《怪谈收容中心》
第1章:平安公司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哦？姓名？”
“王锦，电话里说过的。”
“性别？”
“...男。”
“年龄？”
“不是，大哥，我是来应聘的，咱这气氛是不是有点不对？”
王锦指了指正晃着他脸的台灯，对桌子对面的男人说道。
灯光晃的王锦睁不开眼睛，他只能从声音判断对方的大致年龄。
“诶诶诶，小张，看你给这孩子吓的，你太冷淡了，我就说应聘这种事应该我来。”
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一只夹着香烟的手伸了过来。
啪嗒。
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台灯终于被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发出柔和黄光的落地灯。
王锦这才看清问他话的男人，是个面无表情身材瘦削的眼镜男。
眼镜男没说什么，起身走到了一边。
“啧，面瘫脸。”
在心里悄悄骂了两句，王锦又把目光转向了夹着烟的男人。
懒散，邋遢，跟眼镜男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像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哟，小伙子，来应聘啊。”
那男人拉了拉眼镜男刚刚坐过的躺椅，随后整个人倒了上去，还满意地哼唧了两声。
“是啊是啊。”
王锦笑呵呵地回答。
“你甭理他，那人脾气不太好，对谁都那张死人脸。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光明，是咱们平安公司的一个中层小干部，你可以叫我老赵。”
男人摸了摸脸上的胡茬，翘起了二郎腿。
“好的赵哥。”
“诶，放松点，咱们就当聊天了，说说吧，你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
“呼，我叫王锦，今年十六岁...”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背诵那套他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
“停停停，打住。”
赵光明抬了抬手，打断了王锦的自我介绍。
“十六岁？你还是个高中生？”
“是，或者说本应该是。”
王锦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学历与年龄始终是他的硬伤。
“老弟啊，哥哥我多嘴问一句，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准备高考，往这里跑啥？”
“我缺钱。”
王锦抬起头，直视着赵光明。
“家里出事了？”
“嗯。”
王锦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消瘦的身体往后缩了缩。
赵光明挠了挠油成一团的头发，收起了二郎腿。
“咳，说说你有啥特长吧。”
“我会用各种做图软件，能...”
“诶诶，不是这种，是那种别人不会就你会的。”
赵光明表情带着几分犹豫，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王锦心里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尽力地配合着眼前的男人。
“动物的产后护理算吗？”
“哟？当然算，还有吗？”
赵光明表情越来越古怪了，不知不觉间坐直了身体。
“我还会一点心理学，练过一两年散打跟自由搏击，算吗？”
“不错啊年轻人。”
赵光明点头，示意王锦继续说。
“我总能梦见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啊物啊，这也算吗？”
“唉...”
赵光明突然叹了口气，让王锦心头一凉。
不知道是不是王锦的错觉，他发现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这个邋遢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好了，小兄弟，你的情况我大致清楚了，但我们两个做不了主。”
赵光明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随后把目光投向了眼镜男。
“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那眼镜男从不远处的凳子上起身，对王锦说道。
“啊？那，那好吧。”
王锦愣了愣，还是站起了身。
他知道，这次又够呛了。
其实这种结果王锦也早有预料，毕竟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未成年人想进大公司基本是痴人说梦。
再想想那远超他人的工资，还有这可疑的面试，他越来越觉得这平安公司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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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遇这么好，明明应该是个很有名的大公司，可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呢？”
“最奇怪的还是那个赵光明，我怎么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不会是个gay吧？”
越想越害怕，王锦连忙收拾东西离开了面试地点。
...
几分钟后，平安大厦顶楼天台上。
“呼——，真冷啊。”
赵光明缩了缩脖子，从烟盒里抽出两根劣质香烟，反手递给眼镜男一根，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那小子的事情报给上面了？”
赵光明看着楼下渐渐多起来的行人跟车辆，语气很是随意。
眼镜男叼着烟没有点燃，而是点了点头。
“嗯，上面挺重视的。”
“呼——，挺好个孩子，都能直接找上门来了，灵感估计不弱，就是有点傻，不怕咱们是传销？”
“传销？你招聘启事怎么写的？”
眼镜男皱起了眉头，瞪着赵光明。
“咳咳，那不重要。”
赵光明挠了挠头，岔开了话题。
“从东北到大江市，真不敢想象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一路过来的。”
“坐火车，七天站票。”
眼镜男晃了晃手里已经作废的火车票，那是王锦离开时不小心遗落的。
“这小子...估计是真缺钱了吧。”
赵光明摸了摸被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可别做多余的事。”
眼镜男看着赵光明，突然说道。
被注视着的男人深深吸了口嘴里叼着的烟，没有说话。
...
“喂？喂！”
“妈，你放心，我找到工作了，给小琳治病的钱有着落了。”
“小琳，等你病好了哥哥就回去陪你玩，要乖乖吃药，知道了吗？”
“过年我就不回去了哈，这边工作忙。”
“没事，妈，我有钱，老板人可好了，提前付给我工资了，等过几天我就把钱给你寄过去哈。”
网吧昏暗的角落里，王锦正在跟家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渐渐有了白头发的母亲跟日渐消瘦的妹妹，小姑娘很可爱，高高瘦瘦十三四岁，就是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挂断电话，王锦蜷缩在散发着烟味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王锦刚睡着不久，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银行卡到账十万，汇款人赵光明。
随后便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消息。
“不要入职，多陪陪家人吧。”
第2章:鬼吹灯
“喂？您好，是赵光明先生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赵光明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回答道。
“啊对，我...”
“对你大爷！”
温柔的女声在一阵嘈杂声后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似乎很是激动。
“赵光明你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给我打钱还把我电话拉黑了？”
王锦手上拿着路人的手机，对着电话另一头的赵光明吼道。
“你吼个屁啊！老子攒了好几年用来娶媳妇儿的钱都打给你了你倒来吼我？”
“呼——”
深吸了一口气，王锦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有话想问你，出来见个面。”
四十分钟后，一家小面馆里。
“老板，两碗清汤面，他长身体给他加个卤蛋。”
赵光明一边整理着被扯变形的衣领一边对女老板说道，身后是一脸不爽的王锦。
片刻后，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摆在了两人面前。
“吃吧。”
赵光明笑呵呵地把有卤蛋那碗推到了王锦面前。
“哼。”
王锦哼唧了一声，嘶嘶哈哈地吃起了刚出锅的面条。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要你的钱。”
王锦一边秃噜噜吸溜着面条，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无功不受禄，我也还没落魄到要靠别人施舍。”
“咔嚓！”
赵光明咬了一口蒜，就着吃了一大口面条，随后说道。
“真是高中生会说出来的话啊。”
“我查过你了，你成绩一直不错，可惜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妹妹又突然患病，急着用钱这才暂时办了休学，这钱算老子借给你的，怎么样？”
王锦没有理会赵光明大大咧咧的提议，而是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道。
“我也查过你了，衣服都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抽的也是几块钱的劣质烟，三四十岁的人了还是个老光棍，喜欢多管闲事导致攒不下来钱，还有，你喜欢那个女老板。”
“嗯...嗯？”
赵光明一边听着王锦的话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却突然瞪大了眼睛，随后飞快伸手捂住了王锦的嘴，眼神还时不时往柜台那里飘。
发现女老板没注意到自己之后，赵光明才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我的信息你不可能查到啊？”
“我又不瞎，你眼珠子都快要掉人家身上了。”
“你小子别装傻啊！我说前面的那些！”
“观察呗。”
王锦没再理会赵光明，继续吃着面。
赵光明摸了摸胡茬子，笑呵呵地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啧啧，你小子可以啊。不过钱不钱的先往后放一放，这公司我真不建议你进。”
“那倒无所谓了，就算我想进你们公司也不一定能要我啊。”
王锦摆了摆手，他这次来找赵光明纯粹就是想还钱。
“叮铃铃铃——”
还没等赵光明说话，王锦的手机就响了。
“你好？”
“你好，王锦。我是平安公司的张一，你被录取了，今天下午一点来报到。”
“嘟嘟嘟...”
还没等王锦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眼镜男的声音。”
王锦抬起头看向赵光明，对方正用力按着太阳穴。
“他叫张一，我的搭档。”
“如你所见，你被录取了，而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阻止你。”
“阻止...我？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咱俩在这坐着，我好吃好喝给你招呼上。只要有我在，今天晚上之前你就走不出这间面馆。”
“我凭啥听你的？”
王锦把银行卡甩在了桌子上，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嘭！”
王锦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赵光明一脚蹬在了肚子上，狠狠地跌落回椅子。
“我焯你大爷，赵光明你来真的...”
王锦捂着肚子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五官因为痛苦而微微变形。
“啊？我下手太重了？”
赵光明看着王锦，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随后蹲下身查看王锦的状况。
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蜷缩着的王锦闪电般地伸出双手，死死勒住了赵光明的脖子！
“老子练过武的！”
瘦弱的身体爆发出了令人惊讶的力量，赵光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王锦死死勒着赵光明的脖子不松手，两人滚落在地，赵光明则疯狂挣扎，反手一拳打在了王锦鼻子上。
王锦被打得鼻子一酸，手上力道瞬间减少了几分，赵光明趁机挣脱了出来，在一旁喘着气。
“咳咳咳！”
鼻血呛进了气管，王锦用力咳嗽着。
“你小子...这可不是练过两年散打能练出来的身手啊。”
赵光明眯着眼睛，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打量着王锦。
王锦没有回应赵光明，而是笑了笑开口道。
“我从刚刚就在注意两件事。”
第一个，咱俩都在人家店里打起来了，老板娘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王锦抹了把脸上的鼻血，看着赵光明背在身后的左手。
“第二个，你手上拿着的那东西是什么？”
“哈，你觉得我可能告诉你吗？”
赵光明的脸色刚从窒息导致的酱紫色恢复，他大口喘着气，身体却仍旧挡在出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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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猜猜我左手拿着的是什么？”
王锦笑了笑，他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背到了身后。
“猜猜啊？”
“你...”
赵光明笑了两声刚要开口，王锦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猜了，我告诉你。”
王锦说话的同时身体已经行动起来了，他背在身后的左手狠狠地抡向了赵光明的脸！
那是一只瓷碗，里面是半碗汤面。
“卧槽！”
赵光明被面泼了一身，却也险之又险地伸出双手挡飞了那瓷碗，瓷碗飞起打碎了二人头顶的白炽灯，一片黑暗中赵光明手里的光芒再也无法掩盖。
那是一个打火机。
就是超市里五毛钱一个的一次性打火机，有时候买两盒烟老板还会搭一个的打火机。
可是就是这打火机正被赵光明死死攥在手里，即使被泼了一身面也没松手。
“哟，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打火机上啊。”
王锦没有再继续追击，而是转身坐回了椅子。
“来吧，跟我讲讲平安公司的事，我早就觉得它不对劲了。讲完万一我就不想去了呢？”
王锦擦了擦脸上的鼻血，赵光明也没再继续出手，而是叹了口气，坐在了王锦对面。
“唉...员工私下谈论公司是被明令禁止的。”
“不过打火机也用了，有些我在外面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说了。”
赵光明把打火机放在桌子上，手指却仍然死死按着打火机的开关不让它熄灭。
“外面？什么意思？”
“怪谈M-01-02，鬼吹灯，打火机被点燃后会把火光覆盖的空间转为外人无法观测的状态，人造的小玩意儿。”
第3章:会死的哦
“怪谈M-01-02，鬼吹灯，打火机被点燃就会把火光笼罩的空间转为外人无法观测的状态，人造的小玩意儿。”
赵光明晃了晃手中的打火机，语气有几分犹豫。
“原来这类东西叫怪谈啊。”
王锦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似乎完全不惊讶。
“看来你早就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了啊。”
“我面试的时候说过，我天生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吸引力，现在看来应该叫怪谈亲和力？”
“啊哈哈，倒也说得过去。”
赵光明挠了挠头，咧嘴笑了笑，就好像半分钟前差点把王锦踹飞起来的人不是他。
“你得先跟我透个底，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公司的，总不能真是靠我发的那几张小广告吧？”
赵光明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小卡片，一般情况下它应该出现在酒店房间的门缝下面。
“哈？靠这种东西我根本不可能来这里的。”
王锦接过了小卡片看了看，随手扔到了一边。
“从我父亲的遗物里找到的线索，而且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指引我来到这里。”
“灵感吗？那就好办了，公司的事你应该也猜到了个大概，想问什么直接问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赵光明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里面的燃油已经顺着裂缝流走了很大一部分，导致火苗有些忽明忽暗。
“第一个问题，你们公司跟你说的怪谈是什么关系？”
“嗯...我们公司的理念是收容、维持、利用，算是共生关系。”
赵光明没有什么犹豫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认识我？”
王锦拿了张面巾纸擦着脸上的鼻血，同时问出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让我怀疑的点有很多，但最可疑的还是你的眼神。”
“你第一次看到我时眼里流露出的是惊讶和无奈，虽然你试图用躺在椅子上的动作掩盖过去，可还是被我看到了。”
王锦一边说一边学着赵光明当时的样子躺在椅子上，阴影完美地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你...你真的是个普通高中生？”
“不然呢？你不是查过我吗？”
“哈，这就是天赋吗？观察力和战斗风格都很好地遗传了那个男人啊。”
“谁？”
王锦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绷。
“你的父亲，我的老前辈，王珏。”
赵光明扯了扯领子，掏出了一根劣质香烟，就着鬼吹灯的火焰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的父亲？”
王锦喃喃自语，虽然料到了自己父亲跟这家诡异的公司会有关系，可没想到他是这里的正式员工，还是老前辈。
沉默了片刻，王锦突然有些激动的开口道。
“我没有这种混蛋父亲，他早就抛下我们自己去死了。”
原本的理智荡然无存，此刻的王锦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不不不，小子你错了，他没死，只是失踪了，至少上面给的通告说的是失踪了。”
“不过你有一件事说对了，他确实是个混蛋。”
打火机的灯光忽明忽暗，赵光明长长地吐了口气。
“王珏是个天才，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从你现在的处境来看，他或许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你父亲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我听说他的失踪跟公司有关。”
“跟公司有关？”
王锦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多，即使是他也有些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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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赵光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只知道这些，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探索了。”
“再找个正经工作，安安稳稳地挣钱给妹妹治病，还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跟怪谈玩命，自己选吧。”
“我要提醒你，我们公司跟怪谈打交道，很危险的。”
打火机微弱的火光越来越黯淡，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了。
“你实力不错，甚至可以说很优秀，本来我打算先好吃好喝劝住你，实在不行再把你揍到没法去面试，没想到后生可畏啊...”
“你管这叫好吃好喝伺候着？”
王锦撇了撇嘴，指了指衣服上的血迹。
“哈，我也不好受啊。”
赵光明从头上抓下来几根面条。
“总之，你想加入公司找寻真相我不拦你，不过我们公司的对立面可不只有怪谈，为家人想想吧。”
打火机的火焰只剩下绿豆大小，却还顽强地不肯熄灭。
王锦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所以你不成家是因为不想连累家人？”
“哈哈，被你猜到了。”
黑暗中传来赵光明憨憨地低笑，王锦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依旧会时不时停留在女老板身上。
又是片刻的沉默。
“我想找到王珏的下落就必须加入公司？”
“对。”
“我加入公司家里人会有危险？”
“如果你父亲的失踪真的跟公司有关，你就应该隐藏自己的身份，你父亲已经把自己的档案抹掉了。”
赵光明啪嗒啪嗒地抽着烟。
短暂的沉默后，王锦再次开口问道。
“你们公司给的真那么多吗？”
赵光明无奈地笑了笑。
“你是调律部的，一个月这个数，死了给更多。”
赵光明比了个手势，王锦瞪大了眼睛。
“呼——，老赵。”
王锦起身吹灭了火苗，柜台方向立刻传来了老板娘的惊呼。
“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关照。”
...
半小时后
赵光明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面馆，身后还跟着换了身衣物的王锦。
“娘的，人也没劝住，赔了七百多，打火机也没了。”
“诶，别这么想嘛，老板娘亲手帮你把衣服又洗又熨，我都替你开心啊。”
“开心个屁啊！我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建立的形象全毁了，吃面能吃一身血，还把灯泡吃炸了，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显得你有神秘感嘛。”
王锦笑呵呵地勾着赵光明的脖子，完全没了刚刚的阴郁。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按辈分你得管我叫叔呢。”
赵光明一把推开王锦的胳膊，随后上下打量起来。
“素敏她弟弟的衣服...你穿着还挺合身的啊。”
“哟？名字都知道了？叫得还这么亲啊？”
王锦脸上挂着笑容，依旧在打趣赵光明。
“性格是像妈妈啊，没心没肺的。”
“啥没心没肺？我确实高兴啊。”
王锦瞪了一眼赵光明。
“我有了工作，妹妹的病有着落了，老妈也能享享福，我还不高兴？”
“你这...我三十多了都没你压力大啊，感觉你更像中年人一点...话说你真想好了？”
“嗯，我对父亲的印象仅有照片和墓碑，我也想搞清楚他为什么不明不白的就失踪了。”
“会死的哦。”
“我知道，可你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人为财死吗？”
“哈，是吧。”
两人晃晃悠悠地向平安大厦走去，寒风吹得王锦瑟瑟发抖。
“公司...没给...你配车？”
王锦冻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配了...我嫌...费油...”
赵光明也没好到哪去，双腿都直发抖却仍然一步一步向前方走着。
“明明做好事能五万十万往出掏，却舍不得几十块油钱？”
王锦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缩着脖子的赵光明，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两个小时后，下午十二点半。
两个被冻得浑身发麻的人出现在了平安大厦门口，把正在等待的张一吓了一跳。
“哟，小张，我带着新员工来报道了。”
第4章:
平安大厦，坐落在大江市郊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公司内常驻人员不到二十人，说是大厦，但算上两层地下车库一共才十层楼。
“你让谁带他去办理入职了？”
平安大厦地下二层的办公室内，赵光明裹着毯子问道。
“一个没见过的文职，姓孙。”
张一看着瑟瑟发抖的赵光明，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别光看着啊，给你搭档倒杯热水啊！”
“我可没有你这种搭档。”
张一面无表情的说道，可却还是给自己和赵光明倒了两杯热水。
“你果然又去做多余的事了。”
张一把水递给赵光明，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啊哈哈，没有办法嘛，我忍不住。”
赵光明悻悻笑道，随后把纸杯捧在手里。
“他怎么样？”
张一喝了口热水，随口问道。
“挺好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观察力跟格斗水平都在常人之上，灵感不低，有自己的原则，挺乐观，估计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赵光明在短暂的沉默后又开口说道，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还有就是，他好像把鬼吹灯的火焰吹灭了。”
“怎么可能！你认真的？”
一向冷静的眼镜男罕见地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五官甚至都有些变形。
“不行，这个必须上报给高层！”
眼镜男说着就要离开屋子。
“张一！你听我说！”
赵光明一把拉住了眼镜男，眼镜男挣扎几次都没有挣脱，只好坐下。
“那小子说他自己有怪谈亲和力，我猜他还没发现那其实是更恐怖的能力。”
“你现在上报，一旦引起高层注意，那小子说不定会受到刺激，到时候事情可就大条了，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了。”
张一似乎是冷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没有恢复平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暂时只能先密切关注他了。”
赵光明没了平时的颓废样子，气势突然变得凌厉，像是出鞘的弯刀。
“好。”
张一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只好呆呆地点了点头，全然没发现自己被赵光明握住的地方已经一片青紫。
...
“没想到真正的平安公司在地下这么深。”
王锦跟随张一指定的员工坐进电梯后便一路向下，大概过了五六分钟还没有停止。
“是的，不过平安公司只是个空壳，我们真正的名字是怪谈收容中心。”
领路的是个小姑娘，个子不高，带着黑框眼镜，梳着一条麻花辫。
“我姓胡，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小姑娘有些羞涩地自我介绍道。
“胡？我怎么记得张一说你姓赵呢？”
“嗯？我刚刚说的就是姓赵啊。”
小姑娘转过头眯起眼睛对着王锦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再睁开眼时瞳孔突然变成了碧绿的竖瞳。
“啊，我记错了，应该是姓孙。”
王锦不自然地把目光转向别处，接着干咳一声，指着从小姑娘职业套裙下伸出的毛绒绒白色尾巴说道。
“而且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咦？咦！这样吗？化形术还不熟练，真是丢死人了！”
小姑娘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地跺了跺脚，随后头顶冒出了两只毛绒绒的白色耳朵，身形也变得高挑了几分。
“我叫胡小北，是这里收容的怪谈，你看见我不害怕吗？我可是会吃了你的哦。”
容貌发生改变的胡小北咧了咧嘴，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咳，倒也不是很害怕，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在意。”
王锦挠了挠头，表情突然带上了几分古怪。
“嗯？什么？”
胡小北顿时对眼前这个人类产生了兴趣，其他人类见到她时有求饶的有吓晕的，像王锦这样满不在乎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狐妖果然都很可爱啊。”
“你在说什么啊！干嘛擅自说别人可爱！”
胡小北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她先是一把拽下了脸上的眼镜，接着抡起拳头轻轻打了过来。
“哈？”
王锦愣了愣，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小动物拍了一爪子。
“啊，不好意思，是我冒失了。”
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打，王锦还是果断道起了歉。
“你这人...我可是怪谈啊！我跟你们人类可不一样！”
胡小北脸色更红了，她语气有些慌乱地嘟囔了几句，随后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电梯狭小的空间内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传来。
“叮！”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胡小北似乎是觉得两条腿跑的太慢，直接变成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逃一样的跑出了电梯。
“这狐狸好小啊，是没成年吗？这算不算跟我一样是童工啊？”
思绪莫名其妙地飞远，王锦走出了电梯，环顾四周，随后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公司是把整个郊区挖空了吗？”
整个地下建筑至少有十层，占地面积更是不知道多少，各个区域之间被长长的走廊分割，只是眼前的区域就大的出奇，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文件到处都是，不少人在忙忙碌碌整理着什么，数量众多的日光灯把这里照的异常明亮。
王锦还没看仔细，马上又有人迎了上来。
“新来的？这里是人事部，姐姐带你熟悉一下岗位。”
迎上来的是个女人，成熟美丽，一身黑色职业套裙把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
“不是人类。”
只是看见的第一眼，王锦就看出了女人的身份，而且在他粗略的观察下，这类特殊的“员工”数量并不少。
“小帅哥，你是哪个部门的？”
女人摇曳着身子走了过来，朱唇轻启问道。
“肯定是个新来的文职呗，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看那穷酸样。”
还没等王锦回答，一个有些尖利的男子声音便响了起来。
“白小姐，别搭理他，我这有个后勤部报表要给您看呢。”
“咱们这文职都待不了多久，您别搭理他了。”
王锦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个瘦小猥琐的男子，眼睛似乎有什么毛病，讲话时总止不住地在那女人身上乱瞟。
“嗯？这不是标准的爽文打脸剧情吗？”
王锦看着那不断翻着眼白子的瘦小男子，心里只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刚刚那男子的一句话让他有些在意。
“文职待不久？什么意思？”
王锦没有搭理那男子，而是对着女人问道，比起装逼他还是想弄清楚这“怪谈收容公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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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燃烧之女
“小帅哥别听他瞎说。”
女人脸上带着几分不快瞪了那猥琐男子一眼，紧接着又满面笑容地跟王锦说着话。
“新来的文职是吧？文职部在那边。”
女人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似乎已经认定了王锦是文职。
“我哪说错了吗？小老弟，听哥哥一句劝，走吧，钱还是得活着才能花出去啊。”
“老瞎子！信不信我把你嘴给缝上？”
女人没好气的掐了男子一把，男人吃痛哎呦呦叫了两声。
王锦这时才发现，那看似猥琐不停乱瞟的男人其实是个瞎子。
“你怎么认定我是来当文职的学生？”
王锦有些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这里每天来十个人，九个都是文职，大部分文职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瞎子我就随便一说。”
男人哈哈一笑，解释道。
“那剩下那个呢？”
“那就不好说喽，可能是镇压部的新人，可能是执行任务归来的清道夫，也可能是兔子们的替补。”
“为什么不会是调律部？”
“老瞎子！”
女人还没等瞎子回答就捂住了他的嘴，似乎觉得王锦问的太多，有些不乐意。
“文职就要有文职的样子，问的太多就不可爱了哦。”
女人伸出手指点了点王锦的鼻子，又把瞎子打发走了。
“走吧，我带你熟悉一下文职流程。”
“那个，我不是文职。”
王锦注意到，还没走远的瞎子听到这句话后停下了脚步。
“我是调律部的。”
“你...”
女人的表情刚转换成惊讶，整个地下空间内的灯光突然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刺耳的警报声。
“C-05-96燃烧之女突破收容！各部门注意规避！尽可能远离可燃物！靠近身边的水源！”
“申请调律部支援！申请调律部支援！”
“该死！调律部都去出外勤了！直接出动兔子吧？”
“不行！C区还有文职没疏散！”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啊！我的腿——！”
广播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又突兀地停止，随后传来的是痛苦的嘶吼与撞击声，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听的王锦一阵发毛。
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在避难，他们尽可能的用水打湿身体，就连刚刚的胡小北都变成狐狸一头扎进了鱼缸里，四只小爪子不断扑腾，看起来很是熟练。
“该死啊，上班第一天就来这么有挑战性的工作吗？”
王锦刚要起身前往，脑袋里却突然响起了赵光明的话。
“隐藏自己。”
“王珏的消失存在着太多疑点，调查清楚这些之前不应该太出风头。”
“唉...”
听着广播里传出的阵阵哀嚎，王锦撇了撇嘴，转头向女人问道:“C区在哪？我是调律部的！”
白姓女子愣了愣，但还是给王锦指了方向。
王锦转身就要往C区跑，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小子！把这个拿上！”
瞎子的声音传来，王锦随手接住了他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条被打湿的毛巾。
“谢了！”
王锦道了声谢便向女人指的方向跑去，幸好大部分员工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避难，道路不算拥挤。
“奶奶的，身体怎么擅自就行动起来了？我明明第一天上班啊！”
王锦咬着牙往前跑，越往前跑温度就越高，烧焦的气味也越浓。
“咳咳咳！燃烧之女，我算是见识到了。”
王锦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迅速地跟前方的热量源拉近着距离。
“啊——！救救我！救救我！”
“嘭！”
王锦看到全身严重烫伤的人挣扎着倒地，也看到有人在努力灭火，还有人疯狂地到处跑动，甚至攻击自己的同事。
终于，王锦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焦黑的人形生物。
它浑身被火焰围绕，双手抱膝蹲坐在地，口中似乎在唱着什么，手中还拿着一盒不知什么材质的火柴，缓慢地划燃，看着它熄灭，一根接一根。
而随着每一根火柴一.asxs.被燃的，是C区内的某件随机物品。
很遗憾，这物品也包括人类身上的衣物。
也正因如此，C区的员工都配备有阻燃服。
“衣服是特殊隔热材质，但好像还是会感受到热量啊。”
王锦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员工的情况，突然，他在一具已经饮弹自尽的尸体前停下脚步。
“好兄弟，帮帮忙，别怪罪哈。”
王锦弯下身，迅速地把那具尸体上没怎么损坏的隔热服套在了自己身上，并戴上了氧气面罩。
丢下了已经被烤干的毛巾，王锦继续向前靠近着。
“阻燃不隔热，哪个人才研究的？这不是把人命当儿戏吗？”
王锦看着自己身上的阻燃服摇了摇头。
“火炉。”
随着王锦的靠近，燃烧之女口中的话语渐渐清晰了起来，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呼——”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燃烧之女身边，随即跟她并肩坐了下来。
即使是穿着隔热服，那恐怖的热量依旧毫无保留的传递了过来。
“你好？”
王锦强忍着恐怖的热量，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开口道。
“烤鹅。”
燃烧之女说着，随即又划燃了一根火柴。
“嗯？”
“圣诞树。”
又是一根火柴。
“不能交流吗？”
“奶奶。”
“别划了！”
王锦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直接伸手拦住了燃烧之女的火柴。
一瞬间，王锦感觉自己的手先是一阵灼热，随即一凉，再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可他还是固执地伸着手。
“我带你去吃烤鹅吧？”
王锦努力让自己氧气面罩下的脸露出一丝笑容，可燃烧之女似乎不领他的情。
“火炉。”
燃烧之女换了个角度，又划燃了一根火柴。
“烤鹅。”
“别划了！”
王锦伸出手想要拦，可那只被烧伤的手有些不听使唤。
“圣诞树。”
“别划了！”
王锦伸出另一只手，熟悉的灼烧感后另一只手也暂时失去了作用。
“奶奶。”
“我能带你去见你奶奶！”
王锦脑子一热，喊出了这句话。
一直把他当空气的燃烧之女突然动作一顿，随后第一次回应王锦的话。
“奶奶？”
“真的。只要你不继续划火柴，别说见你奶奶，你想见谁奶奶就见谁奶奶。”
“怎么见？”
燃烧之女直接无视了王锦的后半句话，但似乎对前半句话很感兴趣。
王锦见它停止划火柴，心头一喜，连忙抓紧思考能不能让它停止散发这恐怖的热量，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咳，奶奶她老人家在乡下，得坐马车去，你看你这浑身是火，咱们也不好坐马车对不对？”
“哦。”
燃烧之女点了点头，周身火焰猛的一涨一收，随即变成了一个身穿破烂布衣，金发碧眼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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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卖火柴的小女孩
随着燃烧之女形象的改变，那恐怖的高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的燃烧之女仿佛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甚至还有些可爱。
王锦看着燃烧之女的形象呆了呆，倒不是他产生了什么应该坐牢的想法，而是他被女孩身上的伤震惊到了。
“不疼吗？”
王锦指了指小女孩赤着的双脚问道，上面青一块红一块，显然已经被冻伤了。
“已经，不会疼了，但是，好冷。”
小女孩似乎是在思考，随后便拿出了火柴准备点燃。
“别别别，祖宗，你可别划了。”
王锦连忙拦住小女孩的手，并脱下隔热服披在她身上。
“这样好点了吗？”
“嗯。”
“你得答应我，别再划火柴，不然我就不带你去见奶奶了。”
王锦摘下氧气面罩，对小女孩露出温和的笑。
“好。”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烧焦味，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个普通的外国小女孩。
“走吧，我带你去找奶奶。”
王锦对着小女孩伸出了手，小女孩犹豫了片刻，伸出小手牵住了王锦。
于是，炼狱一样的火海中，王锦牵着小女孩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
“安妮。”
“安妮，真是个好名字，我叫王锦。”
“王...锦...”
安妮赤着脚踩在焦黑的地面上，时不时抬起头看向王锦。
“奶奶？”
“你放心，我肯定能带你找到奶奶。”
王锦牵着安妮的小手，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奶奶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王锦此刻有些崩溃，他毫不怀疑，要是这个叫安妮的小孩发现自己在骗她，动动小手指头就能把整个C区烧的渣都不剩。
可是想暂时稳住她就只有这一个办法，而且王锦有信心自保。
王锦尽力让自己的脚步慢下来，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思考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的同时把安妮送回去。
“饿。”
安妮拽了拽王锦的手，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饿了？那我带你去吃烧鹅，吃完我们再去找奶奶，好不好？”
一看事情有转机，王锦眼睛一亮。
“嗯。”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C区，令王锦感到奇怪的是C区竟然没有被封锁，甚至连个负责人都没露面。
远处有人在观望，是那白姓女子。
她看到王锦后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你还活着！解决了吗？咦？她是？”
“嗯...算是解决了吧。”
王锦指了指小女孩，随后小声说道。
“她叫安妮，就是燃烧之女。”
“啊...啊？”
白姓女子似乎没反应过来，连续啊了好几声。
“我要带她去吃饭。”
王锦没有等待白姓女子的回应，牵着安妮的手径直走向了刚刚下来时的电梯。
“等等！”
白姓女子在短暂的惊愕后连忙上来拦住了王锦。
“你要带她出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一旦在市区爆发，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还有精神污染，你知道就只是带着她出去走一圈，会有多少人因此疯掉吗？”
“就凭你一个新来的调律部毛头小子，你是在说梦话吗？谁能负得起这个责？”
女人漂亮的脸有些扭曲，她歇斯底里地吼着，手上则渐渐长出了尖刺。
王锦没有回应，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女人的肩膀。
“她很痛苦，你也是怪谈，类似的心情总该理解的吧？”
本来已经准备动手拦住王锦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后表情迅速地变化了起来，最后定格在了震惊上。
“她想吃东西，我就带她去吃东西，今天的悲剧本不该发生的。”
王锦收回了放在女人身上的手，转身带着安妮走进了电梯。
“放心，有我在她身边污染不会扩散出去的。”
电梯启动，吱吱嘎嘎地上升了。
“他...他就这么把C级怪谈拐走了？”
胡小北从鱼缸里跳出来，呆呆地看着运行中的电梯。
“上面的意思，而且，我们拦不住他。”
白河怔怔地看着自己本该布满尖刺的右手，此刻那只手洁白如玉，且在不停地微微颤抖。
“实验部，观测到了吗？”
白河拿出对讲机，对C区的方向比了个手势。
——
“诶嘿，突然暖和起来了啊。”
赵光明把热水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扭了扭脖子。
“这小子下手可够狠的，给我颈椎病都干犯了，诶...？”
赵光明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王锦揉了揉眼睛。
“卧槽！这小姑娘谁啊？”
赵光明一脚踹开了房门，飞也似地跑到了王锦面前。
“你你你...”
赵光明给王锦指着自己的手表，它正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这叫盖革计数器，它响了就代表着有不得了的东西在附近，不得了的东西！你懂我意思吗？这公司里奇怪的人可不兴往出带啊？”
赵光明挤眉弄眼地跟王锦示意着。
“老赵，冷静，冷静。”
王锦连忙比划着，示意赵光明冷静。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安妮。”
“哈？”
“C-05-96，燃烧之女，安妮。”
“别用介绍你表妹的语气介绍怪谈啊！”
赵光明嘴角抽动着，似乎是气得不轻。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就这么隐藏自己的？”
赵光明的气势突然凌厉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过我答应了要带她去吃饭。”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吃饭？你要带着C级怪谈去吃饭？”
赵光明死死盯着王锦的双眼，这男人的气势此刻竟有种要一飞冲天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唉，你哪来的钱？”
赵光明叹了口气，凌厉的气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便开始了碎碎念。
“喏，带女孩子吃饭可得多带点钱，过马路小心车啊，多穿点衣服，外面挺冷的，怎么能让小姑娘光着脚呢？快给人家买身衣服。”
“诶？”
王锦呆呆地接过了赵光明递过来的钞票跟大衣，随后看着在身后不断挥手的赵光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王锦拉着安妮从地下车库走出了平安大厦。
——
“不拦住他吗？”
张一看着王锦跟安妮的背影，对赵光明说道。
“放心吧，他爹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就是可怜我的钱包了，不知道上面能不能给报销啊。”
——
凛冽的寒风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慢地走着。
“冷。”
“坚持一下。”
王锦拦住了安妮试图偷偷划燃火柴的小手，把自己的外套也给安妮披了上去。
安妮现在身上裹着阻燃服，赵光明的大衣，王锦的外套，整个人行动都有些迟缓，可还不断嚷嚷着冷。
王锦大概猜到了安妮的原型。
《卖火柴的小女孩》。
先是被殴打虐待，最后在大年夜中活活冻死的可怜少女，这样想来她会一直感到寒冷也情有可原了。
“只有靠着火柴带来的短暂温暖才能没那么难受吗？”
王锦看向安妮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忍。
“来吧，我背你。”
看向安妮赤裸着踩在雪地中的小脚，王锦微微蹲下身，向安妮发出了邀请。
安妮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被裹成粽子的小小身体努力地爬上了王锦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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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怪谈守则
“烤鹅，烤鹅，这也没有卖烤鹅的啊。”
王锦背着安妮在郊区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道路两边已经开始有卖春联和鞭炮的商贩了，明明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的。
安妮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咱们去吃烤鸭吧！”
王锦眼睛一亮，背着安妮走进了一家烤鸭店。
半小时后。
“嗝～”
王锦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儿，对坐在身边的安妮问道:“吃饱了吗？”
安妮没有说话，而是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皮点了点头。
“找奶奶之前我们先去买衣服好不好？”
王锦一边用餐巾纸给安妮擦嘴一边说道。
“衣服？”
安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
“对呀，奶奶看到漂漂亮亮的安妮也会很开心的。”
“开心？”
安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伸出小手牵住了王锦。
原本王锦还担心郊区里买不到，好在因为临近年关，即使是郊区也有不少物美价廉的衣服。
于是二人又向着服装城进发。
又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王锦看着面前穿着纯白色娃娃裙的小姑娘，嘴角微微上扬。
“真好看啊，安妮。”
安妮跟刚出来时相比眼神灵动了许多，小脸红扑扑的，好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金发碧眼可爱极了，吸引了许多店员的目光。
“喜欢吗？”
“嗯。”
安妮用力地点着小小的脑袋，看着脚上精美的鞋子微微出神。
“这下奶奶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王锦边说边伸出手拍了拍安妮的头，安妮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
“我们去看奶奶吧。”
给安妮披上大衣，王锦牵着她的手准备出门。
“嗯？”
王锦刚要迈出脚步，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拉。
“困了。”
安妮揉了揉眼睛，漂亮的脸蛋上露出几分困倦。
“那我们下次再去看奶奶，今天就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王锦笑了笑，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安妮的头发。
“嗯。”
安妮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呼——”
王锦长出了一口气，把安妮背了起来。
“给你。”
背后小小一团的温暖戳了戳王锦的脖子。
“嗯？”
王锦带着疑惑转头看了看。
“不冷了。”
安妮伸着小手，递出了一盒火柴。
“啊哈哈，谢谢你的礼物哦。”
王锦接了过来，郑重地把它装进了口袋。
推开商场大门，王锦假装没有看到天空中盘旋的直升机，远处的狙击手，还有对面商铺里埋伏着的黑衣小队，径直往平安大厦的方向走去。
“妈的，玩大了啊...”
“上车。”
远处驶来一辆出租车，车窗降下，露出了张一的脸。
王锦打开了车门，带着安妮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昏暗的办公室内，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指翻动着平板。
“老板，报告出来了。”
“推测王锦已知的能力有，通过触碰压制怪谈，吸收怪谈散发的精神污染，不排除有其他未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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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拿着平板说道，显示器的光芒照亮了她的面容。
白河。
“跟那人一样姓王啊，有趣。”
被称作老板的男人靠在躺椅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一枚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戒指。
——
“啊哈～”
王锦从网吧的椅子上醒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那天安妮下车后直接被带走了，王锦被胡小北揪着耳朵训了一顿之后就下班了。
“已经上了三天的班了啊。”
王锦扳着手指回忆道。
这三天的工作基本就是跟着胡小北到处熟悉公司的布局跟怪谈的概念。
说起胡小北，王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是在调律部待了好几年的前辈，属于公司里资历比较老的一批人了。
不过也没很老，至少她不认识王珏。
至于安妮突破收容时胡小北为什么躲在鱼缸里瑟瑟发抖，这小狐狸一直避而不谈，被问急眼了还会赏王锦一爪子。
而剩下的调律部员工，他们不是在出外勤就是在出外勤的路上，到现在也没跟王锦见过几次面，整个调律部只有他跟胡小北两个人。
闲来无事，王锦便一直在翻看以他的权限能接触到的怪谈档案。
王锦从小就跟怪谈打过交道，但从来没深究过它们的特性，这三天的翻看让王锦被怪谈们诡异的能力深深震撼到了。
令王锦有些在意的是安妮的档案，上面的文字似乎从自己带她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就被改动过了。
【怪谈C-05-96—燃烧之女，外表为持续燃烧并伴有不明高温反应的碳化人体，没有明显的交流意图，会对观测她的人造成持续性的精神污染。
怪谈C-05-96持有数量不明的火柴型物品，以下称为C-05-96-01，C-05-96会出于某种原因引燃C-05-96-01，C-05-96-01被引燃的同时会伴随着C-05-96半径5米范围内的一件随机物品发生燃烧，一旦其突破收容，这个范围便会随着时间无限增大。
（前面的文字被划掉了）
怪谈C-05-96—安妮，外表为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白人女孩，有明显交流意图。
C-05-96会时不时地询问来观测的工作人员“王锦？”“王锦在哪？”“王锦什么时候来？”等问题，以下称“王锦”为C-05-96-02，C-05-96对C-05-96-02有明显的依赖性，并会经常要求C-05-96-02带其外出游玩。
C-05-96目前仍持有数量不明的C-05-96-01，C-05-96称其由于不想烧毁身上的衣物，近期并不打算使用C-05-96-01，至于C-05-96能否被评定为没有威胁，我们仍在观测中。】
“这么一看这小家伙之前真的很可怕啊，不过现在好了。”
王锦摸了摸兜里的火柴，那是安妮的礼物，一共有四根。
“嘶——疼疼疼，落枕了。”
王锦一边嘎巴嘎巴扭着脖子一边龇牙咧嘴。
“等轮休了得去租个房子，住网吧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啊。”
打了个哈欠，王锦买了几个包子便坐地铁赶往公司。
地铁上王锦也没闲着，他正看着手上的小本子不断地嘟囔着什么，那是昨天胡小北让他记住的。
【怪谈是基于人们认知产生的。】
越广为流传的怪谈通常具有更强大诡异的力量，被人忘却的怪谈则会慢慢消失，因此怪谈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从而维持自己的存在。
【怪谈无法被消灭，只能被收容。】
大部分怪谈自身的诡异能力或者不经意间散发的精神污染会严重威胁人类安全，而完全消灭怪谈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有了我们怪谈收容中心。
【洞察怪谈的规律与原型。】
只有这样才能在怪谈面前活下去，遇到无法处理的怪谈时不要试图去理解，逃就对了。
这些话被印在名为员工守则的小册子上，每一名怪谈收容中心的员工都被要求牢记。
下了地铁，王锦从平安大厦地下车库走到地下二层，一脚踹开安保部办公室的大门，把包子甩到赵光明脸上。
“哟，这不是看门的赵大爷嘛？”
“唔！”
还没睡醒的赵光明被砸的一个抽抽，眼睛还没睁开便扯着嗓子骂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才看门的！”
“老子住在这里是为了省房租，而且你知道怪谈收容中心的安保部多有含金量吗？”
赵光明一脚踢在了王锦的屁股上，随即拿起包子跟王锦一块吃了起来。
通过一周的观察，王锦终于确定了赵光明在公司的职位。
安保部。
初次见面时赵光明说的公司中层身份确实不是乱说的，安保部负责挡住闯出去的怪谈跟闯进来的人，是个很危险的工作。而赵光明这条咸鱼居然是安保部的部长，这让王锦有些意想不到。
“含金量确实不低。”
王锦吃着包子点头。
多次的打闹中王锦也知道了，如果动真格的，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可以把他吊起来锤，完全配得上安保部部长的身份。
至于副部长张一...
“张一还没来吗？”
“那小子好像有点怕你，等你走了他估计就来了。”
“他怕啥呢？我长得那么吓人吗？”
“嗯...”
赵光明瞪着一双死鱼眼，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第8章:动物园怪谈
“王锦，别扯皮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蹦出来一只白色小狐狸，嘴里还叼着一份文件。
不知道为什么，胡小北似乎很喜欢用狐狸的样子跑来跑去。
“接下来有你忙活的了。”
小狐狸把文件递给王锦，随后扯着王锦的裤脚把他带进了电梯。
“新的怪谈出现了，你去看看情况。”
“你为什么不去？”
王锦抱起小狐狸，把它举到自己面前。
“你干什么！流氓！快把我放下！”
小狐狸张牙舞爪，一口咬住了正乐呵呵的王锦，王锦哎呦一声松开了手。
“上面安排的。”
胡小北轻巧地落在地上，接着看向王锦。
“你喜欢动物园吗？”
“啊？喜欢啊，我从小就招小动物喜欢，去动物园时有种开粉丝见面会的感觉。”
王锦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回答道，文件上写着以王锦的权限可以申请使用的装备。
“那你可有福了，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动物园怪谈。”
胡小北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副眼镜戴在头上。
“嘶，怎么有点耳熟呢？”
王锦挠着头发，感觉自己像是在哪里听过。
“你这个刚加入三天的菜鸟都听过，足以说明这怪谈影响力之广。也不知道现在的人们怎么想的，总是琢磨这么恐怖诡异的东西，是怕死得不够快吗？真是吃饱了撑的。”
虽然是只狐狸，可王锦还是从它的脸上感受到了人性化的情绪。
“你的任务是进入动物园，摸清动物园内部的规律，为镇压部的后续行动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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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洞察怪谈的原型与规律是吧？明白了。”
王锦点头。
“去后勤部领你的装备，抓紧时间。”
“等会儿，我能用的装备是不是有点少啊？这也没个攻击力强一点的。”
王锦看着薄薄的文件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你权限太低，不过公司会给你配手枪的，枪会打吧？”
“电视里看过。”
王锦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会瞄准就怼脸上打，多练练就会了，不过不要太寄希望于手枪，能跟怪谈抗衡的只有怪谈。”
小狐狸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那啥，咱们公司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锦总觉得心里没什么底。
“公司相信你，调律部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具备独自面对怪谈的能力，不然你凭什么拿这么高的工资？”
胡小北看了看王锦，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也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王锦点了点头。
其实安妮突破收容时王锦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家公司对人命的态度太儿戏了，好像员工是消耗品一样。
“消耗品？”
王锦突然理解了瞎眼男人的话，不过这里的员工大多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是在拿命换钱，因此不值得可怜。王锦一直都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比死去的人更幸运一点，异于常人的天赋给了他与怪谈周旋的资本。
“也不知道这幸运还能维持多久啊。”
电梯门打开，王锦跑向了后勤部。
装备，全称P·T·U装备，大部分都是M打头的人造怪谈。
这类怪谈通常以物品的形式存在，具有一部分怪谈的特性，功能强大的装备都有着复杂且诡异的使用规则。
看着整整齐齐摆在台上的装备，王锦陷入了纠结。
【M-01-02—鬼吹灯，点燃后使周围五米变为不可观测状态，使用者会随着使用时间的推移逐渐染上各种各样的疾病。】
王锦第一时间抓起了一支打火机。
“这玩意儿可是苟命神器啊，虽说副作用不小，不过带上总没错。”
目光扫了扫，一把红色的手斧引起了王锦的注意。
【E-02-07—樵夫，染着鲜血的手斧，手柄可以伸缩，拿在手上时使用者会受到精神污染。】
“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怪谈，带上带上。”
王锦掂了掂手上的斧子，大小重量都很是合适。
不同于量产的人造怪谈，自然产生的怪谈无法被消灭，因此这把斧头绝对结实耐用，至于精神污染，王锦完全不用担心，算是捡了个便宜。
能使用的东西不多，背包的容量也有限，王锦在一番比较后把目光投向了放在角落的一件装备。
【M-03-46—鬼压床。】
“这...是张符？”
王锦看着那黄底红字的符有点犯迷糊，随即看向了使用说明。
【让使用者陷入物质要求极低的假死状态，无法自己取下，连续使用超过72小时会直接死亡。】
“这玩意儿好像得两个人配合着用啊？不过也有别的用法，拿着吧。”
“唉，权限不够也拿不了别的，不就一动物园嘛，足够了。”
“啊对对，还有盖革计数器，食物和水，手枪跟子弹。”
王锦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
“呼...走了！”
半个小时后。
大江市动物园门口。
“就这？这不是个普通动物园吗？”
王锦被变成人形的胡小北踹下了车。
“建筑类怪谈可以通过相似地点来进入，员工守则上明明有的。”
胡小北看着一脸茫然的王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放开灵感，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调成容易撞鬼的模式，你应该会吧？”
“啊，这个我会。”
王锦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
他的瞳孔从茶色变成了墨一样的黑色，整个人的气质变得神秘而又充满吸引力。
“啊，突然变帅了。”
胡小北低下了头，似乎有些脸红。
“灵感全开肯定是会吸引怪谈的，别太当真。”
王锦微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走向动物园。
“等等！这个给你。”
胡小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顶虎头帽扣在了王锦脑袋上。
“这个是我离开家时妈妈给我的，注入灵感就可以用了。”
“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一定活着回来要把它还给我。”
胡小北脸上带着红晕，对着王锦不断挥手。
“啊，肯定会的，我说话算话。”
王锦笑了笑，背着包踏入动物园的大门，身形在进入大门的一瞬间诡异地消失不见。
——
“滴滴滴！”
盖革计数器疯狂闪烁，似乎是在证明着什么。
王锦感觉眼前一花，再回头看时只剩一片黑暗。
“没有回去的路了吗？”
王锦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亲爱的游客，欢迎来到■■市动物园，我们收录世界上大部分动物，并保证为每一种动物打造适宜其生存的环境，希望您和您的孩子可以观光愉快！】
动物园门口放置的广播不断播放着这段话，王锦听了好几遍也没听出动物园的具体名称，反而是温柔的女声一点点变得嘈杂失真，令人有点烦躁。
“算了，不要试图去理解，我的任务是摸清规律。”
王锦晃了晃脑袋，关闭了灵感，走进动物园。
“您好，欢迎来到■■动物园，祝您观光愉快。”
王锦刚一进门，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便递上了一张传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粗略地扫了一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介绍了动物园收录的动物以及它们的生活习性。
第一次接触这类没有本体的怪谈，王锦有些不知所措，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看起来一切正常啊，这不就是普通的动物园吗？”
第9章:游客守则
环顾四周，王锦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兔子主题动物园。
穿着蓝色制服维持秩序的员工，带着兔子耳饰的游客，抱着兔子玩偶露出开心笑容的小朋友，一切都那么和谐，除了远处那个正疯狂跑来的人影。
“冲我来的？”
王锦有些吃惊，但还是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手枪。
人影越跑越近，王锦看清了他的长相。
是个衣着普通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憔悴，好像下一秒就会猝死一样。
就在王锦手指准备扣动扳机的前一秒，男人猛地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锦的手腕，带着他转身就走。
男子巨大的力气让王锦吃了一惊，不过见对方没有恶意，而且又是个游客，王锦便任由男人拉着自己小跑着前进。
“嗯？”
王锦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男人的动作，他一路上都在努力避开地上的树荫，似乎那里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路小跑，男人带着王锦跑到了一处走着假山布景的园区前，随即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王锦趁着男人喘气的工夫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牌子，没有物种栖息地等信息，只写着“猿猴区”三个大字。
不远处的假山上有几只说不清品种的猴子，它们有的嬉戏打闹有的呆呆坐着，很是惹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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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
看男人喘的差不多了，王锦用手枪指着他冷声问道。
在精神污染下不能轻信任何一个人，外表再正常的人也有可能已经陷入疯狂，这也是调律者们单独行动的原因。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王锦，同时手脚不停地微微抽搐着。
“你没事吧？”
王锦发现了男子的异样，连忙拉开距离。
突然，男子猛地瞪大双眼，好像要把眼眶都撑裂一样，嘴巴努力地张大，发出咔咔的声音，接着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似乎是想吐出什么东西。
“呕...咳咳...”
男子不断扣挖着自己的喉咙，很快便泪流满面，可他还是不断干呕着。
“疯了吗？”
王锦皱着眉头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男人，生怕下一秒他突然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
还好，王锦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男人的挣扎很快便停止了，因为他吐出了一张被折叠着的，混着口水与胃酸的传单，样式跟蓝衣工作人员递给王锦的一样。
男人吐出那传单后就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王锦没去管那男人，而是忍着恶心捡起了地上的传单，试图把它打开。
“人类应该有两只眼睛！”
本来已经精疲力尽的男人突然坐起身，猛地拉近了跟王锦的距离，随后趴在王锦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啥？”
男人并没有回应王锦的疑惑，而是用娴熟的动作夺过他的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卧！呕——”
王锦刚掏出手斧准备反抗就被溅了一身，血腥味与呕吐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配合着视觉上的刺激，王锦很不争气地吐了出来。
“呕——果然已经疯了吗？咳咳咳！”
王锦缓了缓，远离了男人残破的身体，继续研究那张传单。
事有轻重缓急，王锦强忍着心理上的剧烈不适打开了还带着血迹与脑组织的传单。
这传单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上面的字迹居然还保持着清晰。
仔细阅读传单，王锦发现两张传单上的内容没什么不同，唯一引起王锦注意的是传单上潦草的字迹，只是那些字迹似乎并不能连成有意义的句子。
“等等。”
王锦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向着手上的传单注入灵感，随后传单上的印刷文字发生了改变。
【游客守则】
原本写着园区观光指南的地方被这样四个字代替。
“嗯？有意思。”
这所动物园终于露出了它诡异的地方。
王锦瞳孔变成纯黑色，仔细阅读着游客守则的具体内容。
【1.本园安全措施保障绝对没有问题，动物没有出逃的可能性，尤其是小型草食动物大多被关押在不可触摸的封闭性环境里。因此，如果您看见路边有逃跑的兔子，请立刻带着您的孩子远离并报告工作人员，不要靠近，不要触摸，尤其是兔子发现并且开始高速靠近你的时候。
2.猿类的园区只有一条街道，且只展示猿类动物。如果您发现了两条街道，且展示动物包括兔子，请选择左边那条，并尽可能快速地结束对该园区的参观。
3.大象是一种体型巨大、有着扇子一般的耳朵、鼻子很长、腿粗得像柱子的生物，而且不是白色的。请确保你在大象园区看见的是且只有大象。
4.动物园的饮料店不提供"兔子血”，如果您在货架上看见了，请不要购买。
5.不要独自停留在兔子园区的树荫下。
6.本园没有海洋馆。如果有工作人员向您贩卖海洋馆的票，拒绝他们。
7.如果您已经看见了海洋馆，立刻离开，并打通地图上标记的电话进行告知。
8.不要投喂兔子。其余的动物都可以。
9.兔子不会发出笑声。如果您在参观兔子园区时听见明显不来自游客方向的笑声，离开园区前，请把地图上虚线处撕下来握住，在彻底离开动物园时不要离手。
10.如果您触犯了以上任何一条，并且发现自己正在迷路状态，和其他熟人走散，请立刻在一刻钟内找到离您最近的饮料店，告知那里穿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注意，如果看见穿黑色工作服的售货员，不论对方对您说什么都请假装没听见)，他会马.上带您到狮子园区的工作通道。不要害怕，这里的狮子不会袭击您，躲在假山后面，等所有的白狮子都开始吼叫后，工作人员将会带你离开园区(请确认他是蓝色衣服)，这时候你的家人朋友会在狮子园区门口等着你。在这一切之后，立刻离开动物园。
11.本园只有四头白狮子。如果在第十条描述的情况中你看见了四头以上白狮子在吼叫，不要离开园区，并告知工作人员，等白狮子数量恢复四头后再离开。
12.可以给12岁及以下的孩子购买任何动物周边玩具，包括兔子;13-17岁的孩子购买兔子玩偶后，请在一个月内丢弃;18岁及以上的人群不可以购买兔子玩具。
13.如果看见有戴兔子耳饰的人跟随人流进入大象园区，必须放弃参观该园区。如果违反本条，本园不对您的安全负责，且无法给您提供解决方案。
14.狮子园区是安全的，如您遭遇任何无法解决的危险事件，也无法求助，请立刻，不择手段，尽一切可能地前往狮子园区。】
“妈的，这啥啊...”
王锦看着手中令人头疼的守则有点烦躁，不过令他注意的是传单上手写的小字。
“前四只狮子是猿猴，第五只狮子是山羊。”
“不能在没人时进入海洋馆。”
“无视食品上的标签，吃掉。”
“不要让它知道，你意识到了它的存在。”
王锦把传单上的所有文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保自己记住了每一个细节，随后把传单塞进了背包。
“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精神崩溃还能把信息传递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锦看着地上那脑袋开了个洞的男子说道，随后俯下身在他的尸体上翻找。
“作为回报，我会把你的英勇事迹告诉你的家人，至少要让你的孩子知道。”
王锦从男人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翻到了身份证和警官证，随后把它们珍而重之地塞进背包。
“接下来，我该好好逛逛这动物园了。”
从背包里掏出名为樵夫的鲜红手斧，王锦一手持枪一手持斧，缓慢地走出了猿猴区。
第10章:黑衣员工
“前四只狮子是猿猴？”
王锦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警察留下的话，再加上警察传递情报之前拼命把他带到了猿猴区，王锦大概能猜到猿猴和狮子代表着什么。
“猿猴跟狮子一样代表安全？”
王锦轻轻抚摸着下巴。
“安全？那危险来自哪里？”
王锦避开树荫，站在阳光下思考着，身边是来来往往的游客，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自身的处境，依旧开心地玩乐着。
“兔子？”
还是，“它”？
王锦怀疑这个诡异的“它”就是动物园怪谈的关键。
不过还有一个疑点。
海洋馆。
王锦仔细翻了翻地图，确认上面没有海洋馆。
“要是真没有也不至于特意在游客守则上提一下，海洋馆肯定有问题，不过从动物园地图上根本找不到海洋馆的位置，现在还无法探查海洋馆到底代表着什么，也许是离开这里的方法？”
线索断了，王锦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在警察的最后一句话上。
“人类应该有两只眼睛。”
王锦越是思考越是觉得诡异，要想推理出真相并逃离这里，游客守则上繁复的规则完全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先去兔子园区一趟，目前这里最可疑。”
打定主意，王锦关闭了灵感。
“你好？”
王锦刚要迈步就被人叫住了，是个甜甜的女孩声音。
“能给我们拍张照吗？”
还没等王锦答应，带着兔子耳饰的小姑娘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跑到自己的同伴身边摆好了姿势。
“啊，没问题。”
“来，笑一个，茄子。”
王锦笑呵呵地拍完照，把手机还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道谢之后就和同伴一起离开了。
王锦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他看到那小姑娘有三只通红的眼睛。
“不知道是她出问题了还是我被影响了。”
王锦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污染抗性是有极限的，在遇到特别强大的怪谈时也有可能精神失常。
“人类应该有两只眼睛。”
王锦此刻有些理解了警察的话。
“这句话可能是我破局的关键。”
这样想着，王锦掏出圆珠笔把这句话写在了胳膊上。
“事不宜迟，得抓紧去兔子园区看看。”
写好了文字，王锦挽起袖子，大步向兔子园区走着。
离兔子园区越来越近，王锦的灵感开始示警，至于盖革计数器，那东西似乎是承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精神污染，在进动物园后几分钟就坏了。
进入了兔子园区，王锦的右眼皮突然开始剧烈跳动，那是灵感在疯狂示警。
“这种明知道有危险却不知道危险是什么的感觉实在太糟了。”
王锦边走边注意着脚下，远离树荫是游客守则上特意提到的，他可不想作死去试试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兔子跟其他动物比起来太常见，兔子园区的游客很少。
“嗯？那是什么？”
走到兔子园区的门口，王锦的余光扫到了路边阴影中藏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个活物。
王锦发现它的同时也被它发现了，那团东西突然飞快地向王锦靠近。
“兔子？”
王锦看清了那正高速移动中的物体，毛绒绒带着两只长耳朵，是兔子无疑，不过兔子不可能跑这么快，几乎要赶上成年男性全力奔跑的速度了。
“妈的，这可是个晦气东西啊。”
游客守则提到过，不要靠近兔子，更不要抚摸，要尽快告知工作人员。
可二者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兔子的速度又快的离谱，躲是躲不开了。
虽然有接触压制的能力，可这兔子王锦有些不敢碰，幸好，不碰有不碰的办法。
王锦微微一笑，手中斧子的斧柄突然伸长一米，挥舞起来好像一根高尔夫球杆。
“走你！”
王锦扭腰甩臂，像打高尔夫球一样抡起斧头，狠狠地劈中了兔子，兔子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掉到了不知哪里。
“呜——”
兔子被打飞的同时，王锦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声音好像是个小孩子。
“嗯？”
王锦还担心是不是误伤到了哪个小朋友，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声音来源，便没再纠结这件事。
“哈哈哈，爸爸你来追我啊！”
哭声没找到，不远处倒是传来了一阵笑声。
“小宝！你慢点！”
可爱的小男孩抱着兔子玩偶，一边笑一边踩在路沿上哒哒跑着，身后追赶着的则是小孩的父亲。
“爸爸快来呀！我们去看小兔子！”
小男孩兴奋地招呼着父亲。
“爸爸？”
“咦？爸爸呢？”
小孩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爸爸！爸爸！”
小男孩刚开始还以为父亲是在跟自己捉迷藏，笑着到处寻找自己的父亲，可找了半天爸爸也没出来，男孩终于崩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锦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刚才看了个真切。
小男孩的父亲在踏足地上树荫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好像是被树荫吃掉了。
而男人消失的同时，王锦听见了跟刚才哭声相似的，若有若无的笑声。
“这个声音...”
“兔子袭击我失败了，这个声音哭了。”
“树荫吞掉了男孩的爸爸，这个声音笑了。”
王锦看着坐在地上大哭不止的男孩，努力思考着。
“树荫和兔子都是那个声音袭击人类的媒介，那个东西成功了会笑，失败了会哭。”
男孩父亲的死给王锦带来了这些情报，王锦看着哭泣的男孩默默低下了头。
很残酷，可有时候想摸清怪谈规律就要用人命来填，如果怪谈不被收容会有更多人为此丧命。
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王锦依旧有些感慨。
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既然男孩还活着就要保护好他。
“诶，内小孩！”
王锦冲着男孩挥了挥手，可男孩忙着哭闹根本没理会王锦。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
一个温和轻柔的声音响起，从不远处的兔子公仔店走出了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人。
女人缓缓走近男孩，用温和的声音安抚他，并试图带他离开。
“喂！看这边！”
王锦冲着女人挥了挥手。
女人转头看见了王锦，也看见了正指着她的手枪。
“客人您这是干什么？”
女人皱了皱眉，似乎是认定王锦不会开枪，反而开始走向王锦。
“您听我说，我们是政府暗访组织。相信您也发现了，这家动物园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只要——”
女人走到王锦面前，压低声音说着，身上的香味不停往王锦鼻子里钻。
“嘭！”
随着一声枪响，女人的话戛然而止。
似乎是不相信王锦会开枪，她漂亮的眼中满是惊愕，随后无力地倒了下去。
“嘭！嘭！嘭！”
王锦对着倒下去的女人连补数枪，女人颤抖了两下，不再动弹。
“妈的，幸亏你走过来了，不然我还怕自己打不中。”
王锦从背包里掏出子弹安进弹夹，刚刚他用的是强效麻醉弹，加上刚刚补的几枪，就算是头大象也得睡上几天。
这女人说的话在王锦眼里完全就是在放屁。
且不说游客守则上明确写了，不管黑衣员工说什么都要当没听见，就从她安然无恙从树荫上走过来这一点就足以让王锦干掉她，更何况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受伤的兔子。
受伤的兔子也是老朋友了，就是刚刚被王锦当高尔夫球打飞的那只。
“反派buff叠满，你还敢走我脸上来？”
王锦对着女人怀里的兔子打空了一个弹夹的实弹，又抡起斧子劈了一阵。
兔子也许是什么东西袭击人的媒介，可毕竟是一只血肉之躯的兔子，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也许动物园的游客守则不一定全是正确的，但刚刚的兔子和树荫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人命，对于明显跟他们是同一阵营的黑衣员工，王锦自然不会手软，虽然没有杀她，可短时间内她是醒不过来了。
笔趣阁
第11章:兔子园区
“嘶...别哭了！”
王锦看着瑟瑟发抖的男孩有些头疼。
“咳咳，小宝，我真不是坏人，你看我的虎头帽多可爱。”
王锦晃了晃胡小北给他的虎头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呜呜呜...你打大姐姐跟小兔子，你是大坏蛋，我不跟你玩，我要爸爸。”
小宝似乎有点怕王锦，哭都不敢大声哭。
“不是不是，小宝，你听我说，哥哥在跟姐姐和小兔子玩游戏呢，玩的是一二三植物人，知道吗？”
“一二三...植物人？”
“对对，跟一二三木头人差不多，他们动了就输了。”
王锦努力地解释着。
“所以姐姐跟小兔子才一动不动吗？”
“嗯嗯，没错。”
“那我也要玩！”
“你...”
王锦刚要拒绝，突然发现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自己不可能带着个孩子去跟怪谈扳手腕，不过这孩子又没做错什么，直接一枪闷倒他似乎不太好。
“小宝，咱们玩个更有意思的。”
“嗯嗯？”
小宝似乎很感兴趣，止住了哭声。
“现在你跟我是正义的，坏蛋就隐藏在这所动物园里，也许整个动物园都是坏蛋，为了打败坏蛋我需要你保护好自己，这样才能在最后帮助我，明白吗？”
王锦并没有因为小宝是个孩子就欺骗他，而是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语言描述着事实。
“嗯嗯！明白！”
小宝认真地点着头。
“坏蛋藏在树荫里，坏蛋藏在兔子里，远离这两样东西，然后在全是小猴子的房间躲起来，好吗？”
王锦看着小宝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道。
“小宝，你的大名是什么？”
“我叫杨天青。”
小宝擦干眼泪认真回答道。
“杨天青，我叫王锦。正义能不能打败邪恶就靠我们了。”
王锦从垃圾桶里翻出了个塑料袋，随后把自己大部分的水和干粮都装进袋子递给了杨天青。
“还有，看好这张纸，我把它装在我的帽子里。”
王锦把鬼压床的符纸塞进虎头帽里。
“如果你发现我穿上了跟刚刚的大姐姐一样的黑衣服，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这张纸贴在我的脑袋上，然后继续在全是小猴子的房间里等着，会有我的同事来找你的。”
王锦担心自己被污染后变成跟“它”同一阵营的黑衣员工，到时候自己的特殊能力会干扰到前来救援的调律者。
“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的，我会把你们都带出去。”
王锦拍了拍杨天青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嗯嗯！”
杨天青眼中冒着星星，一脸兴奋地接过袋子，飞快地向猿猴区跑去，路上还不断地迈开小短腿躲避地上的树荫，渐渐跑远了。
【可以给12岁及以下的孩子购买任何动物周边玩具,包括兔子;13-17岁的孩子购买兔子玩偶后，请在一个月内丢弃;18岁及以上的人群不可以购买兔子玩具。】
“这条守则说明那个东西不会为难12岁以下的孩子，那杨天青应该没什么事。”
“我属于13-17岁那一档，可能会比成年人安全一点，不过还是要避免被那东西盯上。”
“呼——”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踏入了兔子园区。
——
“有点饿了，干粮给了杨天青，我得补充一下。”
这样想着，王锦走进了兔子园区里面的便利店。
“压缩饼干，压缩饼干，还是压缩饼干。”
王锦推着购物车不断地往里面扔着压缩饼干，这种便于携带又抗饿的食物很适合他。
“嗯？我是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装进去的？”
短暂的购物结束，王锦结账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购物车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袋鲜红的液体，不用想王锦也知道它是什么。
“果然出现了啊，兔子血。”
游客守则上有说过，便利店不售卖兔子血，而且王锦也不记得自己有拿过饮料。
不过现在有一件事让王锦不得不在意。
“先生，您一共消费3627.6元，要袋子吗？”
穿着黑色制服的售货员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
“多少钱？几块破饼干你要我三千多？”
王锦一下子就火了，要不是缺钱他也不会掺和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来，这个售货员想坑他的钱，这是在触碰他的底线！
“不是的先生，您的这几块饼干总计80元，剩下的是饮料钱。”
售货员指着购物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堆积如山的鲜红液体说道。
“唉，这是你逼我的。”
王锦叹了口气，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把手枪。
“先生您，您这是干什么？”
售货员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冒出了冷汗。
“你知道羊巴鲁和零元购的故事吗？”
王锦看着售货员，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片刻后，王锦背着满满一包压缩饼干走出了便利店，留下了口吐白沫的售货员。
身为遵纪守法好公民，王锦本来不想这么干的，虽然售货员是黑衣员工，可他毕竟没有惹到自己。
“关键这店实在是太黑了，居然想坑我的钱，你不挨枪谁挨枪？”
拍了拍背包，王锦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美中不足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背包里总会莫名其妙冒出两包兔子血，没人知道是怎么出现的。
“这样也好，不用担心饮用水的问题了。”
王锦并没有在意，他并不担心兔子血喝了会有什么副作用，根据警察的提示，只要相信它是普通的水，闭眼睛喝就行了。
走进兔子园区，王锦发现这里的游客比刚才多了不少。
“时间来到了正午，太阳在头顶直直地往下照射，树荫的面积在缩小，所以能走到这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吗？”
王锦调整了一下虎头帽，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胡小北没告诉他这虎头帽有什么用途，不过拿来遮太阳还不错，而且还很保暖。
动物园里的季节似乎跟外界差不多，不过动物们都生活在专门设定的温室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王锦靠近玻璃，里面的兔子悠闲地吃着草，理都不理他。
“嗯？温室里的兔子都是普通的兔子吗？”
王锦发现兔子没有像之前那样跑过来跟自己拼命，感觉有些奇怪。
“哇，小兔兔，你怎么跑到外面了？”
稚嫩的童声打断了王锦的思路，一个小女孩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在绿化带上吃草的兔子。
“嗯？她没事吗？”
王锦没来得及阻止，却意外发现兔子并没有袭击小女孩。
“彤彤，快放开，多脏啊！”
应该是女孩妈妈的中年女人走上前想拉开女孩，可就在她靠近女孩时，地上的兔子突然飞一样地奔向了女人，而后高高跳起，带着巨大的力道撞向了她。
女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要挡住兔子。
“嘶啦！”
皮肉连带着衣服布料一起被撕下，兔子叼着血肉蹦蹦跳跳地一头扎进草丛消失不见。
女人捂住胳膊诶呦呦地叫着，小女孩则像做错了事情一样蹲在妈妈身边。
王锦本来想阻拦，奈何兔子的速度太快，女人离自己又太远，只好把斧头揣回了怀里。
“看起来她们都没听见兔子的笑声。”
刚刚兔子得手的一瞬间，王锦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园区内所有兔子都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跟那孩童一样的笑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汗毛直立。
“温室内的兔子虽然也是‘它’阵营的，但不会攻击人类，不过让兔子跑出温室可就不一定了。”
【兔子不会发出笑声。如果您在参观兔子园区时听见明显不来自游客方向的笑声，离开园区前，请把地图上虚线处撕下来握住，在彻底离开动物园前不要离手。】
既然听到了兔子的笑声，王锦自然是乖乖照做，至少游客守则是为了尽可能让游客存活，没必要跟守则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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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虚线撕下传单，王锦用纱布把它绑在了手上。
【作者题外话】：感谢“可爱的小喵喵啊”，王锦带着安妮和胡小北给您鞠躬了。
第12章:黑衣员工守则
继续往园区深处走着，王锦没有理会那些笑着游览的游客，而是在努力寻找着跟自己一样害怕的人。
既然害怕，就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
【不要让它察觉你发现它了。】
警察的提示里有这样一句话，那些发现异常的人更容易被它盯上，因此王锦要抓紧时间。
“嗯？”
还没走多远，王锦就看到了一个黑衣员工，此刻他正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怀里鼓鼓囊囊，似乎塞着什么。
“你是...赵老师？”
等看清了来者的面容，王锦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是他的高中班主任，教语文的，总是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好像刚结婚不久。
王锦还记得，当初办理休学时赵老师还不停劝阻自己，可自己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暂时休学，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
“这个声音，你是王锦同学？快跟老师走！老师带你离开这！”
赵老师听见王锦的话，身体先是一僵，随后上来就要扯王锦的手臂。
“老师，人有几只眼睛？”
王锦没有躲闪，而是语气平淡地问出了这句话。
“这还用说？当然是五只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老师似乎在责怪王锦这个时候还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唉。”
王锦叹了口气，随即伸出手搭在赵老师肩膀上。
肢体接触，压制成立。
这是王锦与生俱来的，对怪谈的压制力。
赵老师一个激灵，瞳孔从血红色恢复了正常。
“正常了？说明黑衣员工不是疯了，只是被‘它’影响了。”
王锦皱了皱眉，他的灵感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耗着，似乎自己压制的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掏出鬼吹灯点燃，不可观测空间形成，王锦灵感消耗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赵老师被王锦触碰后先是呆了呆，随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锦，我对不起我的妻子跟孩子，我跟他们走散了，你能帮我找他们吗？”
赵老师流着泪，语气近乎哀求。
“不能。”
王锦摇了摇头。
“只要我松手你就会回到原来的状态，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答应你会尽可能地帮你找到家人。”
大局当前，自身难保，王锦能做到这些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赵老师沉默片刻，接着问道。
“我是不是没救了？”
王锦没有回答，而是再次问道。
“人有几只眼睛？”
“两只？可...怎么会？”
赵老师回答之后便不再说话，也许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污染得不成样子了。
“呼——”
赵老师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有几件事我可以肯定。”
“海洋馆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大象区后面。”
“黑衣员工被禁止进入狮子区。”
“黑衣员工认为兔子代表着安全与保护，因此我们会随身携带与兔子有关的东西。”
说到这里，赵老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兔子玩偶。
“被那个东西注视时你眼中的人类外形会变得扭曲，时间久了会被彻底污染，然后去海洋馆穿上黑衣。”
“黑衣员工被禁止在参观大象园区时观看标示牌。”
“违反了规则的黑衣员工要把地图上的虚线部位喂给兔子，在听见兔子笑声后前往猿猴区的右侧通道离开动物园。”
“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了。”
不愧是语文老师，赵老师用简洁的语言给王锦介绍了一下黑衣员工的守则。
“你保持理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一直沉默的王锦突然开口问道。
“被一只兔子咬了一口。”
赵老师愣了愣，随后回答。
“有什么想对家人说的话吗？”
“我...我爱她们。”
赵老师再次哽咽了起来。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跟丈夫，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带她们来到了这里，等你见到她们，替我道个歉吧。”
“我知道了。”
王锦点了点头。
“要松手了，有什么遗言或者未了的心愿吗？”
沉默片刻，王锦再次说道。
这一松手，就代表着赵老师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留下的只不过是个被污染的黑衣员工。
赵老师似乎很害怕，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可还是闭上了眼睛。
“杀了我。”
王锦松手的一瞬间，赵老师轻轻说道。
“嗯。”
一声枪响，这次是实弹。
戴着金丝眼镜的白净男人倒在血泊中，逐渐停止了呼吸。
——
“呼。”
第一次杀人的王锦长长地吐了口气，熄灭了鬼吹灯，转身准备离开兔子园区，从赵老师口中得到情报已经足够了，不能再冒险深入兔子园区，更何况自己听见了兔子笑，按照员工守则应该尽快去狮子园区。
没有时间悲伤，他要努力让乱糟糟的脑子动起来。
“黑衣员工果然是‘它’阵营的，目前看来‘它’拥有物理攻击跟精神污染两种手段。”
“被‘它’注视的人会逐渐出现认知障碍，直至彻底成为‘它’的玩物。”
王锦突然想起那个让自己帮忙拍照的小姑娘，自己当时发现她有三只血红的眼睛，现在想来应该是被‘它’扫了一眼。
“真是危险啊...”
王锦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梳理着头绪。
“‘它’似乎不喜欢狮子，所以不让黑衣员工进入狮子园区，因此狮子和猿猴一样代表着安全。”
“兔子被喂食地图碎片后会逃出温室并且袭击人类，被兔子咬到的人会被注视？‘它’的目的是让黑衣员工在动物园内制造混乱从而发展更多黑衣员工？”
“那这样看来，猿猴区右侧道路是绝对绝对不能走的，‘它’不可能一边制造黑衣员工一边放走黑衣员工，也许走了那条路就要直接面对‘它’了。”
“大象园区是必须要去的，穿过大象园区是海洋馆。”
线索多了，但还不够，王锦脑袋里的思绪仿佛一团乱麻。
这短短半天不到，在他眼前已经死去了三个人，即使他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有点受不了。
“冷静，冷静，王锦，干完这票就能升权限涨工资。”
“权限提高了就更容易找出王珏的下落，涨了工资就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王锦啪啪地拍打着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杨天青还在猿猴区等着我！”
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王锦随便扯了个理由。
“该去狮子园区了，不过我怎么转悠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出口？”
【如果您触犯了以上任何一条，并且发现自己正在迷路状态，和其他熟人走散,请立刻在一刻钟内找到离您最近的饮料店，告知那里穿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他会马上带您到狮子园区的工作通道。不要害怕，这里的狮子不会袭击您，躲在假山后面，等所有的白狮子都开始吼叫后,工作人员将会带你离开园区(请确认他是蓝色衣服)，这时候你的家人朋友会在狮子园区门口等着你。在这一切之后，立刻离开动物园。】
“一刻钟，得赶快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有些不够用了，王锦连忙加快脚步跑到了刚刚零元购的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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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污染与白狮子
“先生，您，您怎么又回来了？”
看见王锦走进便利店的大门，穿着黑色制服的售货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闭嘴，我不是来找你的。”
售货员好像有些委屈，不过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诶，对了，我问你。”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王锦转头看向售货员。
咔！
王锦点燃了鬼吹灯。
“人类有几只眼睛？”
“两...两只？”
咔。
“人类有几只眼睛？”
王锦熄灭鬼吹灯，再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呜呜呜，哥，你就算打死我也是两只啊。”
售货员苦着脸说道。
“嗯，没事了。”
王锦不再理他，而是开始在便利店内寻找蓝衣员工的身影。
“鬼吹灯可以干扰“它”的视线，在赵老师身上已经实验过了。”
“鬼吹灯作用下他说出正确答案，说明他还没疯。”
“鬼吹灯关闭，他还能说出正确答案，说明他没有被注视。”
“但是既然已经成为黑衣员工，就说明他已经被污染了。”
“看来并不是所有黑衣员工都是‘它’阵营的，这简直就像...”
王锦突然想通了什么。
“简直就像是用黑衣员工当消耗品，去...取悦‘它’？”
“所以说黑衣员工最开始也是动物园阵营的，只是后来被‘它’严重污染了？”
一边走一边想，王锦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一见这个动物园的园长了。
“啊，找到了。”
思绪闪烁，王锦看到了正把兔子血从货架上拿下来的蓝衣员工，是个跟售货员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你好。”
王锦走了过去。
“您好，您需要帮助吗？”
蓝衣员工看见王锦靠近便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露出了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容。
“嗯，我在兔子园区听见了不该听见的笑声，现在需要你带我去狮子园区。”
王锦一边说一边给她看了看手上绑着的地图一角。
“好的，请您跟我来。”
蓝衣员工依旧保持着阳光的笑容，站起身给王锦带路。
蓝衣员工出门离开，看都没看神色黯然的售货员。
“怎么称呼？”
去狮子园区的路上，王锦率先开口问道。
“您可以叫我0256。”
0256晃了晃胸前的工牌，上面没有名字，只有这串数字。
“你跟那个黑衣服的售货员认识？”
“认识，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0256点了点头，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
“与生俱来的观察力吧，而且我还能看出来你们两个互相喜欢。”
“哈，您说笑了，我们是被禁止和黑衣员工沟通的。”
0256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啊，抱歉。”
王锦道了声歉，不再说话。
其实有很多细节已经暴露了二人的关系，比如手上的同款戒指，那暧昧不明的气氛，还有售货员的眼神。
如果二者真的从一开始就被禁止沟通，那他们甚至都不会认识，更不可能互相喜欢。
售货员眼中的人类还是两只眼睛，说明他刚被污染不久。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售货员在不久之前还是蓝衣员工，只是最近才被污染成黑衣员工的。
“所以，除了赵老师那种被兔子袭击后到海洋馆穿上黑色制服的游客，还有的黑衣员工在被污染前其实是蓝衣员工。”
从0256口中套出的话让王锦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前面就是狮子园区了。”
0256回头对着王锦微笑道。
“好的。”
王锦回以微笑，同时掏出鬼吹灯点燃。
眼中的异常随着鬼吹灯的火焰消失，王锦眼中的0256又恢复了正常。
在0256回头的瞬间，王锦看到的是一个脸上长满眼睛的不明生物，他知道自己是被“它”盯上了。
“妈的，超过一刻钟了吗？这距离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在十五分钟内赶到的啊。”
空气中传来阵阵哭声，这是它失败的证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干扰“它”的探查太过勉强，王锦发现鬼吹灯里面的煤油已经只剩一小半了，最多只能再干扰“它”两次。
“咳咳咳！”
王锦突然感觉自己的肺部突然传来了一阵火烧一般的疼痛，短暂的困惑后王锦知道了原因。
【M-01-02—鬼吹灯，点燃后使周围五米变为不可观测状态，使用者会随着使用时间的推移逐渐染上各种各样的疾病。】
“这就是鬼吹灯的副作用啊...咳咳！”
王锦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表情异常痛苦。
“先生您没事吧？”
0256关切地蹲下身询问道。
“没事，快走。”
王锦挥手示意0256接着带路，晚一分钟到白狮子面前他就要多使用鬼吹灯一分钟，万一给他来个影响行动的病可就彻底完了。
就在王锦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糟糕的时候，狮子园区终于到了。
“我这就带您去工作通道。”
0256眼中透出几分焦急，可她开门的动作依旧没有一丝慌乱。
“哈，谢谢你，帮大忙了。”
眼看着马上就能见到白狮子，王锦关闭了鬼吹灯，他觉得再开下去自己就要死了。
“赵光明这老小子是怎么做到一边按着鬼吹灯一边跟我又打架又聊天的？他是怪物吗？”
王锦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短短几分钟自己已经患上了肺炎肠胃炎心肌梗塞等多种不同的病症，还好，这些病症会随着鬼吹灯的关闭而消失。
“嘻嘻嘻，哈哈哈哈。”
鬼吹灯关闭的瞬间，王锦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孩童的笑声，灵感疯狂跳动，他跪倒在地，额头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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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剧烈的耳鸣与胸闷让王锦想撕开自己的胸膛，心脏以极其危险的速度跳动，血液疯狂地涌进大脑与眼球，王锦双目变得一片血红，灵感瞬间暴走，随后意识变得恍惚。
“吼——！！！”
恍惚中，王锦突然听见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接着他低下头，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自己和正在用力把自己往白色狮子面前拖拽的0256。
“我刚刚是差点被污染了？奶奶滴，跟我玩阴的是吧？”
“还好灵感暴走启动了虎头帽，虎头帽似乎能让灵体暂时脱离身体行动？‘它’没跟上我的灵体。”
王锦飘在空中，看着被安放到白狮子面前的自己。
“灵体脱离身体，污染还在身体上，暂时不能回去。”
“嗷——”
伴随着白狮子的吼叫，王锦看见地上的自己身上似乎飞出了个什么东西，随后那种让人不安的感觉就消失了。
诡异的是，王锦明明看见了那个东西，却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
飘在空中的王锦看的真切，那个东西直直地飞向了园区的西侧，那是园长室和大象园区的方向。
“这是无法被观测，无法被描述？有点像高维度邪神啊。”
“不过灵体状态下的我能看到‘它’的轮廓，说明这个状态下的我跟‘它’维度相近了。”
飘在空中的王锦悠闲地翻了个身，随后看向正焦急等待着的0256与正在吼叫的白狮子。
“嗯？等等，一二三四...五？这怎么有五只白狮子？”
第14章:你可以叫我0256
“怎么有五头白狮子？”
如果灵体能流汗，王锦现在一定满头都是冷汗。
【本园只有四头白狮子。如果你看见了四头以上白狮子在吼叫，不要离开园区，并告知工作人员，等白狮子的数量恢复成四头后再离开。】
可惜灵体没法跟人沟通，王锦只能寄希望于正在给自己做心肺复苏的0256能够发现白狮子数量的异常。
“0256，快看啊快看啊，这狮子数量可不对啊！”
王锦的灵体疯狂挥舞着手，可0256完全看不见他。
“妈的，老子回不去！”
王锦的灵体不断往身体上冲撞，试图回归，可每次都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先生！醒一醒！”
0256不断按压着王锦的胸腔，王锦的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
“嘻，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诡异的笑声，不过这次的笑声不像是孩童的，倒是跟兔子的笑声差不多。
“嗯？”
0256警觉地抬起头，随后她似乎发现了白狮子数量的异常，皱了皱眉，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了一袋鲜红色的液体。
这液体王锦认得，正是兔子血。
0256打开装着兔子血的盖子，离王锦最近的那头白狮子瞬间被气味吸引，扭过头看向0256。
“桀桀桀...”
那头白狮子的吼声慢慢变成了诡异沙哑的笑声，它一步步向着0256靠近。
“呼——”
0256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依旧没有一点变化。
“桀桀桀！”
那头异常的白狮子对着0256猛扑过来，0256一个翻滚躲开，随后把手上的兔子血泼洒到了异常狮子的身上。
“嗷嗷！！”
那头白狮子被泼了兔子血之后便倒在地上不断嘶吼，其他四头白狮子则呈包围之势向它慢慢靠近，眼中露出了凶恶的光芒。
“该走了！”
0256拖起王锦准备撤离，可身材娇小的她把王锦拖进来就已经是极限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带王锦离开。
“该死该死该死！”
一向冷静的0256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王锦，狠狠地跺了跺脚，她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0256嘟囔着，随后从腰间拿出了根电棍，挡在了王锦跟狮子中间。
“妈的，这女人真讲义气！”
王锦也没闲着，虽然他不知道女人为什么慌乱，可看着不断抽搐低吼的异常白狮子，傻子也能猜出来事情不对劲了。
“焯！我回不去啊！”
王锦的灵体不断被弹开，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进入肉体。
那头异常白狮子在抽搐了几下后，身体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狮子的身体缩小，变成了一只兔子。
兔子又不断膨胀，变成了黑衣员工。
那只异常白狮子已经不能被认定为单一的物种了，它的形态在三种生物之间不断转化着。
“这就是他提到过的‘异常’吗？”
0256看着诡异变化的白狮子喃喃道。
“嗷——！”
其余四头白狮子一拥而上，那头“异常”则变成兔子，以一个诡异的速度突破包围圈冲向了王锦。
“卧槽！”
王锦急得不行，可就是回不到自己的身体。
“滚开啊！”
0256抡起电棍狠狠地抽在了“异常”身上，高强度的电流让“异常”的身体一僵。
“呜嗷——”
“异常”发出了似哭似笑的叫声，随即变成狮子，伸出利爪狠狠地抓在了0256的身上，0256的右臂瞬间鲜血淋漓。
“吼！”
另外四头白狮子终于跟了上来，它们狠狠地把“异常”扑在地上，不断撕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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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一，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
“异常”很快便被白狮子们撕咬的没了气息，变成了一只死兔子，白狮子们随后便各自走开了。
“异常”死去的瞬间，王锦发现自己终于能回到身体了。
猛地坐起，顾不上查看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剩余的污染，王锦快步跑到了瘫坐在地的0256身边。
“你没事吧？”
王锦从背包里扯出绷带跟纱布，按在了0256的伤口上。
0256没有说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还好，血止住了。”
王锦帮0256粗略地包扎了伤口，随后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真是多谢了，你救了我的命。”
王锦知道，如果没有她理智果断的行动，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这没什么。”
0256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我肯定帮你。”
王锦认真地点了点头。
“呼，那就好。”
0256见王锦答应后笑了笑，随后拉开制服拉链，雪白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嗯？你你你这是干什么？现在可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啊！”
王锦直接一个弹射起步，远离了正在脱衣服的0256。
“不过，咳，也不是不行，就怕那个售货员跟我拼命啊。”
“想什么呢？”
0256无奈地笑了笑。
很快，蓝色制服被脱掉，露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材。
“我被污染了，这下我要穿黑衣服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去大象园区站最后一班岗，可以吗？”
0256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正暴露在王锦面前。
“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哈哈哈哈，焯！”
0256被王锦滑稽的样子逗的咯咯直乐，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玩笑过后，王锦脸色黯淡地脱下外套给0256披上。
“不好意思啊，害得你被污染了。”
王锦知道，一旦被污染成了黑衣员工，那么最终投向“它”的怀抱是必然结果。
“别难过，也许对我来说是好事，毕竟我又能跟他说话了。”
0256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真羡慕那个售货员啊，有你这么冷静优秀的女朋友。”
王锦微笑着说道，这句话倒是出于真心。
“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赵小娴。”
女人笑了笑，反问道:“你呢？”
“我叫王锦，你也可以叫我0256。”
王锦套上了蓝色制服，戴上了赵小娴的工牌。
“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要活下去。”
赵小娴站起身对着王锦挥了挥手，随后转身离开了狮子园区。
第15章:蓝衣员工守则
“嗯，折腾半天变成蓝衣员工了。”
王锦穿好赵小娴的制服，除了有点小以外没别的问题。
“游客的目的是逃离，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正常来说，到狮子园区走一遭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可王锦的任务是探查清楚整个动物园的规则，还有太多地方没有探索，成为员工则代表着王锦被更深地卷入了动物园怪谈之中。
“这些游客不能不救，而且我也很好奇‘它’的真面目。”
重新戴好虎头帽，王锦看都没看写着“安全出口”的通道，转身走出了狮子园区，回到了动物园内。
“我看看...应该有吧？啊，找到了！”
在制服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王锦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跟传单不同，那是一个小册子，封皮写着“动物园员工守则”。
【本园拥有极高的员工福利，十倍加班费和大量年假额度，且为所有员工购买保险。希望您在牢记员工守则的前提下尽心尽力工作，确保自己的安全。生命可贵，仅此一次，为了您的家人请保护好自己，遵守以下规则。
1.如果发现逃出来的兔子，不要直接进行捕捉，也不要靠近，把它们引到狮子园区，接下来的事请交给白狮子们。
2.猿类园区只有一条街道，如果有游客汇报出现两条街道,且展示动物包括兔子，请把已经进入园区的游客带领往左边的街道，并关闭园区入口。等所有游客离开园区后，封锁猿类园区至少4分钟。
3.如果在检查大象园区时觉察到你观测的大象与标示牌上的大象形象严重不符，停止观测并反复告诉自己真正的大象是标示牌上的生物，而不是你所看见的。
4.如果你在饮料店工作，请每隔一小时检查一次货架，如果发现凭空出现的“兔子血”，马上收起来并妥善保存。
5.每隔一个月修剪一次兔子园区的灌木，尽量不要让该园区出现遮阴处。
6.本园没有海洋馆，如果你的同事对你提起海洋馆并肯定它存在，马上停止对话。这个同事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了。
7.如果你看见了海洋馆，不要进入，告诉自己它是不存在的，马上离开。
8.投喂兔子的时间间隔是七天。不可以投喂规定食材以外的任何零食。
9.如果在兔子园区听见了明显不属于游客方向的笑声，把员工手册最后一页沿虚线处撕下来握在手中，然后前往大象园区，把这一页纸扔进园区内的草坪。其他工作人员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会责备你扔垃圾。
10.如果有游客向你求助，声称在违背游客守则前提下与家人朋友走散，立刻携带该游客前往狮子园区。在此期间你可能会遇见穿黑色工作服的同事试图参与你的工作，拒绝并无视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同事。
11.狮子园区的白狮子只有四头。在白狮子突然增加到四头以上的时候，把"兔子血"拿出来给它们看，并把它泼向立刻跑过来的第一一头白狮子。做完这一切后，立刻离开。不要在此期间盯梢多出来的白狮子。
12.不要私藏/整理/进货/使用兔子周边。本园出现的所有兔子周边都尽量不要触碰。如果游客提出购买兔子周边，确认即将拥有它的人未成年，否则不要售出。
13.如果看见有兔子耳饰的人进入大象园区，马上驱散附近的游客，并守在大象园区口直到听见园区内有孩童尖叫声为止。
14.在五分钟内感觉到耳鸣/胸闷/偏头痛/眼睛红肿是正常现象，不必多虑。但如果该现象超过五分钟，立刻停止工作，不择手段尽你所能快速地前往狮子园区。
15.友善地对待白狮子们。在白狮子数量只有四头时，不用对它们有所任何防备，它们从小被训练亲近人类。如果您不幸被正常状态下的白狮子袭击但没有当场死去，第6、7条规则作废，不用急着去医院，你不会死。离开狮子园区后，请前往海洋馆，你很快会发现它，并穿上黑色的工作服。】
“嗯...”
王锦仔细阅读了一遍蓝衣员工的守则，陷入了沉思。
“除了跟大象馆有关的，其他的跟我想的差不多。”
“第2条，估计是指黑衣员工成功用地图一角喂食兔子后又被‘它’严重污染，变成了刚刚的‘异常’那样的生物，也就是猿猴区的兔子。”
“与此同时，猿猴区右侧的通道会打开，投向‘它’怀抱的大门彻底敞开，所以才要疏散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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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9条规则似乎有一个前提，就是先前的赵老师成功喂食兔子，而现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第14条的症状跟我刚刚的情况吻合，说明白狮子的吼叫可以驱除污染。”
“刚刚赵小娴不是被正常状态下的白狮子攻击，并没有违反15条，她去海洋馆换上黑衣只是因为她被污染了吗？11条似乎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可惜她当时为了救我违反了规则。”
“既然已经有兔子笑了，身为蓝衣员工的我应该做的是...”
“第9条，把员工手册最后一页沿虚线处撕下来握在手中，然后前往大象园区，把这一页纸扔进园区内的草坪。”
“呼——”
又是一阵头脑风暴，王锦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可惜，赵老师的员工手册已经被神志不清的他整个喂给兔子了，黑衣员工的事只能靠猜了。”
确定了目标，王锦转头向大象区进发。
王锦掂了掂背包，自己有鬼吹灯遮挡视线，可以伤害怪谈的樵夫手斧，还有能让意识脱离身体破釜沉舟的虎头帽，虽然远远不够跟“它”正面对抗，但是皮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嗨！又见面了！原来你是这里的员工啊，我差点没认出来呢。”
走到大象园区门口，王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转头望去，是那个让王锦帮忙拍照的女生，王锦没有被“它”注视，因此此刻的她是正常面容。
小姑娘跟王锦年龄相仿，小脸圆乎乎的很是可爱，头上戴着兔子耳饰，笑起来十分阳光。
“对啊，又见面了，能过来一下吗，我给你一个员工才有的小礼物哦？”
王锦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右手则偷偷伸到了背包里握住了手枪。
第16章:cos兔子的大象
【如果看见有兔子耳饰的人进入大象园区，马上驱散附近的游客，并守在大象园区口直到听见园区内有孩童尖叫声为止。】
“不是哭笑而是尖叫，说明大象园区里面有东西会让‘它’感到痛苦？那兔子耳饰的人就是‘它’的媒介或者化身了。”
可是现在兔子笑事件还没有解决，又来了个兔子耳饰，王锦没时间去疏散游客，两个问题同时出现令他有些烦躁。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这样想着，王锦握住了手枪。
“这边人多，你跟我来，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王锦眯着眼睛地看着慢慢靠近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温暖又阳光，像个邻家大哥哥。
“你要给我看什么呀？”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好奇的往王锦的背包里看去。
“你的同伴呢？”
王锦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同伴？什么同伴呀？”
小姑娘眨了眨大眼睛，表情天真无邪地看着王锦。
“啊哈哈，没事，那我就只给你一个人礼品了。”
王锦没再追问，而是笑呵呵的打开背包。
“嘭！”
面对面射击，就算王锦没怎么用过枪也不会偏，特制麻醉弹立刻生效了。
“嗯？”
小姑娘满脸惊愕地倒了下去。
“嘭！嘭！嘭！”
打空了一个麻醉弹夹，王锦把手枪塞回了背包。
“补枪是个好习惯。”
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姑娘，王锦皱了皱眉头，随后向她伸出了手。
“这耳饰...”
使劲拽了拽，王锦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兔子耳饰，而是真真切切的，从小姑娘头皮上长出的血肉。
“所以说戴着兔子耳饰的游客其实是被严重污染，甚至要失去人类形态变成‘异常’的人啊。”
没再深究小姑娘的同伴去了哪里，王锦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很血腥，而且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暂时减缓了兔子耳饰的人进入大象园区的时间，王锦为自己进入大象园区处理兔子笑事件争取了时间。
大象园区跟其他园区不太一样，这里并没有便利店，取而代之的是保安室。
“你好，我是0256，我来换岗。”
推开了保安室的大门，王锦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保安室的员工。
“嘶...怎么没人呢？”
王锦四处看了看，突然被不锈钢衣柜里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嗯？”
猛地拉开柜门，王锦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其中的男人。
“啊！”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把嘴闭上。”
冰冷的枪口直接顶在了男人的头上，男人瞬间没了声音。
“这玩意儿可真好使。”
王锦越来越喜欢这把手枪了，虽然对付不了怪谈，可是拿来对付普通人实在太棒了。
“人有几只眼睛？”
用枪口顶着男人的头，王锦声音冰冷。
“两，两只。”
“这里的保安呢？”
扫了一眼男人的打扮，他并没有穿制服。
“去，去巡逻了。”
“没你事了，接着睡吧。”
王锦把男人推回了衣柜，还贴心地帮他关上了柜门。
“嗯？”
手指触摸到衣柜门的内侧，王锦摸到了一张纸条。
王锦不动声色地把纸条塞进兜里，从保安室的后门进入了大象园区。
快步走到草坪上，王锦撕下员工守则的最后一页扔在了上面。
转悠了一阵，王锦看到了温室里的大象。
温室玻璃上的告示牌写着跟游客守则上相同的话。
【大象是一种体型巨大、有着扇子一般的耳朵、鼻子很长、腿粗得像柱子的生物,而且不是白色的。请确保你在大象园区看见的是且只有大象。】
似乎是怕解释的不够清楚，告示牌下方还贴心地放上了亚洲象的照片。
“嗯...说的没毛病，大象怎么可能是白色的呢？”
“嗯？嗯？卧槽？”
王锦看了看眼前的大象，随后使劲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大象浑身长着雪白的短毛，本该是扇形的耳朵此刻高高竖起，瞳孔变得血红，整个一cos兔子的大象。
“认知扭曲，这说明...”
王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便扯开了嗓子大喊道:“保安室免费领取大额现金红包，拼夕夕赞助，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正在看大象的游客们本来还有些犹豫，可听到拼夕夕的名号时却突然一窝蜂地冲向了保安室，比疏散效率高多了。
毕竟，谁能拒绝拼夕夕的大额红包呢？
“呼——”
望着空荡荡的大象园区，王锦松了口气。
“认知被扭曲，说明‘它’在注视，而眼前的大象似乎更严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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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看着大象，大象则突然转过头盯上了王锦，随后发出了咯咯地笑声。
“泥马！这是‘它’直接附身了？”
王锦一边后退一边疯狂地翻着背包，几秒钟后点燃了鬼吹灯。
“咳咳——呼——”
依旧是熟悉的感觉，偏头痛，耳鸣，大脑充血，那是正在被污染的特征。
异常的大象眼神失去了聚焦，随后开始疯狂地冲撞着温室的玻璃。
扭过头，王锦在大象园区门口看见了一位老朋友。
那是一只身上沾着血迹的兔子，它正慢悠悠地朝着大象园区行进，时不时还会发出咯咯的怪笑声。
正是那只被赵老师放出来的兔子。
“我弄不死大象还弄不死你了？”
瘫坐在地上的王锦掏出斧子伸长斧柄，一斧头就抡了过去。
简单，但是有效。
鬼吹灯开启时的王锦处于无法观测状态，正傻乐的兔子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咯咯咯！”
兔子被解决了，可大象已经开始异常，此刻正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不要命一样地撞着玻璃。
虽然大象园区的玻璃都是特制的，可在这种体型生物的冲撞下也岌岌可危，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
“谁他妈说保安室有红包？”
就在王锦准备风紧扯呼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艹！这**大象怎么又整这出！”
一个留着乱糟糟胡子的中年男人拎着保安棍快步跑进了大象区，径直撞进了王锦鬼吹灯的范围。
“诶？你小子哪来的？等等，你手上的东西...”
“你是公司的人？”
第17章:雷纳德
“你是公司的人？”
大胡子男人看着瘫坐在地的王锦，挑了挑眉毛，似乎很感兴趣。
“啊？什么公司？”
王锦反手从衣兜里摸出了半盒劣质香烟，这是赵光明死皮赖脸塞给他抵包子钱的。
“你手上拿着的打火机可是公司标配...”
男人还没说完，王锦便用鬼吹灯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啊，我害怕，抽口烟冷静冷静。”
“我刚刚进来时没发现你，那明显是...”
“我这人存在感低，你看不见正常。”
“你就是瞎他妈扯蛋，你...”
“啊对对对，大哥，别说了，你是大象园区保安吧？你要再不处理咱俩全得交代在这。”
王锦没有理会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而是指了指已经开始开裂的玻璃。
“真他妈够呛。”
男人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随后转身走向了温室里的大象。
“咳咳咳，真呛啊，怎么会有人喜欢抽这东西？”
王锦掐灭了烟，看着活动着手脚的大胡子。
“他想干什么？不会是跟大象肉搏吧？”
想到这里，王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人类怎么可能跟大象肉搏。
不过看着男人近两米的身高，发达到吓人的肌肉，还有能比上自己三四个的宽度，王锦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嘿，boy♂♂door。”
大胡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用员工钥匙打开了温室门。
“啊哈哈哈哈，员工守则来喽。”
王锦看清了大胡子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正是自己之前丢在草坪上的员工守则最后一页。
“咯咯咯！”
异常的大象发出诡异的叫声，转头冲向了大胡子。
一头成年亚洲象体重可达5吨，而区区人类面对这5吨重的庞然大物的冲撞，即使是拳王泰森来了都挡不住。
面对着这样的冲撞，大胡子却丝毫没有畏惧，甚至还对着大象扬了扬手里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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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员工守则都到了，你怎么不吃啊？”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哨子，对着大象吹了起来。
“他奶奶的，为什么不吃！”
尖利的哨音逐渐变得低沉浑浊，好像是火车的汽笛声。
不是好像，就是火车的汽笛声。
随着男人吹响哨子，一辆浅绿色半透明的火车从男人身后疾驰而来，一边行驶还一边鸣笛，排气口甚至冒出了同样绿色的烟雾。
大象有5吨重，而一节火车车厢的自重为60吨，更别提是疾驰中的一整列火车。
火车凭空出现，不知从哪来到哪去，但显然，异常大象在它的必经之路上。
随着火车呼啸而过，大象就像一个可怜的破口袋，被远远地掀飞了出去。
“不吃是吧，不吃，不吃你也别想活着！”
大胡子男人再次吹响铜哨，火车从另一个方向呼啸而来，再次从异常大象的身上碾了过去。
“呜呜呜——！嗷嗷！”
孩童的哭声夹杂着尖叫声，眼看“它”吃瘪，王锦只觉得心情舒畅。
“哈哈哈哈！我滴任务完成啦！”
大胡子男人畅快地笑了几声，没再理会地上血肉模糊的大象，转身离开了温室，走到了王锦面前。
“你真不是公司的人？那让你看到了这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我可就只能灭口了。”
男人把铜哨放在嘴边。
“别别别，我是调律部的，我叫王锦。”
“啊，公司的白鸽啊。我是超自然研究所的人，你可以叫我雷纳德。”
男人撩了撩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哈？外国人？”
王锦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说话一股东北味儿，且还满嘴烂梗的壮汉。
“就名字是外国的，哥们儿东北长大的。”
雷纳德挠了挠浅棕色的头发，呵呵地笑着。
“哟，我也是东北的，咱俩是老乡了。”
王锦笑呵呵地搂着雷纳德的脖子，两个人躲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老乡，那个超自然研究所，是个什么东西？”
王锦看着眼前这个神奇的外国老乡，感觉有些好奇。
“嗨，咱们算是同行，都是鼓捣怪谈的，只不过你们是个人企业我们是公私合营。”
“卧槽！国企？待遇好不好？”
王锦只恨没早点遇到雷纳德，痛失了为国家出力的机会。
“嗨，啥国企，就是国家点了个头，待遇还不如进厂拧螺丝呢。”雷纳德摇了摇头。
王锦叹了口气，表情十分悲痛:“唉，可惜我已经是公司的人，没有办法为国家出力了。”
“你明明是在那偷乐呢吧？”
雷纳德边笑边用大手拍了拍王锦的后背，让王锦差点背过气去。
“咳咳咳——不管怎么说，到了这个动物园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咱们得交换一下情报。”
王锦挣扎着逃离了雷纳德的怀抱。
“好，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我，我已经在这里当了两个月保安了。”
雷纳德憨憨地笑了笑。
“哈？两个月？”
王锦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浑身肌肉的外国人。
自己刚来半天就被“它”搞得手忙脚乱，这老小子就这么待了两个月？
甚至看起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你是不知道大象区的保安多赚钱，刚好我不小心进来了，也就没急着走。”
“不是说那个，你是怎么...”
话到嘴边，王锦看了看雷纳德手上的铜哨，又把话憋了回去。
见识了那杀伤力巨大的幽灵列车，王锦完全相信，只要他乐意就能一直安心快乐地工作下去。
“哦，对了，门口有个戴兔子耳朵的，被我打晕了，你看见了吗？”
“啊，我还纳闷呢谁这么变态，开枪打人论弹夹打的，小姑娘都快被打成筛子了，你打的？”
“我用的麻醉弹...”
“哈哈哈，逗你的，她被我处理掉了，而且那小姑娘死沉死沉，有两个人那么沉。”
雷纳德边说边比划着。
“有两个人那么沉？我好像知道她的同伴去哪了...”
王锦一阵后怕，下次遇到这样的得打空两个弹夹才安全。
“衣柜里那人是？”
“一个倒霉游客，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却又不敢一个人离开，我一个人值班又走不开，就让他先待着了。”
“其他的大象区保安呢？”
“唉。”
雷纳德突然叹了口气。
“疯了，全疯了。”
【作者题外话】：呜呜呜呜人气掉了好多呜呜呜，今天又是思念喵喵的一天
第18章:相信人类
“疯了，全疯了。”
这个毛发乱糟糟的外国壮汉突然流露出几分忧郁。
“那个大象的污染浓度实在是太高了，我甚至怀疑那是那东西直接降临了。”
“除了有特殊方法的我，其他大象区保安根本扛不住，经历几次就都变成黑衣员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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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仰天长叹，眼角流下几滴清泪。
“他们都是很好的小伙子啊。”
“唉，节哀。”
王锦拍了拍雷纳德宽厚的肩膀，感觉像是拍在了石头上。
“我在保安室的衣柜里发现了这个。”
王锦从兜里掏出了那张便签条。
【与我换班的人、偶然来到安保室的人，或者以后看见这张便签条的新人，你好。在你的工作期间请-定按照便签条的要求去做，这是我累积下来能保持安全和精神稳定的工作经验。我不希望再失去哪个同事，不希望再经历莫名其妙的事。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完这些忠告后就假装没看见地做你的事吧。
1.时刻记住你衣服的颜色。它可以是任何颜色，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不要变更衣服的颜色。保持对自我认知的坚定是非常重要的。不要让”它"发现你在对外界的认知迟疑惶恐、举棋不定。
2.去相信。去相信。去相信。人类是值得你去信任的，只有人类值得。
3.兔子会吃人，带兔子耳饰的人不会。树荫会吃人，修剪树荫的人不会。大象会吃人，看大象的人不会，不看大象的人也不会。白狮子会吃人，发光的水母不会。(稚嫩仿佛孩子的笔迹:因为水母没有脑子吗?)
4."它"被阻止会哭，"它"成功了会笑。不要管"它”是什么，只要发现了“它"就要远离。他们还不知道。
5.莫名其妙出现在任何地方货架上的食物都是试探。不要看食物上面的标示牌，也不要管别人如何称呼它。无视，必要的话当成普通食品购买并吃掉。不要让"它”知道你已经察觉到“它"了。】
“这是老皮特的字。”
雷纳德看见纸条，瞬间泣不成声，哭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老皮特是三年前就在这里工作的老员工，我刚来这里时就是跟着他干活的，可惜他上个月被叫去园长室，在那以后就失踪了。”
“这个字也是老皮特写的吗？”
王锦指着纸条上稚嫩的笔迹问道。
“这个肯定不是，我甚至怀疑是那个东西写的，毕竟它的声音很像孩子，笔迹也有可能像孩子。”
雷纳德迅速冷静了下来，继续跟王锦研究着眼前的局势。
“至于水母，那是水族馆的东西了。”
“水族馆...又是个麻烦事啊。”
王锦揉着太阳穴说道。
“我目前找到了游客守则跟蓝衣员工守则，还有部分黑衣员工守则，这里面有不少东西是互相冲突矛盾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老皮特说过，去相信，每张守则上的话都能最大程度保全当前身份的你，大概就是这样。”
“还有就是，你可能快要撑不住了。”
雷纳德指了指王锦突然流出来的鼻血说道。
为了避免被“它”发现，王锦一直没关闭鬼吹灯，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最后一个问题，污染可以被中止吗？”
王锦死死盯着雷纳德。
“可以，只要停止思考，不再去想跟那个东西有关的事，不然‘它’会不断侵蚀你。”
雷纳德点头说道。
“呼...”
关闭鬼吹灯，王锦长出了一口气。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王锦发现，他可能被污染了。
刚刚伸手去擦脸上的鼻血，王锦摸到了自己眼角下方有些痒，似乎是...一只新长出来的眼睛。
之前在狮子园区太过着急，没来得及等身体中的污染全被净化就让灵体回归，现在似乎已经被轻微污染了。
“我要继续前进了，你呢？”
没了鬼吹灯，王锦不打算再问跟‘它’有关的事。
“我？我也该动身了，大象区最后一头大象也已经没了，我这个大象园区保安也该下岗了。”
雷纳德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大象摊了摊手。
“嘘——”
王锦突然眉头一皱，随后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来人了，来了很多很多人。”
“是来找我领拼夕夕红包的吧？我去看看。”
雷纳德没在意，转身走向了保安室。
“卧槽！”
听到雷纳德的惊呼，王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保安室。
只见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全是戴着兔子耳饰的人，他们有的穿着制服有的穿着普通衣物，有的甚至长出了白色的毛发，变得半人半兽，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看到王锦时眼中闪过的，猩红的光！
“狗日的！”
雷纳德骂了一声，吹起了铜哨。
“往狮子园区跑！”
幽灵列车呼啸而过，通往狮子园区的路被暂时清理出了一片空档。
“急了急了，它玩不起了！”
王锦抽出樵夫斧头，延长斧柄双手持握，在人群中砍得鲜血四溅。
那些兔耳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依旧前赴后继的往王锦身上扑！
“这速度也太快了！”
双拳难敌四手，王锦的身手只是在普通人里比较出众，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对抗这些诡异的兔耳人还是有些吃力。
“你奶奶的！”
王锦用斧柄格挡住准备咬他屁股的兔耳人，接着一声怒骂，樵夫的金属斧头瞬间延伸放大，从砍树的斧头变成了一把砍人的斧头。
“这玩意儿还能这样？”
王锦也是第一次知道，樵夫除了斧柄外斧头本身也能变长，可是斧头变大的同时也会变重，王锦已经有些挥舞不动了。
“雷纳德！接着！”
王锦挥舞不动不代表别人挥舞不动，身高两米有余的壮汉绝对可以！
“人类是值得信任的，去信任人类！”
王锦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所以现在他能毫不犹豫地把唯一一件武器丢给雷纳德。
正抡着小警棍抽打着兔耳人的雷纳德接过樵夫，瞬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所过之处兔耳人一片片地倒在了地上！
“给你！”
雷纳德看着手无寸铁的王锦，反手丢出了自己的铜哨。
“吹哨会对你造成精神污染，同时召唤跟你关系最好的怪谈！”
雷纳德刚说完，一声哨响便回荡在了空气中。
【作者题外话】：加油加油加油，感谢喵喵还有各位读者一直支持鼓励我，我会努力的！（票票，呜呜呜）
第19章:温暖又明亮
“嘟——！”
短促而又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随后精神力好像被抽空了一样，王锦有些喘不过气。
“滚开！”
一脚踢开了趁机摸上来的兔耳人，王锦静静等待着即将出现的怪谈。
“跟我关系最好的？这是靠什么分辨的？要是论时间最长，那是胡小北，要是论羁绊最深...”
王锦大概有了答案。
因为他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明显开始升高了。
“遇到，麻烦了？”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凭空出现，金色的头发火焰一般随风舞动，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卖火柴的小女孩，安妮。
不过此刻，她是燃烧之女。
似乎是担心弄脏衣服，安妮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挽起了袖子，随后伸出了小手。
火焰从指尖迸发，形成明亮的海洋，点燃了黄昏，也点燃了兔耳怪物。
“卧槽！王锦！你这——”
雷纳德抡着斧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你这可太刑了！”
嘴角抽动了半天，雷纳德竖起了大拇指。
“咳咳。”
王锦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
“火炉。”
安妮伸出的手指化作焦炭，其余部位则依旧保持着人形，白色连衣裙在火焰卷起的气流中猎猎作响。
“烤鹅。”
两根手指化作焦炭，火焰化作飞鸟，化作风暴，暴虐地横扫着眼前的一切，却唯独温柔地避开了王锦。
“胡子！胡子着了！”
似乎是为了惩罚雷纳德的调侃，火焰点燃了他的一缕胡子，此刻这铁塔般的壮汉顾不得砍人，而是动作颇有些滑稽地拍打着自己的脸。
“圣诞树。”
三根手指化作焦炭，在兔耳人最密集的地方突然发生了爆燃，火焰冲天而起，化作火树银花，照亮了已经逐渐陷入黑夜的动物园。
“奶奶。”
四根手指化作焦炭，安妮转头看向王锦，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我知道，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
王锦对着安妮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王锦。”
整只右手化作焦炭，轻声说完这句话的安妮脸颊突然飞上一抹红晕，火焰一闪而过，解决了剩下的几只兔耳人。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拉扯，安妮不舍地看了王锦一眼，随后凭空消失了。
“如此温暖，如此明亮！”
雷纳德眼中含着泪水，搂住了王锦的脖子。
“她刚刚喊你的名字了吧？我可听见了！”
跟王锦大腿一样粗的胳膊缓缓用力，王锦听见自己的脖子传出了咔咔声。
“咳咳，我把她当妹妹的。”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我咬紧牙关命令我发出这句话...”
雷纳德露出了一个贱贱的笑容，随后哼起了曲调古怪的小曲。
“唱啥呢？家乡の小曲？”
王锦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没什么。”
雷纳德憨憨地挠了挠头，接着说道。
“你这斧子我用着挺顺手的，我先拿铜哨跟你换了，出去时记得还我。”
雷纳德挥舞着斧子，对着王锦开始挤眉弄眼。
“看起来你的污染抗性比我高多了，这铜哨你用着更合适。而且我还挺喜欢刚刚那个小老妹儿的，想多看她几眼。”
“那我可收下了。”
白给的便宜王锦不可能不占，樵夫斧头虽然好用，可跟铜哨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用着这么好的东西，这人级别应该不低。”
王锦看了看憨憨笑着的雷纳德，摇了摇头。
“危险解除，不去狮子园了，去水族馆看看。”
有了雷纳德这个强援，一切都好办多了。
跟被盯上之前不同，王锦现在已经被污染了，做事更需小心谨慎。
而且雷纳德说过，思考“它”有关的事都有可能加重污染，王锦也在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思考。
令王锦有些在意的是，“它”的态度。
从异常狮子的试探，到异常大象的主动攻击，再到刚刚的兔耳人，王锦知道，“它”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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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不安吗？”
王锦抬起头，对着那个虚影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两人踩着烧焦的尸体穿过大象园区，在一栋占地面积很大的三层建筑面前停下了脚步。
“雷纳德！果然有海洋馆！”
王锦向着身后的雷纳德挥了挥手。
“哪呢哪呢？这不是一片空地吗？”
雷纳德满脸兴奋地走了过来，随后兴奋变成了疑惑。
“你...看不见？”
王锦看着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雷纳德陷入了深思。
“咔！”
为了不让“它”发现雷纳德正在怀疑自身情况，王锦果断地点燃了鬼吹灯，周围陷入不可观测状态。
“雷纳德，我怀疑这里只有被污染过的人才能看到。”
王锦伸出手摸了摸海洋馆的墙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也没有压制怪谈时的吃力感。
“是吗？”
雷纳德伸手却摸了个空，他的胳膊直接从海洋馆的墙壁上穿了过去。
“你...你被污染了？”
雷纳德才抓住王锦话里的重点。
“你以为那些兔耳人是冲着谁来的？难不成真是拼夕夕红包？”
“老皮特说过，被污染了就出不去了啊。”
雷纳德看着王锦，眼神复杂。
“我知道，所以我要跟‘它’谈谈。”
既然“它”是怪谈，那么“它”的影响就不可能只限于动物园内，因此一旦被污染，即使出去了也会被“它”注视，所以在发现自己被污染的同时王锦便做好了打算。
目标从摸清规则变更为解决污染，离开这里。
王锦关闭了鬼吹灯，转身对雷纳德说道。
“我不能让你也被污染，这里只能我一个人进去，你去园长室看看吧。”
“好。”
雷纳德没有多说，而是点了点头。
“好兄弟，活下去！”
粗糙的手掌拍了拍王锦的肩膀，雷纳德抄起斧子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这个随时可能被污染成“它”手下的动物园，王锦不敢去接触游客，也不敢去主动接触员工，独自一人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肯定很糟糕吧。”
雷纳德看着王锦消瘦的背影不禁想到。
刚刚感受到同伴温暖的王锦再次孤身一人。
然而王锦并没有因此变得消极，而是微微笑了起来。
“活下去，我一定会活下去。”
握了握手中的铜哨，王锦转身来到了海洋馆门前，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遮阳棚，却并没有人。
第20章:海洋馆
“真是的，也不知道王锦怎么样了，他的盖革计数器从早上开始就没动静了，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怪谈收容中心内，狐狸形态的胡小北焦急地在赵光明的办公桌上踱着步。
“你说句话呀！你俩平时不是玩的挺好的吗？他都失联几个小时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他不会有事的。”
张一头也不抬地说道。
“咋了？这么关心我老弟？”
赵光明笑呵呵地递给了胡小北一根胡萝卜。
“我是狐狸！不是兔子！”
胡小北呲了呲牙，还是叼过胡萝卜啃了起来。
“胡小北！”
白河从电梯出来，一把抓住胡小北，随后拎着她的脖子把她带了回去。
“刚刚燃烧之女突然消失了，在几分钟之后又凭空出现。”
白河对着正不停挣扎的胡小北说道。
“回来之后，她一直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王锦有危险。”
啪嗒，胡萝卜掉落在地，小狐狸飞一样地窜了出去。
——
“咚咚咚！”
出于礼貌，雷纳德敲了敲园长室的门，三秒钟后，钢芯防盗门便被一脚踹开了。
雷纳德走进玄关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人影。
“这园长室还蛮大的。”
穿过玄关，雷纳德看到了办公桌上的情景。
“卧槽！这！”
雷纳德抬头看向了办公桌的正上方，白炽灯管的位置。
那里正垂着一根皮带，皮带下方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人。
毫无疑问，那个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可当那人的脸朝向雷纳德时，雷纳德却突然瞪大了双眼。
“老皮特！”
铁塔般的壮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尸体面前，伸手把老皮特放了下来。
尸体还没有腐烂，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温度。
“唉，鞋掉了，没救了。”
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判别方法，雷纳德把老皮特死前剧烈挣扎时蹬掉的鞋套回了他的脚。
“诶？”
鞋里掉出了一张纸条，似乎是遗书。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张纸，穿上沙发上的绿色工作服，你就是下一任园长。”
“园长要做的事都在桌上的文件里，我也没必要再去留什么便签。临死前记得把制服留给下一任园长，别弄脏了。”
“雷，如果你能看到，替我把工资打到这张卡上。”
“祝你好运，小子。”
遗书的结尾用潦草苍劲的笔迹画着一只滑稽的棕熊。
“一路走好，老皮特。”
雷蒙德知道，棕熊是老皮特家族的徽章，这老头子其实是个落魄贵族，也许他想落得个体面一点的死法才选择上吊自杀。
“唉，你个老登，不是你说不能瞎换衣服的吗？那我就直接套在外面吧。”
雷纳德用尽全力把园长服套在了过于壮硕的身上，好好的园长服变成了破布条。
“行啊，咱也算是混上了。”
雷纳德操着一口东北腔坐在了有些略小的办公桌前，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文件。
——
“海洋馆门口？这里就是领取黑色制服的地方？”
王锦看了看眼前的小棚子，发现上面也贴着守则。
【如果你有幸能看见这张告示，请不要声张。让其他人发现你能看见是忌讳的。相信你可以从地图上的守则看出来，这个动物园并不安全，甚至诡异。我们是立志于保护无辜游客的暗访政府组织，请务必遵循以下规定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这是你逃出这个动物园的唯一渠道。
1.进入海洋馆，这里没有人，在门口直接领取黑色的制服穿上。这是向我们工作人员发送接受被救援信号的唯一方法。当你在外面走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注意到你的衣服。不用担心动物园正式员工找你麻烦，他们不会搭理你...】
“我可去你娘的吧。”
刚看了个开头，王锦直接把守则撕了下来。
“这咋还能是手写的呢？”
王锦看着守则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苦笑着摇了摇头。
字迹跟老皮特纸条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字迹一模一样，都是小孩子的字迹，很明显是“它”的把戏。
“不过能来这领黑衣服的都是被污染过的，估计已经神志不清了，看不出来也正常。”
没去管守则上的话，王锦直接推开了海洋馆的大门。
“哟，里面还有一张呐？”
刚一进门，王锦就看到了，在跟墙外的守则对称的同一位置，也贴着一张守则，不过这张是打印的。
【1.不要在有人时进入海洋馆。如果你进来后有工作人员接待了你，在看完这条告示后请立刻找借口离开。】
笔趣阁
“嗯嗯，工作人员都是黑衣员工是吧？懂了。”
王锦一条接一条地看着，试图找到有效信息。
【2.如果你看见这条告示为止，都没有工作人员出现，可以留下来参观、休息。这里的食品都是免费供应，可以自行拿取，但是不要食用“山羊肉”，如在货架看见如此标识的食品请无视。】
“管它是什么，吃就完了。”
王锦从货架上随手掏出一袋东西，也没管是什么，直接放进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
【3.如果你在16:00之前进入，在海洋馆内停留时间不可多于半小时。
4.如果你在16:01之后进入，在海洋馆内停留时间不可少于四小时。】
“哟，下午五点了都，那看来得在这里过夜了啊。”
【5.这里是海洋馆，只会存放海洋生物。如果你在鲸鱼区看见在水里游泳的大象，请不要大声呼喊或者做出张扬反应，那是出于趣味性放置的3D投影特效。平常对待，假装那就是鲸鱼。】
“啊对对对。”
没亲眼看到，王锦也不知道这里的大象到底是什么。
【6.海洋馆可以用于过夜，水母区的左手边有提供给流浪汉或者旅行中游客的临时钟点客房。如有必要使用，请在入睡前关闭房间内置的水母小夜灯。】
“小夜灯，记得关掉。”
【7.我们的工作人员统一穿红色衣服，且只在晚上12:30后对海洋馆进行每日例行打扫检查。如果遇见黑色工作服的人自称海洋馆工作人员，可以与之对话，也可以同意让对方担任暂时导游，但不要把你的地图交给对方，尤其是沿虚线撕下的部分。】
“这是有黑衣服的来骗地图虚线部分喂兔子，真不要脸，呸！”
【8.违背以上条例，安全问题后果自负。
9.海洋馆存在，且不服务于任何组织。】
“嗯，这不重要，那么...”
王锦随手把垃圾扔进垃圾箱，接着转头看向有着各种各样水生物的海洋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海洋馆，正好玩一玩。”
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王锦向海洋馆深处走去。
第21章:攻守易位
被污染的王锦此刻心情意外的不错。
本来公司给他的任务是摸清规则，后续就是镇压部的事情了，他也不好伸手。
可是这一被感染，性质可就变了。
王锦现在做什么都是正当防卫，而且...
“这动物园还给员工发那么高的工资，让我找找你们的金库在哪里。”
雪中送炭了属于是。
“我当然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很好。”
握了握手中的铜哨，有了安妮的帮助，王锦心中也有了底。
此刻，攻守正式易位。
“您好，欢迎来到海洋馆。”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这是海洋馆内的广播。
接着，广播开始不断重复着墙上守则的内容，不过声音却开始慢慢失真，变得古怪而又诡异。
“祝，祝，祝您，观光愉快。”
广播在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彻底坏掉了，开始时不时传出小孩的笑声。
“嘻嘻嘻，哈哈。”
是“它”的声音。
“笑啥呢？又不敢出来跟我对线，就知道在那装神弄鬼。”
王锦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东西的行事风格也很像小孩子。
“本来没想着干掉你，你非要污染我，这下好了，不干掉你我出不去了。”
对付铺天盖地的兔耳人，王锦可能会很吃力。
对付到处扭曲认知的精神污染，王锦可能无法抵抗。
但是只要“它”敢孤身一人出现在王锦面前，接触压制下肯定免不了一顿爱的教育。
王锦不怕“它”出现在面前，接触压制是无解的，只要自己能压住“它”一瞬间，就可以用鬼压床符纸干掉“它”。
麻烦的是，这东西是高纬度邪神，如果没有虎头帽的灵体出窍，就算“它”出现在面前王锦也看不到，而灵体出窍就没有办法驱动身体，更谈不上用鬼压床了。
更不用说，这邪神稳健的一批，面都不露，就知道放小弟发噪音恶心人，让王锦很是心烦。
还好，经过一路上的摸索，王锦大致清楚了“它”的行事规律，最起码自保不成问题了。
“不思考，不轻信，充满勇气。”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
努力思考着跟“它”无关的事，王锦在海洋馆的一楼漫步。
“哦哦！这是...蝠鲼！好可爱！”
王锦暂时喘了口气，毕竟海洋馆没有兔子。
“这就是海豚吗？以后当个专门研究海豚的海洋学者也不错。”
王锦看着游来游去的海豚，不由得幻想道。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海洋馆。”
“小时候一到放假，妈妈就会把我和妹妹放在看动物园的外公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可惜那里没有海洋馆，现在外公也不在了，死亡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啊。”
突如其来的感伤让王锦感到几分奇怪。
“不对，我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不动声色地点燃鬼吹灯，王锦悄悄靠住墙壁，低下头，似乎在小憩。
“吼——”
虎啸声响起，意识脱离身体，王锦看到了自己身前几米处正漂浮着一团淡蓝色的薄雾，薄雾中心则有着一只火焰般的眼睛。
“这...这应该不是‘它’吧？”
灵体回归肉身，海浪般的死意与恐惧无休无止般冲刷了过来，王锦几乎站不住了。
——
“王锦，有危险！”
C区的收容室内，安妮正隔着玻璃跟胡小北说着什么。
“什么危险？你说清楚一点啊！”
胡小北焦急地拍打着玻璃，柔美的脸上满是焦急。
“那里，有两个。”
“两个？两个什么？”
“不知道，奇怪，可怕。”
安妮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皱了皱眉，不再理会胡小北。
“让怪谈感觉到奇怪？可怕？难道...”
站在一旁等待的白河思索片刻，瞳孔突然放大。
“是外神！”
——
“诶呀呀，待在园长室里针不戳啊。”
雷纳德熟练地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随后把目光投向了贴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1.接受任何员工，不管他们穿了什么颜...】
“没用，pass！”
【2.在无人的时候，办公室门外出现孩子的哭声和笑声都是正常现象。无视，假装没有听见，切忌表现出不安或者烦躁。】
“哟，这还有人来串门呐？我还真有点害怕。”
雷纳德抱紧了三百多斤的自己，毕竟他还只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孩子。
【3.不允许员工把宠物带来动物园，如有人执意...】
“pass！”
【4.每三天检查一次狮子园区的白狮子数量，并把白狮子数量变化频率记录下来，存放...】
“麻烦，回头我就风紧扯呼了，谁管你这个？”
【5.每张地图上必须存在可以按虚线撕下来的部分，地图需由特定厂商生产。厂商联系方式在文件夹的word文档里。办公室需要常备至少三张地图供随时使用。】
“三张？这可是好东西啊。”
雷纳德果然从手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三四张地图，虽然不知道地图上有什么神秘力量，不过这家动物园的规则很多都是依靠地图虚线部分才能运作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6.不管大象园区的保安辞职频率多高，要求福利多离谱，善待他们，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不是在无理取闹。但最好不要深究他们如此要求的原因。】
“对啊，太对了哥。”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因公殉职的同事，雷纳德眼角又留下了几滴泪水。
【7.检查员工工作时...】
“pass！”
【8.办公室在凌晨1:15~6:00之前必须保持开灯状态，哪怕没有人。这里的供电设备比任何园区都强，停电是不正常现象，如果出现，立刻把办公桌右手边备用的地图按虚线处撕下，然后握在手中走出。告诉你遇见的第一个员工这件事，不管对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正准备去做什么事，要求对方去帮你处理停电。他不会拒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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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断电啊？那可挺好，我能玩一宿电脑了！”
雷纳德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9.不要深究海洋馆是否存在。但如果你看见了海洋馆，可以进去走走。在海洋馆外请遵守门口张贴的告示，在海洋馆内请遵守内部张贴的告示。如告示有矛盾处，根据你看见告示时身体所处位置决定尊重哪一条。】
“嗯...王锦应该有自己的办法吧，他这人虽然鸡贼了一点，但还是挺靠谱的。”
【10.办公室的沙发上只摆放了猿猴玩偶和白狮子玩偶。出现山羊/兔子/大象玩具时，今天没有在室内办公的必要。离开，直到监控室员工通知你多余的玩具消失。】
“老皮特说过，猿猴和白狮子代表着安全，那其余的玩偶都应该是‘它’的标志了，摆那些个不是作死呢吗？”
【11.可以午睡，但如果决定上夜班，不管用什么方式打起精神，不要打盹。如不确保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要上夜班。】
“老子可是熬夜冠军！五点睡六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12.监控器偶尔会损坏，判断是否是...
“不重要！”
【13.垃圾桶出现干涸的水母是正常现象，清洁工来丢垃圾时提醒一声就好。】
“嗯？海洋馆的东西怎么会跑这里来？”
【14.如果违背以上任意一条，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在办公室度过13小时，就餐请点外卖，并联系员工给你送进来。不要离开办公室，不要正视外卖员和员工，不要看镜子。时刻提醒自己人类有两只眼睛，且只有两只眼睛。】
“还能订外卖呐？”
雷纳德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根本就没有信号。
“唉，只能用园内座机打给便利店了。”
雷纳德失望地摇了摇头。
【15.时刻记住，人类的生命安全比动物的...】
“不重要！”
大致扫了扫园长守则，雷纳德一脸兴奋地打开了没有信号的电脑，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扫雷。
【作者题外话】：10号到13号是我的第一轮推荐，会每天3更的，到时候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了哦，再次感谢喵喵
第22章:蓝星的问候
“呼—呼—”
王锦用尽全力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你是王锦？”
眼前一花，一个穿着紫色长外套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了王锦面前。
“你是谁？”
王锦握了握铜哨，却没有吹响。
这时候叫安妮过来是在害她，眼前的男人强的离谱。
“我的名字有很多，旧日支配者，黑暗追踪者，地球上所有智慧的诱惑者，恩格尔·克拉斯之手...”
“你可以叫我伊姆纳尔，或者紫衣人。”
男人声音浑浊苍老。
“呼——你是来杀我的？”
王锦死死盯着男人的脸，却发现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吾主让我闯进绿神的领地，为了找你。”
“吾主对你很感兴趣，希望你能成为祂的信徒，清醒的信徒。”
“不杀我？那就好办了，你的主人是谁？”
知道对方暂时不会杀自己，王锦心理压力骤减，可潮水般的恐惧和死意依旧让人喘不过气。
“吾主名为恩格尔·克拉斯，是浩瀚星空中的伟大存在，是虚空之神、终极恶意、死之梦，掌握着死亡与毁灭。”
紫衣人语气中透露出狂热与疯癫。
“生命即为错误，吾主致力于修正这种错误，祂认为你的能力很有用处。”
“侍奉吾主，把身心都交给吾主，祂将给你力量。”
“毁灭吧，毁灭这一切，让生命回归虚空。”
紫衣人举起双手，高声说道。
“哈？就是说让我帮你们毁灭世界？”
虽然很希望男人是在开玩笑，但这压迫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呼——力量，倒也是个挺诱人的条件。”
虽然依旧在微微颤栗，王锦还是站直了身体。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甚至我加入公司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钱。”
“我有欲望，我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我缺钱。”
“我想让老妈不再那么孤单，所以我想找到那个叫王珏的混球儿。”
“我是个普通人，我怕死，我对安妮说了谎，我根本就找不到她奶奶，她还傻傻的认为自己跟我有很深的羁绊。”
“但我不是精神病，我不会以毁灭跟杀戮为乐。”
“生命不是错误，生命是奇迹。”
“告诉你主人，我管你什么内神外神，祂要是敢对蓝星动手，我弄死祂。”
顶着无边的死意，王锦一步步走到了紫衣人的面前。
“我挺弱的，你们这个层面的我根本就压制不住。”
“但是既然你来到我面前了，我就姑且代表蓝星给你来个下马威。”
双腿微微颤抖，即使只是走到紫衣人面前王锦就精疲力尽了。
“这玩意儿叫，蓝星的问候。”
使出全身的力气，王锦抡圆了胳膊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响亮。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即使王锦只能压制紫衣人一瞬间，这一个耳光也是确确实实地打上了。
一个地球高中生，结结实实地给了旧日支配者一个耳光。
“呼——呼——”
呼吸越发沉重，王锦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得这么近。
“？”
紫衣人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个低级生物敢这么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衣人放声大笑，笑声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这就是你的答复吗？有趣。我会如实告诉吾主的。”
紫衣人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
“如果你改主意了，打开这个盒子。”
留下了这句话后，紫衣人消失不见，同时地上多出了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的暗紫色小盒子。
“慢走不送。”
王锦努力站直身体，死死盯着紫衣人，直到彻底感受不到死意。
死意消失的瞬间，王锦瘫坐在地，狠狠地喘着粗气。
“妈的，敢抽旧日支配者，我真是疯了。”
“不过这是原则问题，老子的家你可动不得。”
看了看微微发红的右手，王锦露出了微笑。
“真想再抽一个啊。”
——
“镇压部全体出动，有疑似外神的生物出现在了大江市动物园附近。”
“兔子组全体出动，做好赴死的准备。”
平安大厦的地下，脚步声伴随着警报声一同响起。
“镇压部部长就位！”
“镇压部副部长，就位。”
“小兔子就位～”
轰隆隆...
擂鼓一般的脚步声把正在吃泡面的赵光明吓得一激灵。
“乖乖，这阵仗，是要打仗了吗？”
吸溜了一口泡面，赵光明看着面前成批成批往出跑的黑衣小队有些愣神。
“王锦碰见外神了！”
小狐狸一闪而过，对着赵光明说道。
“噗！”
赵光明一口泡面喷了出去，随后嘴都来不及擦就往外跑。
“老赵！你这时候往外跑谁看着公司？这是要被降级的！”
白河皱了皱眉。
“放你娘的屁，这小子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睡不好觉，他要能回来你把我开除了都没事。”
笔趣阁
随手抄起外套，赵光明不顾阻拦大步跑出了公司。
——
“呼，呼。”
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王锦点燃鬼吹灯开始思考。
“都被人家踩到脸上了，屁都没有一个，看起来这个什么绿神没那么强，至少没有这个紫衣人强。”
“不过，这个层级的怪谈我还是第一次接触，不知道能不能干掉。”
“找到，然后干掉，就这么定了。”
目标简单明了。
本来王锦是打算好好吃透规则，让镇压部的同事们安安全全的办事，所以才处处谨慎小心。
可是现在换成他自己动手了，自然就不需要严格遵守规则。
眼见时间还早，王锦扶着墙站起身，继续慢悠悠地在海洋馆一层转悠着。
——
“诶嘿！都说我块大人傻，我才不傻呢。”
“这扫雷，我仅仅花了这么点时间就通关了，我简直是天纵奇才。”
“我去，快凌晨一点了？”
雷纳德看着墙上的挂钟发出了惊呼。
“我要干嘛来着？啊对，开灯！”
雷纳德一拍脑门儿，跑去按下了开关。
“嗯？”
开关明明已经按下了，可是灯却并没有亮起。
“这是灯坏了？灯坏了要怎么办来着？”
雷纳德手忙脚乱地回到了办公桌前，试图从文件上找出答案。
【办公室在凌晨1:15~6:00之前必须保持开灯状态，哪怕没有人。这里的供电设备比任何园区都强，停电是不正常现象，如果出现，立刻把办公桌右手边备用的地图按虚线处撕下，然后握在手中走出。告诉你遇见的第一个员工这件事，不管对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正准备去做什么事，要求对方去帮你处理停电。他不会拒绝你的。】
“嗨，这当园长可真是一件美事，灯坏了都不用自己修。”
拿上一张地图碎片，雷纳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园长室。
【作者题外话】：呜呜呜我的喵喵呢？思念喵喵
第23章:绿神
“有人吗？有人管没人管啊？”
雷纳德攥着地图碎片在园长室周围转悠着，试图碰到一两个巡逻的员工。
“诶？这什么情况？”
没走两步，雷纳德突然感觉眼前一花，随即身边的景物变得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身后的园长室。
“这是哪啊？”
雷纳德四处观望，这里好像是旅馆的走廊，走廊两侧是挂着门牌号的房间，自己刚刚出来的园长室则在走廊尽头。
“这...这是水族馆？”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水族馆了。
没来得及细想，雷纳德抬起头，突然发现一个红衣员工正朝自己走来。
“诶，那个红衣服的员工！我这里的灯泡坏了！”
雷纳德冲着红衣员工招了招手。
“哟，雷纳德，好久不见。”
红衣员工抬起头，三只眼睛盯上了雷纳德。
“王，王锦？”
雷纳德看清员工的脸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王锦面前，一把捧起他的脸。
“你，你怎么有三只眼睛？”
看着王锦脸颊上多出来的眼睛，雷纳德有些崩溃。
那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蓝色的迷雾，此刻正不安分的转动着。
这好兄弟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异了？
“嗨，别担心，没事儿。”
王锦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污染加深了，但不是‘它’干的。”
直面外神带来的精神污染远远超过了“它”的影响，王锦被紫衣人污染了。
还好，紫衣人想要的是清醒的王锦，所以不会通过污染来干扰王锦本身的意识，这只多出来的眼睛也没什么危险。
托紫衣人的福，王锦发现自己现在即使是被绿神注视也没什么事了，也许是因为受到了更强的污染？
一不做二不休，王锦找到了一个红衣员工，在一番亲切的交流后借走了他的制服。
“走吧，我给你换个灯泡。”
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王锦随手掏出纱布遮盖住了多出来的眼睛。
“等等，你刚刚说不是‘它’干的，难道这里还有其他怪谈？”
雷纳德居然出奇的敏锐，他拦住王锦，开口问道。
“有，不过挨了我一个大嘴巴就跑了。”
王锦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你就吹吧。”
雷纳德撇了撇嘴。
“哈哈哈哈。”
王锦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
凌晨十二点半。
大江市动物园门口。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这里却人头攒动。
几条警戒线把大江市动物园封锁的严严实实，不过动物园怪谈没有固定位置，这样做的作用其实不算太大。
“他妈的！他妈的！为什么进不去啊！”
赵光明戴着奇怪的设备，脚步急促地在动物园门口徘徊，随后狠狠一脚踢在了门口的垃圾桶上。
“这可是他第一个任务！你们就让他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赵光明眼珠子急得通红，不断对着胡小北吼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动物园会有两位外神！你急我不急吗？急有什么用！”
胡小北拿着设备不断调试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都冷静冷静，a队，进入动物园内部找入口。”
“b队，尝试用‘兰若寺’强行打开通道。”
“c队，跟部长一起去其他的动物园碰碰运气。”
白河拿着对讲机不断布置着现场，脸上表情也很是焦急。
不过她倒不是担心王锦，对她来说那只是个老板感兴趣的新人罢了。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起两个外神同时降临的事件，王锦存活的概率不大了。”
白河轻声说道。
“你他妈把嘴闭上！老子现在没空揍你！”
赵光明恶狠狠地瞪了白河一眼，脚下却并没有停。
“哪怕希望再渺茫，我也要把那小子捞出来，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了。”
轰隆隆，下雨了。
雨水打在了身上，赵光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的夜晚。
“老赵他...没事吧？”
张一从车里走出来，给胡小北打起了伞。
他加入公司的时间没有胡小北长，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胡小北没有回应张一的话，而是看着困兽一般不断徘徊低吼的赵光明，喃喃道。
“王锦...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
“来来来，老雷，走，跟我巡逻去？”
王锦拧好新的灯泡，对着雷纳德勾了勾手指。
“去你的，我不姓雷。”
雷纳德撇了撇嘴，接着说道。
“另外，我这园长可是有任务的。”
雷纳德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办公室在凌晨1:15~6:00之前必须保持开灯状态，哪怕没有人。】
“哟，这时候开灯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王锦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地图，那地图看起来跟其他员工的略微有些不同。
“我先告诉你这里的真相，然后你再考虑跟不跟我走。”
王锦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鬼吹灯，丢给了雷纳德。
“你壮实，能挺久一点。”
雷纳德憨憨地笑了笑，点燃了鬼吹灯。
“首先是‘它’的身份。”
王锦摸了摸脸颊上的第三只眼睛。
“绿神，你听说过吗？”
“我知道，绿神，GreenGod。”
“绿神没有人类信徒，它的仆从种族是名为绿神之子的兔子形生物，这些生物终日围绕它们的主神嚎叫、蹦跳，并为绿神寻找祭品。”
雷纳德侃侃而谈，在这方面他出人意料的博学。
“绿神的一个不寻常的特点是它会感染附近田地中种植的蔬菜，任何食用这些蔬菜的人都会慢慢转变成一种令人厌恶的、像兔子一样的生物，这种生物被称为“绿神之子”，它利用这种方式来扩大自己那恐怖的邪教。”
“我一开始还只是怀疑，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可能真是一位旧日支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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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为啥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雷纳德看着瞠目结舌的王锦，有些纳闷。
“不是，你们超自然研究所里的人，都这么卷吗？”
“嗨，个人爱好。”
雷纳德笑呵呵地挠了挠头。
“绿神的能力主要是通过食物来进行认知污染，这点刚好对应上兔子血和山羊肉。”
王锦接过话茬。
“而动物园怪谈本身似乎是无害的，只不过刚好被这位绿神占据了。”
“因此，动物园本身的意志在努力让员工和游客逃离。”
“逃离？”
雷纳德下意识地重复道。
【作者题外话】：思念喵喵每一天
第24章:梳理
“没错，就是逃离。”
王锦顿了顿，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不同的地图。
“这些分别是游客守则，蓝衣守则，还有...”
“这张小孩笔迹的手写体姑且可以称为黑衣守则。”
王锦把三张纸依次排开。
“污染程度不同，人们眼中的动物园也就不同，而这些守则就是让人们在当前污染程度下活下去的方法。”
“游客最好的下场就是啥也不知道，开开心心地逛完走人。”
“蓝衣员工负责帮助没被污染但是发现了异常的游客。”
“红衣员工负责管理海洋馆，还有帮助被轻微污染的游客，因为只有被污染的人才能看见海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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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污染的员工会成为黑衣员工，被污染的游客则会成为黑衣员工或是兔耳人，也就是绿神之子。”
园长室内，王锦给雷纳德讲着动物园的真相。
“再说回这地图的虚线部分。”
王锦挥了挥自己手上被绷带紧紧缠绕着的地图碎片。
“我怀疑，它就是动物园本身意志的一部分。”
“所以，握住它会得到庇护，把它献祭给绿神则会让绿神变强，从而进一步侵蚀动物园。”
“那动物园意志呢？它就那么看着？”
雷纳德听的十分认真。
“你问到点子上了，动物园意志本身的对策，就是黑衣员工。”
王锦回想起了0256和售货员。
“被污染的员工只有变成绿神之子这一条路，但是他们在失去意识之前会利用自身吸引绿神的注视，直到彻底失去自我。”
王锦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
“所以才要把所有员工一视同仁吗？原来如此...”
雷纳德点了点头。
“不止黑衣员工，动物园意志的化身还有大象，猿猴，白狮子。”
“绿神似乎分辨不太清楚人类和其他动物，所以在这些动物身边更安全一些。”
“白狮子是动物园意志的主要表现，所以可以驱散绿神的污染，但也正因如此，动物园意志被侵蚀时，会出现第五头白狮子。”
“大象也是如此，当时在大象园区，绿神想侵蚀的应该是我，只不过碰巧顶替了大象。”
“至于猿猴，它们的习性为嚎叫、蹦跳，正好跟绿神之子的习性相符，绿神分辨不出那些到底是猿猴还是祂的信徒。正因如此，祂才会把投身于祂的道路设立在离祂的信徒最近的地方。”
“动物园意志本身已经快要被彻底侵蚀了，神志不清的它分化出了另一个不完整的怪谈——海洋馆。”
“这也就导致了动物园跟海洋馆的空间有一些轻微重叠与混乱。”
“海洋馆内溺亡的大象，就是那些被祂顶替掉的大象区大象。”
“妈的，我说这大象怎么越来越少呢！”
雷纳德气愤地拍了拍桌子。
王锦笑了笑，接着说道。
“至于破局的关键，我想应该就是这本不该存在的海洋馆中，会下意识保护游客与员工的生物，即——”
“你！”
雷纳德激动地指了指王锦。
“水母。”
王锦满头黑线，不知道该对这个三百斤的孩子说什么。
“老皮特的纸条上有过绿神的留言，祂当时说的是，‘因为水母没有脑子吗？’也许可以理解为对动物园意志的挑衅吧。”
看了看雷纳德兴奋的表情，王锦不由自主地问道。
“你没事吗？”
“嗯？没事啊。”
雷纳德一脸疑惑的看了看王锦。
“你举了这么久鬼吹灯，连个感冒都没有？”
王锦感到了极大的不平衡。
“嗨，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嘛，我曾经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得得得，打住吧。”
没再理会这个怪胎，王锦接着说道。
“另外，我早就想问了。”
王锦指了指沙发上的尸体。
“这位是...？”
“啊，他就是老皮特。”
“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有，在这里。”
王锦接过了老皮特的遗书，仔细翻了翻，又还给了雷纳德。
“落魄贵族？他多大？”
王锦看着两鬓斑白的老皮特，转头问道。
“大概...五十？”
雷纳德挠了挠头。
“以棕熊为纹章的家族只有希尔伯特一个，这个家族在一百多年前就因为某种原因灭亡了，据我所知，那个家族经营着当时最大的动物园。”
王锦看着一脸震惊的雷纳德说道。
“他要真是那个家族的，最起码有两百岁。”
“总之，老皮特的身份有问题。”
“你...你们也这么卷吗？”
“个人爱好，我喜欢研究这些古老的东西。”
王锦笑了笑，接着解释。
“结合眼前资料，绿神白天讨厌光，所以会躲在树荫下，晚上又喜欢光，所以海洋馆客房都要闭灯，唯独园长室要开灯，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园长的工作这么危险，死亡率这么高。”
“现在，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王锦看着雷纳德，露出了微笑。
“呜呜呜，不敢了。”
雷纳德抱紧自己庞大的身体。
【水母区左手边的钟点客房给附近的流浪汉和有需求的游客准备，上班后请检查他们是否在1:00之前关闭水母小夜灯。如果没有，提醒他们直到他们关闭。你有权强行关闭水母小夜灯，不论如何，不要在1:15后让水母小夜灯依然亮着。】
王锦拿出红衣员工守则给雷纳德看了看。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先跟着我巡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动物园意志，得到他的帮助，然后我再来这里陪你值夜班，怎么样？”
“卧槽...”
雷纳德满脸震惊，随后伸手掐了掐王锦的脸。
“这都是你一个人在一天之内想出来的？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
似乎要研究研究王锦的构造，雷纳德使劲拍着王锦的后背。
“咳咳咳，这都是我九死一生换来的宝贵情报，回头出去了你可得给钱。”
“哈哈哈，就这么定了，我先跟你巡逻，回头你再跟我一起值班。”
“嗯？我说给钱呢！”
雷纳德憨笑着离开了园长室，王锦则紧随其后。
【作者题外话】：刚刚写的两千字忘保存了，白写了，呜呜呜
第25章:变化
“该死！该死该死！”
赵光明发疯一样踢着动物园的大门，却没有人敢来阻拦他。
“回去之后，得再给他做一次精神评估了。”
白河看着赵光明，随后整理了一下情绪，冲着对讲机说道:“伯劳？你到了吗？”
对讲机里传来了嘶嘶声，随后是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
“到隔壁大川市的动物园了，这里也进不去。”
“我让小慧去大汉市了，她还没到。”
“很奇怪，明明能感受到怪谈就在眼前，可无论怎么提高灵感都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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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白河回应道，随后切换了频道。
“b队，‘兰若寺’准备的怎么样了？”
“预计还有两个小时才能打开通道。”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人都凉了！”
没等白河回话，赵光明一把抢过了对讲机。
“我只给你一个小时，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赵光明的嗓音已经接近野兽的嘶吼，不知是怎样的愤怒才能让这个散漫的男人变成这幅模样。
“我把安妮带来了！”
黑色面包车呼啸而来，胡小北带着被束缚着的安妮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瓷娃娃一样的安妮闭上眼睛，对着眼前的动物园伸出了手，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有什么，挡住了。”
安妮皱起了眉头。
“王锦，活着。”
皱起的眉头微微放松，安妮轻声说道。
——
“他妈的，这个海洋馆太不对劲了。”
赵世杰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他是个富二代，准确的说是拆二代。
靠着拆迁得来的钱让他在大学城里呼风唤雨，三妻四妾，身旁狐朋狗友无数。
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得到金钱的同时他也失去了烦恼。
更快乐的是，赵世杰又新搞到手两个小姑娘。
两个，同时。
于是，带她们去哪玩让赵世杰犯起了愁。
普通的夜店酒吧早就腻了，实在没意思。
不知哪个马仔出的馊主意，让他带着自己刚刚追到的两个小女友来逛动物园，美其名曰亲近自然。
可短短一天，两个小女友在喝了一袋不知名饮料后就越来越不对劲，在其中一个戴上不知从哪来的兔子耳饰后，两个小女友就彻底跟他走散了。
眼看夜色降临，死活找不到出口的赵世杰在黑衣员工的帮助下来到了海洋馆，不过黑衣员工拿走了他的地图。
提心吊胆地躲进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客房，赵世杰缩进被窝里不敢动弹，此刻他想回家，想投入新的妹妹的怀抱，可现在能给他一点安慰的只有床头的水母小夜灯。
而现在，这唯一一点安慰也要被夺走。
因为门口有两个怪人在敲门。
“咚咚咚。”
“客人？您睡了吗？”
凌晨一点，穿着血红色制服的三眼员工带着近三米高的壮汉，一间接一间的敲着门。
“你有事吗？”
隔着门板，赵世杰闷闷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藏在被窝里。
“我是来提醒您要关闭水母小夜灯的哦。”
三眼员工微笑着说道。
“我已经关了。”
闷闷的声音语气不太好，丢下这样一句话后便不再出声。
“说谎是不对的哦，这可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呢。”
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黄光，王锦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说了，我已经关掉了！你再纠缠我别怪我找你们老板！”
“嘭！”
下一秒，门板直接飞了出去。
“我是园长，听说你找我。”
铁塔一样的壮汉站在门口，身上破破烂烂的绿色马甲依稀能看出是园长制服。
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挡住了表情，黑暗中隐约能看到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睛。
“诶诶诶，老雷。”
三眼男子紧随其后，拍了拍壮汉的肩膀。
“我们做服务行业的，要对客人温柔一点。”
王锦对床上瑟瑟发抖的干瘦男人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先生，可以关灯了吗？”
“关，我这就关。”
赵世杰声音颤抖的说着，身体却因为恐惧无法行动。
“我来帮您关。”
雷纳德学着王锦的样子，咧开大嘴露出了一个骇人的笑容，随后伸出大手关闭了水母小夜灯。
“晚安，祝您好梦。”
两人倒退着出了门，还顺手把脱落的门板安了回去。
这样的情景发生在海洋馆的每一间客房，粗暴而有效率。
“呼，总算差不多了。”
把收集到的兔子周边丢到鲸鱼区的收纳箱里，王锦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
“客人，您要去哪？”
眼睛通红的中年男人像是没看见王锦跟雷纳德一样，疯狂地往门口跑。
“妈的，别跟我说话，这鬼地方我是真待不下去了。”
男人脚步不停，回头喊道。
“外面很危险哦？”
王锦微笑着说道，换来的却是两根中指和一口唾沫。
“不拦住他吗？”
雷纳德看着推门离开的男人说道。
“我的职责是尽可能阻拦，拦不住也没有办法。”
王锦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且，我也想知道这个时候出门会发生什么，让他试试也挺好的。”
王锦透过玻璃大门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扶着我点，打开鬼吹灯。”
王锦靠住了雷纳德，随后向虎头帽注入了灵感。
“吼——”
虎啸声响起，灵体脱离躯壳。
“嗯？喂！王锦？”
雷纳德看着突然瘫倒失去意识的王锦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点燃了打火机。
灵体飘到大门前，远远观望着外面的景象。
男人表情癫狂地奔跑着，只不过跑了几十米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随后大口大口地吐着绿色的不明液体。
“这些绿色的雾气，是绿神干的吧。”
灵体状态下的王锦能看清许多原本看不清的东西，比如此刻笼罩住整个动物园的雾气。
他看的清清楚楚，男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口吸入着那些绿色雾气，随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呕——”
男人不断挣扎着，双手疯狂抓挠着脸和脖子，表情却从痛苦慢慢转变成了愉悦。
“咳咳，哈哈哈，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满脸血痕的男人似乎有所好转，他双膝跪地，表情虔诚而又狂热。
“我万能的主。”
男人如此说着，脸上手上开始长出浓密的黑色毛发。
“您是丰收与富饶的神，您带来生命与奇迹。”
跪在地上的男人蜷缩着身体，骨头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侍奉您，求您赐予我永世的富足与生命吧。”
男人趴伏在地，身形不断扭曲，慢慢变形。
“嘶嘶——吼！”
接下来的话王锦听不懂了，那是混合着杂音的嘶吼。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变成了兔子一样令人厌恶的生物，王锦有些反胃。
“暴露与那片雾气中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王锦回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卧槽！雷纳德！”
【作者题外话】：一轮推荐第一天，票票求求了呜呜
第26章:动物园意志
王锦的灵体迅速地回归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抬手对着雷纳德的大脸就是一拳。
“雷纳德！你要干什么？”
“哈？给你做人工呼吸啊？”
雷纳德揉了揉被打的脸颊，一脸委屈。
“你一声不响就抽过去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这不是想救你吗。”
“救得很好，下次不许救了。”
王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啥，王锦啊。”
雷纳德看着王锦的脸，有些欲言又止。
“你怎么有四只眼睛了？”
“嗯？”
伸手摸了摸脸颊，并没有异常。
“不好！”
意识到不对劲的王锦一把抢过雷纳德刚刚放下的鬼吹灯，拼命按下了开关。
“咔！”
打火机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出现了几道裂纹。
“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传来孩童的笑声。
“该死的，绿神刚刚想污染你。”
王锦表情凝重地看着雷纳德。
“似乎是通过刚刚那个男人得知了我们两个的位置。”
“艹，真贱啊。”
雷纳德气愤地冲着猿猴区的方向竖了竖中指。
“被污染时会出现耳鸣偏头痛等症状，你没感觉吗？”
王锦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雷纳德，不禁问道。
“啊？没有啊？”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看了看雷纳德铁塔一样壮实的身体，王锦不由得有些羡慕。
“鬼吹灯要撑不住了，你有没有类似的装备？”
收起布满裂痕的鬼吹灯，王锦转头看向雷纳德。
“唉，上个礼拜就消耗掉了。”
雷纳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早晚我们俩也要跟绿神碰一碰，你只要保证不再想祂的事就行。”
王锦拍了拍雷纳德。
“嗨，我本来就不爱动脑子，没事。”
雷纳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对于这一点王锦深信不疑，除非绿神能无视海洋馆和园长室的双重干扰一直注视雷纳德，不然以雷纳德的性子，这认知污染跟没有一样。
“该去水母区看看了。”
王锦看了看时间，马上要一点了。
“滋滋——”
没等雷纳德回话，海洋馆的灯光突然一阵闪烁，随后彻底消失。
整个海洋馆陷入了黑暗。
“卧槽，吓老子一跳。”
雷纳德还沉浸在刚刚看到的四只眼睛王锦中，突如其来的停电吓得他一激灵。
“没事。”
黑暗中有光亮起，是王锦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手电。
这是每个公司员工标配的，虽然不是怪谈装备，但是结实耐用，十分可靠。
【突然停电和不明噪声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那些鱼的安全。如果感到不安，可以在水母区休息。水母区供电设备完善，绝对不会停电。】
“走吧，得去水母区了。”
雷纳德扫了一眼鲸鱼池子里不断扑腾的大象，哦了一声。
——
“他妈的！通道建立的怎么样了？”
瓢泼大雨中，赵光明揪着员工的领子吼道。
“抱歉，我不能再让你捣乱了。”
白河鬼魅一样从赵光明身后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
麻醉剂注入，赵光明转身狠狠地瞪向了白河，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睡一觉吧。”
听着白河的话，赵光明极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白河！你在干什么！”
胡小北愤怒的声音传来。
“上面的意思。”
似乎懒得跟胡小北解释，白河把赵光明丢上了车，不再理会她。
“上面的意思？上面说什么是什么吗？你到底是刺猬还是狗？真给五仙丢脸。”
胡小北拿过毯子给赵光明盖上，化作人形的她此刻呲着牙，像头发怒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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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没有说话，无视胡小北走开了。
——
“水母区，果然还亮着。”
在一片黑暗中还亮着灯的水母区十分显眼。
“你说，那个东西在晚上喜欢光，那这水母不就是找死吗？”
雷纳德看着在水中上下漂浮的水母问道。
“你以为？不然园长就得天天换了，感谢水母和大象吧，它们是为人类而死的。”
王锦盯着水母，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是来自怪谈收容中心的王锦，我要干掉绿神，需要你的帮助。”
王锦对着水母们说道。
就在王锦说出绿神的名字时，雷纳德慌忙地想拿出鬼吹灯，却被王锦抬手制止了。
空气诡异的沉寂了一瞬间，随后有孩童的呓语响起。
“不出来吗？”
王锦摇了摇头。
“还在害怕？你想就这么苟且地活着，最后彻底被侵蚀吗？”
“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是吗？”
王锦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跟我一起，干掉绿神，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王锦的声音又回归了冷静，不带一丝感情。
孩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你还在等什么？老皮特？”
“唉。”
苍老浑浊的叹息声响起。
水母们游曳着，拼成了一张诡异的人脸。
“真的是你。”
雷纳德表情复杂。
“是我。”
水母们摆动着身体，人脸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很抱歉骗了你，雷。”
水母们明明没有发声器官，可那苍老的声音依旧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两人耳中。
“讲讲吧，来龙去脉，长话短说。”
雷纳德看着昔日同事的脸，声音低沉。
王锦盯着水母，双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
“这家动物园是我们家族最后的财产，我死后也一直打理着这里，有误入这里的游客我也会让他们尽量玩得开心，想在这里打工的我也会支付报酬。”
“本来一切都很好，直到后来，祂出现了。”
“我也不知道祂是怎么找上我的，但当我发现突然多出来的兔子园区时已经晚了。”
“祂开始侵蚀我，我则使出浑身解数跟祂对抗。”
“可惜我不是祂的对手，那强大诡异的力量不断的让我失去员工。”
“此消彼长，我快不行了。”
“神志不清的我为了保命，变成了生前的样子，藏在大象园区的保安室内。”
“那时我只记得自己生前的事情，但本能仍让我不断地在动物园各处留下标签，希望能多救几个游客。”
“后来有另一股力量来到了这里，绿神分心去对付祂，我也就有了喘息的机会，恢复了记忆，于是我来到了园长室。”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祂越侵蚀我，我也就越了解祂，我写出的守则也就越完善。”
“本来我是打算就这样被祂吞噬，这样误入这里的人也能按照守则走出去...”
“闭嘴吧。”
王锦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水母面前的玻璃上。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你知道没有你的制衡，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绿神和祂的信徒会不管不顾地直接杀出来，把这里变成祂的狩猎场。”
“到时候你的守则再详细再完整也没有用，因为游客根本没有机会去看。”
“而这些你都知道，你活了这么久不可能想不到，你只是想死而已，对吗？”
人脸抽动了几下，朝向了王锦。
“你，是叫王锦对吧。”
老皮特笑了笑。
“真是个可怕的小家伙。”
“对，我一直是个懦夫，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都死了还要受这种折磨，我想念我的家人，想念我的小孙女。”
“我确实不想活了。”
水母们摇曳着，人脸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扭曲。
【作者题外话】：今天第二章，还有一章，冲呀
第27章:北国之霜
“哈哈哈哈哈！”
王锦突然大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
“你不想活着？哈哈哈哈哈！”
“王，王锦？”
雷纳德有些担忧地看向了王锦，即使是神经大条的他也能看出此刻的王锦有些不对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锦笑的直不起腰，笑的涕泪横流，脸颊上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
“你不想活着不代表别人不想活着！”
笑声戛然而止，王锦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玻璃上。
“你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又有多少员工被卷入了你们两个的争斗中？”
王锦瞪大了眼睛，对着沉默不语的水母大声吼道。
“你们他妈就只想着自己！凭什么让那些普通人替你们买账？”
“王锦！”
雷纳德点燃了鬼吹灯，鬼吹灯短暂的闪过了一丝光亮便彻底爆裂开来，失去了作用。
“呼——”
王锦的第三只眼似乎黯淡了些许，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你想死，我不拦着。我也告诉你，我有办法弄死你，等事情结束了我甚至可以亲自送你走。”
“但是你死之前，把你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不用装受害者，我们都知道，死在你手下的人也不少，你赎罪的时候到了。”
“帮帮忙吧，阿sir？”
王锦伸手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动作利落而冷静。
“抱歉，刚刚有些失态。”
雷纳德一头雾水，他很难把刚刚那个人跟现在这个礼貌冷静的王锦联系到一起。
“王锦，你似乎有些不对劲。”
雷纳德扬了扬手中爆成碎片的打火机。
“我知道，把这只眼睛遮起来就好了。”
随手扯出绷带遮住多出来的眼睛，王锦的脸上再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果然还是有影响，我总不能一直用手压制它啊，回头要好好处理一下了。”
王锦喃喃自语道。
“好了，来商量一下计划吧。”
转过身，王锦看着二人，微笑着说道。
——
“打开了！‘兰若寺’连接成功！”
大江市动物园门前，诡异的白色雾气升腾，而白色雾气的另一头赫然就是王锦所处的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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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批进入。”
白河孤身一人站在雾气前方，远处是搀扶着赵光明的胡小北。
通道刚刚打开，白雾的另一头便出现了一个兔头人身的怪物，它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嘀咕着什么，随后是数不清的兔耳怪物，与此同时，诡异的绿色雾气也开始往出飘散。
正准备进入的几个队员被雾气影响，瞬间跪倒在地疯狂呕吐着。
“关闭通道！”
白光一闪，白河果断地出手结果了正在挣扎的队员，随后关闭了兰若寺的通道。
“这是什么东西啊...王锦真的还活着吗？”
即使只有一瞬间，胡小北也被白雾后面那地狱一般的景象震惊到了。
“活着。”
安妮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番，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
“计划暂且就是这样。”
王锦认真地看着一人一水母。
“雷纳德负责给我开路，清除掉那些绿神之子。抱歉，没法陪你值夜班了。”
雷纳德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了樵夫斧头，在面前一晃，变得足足有门板大小。
一把斧头愣是被他玩出了如意金箍棒的感觉，能大能小。
“老皮特，你负责为我们俩驱散那些绿色的雾气，能做到吧？”
水母组成的人脸眨了眨眼。
“等会你们一人再带上一只水母，它们能驱散雾气。”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老皮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足够了。”
“出于某种原因，我现在并不惧怕祂的注视，所以我负责直面祂。”
王锦指了指自己。
“王锦，我的朋友，我还是不敢相信人类有能力正面对抗怪谈，就算是我也不可能。”
雷纳德看向王锦，诚恳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这怎么都整出来翻译腔了？你紧张了？”
王锦笑着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不过也不是非要正面对抗祂，会有办法的。”
“老雷，你没被污染，想走就能走，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跟我趟这浑水吗？”
王锦认真地看着雷纳德的蓝眼睛。
“唉，别扯了，要能活着出去你得请我吃饭。”
雷纳德也认真地看向王锦，这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似乎有种奇怪的魅力，会让身边的人义无反顾地陪他往火坑里跳。
“哈哈哈，不扯了。”
王锦笑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最后检查了一下手枪。
“走了！”
凌晨一点十五，一壮一瘦两道身影猛地推开海洋馆的大门。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只发光的水母，像是绿色海洋中两座孤独的灯塔。
一个游客穿着蓝色员工上衣、红色员工裤子，左手揣着兔子玩偶拿着山羊肉，右手揣着喇叭拿着兔子血，左口袋装着没撕掉虚线的地图，右口袋装着撕掉虚线的地图，身上挂着小水母夜灯。喇叭大声地重复播放着：
“绿神我是你爹!
绿神我是你爹！
绿神我是你爹！”
这是王锦，他在努力吸引着绿神的注意，阻止祂把视线投向雷纳德。
黑暗中，无数猩红色的眼睛盯上了二人。
细碎的声音响起，令人厌恶的生物从各处爬出，它们嚎叫着，它们蹦跳着，它们在赞颂它们的主，它们在打量面前的生物。
“嗷——”
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吼叫，随后争先恐后地向这个侮辱它们信仰的混蛋冲来。
“咔嚓！”
巨斧将眼前半人半兔的生物拦腰砍断，绿色的血液四溅而出，随后一只皮靴踩碎了它的脑袋。
“我也得拿出点看家本事了。”
雷纳德低声笑了笑。
“你知道哈尔滨的冬天有多冷吗！”
男人一声低吼，凌冽的风带起层层冰晶，凝结在男人的身上和斧子上。
冰霜是他的武器，冰霜是他的铠甲，他是被冰雪祝福的勇士，也是撕碎诅咒的巨斧。
怪谈装备——M-06-25—北国之霜！
如同神话里的霜之巨人，雷纳德在绿神之子中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冲！”
王锦拿着手枪时不时射击着雷纳德漏掉的兔耳怪物，两人快速向猿猴区靠近。
【作者题外话】：啊，第三章，我已经燃尽了（悲）
第28章:人类的荣光
“嘭！嘭！”
绿神之子好像无穷无尽一样，王锦就算胡乱开枪也能命中目标。
“妈的，越来越多了。”
换上最后一个弹夹，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啊啊啊啊！老子剁了你们！”
雷纳德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累，樵夫所过之处断肢乱飞，他身上的冰甲都染成了红色，犹如鬼神。
“老雷！再试试火车！”
王锦反手丢出铜哨，雷纳德默契的接过后吹响。
“不行啊！还是没反应！”
雷纳德吹了几次，幽灵列车并没有出现。
不只是幽灵列车这样，安妮也叫不过来，似乎有什么将动物园封锁了。
“没办法，只能靠咱们哥俩了！”
斧头横扫，割草一样收割着绿神之子的脑袋。
“这脑瘫绿神到底杀了多少人？”
看着完全不见少的兔耳怪物，王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要知道，每个绿神之子都是由活人转变形成的，而眼前的怪物数量已经接近一个小型城镇了。
“真他妈该死！”
打空了最后一颗子弹，王锦狠狠一脚踢在了扑咬过来的怪物脸上。
“绿神我是你爹！”
“绿神我是你爹！”
喇叭依旧在不断循环着，完美地吸引了绿神的仇恨，导致大部分绿神之子都在往王锦身上扑。
“老子练过武的！”
丢掉手枪，王锦伸出缠满绷带的拳头，狠狠地砸了出去。
如果有人能拆开王锦的绷带就会发现，绷带底下裹满了地图碎片，这导致王锦的每一击都带着动物园意志的加成。
兔耳怪物在不断地死亡，可每死亡一只就有两到三只填补上来，更别提那只有彻底摧毁脑袋才能杀死的恐怖生命力，两人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雷纳德足够生猛，不然早就被活活堆死了。
“给我滚开！”
王锦一拳砸在了兔耳怪物脸上，淡黄色光芒在他的拳头上一闪而过，随后那怪物的头颅直接爆裂开来。
“嘶嘶—嗷嗷！”
“嘶啦！”
绿色的液体喷了王锦一脸，王锦一个回转不及，左小腿被撕掉了一大块皮肉。
“你妈的！”
狠狠砸碎那个嚼着自己血肉的兔耳怪物，王锦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进。
“没事吧？”
雷纳德伸手一抹，冰霜覆盖在王锦的伤口处，暂时止住了血。
“没事，但是照这么下去也快了。”
王锦看了看距离，离猿猴区还有两三百米，可此刻这两三百米却好像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样。
“对哦，我还有这个！”
王锦从背包里掏出兔子血和山羊肉，不断往前方扔着。
有一部分的绿神之子被吸引过去，可用处似乎不大。
“还有这个！”
王锦从背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拽，然后往那些被吸引过去的怪物中心扔了过去。
“轰！”
火光冲天，伴随着剧烈的爆炸与四散的碎肉，两人面前被清空了一小片区域。
“那是颗手雷吧？绝对是手雷吧！”
雷纳德一把提起王锦往前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吼道。
“嗯...从公司出来时顺的，就那一个。”
王锦似乎有些惋惜的点了点头。
“早知道会这样就多带几个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新赶来的怪物便又填上了空缺。
“妈的，照这么下去咱俩全得交代在这啊。”
王锦挣脱雷纳德的手，继续捶打着涌上来的怪物。
“别说丧气话，咱俩可以的！”
雷纳德继续挥舞着斧子，只是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勇猛。
无边无际的兔耳怪物让人绝望。
王锦把手伸进背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王锦！王锦！是你吗？”
猿猴区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喊声，王锦听出了那是谁。
“赵小娴？你怎么在这？”
对于这个上一任0256员工，王锦印象深刻。
沉着冷静，出手果断，还救了自己一命，是个好女人。
可令王锦不解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来帮忙！”
灯光亮起，动物园第一次在深夜灯火通明。
王锦看清了那些兔耳怪物可憎的模样，也看清了不远处的那些身影。
打头的是穿着黑色制服的赵小娴和被王锦零元购的售货员，他们身后则是数以百计的员工，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制服，此刻却不约而同的拎着武器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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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们这群傻子！好好藏着不好吗？”
王锦笑着骂了一句，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
员工们拿着镇暴棍和电击枪冲向兔耳怪物，与它们缠打在了一起。
绿色雾气弥漫，而那些员工身上则冒出了淡淡的黄色光芒，抵抗住了雾气。
“相信人类，团结与勇气是人类最可贵的品质。”
动物园的上空有苍老的声音回荡。
“是老皮特！他出手了！”
雷纳德兴奋地喊道，斧头挥的都更有劲了。
有了员工们在另一头接应，王锦前进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
“防毒面具也不行吗？”
白河伸手解决了第二批进入兰若寺的几个队员。
虽然这种先遣部队都是自愿参与的死囚，但也不是拿来白白牺牲的。
这诡异的绿色雾气似乎并不是毒气，反而更像是某种诡异的怪谈。
“我来。”
赵光明踉跄着想要上前，却被胡小北拦住了。
“老赵！你麻醉剂还在生效呢，冷静点！”
“冷静？再冷静就得给他收尸了。”
赵光明一把推开胡小北，随后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
“我是黎明计划的实验者，对于怪谈有更高的抗性，让我来。”
赵光明的语气冷静了下来，但眼神深处的光却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娘们，你再敢拦我我真的会剁了你。”
缓缓从风衣下摆抽出两把黑色直刀，赵光明毫不掩饰自己对白河的杀意。
白河没有说话，识相的让开了。
“那我也去！”
胡小北变作小狐狸，跳到了赵光明肩头。
“不许拦我！他是我的下属！”
小狐狸仰着头，直视着赵光明的眼睛。
赵光明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转身带着胡小北跃入了诡异的绿色雾气中。
通道关闭的前一瞬间，一束火光挣脱束缚冲天而起，随后一头扎入其中。
第29章:这当兔子，多是一件美事啊
“坚持住！”
雷纳德反手把浑身是伤的王锦扔到了猿猴区门口。
“去吧！我们替你挡着！”
雷纳德浑身浴血，冰甲已经残破不堪，但还是站的笔直。
猿猴区之所以安全是因为绿神分不清猿猴和绿神之子，可这次祂是眼睁睁看着王锦跑过来的，当然不可能认错。
于是所有兔耳怪物发疯一样冲向了猿猴区。
“挺住！”
员工们毕竟只是普通人，在跟无休无止的兔耳怪物之间的生死搏杀中已经开始有了伤亡。
“王锦！靠你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王锦听见赵小娴轻声说道。
“交给我吧！”
王锦拖着伤腿，踉跄着跑进了猿猴区。
“果然，果然有两条路。”
跟第一次来时不同，整个猿猴区已经缠满了藤蔓，那些藤蔓微微起伏着，似乎是在呼吸。
被惊醒的猿猴们似乎察觉到了异常，此刻正抱成团缩在一起。
揭下挡住第三只眼的纱布，王锦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多出来的分叉路。
蓝青色的眼睛散发出淡淡雾气，藤蔓似乎很害怕一样，纷纷避开了王锦。
“呼——”
失血过多让王锦身体变得沉重，他不得不深呼吸来调整状态。
来到分叉路的尽头，是一扇普通的铁门，门上还挂着“安全出口”的牌子。
可门后传来的恐怖气息让王锦深信，这就是绿神所在之地。
“呼——”
王锦伸出手触摸把手上的细小苔藓，苔藓居然发出了被灼烧一样的吱吱声。
“咔哒。”
把手被扭动，王锦一把推开了大门。
——
“这些是...？”
胡小北看着远处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的兔耳怪物，有些疑惑。
“坏人。”
火光亮起，安妮出现，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随手把正在朝这边张望的兔耳人烧成了灰烬。
“咳咳咳！”
赵光明没走几步就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
“老赵，你没事吧？”
胡小北连忙变成人形上前搀扶。
“我们和安妮是怪谈，不受这雾气影响，你真的没问题吗？”
胡小北皱着眉头问道。
“他没事，是同类。”
安妮颇感兴趣地看了看赵光明，随后说道。
“同类？”
胡小北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光明。
“咳咳，不该问的别问。”
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赵光明站起身吐了口唾沫。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怪谈，所以对这雾气的抗性比较高。”
赵光明声音嘶哑地回答道。
“听见了吗？”
赵光明侧耳听了听，回荡在整个动物园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朵。
“绿神我是你爹！”
“绿神我是你爹！”
“绿神我是你爹！”
“这是王锦的声音吧...还真是他的风格。”
胡小北耳朵动了动:“兔耳怪物移动的方向也是声音传来的方向，王锦应该就在那。”
赵光明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钢刀。
“嗯。”
安妮闭眼感应了一阵，点了点头。
“走吧。”
赵光明身形如箭般飞射了出去，风衣猎猎作响。
钢刀虽然不是怪谈装备，但也是用特殊合金制成，对付这些连怪谈都算不上的兔耳人当然绰绰有余。
消瘦细长的身影如同黑色的闪电，裹挟着死亡与不幸，飞速地在怪物群中穿梭。
“嚓。”
黑色钢刀像乌鸦的羽翼，无声且迅速地收割着怪物们的头颅。
这一刻，他是前镇压部副部长，告死鸟——赵光明。
“我去，这也太帅了吧。”
胡小北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光明，她实在想象不到这个成天就知道跟王锦瞎胡闹的中年大叔会有这样一面。
“啊对了对了，救王锦。”
胡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三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从身后探出。
“哈！”
眼眸变成碧绿竖瞳，胡小北手上掐了几个手印，随后五股阴冷诡异的气息悄然在四周扩散开来。
阴冷的气息彼此对冲，一阵旋风平地而起。
“诶呀呀，我这效率跟人家是真比不上啊，还是直接去找王锦吧。”
胡小北嘟囔了一声，随后变作小狐狸，乘着旋风晃晃悠悠地飞上了天。
“你不去吗？”
刚要飞走的胡小北转头看向正到处放火的安妮，疑惑地问道。
这小姑娘平时跟王锦那么要好，怎么现在反而不着急了？
“我能，过去。”
安妮摇了摇头，接着放火。
胡小北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收容所安妮就凭空消失过，估计当时是用什么办法直接到王锦身边了。
“原来如此，人家有专属通道啊。”
胡小北酸溜溜地撇了撇嘴，却还是努力控制着旋风朝着王锦的方向飞去。
——
“真恶心啊。”
王锦看着四周不断蠕动的藤蔓，不禁有些反胃。
眼前的植物过度生长到了无法辨清形状的地步，其顶点消失于黑暗的穹顶之中。
这里似乎并不是动物园，而是一处独立的空间。
藤蔓展开自己的躯体不断向王锦逼近，微微发光的绿色附属物，看上去就像从茧中伸出的巨大羽翼。
“来，让我看看！”
王锦伸出手，一把按在了藤蔓上。
触碰到的一瞬间，王锦听到没有嘴的它发出了诱惑般的低语。
“1——2——3——”
三秒钟之后，藤蔓抽搐着挣脱了王锦的手，并打算缠绕住王锦。
“切，只能压制三秒钟啊。”
王锦轻而易举躲开了藤蔓，继续往前走。
“王！锦！”
孩童的声音响起，王锦抬起头，看到了绿神。
它在潮湿的地面上耸立着，就如同一个绿色的复活节岛塑像，只不过是完全由植物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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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好呀。”
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王锦随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件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
“你就是绿神啊？久仰久仰。”
“绿神我是你爹！”
“绿神我是你爹！”
“绿神我是你爹！”
“咳，误会，误会。”
伸手关闭了正嗷嗷叫着的大喇叭，王锦摆了摆手。
“死吧！”
大地颤动，铺天盖地的藤蔓压向王锦。
“别别别！”
王锦举起手喊道，藤蔓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住不动。
“我是来投降的，嘿嘿。”
“你看，这永生多是一件美事，而且我最喜欢兔子了，来吧，让我加入你。”
“嗯？”
藤蔓组成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疑惑。
第30章:祸水东引
“？”
绿神藤蔓组成的脸抽动了几下，并没有说话。
祂知道，直接干掉这个捣乱的人类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人类脸上那只眼睛散发出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而又令人恐惧。
“人类，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绿神迟疑了片刻，接着问道。
“当兔子。”
王锦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是说，你经历了这么多来到我的面前，究竟是为什么？”
“当兔子。”
王锦继续认真说道。
“不过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王锦低头看了看先前扔在地上的小盒子，盒子内部的死意越来越浓郁。
“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撑不住了。”
王锦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按住了盒子。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灰蓝色雾气开始在盒子中压缩凝聚，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中出来，却又因为王锦的压制没有露出一点气息。
“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
王锦指了指身上的伤口。
“我本来是打算用自身能力压制你，然后再用某种手段强行使你进入休眠，从而制服你。”
“可是啊，我没料到我会伤的这么重，也没想到你的本体这么巨大，这会让我的压制大打折扣。”
“换句话说，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我从短暂的人生中学到的就是，人越是玩弄计谋，计谋就越可能因为意料之外的情况而失败。”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绿神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年轻人，有些疑惑。
“我不做人了！绿神！”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绿神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嗨，你还真信了？”
王锦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讥讽。
“刚刚说这些是为了拖延时间，实际上我还有备用计划。”
王锦猛地松开压在盒子上的手，代表着死意与恐惧的灰雾疯狂涌出。
“找死！”
绿神见事情不对，连忙伸出藤蔓触手，准备压死王锦。
无边雾气涌出，挡住了触手。
“火炉！”
王锦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猛地划燃。
“这是我一位好朋友给我的礼物，会随机点燃附近的物品。”
“这里只有我们俩，我这小身板跟你庞大的身体比起来，你猜咱俩谁会中招？”
“轰——”
因为绿神的整个身体被定义为一件物品，所以火焰同时从祂的各个部位燃烧了起来，难闻的烧焦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王！锦！”
绿神疯狂甩动藤蔓，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可对于本身就是巨大可燃物的祂来说效果不大。
“另外，从我刚才划火柴时，这个铜哨就一直在发烫，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嘟——”
铜哨吹响，火光涌现。
安妮凭空出现，接着二话不说，拎起王锦，撒腿就跑。
看着不断升腾的灰雾与火焰，安妮知道，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灰蓝色雾气升腾，巨大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只是看一眼，王锦脸颊上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流下泪水。
那是比紫衣人还要强数倍的污染。
恩格尔·科拉斯，“虚空之神”、“终极恶意”、“死之梦”。
在浩瀚的星空之上，祂即代表了死亡与恐惧。
没想到，紫衣人留下的盒子居然直接让这位外神降临了。
“getyogotyaterritory!”
绿神嘶吼着，整片空间都开始摇摇欲坠。
死之梦本来似乎没打算动手，可挥舞藤蔓试图扑灭火焰的绿神一个不注意便抽到了祂的脸上。
“Ymg‘ahnngl‘gothanogephaiil‘soth?”
雾气中传来浑浊的呓语，随即是巨大的噪声以及古神语的低吼。
空间开始扭曲，绿色雾气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浓稠，仿佛要凝成实体。
“嘭！”
王锦一直带在身上的水母直接爆裂开来，绿雾与王锦之间再无阻隔！
“屏住，呼吸！”
安妮低声说道，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道，提着王锦疯狂地往门口跑去。
冰冷的死意席卷而来，王锦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刺痛，随后变得冰凉，意识也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火炉！”
安妮一声低喝，火焰飘荡，短暂地驱散了死意与雾气，她的身体则变得虚幻起来，强行对抗两名古神让她损耗很大。
“不要死！”
安妮咬紧牙关，想要挽回王锦正在消散的生机。
两位外神之间的战争，仅仅是余波就让王锦的心跳停止了。
瞳孔逐渐放大，身体里过量的污染让王锦无限接近死亡。
“不要死！”
安妮脸上露出几分决绝，指尖轻点，不同于以往的血色火光闪烁，王锦的心脏诡异地恢复了跳动。
而且更炽热，更有力。
安妮眼眶红红地看着王锦，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孩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要！”
出口近在眼前，安妮却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道在拉扯她。
铜哨的生效时间要结束了。
安妮焦急地看着怀里的王锦，用最后的时间把它往大门的方向丢了过去。
一阵空间扭曲后，安妮消失不见。
幸运的是，王锦被丢出了大门。
不幸的是，他此刻躺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位置，绿色雾气马上就要蔓延过来，让他变成绿神之子。
“妈的，要死了吗？”
王锦并没有失去意识，昏迷之前他下意识地用灵感注入了虎头帽，让自己的灵体出窍了。
看清楚安妮一系列动作的王锦表情有些复杂。
可是眼下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现在跟当时狮子园的情况一样，过量的污染让王锦回不去自己的身体。
眼看着绿雾飘散过来，王锦的灵体疯狂地往身体里钻。
“妈的！妈的！”
“我不想死！我还要把王珏那个混球抓回家！”
“一定还有希望的！一定！”
就在王锦拼命挣扎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
他看了看王锦身上的衣服，蓝色制服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再泼洒上绿神之子绿色的体液，调色盘一样变成了乱七八糟一片黑。
“黑的！要贴！”
小小的身影跑到王锦面前，蹲下了身子。
王锦看清了他的脸。
是那个在兔子园区失去父亲的孩子，小宝，大名杨天青。
他听了王锦的话，一直躲在比较安全的猿猴区，又因为绿神喜欢孩子，所以他平安无事。
而他牢记王锦的话，看到身穿黑衣的王锦出现就用藏在虎头帽里的符纸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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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帽子里！”
杨天青用力地从王锦头上把虎头帽扯了下来。
虎头帽被扯下来的一瞬间，王锦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一睁眼，他看见杨天青正拿着鬼压床符纸，偷偷摸摸准备贴上来。
“停！不用贴！”
王锦连忙用手在身上蹭了蹭，勉强让制服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我去，小祖宗，你真是帮大忙了！”
王锦一把捞起杨天青，狠狠地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口，随后反手关上铁门，也不顾身上的伤，撒腿就跑。
【作者题外话】：今天三章完毕，燃尽了（喘气）
第31章:忽悠
“卧槽，这...”
刚出猿猴区的王锦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遍地都是尸体，还活着的绿神之子已经寥寥无几，员工们也不知所踪。
绿色雾气也已经消散，也许是因为绿神正在集中力量应对死之梦。
不远处的空地上，四道身影分开站立。
其中一个，是王锦的熟人。
旧日支配者——紫衣人。
而站在紫衣人对面的三个，也是王锦的熟人。
穿着黑色风衣，持双刀而立的赵光明。
三条尾巴带着阴气，卷起狂风的胡小北。
还有脸色有些苍白，身形变得有些虚幻的安妮。
冲突一触即发，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老紫！”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遍体鳞伤的年轻男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几人中间。
“你是在叫我？”
紫衣人面向王锦，稍稍收敛了气势。
“当然了，咱俩以后就是同事了，叫得亲热点很正常嘛。”
王锦没事人一样走到紫衣人身边，亲热地勾住了祂的脖子。
“你答应侍奉吾主了？”
紫衣人歪了歪头，并没有甩开王锦。
“嗨，那是当然，我大哥那么英明神武，咱们蓝星有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王锦！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小北气鼓鼓地瞪着王锦，甩手就是一发风刃。
紫衣人伸手一抹，风刃消弭于无形。
“你知道我们冒着多大的风险来救你吗？老赵他都差点死了！”
胡小北一脸悲愤地指了指赵光明。
赵光明看见王锦没死，正一脸高兴，听见胡小北的话，连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啊对对对。”
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废柴中年人，赵光明眼中锐利的光消失不见。
“咳咳咳！”
赵光明配合地咳了两声，还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随后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唉，亏我拼了老命来救你，甚至差点跟白河动手，结果你投敌了，王锦，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光明仰天长叹，表情很是落寞。
“失望！失望！”
安妮也鼓起圆滚滚的脸蛋，学着二人的样子喊道，接着小手一挥，点燃了王锦一缕头发。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
王锦手忙脚乱地拍灭了头上的火苗。
“你们就是嫉妒！我恩什么什么大哥，那可是古神，死之梦！老厉害了！”
王锦尽力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人家的目标就是毁灭世界，到时候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
“反正我一穷二白，大家一块儿完蛋，多好啊！”
“不过话虽如此，这毁灭世界的伟大计划还需要咱们大哥的带领，可是，可是我大哥祂...”
说到这，王锦突然弯腰咳嗽了两声，随后“哇”一声吐出一大口淤血。
“老紫，咱大哥跟那个绿神干起来了，打得挺厉害的，我帮咱们大哥来着，被打成这样了都。”
王锦吐出血后气息瞬间弱了一大截，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都怪我，是我太弱了，帮不上大哥的忙。”
王锦沙哑着嗓子，摆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
“那个绿神也不知道为啥这么猛，大哥好像有点顶不住了，你快去看看吧，这三个人类杂碎就交给我！”
“老紫，拜托了，一定要带大哥回来！”
“你...”
紫衣人犹豫了，愧疚了，祂没想到这个刚刚归顺死之梦的人类这么忠心，更为自己没能在这个关键时刻陪在主人身边感到懊悔。
“你自己小心。”
紫衣人掰下自己一根手指，随后手指化作淡蓝色雾气融入王锦的第三只眼，做完这些后，紫衣人转身消失不见。
“愣着干嘛？快跑啊！”
紫衣人消失的瞬间，王锦转头对三人喊道。
“我去，小子你也太不讲武德了，外神都敢骗？”
“谁能想到祂这么好糊弄，可能是在太空呆傻了？”
王锦笑了笑，随即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去。
赵光明一把扶住马上要摔倒的王锦，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猛地往王锦身上扎了下去。
“卧槽！这什么？”
“肾上腺素，挺着点！”
“王锦王锦！你看我配合的好吧？”
胡小北乐呵呵地对王锦邀功，身后的大尾巴来回甩个不停。
“干得漂亮。”
王锦龇牙咧嘴地对胡小北比了个大拇指，随后伸手摸了摸安妮的头。
“多谢你了。”
王锦蹲下身，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安妮今天晚上已经救了自己太多次了，王锦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才好。
“奶奶。”
安妮脸蛋红红的，轻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
王锦认真地点了点头，跟最开始时为了活命撒的谎不同，这次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安妮完成心愿。
“不过咱们得先出去再说，要不然就真得见奶奶了。”
肾上腺素生效，为王锦残破的身体注入了短暂的活力。
“妈的，这必须得给我涨工资啊。”
包扎了一下腿上的伤口，一行四人飞快地往大门处跑去。
“你这跑得也太慢了，是不是肾被人偷摸切了啊？都虚了。”
赵光明跟胡小北一人一边架着王锦，这才让他勉强跟上速度。
“对了，小狐狸，你不是会飞吗？带这小子飞过去吧？”
“我还吹不动太重的东西，只能吹起来变成狐狸的自己，不过我有在努力的。”
胡小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她确实在努力。”
后背传来的冷风把王锦吹得透心凉，他恨不得直接告诉胡小北，吹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吹了，可又怕打消人家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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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
安妮挥了挥小胳膊，比出了一个强壮的姿势。
“不不不，不用了！”
回想起安妮拽着自己从这头拖到那头，王锦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死真是命大。
没办法，小姑娘身高不够，只能让王锦拖在地上，也不能怪人家。
“对了，员工们呢？”
“都被雷纳德护着一块出去了。”
赵光明说道。
“嗯？你认识雷纳德？”
“谁不认识他啊，他可是研究所所长的干儿子。”
胡小北接过话茬。
“艹，怪不得他好东西那么多，等会儿出去得好好讹他一笔。”
王锦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了，这孩子是谁啊？”
胡小北指了指像皮包一样被王锦夹在胳膊底下的杨天青。
“这孩子是正义的伙伴，杨天青。”
看了看快被颠吐的小宝，王锦开心地笑了笑。
“小宝，你看吧，正义一定能打败邪恶的。”
“正义才不会像咱们这样落荒而逃呢。”
胡小北撇了撇嘴。
“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嘛。”
王锦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32章:哥
怪谈收容中心的高层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没了？”
轮椅上的柳青青看着办公桌对面正流着汗的两男一女，气愤地说道:“跟量产的装备不一样，那是个很稀有的物品类怪谈，你告诉我它没了？”
“那啥，柳姐，您体谅体谅。”赵光明陪着笑脸，给王锦打圆场:“这小子第一次出任务，能在三个外神的手底下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情急之下丢点东西很正常嘛。”
“你把嘴给我闭上！赵光明！”柳青青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吓得赵光明一哆嗦。
“擅自离岗，威胁同事，不听指挥强行进入怪谈场景，你赵光明胆子够大的。”
“不过念在你是老员工，功劳不小，又成功把王锦救了出来，我这次就不说你什么了。”
“但是，做错事就要认罚，你这个安保部长算是当到头了。”
柳青青看着欲言又止的王锦和胡小北，微微笑了笑，说道:“从今天起，张一是部长，你俩换换，你当副部长。”
“诶，得嘞。”赵光明长出了一口气，一阵点头哈腰。
“王锦。”
柳青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来回扫视着王锦。
“你弄丢怪谈物品，今年年终奖没了。”
“不过咱们赏罚分明，你一个人摸清了场景类怪谈，获得了场景意志的信任，甚至还清理了动物园里的外神，这可是不小的功劳。”
“所以，你升职了。”
“再一个就是，公司决定给你放几天假，养养伤。”
柳青青看着同样坐着轮椅的王锦说道。
“别呀领导，我没事，我年轻，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王锦挣扎着，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
“别担心，带薪休假。”柳青青敲了敲办公桌:“另外，也不是让你闲着，这次任务的报告今天下班之前交给我。”
“还有，明天起你去研发部当几天小白鼠，让他们处理一下你的眼睛。”
“小白鼠...领导你还真直接啊。”
“给补贴的。”
“我就喜欢当小白鼠，小白鼠最可爱了。”
柳青青白了王锦一眼，接着转向胡小北。
“小北呀，偷偷放出怪谈可是很大的罪名啊。”
柳青青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轻声对胡小北说道。
“对不起，青青姐，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吧。”
胡小北低下头，戳着手指。
“下次不许了哦。”柳青青宠溺地看着胡小北。
“嗯嗯。”
胡小北用力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办公室门外。
“我不理解，这是为啥啊？为啥她对你那么好啊？”
王锦拎着小狐狸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你松开！死变态！”
“她是我表姐！不对我好难不成还对你好？”
胡小北张牙舞爪，一口咬住了王锦的手。
“诶，我说小子，这次帮你把那铜哨的事瞒过去了，你可得请我们吃饭。”
把王锦的轮椅当成滑板车，赵光明踩在上面，飞快地在人群中穿行着。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王锦摸了摸口袋里的铜哨，雷纳德那天不告而别，带走了樵夫斧头，却留下了这个铜哨。
而赵光明看见这铜哨的第一反应就是，让王锦偷偷把它脏下来，不上报公司。
因此，王锦只能谎报樵夫斧头丢失了，被扣掉的巨额年终奖让他有些心疼。
“这有啥的，这公司的老员工谁没有一两件私货。”赵光明撇了撇嘴，接着说道:“而且，这铜哨十分的珍贵，整个研究所也没几个，雷纳德的这枚更是上品中的上品啊。”
赵光明啧啧了两声:“啧啧，多好的东西，一键叫爹。”
“诶对了，安妮怎么样了？”
看到铜哨，王锦突然想起了安妮，那天晚上之后她的情况似乎一直不太好。
“哟，你还好意思提人家？”
胡小北撇了撇嘴。
“那天晚上她为了救你，强行对抗两位外神，得过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了。”
“不过安妮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照理说，怪谈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也会很快恢复，可安妮的状态一直不太好。你仔细想想，她到底怎么了？”
“嘶——我不记得了，在灵体状态强行摘下那个虎头帽好像会损失记忆？”
王锦拍了拍脑袋，昨晚的记忆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记得安妮救了自己，却记不清是怎么救的。
“唉，等你伤好点了去看看她吧。”
赵光明摇了摇头，罕见地正经了起来。
“我跟上面申请过了，等过几天你再去一趟动物园，处理一下剩下的琐事。”
“没问题。”
王锦点了点头。
老皮特的事其实还没完全结束，不过也只能等那三位外神打完再进去了。
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王锦脸上的眼睛，但凡王锦一个不注意，忘了压制它的气息，下一秒紫衣人跟死之梦就会闻着味儿找过来，然后把王锦这个二五仔搞得生不如死。
“嘶，赶紧写报告，明天让研究部的给我想想办法。”
王锦摇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
柳青青的办公室内。
“白河！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了，怎么能放任他们三个乱来呢？”
柳青青拍着桌子，冲着白河吼道。
“对不起，我...”
白河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算了，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柳青青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老板找你，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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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白河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
“下班了下班了，真好啊。”
王锦吱嘎吱嘎地摇着轮椅，穿过地下车库准备回家。
“嗨！王锦！”
熟悉的女声响起，王锦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赵小娴？你怎么在这？”
看着正在安保室门口对着自己挥手的赵小娴，王锦有些懵。
“我来找我哥！”
赵小娴笑着说道，似乎很是高兴。
“你哥？”
王锦正疑惑，突然看到赵光明拎着茶杯推门出来。
“哟，来啦。”
赵光明笑呵呵地摸了摸赵小娴的脑袋，似乎很是亲密。
“哥！”
赵小娴脆生生地叫了声哥。
“啊？”
看着眉眼间有几分相像的二人，王锦陷入了呆滞。
第33章:爆蛋精英
“你小子看啥呢？快进来！”
赵光明一把拽过王锦的轮椅，把他也推进了安保部办公室。
“冻坏了吧，来，喝水。”
赵光明给王锦和赵小娴一人倒了杯热水。
“......”
王锦默默地喝着水，安保室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啥，你跟你男朋友都没受什么伤吧？”
看了看表情有些不对劲的赵光明，王锦抢先开口问道。
“啊，我们都很好，多亏了你。”
赵小娴看了看一身绷带的王锦，微笑着说道。
“哪里，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哈哈，哪里哪里。”
“哈哈。”
“......”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老赵？老赵！你说句话啊！她不是你妹妹吗？”
王锦伸出打着石膏的腿偷偷踢了踢赵光明。
赵光明低头吸溜溜喝着水，像个快要渴死的老王八。
赵小娴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片刻后，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她开口说道。
“哥，我要结婚了。”
“嘭！”
实木的茶几被拍出了一道裂纹。
“我不同意！”赵光明耷拉着脸说道:“那小子哪里能配得上你了？”
“哥！小明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小娴跺了跺脚，反驳道。
“你们聊，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王锦见气氛不对，摇着轮椅准备离开，却被赵光明一把拽了回来。
“王锦！你见过那小子对不对？你说！他配得上我妹妹吗？”
赵光明扯着王锦的领子，眼珠子通红。
“不是，大哥，我我...我只想回家。”
王锦瑟瑟发抖。
“回个屁家，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住网吧，你这熊样连公交车都上不去，老实待着。”赵光明恶狠狠地说道。
“哥！你干什么啊！”
赵小娴无奈地扯了扯赵光明的手，并没有成功。
“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你怎么就找了那么个废物，我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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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气愤地松开王锦，接着说道。
“听说他在动物园被王锦吓得直哆嗦？就这点胆量还想娶我赵光明的妹妹！”
“他人呢？让他亲自来见我！”
“哥...他在外面呢，不敢进来。”
赵小娴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明可能是胆小了点，可他能为了救我孤身一人进动物园，也能跟我一起并肩作战，这还不够吗？”
赵小娴眼神真诚，说出的话也很有道理。
至少王锦是这么觉得的。
那个什么小明，虽然被王锦零元购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最后也参与了跟绿神之子的战斗，拳脚功夫在普通人中也算是中等偏上，单凭这几点就不能说他是废物了。
“让他滚进来见我，不然一切免谈！”
把杯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赵光明不再说话。
“唉。”
赵小娴叹了口气，推门离开，应该是去找男朋友了。
“那啥，老赵，我...”
“你得帮我。”
还没等王锦说完话，赵光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老赵，我...”
“诶！你先听我说。”
赵光明挥手打断了王锦的话，接着说道。
“我家父母死的早，为了把小娴拉扯大，我才加入的公司。”
“可是我忙着赚钱，不知不觉间就忽视了小娴的感受。”
“我就一个要求，过几天你重返动物园的时候带上他，他要是能站着走出来，我就同意。”
赵光明表情缓和了下来，语气也温柔了几分。
“那小子人不坏，就是胆子太小了，我不放心把妹妹交给他。”
“其实我就是有点舍不得小娴，回头你给他放个水，就当给我个台阶下。”
“老赵，清官难断家务事，我...”
“这个忙你帮我，房子的问题我给你解决。”
“行。”
长兄如父，毕竟自己也有妹妹，王锦大概能理解赵光明的心情。
“唉，小娴长大了，我总不能一辈子把她留在我身边吧。”
赵光明叹了口气，表情说不出的落寞。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响了，赵光明的。
“喂，哥，那个...小明还是怕你怕得不行，我带他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哈。”
“我去你这...”
“嘟...嘟...嘟...”
还没等赵光明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妈的，我今天非得阉了这小子，我让你跑！”
赵光明气得浑身直哆嗦，他从腰间猛地抽出双刀，气势汹汹地就要往外冲。
“诶诶诶，老赵！老赵！冷静！”
王锦拼命拦住了赵光明，用力把他拽回了沙发，随后问道:“我有点好奇，你干了什么让他这么怕你？”
“咳咳，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赵光明收回双刀，接着缓缓开口说道。
“我当着他的面，徒手捣毁了一个贩毒窝点。”
赵光明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敢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跟我妹妹一样，都是警察。”
赵光明摸出了一根抽了半截的劣质香烟。
“那次我去看小娴，结果吃饭吃到一半，她出紧急任务，我不放心，就顺着线索提前摸了过去。”
“这不去不要紧，一去了我才发现，那群狗娘养的毒贩有枪，还是好几把，多危险呐。”
“我怕小娴吃亏，就把他们都打了个半死，然后绑好了堆在墙角。”
“结果老子英勇的身姿被那些毒贩们抓到的人质看见了。”
赵光明深深地吸了口烟。
“那个人质就是...？”
“没错，就是那个废物，李明。”
“我就不理解了，一个人打二十几个持枪歹徒很吓人吗？”
赵光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似乎很是不解。
“谁知道了，那不是常规操作。”
坐在轮椅上的王锦摊了摊手，也有些不能理解。
“就算是我下手重了点，踢爆了他们几个人的蛋蛋，也不至于这么怕我吧？”
“那确实...嗯？”
王锦突然感觉某处一凉，接着说道:“你这可能...多少有点过分了。”
“我跟小娴都忙，一个月才能见一次，被他们搅和了，我生气嘛。”
赵光明笑了笑，接着说道。
“总之，拜托你了，我会让小娴转告他的。”
“唉，行吧。”
王锦叹了口气。
【作者题外话】：今天去学车了，写得有点晚，嘿嘿。
第34章:手术很成功！你以后就是女孩子了…
“姓名？”
“王锦。”
“年龄？”
“16。”
“这么小？”
“不是，大哥，咱们是同事啊，我都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您是完全不认识我吗？”
王锦看着眼前穿着无菌服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有些无语。
“王锦...王锦...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在外神之间和稀泥还成功跑出来的小子是吧？”
男人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奇异兽，高兴地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我...很有名吗？”
“嗨，你可太有名了，他们都说你是出了名的脸皮厚。”
“？？谁说的？我去砍死他。”
“就那个看门的，姓赵。”
男人把王锦推进了一间由单向玻璃制成的密封房，接着说道:“行了，咱们准备开始实验，你可以把手拿开了。”
“你确定？”
王锦半信半疑地看着男人，迟迟没有松开捂在脸上的手。
男人敲了敲四周的焦糖色玻璃，玻璃上闪过琥珀一样的光芒，让人莫名的很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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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D-02-13—糖果屋，你放心吧，这里跟外界是完全隔绝的。”
“那好吧。”
王锦解下挡住眼睛的绷带。
一瞬间，海量的死意与恐惧扩散开来，灰蓝色的雾气弥漫，令人不安的气息充斥着玻璃房。
“扑通！”
男人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肢体扭曲，浑身颤抖。
“别！别杀我！”
男人颤抖着后退，等到实在退无可退时，开始在墙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呕——”
人类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胃部会痉挛，而男人此刻就在不停干呕着。
“唉，这里跟外界隔绝又不代表你安全了，是不是傻？”
王锦伸手捂住脸颊，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缓了过来。
“咳咳，你等着，我去叫部长过来。”
目送着男人连滚带爬地离开，王锦有些无奈。
这只眼睛的来历比较特殊，是先由于绿神的认知扭曲产生，又吸收了死之梦留在王锦身体里的污染从而成型，最后还融合了紫衣人的一根手指，所以这眼睛算是结合了三位外神的力量诞生的。
“所以应该叫绿死人之眼？”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称呼，这眼睛都挺好用的，美中不足就是那三个外神现在都想弄死他，但凡王锦在外面露出一点气息，基本上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你是王锦？”
糖果屋被打开，走进了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
他并没有像普通实验人员那样穿着无菌服，而是穿着一身穿泡过蜡的黑色亚麻长袍，头顶用黑礼帽挡住头发，脸上则戴着状如鸟嘴般的银色面具，手上还拿着一根银制手杖。
看到这一身装扮，王锦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两个字。
疫医。
即欧洲中世纪，为了对抗黑死病而产生的鸟嘴医生。
这种医师全身从头到脚披着防油布制成的大衣，双手用巨大的手套包起来，戴着帽子，脸则藏在可过滤空气、状如鸟嘴的面具里，眼睛由透明的玻璃护着，手上拿着长棒，用来掀开病人的被子。
最主要的是，王锦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你...不是人类吧？”
“哟？好眼力。”
疫医的声音闷闷的，不过能听出来他很愉快。
“怪谈D-06-75—疫医，即现任研发部部长。”
“听说你把我们部员吓得都尿裤子了，只能我亲自下场了。”疫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皮箱，接着用手杖敲了敲王锦的脑袋。
“睡一觉吧。”
莫名其妙的困意袭来，王锦迷迷糊糊间看到疫医打开箱子，露出全套锃亮的手术刀。
“卧槽！这怎么还上刀了？”
这是王锦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胡小北正用胡萝卜蘸着糖果屋的玻璃墙，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样？小北，要不要加入我们研发部？很有意思的。”
穿着白大褂的大姐姐一把搂了过来，巨大的柔软蹭着胡小北的脸。
“啊！不要！”
胡小北变成小狐狸，蹦蹦跳跳地逃开了。
片刻后，医护室内。
“醒啦？变性手术很成功！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穿小裙子啦！”
王锦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面前是一脸狡黠的胡小北。
“啊？！卧槽！”
王锦连忙往被子里看了看，确认小兄弟没事之后才长出了口气。
“胡小北你找打呢？”
“切，我负责来告诉你情况。”
胡小北丢给王锦一叠薄薄的文件，随后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对准了王锦。
“喏，自己看看。”
王锦抬起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睛分布在鼻子两侧，跟正常人一样。
“疫医帮你改造了一下，现在你不睁开古神之眼就完全看不出来异常，不用一直拿绷带盖着。”
胡小北戳了戳王锦的脸，原本是古神之眼的位置现在光滑水润，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还是能感受到皮肤之下隐藏着的恐怖力量。
“还有这个，基于你的情况特殊，高层给你分配了它。”
胡小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属小球。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青春版。”
胡小北顿了顿，把金属球递给王锦。
“什么玩意儿？”
王锦捏了捏金属小球:“这名字太绕嘴了。”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也叫查拉图大秘仪，是统辖局发放的，埋在公司地下。”
胡小北指了指二人脚下。
“你可以把这东西当做是大型怪谈装备，它的功能只有一个——无差别削弱直径五公里内所有怪谈。”
胡小北皱了皱眉说道，似乎不太喜欢这东西。
“哈？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那怪谈装备不也没法用了吗？”
“当然要有这个东西，不然我们这里收容的A级怪谈要是跑出来哪怕一个，咱们全得交代在这。”
胡小北敲了敲王锦的头，接着说道。
“这回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你要带安妮出去吃饭大家都那么紧张了吧？因为那个距离已经不在查拉图大秘仪的影响范围内了，事情太容易脱离掌控。”
“不过它对弱小怪谈的影响不算太大啦，而且怪谈装备算是怪谈和科技的融合品，基本不受影响的。”
“你现在权限高了，有机会我带你去装备部好好转转，你就明白了。”
“至于你手上这个青春版，它相当于是个缩小便携版的糖果屋。”胡小北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它可以暂时压制你的气息，从而让你使用古神之眼后有逃命的时间，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也很适合你了。”
“哟？那这可是好东西。”
王锦把金属小球揣进口袋。
【作者题外话】：呜呜，一轮推荐结束了，身心俱疲。
第35章:军火库美少女
“不对啊？”
王锦活动了一下手脚，突然发现自己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我怎么好得这么快？”
王锦从床上一跃而起，蹦了两下，发现身体上的明伤暗伤全都好了，甚至皮肤都变得水润有光泽。
“疫医干的呗，他总喜欢做这些多余的事。”
胡小北撇了撇嘴。
“老子的带薪休假啊！！！”
王锦扑通一声瘫倒在床上，面如死灰。
“快！你快把我打残！”
王锦一把抓住胡小北的手，使劲摇晃着。
“诶，不是刚说过嘛，查拉图大秘仪压制了我的能力，我现在只是个弱女子而已。”
胡小北变成小狐狸，蹦蹦跳跳地逃走了。
“王锦！听说你伤好了？”
胡小北刚走没几分钟，赵光明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走了进来，正好看见瘫在床上怀疑人生的王锦。
“哟，这是练的什么功啊？”
“咳...没啥，你来得正好，咱们去看看安妮？”
王锦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外套就要往出走。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赵光明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你这几天是见不到安妮了，她被带走评定威胁等级了。”
“啊？带走？带去哪？”
王锦一个头两个大，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是统辖局啊。”
赵光明转身坐下，接着说道。
“统辖局是吃皇粮的，公司跟研究所都归人家管，相当于咱们这一批人的警察局，而且怪谈这类东西普通人知道的不多，真有什么舆论还得靠统辖局处理，挺辛苦的，你以后也能接触到那里的人。”
“安妮的评定如果通过了，以后就不用成天待在收容室里了，也挺好。”
“啊，那这是好事儿。”
王锦点了点头，安妮能过上正常小女孩的生活，他也很开心。
“好个屁，安妮这几天抽不开身，你明天就要重返动物园了，到时候出了事儿你找谁？”
赵光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接着得意地笑了笑。
“还好，哥哥我都帮你考虑好了，给你找了个同伙。”
“哈？调律者工作时不是只能一个人吗？”
王锦又是一脸懵。
“这你就外行了吧。”赵光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调律者只能单独行动吗？因为你们灵感高得离谱，灵感越高的人越容易被污染，但凡有一个调律者被污染了，那同行的调律者全都废了。”
“而我这次找的人不一样。”
赵光明掏出手机，给王锦推了个微信联系人。
“她叫李慧，镇压部部长的得力助手，特能打，都能赶上我一半了。”
“更难得的是，她的灵感连普通人都不如，基本上是完全没有灵感，有些怪谈她不借助装备都看不到，你也就不用担心她被污染了。”
赵光明嘿嘿笑了两声。
“更重要的是，这是个大美人。”
“唉。”
王锦突然叹了口气。
“老赵啊老赵，我发现你是真不了解我，我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吗？”
王锦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捂着手机不说话。
“诶呀，是哥哥我唐突了...”
“滴，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
赵光明愣了愣，接着一记飞脚踢了过去。
“艹！给我李宁都踹开线了！你赔我！”
王锦开始跟赵光明撕打起来。
周六，动物园门口，王锦拿着手机跟赵光明打着电话。
“李明没来啊，这小子不会是跑了吧？”
“李慧也没来啊，是不是放我鸽子了？”
“你人呢？你也不来？”
“胡小北那个白眼狼呢？昨天刚请你俩吃完饭今天就没影了？”
王锦孤零零地在动物园门口徘徊，旁边一个拿着气球的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从王锦身边经过，手中的气球狠狠抽在了王锦脸上。
悲从中来。
“嗨，那小子不是怕我嘛，小娴特意没让我去，过一会儿他就到了。”
“李慧肯定不能给你掉链子，放心吧。”
“我这不是给你挑房子呢嘛，在中介公司呢。”
“胡小北应该没睡醒吧？大周末的她也不上班。”
“拜拜拜拜，有事了有事了啊。”
“嘟嘟嘟——”
王锦看着成双成对出入动物园的情侣，再一次悲从中来。
“唉，大周末的还得感受情侣的暴击。”
“王锦！”
肩膀被人拍了拍，随后是熟悉的声音，语气都带着那么一股干练，很难想象这是赵光明那个老废物的妹妹。
“咳，你好。”
小明有些拘谨地跟王锦打了个招呼。
王锦看了看这个被赵光明深深厌恶着的男人。
身材中等，个子不高，带着眼镜，长相普通。
脱下了黑衣员工制服，王锦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啊哈哈，你好你好。”
王锦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而且对于这个关键时刻能并肩战斗的小伙子，他并不怎么反感。
看了看手挽着手的二人，王锦第三次悲从中来。
“李明就拜托你了！”
赵小娴认真地对王锦鞠了个躬，搞得王锦有些不自在。
“啊哈，我尽量。”
王锦挠了挠头。
“轰——”
机车轰鸣，随后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停在了王锦面前。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高挑的女人，她双腿笔直修长，战术背心都藏不住她的好身材，脸上的护目镜给她本来甜美的长相增添了几分飒爽英姿，当然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挂着的东西。
手枪，直刀，手电，震爆弹，电击枪，以及各种各样王锦见都没见过的怪谈装备。
就这么明晃晃地挂着。
似乎要把恐怖分子几个字写在脸上。
路人纷纷侧目，一方面是因为李慧确实好看，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孩子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
旁边的赵小娴都快出现应激反应了，就差拿枪扑上去。
“我滴个乖乖。”
王锦连忙摘下背包，让李慧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东西都塞进去，一番折腾，背包都快满了，还是只装下了一部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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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这样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李慧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咳，理解理解。”
王锦看着这个移动军火库一样的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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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游乐园
王锦闭眼感受了一下，似乎已经没有外神的气息了。
“咱们走吧？”
看了看小明和李慧，王锦突然想起他们两个灵感都不太强，不知道会怎么进入动物园。
“好嘞。”
李慧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水一样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喷了喷。
“这个叫鬼遮眼，能降低人的阳气，更容易撞邪，也就是容易进入怪谈。”
似乎是看到了王锦疑惑的目光，李慧解释道。
“那个，能给我也来点吗？”
李明有些拘谨地说道。
眼看着李明喷上鬼遮眼，王锦瞳孔转为漆黑，整个人的气质变得优雅而又神秘。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迈步走进了动物园。
一阵天旋地转，王锦再次回过神来，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他妈是哪啊？”
环顾四周，原本熟悉的动物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所游乐场。
游乐场还不是普通的游乐场，随处可见巨大的霓虹灯牌，金属混合着冒着电线的火花，转的要起飞的摩天轮，缠满铁丝网与碎肉的旋转木马，带有巨大撞角和刀片的碰碰车，还有远处那个看一眼就让人不想进去的鬼屋，王锦头皮发麻。
“老皮特！你给我滚出来！”
双手叉腰，王锦仰天长啸，把边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王锦！是你来了吗？”
乐园上空回荡起了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
“你他妈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咳咳。”老皮特吞吞吐吐地说道:“说来话长，被绿神侵蚀之前，我就想着总开动物园也不是那么回事嘛，正好这里我说了算，我就在动物园的背面弄了个游乐场。”
“然后前几天他们几个在我这打了一架，动物园员工们都被你带走了，我就趁乱躲到了另一面的游乐场。”
“你这游乐场是给人玩的？”
“你听我说呀，死之梦跟紫衣人的恶意渗透到这一面了，导致这所游乐园也充满了恶意，而我现在状态太差，没有能力净化这里，所以你能不能...”
“我滚你奶奶的，你把我当工具人了？你自己看看这多危险？我...”
“我给钱的。”
“行。”
王锦认真地点了点头。
游乐园可能很危险，但是跟三个外神聚一块斗地主比起来简直像是幼儿园，生意不做白不做。
关键是...
“二位，听到了吧？”
王锦转头对李慧和小明说道。
“小明，我的想法呢...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等我忙的差不多了咱们再一块出去，然后你开开心心结婚，我开开心心收钱，怎么样？”
“我不要！我...”
“你想证明自己，想变强，想当个能保护赵小娴的顶天立地男子汉，对吧？所以你想跟我一块去，给我当拖油瓶，对吧？”
还没等李明说话，王锦就提前预判了他要说什么，瞬间怼的李明哑口无言。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些东西你接触的少，怪谈这东西很危...”
“我，我也可以给钱！”
“行。”
王锦点了点头，接着转向李慧。
李慧呆呆地看了看王锦，然后怯生生地问道:
“我，我也要给钱吗？”
“不是，你不用给...”王锦眼前一黑，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的思路居然这么清奇。
“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游乐园吗？”
“啊？这么突然吗？也不是不行，我早就想去游乐园了，而且你长得还挺帅的...”
李慧脸颊飞快地红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
王锦万万没想到，这个骑着机车，穿着战术马甲，挂着一身杀人利器的小姑娘，居然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天然呆。
“那个，不是约会啦，不过你这么理解也没问题，只不过这地方很危险。”
王锦一脸黑线，指了指阴森恐怖的游乐园。
“啊，没关系的。”
“赵哥拜托我了，我肯定会陪你一起去的。”
李慧挠挠头，叹了口气。
“你在遗憾什么啊...”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带着这两个奇葩好像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
“老皮特！你说说该怎么做？”
王锦冲着天空喊道。
“咳，需要你把这里的每个设施都玩一遍，用你的身体吸收污染。”
“你们先玩吧，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老皮特扔下几句话便不再出声，开始装死。
“唉，钱不好挣啊。”
王锦叹了口气。
死之梦的污染跟他的古神之眼出自一家，吸收一些也没问题。
让他担心的是远处那些晃来晃去的黑影，似乎是活物。
不过眼下担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这里的东西早晚要全都玩一遍的。
“美丽的小姐，您想先玩什么？”
王锦看向正双眼放光的李慧，开口问道。
“摩天轮！摩天轮！”
李慧指着不远处那高大的摩天轮，看起来十分激动。
“走吧。”
王锦看着那转得比电风扇慢不了多少的摩天轮，摇了摇头。
“吱——”
扳动开关，摩天轮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呼——宇航员训练都没这么离谱吧。”
王锦深呼吸，接着三人一起踏入了车厢。
车厢内部似乎还残留着呕吐物的气味，让人有些反胃。
摩天轮的速度慢慢提升，布满锈迹的支架嘎吱作响。
摩天轮上缠绕着的LED灯带随着车厢一起飞快旋转，巨大的离心力狠狠地把几人按在座椅上。
“芜湖——！！”
李慧似乎很开心，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王锦偷偷看了看面如菜色的李明，暗自替他捏了把汗。
飞速旋转的车厢内有什么危险？
先不说随时可能压断人脊椎的离心力，单单是李慧身上任何一件武器掉落，对车厢里的人都是致命的危机。
还好，上来之前李慧把所有人的东西都藏在了垃圾桶里。
摩天轮对李明可能不太友好，但是对于体能超越常人的王锦和李慧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如果王锦不恐高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啊！放我下去啊啊啊啊！！”
车厢升高，咯咯笑着的李慧跟嗷嗷叫着的王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李明，他似乎是睁着眼睛晕过去了，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王锦伸出颤抖的手护住了李明的脖子，防止他被离心力折断颈椎。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高，王锦心里也莫名其妙开始越来越慌，面对外神他都没这么害怕过。
“这他妈是刑具吧？谁发明的啊！！”
【作者题外话】：感谢肥鱼酱子太太的票票，我这个小扑街就用连续十天的三更报答吧（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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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配角
摩天轮停止，王锦双腿打着颤走出了车厢。
摩天轮上的残留的死意与污染则全都汇集到了王锦身上，被古神之眼吸收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摩天轮从原本的暗黑哥特风变成了可爱甜美风，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太过瘾了！我还想坐！”
李慧开心地拍了拍另外两人。
“呕——”
李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诶！你别吐那个垃圾桶啊？我的东西还在里面呢！”
李慧愣了愣，连忙跑过去想要拉开李明。
“咳咳，没有啊？”
李明面如菜色，指了指空荡荡的垃圾桶。
“你不是记错了吧？再好好找找。”
王锦看着有些着急的李慧，开口安慰道，同时目光却在不停搜索着附近。
“不可能，我很重视这些装备的，绝对不会记错。”
李慧认真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被它偷走了。”
王锦指了指不远处那个藏在阴影中的东西，此刻它正偷偷观察着王锦几人的行动。
“还给我！”
李慧对着阴影喊道，随后她伸手在鞋子上拨弄了一下，鞋子上闪过了两道金光，接着整个人以快到诡异的速度冲了出去。
怪谈装备M-07-04——闪金冲锋。
“这小姑娘，空手就上去了？”
王锦看着李慧飞速接近那东西，心里不免有几分担忧。
李慧没有灵感，她的装备又被那个奇怪的东西拿走了，这么直接冲上去确实有点莽撞。
不过王锦却并没有跟上去帮她。
因为他的灵感正在预警。
环顾四周，王锦看到了几个类似的黑影正在缓缓包围上来。
“小子，在这待着别动。”
王锦转头对李明说道。
其实李明想动也动不了，他现在站起来都费劲。
王锦活动着手脚，这次带来的装备全都被刚刚那个黑影偷走了，现在只能靠肉搏。
那几个东西越来越近，王锦看清了他们的样子，不禁感觉头脑一阵混乱。
光头强，灰太狼，还有个黑不溜秋的人。
王锦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名侦探柯南里面的小黑。
“这啥啊？少儿频道？”
这么看来，刚刚偷走东西的那个五角星形状的黑影，它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都是动画片里的配角啊。”
王锦皱着眉看着几个人偶，虽然倍感亲切，但是他们现在的形象可能并不适合出现在电视上。
眼睛正不断地往出流淌着黑色粘稠的液体，身上还散发着剧烈的腐臭味，咧开的嘴巴里面是一根根不规则分布的獠牙，嘴巴一开一合间还能看到上面挂着的血肉和动物毛发，基本上是妥妥会被家长举报的样子了。
“唉，都是我的童年啊。”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虚晃一招后蹲下就是一个扫堂腿，把目标放在了灰太狼的腿上。
毕竟这玩意儿身子这么大，腿还这么细，怎么想都应该是弱点吧？
“噗！”
王锦这一记扫堂腿结结实实地踹了上去，可却好像踢在了棉花上，灰太狼的腿只是微微形变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抓...羊！”
灰太狼张开大嘴狠狠地朝王锦咬了过来，速度奇快！
还好，王锦也不是吃素的，他一记膝撞顶在了灰太狼的下巴上，灰太狼被巨大的力道掀起，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出老高，在空中时还大声喊了一句什么，接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妈的，没有关节，里面也没有人在操控，只是被污染的玩偶吗？”
王锦看了看剩下的两人，准备先挑最弱的解决掉。
众所周知，喜羊羊和熊出没这类搞笑动画里面的人物是无敌的，他们可以被压扁，被炸飞，被切成块，被打得一身伤，然后在短短数秒内恢复原样。
而名侦探柯南不同，它是个基本上依据物理常识而做的动漫，所以王锦把目标转向了小黑。
“嘿嘿。”
似乎是注意到了王锦的目光，小黑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接着，他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了刀子斧头钢索**等若干东西，还挑衅地对着王锦扬了扬下巴。
“我去？你还来劲是吧？”
王锦怒冲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从地上抄了块砖头就冲了上去。
王锦小时候看名侦探柯南被这玩意儿吓哭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报仇的机会，他肯定不能放过。
“你就一个普通罪犯！你在那装啥呢？”
片刻后，王锦骑在小黑身上用砖头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招呼，小黑则毫无还手之力，在王锦面前显得弱小又无助。
“嘭！”
就在王锦打得正起劲的时候，一发子弹擦着王锦头皮飞了过去。
王锦转头一看，光头强已经被李明扑倒在地，两人正在争夺光头强手里的猎枪。
“我去，原来那不是摆设啊？”
王锦连忙一砖头砸晕小黑，接着去帮李明。
两个围殴一个，光头强很快便没了还手之力，被王锦用小黑的钢索捆在了摩天轮的支架上。
“你小子行，能处，有事真上啊。”
王锦拍了拍李明的肩膀，接着把目光投向了手上的东西。
“嗯，这可是个好东西。”
王锦摆弄着光头强的猎枪，明明看起来像是个玩具，可威力却意外的大。
最主要的是，王锦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把枪的弹夹，它却能正常发射。
换句话说，这是把无限子弹的猎枪。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似乎只能打中目标的非要害部位。
“唉，也行了，照着非要害部位多开几枪该死也是死。”
王锦一枪崩在了扑过来的灰太狼身上，又反复补了二十多枪，这才将这把玩具枪背在了身上。
“讲讲吧，为什么袭击我？”
“抓...羊！”
“臭狗熊！”
“嘿嘿！”
“你嘿嘿个屁！”
王锦甩手给了小黑两耳光，没办法，看他就来气。
“无法沟通啊...”
看着被捆住却依然一边傻笑一边流着黑水的三人，王锦知道，他们的价值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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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找李慧。”
王锦示意李明把小黑的东西都拿上，接着向李慧消失的方向走去。
【作者题外话】：好多新读者呀，开心开心
第38章:玩碰碰车吗？血肉横飞的那种哦
“怎么样？没追上吗？”
王锦在碰碰车旁边发现了李慧，她正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
“不是没追上。”
李慧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很受打击。
“那个粉红色的海星，它...它坐着泡泡飘走了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过山车的方向。
“...”
王锦沉默了，他属实是没想到这游乐场能这么离谱。
“老皮特！给我滚出来！”
带着满腔怒火，王锦再次仰天长啸。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几个画风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咳咳，别激动嘛。”
老皮特的声音传来，似乎自知理亏，言语间很是客气。
“这个游乐园其实之前有试营业一段时间，我就放了好多小孩子们喜欢的动漫角色的人偶在里面，后来绿神来了我就没精力管它了。”
“谁会喜欢小黑啊？”
“咳，我岁数大了，不太清楚嘛。”
“我当时神志不清，似乎是给玩偶们赋予了自我意识，后来死之梦的恶意渗透进来污染了他们，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我记得那几个玩偶一直都是员工在扮演啊，看来是我老糊涂喽，老头子我休息去了。”
老皮特再次开始装死。
“有员工在扮演？”
王锦回忆了一下刚刚跟灰太狼打斗的场景，突然恍然大悟。
“我可能知道那些黑色液体是什么了...”
“是什么啊？”
李明正擦着手上的黑色液体，刚刚跟光头强搏斗时他也被沾上了一点。
“员工。”
王锦看了看正准备把手放在鼻子底下闻味道的李明，表情有些古怪。
“员工？你是说...呕——”
李明继续趴在地上干呕着，短短十几分钟，他的胃已经空了。
“唉，恐怕真是这样。”
王锦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明，接着补刀:“死之梦的恶意渗透过来，玩偶服被污染，于是就把身体里的员工消化成黑色液体了，也就是你身上的那些。”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李明想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王锦当然不介意把这些真相告诉他。
“怪谈的世界就是这么残忍，普通人顷刻之间就会丧命，你确定要继续吗？”
王锦拍了拍李明的肩膀说道。
毕竟是赵光明的妹夫，王锦也不想真就让赵小娴守寡，现在为止李明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到此为止是个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不，我还能坚持。”
李明眼神坚定地看着王锦。
“唉，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王锦耸了耸肩，再次悲从中来。
“那么这次让你选，你想去坐我们旁边的这个碰碰车？还是去过山车那里拿李慧的东西？”
“碰碰车！碰碰车！”
李慧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
“我...我也选碰碰车。”
李明看了看远处那铁轨都不全的过山车，咽了咽口水。
“走吧。”
王锦把李明扶了起来，走向了碰碰车。
“这...”
王锦挑选了一台带有巨大撞角的车，车头还画了个可爱的独角兽。
从车座上捡起一条断了的胳膊，随后擦了擦干涸的血迹，王锦一屁股坐了上去。
“各位，看见上面的规则了吗？”
王锦指了指头顶上的牌子，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行字。
“小朋友们，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哦。”
本来这应该是轻松愉快的一句话，可跟碰碰车上血迹斑斑的撞角与的刀片联系起来，可能就不那么愉快了。
“我的目的是清除这里的污染，而这就需要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里。”
王锦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碰碰车。
“为了不被我干掉，希望你们两个不要手下留情。”
这其实是王锦深思熟虑后的计划，毕竟只有他有把握在不伤害到另外两人的同时干掉他们，因此王锦同时撞他们两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什么？”
李明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王锦会翻脸不认人。
“嗡——！”
碰碰车启动，引擎轰鸣的同时居然冒出了滚滚黑烟，这碰碰车居然是烧柴油的。
“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怪谈的世界，普通人顷刻之间就会丧命。”
王锦狞笑着，一脚油门对着李明撞了过去。
刀片交错，肉沫横飞。
还好，王锦下手有分寸，不会伤到李明。
这碰碰车的缓震层居然是用不知名动物的尸体粗暴缝合而成，一刀下去血肉横飞，视觉效果拉满，就是味道有点恶心。
更重要的是，缓震层被切割消耗殆尽之后，车里面的人就危险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明手忙脚乱地启动着自己的车，可惜他并不太熟练，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嘿！”
李慧一声娇喝，一脚油门从侧面把王锦顶飞了。
这小姑娘似乎很享受，脸蛋兴奋地通红。
“卧槽你这什么车？”
王锦感觉自己的缓震层几下子就不剩多少了，低头望去才发现，李慧那看似平平无奇的车，底盘上暴力地镶嵌了三层链锯，链条转动扯下血肉轻而易举。
“啊！”
李明终于发动了自己的车，跟李慧一起夹击王锦。
“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
王锦狂打方向盘，李慧的车一个回转不及，直接冲了出去。
“啊！！我撞死你！！”
李明抓住机会，猛地撞向王锦。
“呀！”
李慧迅速调整方位，跟李明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这下你总跑不掉了吧？”
李明双眼通红，不知不觉间翘起了嘴角。
“哼哼。”
王锦身体猛地一歪，配合着碰碰车底盘轻的特点，反手一拉，竟让碰碰车侧着竖了起来，硬生生避开了二人的夹击，并且十分骚气地往前继续开了一小段路。
“嘭！”
巨大的撞击声从王锦身后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李明和李慧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呼——爽！”
王锦从车上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从一开始进这家游乐园开始，他就一直在不爽。
“偶尔这样发泄一下也不错。”
这样想着，王锦回头看向了二人。
“卧槽，二次元可不是这么去的啊！”
看着翻倒在地的两辆车，王锦犹豫了一下，决定率先去救李明。
没办法嘛，人家花钱了。
王锦小心翼翼地从变成废铁的碰碰车底下把李明往出拽。
还好，这小子怕死，特地选了一辆缓震层厚的车，因此没受什么伤。
“啊哈哈，太过瘾了，我还想玩。”
伴随着少女爽朗的大笑，另一坨废铁猛地被单手掀开，露出了灰头土脸却又满脸笑容的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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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怪物吗...”
王锦看着依旧生龙活虎的李慧，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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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你搁这下棋呢？
“表现不错，至少这次没吐。”
王锦拍着李明的肩膀说道。
“呕——因为，吐不出来了，呕——”
李明看了看地上的碎肉，一边干呕一边说道。
“还玩吗还玩吗？”
李慧扑闪着大眼睛，在王锦面前转来转去。
“这个是没法再玩了啊。”
王锦指了指二人已经报废的碰碰车。
“现在这里能动的总共也凑不出来三辆车，要玩只能玩点别的。”
好在这里的污染已经被王锦吸收了。
“接下来是旋转木马还是过山车？”
王锦笑呵呵地问道。
李明看了看那些布满铁荆棘的旋转木马，心一横脚一跺:“走。”
说完，李明便带头向前走去。
“王锦。”
王锦刚要迈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我的东西怎么办？”
李慧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不着急，去鬼屋之前用不上那些，安心玩，有我呢。”
王锦拍了拍李慧的肩膀，接着跟上了李明的脚步。
李慧脸颊红了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人走出碰碰车区域的一瞬间，碰碰车的风格变得可爱又阳光，王锦坐过的那辆独角兽甚至还洗去了血迹，变回了原本的粉色。
——
旋转木马为游乐场机动游戏的一种，最早记录的旋转木马出现于拜占庭帝国时期。约1860年欧洲出现第一个以蒸汽推动的旋转木马。
蒸汽机轰隆隆吐出白气弥漫四周，于是彩色的木马也仿似在云端雾气中穿行，因此旋转木马多被认真是浪漫的象征。
当然，如果这木马分里三层外三层，浑身都是铁刺，旁边还摆着骑士长枪与盔甲，那浪不浪漫可就另当别论了。
远看还没什么，这离近了一看，王锦才发现这旋转木马的诡异之处。
“这应该叫旋转战马吧。”
李明看着眼前飞速旋转的木马，开口吐槽了一句。
“原谅老皮特吧，他那个年代旋转木马还没普及，但是骑士精神倒是很流行。”
王锦倒是跟李慧一样有些跃跃欲试。
这旋转战马的规则倒是很新奇，战马一共里外六圈，每圈个数不同，由齿轮支持相邻的木马相对转动。
玩家则需要穿上盔甲，拿起长矛，在飞速旋转的木马上腾挪移动，在攻击对手的同时保证自己不掉下去，留到最后的人则取得胜利。
而更致命的是，本该是立足点的木马此刻被缠满了铁丝网，稍有不慎就会划伤身体，而掉落马下的后果则是被互相倾轧的齿轮搅成肉泥。
“你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王锦拿起盔甲往身上套，一边套一边问李明。
“知道。”
李明没多说什么，默默地穿着盔甲。
“王锦，不对劲。”
李慧努力把丰满的身体挤进了盔甲，接着带上头盔，对王锦说道。
“我好像变弱了。”
握了握拳，李慧一拳打在了王锦肩膀上。
“痛吗？”
“嗯？还好？”
王锦揉了揉肩膀。
按照李慧那单手举车的怪力，这结结实实的一拳完全可以把王锦打得飞出去，可现在这一拳居然只是让他疼了一下。
“我的力气好像变大了。”
穿上盔甲的李明原地跳了跳，居然跳起了将近两米高。
要知道，在穿上盔甲前他还是个动不动就吐的普通人。
“看来这盔甲会把穿戴者们的实力平均化啊。”
王锦感受了一下自身，并没有什么变化。
倒不是他使用了接触抑制，而是他的实力恰好居于另外两人之间。
“那这不就说明...这姑娘的力气是我的一倍大？”
王锦看了看头盔戴反了还没发现的李慧，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帮她扶正了头盔。
“接着是长枪。”
王锦拿起长枪掂了掂，长短和重量都很合适，很适合没用过的人上手。
“哇，这个长枪好锋利。”
李慧拿着长枪对地上的盔甲轻轻一戳，瞬间捅了个对穿。
王锦看着她熟练的姿势直冒冷汗。
“王锦，有人来了。”
李明指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人影对王锦说道。
人影越来越近，却还是黑漆漆的。
小黑。
“嘶，挨打没够是吧？”
王锦掏出猎枪就要崩他，小黑却高举双手摆出了投降的姿势。
下一秒，小黑的左右方向又走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黑。
“嗯？这是要干什么？”
接着，三个小黑当着王锦的面，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伴随着一阵金光，他们变成了...
一个二星小黑。
王锦黑人问号脸，这玩意儿还带融合升级的？
二星小黑的气势比之前的小黑强得不是一星半点，身体长高的同时也壮实了不少，甚至变得更黑了。
王锦疑惑地看着二星小黑慢慢走到面前，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副盔甲，慢慢穿在了身上。
“他也要玩？”
李明皱了皱眉头，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好感。
“好呀好呀，带他一个嘛。”
李慧小孩子心性，此刻正拽着王锦的袖子不断摆动。
“也行。”
王锦笑呵呵地递给小黑一把长枪。
看来今天不只是帮李明克服恐惧，王锦也能暴揍童年阴影了。
让王锦下决定的原因还有一个，他发现小黑穿上盔甲后，自己的身体似乎变沉了一点。
这说明二星小黑的实力也不如王锦，大概是1.5个李明。
“坏了，给他整成计量单位了。”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看着二人一黑说道。
“规矩还是一样，你们俩一起攻击我。”
王锦对李慧和小明说道，接着转头看向小黑。
“我不关心你有什么目的，但是这里我说了算，所以你不用期待什么公平公正。”
“你冲我来，怎么都行，能干掉我是你的本事。”
王锦拍了拍小黑的盔甲，同时使用了接触压制，小黑瞬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但是你要敢对他们两个动手，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残忍。”
从口袋里掏出鬼压床符纸在小黑面前晃了晃，确认他看到后，王锦才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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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盔甲被王锦拍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意思很明确，我随时能干掉你。
李慧掀开面甲，小脸通红地看着王锦，嘴里还嘟囔什么。
“他在保护我，好帅啊。”
声音不大，但王锦天生比较敏锐，听了个正着。
“咳咳。”
王锦尴尬地咳了两声，反手扣上面甲，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这姑娘怎么还自我攻略上了，我就这么有魅力？”
王锦一边想着一边踢了小黑一脚，接着走进了旋转木马的场地。
【作者题外话】：评论区好热闹啊，真好，嘿嘿。
第40章:骑士
“哈！”
李慧猛地一跃，却因为忘记了自己的力量被盔甲削弱，狠狠地撞在了木马上。
“你倒是小心点啊...”
王锦伸手把她捞了上来。
这姑娘的战斗力确实没得说，又是个移动军火库，但是好像不太聪明。
没去管又在那一阵脸红的李慧，王锦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小黑皱了皱眉。
“嘿！”
李明连滚带爬地站在了木马上，随后便不顾铁丝网，紧紧地趴在了上面。
毕竟木马在不断旋转，虽然刚开始时速度不快，可也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站住的。
李慧的情况要好一些，虽然看起来摇摇晃晃随时要掉下去，可王锦却发现她适应的很快。
“真是个怪物，她靠什么站稳的？本能吗？”
王锦有些摸不着头脑。
跟李慧不同，王锦是认真观察木马转动的方向，随之调整重心。
而李慧则是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平衡能力，看似惊险实则稳妥地站在上面。
至于小黑...
王锦开始怀疑他并不是名侦探柯南里的小黑，从他融合升级时就有些不对劲，更别提现在突然在脚上出现吸盘的操作了。
“来吧！”
王锦一个纵身与李慧拉开距离，齿轮相对转动，把他带到了还没站起来的李明面前。
本来这种玩命的东西就不太适合普通人，更别提现在还有小黑这个变数，所以王锦想先干掉李明，至少由自己出手能保证李明的安全。
“咻——”
王锦刚要把李明挑飞，一道风声就擦着王锦的身体飞了过去。
是小黑，他没有违反王锦定下的规矩，确实只是在攻击王锦。
“这孙子把枪扔了？”
王锦正疑惑，突然听到李慧大叫一声。
“小心！”
王锦下意识地低头，勉强避开了飞回小黑手中的长枪。
这次王锦看清楚了，小黑的手中伸出了一根黑色的触手，看起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长枪飞回手中，小黑咧开嘴笑了笑，随后飞快地在木马间跳跃，冲向了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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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呢？”
王锦一脚把李明踢飞，接着转向了小黑。
“老子弄死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王锦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小黑的一举一动。
他刚刚使身体变形的能力，王锦不得不防。
“刺！”
小黑手中长枪一递，似乎带有千钧力道，夹杂着阵阵风声直指王锦咽喉！
王锦一个转身躲开，却发现刚刚那一枪明显后劲不足。
虚招！
小黑咧嘴一笑，似乎奸计得逞，随后空着的左手在一阵扭曲化为黑色尖刺，向王锦刺来！
王锦长枪回带，护住要害，堪堪挡住了这一击，却发现这一击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力道。
还是虚招！
小黑左手变成的尖刺猛地软化，把王锦缠了个结实，随后丢掉自己和王锦的长枪，右手化为刀刃，向王锦脑袋砍去。
“王锦！”
李慧看到王锦被缠住，第一时间想冲上来帮忙，可她还没有完全适应每层木马不同的速度，没能赶上。
小黑的右手离王锦越来越近，王锦则没了长枪格挡，黑色的刀刃似乎下一秒就能把他劈成两半，小黑张开嘴，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嘭！”
下一刻，枪响了。
“妈的，还是我技高一筹。”
王锦把猎枪塞进小黑张开的大嘴里，一下接一下地扣动着扳机。
就算这猎枪会优先击中非要害部位，但是如果把它塞进嘴里，该打死人还是会打死人。
“嘭！嘭！嘭！”
枪声不断响起，小黑的脑袋整个炸开，随后黑色的液体涌出，又将他复原，然后再炸开，再复原。
“妈的，你以为老子想不到？”
“嘭！嘭！嘭！”
王锦一边说一边爆着小黑的头。
“跟我玩脏的？跟我玩脏的？”
从看见小黑把身体的一部分变为吸盘时，王锦就开始注意了。
再加上刚刚他那一招用触手收枪，王锦不可能想不到他会把身体变作武器。
所以从小黑接近自己的那一刻，王锦就偷偷把猎枪拿了出来。
这波小黑算到了第三层，王锦在第五层。
只能说，阴险这方面，王锦还是数一数二的。
足足枪毙了小黑五分钟，王锦才停了下来。
“枪毙五分钟算是对你使阴招的小小惩罚吧。”
王锦看着正不断抽搐的小黑擦了擦手，把猎枪收了回去。
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恢复速度变慢了。
“哦，对了，还有你们俩。”
王锦颠颠地跑到目瞪口呆的李慧面前，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她踢飞了出去。
完美的落地，刚好避开了危险的齿轮。
“诶呦！”
李慧揉了揉摔痛的身体，委屈巴巴地等着王锦把李明也踹下来。
“行了行了，别坚持了，你已经很棒了。”
王锦看着摇摇晃晃站起身的李明说道。
“不行，过了这里就没有机会了。”
李明摇了摇头，用长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什么机会？”
王锦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李明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过还是微笑着问道。
“呼，我该感谢这身盔甲，给了我跟你公平一战的机会。”
李明脚步逐渐平稳了下来。
“这么多年，我似乎一直在给别人当拖油瓶，在警队里是，在动物园也是，在这里也是。”
“你跟小娴的哥哥一样，都不是普通人，面对你们这些优秀的人，我有些自卑，也有点害怕。”
李明对王锦抬起了长枪，手腕一丝不抖。
“但是我总不能一直仰望你们吧？”
“偶尔，我也想赢一次。”
李明推了推眼镜，随后扣上面甲。
骑士盔甲在霓虹灯的照耀下闪烁着亮银色的光芒。
威严而又强大。
李慧呆呆地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突然发现那个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居然有了能跟王锦分庭抗礼的气魄。
“真是的，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热血。”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扣上面甲。
“没办法，谁让你拿钱了呢。”
随手接过李慧丢上来的长枪，王锦将枪尖朝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来吧，骑士先生，让我看看你的勇气。”
王锦提枪收腰，严阵以待。
第41章:拆迁户
战斗的过程很短暂，短暂到只有短短几秒。
虽然盔甲把两个人的力量限制到了相等的程度，可李明并不适应凭空涌现出来的力量，意识有些跟不上行动，因此出招毫无章法。
三招过后，王锦的长枪搭在了李明的肩膀上。
胜负已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人是不会因为一时热血上头就变强的。
“我输了。”
李明叹了口气。
“不，你没输。”
王锦指了指脸颊上被划出来的伤口。
“我的工作就是在那些怪物身边摸爬滚打，哪怕力量变弱了，反应速度也异于常人，你一个普通人能伤到我已经很厉害了。”
并不是王锦在安慰他，这是事实。
显然，王锦不会因为他是雇主就做出那种故意放水的愚蠢行为。
你这边一放水，他以为自己无敌了，遇到敌人直接无脑上去白给，这不是害人吗？
“加油吧，骑士先生，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拍了拍李明的肩膀，王锦不再管他，而是转身走到了还没完全恢复的小黑面前。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锦一脚把小黑踢下木马，随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狠狠一枪把他捅了个对穿，王锦蹲下身看着小黑的伤口慢慢复原。
“没有痛觉，生命力也很顽强，有自己的思维，只是智力不算太高。”
王锦伸手戳了戳小黑，指尖并没有传来血肉的触感，反而像是在戳一摊烂泥。
“看不出什么啊...”
李慧瞬间来了兴致，蹲在了王锦身边，一下一下地戳着地上的小黑。
“还是弄不太清楚，把他扔在这估计也会找上来，先带着吧。”
王锦站起身踹了踹小黑，接着对他说道。
“服吗？”
小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还跟着我吗？”
王锦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
似乎是在思考，小黑在停顿几秒钟后点了点头。
“你还想杀我？”
王锦掏出猎枪塞进小黑嘴里，如果小黑贼心不死王锦不介意枪毙他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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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挣扎着摇了摇头。
“嗯？难道说你要跟我混？”
“！！！”
小黑疯狂点头。
“嘶...”
王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黑乎乎的玩意儿被自己揍了这么多次，这是打出感情了？
不会是个变态吧？
王锦打量着小黑，犹豫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行吧。”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不用休息不用吃饭甚至还不要钱的劳动力呢。
“好耶！”
李慧欢呼一声后靠近小黑，似乎觉得冰冰凉软乎乎的手感很好，不断伸手戳着小黑。
而小黑迫于王锦的淫威不敢反抗，只能瑟瑟发抖。
“走吧。”
王锦拍了拍有些失落的李明，转身离开了旋转木马。
他们离开的同时，旋转木马回归了正常，盔甲也都变成了普通的护具。
而与污染一同消失的还有一样东西。
小黑。
王锦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一团粘稠的黑色雾气，随后被古神之眼吸收了。
“卧槽！”
刚骗到手的免费劳动力没了，王锦有些崩溃。
似乎是听见了王锦的呼唤，黑色雾气又从古神之眼里飘了出来，随后凝固成了小黑。
“哈？”
王锦上下打量着小黑，随后眉头一挑。
“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吧？”
小黑点点头。
“你跟死之梦有关？”
小黑点头。
小黑跟外神有关，李慧马上紧张了起来，伸手按在闪金冲锋上，时刻准备跑路。
王锦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问道。
“你是祂的手下？”
小黑摇了摇头。
“我们俩在这之前没见过，对吧？”
二星小黑分化成三个一星小黑，其中一个摇了摇头。
“你是摩天轮的小黑。”
王锦对那个摇头的小黑说道。
“你是碰碰车的小黑。”
“而你是旋转木马的小黑。”
三个小黑一.asxs.头。
“我净化游乐园，其实是在摧毁你们的家，对吗？”
三个小黑点头。
“所以你们三个合在一起想阻止我，对吗？”
小黑点头。
“唉，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原来我是邪恶的一方吗？”
三个小黑点头，被打得最惨那个还嘤了几声。
“行了，破案了，都回来吧。”
王锦拍了拍手，三个小黑化作黑色雾气，不过这次没有藏进古神之眼，而是躲在了王锦的影子里。
“你们这个家啊，是违章建筑，有人花钱雇我拆了它们，知道吗？”
王锦蹲下身，对影子里的小黑说道。
“别伤心，你们这属于拆迁户，是好事儿。”
“总之呢，拆了你们的家我不会不管，你们可以住在刚刚那个地方，那里还蛮大的，玩累了可以直接睡，而且里面的力量大部分都来自死之梦，你们待着也舒服。”
王锦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上的古神之眼，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只要你们平时帮我干点活，就可以一直待下去，怎么样？”
小黑们似乎很高兴，纷纷激动地点着头。
“那接下来我要给你们的同类拆迁，你们要负责劝他们一起来我这里住，明白了吗？”
“！！！”
三只小黑情绪高涨地点着头，王锦的影子沸腾了起来。
“呼——走吧。”
“咦？你们看着我干嘛？”
王锦转头刚要走，却发现李慧跟李明两人正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好聪明啊，这都是你自己推理出来的吗？”
李慧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王锦。
“聪明是聪明，可这人明显是在坑蒙拐骗吧？姑娘你清醒一点啊！”
“拆了人家的房子，还让人家无偿给你打工，你也太狡猾了啊。”
李明推了推眼镜，一脸痛心疾首。
“咳咳，你怎么随便能给我扣帽子呢。”
王锦咳了两声，接着说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要怪你怪老皮特，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而且，如果不是我，他们就要睡大马路了，这是福报，福报。”
李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套万恶的有钱人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走吧，去前面那个人工湖看看。”
没有理会李明的眼神，王锦继续带头向前走着。
“这几个小黑诞生于死之梦的污染，又被老皮特当成是玩偶赋予了独立意识，战斗力也不低，很适合收了做小弟。”
王锦小声嘟囔着，他打算再找六个小黑，看看能不能合成三星的。
第42章:开水湖
“许多以观光为主要噱头的游乐场都会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旁边还会停靠着几条人力驱动的小船。”
“夏天的时候，一家三口可以划着船唱着歌，其乐融融。”
王锦指着面前的人工湖，耐心地对三个小黑解释道。
小黑们则懵懂地点着头。
“当然了，人工湖之所以被称为人工湖，它最起码得有水啊。”
“听到了吗？老混蛋！”
讲到一半，王锦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咳咳，那不是有水嘛。”
老皮特的声音响起。
“来，我给你科普一下。”
王锦只恨老皮特不在自己面前，要不然非得抽他一顿。
“水，是透明无色的，而且人工湖的水通常不是开水。”
王锦指了指面前沸腾着的一池子黑色液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所以才让你处理嘛，加油。”
老皮特开始倚老卖老，说两句话又消失了。
“妈的，这钱是真难挣。”
王锦咬了咬牙，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坑老皮特一笔了，让他倾家荡产的那种。
人工湖正咕嘟嘟冒着热气，王锦毫不怀疑自己掉进去就会熟透。
李慧蹲在湖边，用人工湖冒出来的热气暖着手。
湖旁边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
“湖中心有惊喜。”
王锦犹豫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
“唉，来吧，划船。”
活动了一下双手，王锦从岸边拉过一条船，解开了它的锁链。
“哦，对了。”
为了防止这里的野生小黑等会儿效仿水猴子给他们几个来那么一下，王锦决定先让自己家的小黑们去感化他。
金光一闪，小黑们变成了二星小黑，随后噗通一声跳进了人工湖里。
似乎没费什么力气，二星小黑很快便领着一只新小黑来到了王锦面前。
新小黑对王锦鞠了个躬，随后便一起钻到了古神之眼里。
“真方便啊。”
李慧羡慕地看了看王锦的脸。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王锦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没有了小黑的阻挠，在沸腾的人工湖上划船也不是不可能了。
不过理论与实践不同，真想要划起来还是有着许多麻烦的。
比如船的问题。
王锦把塑料船扔到水面上，仅仅过了几秒钟，塑料船就产生了形变，随后飞快地沉了下去。
“唉。”
李明望着水面叹了口气。
其实倒也正常，这种塑料船用的大多是pe材料，能够承受的温度不超过90度。
而这沸腾的不明液体，怎么看也得有二百度以上，这塑料船上去当然是白给。
“要是有耐高温材料就好了。”
李明小声嘟囔道。
“对哦，我要是像小黑一样不怕烫就好了。”
李慧也小声嘟囔道。
而王锦呢？
他在塑料船刚刚融化时就把小黑们叫了出来，随后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在李慧二人小声嘟囔时，王锦已经开始动手了。
“对，你侧着躺。”
“不对不对，你屁股再抬高一点。”
王锦不断比划着，三个小黑在一起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像个小小的皮划艇。
“你来组成船底！”
“你来组成挡板！”
“把手伸出来，一定要挡住溅上来的水哦。”
皮划艇侧板升高，看起来像模像样。
“你来组成螺旋桨！”
“好嘞，你等会儿就负责划水。”
皮划艇尾部伸出两只螺旋桨。
“对喽，小黑们，干得不错。”
随着王锦的一声令下，小黑们集体液化又凝固，变成了一艘小小的皮划艇。
甚至还带动力系统。
李明再次目瞪口呆。
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生活才能造就这样一个奇才。
打架斗殴，他贼猛。
使阴招吧，他贼脏。
坑蒙拐骗，他贼懂。
压榨员工，他贼行。
“他是把非法组织运营点满了吧？”
李明看着正嘿嘿笑的年轻男人，如果是在外面他可能会想把王锦抓起来。
“哇，好神奇诶！”
李慧过来戳了戳皮划艇，眼里闪着小星星。
“嗯，这次应该行了，多亏了小黑，回头奖励你们。”
皮划艇晃了晃，似乎很开心。
“来吧，走你！”
王锦把皮划艇推进了人工湖，一番观察，并不漏水。
“你俩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王锦拦住了正准备上船的二人，随后把猎枪交给了李慧。
“这水里面可能有东西，等会你俩得帮我盯着点。”
王锦指了指沸腾的水面。
“你怎么知道的？”
李慧一脸疑惑，不过还是接过了猎枪。
王锦身上有种东西，她只在自己的师父身上看到过，所以她此刻选择无条件信任王锦。
“一部分猜想，还有一部分是推理。”
王锦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太确定。
“刚刚的塑料船，就算是融化了也不应该消失的那么快，唯一的可能就是，它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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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不会说话，不过他们从刚刚就在提醒我不要下去，我想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你就这么把唯一的武器交出来了？那你自己怎么办？”
李明有些担心王锦。
“没事，我还有一个小黑。”
王锦打了个响指，黑色雾气在他的周身弥漫，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其中不停闪动。
他是王锦在旋转木马那里遇到的小黑，似乎算是个小头目。
“拜托你们了。”
王锦表情严肃地对岸上的二人说道。
“还有你。”
王锦伸手摸了摸周身盘旋着的黑雾，黑雾稍微收缩了一下，回应着王锦。
皮划艇晃悠了两下，王锦上了船。
“小黑号！出发！”
“呜嗡——”
螺旋桨不断搅动着水流，小黑号慢慢向胡中心前进着。
雾气不断升腾，湖中的污染也随之在空中扩散。
这也是王锦不想让他们两个上船的原因之一，这湖水里面沉淀着太多死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发现自己下水后，湖水似乎沸腾的更厉害了。
黑色的雾气笼罩着整片湖面，看不清周围的情况，王锦只能把方向交给小黑号。
随着王锦的不断深入，灵感示警也越来越激烈。
“要来了吗？”
王锦屏息凝神，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哗啦！”
有什么东西从水面跃起，带着水花冲向了王锦。
【作者题外话】：呜呜呜刚刚写着写着睡着了，还好赶上了，今天三章，嘿嘿。
第43章:怪物
“小黑！”
“欧拉！”
听见水声的一瞬间，王锦身边的黑色雾气凝成实体，一拳将那东西狠狠地打飞了。
“嘭！”
岸边火光闪了闪，李慧预判了它的下落轨迹，子弹精确地将那东西打落到了船上，随后王锦才听到了枪声。
“这么远都能看清？怪物吧？”
王锦诧异地往岸边扫了一眼，大雾弥漫下根本看不到开枪的李慧。
惊叹了一番，王锦转头看向刚刚被打落的怪物。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人类断手。
说是断手，可本应该是断口的地方却长着数根触须，手心的位置则是已经失去光泽的独眼和满是细小尖牙的大嘴。
似乎是因为这种东西没有要害，猎枪打不中要害的规则对它并不生效。
“这东西不是生物？”
王锦伸手捏了捏，手感很奇怪，像是塑料又像是橡胶。
突然，王锦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报道，有个杀人狂专门收集女性的断手，甚至还跟它们谈恋爱，不知道跟这只断手有没有关联。
想到这里，王锦瞬间一阵恶寒，接着一脚把断手踢进了湖里。
“真恶心。”
皱了皱眉，王锦继续让小黑号向湖中心靠近。
路上不算安全，不断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飞出来袭击王锦。
断手，断脚，长着巨大嘴巴的鱼，难以察觉又速度飞快的飞针型怪物，半透明的不明生物。
种类繁多，甚至还有各自的特点，让小黑有点吃不消有些。
断手极其灵活，断脚力量奇大，大嘴鱼咬合力大得惊人。
它们在袭击王锦的同时也在拼命啃食着皮划艇，如果不是能小黑号自我修复，王锦现在已经葬身湖底。
飞针攻击角度诡异刁钻，半透明生物难以察觉，随着距离的增加，李慧渐渐开始攻击不到它们了。
不过虽然花样多，它们还是有着一些共同点。
比如都长着触手，都通体漆黑，都有着细密的尖牙。
以及，都想要王锦的命。
“欧拉！”
“欧拉欧拉欧拉！”
小黑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奇怪的叫声，正不断挥拳击打着试图袭击王锦的怪物们。
可一星小黑毕竟是有极限的，就算这只小黑比别的小黑强一点，他的战斗力也仅仅是强壮成年男子的程度，也无法同时接下这么多怪物的攻击。
“嘭！”
一只断脚狠狠踢在了小黑身上，把他的身体踢出了一个大洞，随后向王锦扑来。
“妈的，真多啊。”
王锦脱下外套缠在手上，一拳抡飞了那只断脚。
小黑的速度开始跟不上了，时不时有突破防线的怪物，王锦不得不开始亲自动手清理它们。
怪物噼里啪啦地掉入湖水，溅起滚烫的水珠。
“嘶，怎么越来越吃力了？”
王锦打飞了一只断手，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锦发现怪物好像越来越大。
本来只有普通人类手掌大小的怪物渐渐变得跟王锦脑袋一样大，危险程度上了一个台阶。
李慧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再开枪，似乎是害怕误伤王锦。
湖面四周都是雾气，没有任何参照物，但是以小黑号的速度，从岸边到湖中心的距离也早就应该到了。
“难道...”
王锦皱了皱眉，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他脱下一只鞋扔到皮划艇的夹层，随后用外套盖住，半分钟后再穿上，鞋子明显不合脚了。
“我...变小了？”
王锦皱了皱眉。
“灵感没有预警，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
跟古神的污染不同，这次的变化完全没有生理上的不适感，甚至一起变小的小黑们都没意识到。
如果不是那些不断扑过来的怪物还保持着原来的大小，从而让王锦发现了异常，他甚至有可能永远迷失在湖面上。
“该死！”
在王锦眼里，现在的怪物们已经跟小孩子一样大，再加上越来越多的数量，他也开始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尽全力躲避，同时俯下身跟小黑们交代着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怪物们变得跟王锦一样大时，一直保护着王锦的小黑头目带着王锦高高跳起，暂时远离了危险的湖面。
皮划艇解体，三只被解放出来的小黑合成了二星小黑，随后向湖底伸出无数触手，抽打着范围内的怪物们，暂时让湖底和湖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安全区。
小黑头目则浑身液化，将王锦整个包裹住，随后鼓动身体，在缝隙内藏了一些氧气。
笔趣阁
没时间去确认小黑的保护是否严丝合缝，在空中急速下落的王锦选择信任这个刚刚收下的小弟。
深吸一口气，像是穿着潜水服的王锦一头扎进了滚烫的湖水。
一只小黑形成的保护并不太厚，王锦依旧能感受到湖水滚烫的温度，只是这温度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
二星小黑伸出触手鞭打着不断包围上来的怪物们，努力不让它们靠近王锦。
在这危机四伏的湖水里，只要身上的小黑被怪物撕开一个口子，王锦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会在剧痛与窒息带来的痛苦中迅速死去。
“呼——”
王锦调整着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氧气消耗的太快。
怪物们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二星小黑只能暂时放弃攻击，用身体包裹住王锦。
随着怪物们的不断攻击，二星小黑的恢复能力也在变慢，估计再过一分钟就会有怪物冲到王锦面前了。
当然，王锦等不到那个时候，因为半分钟后他就会窒息。
越是这种生死关头，王锦的思维反而越是冷静。
他死死盯着被小黑触手抓在眼前的鞋子，片刻后，伸出手比了比长度。
没有变化。
“果然！被我猜到了！”
王锦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他发现了。
让他缩小的，正是湖面上的那些升腾着的雾气。
雾气被王锦粘在了衣服上，吸入了身体里，所以整个人连带着衣服都变小了。
之前在船上，王锦用外套把鞋盖住，隔绝了鞋子与雾气的接触，所以它停止了变化。
准备放手一搏时的高高跃起是为了逃出浓雾范围，吸入正常的空气。
而跳入水中是为了测试湖水是否跟雾气一样，具有让人变小的能力。
而现在，结论出来了。
答案是没有。
“单纯的湖水无法使我变小。”
王锦指挥着小黑们靠近水面，水下面没有迷雾，因此透过湖水能看到湖中心有一座小岛。
“那这么说来，使我变小的物质是...”
王锦看了看因为自己变小而显得十分遥远的小岛。
那里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地往外扩散，而雾气正巧充当了它的载体。
【作者题外话】：今天被抓去走亲戚了，呜呜呜，小破孩缠着我不让我写，现在正拼命码字中。
第44章:玛娅
王锦猛地从湖中探出脑袋，小黑给他提供了数个跳板，随后王锦与小黑合力跳到了雾气之外。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在王锦看来已经难如登天。
毕竟他现在只有原来的自己一只手那么大，而雾气大概有三四米，这对王锦来说相当于六层楼的高度。
距离王锦跳入湖水已经过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内王锦尝试了各种办法。
比如让小黑变成长长的管子，从而获得正常的空气。
结果管子根本扛不住怪物们的围攻，幸亏小黑反应快，不然王锦现在已经被倒灌进来的湖水烫熟了。
还比如让小黑变成高跷，结果在危机四伏的水中根本站不住。
再比如让小黑尝试了一下能不能飞，结果他现在力气不够，只能滑翔。
最后，王锦选择了滑翔。
只不过还不太熟练，偶尔会掉到水里。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次的冲突，王锦已经不太害怕水里面的怪物们了，甚至还觉得暖乎乎的湖水很舒服。
“哼哼，像他妈回家一样。”
对着湖里的怪物比了个中指，王锦继续向湖中心的小岛滑翔着。
想净化这里的污染就必须去小岛。
而且，王锦也不想一辈子都这么大点，现在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得去一趟小岛。
另外，王锦不觉得这种随意改变别人大小的事是死之梦的污染能办到的，而一切的答案都在那座岛上。
似乎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件事。
“去小岛！”
不断地滑翔，跳跃，再滑翔，就算王锦的体能比普通人强许多，也有些撑不住了。
还好，就在王锦要坚持不住时，那小岛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现在它应该是大岛了。
岛屿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散发着阵阵花香。
花香扩散到雾气中，便被雾气带着充满了整个人工湖。
小小的一个湖中岛，在被缩小的王锦眼里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城市。
当然，这座城市并不太适合居住。
或者说不太适合王锦这个体型的人居住。
“真麻烦。”
王锦皱了皱眉，黑雾在身旁显现。
“嘎——嘎——”
身后传来一声鸣叫，接着是强烈的灵感预警。
“一只破鸟都敢来欺负我了。”
“欧拉！”
把王锦当成捕食对象的乌鸦挨了一顿揍，嘎嘎叫着飞走了。
“他妈的，天上都这么危险，地上肯定更不好过啊。”
王锦撇了撇嘴。
虽然不想，可是小黑的滑翔只能慢慢向下，终究会落在地上。
而且他已经没力气再完成一次跳跃了。
“好在这里没有那些怪物。”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终于久违的触碰到了大地。
“你好？”
落地后还没走两步，王锦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女声。
但是在王锦敏锐的感官里可不止如此。
老鼠的吱吱叫，猫狗的低吼，昆虫的振翅，以及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呱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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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在沸腾。
极度危险。
“你好呀。”
王锦轻轻转身，满面笑容地对着被动物簇拥的女孩说道。
在这一句话的工夫，王锦散去了身边的黑雾，飞快地将手伸进裤兜里，握住那枚屏蔽气息专用的查拉图大秘仪青春版，时刻准备跑路。
开玩笑，就这几十只猫狗鼠蛇虫，一个正常身高的成年人来了都得折在这里。
更别提王锦现在甚至都没有猫猫的腿高。
值得欣慰的是，那个女孩也没有猫猫的腿高。
倒也算是公平。
“哇！你的这只猫猫真可爱！我能摸摸它吗？”
王锦笑呵呵地走上前去，表现得好像邻家大哥哥。
“啊？啊，好。”
女孩似乎很久没跟人交流过，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吧。”
女孩看着王锦阳光的笑容，暗自想道。
王锦伸手抚摸着猫咪的毛发，感觉在摸一只长毛的恐龙。
“它叫什么名字呀？”
王锦看着猫咪白棕相间的毛发问道。
“巧，巧乐兹。”
“巧乐兹？很有食欲的名字哦。”
王锦温柔地回答道，没人注意到他的身体又缩小了一圈。
这女孩的身份不言而喻。
女孩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接着来到王锦身边，伸出手抚摸着巧乐兹。
“我在外面的时候最喜欢吃巧乐兹了，后来有一天我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就再也没吃过。”
“不过你看，这只猫猫的毛色多像冰淇淋啊，所以我给它取名巧乐兹。”
“真不错啊，那你的名字呢？”
王锦往女孩身边凑了凑，接着开口问道。
“玛娅。”
女孩小声说道。
“玛娅，你头发上有东西哦？”
王锦指了指女孩的头发，开口提醒道。
“啊？是吗？”
女孩小脸微红，伸手摸了摸头。
“还在哦，我来帮你可以吗？”
王锦露出了标准的大哥哥笑容，很有礼貌地问道。
女孩有些害羞，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王锦温柔地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女孩瞬间失去了力气，双腿一软，瘫倒在王锦的怀里。
“你没事吧？怎么了？”
王锦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孩，手上的压制却并没有停止。
“我，我不知道，我使不上力气...”
女孩小脸通红，声若蚊啼。
女孩身边的那些小动物此刻都慌了神，焦急地打着转。
其实王锦大概能猜到女孩的身份了。
花蕊一样带着流苏的连衣裙。
浑身散发着郁金香的芬芳。
身边簇拥着蛤蟆，老鼠，鸟儿，昆虫，猫狗。
最重要的是这娇小的体型。
她是诞生于花蕊中的公主。
拇指姑娘。
这使人缩小的雾气估计就是她的杰作。
猜到了女孩的身份，王锦依旧没有轻举妄动。
为了不继续被女孩缩小，王锦决定先按住她。
“你这是病了。”
王锦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额头，轻声说道。
“病了？我，我第一次生病。”
拇指姑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王锦制止了。
“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你能让你的鸟儿朋友送我们出去治病吗？”
“可是，可是我走了它们怎么办？”
“你病好了还可以回来哦。”
女孩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
可是旁边的一只燕子已经主动站了出来，它蹭了蹭拇指姑娘的头，随后俯下了身。
“走吧，玛娅。”
王锦抱着女孩坐到了鸟背上。
【作者题外话】：呜呜呜，还有一章，冲呀
第45章:永远的朋友
燕子在空中飞过，背上驮着一男一女。
“玛娅，你在这里多久了？”
王锦轻轻抚摸着玛娅的头发，语气温柔到骨子里。
“两年了，一直出不去，都是巧乐兹他们陪着我。”
玛娅小脸通红，却又没反抗，不知道是因为没力气还是因为不想。
“本来还有许多小鱼陪着我的，但是有好多人往那个湖里面扔垃圾，小鱼都不见了。”
“扔垃圾？”
“嗯，千奇百怪的垃圾，手套，拖鞋，纸杯，吸管，塑料袋。”
“他们真是太坏了。”
王锦点了点头，他大概能猜到那些那些湖里的怪物是什么了。
“玛娅，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王锦指了指恢复清澈的湖面。
那里的怪物连同污染一起，都被王锦吸收了。
“你以后又能跟小鱼朋友一起玩了。”
“是，是吗？”
玛娅拖着疲惫的身体往下看了看，随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还想出去吗？”
王锦怕玛娅掉下去，连忙把她拉了回来。
“不想了，这里有好多我的动物朋友。”
“不过啊，如果能有雪糕吃就好了。”
玛娅笑了笑。
“会有的，我答应你。”
王锦减小了压制的力度，玛娅看起来好受了许多。
——
“王锦怎么还不回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慧在岸边不断徘徊着，时不时把脚伸进湖水里，又被烫的嗷嗷叫着缩了回来。
“担心也没有用啊，我们俩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明站在岸边望眼欲穿，跟个望夫石一样。
李慧正在想办法下湖救王锦，突然发现湖水从沸腾的黑色液体变回了清澈冰凉的水。
“他成功了！”
李慧开心地拍了拍手。
“不愧是他啊。”
李明点了点头，再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嘿嘿嘿，泡泡真好玩。”
李慧正高兴呢，半空中突然飘过去了一个透明大泡泡，泡泡里还坐着个傻乐的粉红五角星。
“是你！”
李慧一眼就盯上了五角星旁边放着的背包，那里面装着她的全部身家。
“嘭！嘭嘭！”
李慧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可那泡泡却像是有魔法一般，生生抗住了子弹。
“嘿嘿嘿，真好玩嘿。”
派大星傻乐着在空中飘来飘去，随后掏出了一瓶泡泡水，吹出了一个炸弹形状的泡泡。
甚至还有引线。
引线甚至还冒着火花。
“我觉得你最好躲一下。”
李明小声说道，随后撒腿就跑。
“哈？你一个大男人怕个泡泡？”
李慧一脸不可置信，随后伸出手若无其事地戳了戳那个泡泡炸弹。
下一刻，泡泡炸弹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随后在空气中留下了这样一个单词。
“BOOM！”
“这，这还真能炸？”
一道金芒闪过，李慧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
闪金冲锋带来的巨大速度提升让她险之又险地躲开了爆炸。
“诶嘿嘿嘿，你喜欢小海马吗？”
派大星又鼓了鼓腮帮子，吹出了一个跟马有七八分相似却又长着鳃和鳍的东西。
“这...我不理解。”
李慧这次没有托大，而是十分谨慎地用闪金冲锋拉开了距离，严阵以待。
海马高傲地甩了甩头，随后打了两个响鼻，开始用前蹄刨着空气。
“很难想象它是个泡泡啊。”
李明躲在远处的柱子后面悄悄看着李慧这边的情况，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冒出了两个黑色的人。
“啊？小黑？王锦回来了？”
李明回头看到了小黑，刚准备找王锦，可下一秒就被一闷棍放倒，装进了麻袋。
“嘶——”
海马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鸣叫，随后一头冲着李慧撞了过来。
“啊？啊？？”
李慧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她想不通，自己穿着镇压部特制的怪谈装备，跑的比车都快，为什么能被一个泡泡越追越近。
“嘶——！嘶——！”
海马越追越近，最后一头撞在了李慧的后腰上。
“咚——！”
李慧的战术马甲闪了闪，海马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随后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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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慧的战术马甲整个裂成了碎片。
“啊！！我的鬼打墙！！”
李慧看着一地的碎片，心都要一起碎了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粉红色的海星，正坐在泡泡吹成的沙发上，吃着泡泡吹成的蟹黄堡。
“嘿，塞牙了嘿。”
派大星伸手从牙缝里又扣出了一小堆真正的蟹黄堡，随后反手丢在了一边，继续吃他的泡泡汉堡。
——
“好啦，在这里就可以给你治病了。”
王锦挥了挥手，示意燕子在湖边降落。
“真的吗？”
玛娅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乖乖听了王锦的话。
“玛娅，我可以给你治病，但是你要先让我恢复正常哦。”
王锦摸了摸玛娅的头。
“我，我不会。”
玛娅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接着语气带着几分凄凉，缓缓说道。
“从我有记忆开始，身边的人都会变成跟我一样大小，接着他们会很害怕，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害怕。”
“然后他们会哀求我，让我把他们变回来。“
“等到我告诉他们我没法把他们变回来时，他们会开始咒骂我，然后想要抓住我，殴打我。”
“后来他们甚至会尝试杀死我。”
“而我慢慢学会了保护自己，我发现动物们不会变小，而他们也愿意跟我交朋友。”
玛娅玫红色的瞳孔露出一丝失望与哀伤。
“我本来以为你是我的同类。”
“很抱歉让你变成这样。”
“你也想杀死我，对吗？”
带着郁金香芬芳的女孩声音颤抖，在王锦耳边说道。
燕子警觉地盯着王锦，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唉。”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慢慢解除了一直压制着玛娅的能力。
“给你变个魔术。”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哇，快显灵。”
王锦胡乱喊着口诀，双手在玛娅头上一点而过。
“看，你好啦。”
王锦温柔地笑着，玛娅则呆呆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这不怪你。”
再次伸手抚摸玛娅的头发，不过王锦这次没用压制能力。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别担心。”
王锦笑着轻轻拥抱了一下玛娅，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又变小了一圈。
“你...”
玛娅眼圈通红，微微颤抖着看向王锦。
【作者题外话】：赶上啦赶上啦哈哈哈哈哈
第46章:过山车
玛娅声音颤抖，眼圈通红。
“你...你是第一个不想杀我的人。”
“以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王锦温柔地笑着。
微风吹过，湖水荡起涟漪，玛娅轻轻闭上了眼睛。
燕子识趣地扭开了视线。
王锦感觉脸颊一暖，随后玛娅便羞红着脸跑开了。
“要来找我玩啊。”
玛娅挥了挥手，随后逃一样地乘着燕子飞走了。
“一定会的。”
王锦摸了摸脸颊，那里还残留着郁金香的气息。
“前提是我不被人踩死。”
看着越飞越远的燕子，王锦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把人变小是玛娅的被动技能，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恢复。
不过这也不是玛娅的错，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
刚走两步，王锦突然发现身旁的事物在飞快变小，渐渐恢复了原来的尺寸。
“亲亲就能变回来吗？”
摸了摸残留着余温的脸颊，王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她不知道，谁会愿意去亲想杀自己的人呢。”
“当个好人果然没错啊。”
活动了一下身体，王锦还有些不适应一米八的视角。
“诶？不对啊！”
“他俩人呢？”
王锦环顾四周，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
——
昏暗的密室内，李明被绑在了凳子上。
一只小黑用力掰开了他的嘴。
另一只小黑活动了一下手脚，接着化作液体，一点点钻进了李明的口中。
“唔！！”
昏迷中的李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拼命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
“呼——呼——”
过山车区域。
满身是伤的李慧盯着面前的派大星，微微翘起了嘴角。
“哈哈哈，这次落地了吧？”
李慧扬了扬手里的背包。
她在牺牲数件怪谈装备后依旧没有打破派大星的泡泡。
不过派大星在吃了泡泡蟹黄堡之后打了个巨大无比的嗝，把泡泡震碎了。
不过，李慧还没拿回自己的背包。
派大星在泡泡破裂的最后一刻把背包甩到了过山车的铁轨上。
“还要打吗？”
“我的朋友，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派大星瞪着一双死鱼眼，随后把手伸进了他的沙滩裤，掏出了一个玩具海螺。
“魔法海螺，我现在可以回家睡觉吗？”
“可以。”
随着派大星拉动玩具海螺上的塑料环，海螺发出了冰冷的机械音。
“那真是太好了嘿，我可早就困了。”
派大星从裤子里掏出了一块巨大的半球体石头，接着把自己压在了下面。
半秒钟后，石头下面传来了鼾声。
李慧似乎不太服气，不过刚要接着动手就被拉住了。
李慧扭过头，看清了阻止他的人，随后惊喜地喊道。
“王锦！”
“你是真头铁啊。”
王锦看了看这个神奇的女人，很难想象她刚刚跟最难以理解的动漫人物缠斗了这么久之后还活着。
不过王锦也发现了派大星的特别之处。
跟灰太狼和光头强不同，派大星的眼睛并没有往外流淌黑色液体，嘴里也没有獠牙，而是维持着普通的卡通形象。
“没有被死之梦污染，是因为他没有脑子吗？”
看了一眼正不断传出呼噜声的石头，那正是派大星的家。
他的行为没有规律，没有动机，甚至都没有意义，全凭自己的本能，偏偏强的离谱，而且接近不死之身。
王锦决定先不去招惹他。
“李明呢？没跟你在一起？”
王锦转过头对李慧说道，他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李明。
“他不就在那里...诶？”
李慧看了看远处空无一人的岸边，随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完了！”
“李明丢了！”
“你...”
王锦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一个大活人居然能被她看丢了。
“算了，找人要紧。”
王锦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整个游乐园还剩下三个地方没去。”
“这个过山车，那个迷宫，还有鬼屋。”
“我能感受到鬼屋里有超量的污染，建议你别靠太近。”
“我现在去坐过山车，拿回被派大星挂在上面的背包。”
“你先去迷宫看看，我坐完过山车就带着东西去找你。”
王锦冷静地说道，接着打了个响指，叫出了一只小黑。
“别走太深，让他跟着你。”
李慧默默点着头，似乎很内疚。
“别太难过，是人都会犯错，你还有机会弥补。”
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
李慧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眼中的他跟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跟师父真像啊，永远这么冷静。”
李慧咬了咬嘴唇，迈步向迷宫的方向走去。
——
“呃——唔——”
“咳——！！”
一眨眼的功夫，小黑钻进了李明的身体，李明挣扎的幅度则慢慢小了起来。
片刻后，李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小黑特有的笑容。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啊啊啊啊！”
孤身一人坐过山车的王锦叫的肆无忌惮，吐的也很顺畅。
过山车在断断续续的轨道上飞驰，在翻车与不翻车的边缘反复横跳。
还好，有小黑在身边的王锦能短暂滑翔一段距离，就算过山车突然脱轨了王锦也不至于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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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现在的王锦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
还好，他上来之前就嘱咐小黑取下轨道上挂着的背包。
小黑们倒也算忠心耿耿，不过就是笨了点，来回尝试了三趟才成功。
毕竟是在飞驰的过山车上完成那种高难度动作，王锦也没有催他们。
当然，后两次王锦都没上去，是小黑们自己坐的。
他们似乎很喜欢这样，下来之后开心地吐着黑水，快乐的都站不稳了。
王锦也没闲着，他正抱着垃圾桶狂吐，顺便把要被甩出去的灵魂塞回身体。
“呕——他妈的，再坐一次我都是狗。”
“加钱，这必须得加钱，呕——。”
王锦一边吐一边胡言乱语着，小黑们也颓废地聚成一堆，发出了嘤嘤嘤的叫声。
应该是在感谢着王锦让他们坐上了这么好玩的过山车。
【作者题外话】：今天冻着了，好难受，呜呜呜
第47章:镜面迷宫
“这里就是迷宫了。”
李慧看着面前的建筑物，喃喃自语道。
李慧抬头看向墙壁上贴着的迷宫介绍。
“迷宫内部全部用镜片构成，错综复杂。
为了增加乐趣，里面还设计有宝藏和减少难度的地图碎片，可玩性非常大。”
“不错呀。”
李慧点了点头，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又黯淡了下来。
“李慧呀李慧，你心怎么这么大呢。”
“同伴生死未卜，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玩。”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李慧稍微振作了一点。
旁边的小黑看着李慧的行为歪了歪头，似乎不太能理解这女人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
“走了！”
李慧敲了敲脸上的护目镜，那是她为数不多还能用的怪谈装备了。
M-07-62——黄金瞳，让没有灵感的人也能看到怪谈，也能当做夜视仪，算是为她特制的装备。
深吸了一口气，李慧迈步走进了迷宫。
——
片刻后，双腿打着颤的王锦走到了迷宫前。
“全部用镜片制作，说明没有参照物，很难做标记。”
仔细地看了看迷宫介绍，王锦试图找出有用的信息。
“嗯？这是...”
王锦猛地把迷宫介绍撕了下来，在它的背面居然画着迷宫的略缩图。
收好地图，王锦推开眼前的大门。
迷宫内没有开灯，王锦从背包里掏出小手电，照亮了四周。
好像一下子进入了棱镜的世界，入目的全都是单面镜，每块镜面上都出现了王锦自己的模样。
“嚯，还真够晕的。”
王锦仔细听了听，还能听到另一个脚步声，看来李慧并没有走远。
不过王锦并没有贸然开口暴露自己的位置，毕竟这里可是被污染过的迷宫。
此时此刻被无数个自己注视，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当周围完全漆黑的情况下，单光源照射在镜子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这个时候你看久了就会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和真实的自己不同。
其实这是单光线反射产生的视觉差异，但在这里可就不一定了。
被镜子里略有变形的自己注视，王锦总感觉其中夹杂着一道特别的目光。
那目光不是镜子反射形成，而是有人混在其中，藏在镜子后面正牢牢盯着自己。
“这地方真诡异啊，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一样。”
王锦扫过所有镜子，接着从背包里开始往出掏东西。
首先是老朋友，鬼吹灯。
苟命专用打火机，用过的都说好。
然后是铜哨。
全名是“古老的信念与呼唤。”
虽然安妮正在忙，可王锦还是带上了它。
万一能吹出来点别的什么呢？
比如玛娅，或者胡小北。
摸了摸古神之眼，三只小黑在里面悠闲地吸收着死意。
这是王锦能极限一换一的资本。
掏出金属小球，查拉图大秘仪青春版，这东西王锦一直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死也不打算松手。
有了这个，王锦就有可能在极限一换一的时候活下来，虽然几率不大。
近战武器王锦并不需要，小黑们本质也是怪谈的一部分，甚至算得上跟古神沾边，王锦可以用他们伤害到其他怪谈。
猎枪在李慧手里，王锦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这把枪是王锦费了好大力气申请下来的。
跟妖刀村正齐名，D-14-06——渴血的妖铳，柯尔特。
跟会让使用者以各种方式遭遇不幸的妖刀村正不同，妖铳柯尔特的机制要复杂一点。
在枪身涂抹鲜血，血液越多子弹威力越大。
但是柯尔特也是有极限的，毕竟只是D级怪谈。
当然，王锦不太喜欢自残，所以他并不打算涂自己的血。
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密封包装的鲜红液体淋在柯尔特上，枪身发出淡淡的红光，随后液体全部被吸收。
即使是现在，王锦的背包里还会时不时冒出一两袋兔子血，不用就浪费了。
再穿上李慧同款的战术马甲，这件叫鬼打墙的装备可以很好的保护穿戴者，副作用是容易迷路。
“咳咳。”
再挂上两颗手雷，把鬼压床符纸揣进口袋，王锦明显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消失了。
这波啊，这波叫军火展示。
“在这地方呆的久了，估计会发疯的。”
王锦让小黑轻轻在地上划出一个小坑，算是做个记号。
镜面无法标记，除非全部打碎。
可如果全部打碎的话，声响传出，可能会让王锦暴露位置。
地图在手，王锦快步走进了迷宫。
那道视线投来时灵感并没有预警，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现在首要目的是跟李慧汇合。
根据王锦撕下的迷宫缩略图来看，魔镜迷宫里共设置了三个存放宝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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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地方是固定不变的，地图上全部都标注了出来。
至于地图碎片的提示信息则是随机扔在迷宫里的，其中有真的也有假的，还不如王锦手里这张缩略图详细。
真正进入迷宫以后，王锦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
镜面迷宫比其他迷宫难度大很多，主要原因就在于不好区分，拐角、直线、分叉路口，周围的一切都很难找到特点。
所以这个时候每走一步、每做一个选择都要谨慎，都要记住之前自己走过的路线，只有这样才不会迷失。
慢慢向前，王锦脑海中关于迷宫的构造正在不断补充，对照着地图，他很快找到了第一个存放宝藏的地方。
李慧的脚步声依旧在不断响起，两人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拉近。
镜片拱卫之中，有一面带着金色方框的镜子出现在眼前。
王锦伸手手按在金框镜面之上，整个镜面好似房门般被推开，里面是一个三四平方米黑漆漆的房间。
在房间中央还摆着一个巨大的宝箱。
“这就是所谓的宝藏？”
王锦来到木质宝箱旁边，还未走到，脚下就感到一阵湿滑。
“小黑！”
“欧拉！”
三只小黑合成二星小黑，二话不说直接欧拉。
王锦担心箱子里会跟恐怖游戏一样给你来个开箱杀，所以不管是什么直接先欧拉一顿再说。
第48章:跟个鬼一样
“欧拉欧拉欧拉！”
二星小黑的速度与力量明显上了一个台阶，大概相当于经过严格锻炼的成年男子。
“欧拉！”
宝箱在一顿欧拉中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滚落在地。
那是一具尸体。
成年男性，穿着一身运动服，胸前还挂着照相机，似乎是个游客，
没有明显外伤，不过面容扭曲，像是吓死的。
看腐烂程度，死了至少有两三天了。
“应该是被宝箱的开箱杀袭击了吧，还好我见多识广啊。”
“不对，死了两三天，地上不应该有未干的血液啊。”
王锦低头看向地上湿滑的东西，那是黑乎乎的粘稠液体，跟小黑有点像。
王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要离开这间密室，可抬腿时却发现那滩液体死死粘住了他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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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那躺在地上的男尸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蹦了起来，抡起身前的相机就朝王锦的脑袋砸了过来，力道之大甚至带起了阵阵风声！
速度，力量，全都远远超过成年男子。
“挺聪明的，可惜碰上了我。”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俯身伸手，按在了那滩液体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地上的黑色液体瞬间溃散，回到了男尸的身体中。
“欧拉欧拉欧拉！”
与此同时，二星小黑猛然浮现，一顿乱拳就对着男尸打了过去。
男尸的相机在小黑身上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凹陷，可自己却因为在空中回转不及，被打得飞了起来。
“噗——”
王锦比了个手势，小黑手臂化作刀刃，从男尸的胸腔穿了过去。
此为杀人。
王锦手一撑地，顺势一个滑铲从男尸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还顺手比了个中指。
此为诛心。
一番杀人诛心的操作后，男尸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接下来就是王锦最喜欢的环节了。
补刀。
“给我锤他！”
“欧拉欧拉欧拉！”
二星小黑对着再起不能的男尸又是一阵暴揍。
男尸一阵抽动，接着猛地伸手砸向了身前，把小黑砸了个跟头。
幸亏王锦有补刀的好习惯，不然就被他偷袭到了。
“小黑，来。”
王锦看着偷袭未果的男尸，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二星小黑分化成三个一星小黑，其中一个看懂了王锦的手势，乖乖走到了他面前。
是小黑头目，最能打的也是最听话的那个小黑。
小黑头目变成了刀刃缠绕在了王锦手上，而另外两只小黑死死按住了男尸，防止他再偷袭。
“死去的游客突然袭击我。”
“这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尸体分解。”
王锦对着男尸说道。
“对不住了，好大哥。”
——
另一边，李慧正在迷宫里寻找着李明。
“有脚步声？是王锦还是李明？”
李慧屏住呼吸，停下脚步。
她虽然有些神经大条，但并不是傻子，所以她也清楚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位置。
“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不是人。”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慧从后腰处抽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连鞘直刀。
“呼——”
李慧并没有像王锦那样开手电筒，她的黄金瞳装备完全可以适应这种情况。
收敛一切气息，李慧静静等待着脚步声靠近。
“呲——呲——”
好像是谁在拖着腿走路。
“呲——呲——”
越来越近了。
“呲——”
脚步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安静的可怕。
“有人吗？”
李明的声音，不过语调有些古怪。
李慧没有回应。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个地方很难独自存活下来，那根本不是李明。
“是我啊。”
那个脚步声没有再响起，却有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
“嘶啦——哗啦——”
“是我啊。”
李慧低头看去，夜视仪绿色的视野中，从拐角处慢慢出现了一个人。
从衣着来看确实是李明，声音也对得上。
可他此刻正在地上缓慢地爬行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嘶啦——”
“我看见你了。”
“嘿嘿。”
“我看见你了！”
李明的速度突然加快，四条腿在地上不断拖动，像动物一样朝李慧的方向冲了过来。
李慧冷冷地看着李明，依旧没有露出任何气息，而是把手轻轻放在了短刀上。
她可是镇压部的优秀员工，屠夫鸟伯劳的荆棘。
在正面对战中，她强得令人窒息。
“是我啊！”
李明四肢猛的一蹬地，整个人扑向了李慧。
“嗡——”
纳刀，蓄力，自下而上的逆袈裟斩。
一气呵成。
漂亮的居合斩。
谁也想不到，这个呆呆的女生竟然有这样一手令人惊艳的刀术。
李明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两截尸体掉落在地，化作一坨黑色液体。
“呼，还好不是真的李明。”
李慧长出了一口气，反手从小腿处的暗袋中掏出一个金属小球，扔到了黑色液体上。
“滴滴，嘭！”
小球爆炸后释放出了一团白雾，黑色液体瞬间凝结成冰。
冷却弹。
李慧把冻成冰的黑色液体砸碎，将碎片用小球收集了起来。
——
“真刺激啊。”
幸亏刚刚的过山车已经清空了王锦的胃，不然现在又得吐一顿。
王锦伸手捏着那坨果冻状的东西，接触压制下那东西一动也不能动。
“这是你亲戚？”
王锦拎着果冻状的东西甩了甩，随后转头对小黑问道。
三只小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来，给我整个活，就刚才那个。”
王锦松开了那团果冻，对它说道。
果冻抖了抖，接着扭曲变形，变成了小黑的样子。
小黑们连忙比划着，表示他们跟这东西真不熟。
“再来一个，变成我试试？”
王锦对果冻说道。
果冻再次扭曲变形，变成了王锦的样子，只不过脸部有些扭曲，肤色有些不自然。
“是我。”
假王锦开口说道，除了语气有些奇怪以外，声音倒是跟王锦一模一样。
“不错啊，这玩意儿混合着镜像出现，估计能把人活活吓死。”
“还可以钻进人体内，从而获得极大的加强。”
王锦想了想刚刚那男尸诡异的速度与力量，顿时露出了笑容。
“既然你也是因为死之梦污染诞生的产物，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跟镜子有关，跟个鬼一样，你以后就叫...嗯...”
王锦摸着下巴，一阵思索。
“跟个鬼！”
王锦拍着跟个鬼的肩膀，开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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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胆小鬼的正义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名字？”
王锦看着正疯狂摇头的果冻，疑惑地问道。
“难不成你要叫镜鬼这种普通的名字？”
果冻努力点了点头。
“切，那就叫镜鬼吧。”
王锦撇了撇嘴，似乎是因为自己起的名字没被采纳有些烦恼。
“诶，对了。”
王锦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对三只小黑做了个手势。
三只小黑听话地合成了二星小黑。
“你能这样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王锦开心地扬起了嘴角，带着镜鬼走出了密室。
这次王锦走得没那么小心了。
王锦担心其他镜鬼不过来找自己，所以正尽可能地暴露自己的位置。
“李慧！李明！你们在哪啊？”
王锦一边走一边喊着。
“哗啦！”
一脚踢碎了一面镜子，王锦似乎是为了做记号。
“有人管没人管啊？”
“哗啦！”
王锦又一脚踢碎了一面镜子，这次是发泄。
“我很虚弱哦？随便一个镜鬼都能干掉我哦？”
“哗啦！”
似乎踢上了瘾，王锦一面接一面踢着镜子。
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个来找他麻烦的都没有。
——
“越来越多了。”
李慧收刀入鞘，用冷却弹把地上的镜鬼收集了起来。
这是她遇到的第五只镜鬼。
这些小怪物开始时还装一装，后来似乎开始自暴自弃了，直接成群结队向李慧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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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李慧也亲眼目睹了三只镜鬼合成一只二星镜鬼的画面，她觉得王锦可能会需要这个，所以一直在边战斗边收集。
不过渐渐的，她的冷却弹有些不够用了。
——
王锦照着地图不断前进，虽然有鬼打墙的迷路效果，王锦也能按着地图走出去。
在打碎十几面镜子后，王锦发现这样做没什么用，只会让镜子的碎片把自己的视野变得更乱。
视野中全都是镜面，灯光照射下，随着王锦走动，镜子里的身影也全部都在动。
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楚他们是自己的镜像，还是真的有人跟在我身后。
可是每当王锦兴高采烈地看向身后时，他又失望的发现什么都没有。
每走过一个岔路口，王锦都会用在地上砸出一个标记，再随手打碎几面镜子。
按照地图指引，王锦很快便来到了第二个埋藏宝藏的地方。
推开金框镜面，房间中央同样摆着一个木制宝箱。
箱子周围并没有黑色的湿滑液体，似乎没有镜鬼。
王锦看了看箱子周围，表情有些失望。
“给我开出一窝镜鬼吧，求求了。”
王锦伸手一指，二星小黑开始疯狂地捶打木箱。
“欧拉！”
木箱翻落在地，滚出来一具尸体。
“诶诶！停！别给我打坏了！”
王锦急忙叫停了小黑，接着让它们分成三个，围住了尸体。
“这是故技重施？”
走上前去，王锦远远地看着那具尸体。
这是一具女尸，她皮肤白嫩能掐出水来，保养的很好，可惜的是没有了活人应有的温度。
跟之前那具男尸死法相同，女尸的表情扭曲，似乎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显然也是吓死的。
王锦唤出了古神之眼内瑟瑟发抖的镜鬼，随后对着那团黑色的果冻问道。
“告诉我，这具尸体里面有你同伴吗？”
镜鬼左右摆了摆身体，意思是没有。
“没有？”
王锦瞬间失望了起来，不过下一刻，他转头看向了地上那具女尸。
身材苗条性感，虽然面部表情扭曲也能看出生前是位美人，而且尸体并没有腐烂，看上去刚死亡不久。
“就是瘦了点。”
王锦表情兴奋地搓了搓手，接着嘿嘿笑了起来。
“运气不错啊，趁热趁热。”
——
“我这是...怎么了？”
李明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并不受自己控制。
黑暗狭小的空间让他喘不过气，李明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想要大叫，嘴巴却闭得死死的，没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努力挣扎了片刻，李明发现他连眼球都无法转动，似乎只有意识是自己的。
“我记得是被敲了闷棍，然后...”
李明一边挣扎着一边回忆昏倒之前发生过的事。
“我被谁敲了闷棍来着？嘶...被...小黑？”
“王锦？”
他想起了昏倒之前看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东西，分明是王锦手下的小黑。
“不，不对。”
毕竟是警察出身，他很快便发现了说不通的地方。
“王锦也说过，这里不止有他手下的小黑，所以袭击我的应该是野生小黑。”
李明试图通过思考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恐惧与不安依旧在他的心头升腾。
试想一下，你一觉睡醒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身体动不了，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求救都做不到。
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绝望。
让人只能蜷缩其中的狭小空间内，氧气正在被缓慢而又坚决地消耗着。
李明慢慢感到了胸闷眼花，他开始缺氧了。
“我，我要死了吗？”
这是李明第二次感觉到死亡如此之近。
“原来真的会有回马灯啊。”
对死亡的恐惧涌来，可令人绝望的是，李明根本没法求生。
“哈，我就这么死了？死在了婚礼前夕吗？”
脑海中念头闪过，李明想起了那个即将成为他新娘的女生。
当时他们单位最漂亮的女生接到任务，一直在跟踪着一伙小毒贩的踪迹。
他看着刚毕业不久的女生有些担心，就悄悄调查起了那伙毒贩。
这不查还好，一查他更是吓了一跳。
那伙毒贩跟之前抓获的一批军火贩子有关联，手里可能有大批武器，是一伙不折不扣的亡命徒。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么危险的任务被交给了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么关键的信息居然没人告诉那个女生。
就在他打算让那个女生注意安全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让他别多管闲事。
那个女生晋升的太快，被当地财阀的儿子注意到了。
那个富二代花钱买通了警察局的高层，让女生去做这个十分危险的任务。
然后他准备在女生只身犯险的时候从天而降，来一波英雄救美。
就是这么可笑的理由，却要女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面对几十名拿着枪的壮汉。
李明虽然生性胆小，可他不傻，他知道这样做是把女生的安全当做儿戏。
他很愤怒，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愤怒。
他当警察就是为了伸张正义，可当正义被动摇的时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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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我不会告诉你女朋友的
“什么都做不了吗？”
只是个普通警员的李明握紧了拳头。
从小到大似乎一直是这样。
面对醉酒父亲的殴打，他的母亲告诉他，妈妈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同学们的霸凌，他的班主任告诉他，老师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李明在数次反抗无果后，选择了逃避这一切。
胆小鬼李明。
别人都这么叫他，李明自己也没胆量反驳。
他努力学习，逃离了那个对他来说是噩梦的家庭，考上了警校，成为了一名警察。
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可是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紧紧掐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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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李明，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不，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如果有警察死在了那伙毒贩手上...”
于是李明提着自己的配枪，装好登记过的8发子弹，留下足够的线索后，孤身一人前往了毒贩们藏身的烂尾楼。
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枪战，李明拿着手里的枪迟迟不敢扣动扳机。
于是在毒贩们的嘲笑声中，李明被打断腿丢进了卫生间，做了人质。
毒贩们并没有给李明做任何止血措施，李明用衣服拼命挤压着断腿，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失血过多的李明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就在李明快要失去意识时，一阵嘈杂声伴随着男人的叫骂在烂尾楼内响起。
接着，李明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两把直刀，硬生生砍翻了三四十个人二十多把枪，男人的身影快到模糊，好像鬼魅一样。
接着，他看到男人一脚接一脚地踢着毒贩们的胯下，一个都没有放过。
哀嚎声在烂尾楼内回荡，接着男人走到李明面前，抬起皮靴。
李明只记得自己的意识从那时起就中断了，估计是吓晕了。
后来，那个女生来了之后并没有遭遇任何危险，富二代的英雄救美显得那么脑瘫。
李明孤身一人打倒三十六名毒贩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让他当了个小干部。
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赵小娴选择照顾断了腿的李明，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从那天起，李明就落下了病根。
只要看到赵小娴的哥哥赵光明，他的胯下就一抽一抽的疼。
“如果现在再见到他，我应该不会再怕了。”
李明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他没办法在胡思乱想了。
“可惜啊...”
李明的身体越来越冷，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死去。
“这是额外的宝藏啊，希望能开出来镜鬼。”
熟悉的声音响起。
“吱嘎——”
黑暗的空间被打开了一道缝，接着一张惨白的女人面孔伸到了李明面前。
李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动了动，接着猛地站了起来。
手电筒的亮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新鲜的空气让他有些眩晕。
不过他的身体却仿佛有自己的想法，绕过了那女人，向她身后的人飞快地冲了过去。
直到这时，李明才发现自己的手里紧紧握着一片碎裂的镜子，镜子边缘闪烁着危险的光。
“按住他！”
年轻的男人微微一笑，身前黑雾一闪，随后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了李明的身前。
“欧拉！”
二星小黑一拳打在了李明肚子上，随后被镜鬼控制的女尸伸手死死锁住了李明的胳膊。
“应该没死。”
王锦伸手摸了摸李明，还有体温和心跳。
“骑士先生，老子来救你了。”
王锦伸手在李明面前晃了晃，他的手上有一坨黑色果冻一样的东西。
“镜鬼，掰开他的嘴。”
女尸伸出手，用巨大的力道硬生生掰开了李明的嘴。
随后，王锦把手里刚刚抓到的镜鬼丢进了李明嘴里。
两只镜鬼同时进入了李明的身体，李明开始挣扎，却仍被女尸和二星小黑死死按住。
“唉，有点对不起赵小娴，不过她应该不会介意。”
王锦叹了口气，接着比了个手势。
面容姣好的女尸张开樱桃小口，给李明来了个热情的法式深吻。
女尸身体内的镜鬼进入到了他的身体，三只镜鬼在李明体内形成了一只二星镜鬼，接着缓缓爬回了女尸的身体。
“呕——”
恢复身体控制权的李明立刻俯身干呕了起来，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呕吐了。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女朋友的。”
王锦拍了拍李明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
李慧孤身一人在迷宫之中穿行，每走一步，镜子中都有无数个她在移动。
镜面折叠，镜子里的人朝着四面八方迈出脚步。
有的人影一步迈出后就从镜子中消失，有的则又从另一块镜面上出现，更有的原本是侧身影像，只因为一步远的距离变为了全身影像。
这其中的原理李慧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诡异。
第三处宝藏埋藏点在迷宫的正中心，李慧误打误撞之间来到了这里。
擦了擦手中的短刀，李慧走到金色门框之前。
手按住门镜，李慧正要用力推开，面前的镜面上忽然闪过一道浅浅的黑影。
“谁？！”
李慧扭头看向身后，黄金瞳的视野当中出现的却是无数个回头看的自己，放置在不同位置的镜面反射出无数个李慧，她们都斜扭着头，目光紧紧盯着彼此。
这一幕让李慧头皮发麻，没有身临其境根本想象不到此时的恐惧。
她能够确定刚才划过的黑影不是那些镜鬼，而是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偷偷尾随着自己。
李慧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它此时很有可能正躲在某一个地方偷偷的注视着自己。
“想要把我悄无声息的杀死吗？”
抓紧长刀，李慧推开金色镜面。
第三个藏宝室跟王锦找到的几个有些区别，除了摆在屋子中间的木质宝箱外，还多出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落地镜放在宝箱后面正对着房门，将李慧的全身都映入其中。
“这屋里怎么也有一面镜子？”
此时在迷宫中心又看到了一面镜子，这些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李慧看着镜中的自己，充满曲线美感的身体带着些许狼狈，护目镜下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杀意。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冲呀
第51章:镜中人
李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摆出了居合的起手式。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镜子里的人有问题。
李慧对自己拔刀斩的速度有绝对的信心，她可以在镜中人行动的一瞬间发起攻击。
她调整着呼吸，双脚微分，重心下沉，摆出了下段架势。
最为灵活，同时也是最容易发动雷霆一般迅疾攻击的下段架势。
“呼——”
镜子里的人学着李慧的样子，做出呼吸的动作。
“嘀嗒。”
汗水从李慧鼻尖滑落，随后刀光一闪而过。
镜中人并没有躲闪或是防御，而是硬抗了这一记斩击，随后猛地从镜子里伸出手抓住了李慧的手腕。
“该死！”
镜中人力气大的出奇，李慧居然没有办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入了镜子。
在被拉进镜子前的最后一刻，李慧将自己收集到的镜鬼丢到了密室的角落里。
“我真是个笨蛋啊，一直在给王锦添麻烦。”
李慧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整个人消失在了密室中。
片刻后，从镜子里走出了一个人。
经过锻炼而具有曲线美感的身体，精致又带着几分懵懂的小圆脸，看起来永远那么兴奋而又活泼。
李慧。
或者说，镜中人。
跟镜鬼那种粗劣的模仿不同，从镜子里走出的人就连表情与眼神都跟李慧别无二致，只是少了脸上的护目镜和手里的直刀。
李慧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手臂一阵扭曲。
片刻后，她的手中多出了一把直刀。
如法炮制，金黄色的护目镜也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除了并没有实际用处以外，跟真正的怪谈装备一模一样。
李慧得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密室。
——
“然后你就被打晕了？”
李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王锦的疑问。
“那两个打晕你的是镜鬼。”
王锦指了指旁边站立着的女尸。
“它们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变成了小黑的样子。”
“这东西跟小黑一样，是死之梦污染跟游乐园结合产生的怪物。”
“它们可以变成自己见过的人，还可以钻进人的身体，获得力量与速度上的加强。”
“李慧刚刚进来找你了，等下我们找到她就可以去最后一个地方了。”
王锦给李明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然后，你穿上这个，一定要跟住我。”
王锦把鬼打墙给了李明，这能一定程度上保证他的安全。
至于鬼打墙的迷路效果，只要他乖乖跟着王锦，就没什么大问题。
“走吧。”
递给李明一把普通手枪，王锦推开密室大门，向迷宫深处走去。
这迷宫最大的特点是，只要你遇到死胡同也不气馁，一直走下去，总会走到迷宫的中心。
路上能遇到镜鬼就更好了。
不过有一件事王锦很在意。
迷宫里的小黑一直没露面。
这让梦想着合成三星小黑的王锦有些难过。
而且，这只小黑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蹦出来恶心人，所以王锦不打算再拖下去。
反正把迷宫净化了以后他也没地方去，只能乖乖跟着王锦。
李明也找到了，王锦现在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到达迷宫中心，净化污染，找到李慧，然后去鬼屋。
想到这里，王锦也没有什么耐心接着玩下去，直接让小黑和镜鬼开始拆墙。
“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
二星镜鬼虽然没有小黑的变形能力和自愈能力，但是附身人体后的战斗力居然比二星小黑还要强。
“木大木大！！”
“wryyy！！！”
镜鬼发出奇怪的吼声，配合着小黑，压路机一样地向前推进着。
碎片四溅，镜子一面接着一面破碎。
旁边的李明目瞪口呆。
“那个...王锦啊。”
“你们那的人都这么...变态吗？”
李明看着发出嘿嘿怪笑的王锦，有些犹豫的问道。
“啊，没有啦。”
王锦摆了摆手，两个人跟在镜鬼和小黑后面悠闲地散着步。
“只是我比较变态而已。”
王锦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倒是你，跟在动物园时相比进步很大了。”
王锦拍了拍李明的肩膀，语气像是老朋友在谈心。
“哈，毕竟短短一天之内差点死好几次，已经麻木了。”
李明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不过想一想，你们这类人成天都在跟这些怪物打交道，真是辛苦啊。”
“我也不想啊。”
王锦摊了摊手。
“可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对了，跟你商量个事。”
说到这里，王锦连忙看向李明，语气严肃。
“等会儿的鬼屋，你就别去了。”
王锦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去了那里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真保不住你。”
“那好吧。”
李明识相的点了点头。
虽然关于这些怪物他知道的不多，可李明相信，没有人比王锦更懂怪谈。
“我会去大门口等你们的。”
“别等，你直接走。”
王锦摇了摇头。
“想活命就别多问，直接走。”
李明不再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照着地图一路直线推进，王锦很快便来到了迷宫中心。
大部分镜子都被王锦损坏了，迷宫显得宽敞了许多。
环顾四周，王锦并没有发现李慧的身影，只看到了面前的金框镜子门。
“第三处宝藏埋藏点在迷宫的正中心？鬼才啊。”
让小黑在交叉路口砸出一个小坑用作标记，王锦走到第三扇金色门框之前。
“呼——”
并没有着急进入，王锦掏出妖铳柯尔特，随后把背包里所有兔子血全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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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特把血液吸收得一滴不剩，红光又明亮了一些。
之前王锦怕声音太大吓到镜鬼，一直没敢用这把手枪，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顾虑了。
轻轻推上弹夹，王锦仿佛能听到妖铳柯尔特传来了一声呻吟。
“嗯？呻吟？”
王锦抽出弹夹，再次推上。
妖铳柯尔特又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呻吟。
主要还是个大叔的声音。
“都几岁了还这么害羞。”
王锦有些绷不住了，随口吐槽了一句就不再管它。
【作者题外话】：总是差点写不完，这个作者就是逊啦！
第52章: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吱嘎——”
金框镜面被推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鬼头鬼脑地走进了密室。
片刻后，似乎是确认了安全，人影转身对门外比划了两下。
随后手电筒的灯光照了进去，王锦远远地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
“不应该啊，最后一间密室不可能这么安全的。”
王锦皱了皱眉，迟迟没有往前走。
从远处看，最后一间密室跟其他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屋子正中间摆着一面镜子。
“小黑，你看看箱子里有什么。”
王锦远远地吩咐着小黑。
小黑反着拿起箱子往地上倒了倒，什么都没出现。
空的。
“难不成问题出在镜子上？”
王锦用手电照了照镜子，奇怪的是镜子并没有反射手电的光，镜子上仍旧一片黑暗。
“啪！”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拍在了镜面上。
王锦担心是因为小黑没有实体，因此这次触摸镜子的是女尸。
镜子被镜鬼触碰，果然马上发生了异常。
镜面像是水面一样荡起了涟漪，女尸的整只手都探了进去。
王锦屏息凝神等了半天，可惜什么也没发生。
至于镜子的另一边是什么，王锦暂时不太想知道。
“回来吧。”
王锦唤回了镜鬼。
随着镜鬼的手从镜子里抽出，另一只手慢慢从镜子里探了出来。
“嗯？它是想告诉我什么？”
王锦看着镜子里的手。
那只手不大，一看就是女人的。
手指纤细修长，却又布满老茧，看起来常年使用武器。
此刻那只手正指着一个方向拼命地摆动。
王锦转头看去，手指着的方向有几个金属小球。
小黑过去捡起了小球，一番检查后递到了王锦手里。
“这个形状...是镇压部的，这是李慧的东西。”
王锦摆弄着小球，冰凉的小球随着王锦的摆弄不停抖动着，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是李慧留给我的？”
王锦把金属球交给小黑，随后自己远远地躲了出去。
小黑伸出手，打开了金属球。
金属球刚一打开，一只张牙舞爪的镜鬼就从里面蹦了出来，一口咬在了小黑身上。
接着被小黑和女尸进行了一顿爱的教育。
“啊，应该是李慧一路上遇到的镜鬼，还知道给我留着，这小姑娘还挺贴心。”
王锦数了数，金属小球一共有五个。
距离合成三星镜鬼还差一只。
王锦看着融合了八只镜鬼的女尸，它的气息越来越恐怖了。
“不知道变身能力有没有增强。”
“多亏了李慧啊，可是她人呢？”
不再去看小黑和女尸，王锦再次把目光转向了镜子。
那只手拼命地摆动着，似乎想向王锦传达什么信息。
可探出镜面的只有一只手，王锦也看不懂它想表达什么。
“诶，李明，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王锦指了指镜子里的手，对李明说道。
“这只手其实是李慧？”
“不太可能吧？李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镜子里？”
王锦了看正在疯狂摆动的手，它似乎听不到二人说话。
“王锦！李明！”
就在王锦准备触碰那只手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锦回头看去，正巧看见李慧向二人走来。
“我刚刚听到有动静，就去看了看，没想到是你们来了。”
李慧眯起眼睛笑了笑，笑容依旧那么甜美。
“那咱们走吧。”
李明长出了口气，离开了这里他的游乐园之旅就告一段落了。
“等下。”
王锦拦住了准备离开密室的李明，接着举起枪指向了李慧。
“我在跟你分开的时候，让一只小黑跟着你，小黑呢？”
王锦眼神冰冷，手上的妖铳柯尔特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小黑跟我走散了，抱歉。”
李慧看起来有些愧疚，眨了眨眼睛。
“哦，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着扣动了扳机。
妖铳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带着淡淡的红光，就连个头都增大了几分。
李慧有些狼狈地躲开了，随后满脸惊愕地看着王锦。
“王锦！你疯了？”
“没错，我疯了，快用你的猎枪想想办法啊？”
王锦微笑着指了指李慧一直背在身上的猎枪，随后不慌不忙地换着弹夹。
“王锦？你这是？”
李明一脸惊愕地看着王锦，似乎不敢相信他刚刚想杀掉自己的同伴。
“李明！快过来！王锦他疯了！”
李慧焦急地冲李明招手，试图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赶紧反击啊？用你的猎枪崩我啊？”
王锦又是一梭子打了过去，可惜并没有命中目标。
“李明！”
李慧对呆呆站立着的李明大声吼道，同时拔出了黑色短刀。
“我枪法很烂的，以你的射击水平拔出猎枪就能让我丧失战斗力，你还在等什么？”
王锦一边开枪一边走出了密室，同时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该死！”
李慧低声骂了句，随后压低身体重心，躲避子弹的同时也在飞快接近王锦。
噌——
刀光一闪，干净利落的居合斩直取王锦首级。
“木大！”
面色苍白的女尸闪身上前，用本不该属于人类的速度与力量，顶着李慧的前冲之势将她打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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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在撞碎了数面镜子后终于停了下来，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倒在地。
“哟？居合啊？”
王锦看着挣扎着往起爬的李慧，指了指身后的镜鬼。
“我这比你快，也是居合。”
“咳咳，李明！快动手啊！”
李慧不再回应王锦的话，而是继续对李明喊道。
“你省省吧，李明是胆小了点，可他不是没有脑子。”
王锦转向李明，接着问道。
“你也发现了吧？”
“嗯。”
李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是我印象里的李慧是个能灵活运用各种武器的人，不可能背着枪却偏要用刀。”
“行啊，不愧是警察。”
王锦拍了拍李明的肩膀，示意他后退。
“我的理由就更简单了。”
王锦抬起妖铳，对准了慢慢爬起的李慧。
“我认不出你，但是小黑们能认出自己的同伴。”
“你身上有小黑的气息，但你却说你身边没有小黑。”
“真相只有一个！”
王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戳穿别人拙劣的谎言让他很是愉悦。
“你，就是小黑！”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始二轮了，可我没有存稿呜呜呜
那就这样吧，明天开始写存稿，三轮四轮日四章（认真脸）
第53章:以后你就叫旺财吧
假李慧见自己被戳穿，索性不再伪装，手脚扭曲变形，接着变成了数片碎玻璃一样的触手，远远刺向了王锦。
“拆迁是为了你们好，为什么非要当钉子户呢？”
王锦叹了口气，身形闪转挪腾，躲过了假李慧的攻击，同时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咔哒——”
王锦伸手一拽，随后将那东西扔了出去。
“轰！”
火光混合着烟尘扩散开来，迷宫的天花板直接被掀开了一个窟窿，阳光与灰尘一同撒落进来。
小黑站在王锦身前挡住了爆炸的余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正在瑟瑟发抖。
王锦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手雷了，有了它就可以避免许多没必要的肢体冲突。
硝烟散去，假李慧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正在不断蠕动的黑色液体。
王锦走到液体周围，蹲下身子，随后掏出了第二颗手雷。
液体互相靠近，渐渐聚拢了起来，随后变回了小黑的样子。
“我是个很随和的人，这是为了你好，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王锦把手雷塞进小黑嘴里，用手指扣住了拉环，微笑着问道。
“嘤嘤嘤！”
假李慧点头都不敢太用力，只能嘤嘤叫着，随后高举双手。
“这就对了嘛。”
王锦拍了拍小黑的头，随后仔细打量了一番。
“同样是小黑，你为什么会变形呢？”
王锦摸着下巴，看着瑟瑟发抖的小黑。
小黑指了指自己，随后他的肚子裂开一道缝隙，王锦在那里看到了两只镜鬼。
镜鬼们瑟瑟发抖，但还是扭了扭身子，算是跟王锦打招呼。
“这是你朋友？”
王锦微笑着挥了挥手，接着问道。
“嘤嘤！”
小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啊，镜鬼的变化很拙劣，但如果配合上同样能变化身体的小黑，那就足够以假乱真了。”
王锦拍了拍小黑的头，接着转头看向二星小黑和女尸，有些期待地问道。
“你们会吗？”
“嘤嘤。”
“嗷嗷。”
二星小黑和女尸都摇了摇头。
“看来你们几个是技术型人才啊，很好，很有前途。”
“镜鬼跟小黑的结合体...以后你就叫旺财吧。”
“那个...有什么联系吗？”
旁边看热闹的李明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没有。”
王锦仔细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接着对旺财说道。
“旺财呀，那个女的呢？”
王锦知道，小黑们本性不坏，只想当钉子户，应该不会为难李慧。
旺财指了指镜子里那只还在不断摆动的手。
“还真是。”
王锦一头黑线，随后拍了拍旺财的头，让他们进了古神之眼。
“走吧，给她弄出来。”
王锦拍了拍李明的肩膀，随后二人向镜子走去。
片刻后，王锦跟李明蹲在镜子前发愁。
王锦拍了拍镜子，明明是水波一样荡漾的镜面却又偏偏有某种奇怪的力量，每次都能把二人的手弹开。
“镜鬼，你试试。”
王锦招了招手，身材火辣的女尸走上前来，轻而易举地将手伸入了镜面。
可是伸了半天手，力量巨大镜鬼就是无法将李慧拽出来。
“这是为啥呢？”
王锦皱起了眉头，看向面前正比比划划的旺柴。
“我看不懂啊...”
简单的信号还勉强可以，这么复杂的信息很难用手势传递。
“哦，对了。”
王锦勾了勾手，女尸张口吐出了镜鬼，随后瘫倒在地。
女尸身体内的八只镜鬼，加上旺柴身体内的两只镜鬼，正好能合成三星镜鬼，还多出来一只。
“不知道三星的能不能说话。”
之前第一次遇到镜鬼时，王锦就发现他们能说一些单调的词语，三星镜鬼的全属性提升不知道包不包括智商。
“叮——”
跟合成二星的金光一闪不同，三星镜鬼合成的一瞬间金光大作，随后一坨闪着金边的黑色果冻出现在了王锦面前。
“老...老板好。”
黑色果冻怯生生地开口道，嗓音居然跟王锦别无二致。
“哟，会说话了，挺好。”
王锦笑呵呵地拍了拍三星镜鬼的脑袋，接着问道。
“解释解释，这镜子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这镜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它一出现就把旺财吞进去了。”
“后来旺财就遇到了那个女生。”
“把她拉进去之后旺财就能出来了。”
黑色果冻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手感很好。
“还有，老板。”
“旺财应该是我跟小黑，它是躲在这里的。”
黑色果冻中分出来了一个镜鬼，对着王锦摆了摆手，随后指着多出来的那只同伴。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多余的小黑，就能同时拥有三星镜鬼，三星小黑，还有旺财了。”
“至于那个镜子，听起来像是个找替身的机制，有新的人接替才能把原来的人放出来。”
“而我们现在进不去是因为李慧不想牺牲别人救自己？真是没有必要的善良啊。”
王锦皱着眉头思考，怎样才能在不损失人员的情况下把李慧放出来。
“啊，我知道了！”
王锦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尸，猛地一拍脑门。
“我—用—尸—体—把—你—换—出—来。”
王锦一笔一划地在李慧的掌心写道，
片刻后，李慧的手竖起了大拇指。
“准备好！”
王锦让镜鬼操纵着女尸，女尸伸手探进了镜面。
“走你！”
女尸被猛然拽了进去，身体里的镜鬼在最后一刻险之又险地跑了出来。
“噗通！”
李慧从镜子里跌落出来，身后还跟着鼓成气球状的小黑。
“咳咳！”
李慧张开嘴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随后一把抱住了刚刚恢复原样的小黑。
“谢谢你！”
“镜子里面没有空气，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死了。”
李慧对王锦和李明解释道。
恢复了片刻，李慧对王锦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我会尽全力帮忙的。”
“我不太聪明，但是打架很厉害的！”
虽然心情有些低落，李慧还是拍着丰满的胸脯说道。
“好啊好啊。”
王锦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怪罪这姑娘的意思，跟怪谈周旋本来就不是镇压部的工作，李慧经验不足着了道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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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人工湖时她展现出的射击天赋就帮了王锦很大的忙，王锦一直记在心里。
而且这姑娘在孤身一人且没有什么装备的情况下，还能在诡异的迷宫内解决那么多镜鬼，这份实力不可小觑。
第54章:鬼屋
虽然这一趟迷宫之旅有些坎坷，不过结局还算是好的。
收获了旺财和三星镜鬼，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此时此刻，王锦正看着那面镜子发愁。
“诶呀，可惜了。”
镜子里有一具尸体，而尸体不会把人拉进去，这面镜子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王锦也不是没想过让一只镜鬼代替李慧，可是镜鬼的作用明显要大于这面镜子。
毕竟王锦没法带着一面落地镜到处跑嘛。
无奈地摊了摊手，王锦带着另外二人往出口走去。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王锦让小黑和镜鬼一起砸出了一条路。
失去了身体的三星镜鬼破坏力大概跟二星小黑差不多，只是自愈能力和变形能力要弱一些。
从出口离开后，王锦转身看着被毁坏大半的迷宫摇了摇头。
“不知道老皮特会不会因为我破坏设施扣钱啊。”
不再胡思乱想，王锦跟李慧把李明送出了大门。
“你能以个人的名义来帮忙我很感激，不过接下来会很危险，要不你也跟他一起走？”
游乐园门口，王锦看着李慧说道。
“我可以的哦。”
李慧固执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再拖你后腿了。”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可爱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唉。”
王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就有一个条件。”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属小球。
“你看见我掏出了这个，一定要以最快速度逃离这里，明白吗？”
那是查拉图大秘仪青春版，它的使用意味着愤怒的古神将在片刻后降临。
“好。”
李慧乖乖地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并肩走向了游乐园深处的鬼屋。
从一开始，王锦就能感觉到这里的污染浓度远远超过其他地点的总和。
如今随着距离的缩短而不断强烈的灵感预警也证实着这一点。
这间鬼屋，很危险。
片刻后，二人终于来到了鬼屋门前。
“对了，王锦。”
李慧突然叫住了王锦。
“你的那个镜鬼，是不是可以控制别人的身体来获得加强？”
王锦停住脚步，点了点头。
“让它进入我的身体，等到危急关头再唤醒。”
李慧看着王锦的背影，带着些婴儿肥的甜美面容上满是严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锦转过身，直视着李慧的眼睛。
“我知道。”
李慧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张开嘴。
“真是没有意义的善良。”
王锦沉默片刻，打了个响指。
镜鬼从口中进入，等待危机时刻接管李慧的身体。
不再犹豫，二人踏入了鬼屋。
鬼屋占地不小，外观是两栋破旧没有窗户的三层建筑，在游园须知上简单介绍了其内部构成，此地共分三个主题，两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规则上写了，地下的主题最为恐怖，而王锦的目标是逛完三个主题。
因此，王锦决定先去楼上。
屋里很暗，王锦打开了手电筒。
一进门的通道上挂着一根生锈的锁链。
锁链上也不知是为了故意营造恐怖气氛还是其他原因，沾染着点点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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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伸手蹭掉了一点暗红色，放在指尖碾了碾，粘稠中带着细腻。
下意识将手指放在鼻尖，王锦脸色猛然一变，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这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人血。
羊血带有膻味，猪血带有臭味，鸡鸭血里带着一股骚味。
唯有人血的气味最特别，腥咸中透着淡淡的铁锈味，如果用舌尖品尝，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甜意。
用手电筒照射，血迹成无规则分布在铁索上，就像是不小心迸溅上去的。
如果是甩动伤口导致血液飞出，那么血斑应该呈现一条直线，或者集中于某一条直线附近，眼前的场景显然不符合。
“血液还很新鲜，应该是某人停留在门口时，身体被利刃划破，致使血液飞出。”
王锦思索着鬼屋的情况，眼下正是收集情报的好机会。
锁链上只有血斑，并没有脑浆、胆汁等其他东西，遇害者伤势不会太严重。
这就说明，鬼屋里设有专门攻击游客的东西，而且攻击能力不强，似乎只是为了折磨游客。
深入恐怖阴森的鬼屋，两边的灯光越来越暗，面前出现了两个岔路口，分别通往两个不同的主题区域。
王锦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左走去。
特意做旧的老式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好似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一样。
踩着破旧的楼梯来到建筑入口，面前是一扇虚掩的房门。
“真吓人啊。”
跟让人生理性不适的污染不一样，这种中式恐怖向来都是一点一点用气氛与暗示让人崩溃。
王锦有点顶不住。
倒是李慧一脸很兴奋的样子。
王锦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随后叫出了小黑。
“嘤嘤。”
二星小黑瑟瑟发抖地往王锦怀里钻。
“你可是古神的力量跟动物园意志的结晶，而且又不会死，怕个什么劲呢。”
王锦拍了拍小黑的肩膀，随后一脚把他踢了过去。
小黑蹑手蹑脚地把手掌按在门把手上，接着慢慢推开。
可是刚推到一半，头顶就传出一声细微的响动，好似机簧触发。
等王锦抬头看时，正好看到一张扭曲的人脸从门框上落下！
“你大爷！！”
“欧拉！”
“嚓——”
王锦和小黑一起伸手砸向了人脸，随后招呼上去的还有李慧的拔刀斩。
可是三人的攻击却落了个空。
小黑向后一步退出房间，王锦摸着胸口，晃动手电筒，李慧低下头查看，在门口的地毯上正静静躺着一个布娃娃。
“这么低级的跳脸杀，老子根本没在怕的。”
王锦颤抖着腿踢了踢地上的布娃娃。
布娃娃是手工制造，破破烂烂，脸上的眼珠子都扣去，取而代之的是用红色水彩笔细细勾画出的五官。
“真丑啊。”
王锦举起妖铳柯尔特对准布娃娃，准备扣动扳机。
可就在王锦扣动扳机的前一瞬间，布娃娃突然抽动了几下，随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作者题外话】：这个作者这么准时，真是宝藏哦（得意）
第55章:布娃娃
“找死！”
王锦在布娃娃动弹的一瞬间就扣动了扳机。
他可不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布娃娃慢悠悠地爬起来的恐怖片男主角，而是手拿大口径怪谈手枪的暴躁老哥，能用火力覆盖就绝对不会给布娃娃一点机会。
“嘭！嘭！嘭！”
子弹在妖铳的加成下威力大得惊人，直接射穿了木质地板和水泥板，一时间木屑纷飞。
“可惜，这玩意儿速度也太快了。”
王锦看着地面上的破布条叹了口气。
布娃娃在王锦开枪的瞬间以一个十分惊人的速度窜了出去，王锦的子弹只打伤了它的一条胳膊。
布娃娃身形灵活的不像话，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房间内。
“嘿嘿嘿...”
漆黑的房间中传来了古怪的笑声。
“你可别被我逮到了。”
王锦撇了撇嘴，继续向前走去。
鬼屋内部要比在外面看的大很多，一共三层，没有窗户，完全密封，里面连个灯都没有。
王锦站在门口心里也有些发憷，晃动手电，朝里面走去。
这种发憷更像是对未知的恐惧，这是人类的天性，王锦也摆脱不了。
回头望去，提着刀的李慧和保持警惕的小黑让王锦壮了壮胆子。
“没事，有我呢。”
李慧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第一层是客厅，大约三四十平方米，摆放着各种很常见的家具。
王锦慢慢走到客厅中间，在一张齐膝的红木茶几上摆着一个倒扣的盘子，盘子下面压着一张白纸。
既然王锦的目的是认认真真把鬼屋玩一遍，自然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线索。
随手翻开盘子，下面压着的白纸分别在五个方向写着五个孩子的名字，好像五角星一般。
仔细观察，其中有四个名字都被红色圆珠笔打上了叉，只有一个名字幸免。
“阿朱？”
王锦拿起白纸，读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名字。
“要想正常通关走完鬼屋就必须找到这个孩子吗？”
身后有微风吹过，王锦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急忙转身，但是一切正常。
“奶奶的，装神弄鬼。”
说实话，现在要是真的蹦出来个什么东西王锦还真不能太害怕，甚至还会有些兴奋。
燃文
可现在这种阴森森不断暗示你的感觉让王锦很难受。
最关键的是，自从王锦进入这鬼屋，灵感就一直在发了疯一样的预警，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危险。
“注意四周。”
王锦转头对李慧和小黑说道，有他们两个在总比自己一个人好一点。
“那个叫阿朱的小孩现在被污染成了什么东西可就不好说了，偏偏只有找到幸存的孩子才能算通过，这不是逼着我跟她碰一碰吗？”
王锦皱了皱眉，继续翻动着茶几上的东西。
茶几上还摆着一根圆珠笔、几张照片和一些课本作业之类的东西，王锦大致翻看并没有什么收获。
可就在他翻看桌上资料的时候，身后又是一阵冷风吹来。
“肯定不是错觉。”
脑中沉思，王锦很快明白了最开始鬼屋设计的用意。
桌子上一大堆东西能提供的线索很少，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是吸引游客注意，然后当游客全神贯注研究资料时，真正的恐怖再从身后突然出现。
可现在吓人的假鬼大概率已经成了真鬼，王锦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假装翻阅着茶几上的杂物，同时防备着不知道将要从哪里袭来的东西。
果不其然，很快身后又一次袭来冷风。
“直接来吧！”
王锦抽出妖铳柯尔特，反手就是一梭子。
可让王锦没想到是这，这一梭子竟然打了个寂寞，转身向后看去，依然什么都没有，反而吓了李慧跟小黑一跳。
“怎么了？”
李慧提刀戒备，居合斩蓄势待发。
小黑则退到王锦身前，扭曲身体保护住了他。
“不应该啊？”
王锦用手电筒照射，当光束抬起的时候，猛然看见在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上放着一个长相极为可怕的布娃娃！
“噌——”
刀光闪过，布娃娃直接被居合斩切成了两半，甚至连动都没动，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布娃娃。
王锦刚准备走过去查看，身后就传来一抹淡淡的微光。
光亮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就像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几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做出针对性措施一样。
“这回又是什么？”
王锦慢慢把头扭过去，原本放在茶几对面两三米的破旧方箱电视机居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尺远的地方，紧碰着木质茶几，就好像是自己走过来的。
更可怕的是，它不知道何时已经自动打开，没有声音。
黑白屏幕中，有一个身上伤痕累累的小女孩正翻着死鱼眼紧紧的盯着王锦！
艰难的咽下口水，王锦手心已经出汗。
“小黑，你去看看。”
“嘤嘤。”
小黑开心得直发抖，嘚嘚瑟瑟地走上前去。
如果是换一个时间点进来这些东西绝对吓不到王锦。
但是在这座被污染的乐园，在这个时刻，王锦清楚地知道鬼屋藏着很危险的东西。
可是现在，王锦分辨不出哪些是人为的恶搞，哪些是被污染后充斥着杀意的陷阱。
鬼屋里没有灯，全靠手电筒照明，王锦提着一口气，在小黑的招呼下绕到电视机背面，俯身看去。
“大爷的！”
原来在电视机柜子下面装着机械轮条，王锦豪不客气的用暴力拆开地板，下面是类似于履带一样的传动装置。
王锦拿起桌子上的圆珠笔别住履带，防止它继续来回跑，暗骂一句，然后朝那个平白无故出现的布娃娃走去。
既然想靠解密通关就不能胡乱毁坏道具，王锦只能加倍谨慎小心。
这个突然出现的布娃娃和门口那个很像，原本的面目表情全都被破坏、撕毁，脸上的眉眼都是被人用红色水笔勾画上去的。
“画的真丑啊。”
给布娃娃画五官的人也没有刻意去画的很恐怖，反而有板有眼，就像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一样，画的很细致。
就比如王锦手里这个被砍成两截的娃娃，对方不仅给她画了基本的五官，还特意在娃娃的腮帮上用黑色水笔点了一颗痣。
第56章:油画
目光在布娃娃的身上停留片刻，王锦并没有发现死之梦的气息。
王锦仔细查看了它暴露在外的内部构造，那里只有作为填充物的棉花。
“没有机械零件，没有丝线拉扯，甚至也没有被污染，那它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楼梯上的呢？”
王锦摸了摸下巴思考着，可惜还是毫无头绪。
“怎么样？”
李慧凑了上来，仔细看了看那个被她砍成两截的布娃娃。
“不行，这只不像第一只那样会活动，好像只是普通的布娃娃。”
王锦摇了摇头。
“那就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放在这里的？”
李慧尝试着推理，她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只能是这样了。”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转向小黑。
“你有什么头绪吗？”
王锦本来并不抱太大希望，可小黑居然真的开始比划。
他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自己，随后一根一根伸出手指，直到伸出了九根。
“你是说...这里有九只小黑？”
王锦看到疯狂点头的小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遇到一只小黑王锦可能会欣然收下，遇到三四只他可能会狂喜，但是一口气遇到九只，王锦也有点没底。
毕竟三星镜鬼已经有了能够开口说话的智慧，甚至不附身于人体都能达到二星小黑的破坏力。
那么本身战力就不低的小黑三星之后会到达什么程度，王锦自己都不太敢想。
“看来这只布娃娃是小黑放的。”
李慧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我们不仅要对付鬼屋本身被污染后产生的异常，还要应对整整九只不会死亡又有变形能力的小黑，最后还要跟三星小黑硬碰硬。”
“简直是地狱难度啊。”
王锦扳着手指头数着自己要做的事，他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不管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大不了风紧扯呼。”
一咬牙一跺脚，王锦不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他把布娃娃扔在原地，转身打算向二楼走去。
狭窄的走廊刚好能容纳三个人并排通过，两边的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挂着一幅风格怪诞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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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看看啊...”
王锦打着手电筒一幅接一幅地看着墙上的画。
“嗯...”
第一幅画的风格是最正常的，画中有六个看起来七八岁大的孩子，三男三女，他们中的四个正无忧无虑地奔跑在草地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另外两个孩子则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奔跑着的四人。
其中一个衣着有些破烂的小女孩右腿看起来不太正常，不知道是没画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另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很想去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却还是陪在了那个女孩旁边。
“看起来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姑娘是个残疾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小姑娘王锦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安妮时她的样子，从而联想到了自己卧病在床的妹妹，不禁有些心生怜悯。
叹了口气，王锦把目光转向第二张。
画面中是稍微长大一些的六个孩子围着蛋糕坐在一起，蛋糕上插着十几根蜡烛，似乎是在庆祝谁的生日。
蛋糕看起来很小，并不够六个孩子一起吃。
王锦抬头看去，带着生日帽的是那个残疾小女孩。
除了红裙子女孩以外，剩下的四个孩子一人捧着一个布娃娃，似乎是给残疾小女孩的礼物。
可是残疾女孩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因为那些布娃娃的身上伤痕累累，有的扎满了钉子和针，有的则插着刀片，看起来格外渗人。
而四只娃娃的身上都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
“阿紫。”
似乎是残疾小女孩的名字。
“很难想象孩子的脸上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王锦看着阿紫的脸上的表情，明明是微笑，可却丝毫感受不出快乐，反而能从其中读出痛苦，挣扎，还有压抑着的愤怒与恐惧。
画里的光线设计得很巧妙，蜡烛的火光映照下只能看见红裙子小女孩和阿紫的脸，其他四个孩子的长相隐藏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们咧开的嘴角。
“呵，这红衣服小女孩也动摇了啊。”
王锦查看着每一个细节，他发现红衣女孩藏在桌子下的手也紧紧握着一只布娃娃，同样伤痕累累，阴森恐怖。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王锦继续向前，看向了第三幅画。
第三幅画跟第一幅很像，同样是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
只不过画里只剩下了五个人，少了阿紫。
而红衣服女孩也终于可以跟另外四个孩子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然而从这幅画开始，画的风格就越来越扭曲，比如血红色的草地，血红色的天空。
本该欢笑着的孩子们正一脸惊恐，而画面的右下角有一片模糊不清的红影，因为跟草地的颜色混在了一起，只能隐约看出来是个人形。
孩子们一边奔跑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子，刀子上正滴落着鲜血。
可是并没有人受伤。
王锦皱了皱眉，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孩子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他们对于善恶的观念全凭内心，对生死的态度也很随意。
这样的孩子完全有可能长时间去孤立霸凌一个无辜者，甚至做出谁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当然，王锦还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把目光转向第四幅画。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设计，第四幅画跟第二幅很像。
五个孩子围绕着几根白色蜡烛，各自伸出一只手共同握住圆珠笔。
圆珠笔的下面是一张写着五个人名字的白纸。
蜡烛的光亮下依旧看不清其他四个孩子的脸，只能看见红衣服女孩脸上纠结的表情。
王锦对这类神神鬼鬼的东西略有了解，因此他能看出来这几个孩子在做的是中国最古老的巫术之一“扶乩”的简化版，即笔仙。
笔仙名为笔仙，实际上是鬼，因此请笔仙的人会损阴德，死后受苦。
当然了，这几个孩子似乎并不是为了解闷而招的笔仙，因为他们现在看起来都很狼狈。
除了红衣服女孩以外的所有人，身上全都伤痕累累，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缺了手掌，甚至有个看起来胖乎乎的孩子整条腿都没了。
上一幅画中的红影越来越清晰，能看到她畸形的腿。
第57章:炸弹人
就算是不去看最后一幅画，王锦也大概能猜到这几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个满身是血的红影是阿紫，是个因为天生残疾而被孤立霸凌的可怜女生。
最开始还有红衣服女孩陪着她，可是其他四个孩子开始孤立她们两个。
红衣服女孩迫于无奈，只能跟他们一起霸凌阿紫，从被害者转变为了加害者。
同时经历着霸凌与背叛，王锦想象不到阿紫的内心有多绝望。
慢慢的，霸凌演变成了愈加过分的殴打，直到那个胖胖的男孩不知因为什么动了刀子。
一条鲜活的生命惨死在了同龄人的手下，从那天起，阿紫就一直纠缠着这几个杀人凶手，不过看起来她一开始并没有要杀掉他们的意思。
几个孩子走投无路，请了笔仙，随后全军覆没。
“唉，这次我站阿紫这边。”
王锦摊了摊手，果断的加入了鬼魂阵营。
没办法，他是有妹妹的人。
如果小琳跟阿紫有着同样的遭遇，王锦对那些加害者做的事情只会更加疯狂，更加残忍。
“不过阿紫本来是不打算杀掉他们的，那么让她改变主意的只会是笔仙了？
王锦挠了挠头，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幅画。
画中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并肩站在一起，白的是笔仙，红的是阿紫。
在他们身后是一块块残破的人体，招魂的蜡烛依旧闪着飘忽不定的光，阿紫的脸上露出了和过生日时一样的表情。
明明是微笑，可却丝毫感受不出快乐，反而能从其中读出痛苦，挣扎，还有压抑着的愤怒与恐惧。
燃文
“笔仙是吧？人家都死了你还欺负她？”
王锦摸了摸下巴，顺便把笔仙的死期定了下来。
“还有就是阿朱，她应该给阿紫道歉。”
认真思考着，阿朱为了不被霸凌而选择背叛阿紫，可阿紫从来没有亏待过阿朱，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要是能早点遇到她就好了。”
王锦叹了口气，为阿紫的死而难过。
“对啊对啊。”
李慧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罕见的正经。
“你也看出来怎么回事了？”
王锦转头问道。
“没有，我听你刚刚嘟囔的。”
李慧摇了摇头，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嘤嘤！”
小黑深表同情，还伸手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
“唉，咱们走吧。”
叹了口气，王锦从走廊走到了二楼。
三人走后不久，一个右腿有些畸形的红色人影看着他们刚刚站立过的位置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
“左右一共三个房间，房门上没有特别的标注，看来只有进去一探究竟了。”
王锦走到第一扇门旁边，推门想要进入，但越是用力，门就越难推开，好像里面有人故意顶住房门一样，用尽全力也只能推开十厘米宽。
“屋里有人？”
王锦后退两步，对着小黑打了个手势。
“嘤嘤。”
小黑看起来很高兴，瑟瑟发抖着挥出一拳，只听见屋内嘎嘣一声脆响，两节可折叠弹簧管崩了出来。
房门大开，王锦进入屋内，这才看见在门后面藏着一具女孩的尸体。
尸体的额头不知道用什么刻下了“瘸子”两个字，身上的衣服被血色浸染。
没有闻到血腥味和尸体的臭味，这只是具用颜料和橡胶做出的人偶。
也许本应该是这样。
王锦刚伸手触碰，那具尸体就变成了一块块碎肉，同时有粘稠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
碎肉掉落在地，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断蠕动，看得王锦一阵反胃。
人偶在死之梦的污染下变成了不会腐烂的尸体，却又因为已经被肢解而无法行动，所以才变成了这样的碎肉。
“房门无法全部打开，如果硬是从门缝挤进去，第一眼看到这东西确实会吓一跳啊。”
王锦看了看门后，在假尸身后有两根杠杆固定，这边一推门，那边它的头就会往外探出。
鬼屋看似普普通通，但每一个布置背后都暗藏深意，更别提现在有真鬼了。
王锦大致扫了一眼屋内，这是间女孩的卧室，应该是死者的，布置的很简单。
目光看过床下和衣柜，里面虽然也藏有吓人的道路，但是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王锦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卧槽啊！！”
拉开抽屉，王锦被弹出来的断手吓了一跳。
还好那只是个道具，并没有因为污染发生变异。
继续扫视了一圈，王锦并没有再发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
“嘿嘿嘿...”
熟悉却又略有不同的笑声响起，三人连忙集中精神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在床底...抽屉也没有...”
“那是在...”
“天花板！”
王锦头都不抬直接伸手就是一梭子，与此同时李慧的刀也动了。
小黑扭曲身体，护住了二人，可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一个满身伤痕的布娃娃从天花板上猛然掉落，手中刀片向王锦的脸划去。
王锦感受到危险，猛然一扭头，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击，却还是被削下了几缕头发。
“你他妈敢冲着我脸来？”
王锦一下子就火了，虽然他长得不算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可好歹也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个，这倒霉催的布娃娃居然想划他的脸？
布娃娃没有说话，而是嘿嘿笑着钻到了不知哪里，似乎在酝酿着下一次攻击。
“今天你肯定得死。”
王锦带着李慧跟小黑转身出了卧室门，随后反手扔进去了一颗手雷，躲到了一边。
“轰！”
手雷在狭窄的室内爆炸，威力更大了几分，门板直接被崩飞了出去。
反正这间屋子的信息王锦也大概摸清了，这种时候直接用手雷解决一只布娃娃显然是个简单又高效的方法。
“你带了多少手雷？”
李慧似乎很欣赏王锦的行事风格，她在等待硝烟散尽的时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
“这些，毕竟快要过年了，当放鞭炮了。”
王锦给李慧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背包，里面还剩下十颗左右。
“我还有三颗，不够可以用我的。”
李慧的脸颊红得很莫名其妙，似乎是觉得遇上了同类。
【作者题外话】：今天的排骨存了200字的稿，快夸我（骄傲）
第58章:加害者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王锦十分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对着手雷脸红的。
用手雷炸来炸去很开心是吗？
嗯...好像确实挺开心的。
王锦点了点头，突然就能理解李慧了。
硝烟散去，王锦探头看向卧室。
床头柜跟床垫被炸得稀烂，一起被炸得稀烂的还有那个布娃娃。
手雷的弹片和冲击波直接把它撕成了两半，下半身已然不知所踪。
可它仍然努力用手支撑着上半身，挥舞着刀片爬向王锦。
“我们俩应该不认识吧？至于不至于？”
王锦单手提起了残破的布娃娃，看着它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挣扎。
“我的腿！好疼，好疼啊！”
布娃娃里居然传出了小女孩的声音。
“不疼，腿在柜子上呢。”
王锦指了指被炸得破破烂烂却依旧坚挺的大衣柜。
“能说话就好，我问你答。”
“杀了你！杀了你我就能获得身体！”
布娃娃挣扎着挥舞手臂，试图把刀片扔向王锦。
可刀片似乎是缝在它身上的，布娃娃试了许多次也没有成功。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了鬼吹灯，随后按下开关。
“要是还不老实我就点了你，明白吗？”
火苗在昏暗的房间内摇曳着，时不时从布娃娃的身上划过。
布娃娃不再挣扎，它垂下双手，老老实实地看着王锦。
“这是你？”
王锦指了指已经变成碎块的尸体。
布娃娃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
“嘶啦——”
王锦狞笑着用力，扯下了布娃娃的右胳膊。
“啊——！！”
布娃娃仰起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布娃娃也会痛吗？”
王锦随手用鬼吹灯点燃那条手臂，接着问道。
“会！会痛！”
布娃娃似乎是害怕王锦再动手，连忙大声喊道。
“我们的灵魂被禁锢在布娃娃里，灵魂被撕扯就会痛！”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嘶啦——”
王锦再次用力一拽，布娃娃的左手也被扯了下来，只剩下半截胳膊甩来甩去。
“啊！！”
布娃娃短促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害怕王锦继续伤害她，硬生生把叫声憋了回去。
“很痛吧？那你们当初欺负阿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痛不痛？”
将扯下的断手点燃，王锦接着问道。
“谁把你们变成这样的？”
“笔仙！是笔仙！”
“接着说。”
王锦用打火机一下一下燎着布娃娃的头发，传出了一股烧焦味。
“本来阿紫只是让我们受伤，并不想杀我们。”
“可是小胖想彻底干掉阿紫，我们必须听他的，于是就招来了笔仙。”
“仪式进行到一半，豆子他反悔了，松手了，破坏了仪式。”
“然后笔仙发怒，把我们都给...。”
布娃娃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当时的景象还是被王锦吓的。
“是笔仙把你们禁锢在了娃娃里？”
王锦接着问道。
“不，是阿紫。”
布娃娃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
“我们都不想死，她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让我们附身在娃娃身上的。”
“哈，你们用来伤害阿紫的娃娃成了你们最后的栖身之所，而一直伤害的女孩死后却在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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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讽刺啊。”
王锦晃了晃手中的娃娃。
“我...不是我干的，是小胖和豆子，他们两个说不欺负阿紫的人都是在跟他们作对，然后就会被打。”
布娃娃颤抖着说道。
“这样啊。”
王锦默默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这场悲剧分为三类人。
被害者阿紫。
因为不想成为被害者而去霸凌阿紫的另外三人。
还有最最该死的，单纯因为身体缺陷就霸凌阿紫的，小胖和豆子。
“你是觉得你一点都没错？”
王锦看着手中的布娃娃。
“你应该做的是跟其他弱者一起站出来，站在阿紫这一边，而不是成为加害者的帮凶。”
布娃娃垂下了脑袋，不再说话。
“你应该跟阿紫道歉。”
王锦收起鬼吹灯，扔下布娃娃，转身离开。
王锦走后不久，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呆呆看着地上残破的布娃娃。
由于鬼吹灯的缘故，它并不知道王锦做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娃娃。
娃娃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红色身影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
第二个房间应该是个男孩子的卧室，床铺上堆着厚厚的被子，到处都是红色血迹。
“是谁的卧室？豆子？小胖？还是另一个孩子？”
王锦掀开被子露出里面的床单。
也不知道无意间触发了什么机关，床板里传出“咚咚”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里面敲击一样。
“嘤嘤！”
小黑似乎很害怕，不停往李慧身后躲。
“箱子里藏镜鬼我都见过，还会怕这些小伎俩？”
王锦并没有试图让小黑破坏床板，那样可能会损失线索。
在抽出床单的瞬间，一只惨白的断手从床板的缝隙中伸出。
“呵呵。”
这种普通的东西已经吓不到王锦了。
王锦摸了摸断手，带着一丝橡胶的凉意，触感和人皮并没有很大的差别，甚至还正不停地往出流着黑色液体。
王锦掀开床板，里面躺着一具男孩的尸体，额头刻着“丑鬼”两个字。
尸体做的很逼真，里面似乎是电动的。
一根导线连在被子和床板中间，只要被子被掀开，控制开关就自动打开，这橡胶尸体就开始用头“砰砰”撞击床板。
可是在死之梦的污染下，橡胶尸体变成了介于血肉和玩偶的混合物，尸体的头已经撞得血肉模糊。
“这是给我拜早年呢？”
王锦伸手扯断了它的电线，尸体瞬间变成了碎块。
处处杀机的污染游乐场，又是在极度危险的鬼屋里，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在意，更别说它一直撞击产生的砰砰声，就是没有杀伤力，光听这声音也够让人心慌的了。
揪断电线，把人偶扔到床板上，王锦开始寻找这孩子附身的玩偶。
奇怪的是，三个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布娃娃，只好向下一间屋子走去。
第59章:男尸
“等等！”
王锦刚要转身出门，灵感预警突然狂跳，他连忙伸手拦住了李慧和小黑。
终于来了。
王锦一直感觉奇怪，鬼屋的污染浓度明明这么高，可是一路走来只有几个布娃娃来找麻烦，这根本就不合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真正的恐怖还没来。
鬼屋虽然被污染，可最基本的规则不会改变，例如保护期。
鬼屋里负责追逐的工作人员不可能一开始就狂追游客，而是会让他们度过一个保护期，随后才是生死追逐。
“咚——咚——哗啦啦——”
走廊里慢慢响起的脚步声似乎是在印证着王锦的猜想。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王锦能感受到自己的灵感跳动得越来越疯狂。
这是不弱于被几十只超大型动物包围的危险感。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可带来的压迫感却是一等一的。
“两只脚着地，没穿鞋子，有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的声音。”
王锦努力听了听，可是能听出的信息不多。
“小黑啊，养黑千日用黑一时，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王锦拍了拍小黑的肩膀，随后小黑嘤嘤叫着分成了三个一星小黑。
“去吧，小黑！”
王锦一脚踢在了一个小黑屁股上，把他踢了出去。
小黑出去的同时，王锦和李慧也打开鬼吹灯，走了出去。
“是具尸体。”
王锦眯了眯眼睛。
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是尸体，是因为男尸的皮肤呈现淡淡的青黑色，看起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男尸身材高大，看起来很有压迫感，尸体的手上还拖着一根铁链，随着男尸的走动正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小黑颤巍巍地延长手臂，向男尸发起了攻击。
手臂触碰到男尸，仅仅是一瞬间，甚至男尸的脚步都没停止，发动攻击的小黑就变成了一滩黑色液体。
一击毙命。
还好，小黑生命力顽强，那滩黑色液体蠕动着跑开了。
“你看清了吗？”
鬼吹灯笼罩范围内，王锦表情凝重地问道。
“看清了，那男尸根本没动。”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接着把妖铳柯尔特塞给了另一只小黑。
“打他。”
小黑嘤嘤叫着，一梭子打了出去。
数颗子弹一起飞射了过去，却只是在男尸的身上留下了淡淡的印子，甚至都没有阻挡他的前进。
男尸似乎在疑惑自己受到了谁的攻击，脑袋向被鬼吹灯笼罩的方向看了看，接着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王锦看着安然无恙的小黑，还是毫无头绪。
“我得亲自试试。”
眼看着男尸越走越近，王锦皱了皱眉，准备亲自上前。
“你疯了？这可是会死的！”
李慧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圆，接着伸手死死拽住了王锦。
“不弄明白他我是没办法通关的，而且总不能一直躲下去。”
王锦掰开了李慧的手指，却又被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
“嘤嘤。”
小黑指了指男尸，又指了指自己，接着似乎是有些犹豫，又摇了摇头。
“你觉得他像你的同类？却又不太肯定？”
王锦挑了挑眉毛。
这个猜想很有趣，这黑皮男尸很有可能是三星小黑。
“不，不对劲。”
王锦仔细感受了一下，这男尸并没有小黑那种混乱无序的感觉，而是带着浓浓的死意。
这种级别的死意，王锦只在一个外神身上感受过。
死之梦。
“可是死之梦不可能只带有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啊...”
王锦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只是看了祂一眼，整个人的污染度就直接拉满，差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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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注视了这男尸这么久，并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死之梦残留下来的死意汇集到了他身上？”
王锦皱了皱眉，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能找出来了。
王锦对着鬼吹灯注入足够的灵感，接着把它递给李慧，迈步向前。
“让我去！”
李慧再次伸手拉住了王锦。
王锦没有说话，而是打了个响指。
两只小黑死死拦住了李慧。
在场的三人只有王锦能通过灵感预警的强弱感知危险程度，所以非他不可。
一步踏出鬼吹灯笼罩范围，王锦瞬间汗毛倒竖。
男尸缓缓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盯上了王锦。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王锦的灵感预警也越来越强烈。
距离五米。
王锦感觉到右眼皮正在疯狂跳动，这种程度的预警相当于被老虎盯上，虽然危险但还可以逃生。
距离三米。
王锦感觉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相当于面前摆放着数颗马上就要引爆的手雷，危险并且逃生几率不大。
距离一米。
王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两拍。
必死无疑。
“哗啦啦——”
男尸抡起胳膊上的锁链，带着呼呼风声砸向了王锦。
“卧槽！”
幸亏王锦早有准备，他连忙后撤，躲开了这一击。
拉开距离后，灵感预警便又降了下去。
“跟距离有关？”
王锦皱了皱眉。
男尸刚刚的一击，照理说是绝对能命中王锦的，可是就在王锦后撤的一瞬间，男尸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王锦才勉强躲开这一击。
“咚——咚——”
男尸沉闷的脚步声还在响，走的不算快，可也没给王锦继续收集信息的时间。
“不管了！”
王锦猛地跑向第三间屋子，接着一脚踢开了门。
按照男尸的速度，多说还有半分钟就要走到第三间房门前，留给王锦的时间不多了。
“找！”
王锦从李慧手中抢过鬼吹灯，接着一头扎进了第三间屋子。
这最后一间屋子里没有红色颜料充当的血迹，也没有制作精致的塑胶尸体，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床上扔着几件男孩子款式的衣服。
“王锦！”
李慧的声音响起，她在浴室发现了东西。
这是一个大的有点过分的卫生间，王锦进入其中，飞快地扫视着四周。
远远避开诸如镜子之类的东西，直接进入浴室最深处。
拉开帘子，满是红色颜料的浴池里正飘着一具高高瘦瘦男孩的塑胶尸体。
王锦一把捞出尸体，这具尸体额头刻着“恶心”两个字，面部浮肿、苍白，溺死的症状做的十分明显。
【作者题外话】：隔壁的竞争对手推了我的书，我也推一下他的（正经）
《姐姐直播曝光了我的雷霆法相》
咳，看看就好了，别忘了我哦（狗头）
第60章:距离
“王锦！没时间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传来的是李慧焦急的声音。
“走！”
飞快地扫了眼四周，王锦放下尸体，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刚迈开步子，王锦忽然感觉小腿碰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一个手里拿着缝衣针的布娃娃正抱着王锦的小腿，水彩笔画的嘴巴咧到了耳朵。
“嘿嘿嘿...”
同样诡异的低笑，王锦瞬间汗毛倒竖！
“该死！怎么把他忘了！”
王锦第一时间猛地甩腿，试图把娃娃甩下去，可还是慢了一步，娃娃的缝衣针闪电般刺向了他的小腿，小手指长半根筷子粗细的钢针整根没入。
“你奶奶的！”
王锦伸手去抓那个布娃娃，可它却出奇的灵活，左躲右闪之间愣是生生躲开了王锦的手。
“王锦！快！”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
王锦抬腿要走，可却被布娃娃死死抱住。
“欧拉！”
关键时刻，二星小黑伸长胳膊一拳抡飞了布娃娃，接着抱起王锦就往外跑。
男尸已经走进了鬼吹灯的范围，从大门出去的王锦几乎是跟他擦肩而过。
“哗啦！”
男尸挥舞铁链，速度快得出奇。
“欧拉！！”
小黑挥拳替王锦生生扛下了这一击，在溃散成液体前的最后一秒，他把王锦丢向了李慧。
李慧一把架起王锦，飞快地往前跑着。
“小黑！！”
王锦回头看去，溃散成液体的小黑依旧在努力缠绕着男尸的腿。
缠绕，溃散，再缠绕。
小黑的自愈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可还是没有停下来。
这个刚收下还不到一天的小弟用自己给王锦换来了一个机会。
一个探索真相的机会。
王锦睁大眼睛看着男尸，他不能让小黑的牺牲白费，至少要找出男尸的行动规律。
“小黑！离开他！”
几秒后，已经跑远的王锦大喊道。
小黑似乎是确认了王锦的安全，颤颤巍巍地蠕动着离开了男尸。
“王锦，别太难过了，这不怪你。”
李慧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王锦，往走廊深处走着。
“距离。”
王锦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什么？”
李慧疑惑地看了看王锦。
“是距离。”
王锦顿了顿，脸上看不出表情。
“离男尸越近他就越强，像小黑那样触碰他甚至有可能直接死亡。”
“在触碰他的一瞬间，他的全部能力都会被提升，子弹也无法击破。”
“我懂了，只要跟他保持距离就没事。”
李慧回应道。
“我们不可能跟他保持距离。”
王锦摇了摇头。
“上下楼的通道只有这一条，我们早晚会跟他遭遇的。”
“而直接用手雷炸他，我们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所以我们只能把他引到屋子里，然后干掉他。”
王锦缓缓说道，声音冷静的有些可怕。
——
另一边，小黑。
“嘤嘤...”
一滩黑色液体抖了抖，缓慢地恢复着原型。
“咚——咚——”
那个吓人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小黑瑟瑟发抖的身体舒缓了下来。
似乎在担心王锦有没有逃脱，黑色液体还时不时往远处摆动一下。
过了几分钟，黑色液体缓慢聚合成了二星小黑。
小黑站起身，往王锦的方向走去。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嘤嘤？”
小黑转过头去，看到了另一个二星小黑。
“嘤。”
另一个二星小黑挥了挥手，似乎是在打招呼。
——
“一共六个孩子。”
王锦一瘸一拐地走着，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应该有五个玩偶。”
“那个毫无反应的应该是阿朱的，她没死所以玩偶里没有灵魂。”
“然后是只剩下一条胳膊的女布娃娃，她是被迫加害者。”
“最开始的那一个并没有攻击我，应该是另一个被迫加害者，那个小男孩。”
“刚刚那个用针扎我的，估计是豆子或者小胖。”
“加害者还剩下一个没露面，会在哪呢？”
王锦眯着眼睛思考着。
“那就只有三楼了。”
李慧开口说道，她正搀扶着王锦往三楼走去。
“还有一件事，你注意到了吗？”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那些尸体头上刻着的字？”
进入了状态的李慧肉眼可见的靠谱了起来。
“没错。”
王锦点了点头。
“瘸子，丑鬼，恶心。”
“只看目前的三具尸体就能看出来，这些都是那几个孩子辱骂阿紫的话。”
“可是阿紫连死后都在保护伤害他的人，这样一个温柔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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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顿了顿，接着说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还没露面的笔仙干的。”
“这个笔仙应该是在帮阿紫出气吧，就是行为有些激进。”李慧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很激进，但是我不觉得笔仙做错了。”
“我并不会因为笔仙不是人类就讨厌它，也不会因为那些加害者是人类就偏袒他们。”
王锦一边说一边蹲了下来，伸手抓住了插进腿中的缝衣针。
“我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你可别跟我学。”
一咬牙一用力，王锦拔出了那根缝衣针。
血液瞬间奔涌而出，王锦简单消毒后从背包里掏出了绷带进行了止血包扎。
“你这包扎的手法是跟谁学的啊？”
李慧眨了眨眼睛，王锦的包扎姿势专业的过分了，就算是镇压部的人也不一定能这么熟练。
“自学，毕竟工作性质在这呢，我想尽量活得久一点。”
王锦在李慧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反手又给自己打了一针肾上腺素，虽然手法娴熟，可还是疼得咧了咧嘴。
这一刻，李慧才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年轻男子刚加入公司不到半个月。
而自己这个从小在镇压部长大的部长副手，从一开始就在不知不觉拿他当主心骨。
“真是个厉害的男人啊。”
李慧眼中带着敬佩，脸颊莫名其妙又红了起来。
王锦的情况略微好了一些，肾上腺素作用下他暂时感受不到腿上的伤。
二人走向三楼，木质楼梯越来越窄，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嘎吱！”
木楼梯发出恐怖的声音，折磨着二人的双耳。
“咚——咚——”
身后的脚步声还很模糊，时间还很充足。
王锦一脚踩上，刚抬起另一条腿，本来结实的木楼梯突然裂成两半，一道寒光窜了出来。
【作者题外话】：锵锵锵，是不是以为我鸽子了？这掐点更新多是一件美事啊。
（其实差点没写完）
第61章:循循善诱
“噌！”
寒光一闪，李慧的直刀迎了上去。
“叮——”
两朵寒芒交汇，金属碰撞声响起，那道身影被震飞了老远。
王锦抬枪射击，木屑纷飞之下，那道身影怪叫着躲闪，随后消失在了三楼的角落里。
“看清了，是个布娃娃。”
李慧的护目镜闪了闪光，随后对王锦说道。
“打中了胳膊，但不太严重。”
听到李慧的话，王锦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沉思。
刚刚的布娃娃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跟油画里疑似凶器的那把一样。
“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布娃娃是小胖。”
“嘶——我得想个什么办法把他弄死。”
王锦摸了摸下巴，一边前进一边思考着对策。
从破破烂烂的楼梯走上去，三楼的场景映入了王锦眼中。
“一层是客厅，二层是卧室，第三层是杂物间吗？”
王锦扫了一眼三楼的布局。
并没有一楼二楼那样大的空间，三楼只有十几平米，布满了杂物与灰尘。
三楼右侧有一间上了锁的屋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令王锦在意的是不远处放着的那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几根烧了半截的白蜡，除此之外还有几道深深的刻痕，看起来是用刀子一类的东西划出来的。
这桌子王锦在油画里见过两次了，第一次是阿紫过生日，第二次是阿紫死后其他孩子请笔仙。
当然，如果只是一张桌子这些王锦还不会在意，引人注目的是桌子下那个红影。
红影抱着双腿藏在桌子下，似乎是听见了王锦的脚步声，此刻正在不停发抖。
“你好？”
王锦让李慧把住房门，随后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轻声问道。
“走开！”
女孩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你看，我都没有武器。”
王锦摊了摊手，告诉女孩自己并没有恶意。
“走开！走开！”
女孩歇斯底里地喊道，颤抖的更厉害了。
“唉。”
王锦看到了女孩畸形的右腿，接着摇了摇头，往后撤了两步，直到女孩稍微冷静了一些才开口问道。
“你是阿紫？”
女孩没有说话，而是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消瘦又充满悲伤的脸。
下一刻，红影猛地从桌子下钻了出来，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刺向了王锦咽喉。
“王锦！”
李慧刚想过来就被王锦抬手阻止了。
阿紫用指甲刺破了王锦的表层皮肤后便猛地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疑惑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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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
鲜血从王锦脖子上的伤口处流了下来，可王锦依旧一动不动。
“我叫王锦，她叫李慧。”
王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口的李慧。
“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王锦表情罕见的严肃，声音低沉地对阿紫说道。
阿紫歪了歪头，指甲一点点刺进王锦的咽喉，穿过皮肤，刺破血管，在气管处上下滑动着。
“跟我走吧。”
“你放心，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再欺负你。”
王锦依旧没有反抗，甚至连接触压制的能力都没用。
他在尽力获得阿紫的信任。
阿紫是因霸凌而死的孩子，王锦不想再用谎言去伤害她千疮百孔的心。
“相信我，好吗？”
王锦真诚地看着阿紫被头发遮挡住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有力。
阿紫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抽了回来，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王锦。
“如果我让你受了委屈，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我不会反抗。”
王锦依旧双手下垂站在原地，没去管正在流淌的鲜血。
片刻后，阿紫身形一晃消失不见，空气中留下了一声淡淡的“走开”。
“呼——”
阿紫消失后，王锦猛地松了口气。
“你太乱来了，她可是怪谈诶。”
李慧鼓着腮帮子从王锦背包里取出绷带，开始帮王锦包扎伤口。
“哈哈。”
王锦苦笑了两声，接着说道。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行走在人类跟怪谈的世界之间，维持二者的平衡。”
李慧撇了撇嘴，“师父说，调律部的工作是给镇压部探路，为收容怪谈做准备。”
“哈。”
王锦摇了摇头，没有辩解。
简单的包扎过后，李慧扶着王锦站起了身。
“该去那间屋子看一看了。”
王锦指了指那上锁的房间。
目前为止还没露面的笔仙，一直以来躲躲藏藏的布娃娃，消失掉的阿紫，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最后这一间屋子找到答案。
“还有，我们得想办法在这间屋子干掉男尸。”
屏住呼吸听了听，男尸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王锦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
“嘤嘤！嘤嘤嘤！”
某个昏暗的角落里，一只二星小黑正跟另外两只二星小黑勾肩搭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我老板房子还蛮大的，欢迎你们来玩，玩累了就直接睡啦。”
“你觉得咧？”
其中一只被搂住脖子的小黑歪了歪头，对另一只小黑说道。
“我觉得怪怪的，听起来就是个很奇怪的人啊，不要理他。”
另外一只小黑小声嘤道。
“我老板平时就总是帮助一些被拆家的小黑啦，你们不要来也没有关系，如果你们要来的话，老板的房子里面有很多好吃的，随便吃哦。”
搂住两黑的那只小黑循循善诱，露出了一个善良的笑容。
“嘤嘤！嘤嘤！”
小黑们继续用嘤嘤语交流着。
——
“咔哒。”
李慧往锁头上倒了什么东西，随后锁头安静而又迅速地打开了。
“吱嘎——”
木头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二人喘不过气。
王锦用手电往屋内照去，屋子不小但是东西很少，仅有的物品是角落里放着的小垫子，甚至连床和椅子这种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
“嘀嗒，嘀嗒——”
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从屋顶滴落下来，王锦抬头看去才发现，这间破旧到不能再破旧的屋子，房顶居然还缺了一块。
一滴滴黑色的液体正不断砸在地上，甚至地板都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小坑。
空旷，破败。
王锦完全想象不到，这间屋子居然是给人住的，直到他看见墙角摆放着的，一副小小的拐杖。
第62章:笔仙
“这...这是阿紫住的地方？”
李慧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他妈畜生啊。”
王锦咬了咬牙，但是现在他必须克制。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找到阿朱和笔仙之后再说，更何况那男尸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王锦用手电筒扫了扫四周，他这才发现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油画。
没错，油画。
跟走廊里那些油画的风格很像，这些油画虽然画技精湛，可却都透露着恐惧与压抑，让人看了之后呼吸都为之一窒。
“画的真好。”
王锦轻声说道。
“就是画风太阴暗了。”
李慧小声补充道。
“没关系，我以后会带她见到更多美丽的东西，她会好起来的。”
王锦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决心。
“呼——”
一阵冷冷的风吹过，王锦回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扫视四周，王锦很快便把目光投向了阿紫睡觉用的垫子。
说是垫子，其实就是几块厚一点的破抹布叠在了一起，可是仍然被洗的发白，没有一丝异味。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慧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深入了解怪谈的故事，现在她有些认可王锦的观点了。
“我要是能早点遇到她就好了。”
王锦叹了口气，走向了垫子。
“不过现在也不晚。”
王锦蹲下身，轻轻掀开垫子。
下一秒，带着阵阵阴气的手悄无声息地顶在了王锦刚包扎好的伤口处，灵感预警疯狂跳动。
王锦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反击，而是伸手拦住李慧。
“别怕，我只是想看看。”
王锦把目光投向了垫子下面的东西，那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连衣裙。
“这是阿朱的衣服。”
王锦没有回头，而是缓缓盖上了垫子，随后开口问道。
“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走开！”
阿紫没有回答王锦的话，而是大声喊道。
“快杀了他！”
房间的角落，一个白色的人影渐渐浮现出来。
“阿紫！杀了他！他是骗你的！”
白色人影伸出干瘦的手，对着王锦桀桀怪笑着。
“对你好的从来都只有我啊！”
“走开！”
白色人影表情变得狰狞，王锦被掐住脖子没法转头只能看到她的白色衣服，但李慧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是笔仙？”
王锦问向李慧。
“嗯，是阿朱。”
李慧点了点头，回答道。
“阿朱...就是笔仙吗？”
王锦愣了愣，随后微微笑了笑。
“原来你的‘走开’，一直是对笔仙说的。”
拍了拍阿紫的手背，王锦轻轻说道。
“谢谢你的保护，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并没有使用接触压制，阿紫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手掌传来的温度，犹豫了一下后便松开了手，默默站在了王锦身边。
“阿朱？”
王锦转过头，看向那个表情狰狞的白色人影。
人影笑着点了点头，表情阴冷。
“也是笔仙？”
“没错。”
阿朱挑了挑眉毛，随手一招，三个布娃娃站在了她的身前。
“非要这样吗？”
王锦指了指正摩拳擦掌的布娃娃，接着说道。
“你的做法很激进，但我没有资格评价。”
“如果是我的妹妹遭受了阿紫一样的霸凌，我的做法只会比你更可怕。”
“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吗？”
王锦尽可能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阿朱的情况很复杂，她是唯一一个陪伴在阿紫身边的人，也是关键时刻背叛阿紫的人，可最后变成笔仙杀掉那些畜生的人也是她。
王锦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的行为，只能尽可能跟她交涉。
“走？你是傻的吗？”
阿朱表情夸张地笑了笑，却也没有让布娃娃攻击王锦。
“你连我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带我走？”
“愿闻其详。”
王锦干脆盘腿坐了下来，大有一副唠家常的样子。
阿紫表情紧张地挡在了王锦身前，李慧则挡在门口，防止后路被笔仙切断。
阿朱似乎有些嫉妒被阿紫保护着的王锦，她惨然一笑，随后开口。
“我们都是孤儿院的孩子，那个高大的男尸是我们的院长。”
“但是他并不喜欢小孩子，收养我们只是为了自己慈善家的名声。”
“因此，我们每次靠近他就会被他辱骂殴打。”
“久而久之，孩子们也都不再理睬他，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身体有缺陷的阿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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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开始都没有名字，我叫阿朱是因为我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而阿紫之所以叫阿紫...”
“...是因为她那总是布满了淤青的皮肤。”
笔仙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那些孩子从开始的言语辱骂，到后来的以殴打阿紫为乐，一直都没有人制止他们。”
笔仙抓起那个拿着水果刀的布娃娃，随后狠狠一刀扎进了他的身体。
“啊——！！”
布娃娃一声哀嚎，却没敢说话。
“我试图阻止过，可那时的我太过于弱小，甚至还为了不被欺负背叛了阿紫。”
笔仙惨然一笑，笑容带着几分孩子不该有的凄凉。
“后来，这个畜生想侵犯阿紫，甚至用刀吓唬她。”
笔仙晃了晃手里不断挣扎的布娃娃。
“阿紫拼命反抗，这个畜生失手，捅伤了阿紫。”
“捅伤？”
王锦听到这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没错，这畜生把受伤的阿紫扔下了，阿紫腿部有缺陷，没法移动，最后死于失血过多。”
笔仙又是一刀捅进了布娃娃的身体。
“鲜血染红了阿紫的衣服，像一条红裙子。”
王锦看了看阿紫，他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娘一身红衣服了。
“院长发现了这件事，可他警告我们不许提起。”
“可是后来，他们开始莫名其妙的受伤，唯独我没有。”
“我刚开始还不知道因为什么，直到我看到阿紫垫子下的那条红裙子。”
“那是我送给她的，她一直当成宝贝舍不得穿上。”
笔仙声音哽咽，随后表情狰狞地一下又一下用刀捅着手里的布娃娃。
【作者题外话】：排骨在努力码字中（认真脸）
然后就是，我发现如果我努努力的话，这个月有可能写满20万字，就能恰到600块。
所以这个月可能会有四次四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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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推一推隔壁那小子的书，他的人气都超过我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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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阿朱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穿过红裙子了？”
王锦看着几近癫狂的阿朱，表情有些复杂。
阿紫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请笔仙的时候，你的衣服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染上了你的血？”
王锦皱了皱眉，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笔仙仪式会被中止。
“你在看到阿紫的红裙子后，终于忍受不了，所以选择在笔仙仪式的时候自杀。”
“那个名叫豆子的孩子，是因为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你才被吓得中止了仪式，对吧。”
王锦摸着下巴，缓缓说着自己的推理。
“我就感觉不对劲，几个孩子胡乱摆弄的仪式，怎么可能请得出这么凶的笔仙，原来是你。”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锁链的哗啦声开始逐渐清晰。
王锦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坐在地上，似乎完全不担心。
“后来的事情就明朗了，你杀死了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人，然后又把他们的灵魂封存了起来。”
“你很聪明。”
笔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王锦，似乎很好奇这个年轻男人还想说什么。
“可是啊，阿朱。”
王锦拍了拍身上的灰，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觉得在你做了这些事之后，阿紫真的开心吗？”
“当然。”
笔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杀掉了所有欺负她的人，甚至包括我自己。”
“可是，站在尸体面前的阿紫为什么露出了那样无助的表情呢？”
王锦眉眼低垂，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阿紫的头发。
阿紫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身子下意识地缩成一团，似乎很担心王锦打她，可迎来的却是从未感受过的，温柔的抚摸。
“阿紫的画很写实，你自杀时就算流出了再多的血也不可能把全身都染成红色。”
“可是为什么阿紫的油画里，除了最后一副，其他的你都穿着漂漂亮亮的红裙子呢？”
王锦轻声说道。
“别！别说了！”
阿朱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捂住了耳朵，似乎在逃避。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最后一幅画里，杀了所有人的你是白衣服。”
王锦并没有因为阿朱的嘶吼就停下自己的话。
“因为阿紫并不觉得那是她熟悉的阿朱，而是冷酷无情的笔仙。”
“不再是红裙子的阿朱，而是白衣服的笔仙，你能明白吗？”
王锦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了笔仙的心里，她跪倒在地，满脸泪痕。
“你闭嘴！我是阿朱也好笔仙也好，阿紫她只能是我的！”
笔仙歇斯底里地吼着，同时三个布娃娃一起向王锦冲了过来。
“啊——！！”
随着笔仙的嘶吼，阿紫的小屋摇晃了起来！
“沟通不了吗？”
王锦从怀里掏出妖铳柯尔特，又淋上了一袋兔子血。
“那就来吧。”
柯尔特疯狂射击，一把半自动手枪在王锦子弹不要钱一样的攻击下打出了冲锋枪的效果！
虽说王锦枪法烂，可是只要距离足够近还是能打中敌人的。
“嘶啦——”
拿着缝衣针的布娃娃被子弹猛地带飞了出去，随后一条腿离开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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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另外两只布娃娃正在飞快冲来。
还好，王锦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开战的一瞬间，李慧就冲了出去。
王锦只看到黄光一闪，接着是刀光一闪。
闪金冲锋叠加居合！
李慧的目标本来是那只最开始袭击王锦的布娃娃，可小胖反手用水果刀格挡住了她的居合，接着两只布娃娃一起倒飞了出去。
“噌——！”
李慧没有放弃机会，提刀追了上去。
令王锦惊讶的是，阿紫竟然也站到了自己身边。
“不用勉强的。”
王锦拍了拍阿紫的肩膀，轻声说道。
阿紫这次没有缩成一团，不过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我要保护你。”
阿紫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个受尽欺凌的少女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想着保护别人。
王锦轻轻笑了笑，这是他进入这座鬼屋以来第一次露出如此阳光的笑容。
“去吧。”
没再阻拦阿紫，王锦只想让这个受尽苦难的少女随心所欲的生活下去。
“阿紫！你只能是我的！”
笔仙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可怕，她狞笑着向王锦冲了过来，白色的身影带着足以让人窒息的阴气。
“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是罪魁祸首！”
“只要杀了他，杀了所有人，阿紫就又是我的了！”
“杀了他！”
“杀了他！！”
笔仙癫狂地大叫，眼睛里开始流出黑色的液体，随后身影开始扭曲。
嘴巴咧到耳朵，指甲化为利刃，头发触手一般飞舞。
“她不是阿朱了。”
王锦叹了口气，她从成为笔仙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阿紫熟悉的那个人了。
甩动妖铳柯尔特，王锦换了个弹夹，随后严阵以待。
可王锦刚准备迈步，一道红影就先一步迎了上去。
“走开！我叫你走开啊！”
阿紫拼命地捶打着已经看不出相貌的笔仙，表情痛苦而又凄凉。
笔仙似乎舍不得伤害阿紫，居然被生生拦住了。
“该结束这一切了。”
王锦刚准备走上前去，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铁链声。
“卧槽！”
这声音搞得王锦都有些应激了。
因此，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王锦脑子还没动身体就已经窜了出去。
“嘭。”
随着距离被拉远，挥出来的铁链失去了力道，可惯性仍然让它砸了下来。
“啊——！”
一个小小的身影飞了过来，离男尸越来越近，铁链瞬间加满了速度，带着残影打在了那道身影之上。
“咚！”
木制的地板被砸穿，微微抽搐的布娃娃被砸进了水泥地。
“嚯，真有劲啊。”
王锦笑了笑。
刚刚是他随手抓过了一个被李慧追着砍的布娃娃，然后一把扔了过去。
这波啊，这波叫借刀杀人。
“小心！”
李慧的惊呼声传来，王锦猛地一个侧身，躲开了小腿处刺过来的刀锋。
“你就是小胖？真是个畜生啊。”
王锦看着偷袭不成的布娃娃，露出了一个足以称得上惊悚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咳咳，内个，今天没存稿（害怕）
第64章:拿来吧你！
“你！你要干什么！”
装有小胖灵魂的布娃娃挣扎着想要逃走，却被王锦一脚踩住了身体。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王锦抢过小胖的水果刀，不顾他的惨叫声，斩下它的四肢，随后一刀把它钉在了地上。
“啊——！！”
“你就怀揣着我随时可能过来折磨你的恐惧，等着我吧。”
王锦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这个人渣的惨叫声让他十分愉悦。
“咚——咚——”
男尸缓慢地向王锦走来，手中铁链哗啦作响，王锦灵感开始不断预警。
“嘶——”
王锦皱了皱眉，这个男尸让他很头疼。
离得越近越强的特性导致大部分物理攻击都对他无效，而对他发起攻击则会受到他猛烈的反击。
“怎么办？要扔手雷吗？”
李慧解决掉了剩下的布娃娃后马上站到了王锦身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王锦看了看与笔仙纠缠在一起的阿紫，皱了皱眉，果断拒绝了李慧的提议。
现在扔手雷绝对可以让男尸遭受重创，阿紫和笔仙本身是怪谈，只会受伤不会死亡。
从理性角度来看，这绝对是上上策。
但是王锦并不想这样做。
“阿紫遭受了太多不属于她年龄的痛苦，我不想再让她受伤了，更何况…”
王锦环顾四周，墙壁上挂满了阿紫的画。
“我不想毁掉这孩子的作品。”
说到这里，王锦顿了顿。
“所以我决定用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
李慧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充满了自信的年轻男人。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路上太匆忙，不小心冷落了你，抱歉。”
王锦猛地靠近了李慧，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随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啊？没，没关系的。”
李慧看着眼前这柔和如同阳光一样的少年，十几年来一直被训练和任务填满的心第一次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王锦笑了笑，随后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李慧肉嘟嘟的脸蛋。
“王锦！这种时候你不会是要…”
李慧娇躯一震，双手象征性地轻轻拍打着王锦的胸膛，随后微微闭上眼，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期待。
“没错，不能再等了。”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做最后的确认。
“可以吗？”
“嗯。”
李慧脸色通红地点了点头，声若蚊啼，随后朱唇轻启，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抖动着，看得出她很紧张。
“到你表演了！镜鬼!”
王锦猛地打了个响指，随后一团镶着金边的黑色果冻从李慧的口中飞了出来。
“老板！我来啦！”
“去抢夺那具男尸！”
“好嘞！”
黑色镜鬼闪电一般窜了出去，一路跑到了男尸面前。
“哗啦！”
铁链甩动，狠狠地砸在了镜鬼身上。
可是镜鬼没有固定的形体，他被砸散后干脆顺着锁链一路爬行，随后顺着手臂爬到了男尸的肩膀上。
“嘭！嘭！”
男尸不断拍打着镜鬼，镜鬼则根本懒得搭理男尸的攻击，不断地往上爬行。
“咕嘟——”
眨眼间，镜鬼便爬到了男尸的头上，随后顺着他的口鼻钻了进去。
“咚！”
男尸猛地跪倒在地，似乎十分痛苦。
“好样的！”
王锦一脸兴奋地看着不断挣扎的男尸，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李慧那好像要杀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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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又道歉又问可不可以，就只为了把镜鬼叫出来？”
李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年轻男人面对怪谈时明明敏锐的吓人，在男女感情方面却偏偏像个白痴。
“啊？我是对镜鬼说的啊...”
王锦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把目光转向那具男尸。
“加油！镜鬼！”
王锦不断地给镜鬼呐喊助威，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
镜鬼没办法在原主不允许的情况下接管身体，而男尸身体内有着院长的灵魂，虽然看起来浑浑噩噩，可人家毕竟是原装的。
还好，三星的镜鬼给了王锦放手一搏的底气。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笔仙看着被撕碎的布娃娃，带着无比浓重的阴气向王锦冲来，可却被阿紫死死拦住。
“呃——啊——！！”
男尸跌倒在地不断翻滚着，嘴里不停发出低沉的吼声。
“拿来吧你！”
男尸的身体内时不时传来镜鬼的吼叫，王锦也不太清楚镜鬼侵占别人身体是个怎样的过程，不过看起来一定很辛苦。
李慧悄悄看了眼王锦，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随后偷偷鼓了鼓腮帮子。
“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
李慧越想越气，接着猛地跺了跺脚。
“快看！要出结果了！”
王锦眼睛死死盯着停止挣扎的男尸。
这就是胜负的关键。
笔仙跟阿紫能互相抗衡，那么剩下的威胁就只有男尸了。
镜鬼成功，则王锦成功，笔仙会被男尸和阿紫合力压制，鬼屋第一场景完美解决。
镜鬼失败，王锦也不会失败，只是接下来就不得不用手雷炸毁阿紫的房间了。
看着眼前正慢慢爬起的镜鬼，李慧偷偷扣住了一颗手雷，随后瞄了一眼阿紫。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似乎是看见了李慧拿着的手雷，阿紫用沙哑的嗓音大声喊道。
“我介意。”
王锦皱了皱眉，从李慧手中抢下了手雷。
“总有别的办法，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阿紫深深看了王锦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呃——啊！！”
男尸张开嘴，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老板！！我成功了！”
咆哮过后是镜鬼的声音。
“太好了！”
王锦刚要迈步上前，却被镜鬼制止了。
“老板！我只能控制他三十秒！”
男尸不断颤抖，镜鬼的声音变得急切。
“还有二十七秒！”
“知道了！”
王锦拖着伤腿飞快向前，随后捡起男尸的锁链开始快速缠绕他的双手。
“十八！”
“挺着点！”
男尸的身体内传来了痛苦的嘶吼，还有镜鬼声嘶力竭的倒数。
“我也来！”
李慧从王锦的背包里翻出一截绳子，飞快地把男尸的双腿绑在了一起。
【作者题外话】：今天卡文卡的有点严重，呜呜。
对了，大家投银票要从最新一章的那个地方投才算数哦（我也是刚知道），不然排骨就没钱吃饭了，没钱吃饭就没力气更文了呜呜
第65章: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十一！”
王锦从李慧手中接过几个金属小球，塞进了男尸嘴里。
随后镜鬼控制着男尸将金属小球咽了下去。
遥控震爆弹，这是王锦留下的第一个后手，可以在必要时刻直接干掉男尸。
“九！”
镜鬼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王锦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咔！咔！”
王锦往绑住男尸的锁链上挂了几颗手雷。
男尸的智商不高，只会依靠本能行动，如果他在王锦没注意到的时候贸然挣脱绳子手雷就会被引爆。
这是王锦留下的第二个后手，只要男尸挣脱束缚就会死亡。
“五！”
镜鬼的声音变得微弱，男尸低沉的吼声则渐渐清晰。
王锦从兜里掏出鬼吹灯交给李慧，并嘱咐她，一旦男尸发动攻击就第一时间用鬼吹灯配合闪金冲锋带走阿紫。
这是王锦留下的第三个后手，是为了在男尸身上的手雷被引爆的时候不伤到阿紫。
“三！”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紧紧攥在手里。
鬼压床。
这是王锦的第四个后手，贴上它超过三天就会永久休眠，然而这张符是一次性的，是没办法的办法。
“一...”
镜鬼最后一声倒计时传来，王锦猛地伸手按在了男尸身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镜鬼颤颤巍巍地从男尸嘴里钻了出来，果冻状的身体失去了光泽，连金色的边边都黯淡了下来。
“辛苦你了。”
黑色果冻晃了晃身子便回到了古神之眼中。
镜鬼能控制男尸三十秒消耗已经很大了，王锦不可能每次都让镜鬼这么消耗自己。
但是这具男尸，王锦并不打算白白浪费，所以他要找一个足够稳妥的方法，把男尸收为己用。
男尸智商不高，只有浑浑噩噩的本能，但他肯定有对死亡的恐惧，不然他的灵魂也不会被保存在男尸里。
深吸了一口气，王锦缓缓松开了手。
男尸瞬间挣扎了起来。
“别动，动就死。”
王锦指了指男尸身上绑着的手雷，又晃了晃手上的遥控器。
男尸居然好像听懂了王锦的话，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
“帮我的忙，我让你以现在的样子活下去。”
王锦声音冰冷，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成吗？”
王锦冷声问道，可他手里的遥控器和符咒并没有给男尸商量的余地。
男尸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松开他吧。”
王锦比了个手势，李慧伸手解开了男尸双腿的束缚。
“手就先绑着，我什么时候用到你什么时候解开。”
王锦声音毫无感情，他对于这个一切都当看不见的孤儿院院长可没什么好感。
男尸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乖乖站在了王锦身边。
“那个，你为什么没给镜鬼和小黑留后手啊？”
李慧小声问道。
“哈？他们多忠心啊，而且我打得过他们。”
王锦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
“嘤嘤！嘤！”
昏暗的角落里，四只二星小黑相视而立。
一边是王锦的二星小黑，身边还跟着两只刚被说服的小黑。
另一边是一只孤零零的二星小黑，单看体型甚至比王锦的小黑还要大一圈。
“诶，刚来啊，我们等你半天了啊。”
王锦那只小黑说道。
“一点小意思。”
孤零零的小黑从身后抓过来了一团黑色液体，看起来是浓缩的死之梦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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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客气了！都是自己兄弟！”
王锦的小黑摆了摆手，接着指了指身边的两只小黑。
“我给你介绍一下哈，这是我的两个小兄弟。”
“我比你玩的早点，但是你的名气我也略知一二，他们俩说你讲义气重情分，以后有什么事，说话。”
王锦的小黑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落单小黑的肩膀。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落单小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你今天来找我可能不光是讲这些，肯定有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能办的肯定给你办，不能办的，你肯定也能体谅我的苦衷。”
“啊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
王锦小黑用力挥了挥手，接着说道。
“挑明说吧，我想让你跟着我老板。”
“老板是个好人，有专门给我们住的大房子，我们几个都靠他养活啊。”
“你就看我的面子，一起跟着他干吧。”
落单小黑笑了笑，接着摇了摇头。
“你有你的老板，我有我的鬼屋，我在自己的家里待的很好，可不是待不下去了啊，我没想到你会去找老板。”
“不是我不给面子，你看你老板有头有脸，帮他忙的人也多...”
“喂喂喂喂喂！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刚决定加入王锦的其中一只小黑猛地向前一步。
“我们老板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在这摆什么份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德行。”
落单小黑握紧了拳头，随后低声说道。
“我送给你一句话，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我是什么人不用我自己说。”
“今天你请我来是给我面子，我能来是给足你面子，麻烦你跟你们老板传个话，告诉他，他来了我弄死他。”
落单小黑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王锦的小黑叫住了。
“老兄我送你一句话！”
王锦的小黑握了握身旁两只小黑的手，随后渐渐融合到了一起。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金光大作，三星小黑合成。
“不气盛那叫年轻人吗？！”
落单小黑大吼一声，身形猛地膨胀了几分，随后竟转身向三星小黑冲了过去。
“嘤嘤！”
“嘤嘤嘤！！”
一片嘤声中，小黑们互相打斗了起来。
——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王锦指着气势已经弱了一大截的笔仙喊道。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笔仙双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却被阿紫死死拖住了。
“你都这样了还要打吗？”
王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想带走阿紫就必须先杀了我！”
“那我要是连着你一起带走呢？”
“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
笔仙声嘶力竭地喊着。
【作者题外话】：呜呜呜呜写不完了呜呜呜呜
第66章:阿紫的小屋
“不可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笔仙声嘶力竭地喊道，同时死死用手抓住阿紫。
“真的？你知道我一离开这里就会消失吧？”
王锦认真地看着笔仙。
“你...你说真的吗？”
笔仙前冲的身形猛然一滞，扭曲的身体渐渐变回了原样。
“那...阿紫也？”
“会消失。”
王锦点了点头。
他刚刚认真思考了一下，阿紫和笔仙应该算是鬼屋的故事结合污染产生的，不知道算不算怪谈，但肯定算是污染。
既然是污染，那么就只有一个下场。
被王锦吸收。
在王锦吸收污染后，鬼屋的一切都会变回原本的样子。
与小黑和镜鬼不同，阿紫她们因为鬼屋污染而存在，也会因为鬼屋污染被清除而消失。
“我...”
笔仙皱了皱眉，没怎么犹豫便做出了决定。
她轻轻松开了一直握着阿紫的手，随后把她推向王锦。
“你带她走吧。”
轻轻揽过阿紫瘦弱的身体，王锦看向笔仙。
一身白衣的她好像瞬间失去了力量，显得那么单薄。
“你不跟我走？”
王锦挑了挑眉毛。
“我不配。”
笔仙摇了摇头。
“好吧。”
王锦叹了口气，转身牵着阿紫的手离开了。
“你等等我呀！”
李慧拽着男尸手上的铁链，拼命追赶着王锦。
男尸看着锁链上叮当作响的手雷，拼命往后仰着身体。
“阿紫！”
王锦离开屋子的一瞬间，阿朱轻声喊道。
“对不起。”
“轰——”
似乎是因为所有污染都聚集到了阿紫的小屋内，王锦离开后，小屋便开始不断颤抖。
“没关系。”
阿紫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屋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最后在一声巨响后消失不见。
“嗯？消失不见？”
王锦看着眼前光滑的墙壁愣了愣。
“不对啊？”
正常来讲，污染被吸收之后原本的建筑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而现在的一切说明，阿紫的小屋原本不存在？
“也就是说...”
王锦仔细感应了一下，这才发现古神之眼中多出了一间小小的屋子。
屋子中间蹲着一个轻轻哭泣的白色人影。
地上还躺着几只残破的布娃娃。
“啊？”
王锦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屋子居然完全是由于污染产生的，而且还莫名其妙跑到了古神之眼里。
“难道这屋子也有自我意识？”
王锦皱了皱眉，试图呼唤屋子，可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王锦？怎么了？”
李慧随手松开铁链，吓得男尸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好一顿手忙脚乱才勉强接住了手雷。
“有意思了。”
王锦蹲下身，摸了摸阿紫的头发。
穿着红衣服的少女正轻声哭泣着。
“阿紫，你舍不得她吗？”
王锦轻声问道。
“嗯。”
少女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着，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还想见到她吗？”
王锦伸手擦去了阿紫的眼泪。
阿紫眼中瞬间有了光芒，她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问道。
“真...真的？”
“我不会骗你的。”
王锦认真地看着阿紫的眼睛。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可以！什么事情都可以！”
阿紫用力点着头，看起来很激动。
“你要多笑一笑，好吗？”
王锦轻轻整理了一下阿紫遮住眼睛的头发，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
“好！”
阿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似乎因为很久没发自内心的笑过了，阿紫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古怪。
不过，王锦还是能从眼神中读出她的喜悦。
“好，那我就不卖关子了。”
王锦笑了笑，随后让阿紫进入了古神之眼。
“诶？对了！”
目光扫过男尸，王锦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进来吧你！”
“收！”
“来吧！”
王锦试了几次，男尸终于变成了一团黑雾，进入了古神之眼。
“你你你，他可还绑着炸弹呐！”
李慧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没事，阿紫和阿朱全都在里面呢，她们会帮忙的。”
王锦摆了摆手。
不再去管阿紫的小屋内哭成一团的两人，王锦从楼道返回了一楼。
鬼屋一共三个场景，除了左边的笔仙，还有右边和地下两个。
想要净化鬼屋，就必须完完整整地完成三个场景。
“唉，钱真难挣啊。”
王锦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右侧。
这栋建筑同样分为三层，面积是左边建筑的两倍还多。
“要在废弃的医院里找到钥匙，然后躲避杀人狂追击逃出去。”
王锦看了看墙上的传单，再联想到门锁上的人血，随后不断提醒自己。
“如果在鬼屋遇到了杀人狂装扮的人一定要小心，因为他百分百想要人命。”
更别提这操蛋的鬼屋被污染过，天知道那杀人狂现在是什么样子。
翻过警示栏杆，走过幽暗的长廊，两边装修风格陡然一变，换上了沾染血迹和污渍的白瓷砖。
长廊顶部的灯光没有打开，王锦只能借助手电筒摸索着前行。
大约走了几米远，面前出现一扇贴着封条的大铁门。
“这是入口？”
王锦查看了一下门上的封条，上面落了一层灰，纸张泛黄，已经快要脱落下来。
“但这封条不可能是警察贴上去的。”
王锦见过公安机关封锁命案现场使用的封条，和这门上的一模一样，但是警察显然不会闲到进入这件游乐园。
李明除外。
大门紧闭，无法打开，但是在旁边靠近墙角的地方，还留着一扇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门。
费力推开，锈迹斑斑的门框上残留着血迹，王锦好奇的用手摸了摸，黏黏的，不是血，也不是普通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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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鬼屋内部，仿造医院的建筑结构，走廊不长，但却被设计成“s”形，不走到近处，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到什么。
“老皮特你玩的是真变态啊。”
王锦暗自咂舌，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几百岁的人能把鬼屋设计的这么丧心病狂。
王锦捡起散落在地的病历单，上面一张张黑白照片看得他心里发毛。
“死于癌症晚期，死于难产，死于严重烧伤……”
病历单上的文字介绍触目惊心，看的王锦一阵嘀咕。
“你这医院完全没有活人是吗？”
【作者题外话】：哈哈哈哈，我又掐点写完啦（得意）
第67章:遇到困难扔手雷
王锦跟李慧一起，踩着散落的病历单向前走着，走廊的情形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如果说第一个主题是诡异灵异类的惊悚，那这第二个区域就属于重口味专区。
到处乱扔的病床、桌椅、染血的床单，地上的是黑红一片的绷带，还有一些看起来可能会让老八狂喜的东西。
缓缓走到第一间病室，王锦跟李慧一起透过金属门上的栏杆向内看去。
一号病室内部似乎没有照明装置，漆黑一片看不清东西，只能隐约看清墙壁上有什么东西。
用力推开一号病室的门，王锦用手电朝屋内照去。
屋子内部没有任何杂物，甚至连灯都没有，然而这间本应该很空旷的屋子并没有什么能下脚的地方。
“呕——”
王锦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肉沫，血污，断肢，随处可见，腐烂恶臭的气息混着浓烈的消毒水味袭来，从心理和生理两个层面挑战着人体的极限。
跟狂劈绿神之子或者抡斧子砍人不同，那些好歹是新鲜的，除了血腥一点没什么。
可是眼前这些断肢和碎肉腐烂的很厉害，释放气味的同时也滋养了很多小虫子，王锦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卧槽了老皮特你贱不贱呐？”
王锦捂着口鼻大声喊道。
“诶，冷静，冷静，都是道具，干净又卫生。”
老皮特慢悠悠地回道。
“我去你妈的道具，那只手动了！我不玩了！”
王锦指着地上缓缓蠕动的腐烂断手破口大骂。
“啊，那可能是污染吧。”
老皮特呵呵笑着说道。
“不过你放心，都切碎了，没什么威胁的。”
老皮特丢下这句话后便继续装死。
“靠！你是真变态！”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转头看向了李慧。
很奇怪，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李慧居然意外的没什么反应。
李慧感受到了王锦的视线，刚要开口，随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气呼呼地别过头去，冷冷地甩下了一句。
“怎么了？”
“啊，那个，你能接受这些吗？”
王锦指了指一号病室内发黑的腐肉，它们几乎到处都是，甚至糊满了墙壁和天花板，此刻正像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着。
“你把我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李慧轻轻哼了一声，随后说道。
“我们镇压部可是要实打实跟怪谈对抗的，各种死法的人我都见过，这种水平完全没关系。”
李慧撇了撇嘴，径直走向一号病室门内去。
“走吧。”
刚走没两步，李慧看了看一瘸一拐的王锦，哼了一声，随后悄悄放慢了速度。
不过她的视线还是倔强地移开了，似乎不打算看王锦。
“我哪里惹到她了吗？”
王锦挠了挠头，随后跟着李慧进入了一号病室。
迈步进入房间，王锦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没办法，眼前的场景太刺激了。
“什么攻击会把人打成肉泥，然后均匀铺在墙上？”
王锦看了看蠕动着的肉泥，开口问道。
“一般是挤压或者威力巨大的夹击。”
李慧不假思索地回答，似乎很有经验。
王锦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开始把人当做生肉丸子思考，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咱们得快点找线索，然后离开这里。”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咬了咬牙用脚翻弄着腐肉。
“为什么？”
李慧歪了歪头，下意识地跟王锦一起搜寻了起来。
“哈，你自己刚刚不是都说了吗？”
王锦在一番寻找未果后，一把抓住了李慧的胳膊，把她往出拽。
“瞬间的夹击不会把肉泥涂抹的这么均匀，这样的情况只有可能是挤压。”
王锦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慧准备离开这间病房。
“至于挤压...”
用力扭了扭门把手，王锦失望地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彻底锁死了。
“开始了。”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一号病室的墙壁开始颤动。
四面墙壁随着齿轮的转动声缓缓彼此靠近，王锦只能暂时和李慧一起站到了屋子中间。
“这，这是...”
“显而易见啊，我们要被压死了。”
王锦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
王锦指了指因为墙壁互相倾轧而脱落的腐肉。
“至少我们不用自己动手翻这些恶心的东西了。”
“该死！”
听到王锦的话，李慧拔出直刀走向了越来越近的房门。
“叮——”
威力巨大的居合斩只在金属门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咔！咔！”
李慧在四面墙壁上分别试了试，可惜刀剑对水泥墙壁的作用不大，根本砍不穿。
“王锦！你想想办法啊！”
李慧看了看正呆呆站在原地的王锦，他看起来好像是在等死。
“在想了在想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从发现门打不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办法。
小黑不知道哪去了，镜鬼的力量不够，阿紫和笔仙没什么战斗力，身上的怪谈装备也没有什么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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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阿紫！”
王锦打了个响指，随后一具被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男尸带着黑气出现在了王锦身前。
“呃——呃——”
男尸扭动着身体，努力不让手雷从铁链上掉落下来。
“李慧！快过来！”
王锦一把从男尸手里抢过手雷，反手一拽，随后扔向了墙壁。
遇到困难扔手雷。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实用，可以省去很多没必要的肢体冲突和绞尽脑汁的思考。
金属门很厚，手雷不一定炸得开。
可是刚刚李慧攻击墙壁的时候王锦一直在观察。
墙壁受击时的声音不够沉闷，这说明墙壁的厚度并不达标。
毕竟谁建鬼屋的时候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用手雷炸呢。
话虽如此，在不断被压缩的开阔空间内使用手雷也是很危险的，很容易被弹片和气浪波及。
所以王锦叫阿紫把男尸放了出来。
之前还没注意，王锦现在才发现阿紫的小屋是个很不错的储物间，虽然能储存的只有带着死之梦污染的东西。
此刻有这么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王锦的心安定了不少。
第68章:找你吃个饭
“你疯了！？”
黄光一闪，李慧开启闪金冲锋猛地冲了过来，躲在了王锦身后。
“放心，没事的。”
王锦笑了笑，语气很温柔。
“来，把手张开一点，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李慧愣了愣，随后哼了一声，轻轻伸手环住了王锦的腰，脸蛋通红。
“那个，我说他呢...”
王锦带着尴尬的笑容指了指瑟瑟发抖的男尸，随后伸手放在了男尸的肩膀上。
“距离越近你就越强，你可以的！”
王锦语气里充满了鼓励。
“王锦我去你...”
“轰！”
李慧张开嘴说了句什么，可她的声音被手雷爆炸的响声盖了过去。
下一秒，两人一尸被气浪狠狠地掀飞了出去。
“咚！”
烟尘飞散，墙壁被手雷炸了个窟窿，可是墙壁的移动依旧没有停止。
“你给我起来！”
李慧刚喘了口气便猛地坐了起来，随后一把拽住了王锦的头发。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不好意思哈，你要站在我身后的嘛。”
王锦挠了挠头，从李慧身上爬了起来。
男尸的身体在被接触后防御力高的离谱，就连妖铳加强过的子弹都打不透，挡住这些弹片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手雷带来的气浪，因为墙上的腐肉做缓冲，并没有什么危险。
在受到冲击后王锦就把男尸收回了古神之眼，防止这么一大个男尸撞在他身上。
至于李慧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只想到了最开始的冲击，没想到后来的撞击，主动躲到了王锦身后给他当了一次肉垫。
“哼！”
李慧伸手在王锦腰间猛地一拧，痛得王锦嗷一声，随后便从炸出来的窟窿里走出了房间。
“李慧啊李慧，你是不是傻啊，怎么能这么轻易被他连续骗了两次呢？”
窟窿不远处，李慧正摸着自己通红的脸蛋自言自语。
“不行不行，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或许出去之后该跟他吃个饭好好聊聊？”
李慧陷入了纠结。
“嘶——真疼啊。”
王锦揉了揉被李慧掐的地方，随后躲在窟窿旁边，等待着这间房间的线索被挤出来。
“不对劲，不对劲。”
王锦摸着下巴，思考着李慧的一举一动。
“从鬼屋那里我叫镜鬼时就是这样，感觉怪怪的，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不应该啊，我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啊。”
“那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要不要等出去以后跟她打一架？”
王锦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
“哈哈，啊哈哈哈哈，线索来喽！”
王锦拿着从腐肉中掉出来的钥匙，高兴地喊道。
“王锦。”
李慧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害羞中带着兴奋。
“等你有时间了能跟我再见个面吗？”
“啊？好啊。”
王锦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答应跟我吃饭了！”
“妈的，她果然是看我不爽想打架啊。”
两人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思，异样的味道在空气中升腾，再升腾。
“咳咳——”
王锦猛地咳了两声。
“不行，这消毒水味越来越浓了，咱们赶紧解决然后去下一个场景，有什么事出去了再说。”
“好。”
李慧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刚刚差点把王锦肾捏碎的人不是她。
王锦看了看钥匙，金属钥匙上写着阿拉伯数字“2”，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二号病室的钥匙。
这间医院的格局很奇怪，一号病室的对面不是二号病室，而是墙壁。
换句话说，另一边本该是病房的地方现在被水泥封死了，根本进不去。
继续向前，这变态的“s”形走廊，基本上每走出几步就会遇到一个视野被遮挡的拐角，因此王锦走的很慢很慢。
每一次扭头王锦都特别谨慎，生怕跟什么东西正好撞在一起。
“阿紫，我需要武器。”
王锦轻轻说了声，片刻后，一把缠绕着黑雾的刀被他抓在了手上。
这是本来钉在小胖身上的水果刀，很锋利，而且因为受到了污染，也足够结实。
除了握把有些损坏，用起来不舒服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然而它也是杀害阿紫的凶器，因此王锦并没有主动去要这把刀。
可是阿紫依旧把它递给了王锦，甚至还用不知道从哪来的红色布条缠绕在了刀把上，似乎是害怕王锦划伤手掌。
“你...”
王锦沉默了，这个小姑娘的举动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他破防。
“谢谢。”
看着小屋内露出笑容的阿紫，王锦轻轻点了点头。
正所谓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王锦其实还是喜欢妖铳柯尔特。
可惜它并不像猎枪那样无限子弹，王锦还是要节省着用。
按照每个病房之间的距离来看，这第一层大概有五间病房。
就算王锦走的再慢，二号病房也还是会出现的。
果然不出所料，二号病室的金属门紧紧锁着，不用钥匙根本无法打开。
用取自一号房的钥匙打开房门，王锦提着刀，在门口用手电筒扫了一圈屋内的景象。
令王锦欣慰的是，这间病房很干净，除了消毒水味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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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大，也没有什么血迹和绷带，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病床，床头柜上放满了药瓶。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就像是一间很普通的病房。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就只有床上过于整洁的被褥了。
一般来说，医院的被褥就算会被叠得整整齐齐，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把它叠成豆腐块。
而这病床上的被褥方方正正，一般人很难叠出来。
“这间病房里住的是个军人？”
王锦皱了皱眉，他开始下意识地分析着这间病房的故事。
走到床头柜旁边，王锦看了看那些一模一样的药瓶。
氯硝西泮。
强效安眠药。
这种药起效慢，作用时间长，它的半衰期长达十几个小时，而一片氯硝西泮相当于四片普通的舒乐安定。
很少有人会服用这种安眠药，更别提如此长期而又大剂量的服用。
第69章:他看上去很痛苦
即使是在医院依然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被子。
床头柜上大剂量的强效安眠药。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猛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果然...”
一张纸条，一把手枪。
纸条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走了。”
手枪则被精心擦拭过，弹夹里并没有子弹。
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事情的大概已经呼之欲出。
军人，遗书，安眠药。
这三样东西很自然的在王锦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词汇。
PTSD。
即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许多上过战场的军人都会在退役后患上这种病。
这张病床的原主人显然深受这种病的困扰。
设想一下，你参军后上了前线，每天目睹着死亡，队友的死亡，敌人的死亡。
直到后来，你慢慢习惯了这一切，终于回到了家。
可是你一闭眼，还是会看到炮火，会看到你死去的战友，看到敌人对你怒吼，因此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只能靠药物维持。
终于，你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这是种很难彻底清除的精神障碍，王锦只觉得这位军人可怜。
“唉。”
轻轻叹了口气，王锦珍而重之地把手枪和纸条放回了原位。
下一刻，王锦感觉到脖颈一凉。
一把军用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甚至连近在咫尺的李慧都没发现。
但是王锦的灵感预警发现了，所以在匕首顶在他脖颈的同时，水果刀的刀尖也轻轻点在了身后那人的脾脏处。
“你是谁？”
身后传来男人雄浑的声音。
王锦伸手止住了李慧的行动，随后微笑着说道。
“来杀你的人。”
“你认真的？”
王锦明显感觉到匕首微微一颤，随后离开了他的脖颈。
“你真能杀了我？”
“能，不过你得先让我活下去。”
王锦收起水果刀，转头看向了男人。
一身病号服也挡不住他的军人气质，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
清爽的板寸下是血肉模糊的脸，能清晰的看到一颗子弹嵌在了他的头骨中。
“我叫吴文。”
吴文十分用力地握了握王锦的手。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可我怎么都死不掉，你能帮我这个忙，我肯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没问题。”
王锦笑了笑，随后从背包里掏出几发子弹递给了吴文。
吴文点了点头，沉默着把子弹一枚又一枚地推入了弹夹。
“对了，给你这个。”
把手枪插在腰间，吴文从脖子上解下了一条项链，项链底下挂着一把金属钥匙。
钥匙上写着阿拉伯数字“3”。
“你知道你的病友们大概都是什么样的人吗？”
接过钥匙，王锦开口问道，语气随意。
“不太清楚，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文摇了摇头。
“不过我每天晚上总能听到3号房传来一阵阵叫骂声，我还是建议你小心点。”
“叫骂声？”
王锦挑了挑眉毛。
一行人离开二号病室，有了悍不畏死的吴文打先锋，王锦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三号病室的门前。
说来奇怪，三号病室并没有像吴文说的那样传来叫骂声，反而十分安静。
“得麻烦你开门了。”
王锦把钥匙递给吴文，随后从兜里掏出妖铳柯尔特，李慧也把手放在了直刀上，时刻准备攻击。
“吱嘎——”
沉重的铁门被打开，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王锦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影，看身形是个男人。
那是个穿着拘束服的人。
面罩挡住了他的脸，一条接一条的皮带死死地把他绑在了床上。
“呜呜——！”
那人的嘴好像被塞住了，只能不断发出呜咽，同时来回甩头发出声音。
“王锦。”
李慧在身后拉了拉王锦的衣服，随后示意王锦看向周围的墙壁。
这间病房跟之前的不同，墙壁上都贴着一层厚厚的保护板，就连金属门的背后也是如此，似乎很害怕这位病人伤害到自己。
吴文皱了皱眉，随后走上前去掀开了那人的面罩。
面罩下是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孔，嘴被药瓶死死堵住，扭曲的脸上满是泪水。
“呜！呜！”
男人发现有人来看自己，随后表情更加扭曲了。
王锦也没闲着，他跟李慧到处翻找着，试图找到开启下一间病房的钥匙，可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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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还没到时间。”
吴文把面罩扣回了年轻男人的脸上，接着说道。
“没到时间？”
“没错，护士每天早上会给我们打镇静剂，我的剂量比较小，看起来他的很大。”
“而到了晚上药效过了，他就会挣脱拘束服，然后在屋子里乱跑大叫。”
吴文皱着眉说道。
“护士？”
王锦挑了挑眉，没想到这里还有护士。
“没错，这里有两个护士，但是她们长得...有些奇怪，而且似乎无法沟通。”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看来早晚会跟护士碰一碰。
“哦，对了。”
王锦突然想起自己来的时候看过的介绍。
“听说这家医院潜入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你知道吗？”
王锦看着吴文血肉模糊的脸问道。
“不太清楚。”
吴文摇了摇头。
“好吧，我换个问题。”
王锦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你觉得他该怎么处理？”
“什么意思？”
吴文有些疑惑。
“哈，你知道我要找开启下一间病房的钥匙吧？”
王锦摊了摊手。
“然后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现在可以确定屋子里没有。”
“可是不应该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因为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个地方我没翻过。”
说道这里，王锦的目光指向了那正在不断挣扎着的年轻男人。
“你，你什么意思？”
吴文似乎猜到了王锦要干什么，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看上去很痛苦，不是吗？”
王锦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说道。
【作者题外话】：这差点写不完多是一件美事啊
第70章:开膛手王锦
“他看起来很痛苦，不是吗？”
“你这是杀人。”
吴文声音有些颤抖，也许是军人的天性让他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我知道，我就是来杀人的。”
王锦迎着吴文震惊的目光摊了摊手，随后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伸手拿下了塞住他嘴巴的药瓶。
“杀了我！”
年轻人张嘴吼道，王锦能看到他的舌头缺了一截，断口处还有明显的齿痕。
很明显，这是试图咬舌自尽的后果。
当然，人完全不可能靠咬舌自尽，更别提他根本不是人类。
不过医院显然不会放任他伤害自己，所以他的牙齿被一颗不剩地拔掉了，这导致他口齿有些不清晰。
可就算这样，王锦也能单单从他绝望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
“求求，你，杀了我！”
年轻人脸上满是泪水，此刻正不断挣扎着。
“你下不去手？我以为军人不应该这样的。”
王锦转头看向吴文。
“我...我只杀敌人。”
吴文低下了头，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我来。”
李慧抽出直刀，走向了年轻男人。
“还是我来吧。”
王锦笑了笑，伸手拦住了李慧。
“你...”
李慧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相信王锦会说出这种话，这个感情方面的白痴居然会担心她？
王锦低声嘟囔了句什么，随后抽出水果刀缓缓走了过去。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啊。”
王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自从加入公司后，王锦一直在很努力地了解人体的构造。
没办法，工作性质摆在这里，想活得久一些就要多学习。
哪个地方更脆弱，哪个地方更不怕冲击，受伤了应该怎样止血，这些东西靠书本来理解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他也不至于变态到去当变态杀人狂，所以只能在吃牛蛙火锅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或者买两只中暑的兔兔练练手。
然而现在，这么一具年轻而又有活力的身体就摆在自己面前。
王锦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会因为自己砍他两刀就死亡，只会因为净化而消失。
所以，这可是个大好的活体解剖机会。
“还真是多谢你了。”
王锦提着刀，注视着年轻人的眼睛，开始推理他的故事。
他大概能理解年轻人为什么急于求死。
躁郁症。
躁郁症患者会出现躁狂和抑郁的现象，同时存在或交替发生，并且还可反复发作。
躁狂让他更容易兴奋或愤怒，并带有极强的攻击性。
这会让他精力旺盛、活动过多，所以他会在夜晚发狂，大吼大叫。
抑郁则会让他产生自杀观念，所以他一心求死。
然而这间医院并不会给这些患者治疗，医院的唯一手段就是给他们注射镇静剂。
二十几岁，正是大好的年纪，却被困在拘束服内，每天被注射镇静剂，浑浑噩噩，甚至都无法正常思考。
到了晚上，镇静剂失效，想要自杀的他则会绝望地发现，整个房间连墙壁都是软的，根本没有伤害自己的方法。
不，并不是完全没有。
这整个房间唯一带有攻击性的东西，大概只有...一把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金属钥匙。
带着最后一丝期待，王锦划开拘束服，拿起男人的右手，随后掰开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指甲尽数被拔出，血痂把手和拘束服凝固在一起。
手腕上带着齿印和抓伤，还有几道明显来自其他物品的伤痕。
“用钥匙割腕自杀？多疼啊。”
王锦摇了摇头，接着掰开男人另一只手。
跟右手一样，男人的左手腕也布满伤痕，甚至更深一些，大概因为他是个右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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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失望的是，没有钥匙的踪迹。
现在来看，钥匙在哪里就很简单了。
外伤无法杀死自己，就只能试试把钥匙吞进肚子了。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问道。
“我现在要剖开你的身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并不会让你死亡。”
王锦晃了晃手中染血的水果刀，表情严肃。
“但是，我可以确定，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情后你一定会死。”
“换句话说，我会如你所愿杀了你，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让我剖开你的肚子，取出那把钥匙。”
“怎么样？”
王锦是个有原则的人，他不会不明不白地就给人家来几刀，而是名正言顺地，开开心心地捅刀子。
捅完还得让对方感谢自己，捅出双赢的大好局面。
因此，王锦正在征求男人的同意。
男人没有说话，舌头与牙齿的残缺让他很难说出清晰的句子。
于是他点了点头。
“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
王锦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缓缓提起了水果刀。
——
“嘤嘤！嘤！”
昏暗的角落里，三星小黑正对着一只二星小黑拳打脚踢。
“我让你年轻气盛！让你年轻气盛！”
显然，就算这只强壮一点的二星小黑再强，他也打不过三星小黑，所以现在正被按着摩擦。
“这，这不对啊！”
被殴打的小黑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为了让另外两只二星小黑多点参与感，王锦的小黑在取得压倒性优势后特意解除了三星状态，三个黑一起群殴他。
“我看你是看电视剧看傻了！”
王锦那只小黑狠狠地踢了一脚，随后拦住了另外两只小黑。
强壮小黑缓缓爬起身，却被另外两只小黑死死按住。
“挺利索的。”
强壮小黑笑了笑。
“我也是个小黑。”
王锦的小黑耸了耸肩。
“你们这些跟了老板的小黑真有意思，特地来这里跟我见面。”
“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
王锦的小黑摆了摆手，随后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给我个机会。”
“我怎么给你机会？”
“以前我没得选择，现在我想跟着你们老板。”
“好，跟老板说，看他让不让你做跟班。”
“那就是要我死。”
“对不起，我是老板的人。”
“谁知道。”
强壮小黑撇了撇嘴。
“啪！”
王锦的小黑突然伸出手，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
“我不允许你质疑我的忠心！”
“老板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类，他对我们这类生物很温柔，虽然有时候会坑我们，但他真的是个好人。”
王锦的小黑低着头，脑海中又闪过了自己拖住男尸时王锦的表情。
“老板当时很担心我的！”
【作者题外话】：明天考科一了，紧张（快祝我必过）
第71章:夏午
“一个人类会担心你？”
强壮小黑撇了撇嘴，声音很是不屑。
“我今天就是被打死，被净化死，我都不相信你们老板能担心你！”
——
“唉，不知道小黑怎么样了啊。”
王锦随手往衣服上蹭了蹭血迹，随后叹了口气。
“他跟我们不同，不会有事的。”
李慧接过王锦手上的钥匙，随后拿出一瓶喷雾喷在了年轻人敞开的伤口处。
喷雾不知是什么成分，那道伤口居然很神奇的聚拢在了一起。
“这个叫云南白药·改，镇压部特供的，可以用作开放性伤口的紧急处理，不过对你腿上的伤没用。”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疑惑的目光，李慧开口解释道。
“那个，可是他内脏上的伤口还没处理...”
王锦尴尬的笑了笑。
“内脏也可以哟。”
李慧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正开心地笑着。
“这是好东西啊。”
旁边看着的吴文似乎很兴奋。
“我们打仗的时候要是有这东西就好了。”
“哈哈。”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把目光转回了那个年轻男人。
“郑小然？”
王锦低头看了看男人病床上贴着的病例卡，随后问道。
“嗯。”
郑小然轻轻点头。
“多谢了，我会记住你的。”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解开了他的束缚带。
“最多再过一个小时你就会死，珍惜你最后的时间吧。”
没再去管挣扎着起身的郑小然，王锦带着另外二人走出了房间。
“小心...四号！”
郑小然含糊的声音传了过来，王锦没有看他，而是点了点头。
“谢了。”
不再犹豫，王锦带着从郑小然胃里取出的钥匙转身离开了三号病室。
“下一间病房是什么病呢？”
王锦摸着下巴缓缓向前走着。
第二间病房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第三间是躁郁症，这些都是精神类的疾病。
“第一间的病房似乎代表着...压力？”
王锦努力思考着，他大概能猜到一楼这几间病房的情况了。
一号病室代表着压力，各种各样令人窒息的压力，它可能来自你的生活，学习，甚至是社交和亲密关系。
如果找不到宣泄的方式，它们就会不断侵蚀人们的生存空间，直到最后死在压力面前。
而第二第三间病房代表着压力带来的精神障碍，剩下的两间病房估计也是如此。
有了这个结论，王锦也有了探索下两间病室的底气。
虽说不至于能对症下药百分百干掉里面的病人，不过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穿过曲折的“s”形走廊，王锦来到了四号病室门前。
令王锦惊讶的是，这间病室并不像其他病室一样一片漆黑，而是亮着暖暖的黄色灯光。
透过金属栅栏往里看去，王锦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人。
优雅，知性，成熟。
这是王锦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女人此刻正坐在病床上，轻轻翻着一本书。
“能看书？说明能交流。”
王锦嘟囔了一句，随后伸手敲了敲门。
“我能进来吗？”
王锦很有礼貌地问道。
“啊，当然可以。”
女人抬起头，通过栅栏看着门外的三张人脸。
“不过门里面没法打开，还是需要你们用钥匙。”
女人礼貌地笑了笑。
“咔哒。”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四号病室内毫不脏乱，甚至可以说布置的非常温馨。
室内并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反而飘散着淡淡的陈皮味，这让王锦饱受摧残的嗅觉稍稍好受了一些。
唯一的光源是摆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小台灯，造型十分可爱。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花瓶，花瓶内是几束塑料制成的假花，制作手法一看就很稚嫩。
花瓶旁边摆着几本书，王锦看了看，随后轻轻咦了一声。
这几本书的风格很跳脱，从全是外语的厚重材料到注音版带插图的儿童故事，甚至还有机床维修等专业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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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住？”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张口问道。
“算是吧。”
女人温柔地笑了笑。
“我叫夏午。”
“我叫王锦，她是李慧，这位是吴文。”
王锦伸出手跟夏午握了握。
“你涉猎的还挺广泛？”
王锦指了指桌上的书，开口问道。
“谢谢夸奖，你有什么事吗？”
夏午很有礼貌地问道。
“啊，是这样的，我们在找一把金属钥匙，大概长这样。”
王锦给夏午看了看手里的钥匙。
“抱歉，我不太清楚，我腿脚不太好，家里的杂物都是我丈夫帮忙收拾的。”
夏午指了指藏在被子下的双腿，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床另一边的轮椅。
“可你不是说...”
“嘘。”
王锦伸手拦住了李慧，轻轻嘘了一声。
“您丈夫贵姓？”
王锦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一副跟夏午唠家常的样子。
夏午的性格很随和，完全不在意浑身脏兮兮的王锦坐在自己床上。
“他姓尚，叫尚午。”
提起自己的丈夫，女人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去上班了，过一阵就会回来。”
“他是个机械师？”
王锦指了指床头放着的机械专业书籍。
“没错，你真聪明。”
夏午笑了笑，看王锦的眼神柔和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像小婉一样聪明。”
“那是你的孩子吗？”
王锦看着满脸幸福的夏午，这种表情只有母亲在想起自己孩子时才会看到。
“对呀，小婉可聪明了，才小学毕业就能自己做小发明了。”
夏午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给王锦展示着。
“看，这是小婉跟孩子他爸一起做的小台灯。”
“还有花瓶里的花，这些花是小婉在母亲节的时候一个人做的，是给我的礼物。”
“还有这本书，小婉小时候总让我给她读，她最喜欢了。”
夏午如数家珍，不停地给王锦展示着床头柜上的东西。
“这样啊，真羡慕你啊。”
王锦看着夏午的笑容，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唉，有点想家了。”
第72章:叔叔我啊，最喜欢刺激了
“你怎么了？”
夏午看着突然有些愣神的王锦，开口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有点想我妈了。”
王锦笑着挠了挠头，随后开口问道。
“小婉多大了啊？”
“小婉今年十四岁了，上初中。”
夏午笑着说道。
“这样啊，跟我妹妹一样大呢。”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了桌上的花瓶。
“十四岁就能做出这样的花啊，比我的笨蛋妹妹强多了。”
王锦想起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她没生病之前也是这样活泼的性格。
花瓶下金光一闪，王锦打了个手势，吴文飞快地把那金光藏了起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夏午并没有注意到吴文的小动作，而是继续跟王锦聊着家常。
“我们几个是社区的，这不是要过年了嘛，上门来送温暖。”
王锦笑呵呵地回答道。
“这样呀，要过年了啊...”
夏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我以前是大学老师，后来腿受伤之后就只能在家待着靠上网课挣钱了。”
夏午笑呵呵地说道，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腿伤。
“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问道。
“嗯...对啊，我是怎么...嘶——”
夏午想着想着，突然捂着脑袋缩成了一团。
“没关系吧？”
“我的头...好疼...”
夏午皱着眉，肩膀不停发抖。
李慧刚想上前帮忙，却被王锦拦住了。
“我...啊...！”
夏午温柔的表情消失不见，随后扯着头发，发出了尖叫。
片刻后，她的动作猛然一滞，随后抬起头，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是因为跟别的车撞在一起了哟。”
女人的语气和神态突然一变，从知性温柔的成熟女性变成了天真可爱的少女。
然而这种小女孩的神态出现在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脸上，只会让人觉得奇怪。
可王锦却像没看到一样，轻轻拍了拍床板，示意女人先坐下。
“你是小婉？”
王锦笑着看向女人。
从一开始这几本风格完全不同的书，还有接下来女人自己的描述，王锦大概能猜到女人的病了。
这里是病房，单人病房，不可能会有一家三口住在这里。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无法行动，就那两个只会打镇静剂的护士，怎么可能把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
真相呼之欲出。
“嗯嗯，这是护士姐姐给我取的名字，叔叔你是谁呀？”
女人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王锦。
“你，你叫我叔叔？”
王锦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两声。
“我才十六啊，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叫哥哥。”
“可是你脸黑黑的，跟小婉的爸爸一样。”
小婉指了指灰头土脸的王锦，笑嘻嘻地说道。
“行吧，叔叔就叔叔了。”
王锦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来，给叔叔讲讲你们是怎么跟别的车撞在一起的。”
小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双手撑住脑袋看着王锦。
说实话，这一系列如果真的是个小女孩做出来，王锦会觉得她可爱。
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妻做这个...王锦只会觉得她更可爱。
更别提夏午身材凹凸有致，皮肤吹弹可破，三围更是傲人，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最主要是穿得也不多。
刚刚半躺着时还好，这一动起来，薄薄的病号服完全挡不住她成熟的身体，而小女孩的心智又没有遮挡的意识，这就导致现在她的姿势多多少少沾点...诱惑。
“咳...你可别拿这个考验叔叔啊。”
王锦面色一红，随后躲过了李慧伸向他腰子的魔爪，接着拽过被子，把小婉包了起来。
“这回好了，讲吧。”
小婉歪了歪头，一脚踢开了被子，接着说道。
“那好像是过年的时候，爸爸开车带着我跟妈妈回奶奶家过年。”
“过年最好了，有好多好吃的，还能看到爷爷奶奶，小婉最喜欢过年了。”
“可是那天路很滑，雪也很大。”
“然后爸爸的车就和别人的车撞在一起了。”
“之后小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就在这里啦。”
小婉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两团巨大的柔软随着动作不停摇晃着。
“咳咳。”
王锦老脸一红，随后移开目光，接着问道。
“那爸爸呢？”
“爸爸去工作了呀。”
“妈妈呢？”
“妈妈天天在家陪着我，小婉可高兴了。”
小婉开心地晃了晃脑袋，然而摇晃的不止脑袋。
“这样呀，那小婉乖乖等爸爸下班回来哦，叔叔先走了。”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叔叔，你能带我出去玩吗？妈妈好久都没带小婉出去玩了。”
小婉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随后抓住了王锦的胳膊，蹭来蹭去。
“不行，外面太危险，你还是乖乖待在家吧。”
王锦轻轻扯开了女人的手。
“而且...我实在不想见你爸爸啊。”
王锦略微想象了一下，随后猛地甩了甩头。
“好了，叔叔走了，拜拜。”
“叔叔再见。”
王锦拉着李慧跟吴文转身离开了屋子，随后反手关上了金属门。
“呼——”
背靠着金属门，王锦长长地吐了口气。
女人的故事他大概清楚了。
一个家庭美满的大学老师，在回家过年的路上出了车祸，丈夫和女儿全部去世，只有她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她便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身体内有三个人格。
刚刚小婉说过，她的名字是护士给起的，这就说明他们三个会按照每天的不同时段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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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下午，晚上。
刚刚那个躁郁症患者郑小然说过，小心四号，估计就是说小心这个女人的上午人格，也就是男性人格。
或许他有极强的攻击性，或许他心理变态，又或许他会因为王锦看过了自己老婆的身子就拿着菜刀满世界追着他砍。
可是，这跟晚上的王锦有什么关系呢？
从某个角度来说，王锦十分幸运。
正巧在太阳快落山时遇到了女人，也正巧屋子里没那么乱，钥匙就藏在花瓶底下，这才避免了跟上午人格的接触。
“呼，再接再厉，一楼还有最后一个房间了。”
长出了一口气，王锦转身向一楼尽头的房间走去。
第73章:五号病室
“创伤后应激障碍，躁郁症，精神分裂，下一间会是什么呢？”
王锦拿着从花瓶底下拿到的钥匙，继续向前走着。
“哦，对了，护士的值班室是在二楼吗？”
王锦随口问道。
“没错，我记得是这样的。”
吴文点了点头。
“三楼应该是院长室，我记得刚来这家医院的时候看到过他一次。”
“哦？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我印象里他是个和善的中年人，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变了。”
吴文叹了口气。
“现在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也不太清楚了。”
穿过走廊，王锦来到了一楼的尽头。
楼梯上依旧横着一道金属门，显然也需要钥匙。
叹了口气，王锦转身走向了五号病室。
跟其他病室带有金属栏杆的大门不同，五号病室的大门几乎是完全封死的，只在门上留了几个换气用的小孔。
王锦俯下身，通过小孔往里看了看。
一块圆形的黑色物体，黑色旁边还有一圈掺杂着红色条状物的白色。
很小，大概跟小孔差不多大。
“这是...”
王锦愣了片刻，随后猛然后撤。
那是一只眼睛。
在王锦看向病室内的时候，五号病人也在同一个位置观察着王锦。
王锦刚准备再次俯下身，突然灵感预警狂闪。
“咳，吴文，你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王锦咳了两声，随后把锅甩给了吴文。
没办法，谁让人家死不掉呢。
“好。”
吴文点了点头，随后贴到了门板上。
“噗呲！”
下一秒，一根细长的金属条便从吴文的眼中刺入，带着红的白的粘稠物从脑后穿出。
“咚。”
吴文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血液从脑后的伤口缓缓流出。
与此同时，金属门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笑声。
“嘿嘿，surprise！”
是个有些尖细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疯狂。
“这么大的力道？他怎么做到的？”
王锦看着微微弯曲的金属管，泛起了嘀咕。
虽然金属管很结实，可想要直接贯穿人类的头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妈的，疼死我了。”
吴文一把抽出金属管，随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李慧皱了皱眉，捡起了那根混合着脑浆与鲜血的金属管。
“这是...床腿。”
王锦看了看李慧手上的东西，很快便认出了这是什么。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间精神病院的床都用一层乳胶材质包裹着，避免病人通过撞击病床伤害自己。
可是被层层包裹的床腿中间是有一根细长金属管来承受重量的，这样床才不至于直接被压塌。
五号病室里的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乳胶材质层层剥开，又把床腿卸了下来，甚至还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把床腿磨得极其锋利。
王锦不敢托大，把开门的重任交给了吴文。
“吴文，麻烦你了。”
把钥匙递给吴文，王锦提着妖铳柯尔特退到了一边。
李慧也摆好了架势，准备随时攻击五号病人。
“知道了。”
吴文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自己的手枪。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吴文。
握住手枪的一瞬间，吴文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带着军人气质的中年男人变成了...屠夫。
王锦不知道这样描述是否准确，可吴文身上的气息跟那些杀生无数的屠夫一模一样，甚至更强。
“杀气。”
李慧皱了皱眉，似乎天生对这种东西很敏感。
“几乎跟师父差不多的杀气。”
王锦没有回应李慧，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吴文。
“呼——”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吴文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眼神也有些飘忽。
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咬着牙打开了金属门。
“啊呀呀！不好意思啊！”
金属门被打开，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浓重的黑眼圈，深深的红血丝，邋遢的头发，已经发黄的病号服。
“捅错人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男人嘿嘿笑着说道，随后伸出了手。
吴文没有说话，松开手枪，跟男人握了握手。
就在男人握住吴文右手的一瞬间，他左手从后腰处猛地一拽，又一根金属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嘭！”
男人还没刺向吴文，就被一枪打在了脑袋上，随后咕咚一声倒地不起。
“同样的把戏想玩第二次？”
吴文踢了踢男人。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死了一样。
“诶，吴文。”
王锦伸手拦住了吴文，随后远远地用猎枪瞄准了地上那人的腿。
“嘭！嘭！嘭！”
打完三枪，王锦看着地上依旧一动不动的人，笑呵呵地擦了擦枪口。
“我这人有个小习惯，杀完人之后要补枪，不然总觉得不踏实。”
“我子弹多的是，咱们先枪毙他五分钟吧。”
连续扣动扳机，王锦毫不手软，一枪接一枪地打着男人的腿。
猎枪的特性就是这样，子弹无限但是永远不会命中要害。
但是想要折磨一个人，不命中要害的效果反而更好。
“别别！别打了！我错了！”
在王锦开第三十二枪的时候，男人拖着血肉模糊的腿翻了个身，随后伸手叫停了王锦。
小书亭
“把你的所有武器都交出来。”
王锦冷冷地看着男人。
“诶呀呀，咱们不是非要走到这一步的。”
男人笑着说道，随后从袖子里，后背处又分别抽出了两根床腿。
“Whysoserious？”
“嘭！嘭嘭！”
王锦二话不说再次开枪，子弹近距离的冲击力把男人掀了个跟头。
“我说，把你的所有武器都交出来。”
“好吧好吧，别生气嘛。”
男人甩了甩裤腿，里面掉出了几个小纸包，随后是几个带着针头的注射器。
天知道他是怎么弄到这么多东西的。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把猎枪顶在了男人头上，又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男人看见王锦主动靠近自己，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喜，随后变成了浓浓的震惊。
第74章:疯子
“我也是来杀人的，你明白了吗？”
王锦伸手按着男人的肩膀，冷冷地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boss，我跟你一起杀人去。”
男人的声音中那种令人火大的嘲讽意味稍微收敛了一些，随后点了点头。
“boss想要钥匙，我这就给你。”
男人喉咙动了动，随后猛地干呕了一下，接着吐出了一把钥匙。
钥匙边缘磨损的很厉害，似乎一直被男人当成工具使用。
“你刚刚想用它攻击我？”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松开了压着男人肩膀的手，接过了钥匙。
“yes。”
男人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为什么？”
“凭什么你身边跟着一个大光头还有一个大美女？我就要杀了你，这多好玩啊。”
“嘿嘿，哈哈哈，我不光要杀掉你，我还要杀掉那两个护士，还要干掉院长，等我出院了我还要干掉更多的人。”
“可是护士他们杀不死...shit！”
“我杀了她们很多次了，可是她们跟我一样总会活过来！”
“不过现在好了，boss，你这么强，一定能杀掉他们，对吧？”
男人越说越激动，同时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王锦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男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王锦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叫郑然，嘿哈哈哈，你也可以叫我疯子，他们都这么叫我。”
“郑然？”
王锦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随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郑小然是你弟弟？”
王锦想起了那个因为躁郁症而被拔掉牙齿和指甲的年轻人。
仔细一看，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长相跟郑小然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要更年长一些。
“嘿嘿，不愧是boss，没错，他是我弟弟。”
疯子嘿嘿笑道。
“为什么都叫你疯子？”
李慧看着疯子，似乎有些好奇。
“不告诉你。”
疯子摆了摆手，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
“告诉你个秘密，boss。”
疯子笑到一半，突然神秘兮兮地贴近了王锦的耳朵。
“其实我是个正常人，我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杀人才来到精神病院的，你相信吗？”
“可等我来到这里才发现，这里面人才多，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干脆就不走了。”
“不过我真的是个正常人，boss，你要相信我。”
“哈，你能有这种想法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呢？”
王锦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个精神病的脑回路，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毕竟精神病的脑回路正常人肯定跟不上。
“well，他们总说我是那个什么，反社会人格引起的表演型人格。”
疯子摇头晃脑，用夹杂着英文的奇怪口音说道。
“我并不这么觉得，人生如戏嘛，做人就要潇洒一点，想杀人就杀人，你能理解我吧，boss？”
“我理解个屁。”
王锦撇了撇嘴。
“那个大光头呢？你总能理解我吧？”
疯子笑呵呵地跑到吴文面前晃来晃去，似乎完全不在意几分钟之前二人还打得脑浆子乱飞。
“老子这叫板寸。”
吴文摆了摆手，不想搭理疯子。
他似乎很抗拒用手枪射击，所以此刻空手对疯子比划着拳头。
“那这位美丽的小姐呢？你能理解我吗？”
疯子撩起头发，露出还算得上能看的五官，随后贱兮兮地往李慧身上凑去。
“王锦！你看到了吧？这才是正常男人！”
李慧一脚踢开疯子，随后气鼓鼓地走到了一边。
“哈哈哈哈。”
王锦只好用尴尬的笑容搪塞了过去，随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疯子招了招手。
“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打倒护士的，还有为什么你没被注射镇静剂。”
“啊，这个easy。”
疯子点了点头，随后侃侃而谈。
“我的办法就是，乖乖听话，然后跟护士说我晕针，问她们能不能口服镇静剂。”
“因为我本来就是正常人嘛，也不哭不闹，她们就同意了。”
“然后我把药片像这样藏在嗓子眼里，再假装吃过药了。”
疯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他就是打算用这个方法偷袭王锦的。
“然后我再把药片磨成粉，用卫生纸包起来，冲进马桶。”
疯子指了指地上的纸包，那似乎是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药粉。
“我以前身子很弱，所以等她们走了之后，我就在屋子里锻炼身体，跑步，俯卧撑。”
疯子展示了一下身上结实的肌肉。
“大概这样持续了一年，我发现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把金属钥匙，然后护士们也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都不给我送饭了。”
“我感觉是时候了，就用这钥匙切开橡胶，然后把床腿拆下来。”
“本来今天我是要跟护士决一死战的，我都想好了，就用那个橡胶小凳子当锤子，床腿当凳子，等她们来的时候直接‘嘭！’的一下，然后就打到这个大光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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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随后眨巴着眼睛看向王锦。
“嘶——这是个奇才啊。”
王锦摸着下巴。
疯子的毅力跟行动力都比常人强很多，而且能在两个护士的眼皮底下做到这些，智商绝对不低。
这要是能哄到手，绝对是个好小弟。
“得想个办法让他打心底里不想杀我。”
王锦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道，随后猛地拍了拍疯子的肩膀，吓得他一激灵。
“你想跟着我一起干掉护士和院长，对吧？”
“没错没错。”
疯子点了点头。
“你挺机灵的，应该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吧？”
“well，比如更抗揍，不用吃饭睡觉，而且不会死。”
“没错，这说明你不再是人类了。”
王锦点了点头。
“啊？”
听到王锦的话疯子突然愣住了，随后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喂？你怎么了？”
王锦有些发懵，这个精神病在想什么王锦真的猜不到。
“boss你不知道啊，我最喜欢的就是同类相残，但是我现在不是人类了，就没有理由再杀人了呜呜呜呜呜。”
疯子哭成了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第75章:二楼
“我正要说这个呢。”
王锦拍了拍疯子的后背。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以后跟着我干，杀你的同类。”
“另一个是在我干掉护士跟院长之后跟他们一起上西天，选一个吧。”
疯子的哭泣声猛然止住了，随后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王锦。
“boss啊，你不是在唬我吧？我可没你那么强，我杀不掉同类的。”
“我给你想办法，再不济也能让你逮着一个砍两刀玩玩。”
王锦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拿出水果刀比划了两下。
“行！我以后就跟着boss你了！”
听到疯子肯定的回答，王锦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
“先不急，你让我进你房间看看。”
“好嘞，boss请进。”
疯子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金属门，带着王锦走了进去。
疯子的房间很普通，跟郑小然一样的布置。
墙上全是海绵垫，床上也都被橡胶缠绕着，唯一的区别就是疯子的床上放着被子而不是拘束服。
王锦观察了一下，疯子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这说明他并没有想郑小然那样的自残倾向，所以他的指甲和牙齿都很完好。
屋子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汗臭味。
“疯子，你锻炼身体的时候不出汗吗？”
王锦看似随意的问道。
“哈哈哈，出汗啊，但是我就这么一身衣服，总不能弄脏了。”
疯子指了指身上泛黄的病号服，接着说道。
“我都是光着身子，然后缠上卫生纸，吸汗又好销毁，就是比较费卫生纸。”
“那时候的护士偶尔会告诉我悠着点什么的，我还以为暴露了，担心了好一阵。”
疯子嘿嘿笑着说道。
王锦撇了撇嘴，接着查看。
疯子的房间没有床，或者说刚刚才没有床。
据疯子所说，他今天才下定决心把四个床腿都锯掉。
所以现在只剩下一张橡胶的床板扔在地上，床头还贴着病例卡，上面的照片确实是疯子。
“我看完了，咱们走吧。”
王锦转过身离开了五号病室，故意把后背暴露给了疯子。
可疯子完全没看到一般，反而盯着吴文的板寸直流口水。
“怀疑他是杀人狂？”
李慧偷偷凑到王锦面前，小声问道。
“哟，挺聪明啊你。”
王锦笑了笑。
他确实在担心这个。
简介上明明写了，精神病院闯入了变态杀人狂，可是王锦到现在都没遇到。
再加上疯子的行为确实很符合杀人狂的风格，王锦这才想看看他的生活痕迹。
毕竟一个刚闯进来的杀人狂，就算是伪装成了这里的病人，那些长年累月形成的生活痕迹和小习惯都是伪装不了的。
一番查看之后，王锦得出了结论。
疯子虽然即变态又喜欢杀人，可他并不是简介里提到的变态杀人狂。
可是这个杀人狂一分钟不出现，王锦心里就一分钟不踏实。
“唉，着急也没有办法，先往前走吧。”
王锦看了看手表，自己是早上八点多进的游乐园，现在已经晚上五点了。
打开楼梯上的金属门，王锦迈步踏入了楼道。
楼道中残留的种种线索表明，这里曾发生过非常血腥和暴力的事情。
有些皱皱巴巴的绷带上除了血污，还有被牙齿撕咬过的痕迹，随处乱丢的床单上也有被抓破留下的孔洞。
“boss，护士的值班室就在二楼正中间，咱们得小心点。”
疯子一手拿着一根床腿，贼兮兮地躲在王锦身后。
“你知道二楼是什么吗？”
王锦贴着墙壁，小声问道。
“不知道哇，二楼好像不是精神科了。”
疯子小声回答道。
慢慢走上二楼，王锦没有去推任何一扇病室的门，因为他已经差不多摸到了鬼屋的原理。
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王锦触碰到其中某一个机关，随后更多恐惧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王锦刚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动。
“是护士？”
王锦挑了挑眉毛，探头望去。
可惜，王锦并没有看到人。
二楼的环境感觉比一楼还要复杂，走廊变窄，病室变多，地上到处都是杂物。
“这是什么东西？”
手电筒照射，在一地的旧绷带，废弃药瓶中，有一个地方突然反射出了一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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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拨开绷带和垃圾，从下面摸出了一个九十年代牙医拔牙用的铁钳。
上面沾着黑红色血污，不仔细看还以为它原本的颜色就是如此。
“居然是真家伙。”
随手抛动了几下，很重，纯刚打造。
王锦用手指摸了摸钳子的边缘，十分粗糙、扎手。
“一堆垃圾里埋藏着一个铁钳？什么意思？难道老皮特就不害怕游客被吓的失去理智，用它攻击工作人员？”
王锦越来越不理解老皮特构思鬼屋的思路。
“留着防身吧，真要遇到杀人狂，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王锦看了看疯子手里的床腿，随后把铁钳塞给了他。
“boss啊，这...这好像是护士的东西。”
疯子有些犹豫地接过铁钳，随后小声说道。
“捡到了就是我的，别怕。”
王锦突然有些好奇护士到底长什么样，才会用这样的铁钳。
“看到了就知道了。”
甩了甩头，王锦一行四人在走廊里走着。
跟一楼不同，二楼并没有厚重的金属门，只是普通的木门。
连续经过三个病室，里面都是空的，王锦大致搜索了一下，却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路过第四个病室时，王锦的目光死死的凝固在了那个方向。
屋子里放着一个衣柜和一张很普通的病床，只看这些陈设似乎与其他病室并无太大差别。
唯一的不同就在于那洁白的床单上正端坐着一个女人。
她干枯泛黄的长发垂在肩上，低着头，背朝病房门。
“这是护士？”
王锦指着女人问道，随后疯子和吴文都摇了摇头。
王锦用手电筒晃了几下，对方毫无反应。
“假人？”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子里竟然传出了一个女性压抑的求救声。
救救我，救救我。”
声若蚊啼，很细、很低，就好像是趴在耳边苦苦哀求。
第76章:录音机
“这声音太真实了。”
王锦移不开脚步，犹豫一下后还是走进了病室。
“疯子，去看看。”
“好嘞。”
疯子握了握手中的铁钳，缓缓走向了那道身影。
那个背对着众人的女人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上，王锦晃了晃手电筒，在灯光照射下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嘿嘿，嘿嘿嘿。”
疯子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缓缓绕到了女人的正面。
“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污染获得行动能力。”
王锦握紧了水果刀，盯着疯子的反应。
“boss，这不太对，不是我的同类。”
疯子兴奋的笑容突然一滞，随后苦着脸对王锦说道。
“嗯？吴文你去看看？”
王锦眉头微微一皱，退至众人身后。
没办法啊，他肉体凡胎，好不容易有两个不怕死的，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了。
吴文点了点头，拔出了匕首，气势猛然一涨，随后慢慢走向了那道人影。
“王锦，没事的。”
吴文扫了一眼，确认安全后对王锦招了招手。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跟李慧并肩走上前去，看向了那女人的脸。
塑胶的脸皱皱巴巴，五官都已经模糊，怀里还抱着个老旧的录音机，看来那句“救救我”就是出自这里。
伸手按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并没有接触到了怪谈的感觉。
“虚惊一场。”
王锦微微呼了口气，随后伸手准备关掉录音机。
“咔哒。”
“啊！！！好疼！好疼啊！！”
王锦按下录音机开关后，录音机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
“妈的！”
疯子一铁钳抡了上去，把录音机砸到了地上。
“该死！”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王锦看到身边的一切突然蒙上了诡异的血红色，随后那具干枯到连五官都没有的假人猛然站起，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好疼！好疼啊！”
假人双手上的力道奇大无比，王锦感觉自己的颈骨正在咯吱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折断脖子，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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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
王锦下意识伸手想去扒开女人的手指，可在伸手触碰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双手纤细而又有弹性，上面还有着长期练习刀术的老茧。
总之，跟那具干枯假人应该有的手感根本对不上。
“难道...”
王锦猛地伸手探向了身前，随后手感觉摸到了什么粗糙的东西，接着是一阵柔软。
没有错，是鬼打墙，那件战术马甲的材质比较特殊，王锦能分辨出来。
至于柔软，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
“好疼啊！好疼啊！”
面前的假人嘶叫着，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王锦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拔刀反抗，而是皱着眉头涨红了脸。
“是幻觉，这具假人应该是中了招的李慧，她把我当成敌人了。”
脖子处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
王锦能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看出来问题不代表李慧也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把王锦当成敌人掐。
“不对，疯子和吴文呢？他们没被影响的话不应该站着不动啊？”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想象了一下这两个非人类生物抡着铁钳和匕首无差别攻击的样子，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
“得赶紧制服李慧。”
王锦也中了幻觉，除了眼前的假人就只能看见一片血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万一响声惊动了护士可就糟了。
“我能受这委屈，我刚学的擒拿术。”
王锦猛地抱拳下砸李慧双臂的关节，随后扭动胳膊，闪身滑步，控制住了李慧。
这是王锦从地摊上买的，五块钱一本十块钱三本的擒拿术。
正面对决也许完全不是李慧的对手，但是对付一个陷入幻觉只知道用手掐的李慧，王锦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疼！好疼啊！”
王锦不知道李慧在说什么，幻觉让他连话都听不到了。
“真邪门儿啊，怎么才能摆脱这状态呢？”
王锦第一时间想到了去按滚落在地的录音机，既然是它里面传出的声音导致了幻觉，那么关掉它也许有效。
“好疼啊！好疼！”
王锦刚微微放松力道，李慧就猛地扑了上来，随后拔出了直刀。
“卧槽？来真的？”
猛地吸了口气，王锦感觉视线中的血红似乎淡了一些。
“知道拔刀，说明幻觉减轻了。”
王锦皱了皱眉，他也不能真的拔出水果刀跟李慧互相砍，可是又要避免李慧弄死自己。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除了李慧什么都看不到，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情况。
“有办法了。”
伸手探入内兜，王锦摸出了一张符纸。
鬼压床符纸，能让人陷入假死状态，三天之内如果没人干涉就会真正死亡。
虽然王锦第一次加入公司就获得了它，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强力。
鬼压床很少有调律者使用，是因为调律者独自一人工作的特性，用出来就相当于自杀。
这张符纸甚至能通过三天后必死的特性配合王锦的接触压制强行让怪谈休眠一段时间。
这是王锦的小底牌，用在李慧身上绰绰有余。
“啪！”
王锦猛地将符纸贴在了李慧额头，李慧两腿一伸倒在了地上。
可就算这样，她也还在不停挣扎。
“居然还能挣扎？是因为没有灵感吗？”
王锦看着不断抽搐的李慧小声说道，然而身体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止。
吴文和疯子怎么样了，护士有没有被惊动，这些王锦一概不知。
这让喜欢谋定而后动的王锦很没有安全感。
王锦凭借记忆在地上不停摸索着，疯子把收音机打飞了老远，不过还在这间屋子里。
视线内一片血红，王锦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慢慢摸索。
“这是...”
王锦感觉到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东西，似乎像是...
一只脚。
“铛！”
王锦猛地拔出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扎向了那只脚。
这个大小，一看就是女人的脚，而且从手感来看，穿的还是那种露出脚背的女式鞋。
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女人正在地上躺着抽抽，这只脚的主人就很明显了。
护士。
【作者题外话】：昨天太高兴忘记说了。
噫！我科一过啦！
（狂喜）
第77章:护士
“铛！”
王锦这一刀狠狠地扎在了地板上，可却并没有命中实物的感觉。
“该死！”
听不到也看不到，王锦不敢随便使用接触压制。
接触压制一次最多只能对两个目标生效，王锦不知道吴文和疯子有没有被影响，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录音机。
“靠！”
脖颈处猛地吹过来一阵凉风，王锦就地一滚。
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滚了多远，王锦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又一个纵跃扑了出去。
现在能确定的是有个护士在王锦身边，至于它的长相，武器，攻击手段，王锦一概不知。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录音机，这东西是幻觉的根源，要是被护士拿到了就麻烦了。
王锦疯狂地摸索着，同时根据地板的形变和感受到的冷风不断躲避着护士的袭击。
仅仅凭借这些想要躲避袭击还远远不够，王锦反应慢了半拍，随后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铁锤一类的东西猛地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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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阵大力传来，王锦感觉自己像被犀牛顶了，后背一麻，随后飞了出去。
“咳咳咳...”
胸中气息猛地一滞，王锦差点吐出血来，内脏都在颤抖。
好在王锦在被打的一瞬间努力扭转身体，避开了重要器官，这才没有直接被捶死。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王锦甚至连掏出鬼吹灯隐藏气息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他躲避的动作慢上一拍，铁锤就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顾不得伤痛，王锦缓了口气，马上要爬起来往反方向跑，可是撑地的手摸到了什么东西。
录音机。
“有了！”
王锦拿起录音机猛地一按，血红的视线开始扭曲，听觉视觉逐渐恢复。
“呼！”
模糊的视线中，铁锤正朝着王锦胸口砸来，王锦下意识地用手上的录音机护住了要害。
“嘭！”
录音机被砸的粉碎，王锦也再次被这股巨力打飞了出去。
“咳，你大爷的，可惜了。”
把稀碎的录音机扔到一边，王锦本来还打算带它出去的，现在是不行了。
万幸的是，录音机被破坏之前，王锦的感官就恢复了正常。
“卧槽！这什么？”
王锦下意识地看向护士，随后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怪不得吴文跟疯子都没跟王锦描述护士的具体相貌，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护士长得...太抽象了。
王锦实在想象不到，一个所有器官都没长在该长的位置的人，究竟是怎么自由行动的。
肉块随意地堆在一起，带着五官的肉块长在了右手的位置，左脚长在头上，肚子的位置伸出一只粗壮的不像样的手臂，握着锤子缓缓向王锦走来。
“这么说...我当时碰到的脚其实是她的头？她在弯下腰看我？”
王锦打了个激灵，随后抽出了妖铳柯尔特。
环顾四周，王锦看见了眼睛通红的吴文四肢分别插着一根床腿，被死死钉在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喊着“进攻！进攻！”之类的话。
疯子则拿着铁钳对上了一个手里拿着电锯的护士。
虽然被护士砍得浑身是血，疯子仍然带着变态的笑容，死死挡在她面前。
“疯子！你没事？”
王锦有些惊讶地问道，看来多亏了疯子拦住了吴文和另一个护士，不然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我眼中的世界本来就跟你们不太一样啊，boss。”
疯子被电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半边身子都快要被锯开，可却仍有心情回复王锦的话。
可惜王锦没有心情再搭理他。
因为另一个护士此刻正拿着金属锤慢慢向王锦走来。
“嘭！嘭！嘭！”
王锦一边举枪射击一边朝着李慧的反方向移动，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
“呼！”
护士的速度出奇的快，王锦甚至看不清她是如何移动的。
混乱的肉块挥舞着金属锤冲向了王锦。
“咔。”
王锦掏出了一只小小的打火机，随后按下开关。
鬼吹灯开启，王锦周围进入不可观测状态。
可惜这里是狭小的病房，护士就算随便乱走都可以走进鬼吹灯的笼罩范围巾，然后发现王锦。
还好，鬼吹灯的范围是死的，可王锦是活的。
王锦之前故意往李慧的反方向走，就是为了让护士去堵截自己，这样他才能顺利跟锤子护士拉开距离。
一个纵跃，王锦远离了锤子护士。
护士突然丢失了目标，用锤子狠狠地在王锦最后出现的位置挥舞了几下，随后把目标转向了疯子。
“Lady！来揍我啊！”
骨锯划开了疯子的腹腔，流出的内脏被疯子徒手塞了回去。
似乎完全不知道何为恐惧与疼痛，疯子此刻正捂着肚子跑向被钉在地上的吴文。
“有种。”
王锦看着疯子的表现，暗自夸了一句。
在王锦从视野里消失的一瞬间，疯子似乎就明白了王锦要做什么，随后利用自己和吴文杀不死的特性给王锦争取时间。
简直是最佳助攻。
有了疯子的这一手，王锦顺利地来到了李慧身边，随后伸手揭下了鬼压床符纸。
经过这么一折腾，符纸有了一小部分破损，不过还能用。
“啊！”
李慧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手里还紧紧握着直刀。
“我，我任务失败了？”
“谢天谢地，你要是没失败我现在就死了。”
王锦一把拉起李慧，看来这姑娘之前确实把他当成怪物了。
“有话之后再说，先离开。”
王锦打断了刚要说话的李慧，指了指疯子和被救起来的吴文，他们俩正被护士追的满屋子跑。
李慧点了点头，随后从腰后的小包里掏出了两颗小小的金属球，接着用特殊的手法扔了出去。
小型诱饵弹。
特殊的手法则是为了防止护士通过小球的轨迹找到被鬼吹灯笼罩的二人。
“滴滴滴，嘭！”
小型诱饵弹发出响声，接着以一个毫无威力的爆炸结尾。
发出的响声成功地吸引了两个护士，她们转头看了过去。
“boss！这边！”
疯子对着王锦的方向说道。
移动位置把疯子和吴文笼罩在内，一行四人快速往走廊走去。
第78章:抱抱
“你怎么看见我的？”
王锦小声问道，刚刚疯子直接对他所在的方向说话，这让他有些好奇。
“我看的是这个美女之前躺下的位置。”
疯子小声回答。
王锦挑了挑眉毛，疯子在被追的到处跑的情况下还能猜到自己的动向，这就已经比普通人聪明很多了。
“你刚刚为什么没先过来帮我？”
王锦有些疑惑，疯子如果第一时间过来帮自己解除幻觉，也许他就不用那么惨。
“What？boss你也中招了？”
疯子塞了塞跑出来的肠子，随后满脸惊讶地看向王锦。
“我肉体凡胎怎么就不能中招了？”
“boss啊，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
“你先是花了短短几秒钟就制服了这位美丽的小姐，随后一边用连滚带爬的诡异身法躲过了那个大锤的大部分攻击，接着还用最短的路线冲到录音机面前，让他俩恢复了正常。”
“你这种表现我怎么可能看出来你中招了啊？”
疯子张大了嘴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王锦。
“啊，这样吗？”
王锦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动作恰好解决了问题。
不再纠结这个，王锦随手从兜里掏出一颗手雷，丢进刚刚的病房。
然后贴心的关上了门。
“轰——嘭！”
几秒钟后，灼热的气浪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传了出来。
“哦哦哦，boss好棒！”
疯子眼睛一亮，似乎很喜欢王锦这种做法。
“手雷果然最棒了。”
李慧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你们...说的对。”
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吴文也开口表示了认可。
“久违的手雷啊。”
王锦笑了笑。
自从进了医院，王锦除了炸一号病室以外就没再用过手雷了，现在总算能炸响二楼第一雷。
不过王锦知道，仅凭手雷是杀不掉这两个护士的，想要根除就只能净化这里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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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净化污染就需要王锦彻底了解这间医院。
叹了口气，王锦继续向前走去。
彻底了解这种地方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王锦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死亡擦身而过了。
“王锦。”
衣服被轻轻拽了拽，王锦转头看向了李慧。
“你脸色很差。”
李慧小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我没...”
“嘀嗒。”
话还没说完，王锦突然感觉鼻腔一热，随后鼻血流了下来。
“哇——！”
嗓子眼一甜，王锦张口吐了一大口发黑的血液，接着是剧烈的咳嗽。
刚才挨了护士力大如牛的两锤，王锦并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各个脏器在冲击下都有不小的损伤，王锦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太对劲，眼前发黑而且使不上力气。
“扑通。”
王锦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boss！你怎么了啊boss！”
疯子很担心王锦，毕竟王锦答应过要带他到处杀同类的，可不能倒在这里。
“内出血，是肺部。”
李慧推开疯子，随后简单查看了一下王锦的伤势。
似乎很快便有了结论，李慧蹲下身，轻轻抱起王锦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罐，带上便携面罩后扣在了王锦的口鼻处。
正所谓久病成医，这是李慧在多次集体任务中积累的经验。
“吸进去，这叫止咳糖浆·改，镇压部特供。”
看着年轻男人的脸色从苍白渐渐变得红润，李慧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治好了再跟我光明正大的打一架吗？真是个可敬的对手。”
王锦吸着止咳糖浆·改，肺部的伤情迅速好转。
“真帅啊，受了伤还这么帅。”
李慧看着怀里的王锦，脸又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
“嘤嘤！嘤嘤！”
已经被净化的鬼屋中，一群小黑正嘤嘤叫着寻找王锦的身影。
“老板！老板你在哪啊！”
“这是哪啊？我怎么记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你们老板不会是撇下你们自己跑了吧？”
强壮一点的小黑撇了撇嘴，他为了证明人类不可能关心小黑而特地跟了过来。
“不可能！老板一定是遇到危险了，老板你在哪啊！嘤嘤嘤。”
王锦的那只小黑泪眼朦胧地寻找着自己老板的身影，却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没错，他们迷路了。
——
“咳咳！”
王锦弯下腰一阵剧烈咳嗽，随后咳出了一团血红色的硬块。
“这就是止咳糖浆·改的作用，可以通过吸收来一定程度上治疗内脏出血。”
李慧解释道。
“好东西。”
吴文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我问句不该问的，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
李慧刚要开口就被王锦拦住了。
“我们是社区送温暖的。”
王锦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干净阳光的笑容。
这笑容太温柔了，几乎要让人忽略掉他满身的伤痕和鲜血。
“哈。”
吴文笑了笑，懂了王锦的意思，不再追问。
“boss，后面有动静。”
殿后的疯子突然开口道，从摆脱两个护士起他就处于十分亢奋的状态，这让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
“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先躲起来看看。”
王锦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鬼吹灯。
彻底清除污染的前提是完完整整地体验鬼屋，若非必要，王锦不太想用鬼吹灯这种作弊道具。
万一老皮特扣钱呢？
转身躲入最近的屋子，王锦用手电筒扫了扫，这也是间空屋。
左右看去，这间病室只有衣柜能暂时藏人，王锦没有多想就打开柜门。
木质柜门一打开，里面一个满脸焦黑的女人就张开双臂朝王锦扑来。
躲闪不及，王锦结结实实的跟她来了个拥抱。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这女人似乎是想偷袭王锦，可这一下直接被压制得死死的。
“喜欢抱是吧？我让你抱个够。”
暗骂一句，王锦唤出了鬼屋男尸，将不知好歹的女人塞进男尸怀里，一脚把他们两个踢出了屋子。
男尸的特性是离得越近越强，在男尸的拥抱之下，那女人渐渐没了动静，远远看去好像两具尸体。
“还挺般配。”
王锦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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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保安
狭小的衣柜挤不下四个人，疯子自告奋勇，带着吴文躲到了门后，把衣柜留给了王锦和李慧。
绕是如此，衣柜的空间对于两个人来说还是太小了。
王锦跟李慧只能侧着身子挤进去，几乎是紧紧挨着，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
李慧红着脸看向王锦，心跳明显加快，一双杏眼含情脉脉，两片红唇微微颤抖，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王锦...你...有东西在顶我...”
李慧红着脸，声若蚊啼。
“啊，抱歉。”
王锦把水果刀换了个位置，刚刚就是它的刀把不小心顶到了李慧。
然而李慧没看清，她只感觉王锦伸手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这让她的脸更红了。
李慧本来长得就很好看，充满美感的身材配上甜美可爱的长相，再加上此刻娇羞的神情，几乎没有男人能把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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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
李慧轻轻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嘘！”
可惜的是，王锦并没有时间搭理她，而是专心地从衣柜门缝往外瞄。
“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锦关了手电，借助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悄悄向外看去。
脚步声停留在门口，稍后一束光照了进来。
“手电？难道是个人？”
就在王锦正在犹豫是否要出去和对方打声招呼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人的长相。
手电确实是手电，可这手电被硬生生塞进了那人血肉模糊的眼眶里，这导致他的颅骨开裂，面部表情变得异常狰狞。
“长得这么抽象，应该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借着对方手电放出的光亮，王锦看清了他身上的制服。
保安。
保安的一只手中握着一把明亮的消防斧，斧刃上的鲜血还在流淌。
另一只手上的东西则表明了那鲜血的来历。
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
那是团带着五官的肉块。
五官十分精致，看起来很漂亮。
可是此刻这幅五官正不停抽动，摆出了扭曲怪异的表情。
王锦一眼就认出那张脸，那是之前铁锤护士的一部分，现在看来应该算是脑袋。
“保安跟护士发生了冲突？”
王锦挑了挑眉毛。
“哒，哒。”
保安提着滴血的斧子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被男尸抱着的那个女病人。
“晚上六点了，恁得赶紧回去。”
随着保安脑袋的转动，手电筒的灯光照向了女人焦黑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女人张口喊道，声音嘶哑，四肢疯狂抽搐着。
“求求你，放开我吧，你放开我啊！”
拼命哀求的女人看起来十分凄惨，可是男尸的智商不高，没有王锦的命令他是不会松手的。
“救命啊！救命！”
女人的声音变得扭曲而又尖利，带着绝望的气息，似乎是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保安歪了歪头，随后扬起斧头，狠狠劈了下去。
“真变态啊。”
王锦躲在小衣柜里目睹了一切。
不是他冷血，王锦总不能让男尸放开她把保安引过来吧。
而且这家医院的病人在被王锦净化之后都会消失，王锦相信她不差这几斧子。
“别记恨俺，这是俺的工作。”
保安小声嘟囔着，随后一斧接一斧地把女人劈成了碎块。
“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保安的话，王锦下意识开始思考。
之前王锦从吴文口中得知，护士们只会在白天给病人打镇静剂，除此之外不会再管他们。
夏午的女儿小婉也说过，自己从来没出过屋子。
小婉是只会在晚上出现的人格，这说明夏午从来没在晚上出过屋子。
“这说明这间医院规定晚上只能待在室内？这是为什么？”
“就连护士都必须遵守这条规定吗？”
王锦看了看保安手里那带着五官的肉块，不停思索着。
王锦思索的同时，保安的手一直没停。
由于越近越强的特性，男尸此刻正像块菜板一样，任由消防斧在自己身上劈砍。
保安发现男尸后明显愣了愣，随后还是用力剁了下去。
“叮！”
纹丝不动。
“三楼的东西怎么跑二楼来咧？”
保安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管他。
“三楼的东西？”
一直在偷听的王锦注意到了保安的话，随后把目光移向了男尸。
男尸似乎被王锦吓傻了，就算手上的锁链被解开也没有擅自行动，而是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干枯的身体上全是蠕动的血肉。
“难道是...”
王锦皱了皱眉，决定先看下去。
保安叹了口气，接着从地上的碎肉中找出了女人的头，把她跟带五官的肉块一起塞进了身后背着的麻袋。
“心脏，心脏在哪呢？”
眼眶里塞着的手电筒发出光芒，保安的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
“娘嘞，找到了！”
保安从碎肉中翻出了一坨血淋淋的碎肉，随后用两根手指捏住鼻子，闭上了仅剩的一只眼睛。
“乖乖，钱难挣啊。”
保安叹了口气，一口把那团碎肉吞了下去。
“嗝——”
心脏进肚，保安打了个饱嗝，随后身形凭空拔高了几分，气息也恐怖了起来。
“这啥？怎么还带吞噬进化呢？”
王锦看的傻了眼，这一幕实在是太精彩了，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动手！”
王锦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后小屋内窜出几道人影。
“啥？”
保安拎着斧子想要转头反击，可下一秒就被身后的高大人影死死抱住。
“走你！”
一把带着血迹的铁钳带着风声抡向了保安的脑袋，接着一张带着狰狞笑意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啊！！”
保安一声低吼，两条胳膊竟然猛地错位，随后趁着男尸不注意钻了出来，躲开了疯子的铁钳。
“噌——”
凌厉飘逸的居合一闪而过，保安的右手带着消防斧应声而落。
“俺滴斧头！”
保安反应很快，一把揽住还没掉落的断手，狠狠地按在了伤口处，随后一脚踢飞了出现在他身后的吴文。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保安的断手便重新长了上去。
然而王锦不会给他这一眨眼的功夫。
“美式居合，柯尔特一枪流。”
妖铳柯尔特直接塞进了保安的嘴里。
第80章:献出心脏吧
“别动。”
王锦把妖铳柯尔特塞进保安的嘴里，随后冷冷开口道。
“我啥都不会说嘞！恁们杀了俺吧！”
保安含糊不清地说道，扭曲的脸上满是悲愤。
“行。”
王锦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保安的天灵盖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这还没完，补枪是王锦一直以来的好习惯。
又对着保安的脑袋打了一梭子，王锦才收回了妖铳柯尔特。
没有办法，人家都这么说了，王锦也不太好强迫他。
主要确实不能让他入伙，这人脑袋里塞着个电灯泡，走到哪亮到哪，那不是找死吗？
至于情报信息，王锦自己也能猜出个大概，没必要再费时间撬开他的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
“疯子，试试。”
王锦甩了个眼神，疯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嘿嘿嘿，真刺激呀。”
从王锦手里接过水果刀，疯子眼里没有一丝犹豫，而是带着病态的兴奋靠近了躺在地上的保安。
“噗！”
水果刀刺进保安还在微微抽搐的胸膛，猛地向下一划。
疯子的身体兴奋到颤抖，手却稳的出奇。
同类相食，要开始了。
吴文看着这血腥而又带着一丝丝莫名诱惑的画面，别过了头。
李慧并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而是满脸好奇地看着疯子，这让王锦有些惊讶。
很快，一颗还带着热气的心脏被疯子掏了出来。
“咳，boss，我这人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着。”
满身是血的疯子嘿嘿笑道，随后背过身去，低下了头。
恐怖的啃食声响起，王锦莫名感到头皮发麻。
就算疯子和保安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人类，可他们的外形和行为都跟人类一模一样，疯子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吃人。
“这也太刺激了。”
王锦嘟囔了一句，随后把目光投向了失去心脏的保安。
跟王锦想的一样，失去心脏的保安跟被吃掉心脏的女人一样，身体失去了活力，变成了普通的死尸。
“严格来讲这些病人都不是怪谈，他们是污染和鬼屋道具结合而成的东西，比怪谈等级要低，所以心脏被吃掉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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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摸着下巴不停思考。
“这么看来，这间医院里的人跟小黑差不多，只不过小黑是融合，病人们是吞食。”
“boss！吃完了！”
疯子嘿嘿笑着跑到了王锦身边，脸上身上全是血，看起来十分渗人。
“我看看。”
王锦上下扫了扫疯子，试图找出他的变化。
“变壮了一点，还有...嗯？”
王锦目光扫到了疯子病号服胸前的编号，那里从一串编号变成了“005”。
“这是代表吃了五个？”
王锦数了数，保安吃过的女人和那个护士，再加上他自己，这才三个，至于剩下的两个...
“怪不得二楼有这么多空房间。”
伸手打开保安的麻袋，里面放着四颗沾着血迹的人头。
“只有一个护士的头，那个电锯护士还活着。”
王锦越想越兴奋，这偌大的医院可有不少病人和员工，要是都被疯子吃了，他的战斗力绝对会大大加强。
“不过还是要经过他们同意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嘛。”
王锦轻声说着。
“既然心脏被吃掉才会死亡，那就先放在你那里。”
吴文抽出匕首划开胸腔，掏出了自己的心脏，交到了疯子手上。
“呲——”
李慧贴心地给他喷上了云南白药·改，伤口迅速的被白色喷雾覆盖，不再出血。
“我很讨厌自己这样，这算什么？怪物？”
吴文看着自己的伤口喃喃自语，明明已经没有了心脏，他却依旧能够存活下来，这根本不合理。
“放心，我会让你早点死的。”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了。”
吴文点了点头。
收起呆呆站立的男尸，王锦一行人继续狗狗祟祟地向前走着。
虽然现在他们四个人完全可以秒杀单独的护士或保安，可一旦他们抱团出现还是会很麻烦。
当然，王锦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杀人狂，他一分钟不露面王锦就一分钟不放心。
二楼的房间不少，有病人在的却并不多，不知道是进了其他保安的肚子还是本身就没人。
——
“咚咚咚！”
王锦有节奏地敲着一间病房的门。
“谁啊！敢敲老子的门！不要命了？”
一脸横肉的肥胖男人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
“您好！”
年轻人并没有被男人的貂皮大衣和金链子吓到，笑容依旧温暖阳光，还很客气的对着男人鞠了个躬。
“请问您愿意献出心脏吗？”
“啥玩意儿？”
男人愣了愣，随后被气笑了。
“小子，爷的心肝脾胃肾全搁这呢，要有本事你就拿去，爷让你一只手！”
男人晃了晃打着绷带的手，随后撩起衣服露出了身上的刀疤。
“看到这条大刀疤没？想当年我面馆跟人打架，我追着内孙贼从街南边砍到街北边，我...”
“这也太配合了！”
王锦看了看撩起衣服的男人，随后眼睛一亮，把妖铳柯尔特顶在了他头上。
“干啥干啥！杀人了啊！有没有人管啊？啊——！”
“嘭！”
男人的惨叫只持续了片刻，随后便没了声音。
“真是个好人呐。”
王锦深受感动，这位大哥简直就是活雷锋，甚至都主动把衣服撩起来了。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起，王锦蹲下身子看向男人。
“诶呀呀，可不能浪费了。”
妖铳柯尔特疯狂吸收着男人的血液，变得愈发鲜红。
“这人真的不是反派吗？”
李慧看着正喋喋怪笑的王锦和疯子，突然感觉他俩越来越像了。
“啊，反派也好帅。”
李慧不知道在想什么，脸又红了起来。
其实王锦也不喜欢这样，每一条生命对他来说都是可贵的，因此他才会挨个征求同意。
这一切都是为了变强，在一次又一次任务中活下去，然后实现终极目标...
“活着就有工资拿，加油！”
王锦给自己打了打气，这种血腥场面他还是不太喜欢，只能尽量催眠自己。
第81章:三楼
在二楼扫荡了一圈，王锦只找到了两个愿意献出心脏的好心人。
“呼——咱们该上三楼了。”
又干掉了一个巡逻的保安，王锦看着疯子胸前的数字涨到了“010”。
妖铳柯尔特也被强化到了极限，打起枪来跟个小手炮一样，代价是好几个份的血液。
王锦深呼吸，不过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王锦？”
沙哑稚嫩的声音响起，王锦低下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紫。
小姑娘鼓起勇气拽了拽王锦的手，示意他蹲下，随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的状态不太对。”
王锦微微一笑，随后摸了摸阿紫的小脑袋，这小姑娘应该是在担心，她害怕王锦变得和阿朱一样杀人不眨眼。
“放心吧。”
为了让疯子乖乖听话，王锦只能装的比他还要嗜血还要疯狂，短时间内目睹了这么多人的惨死，他的精神确实有些恍惚。
“我相信，你会在我迷失时提醒我的。”
王锦轻轻在阿紫耳边说道，随后小姑娘红着脸消失了。
“我也会帮忙的。”
阿朱冷冷的声音响起，王锦感应了一下，她正把满脸通红的阿紫搂在怀里，似乎很怕王锦把她抢走。
“多谢了。”
王锦道了声谢，随后跟其他三人一起缓步走向了楼梯。
“他明明对阿紫那么温柔，为什么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呢？”
李慧鼓着腮帮子，一边走一边思考。
“啪嗒！啪嗒！”
楼梯走到一半，王锦听到了异样的响动，像是金属碰撞声，只不过速度很快，声源很多。
“三楼应该是太平间。”
王锦转身对其他几人说道，这是他从第一个保安的话中推理出的答案。
“院长室也在这里，这一路走来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可他却一直避而不见。”
“这所医院规模不小，护士跟保安不会少，可我们只遇到了那么几个。”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说道。
“做好准备吧，我怀疑三楼有一场硬仗要打。”
王锦从疯子手里接过水果刀，又从兜里掏出妖铳柯尔特。
李慧屏气凝神，居合蓄势待发。
吴文皱了皱眉，从腰间抽出了手枪。
“放心吧boss，有我呢。”
疯子的笑容此刻竟然意外的让人感到安心，他笑着挥舞了几下手里的铁钳，似乎很是兴奋。
已经达成十人斩的他变强了不少，大概跟不附体状态下的三星镜鬼差不多。
“老板，我也能帮忙。”
镜鬼强行控制男尸后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不过还是在古神之眼中小声开口说道。
“好样的。”
王锦点了点头，一想到镜鬼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小黑。
他们自从跟王锦走散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王锦倒不是害怕小黑们逃走，只是有些担心他们。
——
“嘤嘤！嘤！”
“这是哪啊？”
在笔仙场景搜索无果后，小黑们探头探脑地走进了医院。
“这边是一号房，那另一边就是二号房。”
王锦的小黑敲了敲水泥墙，本该是二号房的位置此刻变成了水泥墙。
“这怎么不让进去呢？你清楚吗？”
王锦的小黑转身看向另一只小黑，他是诞生于医院这个场景的小黑。
“不太清楚。”
另一只小黑摇了摇头。
“那好吧。”
金光一闪，刚刚合成的三星小黑一拳砸向了墙壁。
“欧拉！”
——
“嗯？这是什么？”
王锦走到三楼的拐角处，突然发现墙上钉着一张病例单。
病例单上并没有写任何患者的信息，而是一段潦草的话。
【我没病！不需要医生！让我离开！】
“这什么意思？”
王锦皱了皱眉，一边思考一边走上了三楼。
果然不出王锦所料，三楼的整体就是一个巨大的太平间，四面的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停尸柜，地面上则零零散散地散布着几十张病床。
王锦知道，这里的每一个抽屉都代表着一具尸体，看这个数量应该有一百以上。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此刻那些抽屉正疯狂地来回晃动着发出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急着要从里面出来。
“boss！那里！”
疯子指了指，王锦也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方向。
楼梯口的另一边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院长办公室。”
“看来得跟院长谈谈了。”
王锦活动了一下四肢，看着病床上正慢慢坐起的东西。
他们的脸被白布盖住，看不清相貌，可王锦还是能从制服看出他们的身份。
这几十个个白布盖脸的人全是医院的人。
护士，清洁工，病人，王锦能轻松靠制服分辨他们的身份。
“怎么没有医生？”
扫了一眼，王锦突然发现，从自己进入医院到现在，连一个医生都没看到。
雅文库
【我没病！不需要医生！让我离开！】
王锦突然想到了刚刚那张病例单上的话。
“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啊。”
甩了甩水果刀，王锦规划着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院长室。
室内空间太小，敌人又太多，鬼吹灯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太大。
接触压制的能力消耗不小，王锦没办法一直用。
想来想去，还是强行突破性价比最高。
“动手！”
趁着这些员工还没完全站起来，王锦一声令下，掏出柯尔特开始射击。
“噌——”
“唰！”
李慧和吴文两道人影瞬间窜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疯子抡着铁钳像割草一样打砸着那些白布盖脸的人，随手撕裂他们的胸腔。
“boss！他们没有心脏！”
疯子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王锦。
“嗯？”
王锦一刀把一个人影捅了个对穿，随后刀口下划，割开了他的胸腔。
确实如疯子所说，这些人影没有心脏，甚至连血液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一具经过了防腐处理的尸体，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受伤后不会再愈合。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便释然了。
应该说这样才正常，毕竟这里是太平间，活人谁会在这里躺着呢。
“啊！！！”
疯子很郁闷，没有心脏就意味着杀了也白杀，这让他瞬间没了动力。
第82章:猫喜欢王锦
“诶？这不对呀。”
王锦小声嘟囔着，随后一刀放倒了一个脸上盖着白布的护士。
在他印象里，这些护士应该是扭曲的肉块。
然而太平间内的护士虽然算不上身材多好，可最起码胳膊腿儿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虽然她们的脸被白布盖住，看不清相貌，可跟那个扭曲的肉块儿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带着疑惑，王锦用力试图扯开盖住她脸孔的白布。
白布居然是用钉子直接钉进头骨里的，这让王锦有些吃惊。
费了些力气掀开白布，王锦看到了一颗已经开始腐烂的脑袋。
脑袋和身体的颜色明显不同，连接处用丝线胡乱缝合在了一起。
虽然脑袋开始腐烂，可经过了防腐处理的身体依旧完好，这使得护士整体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怪不得那个保安要用麻袋把脑袋装起来。”
王锦回想起那个被他干掉的保安，他麻袋里的脑袋最后应该就是要带到这里。
思考的同时，王锦也在努力地用手中的妖铳柯尔特和水果刀清理着身边的人影。
单单是这些白布盖脸的人影就已经让王锦他们有些吃不消了，更别提那些发出响声的柜子。
尸体柜的响声越来越大，陆陆续续开始有浑身惨白的无头尸体从里面往外爬。
“原来如此，人头送到这里就会跟尸体缝合在一起。”
看着那些无头尸体，王锦还是有些纳闷儿。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些脸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没有比其他无头尸体强到哪去。
“难道是为了显身高？”
晃了晃头，王锦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叹了口气。
时间不多了。
王锦努力往院长室冲去，可是总有各种各样的尸体来阻拦他。
“boss！跟我来！”
疯子的效率居然是几人里最高的。
这些尸体没有心脏，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可以被摧毁的要害。
想要剥夺他们的行动能力就只能打断手脚，因此疯子这种钝器的作用最大。
铁钳疯狂轮动，带着腐烂的血肉和和脑浆。
“不行，太多了，这样我们会被活活累死的。”
李慧提刀格挡住了一具尸体的攻击，随后跑到了王锦身边。
“这些尸体中有几个比较特殊，他们比其他尸体要强上很多倍。”
“他们应该是原本的保安，跟那些粗制滥造的尸体不同。”
吴文皱了皱眉，也靠到了王锦身边。
“更致命的是我们分辨不出来，他们长得太像了。”
“那就尽量躲开保安。”
王锦大致查看了一下保安的数量。
护士最多，保安其次，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穿着病号服的人影。
“没有医生，为什么没有医生呢？”
王锦的注意力被这个问题给吸引住了，他觉得这可能是是解开医院谜题的关键。
“也许问题的答案在院长室内。”
王锦一边在背包里翻找着有什么可以用到的东西，一边努力前往院长室。
虽然几人的战斗力都很强，可数量上的差距实在是难以弥补。
“该死！”
王锦唤出了高大男尸，随后伸手搭住了他的肩。
距离越近，男尸就越强，手上的铁链呼呼生风，把那些尸体打的七零八落。
然而，那些尸体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男尸的移动速度并不快，照这个速度下去迟早会被包围。
“啊！！！”
刺耳的尖叫响起，随后一道身穿白衣的人影出现在了室内。
笔仙卷起道道阴风，和阿紫一起冲了出去。
有了姐妹俩的加入，王锦几人好受了一些，可惜巨大的数量差距还是无法弥补。
犹豫了片刻，王锦从背包里掏出铜哨，放在嘴边。
“嘟——！”
王锦吹响哨子，同时默念着什么。
“安妮别来，安妮别来。”
安妮现在脱不开身，王锦还是想试一试能不能找个别人帮忙。
浑浊且短促的声音回荡在太平间内。
王锦激动的看着身前的空地，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响应了他的呼唤。
“喵——”
片刻后，一只棕白混杂的小猫咪出现在了王锦面前。
“你是...巧乐兹？”
这只猫王锦还有印象，在第一次遇到玛雅的时候，自己还摸过它。
可是为什么这只猫跟他亲密度最高？
就因为自己比较招小动物喜欢？
“你也是怪谈？”
王锦看着面前正在抓痒痒的巧乐兹，忍不住开口问道。
“喵喵喵。”
巧乐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了十分人性化的表情，这种表情王锦在变成狐狸的胡小北身上也看到过。
“啊，我知道了，你是猫又。”
王锦挑了挑眉，他看到了巧乐兹身后来回晃悠的两条毛茸茸大尾巴。
“喵喵。”
巧乐兹点了点头，王锦居然能听懂它的意思。
“玛雅的能力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使用，除非你想让她把你们全都亲一遍。”
巧乐兹翻了个白眼。
“我感应到了，你在呼唤她，所以就替他来了。”
巧乐兹甩了甩毛，随后喵的叫了一声。
“其实我个子很大的，这事儿我帮你平了。”
猫咪的身体随着叫声猛然变大，直到比狮子还要大上一圈才勉强停止。
“boss？这是什么？”
疯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巧乐兹有些发愣，李慧和吴文也都挑了挑眉。
“吼——！”
巧乐兹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猛地扑了出去。
这种体型对于王锦来讲都算是灾难，更别提这些没有什么智商的无头尸体了。
雅文库
王锦跟着疯子和巧乐兹一路前冲，李慧和吴文在身后清理着扑上来的尸体，很快几人便来到了院长室门口。
巧乐兹闪身，把其他人让到了院长室门口，随后对王锦咧了咧嘴，身形猛然再次变大，几乎要占满整个太平间。
“我去，这也太壮观了。”
王锦忍不住一声惊呼。
幸亏自己最开始遇见玛娅的时候没有选择硬碰硬，不然现在估计已经凉透了。
“明明这么强还一直乖乖陪在玛娅身边吗？真是只好猫猫啊。”
王锦不禁感叹道，随后从院长室门口撕下了一张病例单。
【别过来！别过来！】
“哈，还挺害羞。”
王锦笑了笑，随后给疯子打了个手势。
“嘭！”
疯子一脚踹开了院长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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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医生
“shit！”
疯子看着面前的东西皱了皱眉，随后低声骂了一句。
“这什么情况？”
紧随其后的王锦探出头，目光立刻被院长办公室中间的那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肉球，几乎占满了整个院长办公室。
肉球的表面是一块块颜色各异的人皮，人皮上面甚至还带着，包括手，耳朵，眼睛，鼻子在内的各式器官。
复杂的仪器连接着肉球，肉球不停颤抖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很难受。
大量的白炽灯把园长办公室照的亮如白昼。
“是你？”
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王锦这才发现，肉球的前方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成熟而又充满智慧。
前提是他没有带着病态的笑容看着肉球。
“你是这间医院的院长？”
王锦没有回答男人的话，而是冷冷的问道。
“不不不，我可不是院长。”
男人笑了笑，指着肉球对王锦说道。
“我是医生，他才是院长。”
“他是院长？”
王锦皱了皱眉。
“没错，这里的一切都因为他而存在。”
男人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随后伸出手拍着肉球。
肉球似乎很害怕，颤抖着躲避男人的手，可是硕大的身体让它的行动很困难。
“你什么意思？”
王锦冷声问道，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了，他就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院长会变成这样。
“我没什么意思，也没打算跟你动手。”
医生举起双手，微笑着说道。
“如你所见，这里的一切都因他而存在。”
“原来的院长因为经营不善被总医院替换掉了，现在的这位是新院长。”
“他是郑小然，也是小婉。”
医生笑着说道。
疯子听到医生的话之后瞳孔巨震，接着悄声对王锦说道。
“boss，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我只知道我有个弟弟叫郑小然，却并任何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王锦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郑小然和小婉都是被总医院选中的，具有特殊才能的孩子，这才让他们自己经营一家小医院。”
医生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接着刚想张嘴，身形却突然闪烁了起来。
“啊呀，连接变得不稳定了。”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呀，你可要好好藏起来，别被我找到了哦。”
“王珏。”
医生身形开始不断模糊，似乎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王锦脸上的古神之眼开始发出异样的光芒。
王锦直接动手了。
莫名其妙跳出来个医生，当了半天谜语人，还说出了混蛋老爹的名字，现在突然想跑？
想桃子。
“什么？这是古神的气息？你疯了吗？”
医生的身影飞快地变得模糊，应该是他在主动断开什么连接。
源自死之梦的雾气在院长办公室内不断扩散，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
“法克！王锦你疯了？这只是个投影！”
老皮特的声音传来，这个一直以来悠哉悠哉看戏的老头子此刻也坐不住了，死之梦的气息在一阵扭曲后消失不见。
“切，还是让他跑了。”
王锦皱了皱眉，死之梦出现的时候周围空间会被禁锢，他还想通过这个控制住医生。
“算了，不急于这一时，现在把那几个大哥弄出来我也活不成。”
想到这里，王锦缓缓闭上了古神之眼。
心脏剧烈跳动，王锦从未想到跟王珏有关的东西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呼——”
李慧还在身后，王锦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父亲的事，只好暂时把这份震惊藏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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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们看我做什么？”
王锦转过头，正巧看见开启了闪金冲锋的李慧。
“干什么？当然是拉着你跑路了。”
李慧撇了撇嘴，她知道，刚刚要不是王锦停手了，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boss！你好帅！”
疯子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很欣赏王锦刚才的样子。
“真是个疯子。”
老皮特无奈的声音传来，刚刚王锦放出的死之梦气息全被他吸收了，现在的老皮特很不好受。
“哈，我下次注意。”
王锦笑了笑，接着把目光转向了那个肉球。
“能不能从它身上找出线索呢？”
“别过来！别过来！”
肉球内部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恐惧。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王锦轻声说道，随后毫不避讳地把手放在了那丑陋的肉球身上。
“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弄清你身上发生的事。”
“你很痛苦吧？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你解脱。”
王锦看着肉球布满了缝合痕迹的皮肤，不禁皱了皱眉。
虽然这间精神病院里所有的生物都有自愈能力，但他们并不能免疫疼痛。
这肉球肯定没少受罪。
而且从医生的话来看，这个肉球以前...
是个人。
“真畜生啊。”
不光是为了找到王珏，王锦现在又多了个寻找那家医院的理由。
“别过来！我没病！我不需要医生。”
肉球内那个小男孩儿的声音疯狂喊道。
“我不是医生。”
虽然不知道这个肉球能不能看到，王锦还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运动服。
“你看我都没穿白大褂。他们也不是医生，这两个是病人，这个是我的同事，我们是社区送温暖的。”
“别过来？”
小男孩儿的声音有些犹豫，他似乎只会说这几句话。
感受到肉球态度的变化，王锦长出了一口气。
有智慧那就好办，只要通过男孩的嘴，弄清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鬼屋的第二场景就彻底完成了。
至于医生所在的地方，王锦也没抱太大希望。
凭现在的自己最多也就能跟他同归于尽，太不划算。
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念头，王锦看向肉球。
“你能说话吗？”
王锦开口问道，肉球横着摇晃了两下，似乎是表示自己不会说话，只能说出“别过来”和“我不需要医生”这类单调的短语。
“那我说你听好吗？”
王锦摸了摸下巴说道，肉球上下晃了晃，应该是点头。
第84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
为了防止医生的话里有诈，王锦决定亲自确认一下。
“你是郑小然，对吗？”
肉球点了点头。
“什么？”
李慧震惊道，她刚刚被挡在门外并没有听清医生的话。
她实在想不明白，王锦为什么会把这恶心的肉球跟那个饱受折磨的孩子联系到一起。
“这是郑然，你认识他吗？”
肉球竖着晃了晃，虽然没有眼睛，可他似乎依旧知道郑然是自己的哥哥。
“我没有跟弟弟有关的记忆。”
疯子皱了皱眉，再次说道。
王锦挑了挑眉，哥哥不认识弟弟，弟弟却认识哥哥，这可有意思了。
“你是小婉，对吗？”
肉球又点了点头。
一个肉球，同时是两个人？
王锦转头看向肉球表面的无数器官，突然觉得合理了起来。
“既然医生说这间医院因为你们两个而存在，那么我想应该把你们两个结合起来去推理。”
王锦摸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现在的疑点有两个。”
“一个是为什么身为哥哥的郑然没有关于郑小然的记忆。”
“另一个是小婉的事情。”
王锦伸出两根手指，接着说道。
“第一个疑点。”
“肉球记得你，你也知道自己有个弟弟，但是你印象里的弟弟是住在一楼的那个躁郁症患者，而不是这个肉球。”
“记忆出现了偏差，这就代表着你的身份有问题。”
王锦摸着下巴，这是他从动物园中得出的宝贵经验。
“郑然是反社会人格，郑小然则拼命地想杀死自己。”
“这两个看似矛盾的人应该是郑然的两个不同人格，是对别人的憎恨和对自己的憎恨。”
王锦轻声说道。
“boss？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这个肉球分出来的？”
疯子很聪明，一点就透。
“没错。”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
疯子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的人？
“那我问你，你小学在哪里上的？初中在哪里上的？喜欢过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这些你都有印象吗？”
王锦一连串问出了这些问题，疯子嘴唇不停张合，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挤出来。
“唉，接受现实吧。”
拍了拍疯子的肩膀，王锦把目光转向了肉球。
“第二个疑点，小婉的事。”
“小婉的母亲并没有提到过自己还有另一个孩子，不过你和小婉能出现在同一个肉球里，那么容我大胆的猜想一下。”
王锦皱着眉头，有些犹豫的开口。
“小婉是你的妹妹？”
肉球上下晃了晃。
“还真让我猜对了，我真是个天才。”
王锦拍了下手。
这种没有证据的推理就只能靠直觉，好在他直觉一直很准。
“平时的意志一直都是郑小然在主导，对吗？”
肉球上下晃了晃，点了点头。
“那就说明小婉的年龄不大，而夏午一直认为自己是三口之家，就只有一个可能。”
“小婉一直到事故发生时，都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夏午怀有身孕，那个即将生产的孩子就是小婉。”
肉球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事情就明朗了。”
王锦眼中精光一闪，开始把各种细碎的线索连接起来，拼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郑小然，你的父亲是机械技师，母亲是大学老师，对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王锦接着说道。
“春节的时候，你父亲开车带着怀有身孕的你母亲和年幼的你一起回老家过年，对吗？”
肉球拼命晃动了两下，王锦没注意到其他几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路面湿滑，出了车祸，你父亲当场死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时候应该是上午，而且死相凄惨，是断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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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想起了三楼太平间那些脑袋和身子分了家的尸体，他们应该是郑小然记忆中父亲的样子。
肉球上下晃了晃。
“怀有身孕的母亲和你一起被拉到了医院抢救，可惜你母亲死在了下午，大概是六点钟左右，所以六点以后的医院才会变得如此恐怖。
更令人惋惜的是，死在晚上的小婉。
她的母亲死在了下午，而她死在了晚上，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家医院的医生们根本没有查看小婉的情况，而是直接把母亲的尸体带着她一起推进了太平间。
小婉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死在了母亲的身体内。
而你...”
王锦拍了拍肉球。
“你，郑小然，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那间会把人压死的一号病室就代表着你内心的压力。”
“一方面你憎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改变这一切，你想去死，所以有了住在一楼的那个郑小然。”
“你希望自己不曾存在过，所以夏午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你。”
“另一方面，你憎恨医院，小婉是因为他们而死，你想杀了他们所有人，所以有了疯子郑然。”
肉球点头。
“到此为止我说的都是正确的，可是真相远不止这些。”
王锦接着说道，他很享受这种抽丝剥茧找寻真相的过程。
“还有一个关键要素，医院。”
“听医生的意思，是医院选中了你们两个，所以那场车祸和小婉的死亡并不是意外。”
“小婉的死是医院授权的，那车祸呢？”
“这就要牵扯到一楼的另一位住户了。”
王锦转头看向了角落里的男人。
“吴文，我说的对吗？”
吴文沉默着点头。
王锦的目光转向了吴文。
“你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
“没错。”
吴文开口道。
“我真的很缺钱，在这家医院治疗的费用很高很高，我负担不起。”
“可是其他医院根本治不好我的病，只有这里可以。”
“后来我开始帮医院做一些脏活，比如封口和解决医闹一类的。”
“直到那天，他们让我杀人。”
吴文声音开始颤抖，铁打的汉子眼中居然出现了泪花。
“我发过誓，只杀敌人，可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肉球轻轻摇晃了两下，似乎在对着吴文摇头。
【作者题外话】：快来群里跟排骨一起愉快的玩耍吧（期待）
第85章:杀人狂竟是我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被别人幻想出来的人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呜呜呜，好惨啊...”
王锦看着肉眼可见消极下去的三人，有些无奈。
“他们两个倒还情有可原，你是因为啥呢？”
王锦看着蹲在地上的李慧问道。
“郑小然他太惨了，呜呜...”
王锦摇了摇头，没有理她，而是看着肉球继续推理。
“现在还剩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变态杀人狂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路走来根本就没看见过他的身影？他闯入医院到底是要干什么？”
王锦摸着下巴，这个杀人狂太聪明了，行事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他。
“是尚午？不应该呀，尚午的身体是那个女人的，她不符合‘闯入’这一点啊。”
“等等，闯入？该不会...”
王锦瞪大双眼。
肉球突然晃了两下，顶了顶他的手，似乎在肯定王锦的想法。
“这个变态杀人狂是...我？”
王锦愣了愣，随后开始思考自己一路以来都干了什么。
“我在一楼炸了面墙，把郑小然开膛破肚，打了疯子几枪，在二楼的时候。看着一个女病人被剁成肉泥，然后用枪爆了保安的头，还挖走了三个人的心脏，然后在三楼，我...”
王锦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干脆说不下去了。
他突然发现这个杀人狂还真就有可能是他自己，毕竟他闯入医院确实就是来杀人的。
王锦有些哭笑不得，他防备了一路的杀人狂竟是他自己。
“好了，解谜游戏到此结束，你的一切我都已经清楚了。”
王锦拍了拍肉球。
至于这个游乐场跟那个医院有什么关系，这需要去问老皮特。
“现在我想知道，把这里的污染清除之后，你会死吗？”
肉球上下晃了晃，这是在点头。
“你想死吗？”
王锦再次问道。
这一路上他见过了不少怪谈，也见识到了许多比怪谈还恐怖的人，这让他能更客观的看待怪谈。
对于这个肉球，他并没有什么恐惧或者反感，更多的是同情。
因此，王锦想听听它的想法。
肉球依旧上下晃了晃，还是在点头。
“我尊重你的决定。”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招呼着疯子和李慧，准备离开。
吴文跪在地上，双眼无光，默默地流着泪水。
“吴文，这一路上多谢你了，还有什么心愿吗？”
王锦蹲在吴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文摇了摇头。
“足够了，就像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我早就不想活了，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就很好了。”
“嘎吱。”
院长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拘束服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住在一楼的郑小然。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一路穿过二楼，三楼来到这里的，王锦只看到他的身上布满鲜血。
巧乐兹在稳定住局面后就离开了，肉球在跟王锦交流的时候也控制住了三楼的那些尸体。
可是医院里夜晚禁止离开病房的规定还在，他看起来受了不少罪。
即使这样，郑小然仍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疯子。
“噗通。”
郑小然似乎已经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看着疯子，轻声说道。
“愿意带着痛苦活下去，你比我勇敢很多。”
“带着我和他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吧。”
郑小然伸出了手，手里捧着一枚鲜红的心脏。
疯子沉默着点了点头，接过了那颗心脏。
郑小然跟吴文一起躺在肉球旁，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再说话。
王锦叹了口气。
郑小然的故事到此为止，更大的威胁浮出了水面。
那个医生他说过，早晚有一天会找到王锦。
医院的实力深不可测，王锦现在只能依靠公司的庇护，努力提升自己。
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他的任务是去鬼屋的第三个场景净化掉污染，把老皮特的钱拿到手，再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也不知道老赵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房子。”
“咚咚咚咚！”
突然有混凝土被敲击的声音响起，从频率和声音来看，敲击混凝土的那东西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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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瞬间警觉，拿着武器开始戒备。
“boss，声音好像来自下方。”
亢奋状态下的疯子感官远超常人，他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咚咚咚咚咚！”
“欧拉！”
“卧槽！”
混凝土碎块飞溅，院长室开始震动，随后王锦几人脚下的地面片片碎裂，几人瞬间失去落脚点，一起掉了下去。
王锦连忙唤出男尸，阿紫和阿朱刮起阴风，减缓了王锦的下落速度，再加上有男尸做缓冲，王锦这才没有受伤。
李慧用直刀插在墙壁上，哗啦啦不断下滑，毫发无损的落在地上。
“真帅啊。”
王锦看着动作潇洒的李慧，再看看拖家带口的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
疯子的降落方式就很简单粗暴了，他完全不在意这些普通的损伤，强悍的自愈能力给了他这样做的资本。
烟尘散去，提刀戒备的王锦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老板！”
三星小黑一下子扑到了王锦怀里，嘤嘤叫着。
“小黑！我好担心你！”
王锦拍了拍小黑的脑袋。
“诶？你怎么三星了？”
看着眼前肌肉膨胀发丝飞舞的小黑，王锦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头发了？”
“老板，这里的九只小黑都在这里了。”
小黑分解成三只二星，连带着那只强壮小黑一起给王锦指了指。
“你们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有大房子住。”
“嘤嘤！嘤嘤！”
小黑们开心的往王锦怀里钻。
旁边的那只强壮小黑愣愣地看着跟小黑抱成一团的王锦，不知道在想什么。
“诶？怎么了？”
王锦看着强壮小黑，有些疑惑。
这只看起来比别的强壮一些的二星小黑不知为何并没有站到王锦身边。
“我今天就是被打死，被净化死，我都不相信你们老板能担心你！”
自己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强壮小黑犹豫了片刻，随后一把抱住王锦的大腿。
“嘤嘤！嘤嘤嘤！”
王锦听不懂嘤语，但其他小黑能明白他的意思。
“真香啊，真香。”
【作者题外话】：完了完了，这个月写不到二十万了呜呜呜呜
第86章:升棺发财
“也就是说，你进医院之后直接打碎了一号病室对面的墙壁，然后我就从三楼掉下来了？”
“嘤嘤！”
小黑点了点头。
王锦抬头看向头顶。
这一侧并没有二楼，一楼上面就是院长室。
目光扫过周围，王锦在地上捡起了一张报纸。
“震惊！本市发生连环追尾，伤者送往明山医院后全部抢救无效身亡。”
扫了扫上面的内容，王锦记住了关键词。
明山医院。
全部身亡。
“这医院还真有人敢去？”
搜寻一圈无果，王锦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医院场景。
疯子一言不发地咀嚼着手中的心脏，从刚刚开始他的话就变少了许多。
“疯子，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王锦拍了拍疯子的肩膀，随后让笔仙扔出了一个布娃娃。
“救命！救命！”
布娃娃挣扎着求饶，王锦认出了他是小胖。
疯子看见布娃娃之后眼睛一亮。
“疯子我跟你讲，这个应该也算是你的同类，是个人渣。”
“像这样的布娃娃一共有四个，你闲着没事儿干的时候可以折磨他们，记得下手轻点儿，别弄坏了。”
“好嘞。”
接过小胖，疯子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看来布娃娃真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小胖发出了惨叫，不断求饶。
可是他叫得越大声疯子就越兴奋。
王锦看了看嘿嘿笑着的疯子，随后开始尝试把他收进古神之眼，可是疯子似乎很不喜欢这样。
“boss啊，这好好的大活人，他又不是眼屎，为什么要进你的眼睛里？”
疯子捏着布娃娃，一边说着一边撇了撇嘴。
王锦笑了笑，没有强迫他，随后把目光转向小黑。
“来吧，小黑，带你的同事们看看新家。”
王锦把小黑收进了古神之眼，随后听到了激动的嘤嘤声。
“啊——！”
阿紫的小屋里传来了尖叫，王锦感应了一下，发现尖叫来自小黑。
不知道他们怎么惹到阿朱了，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王锦走出医院场景后，死之梦的污染尽数被他吸收。
医院变得正常，同时也变得一片死寂。
“唉。”
王锦叹了口气。
随后走到了地下场景的入口处。
鬼屋的注意事项上写着，地下是最恐怖的一个场景，王锦现在心里有点突突。
三人一路往下走，楼梯不知何时变成了土路，土路两侧开始渐渐出现一口口半埋在土里的棺材。
那些棺材好像是故意放置在附近的，有些甚至没有盖子，就那样敞着口放在那里。
王锦让疯子看了看棺材里面，全是空的。
仔细观察了一圈，王锦发现这些棺材露出土面的部分越来越多，这就导致每一口棺材都比前面的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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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升棺发财的意思吧？”
王锦摸着下巴，小声嘟囔。
他知道，确实有些地方有这样的习俗，看来这里也是这个意思。
“嗯？”
走着走着，王锦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什么东西跟了上来。
身后的疯子拍了拍王锦的肩膀，他也发现了异常。
李慧在前方打头阵。并没有什么感觉。
王锦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而是悄悄放慢了速度。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仿佛打破了某种界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温度慢慢变低，王锦能感受到一股凉气在慢慢逼近。
“要过来了。”
王锦心如止水，或许是因为疯子在后面充当肉盾，王锦一点也不担心。
慢悠悠的走着，身后的凉气和疯子中间只剩下三四米的时候突然停止不动了，似乎发现了什么。
“是我吓到他了？”
把水果刀使劲往腰间塞了塞，王锦装出一副畏惧害怕，不敢往前走的样子。
“怎么还不过来？非要我自己白给过去吗？”
王锦开始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主动往后退一退，但他又怕惊动了身后的东西，让它跑了。
“再等等。”
打了个手势，王锦示意疯子也装作没看见身后的东西。
继续往前走，土路越来越窄，渐渐被荒草和树杈堵住。
伸手摸了摸，那些荒草和树木居然都是真的，不知道是因为污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居然也能生长。
王锦摆了摆手，那道身影不打算过来就算了，他加快速度，准备去帮李慧一起开路。
可谁知王锦一加快速度，那道身影反而有些着急，估计是以为王锦要跑，这才连忙准备出手。
寒意涌上心头，阵阵阴风吹过。
这久违的感觉让王锦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见笔仙和阿紫的时候。
疯子脖颈上的汗毛竖了起来，温度变得更低，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王锦还没做出反应，疯子就一铁钳抡了过去。
力道巨大的一击仿佛落了空，王锦回头正好看到疯子的铁钳狠狠砸在了一个白纸灯笼上。
看来刚才就是它一直在跟着王锦几人。
王锦拿过白纸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奠字，闪着幽幽的绿光啊。
“这东西主动跟着我？”
王锦上下看了看白纸灯笼，开始研究它到底是个什么。
疯子走上前去跟李慧一起开路，王锦顾着研究灯笼没有跟上去。
突然，一阵比刚才恐怖了几倍的寒意，涌上了王锦的身体。
王锦只感觉身体越来越重，身后还传来一股拉力，不知什么东西想将王锦拖入旁边的棺材当中。
“这是想让我当替死鬼？”
空气好像凝结成了冰，肺里也被寒气侵入，耳边突然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周围的树木左右晃动，好像全部活了过来一样。
令王锦惊讶的是，前方的疯子和李慧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继续清理着树木。
哭声直接进入大脑，一张惨白的人脸慢慢浮现，他趴在王锦肩膀上，缓缓张开嘴。
还没等人脸开口，王锦突然向后扭头。
“你哭个屁！”
“？？？”
王锦猛然伸手向身后的那个身影拍去，同时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携带着阵阵阴气出现在了王锦身边。
“嗯？”
王锦伸出手却拍了个空，那道身影飞快地逃开了。
第87章:骨尸村
王锦跟不上他的速度不代表别人跟不上。
“站住！”
阿紫和阿朱娇喝一声，随后猛地扑向了那道人影。
人影忽闪一下，连带着阿紫和阿朱一起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一个打着转的白纸灯笼。
“卧...卧槽？”
王锦愣了愣，两个小姑娘凭空消失了？
“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王锦皱了皱眉。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疯子跟李慧不可能完全没反应。
而他们现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有一个可能。
“欧拉欧拉欧拉！”
没有丝毫犹豫，王锦直接唤出了小黑，对着疯子就是一顿欧拉。
“嘶啦...”
疯子的身体发出了纸张破裂的声音，随后像没有重量一样高高飞起。
王锦做了个手势，小黑的拳头变成利刃，从中间把疯子切成了两段。
“啪嗒。”
两截身体掉落在地，断口处露出了苍白的纸张和折断的竹条。
“纸人？什么时候？”
王锦看着躺在地上的纸人，皱起了眉头。
“刚刚那个苍白的人脸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吗？”
王锦皱起了眉头。
李慧和疯子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面前被替换掉了。
再加上莫名其妙失踪的阿紫和阿朱，王锦身边的力量一下子减了半。
“这么邪乎？”
不愧是最恐怖的场景，自己居然在路上就中了算计。
“她们几个都很强，应该足以自保，我现在应该担心自己。”
看了看身边的棺材，王锦打起了精神，继续往前走着。
一边走一边清理杂草，土路的尽头是一座村庄。
“哈？老皮特好大的手笔啊。”
完全不像其他鬼屋一样抠抠搜搜，用泡沫建房子，老皮特直接在地下搞了一座村庄出来。
路面布满杂草，两边屋舍门窗紧闭，木门上贴的不是门神，而是白色的倒福，看起来十分渗人。
每间房屋的大门口都挂着一红一白两个灯笼，白色的写着奠，红色的写着喜。
“这是什么讲究？”
王锦摸着下巴，这红白喜事一起办，实在是少见。
停在一间屋子门口，王锦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镜鬼，好点了吗？”
王锦轻声问道，得到了镜鬼肯定的答复之后，顿时有了信心。
自己身边还有三星小黑和镜鬼，男尸随时都可以接受镜鬼的附身，这股力量绝对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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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抬起胳膊，手指刚要触碰木门时，这户人家的灯笼突然熄灭了。
“诶？不欢迎我？”
刚刚没有起风，也没有人触碰灯笼，它怎么就突然熄灭了？
微弱的烛光轻轻晃动，随着灯笼的熄灭，整条街道的灯笼都开始晃动起来，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灯光晃动的同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王锦远远望去，能看到村子深处有一个人影，似乎是在对王锦...招手？
“踏踏踏...”
能听得出那人的步子很小，并不是王锦认识的人。
人影越走越快，王锦终于看清了对方，是个老太太。
可这老太太长得不像是活人。
奇怪的走路姿势，画出来一样的眼睛，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涂着两团浓浓的腮红，好像个成了精的纸扎人。
按纸扎人的标准来说，这个老太太长得十分喜庆，抽着烟袋锅，上嘴唇还点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
王锦皱了皱眉，远离了门口，等待着人影接近。
没有别的理由，如果门里面真有什么，现在开门王锦就会陷入被前后夹攻的境地。
所以他干脆先放弃开门，看看能不能从老太太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小伙子，你也是从外面来的？”
老太太缓缓靠近，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也？您是说还有其他人在我之前到了？”
王锦注意到了老太太的用词，当即反问道。
“没错，是三个小姑娘和一个小伙子。”
老太太点了点头，她的头似乎不能大幅度活动，只能微微抖动。
“那应该是疯子他们了。”
王锦小声嘟囔道，随后笑呵呵地走到老太太身前。
“我扶您一把。”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当然了，王锦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
轻轻托起老太太的手臂，如王锦预料的一样，几乎没有重量。
用力捏一捏，还能感受到竹条的轮廓。
纸人。
至于老太太身上的大红衣服，王锦见过这个款式，是寿衣。
“诶呦，你这后生倒是挺懂事。”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王锦，也不知道这张纸人的脸是怎么做出表情的。
王锦笑了笑，随后问道。
“大娘，咱们这是什么地界啊？”
“明知故问，我们这骨尸村是干什么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太太顿了顿，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王锦。
“没想到啊，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还需要这个？”
“啊？什么？”
王锦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问道。
“你真不知道？”
老太太瞬间变了脸色，用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呵斥着王锦。
“我还纳闷呢，今天年轻人来的怎么这么多。”
“你这后生，什么都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老太太甩动着胳膊，似乎想把王锦轰出去。
“哟，大娘，我要是出去也得先找到我的几个朋友啊。”
王锦微微一笑，随后弯下腰说道，语气亲切。
“您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您放心，我找完人就走。”
王锦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您别生气，我给您点烟。”
王锦看着老太太嘴里叼着的烟袋锅子，掏出鬼吹灯就要往她身上凑。
求人办事态度要好嘛。
“后生！你这后生！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老太太似乎知道自己是个惧怕火焰的纸人，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王锦注意到了这点，他好奇地看着老太太。
刚刚替换掉李慧和疯子的人用的也是纸人，再加上老太太清楚李慧他们的事，王锦担心老太太跟那个人有关。
不过，担心也没用，王锦害怕自己一个接触压制下去老太太直接散了架，所以只能一点一点从她嘴里套话。
“唉。”
看着王锦收起鬼吹灯，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作者题外话】：排骨负荆请罪
本来打算这个月写满20万字
实在写不动了
用红包补偿大家吧
（跪）
第88章:新郎官
“后生，村子最近不太平，你别乱敲门，小心…”
“嘻嘻，哈哈哈，新郎官，新郎官…”
她刚要开口，从不远处突然跑过来了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童，猛地撞在了老太太的背后。
老太太一直不敢大幅度摆动的脑袋受到冲击，嘶啦一声掉落在地。
失去了头颅的纸人身子软踏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哈…？这是给撞死了?”
看着颠颠跑远的纸扎小童，王锦反应了半天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跟其它场景里那些怎么都打不死的怪物不同，第三场景里的纸扎人反而很脆弱，甚至可以说是一碰就没。
因此，王锦想要了解情报就只能客客气气地问，但凡动作激烈那么一点，纸人就会当场散架。
可惜，这老太太好不容易愿意告诉自己，就被那个小童一头撞死了。
偏偏小童速度快得离谱，现在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王锦想追都追不上。
回想起小童的笑声，王锦皱了皱眉。
“新郎官？说的是我？”
王锦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迹与灰尘的运动服，腰间带着血迹的水果刀，饱经风霜的双肩包，跟新郎官完全不沾边，说他是杀人犯说不定还有人相信。
摇了摇头，王锦顺势把目光投向老太太残缺的纸人身体。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吓了王锦一跳。
老太太的脑袋不知何时亮起了诡异的光芒，晃晃悠悠地往天上飞去，好像一个白纸灯笼。
似乎是察觉到了王锦的视线，人头灯笼看向王锦，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知道是怎样的构造，地下村庄居然刮起了阵阵阴风，把老太太的脑袋吹得不见踪影。
“哗啦，哗啦…”
房屋门口挂着的灯笼一齐摇晃起来。
不知为何，王锦突然觉得那些灯笼原本可能也是纸人的脑袋，此刻正在偷偷盯着自己。
“你别乱敲门，小心…”
王锦想起了老太太的话，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脑袋搬家了。
“不能敲门吗？”
略加思索，王锦一脚踹向了面前宅子的大门。
有阿紫和阿朱的前车之鉴，王锦并不打算让小黑离开自己太远，开门这种小事他自己来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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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老旧的木门在王锦的大力飞踹下应声而开。
王锦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
古色古香的小院子布置得很喜庆，好像有什么喜事。
红布挽成花挂在房梁上，门口挂着一红一白两个灯笼，白色的喜字贴在木制雕花窗户上，喜庆的同时带着一丝诡异。
而把这份诡异推到更高层次的，大概就是院子中间摆着的那口棺材。
跟那些土路两边埋着的棺材不同，这口棺材安安稳稳躺在院子正中间，贴着白喜字的同时还涂着红漆。
这种红事跟白事相结合的方法在骨尸村里似乎很常见。
明明毫不相干的两样东西被强行结合在一起，显得那么扭曲而又荒诞。
迈步上前，让小黑打开棺材盖子，王锦把目光投向棺材内部。
“卧槽！”
王锦被吓了一跳，差点让小黑欧拉上去。
棺材内部躺着一个男性纸人。
他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寿衣，脑袋上戴着瓜皮帽，没有眼皮的双眼正死死盯着王锦。
“不好意思哈，打扰你睡觉了。”
王锦面带歉意地笑了笑，随后伸手准备合上棺材盖子。
纸人一把按住棺材盖，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王锦竟然无法撼动他分毫。
“要开始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纸人猛然坐起身，惨白的脸对着王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开始什么？”
王锦正疑惑，纸人突然从棺材里窜了出来，王锦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是个扁扁的铜锣，就是古代打更人手里拎着的那种。
跟铜锣配套的是个白布包裹的小锤。
王锦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纸人敲一敲铜锣，然后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样子。
可惜，现在那个小锤正在朝着王锦脑袋招呼。
“你大爷！”
惊呼一声，王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纸人的袭击。
纸人的力道他是清楚的，刚刚那一下如果真挨结实了，自己的脑袋绝对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哥们儿，我这瓜可不保熟啊。”
王锦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击，因为那个纸人正在对他笑。
虽然在纸人的脸上出现笑容是件很恐怖的事，可王锦并没有从那个笑容里读出敌意。
“开个玩笑，新郎官。”
纸人开口，沙哑怪异的声音传入了王锦的耳朵。
“当！！”
铜锣被敲响，声音居然意外的悦耳。
“要开始了，快准备吧。”
纸人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院子，任凭王锦怎么呼唤都没再回头。
“他也说我是新郎官？”
王锦挑了挑眉毛。
“不知道新娘子好不好看啊。”
————
“嫁新娘，嫁新娘！”
“穿上了嫁衣真漂亮！”
“人皮当盖头，人血画红妆。”
“到了棺材里，通通变了样！”
几个小孩模样的纸人唱着古怪的歌谣，围着穿白色嫁衣的人影不停转着圈。
新娘子的脸被盖头遮住，看不清长相。
似乎是从纸人们的歌谣里听出了什么，新娘子开始微微抖动，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
————
纸人离开后，王锦转悠进了他身后的屋子。
出人意料的是，这偌大的房子居然也是纸扎的，稍微一用力就能把表面的纸张抠破，看到里面的竹条。
然而，这纸扎的房子居然完美地呈现出了包括厨房灶台在内的所有场景。
王锦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
屋子里的家具并不都是纸扎的，比如厨房里的菜刀和挂在窗户边上的剪子。
“窗户边上挂剪子？这是什么说法？”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没想到一个纸人还这么迷信。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王锦转身出了门。
“哈哈，嘻嘻…”
刚刚还空无一人房门紧闭的村庄突然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互相打着招呼，好像是要参加什么聚会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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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打不过就加入
“这么多村民全是纸人？”
王锦愣了愣，一闪身躲到了大门后的阴影中。
灯笼光芒笼罩下的村庄人来人往，可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纸人们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人手一个白灯笼，一朵朵阴绿色的光汇聚成一片，仿佛通往幽冥。
他们迈着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往同一个方向移动，像是要参加什么聚会。
人流开始变得稀疏，现在就是偷偷混进去的好时机。
“嘶...不太行不太行。”
思索了片刻，王锦决定先观望一阵，再找找线索。
苟一点总没坏处。
纸人们一边交流一边向前移动着，过了好一阵，王锦才看见了队伍的尽头。
“人真多啊。”
小声感叹了一句，王锦眼看着那些纸人越走越远，这才摸出了大门。
让小黑把大门口处的白色灯笼摘下来递给自己，王锦深吸了口气，走出了大门。
在街上快步行走，王锦看着两边完全一致的宅子陷入了沉思。
“宅子一样，灯笼也一样，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一样。”
随便挑了一个宅子踹门进去，王锦借着灯笼的光芒看清了院子里的布置。
果然，一切都跟刚刚那间没有区别，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喜字，红棺材，红布挽成的大红花，一切没有任何区别。
走进屋子，就连灶台旁边的菜刀和窗台上挂着的剪子都毫无二致。
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这里的棺材已经空了。
“倒也正常，所有村民都出去了，棺材里当然没人。”
王锦轻易就接受了村民住在棺材里这个诡异的设定，一切在这红白喜事混合的骨尸村都那么合理。
接连踹了几家房门，依旧一无所获。
“唉，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失望地叹了口气，王锦继续在街上溜达着。
“嗯？”
刚走没两步，一座长得不太一样的宅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跟其他宅子一红一白的灯笼不同，这间宅子的两盏灯笼全是红色的。
红色的灯笼上写的并不是喜字，而是奠字。
“就你搞特殊？”
走到宅子跟前，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收回了准备踹出去的脚，轻轻推开大门。
这所宅子明显不太一样，红绸子要更多一些，宅子本身也比其他的要大上一圈。
更加引人注意的是，院子中间那口贴着红喜字的白色棺材。
王锦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跟其他宅子不同，然而这口棺材并没有被打开。
“里面有人？”
王锦没有着急打开盖子，而是慢悠悠地开始观察。
涂着白漆的盖子死死压在棺材上，盖子上放着一张暗红烫金的喜帖。
王锦站的远远的，让小黑拿过帖子，随后仔细看了看。
帖子虽然落满了灰尘可却没有一丝褶皱，上面的金粉画着龙凤呈祥，随后用红色的火漆封了口，看得出原主人对它很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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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帖子放在一边，王锦抽出水果刀开始警戒，随后让小黑用力打开了棺材盖子。
棺材内部没有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衣服。
这套衣服王锦在电视剧里见过，是结婚时新郎穿的大红色假官服，因此才会把新郎叫做新郎官。
假官服上面还放着顶乌纱帽，帽翅一抖一抖，看起来古色古香。
“这颜色不对吧？”
皱了皱眉，王锦发现眼前衣服的颜色明显有些不对劲。
正常的丝绸官服应该是鲜亮的红色，在夕阳下会反射出金色的光泽，显得人喜气洋洋。
可是这件官服的颜色是暗红色，而且并不光亮，反而带着一种不太平整的感觉。
王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服，那上面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液。
那块血迹已经干涸，显出暗红的颜色，用手指一捻便会开裂。
干涸的血液，跟眼前新郎衣的颜色一模一样。
王锦让小黑伸手触碰新郎衣，确认没有危险后，将其一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人血。”
这个味道王锦闻的太多了，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虽然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可是单单从颜色和触感上来看也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染色剂。
“而且材质也不对劲，应该是...纸？”
王锦对比了一下新郎衣跟喜帖的材质，似乎是同一种东西。
“用纸做的新郎衣，再用人血染色，真有你的啊。”
毫无疑问，这件新郎衣是村民们的手笔。
王锦掂了掂重量，这件纸衣服应该吸过不少人的血了。
白灯笼的光照在新郎衣上，显得诡异而又扭曲。
人血染红的衣服静静躺在棺材底部，似乎在等人将其穿上。
王锦并没有试图毁掉这件衣服，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手上的喜帖。
“嘶啦——”
轻轻撕开封皮，王锦刚要将其展开，一阵嘈杂的人声突然传了过来。
“新郎官！新郎官呢？”
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王锦连忙钻到大门后的阴影中，随手用外套盖住手里的灯笼，以免暴露自己的存在。
纸人村民们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他们看着被打开的棺材愣了愣，随后开始四处寻找。
“新郎官哪去了？马上要开始了啊！”
“是来试衣服了？”
“快找！别误了时辰！”
进了宅子的纸人村民们四散奔走，没挤进来的则在门外静静观望着。
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王锦从门后钻了出来，皱着眉头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新郎官呢？新郎官哪去了？”
王锦一边嘟囔着一边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找的比谁都起劲。
提着灯笼弯着腰，再刻意模仿一下纸人的动作，王锦居然毫无违和感地融入到了正在寻找自己的村民中间。
“我们去那边找找！”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后纸人们一窝蜂地钻出了宅子。
“诶？疯子？”
王锦听出来了，刚刚那个声音是疯子。
“他怎么跟纸人混一起去了？”
人多力量大，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找到同伴。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把喜帖揣进口袋，低着头慢悠悠地混进了纸人的队伍。
第90章:新娘子
“张家老三呢？快点！等会儿赶不上了！”
“不知道新娘子好不好看啊？等会儿可要多喝几杯！”
“听说刘麻子他家的女儿也正合适，让你儿子试试？”
纸人们互相交流着，不断张合的嘴巴里隐隐约约能看到还未点燃的蜡烛。
仿佛下一秒，他们的脑袋就要化成白纸灯笼，晃晃悠悠地飘上天。
穿着运动服的王锦在身穿寿衣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可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大家就好像去吃席的普通村民一样，热热闹闹地往前走着。
可越是这样，王锦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就是恐怖谷理论。
当其他物种与人类相似程度达到特定值时，人类对他们会突然变得极其反感。
哪怕其他物种与人类有一点点的差别都会显得非常显眼刺目，整体显得僵硬恐怖。
这些人知道自己是纸人，可他们却像人类一样讨论着吃喝和婚娶，言谈举止之间都在模仿人类。
王锦低着头假装自己也是纸人，虽然没找到疯子，可他还是觉得应该跟这些村民走。
“boss，你能自己跑就自己跑吧，这里太古怪了。”
走到一半，王锦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疯子在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发出了警告，可是王锦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旁并没有人。
“明明在我身边我却看不见？还是疯子已经走远了？”
王锦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敢抬起头正大光明的寻找疯子。
“这里跟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了？”
王锦用余光瞟了瞟四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腾。
脸颊有点痒，王锦伸手抓挠，抠破纸张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卧槽？”
王锦大吃一惊，随后伸手摸了摸，脸颊又变回了血肉的触感。
“是污染？”
把手伸进背包，王锦悄悄按开了鬼吹灯。
“咔哒。”
打火机被引燃，周围五米陷入不可观测状态。
“不，不对。”
担心其他纸人发现异常，王锦的鬼吹灯只开启了一瞬间，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脸上痒痒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这说明并不是古神之类的精神污染。
“难道是幻觉？”
还没等王锦弄清怎么回事，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肩膀上传来轻飘飘的感觉来看，是个纸人无疑了。
“你是新郎官？”
那人阴恻恻的问道，整个纸人队伍猛然一滞。
“认错人了，我是村头老五。”
王锦低着头，沙哑着嗓子说道。
至于什么村头老五，完全是他瞎编出来的东西，只希望能蒙混过去。
“村头老五？老五不是还活着吗？”
纸人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分，随后一把扳过了王锦的肩膀。
“还活着？”
王锦一下子懵了，肩头力道传来，他下意识摸了摸鬼吹灯。
他倒是想一把火烧了这些纸人，可是人群把自己团团围住，一旦着火根本逃不出去。
更别提那些纸人力气大得出奇，虽然比不过三星小黑和镜鬼，可是架不住他们数量众多。
王锦被迫转过头去，是个没见过的纸人，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我不是...”
“新郎官！”
“新郎官在这里！快请新郎官更衣！”
还没等王锦解释，那个纸人就大声叫了起来。
人群瞬间安静，所有纸人一起转头直勾勾地看向王锦，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更衣！更衣！”
人群逐渐兴奋，几个穿着红黑交错寿衣的纸人架起了王锦，随着人流往存放着人血新郎衣的那间宅子走去。
“当！”
熟悉的敲锣声响起，王锦看到他最开始放出来的那个敲锣纸人打着头，身后跟着一大堆吹着唢呐的纸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哈？你们这是...”
王锦愣了愣，他没从这些纸人身上感到敌意，灵感预警也毫无反应，这说明至少现在他们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只想给我换个衣服？”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刚刚的意思是，老五还活着，所以我不可能是老五？”
“所以我死了？”
王锦挠了挠脸颊，那里越来越痒了。
手指触碰处一片冰冷，王锦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的木质纤维。
“我成纸人了？不对劲，不应该啊？”
王锦带着满腔疑惑转身望去，身后有几个纸人抬着六口大箱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的目光，一个纸人朗声开口道。
“咱们都给新郎官准备好了，左边三个红箱子，装的是绫罗绸缎，金银财宝，让咱们的新郎官倍儿有面子。
右边三个白箱子，装的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簪子等首饰若干，保准让新娘子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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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上等货，保准您满意。”
纸人脸上带着笑容，乐呵呵地看着王锦。
“？？？”
王锦有些懵了，这些纸人的架势是真要送他去结婚，而且结的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婚。
“得想个办法脱身。”
王锦的目标是研究透这里的规则，就算真能打得过这些纸人也不能硬碰硬，更别提他根本打不过。
这些纸人很脆弱，但是速度力量都是顶尖的，王锦多半会在把他们杀干净之前被一拳头捶死。
“那个啥，结婚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没见过媒婆呢？”
人群晃晃悠悠地走着，王锦开口说道，试图拖延时间。
“你见过！你跟新娘子都见过！”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纸扎小童喊道，王锦认出了他，就是这小孩把老太太撞散架的。
“等等，该不会...”
王锦突然想起了那个上嘴唇带着痣的老太太，她的装扮不就是标准的媒婆装扮吗？
“她就是媒婆？”
王锦愣了愣，随后不好的预感袭来，老太太说她见过李慧他们，这么看来新娘子很有可能...
从兜里掏出喜帖，在面前展开，上面赫然写着新娘的名字。
李慧。
“倒也不是不行。”
新娘子是李慧，与其自己没头苍蝇一样的瞎找，还不如让这些村民带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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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伴郎
“别别！我自己脱！”
“给新郎官更衣！给新郎官更衣！”
王锦没有再挣扎，任由纸人村民架着自己来到了刚刚那件人血新郎衣面前，随后动手撕扯着王锦的双肩包。
“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样行了吧？”
王锦转过身背对村民，利用视线盲区藏起鬼吹灯，随后在村民们的注视下脱掉双肩包，把那件人血染成的暗红纸衣套在了身上。
人血纸衣并不像普通纸张那样脆弱不堪，反而十分坚韧厚重，甚至胸膛手腕部位还有各种复杂的黑色刺绣。
王锦摸了摸胸膛位置那块最大的刺绣，黑色的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四爪蟒，就是手感有些怪异。
咔哒。
悄悄按了一下开关，鬼吹灯的火焰舔舐着那片刺绣。
村民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王锦，鬼吹灯作用范围外的人看不到他，作用范围内的不被影响，王锦并不担心会露出破绽。
黑色丝线被点燃，烧焦毛发的味道传来。
“是用头发绣的。”
王锦装作是在整理衣服，顺手拍了拍燃烧着的丝线，心里却有些没底。
深深吸了口气，人血的味道在鼻尖缠绕，让他不禁有些反胃。
沾上血迹的衣服和被血液浸透的衣服完全是两种概念，这种厚重甜腥的感觉让王锦喘不过气。
“早知道就不让李明走了，他才是真正的新郎官啊。”
轻轻舒展了一下手脚，新郎衣的袖子长短和腰身都意外的合适，好像是为王锦量身定做的。
王锦轻轻拿起乌纱帽，准备把它戴在头上。
纸人们沉默地看向王锦，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白纸灯笼发出阴绿色的光芒，好像在进行什么古老而又邪祟的仪式。
“他是假新郎！他不是新郎！”
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凝重的气氛被打破。
好像有什么禁忌被触发了，所有纸人一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嗯？”
王锦挑了挑眉毛，从刚刚开始王锦就一直在找疯子的身影，可却死活找不到。
可疯子的声音偏偏两次出声吸引村民注意，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王锦随着村民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声音传来的地方站着一个被孤立出来的纸人。
纸人高高大大，身上的白色寿衣沾染着血迹，混杂在纸人堆里根本看不出来，现在单独来看才能发现他的五官有些眼熟。
疯子。
“我才是新郎官。”
那纸人大踏步走到了王锦身前，随后一把抢过乌纱帽戴在了头上，似乎是很怕王锦反悔。
“疯子？”
王锦皱了皱眉，疯子出现的很蹊跷，在他证明自己是疯子前自己还不能相信他。
疯子撩开白色寿衣，本来应该是胸腹的位置已经完全被掏空，变成了纸人的结构。
内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被塞住了嘴的布娃娃。
那是王锦之前递给他的小胖。
“boss，快把这衣服脱了。”
纸人脸上画着的眉毛皱了皱，随后猛地从左胳膊上撕下了一大块纸。
令王锦惊讶的是，纸的下面并不是中空的，而是鲜活的血肉，甚至还能看到微微起伏的肌肉组织。
可现在，这些血肉中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数根扭动着的竹条，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疯子一把将撕下来的纸塞进王锦手里，接着开始帮王锦脱厚重的新郎衣，似乎很着急。
“等等！”
人群向两侧分开，一个胸前带着小红花的纸人拄着拐棍站了出来，他带头指着疯子，随后所有纸人齐刷刷地瞪向了王锦的方向。
“你说谎！天地可鉴，他就是新郎官！”
那纸人声音尖利地喊道，人群沉默了片刻，接着响起了刺耳的议论声。
“花爷说的对，那明明就是新郎官！”
“哪有新郎官混进咱们这里面来的？他就不着急看新娘子？我看不像。”
“老三说的对啊，那小子怎么看怎么像活人，怎么可能是新郎官呢？”
“不管咋回事，俺听花爷的，花爷的话错不了！”
村民们的交谈传进了王锦的耳朵，看得出他们也拿不准主意。
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村民们看王锦和疯子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好像下一秒就要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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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能感受到疯子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准备拉着自己往出冲。
“嗨！花爷说的对！”
洪亮的喊声打断了纸人们的议论，王锦拍了拍疯子的肩膀，随后站在了棺材上面，面对着众人朗声道。
“这小伙子叫郑然，是我的好兄弟。”
“小子不才，在这大喜的日子突然想起了家乡的规矩，不禁有几分怀念。”
“郑然是我特意找来的男傧相，也就是伴郎。”
“伴郎抢婚衣戴婚帽，一直到拜堂的时候才还给新郎。”
“这是我家乡的规律，为了让伴郎沾沾喜气，早日成家，惊扰到各位的地方还望海涵！”
王锦对着纸人村民们拱了拱手，这一大串话他说的没有一点犹豫，完全看不出来是现编的。
疯子看着脑门冒汗的王锦，脸上的表情无奈中带着几分崇拜。
人群沉默片刻，随后所有纸人的脸一齐抽动了起来，再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好！”
“新郎官有心了！”
“这伴郎小伙子真不错啊，讨媳妇儿了吗？你看看刘麻子他家的女儿怎么样？”
“七大爷！刘麻子他家的女儿不是说好要给我吗？”
村民们又像活人一样吵闹起来，看起来完全相信了王锦的话。
“原来是这样，年轻人很有想法嘛。”
被称做花爷的纸人露出了笑容，随后对着王锦拱了拱手，拄着拐棍消失在人群中。
“高头大马来喽！”
王锦刚从棺材上跳下来，还没等喘口气，突然听到了一声吆喝，接着是孩童的嬉笑声。
“嘻嘻嘻！哈哈！”
“新郎官！换新衣！”
“换完了新衣骑马去！”
“骑着大马下聘礼！”
“新娘见了笑嘻嘻！”
孩童歌谣声响起，纸人特有的诡异声音让王锦十分不舒服。
第92章:嫁不嫁
“高头大马？”
王锦皱了皱眉。
在古时候，新郎官确实会骑马迎亲，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纸人组成的村子还这么讲究。
村民们步伐一致地往两边分开，那个被称作花爷的纸人牵着一匹白纸扎成的马走了过来。
纸扎马栩栩如生，大概有两个王锦那么高，脑袋上还戴着朵纸扎的大红花，此刻正仰头做着打响鼻的动作。
可惜它是纸扎的，并没有呼吸这类功能，所以看起来有些诡异。
“新郎官，请上马。”
花爷完全没给王锦跟疯子交流的机会，弯下腰用尖利的声音吆喝道。
“好，上马。”
王锦点了点头，对于这些诡异的东西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踩着马鞍边上的脚蹬，王锦指着疯子对花爷说道。
“我要让他给我牵马。”
“好好好，新郎官那边的风俗，我们都能理解。”
花爷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不对，不过还是乖乖让开了位置。
“这老逼登开始怀疑我了？”
王锦看着拄着拐棍不停阴笑的花爷，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从其他纸人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叫花爷的老头纸人看起来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低，只要他带头说王锦不好，这婚估计就结不成了。
不光婚结不成，王锦感觉自己这一伙人全都得交代在这。
“得想个办法把他阴死。”
心里这么想，王锦当然不可能表现出来，反而很有礼貌地跟花爷点了点头。
王锦给疯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找时机动手。
疯子却指着自己摇了摇头，好像在顾忌着什么。
“郑然，这可不是你性格。”
王锦话里有话，接着翻身上了马，对疯子招了招手。
“能把疯子吓成这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疯子，王锦暗自想到。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既没办法跟疯子交流，也没办法看他塞给自己的纸条，只能硬着头皮坐在纸马上。
“新郎上马！下聘去喽！”
老太太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王锦很熟悉，他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去。
说话的确实是那个脑袋飞上了天的老太太。
她从王锦身后走来，经过他身边时还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个令人反感的笑容。
王锦刚刚还在想，下聘的时候应该有媒婆参与，这个已经散了架的老太太会以何种方式出场。
可他万万没想到，媒婆居然会像个没事人一样溜达出来。
“看来疯子就是在顾忌这个，被杀的纸人会以某种方式复活。”
“那就只能在花爷复活之前把事情办完了。”
王锦摸了摸下巴，纸人不能随便杀，而且疯子现在的样子说不定就跟他干掉了纸人有关。
脸颊痒痒的感觉在王锦穿上纸衣之后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凉。
疯子戴着乌纱帽，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一队人马走到了王锦身前，铜锣唢呐轮番作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新郎下聘，骑马拜堂！”
“骑马拜堂，家破人亡！”
几个小童打着灯笼来回奔跑，嘴里还唱着模糊不清的歌谣。
“谁家孩子，真烦人。”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下意识地开始琢磨歌谣的意思。
“就是说拜堂的时候一定要下马？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思索无果，王锦决定在拜堂的时候多注意一下，现在想太多也没什么作用。
无数盏灯笼映出的诡异绿光里，一行诡异的送亲队伍缓慢地行进着。
近百号人中，勉强能称得上活人的只有一个半。
新郎穿着人血染红的纸衣，骑着白纸扎成的纸马，年轻俊朗的脸上沾着血污与尘土。
纸扎的小童们唱着诡异的歌谣在前方奔跑，惨白的脸上涂着两团腮红。
领路的媒婆脑袋一晃一晃，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可她仍然满面笑容地抽着没点燃的烟袋锅，依稀能看见她嘴里燃烧了一半的白色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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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马的伴郎身形高大，头顶戴着新郎口中代表喜庆的乌纱帽，布满血迹的白色寿衣变得鲜红，裸露在外的左臂能直接看到鲜红的血肉与蠕动的竹条。
德高望重的老者拄着拐棍，手里的灯笼映照着他胸前的红色纸花，也照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一队纸人敲锣打鼓，领头的纸人敲着铜锣，他手中的小锤一刻钟前差点把新郎的脑袋锤爆。
唢呐声响起，一首《哭五更》吹得十分喜庆，让人忍不住落泪。
客人们喜气洋洋地讨论着等下谁多喝几杯谁少吃点肉菜，互相讨论着谁家的孩子正当婚配，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纸人。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往村庄中心走着，欢乐的气息萦绕在整个队伍中。
年轻的新郎似乎也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感染，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去你妈的，这也太晦气了。”
王锦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一把火烧了这些脑瘫。
“忍耐，忍耐，拜堂的时候就能见到李慧了。”
深深吸了口气，王锦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就是不知道阿紫跟阿朱是不是也在那里。”
————
村庄中间最大的宅子里，新房被布置的十分喜庆。
一身白衣的新娘子坐在血红的大床上，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盖头蒙住了她的脸，看不清相貌。
阿紫和阿朱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小号的红色纸衣站在一旁。
“阿紫，你说王锦会来吗？”
阿朱声音清冷，小声问道。
“放心吧，他肯定会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来之前保存实力。”
阿紫轻声说道，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男人温暖的笑容，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就充满了力量。
旁边穿着白色嫁衣的新娘子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同阿紫的说法。
“可是我们真的要嫁给他吗？”
阿朱继续问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谁要嫁给他啊！”
还没等阿紫回答，新娘子便猛地吼了出来。
“要嫁，当然要了。”
房门被推开，一个妇人样貌的纸人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第93章:下聘
“你们两个小姑娘是媵，就是要跟着新娘子一起嫁过去的。”
妇人模样的纸人莞尔一笑，她的笑容并没有其他纸人那样扭曲诡异，十分接近真人。
“那你呢？”
阿朱冷冷地开口，眼神倔强地看着妇人。
“我是姆，负责教新人一些礼仪，是不需要嫁给新郎的。”
妇人笑了笑，随后认真地解释道。
“好了，乖乖在这里等着吧，新郎快要来了。”
“等会儿先别着急出来，新郎要过来下了聘，看了嫁资，咱们再用轿子抬你们三个出去。”
“我要是不呢？”
阿朱看着妇人，白净的小脸冷若冰霜。
“现在可由不得你们。”
妇人轻呵了一声，似乎完全把阿朱的话当做了玩笑。
“该死！”
冷哼一声，阿朱用力挣扎了几下，可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
————
“新郎官来下聘喽！”
王锦骑着纸马，在敲锣打鼓的声音中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村庄中心的宅子门前。
媒婆老太太长长地吆喝了一声，几个纸人抬着箱子走上前来。
左面箱子装着金银财宝，右边的是纸衣纸袄。
王锦翻身下马，在媒婆的示意下走到了队伍前方。
身后的村民不再说话，空气中只剩下了唢呐和铜锣的声音。
只要乖乖按着步骤走，就能跟李慧汇合，王锦没必要去找不痛快。
疯子一直跟在王锦身边，王锦也有了些底气。
“男女婚姻大事，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互换庚贴！”
老太太伸手，王锦会意掏出了那张喜帖。
“喜帖提前放于棺椁之上，以测天意。”
伸手将喜帖放在门槛上，老太太接着说道。
“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等异常情况，新人八字相合！”
媒婆说到这时，宅子里慢慢走出了一个妇女模样的纸人，看起来比其他纸人要生动许多。
“姆特来奉上喜帖，还望两位新人百年好合，共修阴缘。”
妇女捡起门槛上的喜帖，随后掏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交到了媒婆手中。
“二位新人年庚相配，生肖并无相尅。”
媒婆拿过那张喜帖，仔细看了看，随后大声说道，接着是一大段晦涩难懂的话。
王锦呆呆地看着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个纸人，第一次结婚的他不太清楚该怎么做。
“咳，我该干点啥？她们为啥这么熟练啊？”
摸了摸下巴，王锦发现站在一旁的疯子悄悄往自己身边凑了凑。
“boss，你怎么样？”
疯子狗狗祟祟地问道，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媒婆和那个妇女身上，他打算跟王锦交换一下信息。
“我还好，就是差点死了，你呢？怎么变成纸人了？”
王锦点了点头，幸亏这一路上他都比较配合，纸人们也没有为难他。
“boss，很多事情我现在不太方便跟你细说，它在听。”
疯子指了指自己已经有一大半是纸人的身体，叹了口气。
“我只能告诉你，千万不要试图去袭击那些纸人，后果比你想的严重得多。”
“实在不行就自己走吧，剩下的我都写在那张...”
疯子说到这里，突然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则拼命拉扯着那只手，试图挣脱。
王锦看着疯子左右互搏的滑稽样子，表情有些复杂。
从最开始，疯子就在尽力帮助自己。
不管是医院时的多次挺身而出还是刚刚的两次喊话，王锦都能感受到疯子的勇敢。
可是这么一个勇猛的汉子，居然会让王锦抛下他们自己离开，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握了握疯子塞给自己的纸，王锦皱紧了眉头。
既然那个什么东西能听到，这张纸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环顾四周，王锦果然看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新郎官，那东西咱就扔了吧。”
花爷拄着拐棍缓缓走了过来，对着王锦伸出了手。
“好。”
王锦没有丝毫犹豫，把手中疯子的纸条递给了花爷。
花爷似乎没想到王锦这么轻易的就把纸条交了出来，接过纸条后反反复复观察了几次，随后笑呵呵地转身离开了。
并不是王锦大方，而是他知道，疯子不可能做没意义的事。
既然疯子主动暴露了纸条，就说明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悄悄把目光投向疯子，王锦果然看见，正在左右互搏的疯子眼神不断地往自己肚子上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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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这样。”
王锦点了点头。
疯子主动让那个人控制自己半边身体，两只手左右互搏，是在掩人耳目，也是为了让靠近自己的王锦不被突然攻击。
只要王锦靠近疯子，就可以拿出他身体内的东西。
那个被塞住嘴巴的布娃娃。
王锦也注意到了，布娃娃没有声带，发声并不依靠嘴巴，他完全没必要将小胖的嘴巴塞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疯子这么做的原因多半是为了提醒自己。
王锦靠近疯子，飞快地从他已经被掏空的腹腔中拿出了小胖，把它藏进了自己一直拎着的双肩包中。
疯子的眼神变了变，看起来很高兴，即使他还在痛苦地挣扎着。
微微叹了口气，王锦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办法用接触压制帮助疯子，他本身也算是怪谈，这一压制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按疯子的行为来看，他的纸人部分有独立意识，而且会把疯子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某个东西。
“某个东西？”
王锦突然想起了在村口时，那个一瞬间把李慧和疯子全部替换掉的东西。
那东西的实力很强，速度很快，而且还能操纵这满村庄的纸人。
如果王锦真打算跟它碰一碰，那就是白给。
“有些不对劲。”
王锦仔细想了想，纸人的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替换掉疯子跟李慧的那一手，也许是它操纵纸人干的。
“还有那个掳走阿紫和阿朱的白影。”
对方实力远高于自己，王锦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现在还是要找到李慧他们，到时候就算实在打不过也能跑路，大不了钱不要了。”
王锦小声嘀咕着，目光却投向了聘礼中的那一箱金银财宝。
第94章:揍我！
“应该不是真的吧？老皮特怎么可能在这里放一箱真金子。”
王锦摇了摇头，暗道一声可惜。
疯子的左右互搏慢慢停了下来。
操纵他部分身体的那个东西，似乎没有发现王锦的小动作。
“现在只差一个让我独处的机会。”
王锦皱了皱眉，这些村民一直围在附近，自己连看一眼纸条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去听一个布娃娃说话了。
“倒也正常，婚礼本来就是两个新人的主场，不看我还能看谁？看伴郎吗？”
看了看疯子残破的身体，王锦打消了让他代替自己的念头。
“这可怎么办呢？”
王锦皱着眉头，思索着怎么脱身。
“说我尿急？”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王锦打消了。
虽说纸人村民们一言一行都在模仿人类，可是王锦没见到这些纸糊的房子里有茅房，估计不太行。
“请新郎官儿看嫁资！”
一声嘹亮的吆喝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媒婆和姆婆的套词来回说了半天，随后开始呼唤王锦，看来是轮到新郎官上场了。
“来了。”
王锦微笑着点了点头，迈着四方步走上前去，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全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已经有了脱身的办法，至于能争取到多少时间，就看现在了。
演戏演全套，王锦现在的动作做的越一板一眼，等下能争取到的时间就越多。
“请新郎官儿看嫁资！”
妇女面容的纸人朗声说道，随后让开身子，露出了院子里的场景。
院子里摆着一口暗红色的纸箱子，箱子里边是纸耳环纸镯子一类的东西，估计就是新娘的嫁妆。
“新郎官儿父母没来，作为御的您，满意吗？”
那个妇女面容的纸人面带笑容地看向疯子，疯子反应了片刻才听出来这是在问他。
“御？跟姆一样古老的名字。”
王锦注意到了女人使用的称呼，这是秦汉之后就鲜有人用的词语。
“嗯，满意满意。”
疯子知道，王锦急着跟李慧碰面，也没那么多讲究，看都没看便不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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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儿满意，那咱们这婚礼就准备开始了，花爷！您受累！”
妇女笑着拍了拍手，喊出了花爷的名字。
“来喽。”
花爷拄着拐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白色花轿。
王锦已经有些麻木了，甚至下意识地觉得花轿就应该是白色的。
轿子十分精美，罩轿子的帷子是白色的绸子，绸子上绣有黑色的富贵花卉、丹凤朝阳和百子图等吉祥图案，缀以暗红色花纹点缀，就是怎么看怎么渗人。
王锦看着白色花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单单是这一个轿子，就得有三四条人命。”
黑色绣花用的是人发，暗红色花纹是人血，这轿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能造出来。
摸了摸下巴，王锦越来越感觉自己身处的地方不太像鬼屋，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尤其是这轿子和那个女人古老的称呼，老皮特一个外国人，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王锦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古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从最开始的笔仙场景，到接下来的医院，还有现在的骨尸村，一切都越来越真实。
单单是死之梦污染已经解释不了这一切了。
“场景类怪谈可以通过相似建筑抵达，可老皮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锦甩了甩脑袋，他有太多问题要问老皮特了。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想要当面问清楚还得先活下来。
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王锦看向越来越近的轿子。
轿子走的稳稳当当，抬着它的是八个体型壮硕的纸人，个个都能一拳打死王锦。
好在纸人们并不打算对王锦出手，轿子也不是给王锦准备的。
村民的喧闹声中，屋子的大门缓缓打开。
“李慧要出来了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
结婚的环节到此为止。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婚礼不对劲，王锦也没傻到真就进行到最后一步。
要是正常婚礼也就算了，偏偏这婚礼处处透着诡异。
对于民俗颇有了解的王锦大致能确定这场婚礼的真面目了。
“红白相伴，即是喜结连理也是入土为安。”
跟村名一样，这是一场骨尸亲。
搭骨尸，也叫冥婚。
可惜，新娘跟新郎都是活人，不太符合冥婚的要求。
因此，村民们早晚会出手弄死二位新人。
“咚咚。”
王锦敲了敲自己的脸，传出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劲。
“果然，穿上新郎服之后纸人化加剧了，感觉身体变轻了好多。”
更致命的是，原本痒痒的感觉也消失了，如果不是王锦一直在留意，估计直到彻底变成纸人都发现不了。
“疯子抢走帽子估计也是为了帮我分担。”
看了看疯子，王锦发现他身上纸人化的部位似乎又增多了。
“时机到了。”
王锦嘟囔了一句，随后对着疯子使了个眼色。
“疯子，揍我。”
挑了挑眉毛，王锦用有些麻木的脸摆出了一个欠揍的表情。
“打的远一点，往那边打。”
趁着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登场的新娘子身上，王锦开始操作了。
疯子纸人部分的力气大的出奇，一拳把变轻了不少的王锦打飞个几米远还是轻轻松松的。
这飞出去的方向还有讲究。
不能直接往李慧那边打，媒婆和抬轿纸人都在往她那边赶，王锦现在应该尽量远离人群。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让疯子打自己的借口。
“啊！你，你！”
疯子会意，随后握紧拳头，想了半天。
似乎是在想用什么理由打王锦。
“你长得那么帅干嘛啊？显得我都不起眼了！”
“嘭！”
疯子狠狠一拳打在了王锦的肚子上，把他打得高高飞起，越过了纸人村民的头顶，掉在了不远处。
“诶哟！伴郎你这是干什么！”
纸人村民们愣了愣，随后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对着疯子指指点点。
“咳，诸位！我跟新郎是老乡，这是我们那边的风俗。”
“嗯...伴郎痛打新郎，代表了尊重与祝福。”
疯子高声喊道，尽量吸引着村民们的注意力。
第95章:金蝉脱壳
“诶呦，那这也太乱来了啊。”
“你看给咱们新郎官都打坏了，这可咋弄嘞。”
疯子的理由有些牵强，不过纸人们还是勉强相信了。
“快快，把新郎官扶起来。”
村民们一窝蜂涌向王锦，随后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了起来。
“新郎官，没事吧？”
“没事，没事。”
王锦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迈着四方步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纸人们再次把王锦身边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可是王锦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而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房门，似乎很期待新娘子的到来。
“他妈的，疯子下手真狠啊。”
不远处的石头后，鬼吹灯笼罩下的王锦正喘着粗气。
纸人疯子力气大得出奇，王锦开始异常的身体也没那么结实，幸亏他用布娃娃小胖垫了一下，不然现在就散架了。
他之所以故意让自己的动作和语言都一板一眼，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更容易被模仿。
至于被谁模仿，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虽然镜鬼也有变化外形的能力，可是他的模仿太过粗劣，就连三星镜鬼都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这种时候，就需要技术型人才了。
在镜面迷宫的时候，王锦就收获了这样一个人才。
与其他镜鬼不同，这只镜鬼跟同样能变化形状的小黑结合在了一起。
王锦当时给他取名叫旺财。
旺财战斗力不强，但是变化外形的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强，甚至连王锦身上的新郎衣都能完美模仿。
因此，王锦在离开村民范围的一瞬间就按开了鬼吹灯，随后唤出了旺财。
旺财在空中时就变成了王锦，随后按着原来的轨迹跌落在地。
王锦则唤出小黑，让他扛着自己撒腿就跑。
疯子短暂地吸引了一下村民们的注意力，他们最多只能看见王锦的身影一花，什么破绽都发现不了。
躲在石头后面的王锦带着几分忐忑，关闭了鬼吹灯。
等待几秒，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呼，这一手金蝉脱壳算是成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王锦死死盯着院子里走出来的白嫁衣新娘。
新娘头上蒙着盖头，看不清面容。
可是王锦一眼就认出了新娘身边跟随着的两个小姑娘。
是阿紫跟阿朱。
可是此刻的她们行动呆滞木讷，手脚甚至带着几分不协调。
尤其是阿紫。
她的一条腿有缺陷，注定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
可是此刻她却依旧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眼眶红红的。
“妈的，敢让阿紫受委屈？”
王锦一下子就火了，袖子一撸就准备冲出去跟他们拼命。
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就算王锦平时表现得再怎么成熟，偶尔也会有上头的时候。
不过上头归上头，王锦比别人强的地方就在于，他时刻在以上帝视角审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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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去拼命？跟谁拼？”
王锦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幕后黑手连面都没露，靠着几个纸人把自己一伙人耍的团团转。
疯子跟旺财为了帮自己争取机会，以身涉险。
这时候冲出去白给，那是几十年脑血栓才能干出来的事。
王锦皱了皱眉，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
他每次记仇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把从背包里掏出小胖，王锦的表情吓得它一激灵。
“疯子让你给我传话了，我知道。”
“你小点声给我说仔细了，不然我把你塞进粪坑里。”
王锦掐着小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
布娃娃慌忙地点着头，不敢有一点脾气。
“在村口的时候，疯子哥跟我被一道白影抓走了。”
“那道白影速度很快，力气很大，等他站住脚步我们俩才看清，是个纸人。”
“疯子哥跟他打了起来，虽然被打的很惨，可还是勉强用铁钳砸掉了他的脑袋。”
“可是刚过了一会儿，那纸人的脑袋就变成灯笼飘了起来，还对疯子哥笑了笑。”
“在那之后又有几个纸人被疯子哥干掉。”
“疯子哥还试了试，把纸人的脑袋踩碎，可就算变成碎片，也还是会飞上天。”
“接着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对劲，慢慢开始变成了纸人。”
布娃娃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原来如此，是类似叠加负面状态的意思？”
王锦挑了挑眉毛。
怪不得疯子说过纸人轻易不能杀，果然和这个有关系。
杀了纸人后会被加上一层“纸人化”状态，杀的多了就会变成纸人，随后被那个东西操控身体。
怪不得李慧她们一脸不情愿，身体却不听使唤，看来她们也没少杀。
“不对啊，我也没杀啊？”
王锦摸了摸自己有些麻木的脸，他这一路上积德行善，根本没开杀戒。
挠了挠头，王锦突然想起了倒在自己面前的媒婆。
“靠！死在面前也算？真不要脸。”
媒婆是被另一个纸人撞散架的，自己这算是被摆了一道。
“不知道一把火烧了会怎么样？”
王锦摸了摸鬼吹灯。
这个小打火机虽然是人造的怪谈，可它的火焰也不像一般火焰那样容易熄灭，把纸人烧成灰烬估计是绰绰有余。
可惜，纸人不是死的，它们不会傻傻的让王锦烧。
幕后黑手也不会坐在那里看着，这样反而会激怒他。
“后来呢？”
王锦叹了口气，接着问道。
“后来疯子哥在村子里转悠着找你，进了一个祠堂。”
“祠堂里面立着一尊样子奇怪的泥像，疯子哥在原地站了好一阵，接着告诉我，说什么也要劝你离开这里。”
“再然后我们就遇到你了。”
“这样啊...”
王锦摸了摸下巴，随后问道。
“你还记得那泥像长什么样吗？”
“记得，长得很吓人，有点像猴子。”
“那祠堂的位置呢？”
“我记得。”
布娃娃点了点头。
“好样的，你要是真能发挥作用，我就给你放一天假，让疯子换个人折磨。”
“好的。”
小胖卑微地点了点头。
“呼...你们可一定要顶住啊。”
王锦看了看正在举行婚礼的几人。
旺财扮演的王锦天衣无缝，除了阿紫和疯子，暂时没人发现不对劲。
第96章:骑马拜堂
“王锦，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阿紫紧张地扫视了一下面前的王锦，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
“没事。”
王锦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
旺财不愧是技术性人才，就连王锦因为纸人化而麻木的脸都模仿出来了。
“你...”
犹豫了一下，阿紫眼眶瞬间红了，她呜咽着说不出话。
王锦眼中的温柔不见了。
眼泪刚要滚落下来，阿紫突然看到了疯子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阿紫愣了愣，随后想起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
自己跟阿朱待在古神之眼内的小屋里，然后几个黑乎乎的人影钻了进来。
其中一个扭曲了几下，变成了阿朱的模样，随后被打了一顿。
“也就是说...”
阿紫看着面前不太对劲的王锦，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阿朱也看出了异常，她抢先开口说道，本来清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新娘上轿！新郎骑马！”
“骑马拜堂！家破人亡！”
孩童的歌谣再次响起，不过王锦已经听不到了。
————
“嘶...还是得靠我自己啊。”
了解过了李慧她们的情况，王锦有些失望。
她们战斗力太强了，一上来杀了太多纸人，现在已经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至于疯子，他似乎被那个东西重点关注了，王锦没有办法把他带在身边。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疯子跟阿紫阿朱强行收进古神之眼，利用死之梦的气息切断他们跟那东西的联系。
可是那样的话，李慧就孤身一人了，王锦不太忍心。
倒不如自己一路孤狼到底，放手一搏。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用古神之眼掀桌子，大不了同归于尽。”
“可不兴同归于尽啊，我还没活够呢啊，大哥。”
手里的布娃娃凄凄惨惨地求饶，王锦撇了撇嘴，捏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人渣永远是人渣，他只是在赎罪，不配当王锦的同伴。
“少废话，乖乖指路。”
王锦从兜里掏出水果刀，对着小胖比划了两下。
新郎服依旧被他穿在身上。
反正纸人化无法避免，倒不如穿上新郎服让自己舒服一点。
用最后的子弹压满弹夹，王锦把妖铳柯尔特挂在了腰间。
小黑镜鬼跟男尸时刻待命，王锦甚至把另外几个布娃娃也放了出来。
布娃娃拿着针和刀片晃晃悠悠地走着，毫不担心自己变成纸人。
王锦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纸人化是因为人头灯笼，那么如果自己远距离击杀也许可以规避掉影响。
“不对，李慧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猎枪还在李慧手上，纸人这种东西没有要害，所以猎枪指哪打哪。
再加上李慧极高的射击天赋，远距离射杀纸人应该像喝水一样简单。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李慧才会因为杀了太多纸人，现在一动也不能动。
“所以就是不能杀，说什么也不能杀。”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纸人棘手的地方不在于他们变态的速度与力量，而在于杀不杀都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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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在不付出代价的同时杀死纸人？
试错成本太高，王锦不敢以身犯险。
“呼...”
依照着小胖指出的路线，王锦走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宅子门前。
跟存放新郎服的那间宅子正好相反，这间宅子的两盏灯笼全是白的。
“妈的，这门一开可就热闹了。”
王锦知道，如果那个泥像真的就是控制纸人的东西，自己这一开门，包括李慧她们在内的所有纸人都会过来攻击自己。
“呼...”
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灵感预警在跳动。
门后的东西很危险，但是只靠灵感预警王锦分辨不出来有多危险。
原理很简单。
死一次和死一百次都是死，灵感预警判断不出来。
“老皮特，这波我要是没死，肯定搬空你的游乐场。”
深吸一口气，王锦一脚踹向了祠堂的大门。
————
“起灵喽——”
花爷长长地吆喝了一声，随后八个抬轿纸人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
旺财扮演的王锦骑着纸马，在疯子的牵引下哒哒迈步。
“boss啊，你不会真去招惹他了吧？”
疯子小声嘟囔道，已经有一半变成白纸的脸上满是担忧。
“上贡牌！”
花爷喊了一声，随后有两个纸扎小童托着木板走上前来。
木板上放着一尊小小的泥像。
泥像并不像寻常人家供奉的神灵那样相貌端正，而是三分像人七分像猴，十分丑陋。
“上新郎牌位！”
随着媒婆的吆喝，一块牌位连着托盘被小童捧了上来。
牌位前摆着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牌位下方摆着大红花一朵，下面缀着缎带，缎带上写着“王锦”二字。
“上新娘牌位！”
姆吆喝了一声，相似的牌位被端了上来，缎带上写着“李慧”二字。
媒婆跟姆各自取过牌位，分别交给王锦跟李慧。
“绑红绳！结阴缘！”
花爷拿出一截暗红色的绳子，将两块牌位拴了起来，并连上上红、白两色的绸带。
“给五通神叩首！拜天地！”
“我代替新郎新娘，拜堂喽！”
姆从媒婆手里接过五根香，对着泥像恭恭敬敬地上香叩首。
“骑马拜堂！家破人亡！”
“骑马拜堂！家破人亡！”
“骑马拜堂！家破人亡！”
村民们突然开始欢呼，声音一阵大过一阵。
阴风刮起，灯笼阴绿色的光开始闪烁。
“呜呜呜呜呜——”
唢呐猛然吹响，声音凄厉尖锐，好像要把人的内脏生生剜出来一样。
“哗啦——哗啦——”
几个纸人走出了队伍，从身前的纸篓里掏出一把把纸钱，撒的漫天飘扬。
“呜呜呜啊啊啊——”
纸人村民们脸上的表情依然是诡异的笑容，嘴巴却不断开合的，发出阵阵哭声。
“呜呜呜呜，大喜啊！大喜！”
纸人们一边哭一边笑，嘴里不停喊着大喜。
远处不知传来了什么东西的鸣叫，混合着纸人们的哭声，令人汗毛倒竖。
【作者题外话】：耶耶，又差点没写完，嘿嘿
明天又要去走亲戚（烦内）
第97章:两个纸人
“呜呜呜，老板你在哪啊，这也太吓人了。”
骑在马上的王锦手里捧着灵位瑟瑟发抖。
他们几个人负责让婚礼进行下去，给王锦拖延时间。
可是现在婚礼都要结束了。
“活人结阴婚，最后一步肯定是把活人变成死人啊！”
旺财瑟瑟发抖。
虽然既不是人又不会死，可他还是害怕。
李慧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身旁跟着阿紫和阿朱。
阿紫一瘸一拐地向前，时不时还会摔倒在地，精美的红纸衣沾满了尘土。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在五通神的操纵下慢慢爬起，踉踉跄跄地继续跟随队伍。
“王锦，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阿朱用力咬了咬嘴唇，随后拼命挣扎着。
看见阿紫受委屈，阿朱心里的难受绝对不比王锦少。
可惜，她杀了太多纸人，比阿紫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该死！我一定要杀了你！”
阿朱银牙紧咬，可现在的她只能尽量配合王锦的计划，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他身上。
“上合杯酒！”
花爷高喊一声，随后有纸人端出了两杯酒水。
“请新人饮酒！”
酒水被送到了李慧面前。
纸质的酒杯里倒着满满一杯黑色液体。
李慧没有灵感，她感应不出这杯液体的大概成分。
不过，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玩意儿千万不能喝。
骑在纸马上的新郎官面带笑容地端起纸杯，一饮而尽。
人群中传来了叫好喝彩的声音。
“绝对不能喝。”
李慧皱了皱眉。
她是不想喝，可现在浑身上下只有脑子听自己使唤，连话都说不出来。
新娘子掀起盖头，露出画着红妆的绝美面孔。
李慧平时不爱化妆，都是素面朝天。
可就算这样，面孔甜美身材火辣的她，在人群中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而在画上红妆后，李慧的长相已经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原本青涩懵懂的气质无影无踪，暗红色的唇妆给她带来了一丝冷艳与神秘。
犹如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带着东方韵味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阴冷诡异。
“请新娘饮酒！”
妇女纸人长长地吆喝了一声，接着把目光投向李慧。
新娘子莞尔一笑，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可惜没人有心情欣赏，包括新娘子自己。
嘴唇上涂抹的是人血，头上顶着的是人皮，绕是李慧经历颇多，也忍不住有些反胃。
偏偏她一杆猎枪上下飞舞，杀的纸人最多，现在连自己的表情都控制不了。
举起酒杯送到了嘴边，新娘子朱唇微启，轻轻仰头。
杯子里的漆黑液体向李慧口中倾斜而去。
“大喜！大喜！”
纸人们疯狂欢呼，随后声音猛然一滞。
李慧的手定格在半空，脑袋控制不住地跟纸人们一起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
“嘶，不太行不太行。”
王锦犹豫片刻，随后收回正准备踢出去的右脚，远远躲在了一旁的石头后，按开了鬼吹灯。
“欧拉！”
小黑被叫了出来，在王锦的指示下一拳轰向了祠堂的大门。
三星镜鬼变化成王锦的样子，跟男尸一起站在小黑两侧。
“啊咿呀咿呀——”
突然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声音响起，吓了王锦一跳。
阴绿的灯光照射过来，三个魁梧的身影扭出了奇异的姿势。
“真帅啊。”
在王锦的要求下，镜鬼和小黑变成的人形身高都在一米九五以上。
不为别的，就为一个气势。
王锦狗狗祟祟地探出头来，鬼吹灯笼罩下的他暂时是安全的。
“嘶——”
祠堂的门被轰开，一阵阴风猛地吹来。
白影闪过，镜鬼的脑袋应声而落。
等白影站稳后，王锦才看清是两个高高大大的纸人。
纸人制作精良，看起来就跟那些粗制滥造的村民不同，反而跟自称“姆”的妇女相似，看起来很是生动。
诡异的表情在纸人脸上缓缓浮现，两个纸人一哭一笑，看向了失去头颅的王锦。
“我就知道。”
王锦躲在鬼吹灯的光芒中，皱了皱眉。
那个东西有操纵纸人的能力，但凡他有点脑子，身边就不可能没有准备。
要是换做王锦，他至少会在祠堂里埋伏上百个纸人，如果条件允许，甚至还会架上机枪，门口埋上绊雷。
图的就是个安心。
而这个东西明面上只安排了这两个纸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相信，这两个纸人就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妈的，偏偏还不能杀。”
王锦暗骂了一声。
就算这两个纸人再强，只要被王锦悄悄摸上一下，那基本就废了。
同样的，王锦被那两个纸人摸一下估计也得废。
可是王锦跟毫无顾忌的纸人不同，他不敢杀。
万一自己前脚刚杀完这两个特殊纸人，后脚直接彻底纸人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物理攻击对镜鬼没什么作用，王锦被砍飞的脑袋跟脖子之间被黑色丝线连接，接着缓缓恢复了原状。
“嘭！嘭！嘭！”
其中一个纸人抬起脚，疯狂地踢踹着地上的王锦。
沉闷的声音响起，王锦不知道镜鬼有没有痛觉，反正他看着另一个自己被踢，心里挺不是滋味。
“呼——”
“欧拉！”
另一个纸人身影鬼魅一般飘动，开始找机会袭击小黑。
“打得好！”
王锦挑了挑眉，随后蹭了蹭流下来的鼻血。
鬼吹灯的负面作用是让使用者患上随机疾病，这注定了它无法被长时间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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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鬼吹灯，王锦从藏身处缓步走了出来。
“嗯？”
纸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另一个王锦，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它们的动作猛然一滞。
“就是现在！”
王锦大喊一声，三星小黑一掌按在了男尸身上。
距离越近，男尸越强。
高大干枯的人影速度快到出现了残影，他猛地甩出手上的锁链，捆住两个纸人，随后往怀里一带。
“哗啦啦...”
锁链抖动，男尸的力道按照小黑跟自己的距离变化着。
在距离男尸大概一米半的位置，小黑停止不动。
这个时候的男尸力道不大不小，能在刚好捆住纸人的同时不伤害它们。
第98章:什么神
小小的骨尸村里出现了三个王锦。
捧着灵位的旺财，在发现身边所有纸人突然停滞不动之后，化作两滩黑色液体，颤颤巍巍地躲进了阴影中。
化作王锦模样的三星镜鬼此刻变回了镶着金边的黑果冻，杵在原地。
而王锦本人此刻正紧张地看着被男尸控制住的两个纸人，脚下的阴影不断涌动。
两个纸人一哭一笑，他们无神的眼睛看向了王锦，随后张开大嘴，露出了嘴里的蜡烛。
男尸的特性是越近越强，可是纸人似乎并不被算作有效单位。
三星小黑在一旁伸出手，努力控制着男尸的力道。
“呜呜呜呜...”
“哈哈哈哈...”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纸人疯了一样甩动脑袋，狠狠地撞向对方。
看那个架势，估计会直接把对方的脑袋直接撞碎。
他们想自杀，通过这种方法来加快王锦的纸人化速度。
王锦瞪大了眼睛，眼看着纸人的脑袋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噗...”
两个纸人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一团黑色粘稠物上，毫发无伤。
纸人的速度很快，幸亏王锦考虑到了这点，不然真就栽了。
“哈，慢慢撞吧。”
王锦打了个响指，脚下的阴影中钻出了一只一星小黑。
那团黑色粘稠物是小黑的身体，王锦提前让它挡在了两个纸人中间。
这是那只被真香定律迫害过的强壮小黑其中一员。
旺财是小黑和镜鬼的结合体，镜鬼在除去旺财后刚好可以合成三星，小黑则在合成三星的同时，多出来两只一星。
“看住他们。”
王锦比了个手势，一星小黑的身体开始膨胀，死死包裹住了两个纸人，像个巨大的安全气囊。
这么简单的事情王锦不可能想不到，不然他早就死了。
“呼，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有了小黑做缓冲，王锦不用再考虑男尸力道的问题，这两个纸人暂且算是处理掉了。
带着镜鬼和三星小黑远离了纸人，王锦躲在石头后悄悄按开了鬼吹灯。
跟再次幻化成自己的镜鬼互换了一下位置，王锦犹豫片刻，皱了皱眉。
“不行，不够稳妥。”
王锦对着镜鬼说了句什么，随后镜鬼变成了三星小黑的模样。
“应该这样。”
脱下新郎衣给小黑穿上去，王锦活动了一下肩膀，背起了双肩包。
那东西的智商不低，同一招很难骗到他第二次。
最好的算计就是没有算计，这句话用在这里再适合不过了。
单纯这样王锦还是不太放心，所以他给小黑穿上了新郎衣。
“哈。”
王锦看着自己的杰作。
两个小黑，其中一个还穿着新郎衣。
相比之下，王锦反而不那么显眼了。
如果说王锦跟镜鬼换位是第一层，那么，能看透这一招的那东西在第二层。
但王锦实际上并没有跟镜鬼换位，这是第三层。
让镜鬼变成小黑，混淆视听，这是第四层。
最后给小黑穿上新郎衣，来一手故弄玄虚，是第五层。
五层算计之下，王锦信心大增。
不为别的，图个安心。
当然，不排除那玩意儿本身就是个傻子，会直接不顾一切地攻击王锦。
那王锦就更开心了，他最喜欢欺负智商不太高的小可爱了。
关闭鬼吹灯，王锦深吸一口气，面带着笑容与那两个纸人擦肩而过，走进了祠堂。
——
“该死！”
疯子猛地跪倒在地，开始了左右互搏。
其他村民脸上带着笑容，向祠堂的方向走去。
包括李慧她们。
“不行，不能给boss添乱！”
咬了咬牙，疯子猛地撕开变成纸张的右腿。
那里藏着一把铁钳。
“妈的，拼了。”
疯子拿出铁钳，狠狠地砸向了自己没变成纸人的身体。
纸人部分的身体则在拼命阻止，可疯子根本不在意，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猛砸。
“噗！噗！”
铁钳抡在血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夹杂着竹条断裂的声音。
疯子的想法很简单。
他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给王锦添乱。
吸收了十二颗心脏的疯子，体能远超常人，要是真被控制着对王锦出手，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伴郎，你这是干什么？”
花爷慢慢靠近疯子，白纸糊成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该死！”
疯子似乎猜到了花爷想干什么，可他无力阻止。
随着花爷一起靠近的是数个纸人，他们伸出手，瞄准了彼此的头。
“跟老夫一起走吧。”
花爷抬起拐杖，狠狠地捅进了自己中空的脑袋。
“噗呲——”
所有围着疯子的纸人同时攻击彼此，好像在举行什么邪恶的祭祀。
“shit！shit！”
疯子看着逐渐飘起的人头灯笼急红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麻木。
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很快就会彻底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哈哈哈哈，我想到办法了！我想到办法了！”
疯子突然癫狂地大笑，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狰狞的笑容。
“我可以这样！”
在彻底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前一瞬间，疯子抡起铁钳，狠狠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嘭——！”
纸糊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片刻后晃晃悠悠地飞上了天。
——
“这祠堂是不是太小了点？”
王锦走进大门，四处扫视。
祠堂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案桌。
案桌上摆着个金色的香炉。
香炉上插着五根香，甚至还在冒着青烟。
“还是第一次见到上香上五根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
香的数目是有讲究的，一般只有一三四七九这几种，五根的实在少见，不知道在拜什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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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上移，王锦看到了桌上摆着的贡品。
“这...”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些贡品居然全是女性的贴身衣物，种类繁多，样式齐全，其中一些王锦甚至听都没听过。
“这是个什么神啊？”
带着浓浓的反感，王锦抬头看向了神像。
“嚯，真丑。”
眼前的神像并没有金身，只是一尊普通的泥像。
如小胖所说，泥像相貌奇丑，浑身是毛的同时还长了张驴脸，三分像人七分像猴，让人看了就觉得厌恶。
第99章:你今天比我帅
“五通？”
王锦看着泥像前方摆着的立牌，缓缓读出了声。
他轻轻眯起眼睛，随后无视那些贴身衣物，敲了敲案桌。
“咚！咚！”
敲击木头的声音响起，这间祠堂内的东西居然都是实物。
“嗯...”
王锦想了想，随后一把掀翻了案桌。
“啪！”
桌子上供着的泥像被王锦掀翻在地，摔得粉碎。
“吼！！”
王锦隐约听到了一声似人似兽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声音中饱含怒意。
“急了？这就急了？”
摸了摸下巴，王锦的表情带着几分讥讽，随后给小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戒备。
王锦之前就注意到了，这座骨尸村没有任何活物，根本不可能有动物的叫声。
之前小黑砸门的时候也响起了这类奇怪的吼叫声，这引起了王锦的注意。
现在看来果然是它。
五通神。
“先是听到了吼叫，随后是那一哭一笑两个纸人。”
“纸人的出现跟叫声有关？”
“吼！”
王锦刚想到这里，身后突然响起了凌厉的风声，随后一道漆黑的身影直扑向了穿着新郎衣的小黑。
“噗！”
小黑被王锦特意交代过，如非必要不可以杀这些纸人，所以他此刻变换身形，把那道身影包裹在了身体内。
“哟？”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看向了那道身影。
“嗯？这不是桌子上这位吗？
仔细一看，王锦才发现这猴子模样的黑影是个纸人。
身上的毛发是用纸做的，可却根根分明，油光发亮。
精细的脸正在龇牙咧嘴，王锦甚至能从它的眼中读出情绪。
做工精良到不可思议，简直可以称得上艺术品。
即使是这样近距离的观察，王锦也废了半天劲才发现他是纸人。
黑色纸人不停挣扎着，几乎快要突破小黑的束缚。
“困不住，杀不得啊，怎么办？”
王锦皱紧了眉头，开始犹豫。
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这么精致的纸扎人，鬼知道它身体内部有没有什么杀招，王锦可不想碰。
可按也按不住他，一旦被挣脱，黑色纸人还有自杀这一招。
“嘿嘿嘿。”
正在王锦犹豫时，桌子下方的木板突然传出了一声阴笑，接着是急促混乱的脚步声。
“哟？有暗道？”
王锦挑了挑眉毛。
果然，这间祠堂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铛！”
木板被顶开，王锦看到了老熟人。
“新郎官，您这是要去哪啊？”
花爷露出了他标志性的阴森笑容，客客气气地问道。
“啊，我转转，转转。”
王锦笑呵呵地说道。
“这也是家乡习俗？”
花爷拍了拍手，身后的密道中钻出了两个纸人村民。
“要是单纯的遛弯还好，可您把咱们五通神的塑像打碎了。”
“新郎官，不好意思了。”
村民们脸上带着笑容，对彼此举起了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掀开对方的天灵盖。
“卧槽！你！”
王锦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老头子玩的也太脏了。
“嘭嘭！”
抡砸的声音响起。
纸碰纸跟铁碰纸的声音是不同的，听觉敏锐的王锦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疯子的铁钳。
“跟我一起给五通神赎罪吧，新郎官。”
花爷并没有发现村民数量不对，他狞笑着举起拐杖，准备捅进脑袋。
“嘭！”
一道身影顶飞了木板，随后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正当花爷因为自己又多了个同伴而兴奋时，
那身影突然一把扑倒了他和另外两个纸人。
“boss！后山！后山！”
身影抬起头，露出疯子的脸。
他已经完全变成纸人了，不知道是怎样的意志力，让他能跟五通神的操控对抗。
“好！”
王锦点了点头，来不及矫情，也没时间说任何废话。
这个机会是疯子用尽一切争取来的，王锦绝对不能浪费。
“吼！”
小黑身体里的纸人挣脱了束缚，王锦一把按住了它的肩膀。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他之所以一直没用这一招，就是怕那些粗制滥造的纸人承受不住直接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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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黑色纸人制作精良，王锦完全不用担心。
“疯子！”
“OK！”
王锦喊了一声，随后把黑色纸人推向了疯子。
“太他妈靠谱了，今天你比我帅！”
不敢有一丝耽搁，王锦一边跑着一边喊出了这句话。
“哈。”
疯子僵硬的脸上露出笑容，不断抡着铁钳，硬生生牵制住了四个纸人，完全不顾自己越发残破的身躯。
——
王锦跑出了祠堂，迎面撞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大喜！大喜！”
远处是又哭又笑的纸人们，纸钱漫天飞舞，唢呐声声奏响。
白色轿子的前方，站着三道熟悉的身影。
一白两红。
阿朱的身体一直不听使唤，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走，直到她看见了慌慌张张跑出来的王锦。
“王锦？”
阿朱一边大喊着这句话，一边以一个诡异的身影朝着王锦冲来。
“王锦！快走！”
阿紫拼命挣扎着，她杀的纸人不算多，此刻还能勉强压制自己，可却依然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嗖——”
白影掠过，新娘子以惊人的速度投向了新郎的怀抱。
李慧杀的纸人最多，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该死！”
王锦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三个女人追。
而且还是以这种你死我活的形式。
太刺激了。
“老板放心！有我呢！”
三星小黑的速度快到离谱，他直接扛起王锦，飞快地朝着远处的山坡跑去。
“快走！王锦！”
阿朱的声音渐渐淡去，可是那道白色的身影依旧紧追不放。
“这就是镇压部优秀员工的实力吗？”
王锦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李慧的强悍，虽然变成纸人后身体能力会获得增强，可这也太离谱了。
感受了一下身边景物向后退去的速度，李慧和小黑居然跑出了汽车的感觉。
新娘子没有说话，一双美目顾盼生辉，脚下步步生花，好像云中嬉戏的仙女。
可能仙女跑不到一百二十迈吧。
王锦皱了皱眉。
虽然李慧跟自己之间的距离在拉远，可一旦王锦停下脚步，很快就会被追上。
“想个什么办法让她停下呢？”
摸了摸下巴，小黑肩膀上的王锦陷入了沉思。
“实在不行...杀了她？”
王锦皱着眉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作者题外话】：我写完啦！！！
第100章:带你们回家
“总不能把她杀了吧。”
王锦皱着眉头，心里却开始盘算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不太行。”
摇了摇头，王锦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提自己杀了她会不会变成纸人。
王锦大胆的地猜想了一下。
如果死后的纸人会像花爷他们那样从祠堂的暗道里面出来。
那么李慧也不会例外。
疯子已经够忙了，再给他送个李慧过去，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不过没关系，上策不行还可以用中策。
王锦拍了拍扛着自己飞奔的小黑，示意他先停下来。
小黑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后猛地站住脚步，差点把王锦甩飞了出去。
站在地面上，王锦看着正飞速逼近的李慧，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黑影分离出去一小块，随后开始升腾。
那是另外一只一星小黑，只能暂时先用他顶一阵子了。
之前那只小黑跟男尸配合，牢牢控制住了两只纸人。
可是单纯一星小黑的力量甚至都比不上现在的王锦，想要困住完全纸人化的李慧实在是难如登天。
“也只能这么办。”
皱了皱眉，王锦有些焦虑。
一星小黑的力量还是有限的，不知道能困住李慧多久。
“嗖——”
穿着纯白色嫁衣的新娘子飞快地接近了王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就算是王锦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给李慧化妆的那个妇女纸人手艺是真好。
美目盼兮，脚步轻点。
李慧的身形轻盈的不可思议，仿佛急着与恋人相拥的少女。
可惜，这拥抱只会给王锦带来死亡。
“来吧。”
张开双臂，王锦似乎是要坦然迎接越来越近的拥抱与死亡。
“嗖！”
身边的黑影嗖地窜了上去，化作粘稠的黑色液体，死死地缠绕在了李慧的身上。
“噗通！”
巨大的惯性让李慧远远地跌落出去，精美的嫁衣被土石划破，华丽的凤冠不知所踪，凌乱的发丝随风飞舞，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还是那么美。
小黑化作类似安全皮囊的结构，防止李慧直接摔散架。
“你！该死！”
李慧张嘴，却发出了似人似兽的吼叫。
惊艳的面容与沙哑的声音，这份反差让人很不舒服。
“哈，洗干净脖子等我弄死你吧。”
王锦挑了挑眉，随后走到了李慧身边。
似乎注意到了王锦的到来，李慧一直紧紧攥着拳头的右手终于松开了。
“这是？”
低头看去，王锦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疯子，李慧，以及拼命控制自己的阿紫阿朱，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命帮助王锦。
如果没有疯子，王锦现在应该已经成了纸人。
如果阿紫跟阿朱没有拼命控制住自己，而是跟李慧一起追上来。
那么处理完三人围剿的王锦，绝对没有能力再面对五通神。
而李慧手中的东西，则是王锦翻盘的关键。
“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的。”
想到这里，王锦眼神坚定了起来。
打了个手势，三星小黑伸长手臂，捡起了李慧手里的东西。
“快走！”
躺在地上的李慧突然仰头看向王锦，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
“轰！”
一声巨响，随后是漫天火光。
这东西王锦再熟悉不过了。
一颗手雷。
“卧槽！”
还好王锦谨慎，并没有靠近李慧，两人之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三星小黑飞快地把王锦包裹在内，帮他抵挡了这次爆炸。
“咳，咳咳。”
三星小黑身上的新郎衣被炸的破破烂烂，他骂了句街，随后缓缓蠕动着修复自己的伤口。
“妈的，幸亏我开始纸人化了。”
王锦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右腹的位置直接被一块弹片给贯穿了。
好在那里已经没有内脏，王锦能直接透过纸张的破洞看到自己身体另一边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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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嘤！”
那只负责困住李慧的小黑离得最近，伤得很重，他嘤嘤叫着回到了王锦身边。
“唉，还是没防住。”
三星小黑只能勉强能在爆炸中保全王锦，一星小黑当然无法保住已经完全纸人化的李慧。
土路被炸出了个大坑，新娘子香消玉殒，只剩下纸屑。
王锦抬起脑袋，容貌惊艳的纸人脑袋正晃晃悠悠地朝天上飞去。
“抱歉。”
李慧嘴唇微微开合，王锦读出了她的意思。
“你已经很棒了。”
王锦摇了摇头，随后对着李慧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这一枚手雷，五通神不知道算计了多久。
王锦已经加倍小心，中了这招也是没有办法。
五通神布置这么久，要是连王锦一根毫毛都伤不到，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得赶紧。”
皱了皱眉，王锦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
“大喜！大喜！”
纸人村民组成的庞大队伍正飞速接近着后山，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追上王锦。
阿紫一瘸一拐地奔跑着，身体上的痛苦已经麻木，眼下她最担心的是王锦的安危。
“阿紫，想到办法了吗？”
阿朱努力压制了自己的速度，可是仍然比其他普通村民快一截。
她清冷的脸上露出几分焦急，转头对阿紫问道。
阿紫还能勉强控制身体，但也仅仅是能说话和微微摇晃身体的程度，而阿朱连摇晃身体都做不到。
如果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些村民，那也只能由阿紫来动手了。
“想不出来，我没有王锦那么聪明。”
阿紫摇了摇头，稚嫩的脸上急出了泪花。
“但是我有自己的办法。”
微微叹了口气，阿紫重心猛然一晃，随后跌倒在地。
惯性带动着她滑出几米远，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变成纸人后，她跟阿朱的能力都大打折扣了，现在只能勉强吹起一小阵阴风。
可这对于阿紫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呼——”
阿紫猛地鼓起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石子砸向了身后追上来的纸人。
石子的杀伤力不算太大，打在人身上顶多出个淤青。
可是这足够贯穿纸人的脑袋。
阿紫没有余力瞄准，只能打了个大概方向。
“噗噗！”
石子打中了不少纸人，可真正被杀死的纸人只有两个。
【作者题外话】：耶耶，一百章
撒花撒花
这剧情连十分之一都没走完啊
看来这本书要写很久了
（正经）
第101章:三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
“噗噗！”
两个纸人倒在地上，片刻后头颅飘起。
一个是被称为姆的妇女，一个是媒婆。
她们空洞的眼中流露出怨恨与恶毒，死死瞪向阿紫跟阿朱。
“阿紫！我...”
阿朱清冷的脸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后再也说不出话。
“原谅...我。”
“叮。”
阿紫也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缓缓爬起身，这个动作带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拉环。
“轰——！”
气浪席卷，大片纸人被掀了出去，好像被吹飞的蒲公英。
手雷。
五通神控制了三人后，在她们身上各自放了一颗李慧的手雷。
也许五通神本来是打算直接炸死王锦，可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类这么配合。
等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王锦直接把他供桌掀了。
因此，阿紫跟阿朱的手雷一直没派上用场。
而此刻，连锁爆炸席卷了四周，不出意外的话，这又是上百颗人头灯笼的诞生。
好在他们不会再追王锦了。
——
“啊啊啊啊啊啊！”
疯子用仅剩的一条胳膊奋力抡着铁钳，他堵在密道口，看见一个杀一个。
不知为何，死过一次后他渐渐能掌控自己的纸人身体了。
没错，就是纸人身体。
原本的血肉之躯彻底消失，疯子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在靠什么思考，又靠什么活动。
他只知道，不能放出任何一个纸人。
纸扎的身体不会疲惫，可是疯子强大的自愈能力也被废除了。
“嘿嘿，哈哈哈哈哈！”
同类相残，这是疯子最喜欢的事。
可他的纸人身体在渐渐残破。
虽然死亡后会重新在暗道中复活，可这段时间会有不少村民跑出去。
“嘶啦——”
花爷趁着疯子不注意，猛地撕掉了他一条腿，随后被疯子一铁钳砸碎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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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疯子第二十七次杀死花爷，这老头子意外的难缠。
“sorry啦，boss。”
独腿独臂的疯子再也支撑不住，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视线渐渐模糊，疯子忍不住回忆起自己虚假的一生。
童年？
童年的记忆是模糊的。
倒也正常，他不过是个分裂出的人格，哪来的童年。
学生时代？
没有，他唯一清晰的记忆就是在医院时的生活。
“真可悲啊，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外边的世界。”
疯子喃喃自语。
他知道，要是连王锦都死了，他们几个就全完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愿意带我出去看看世界杀杀同类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眼前闪过那个总是微笑着的年轻人。
谨慎，温柔，细腻。
“交给你了，王锦。”
眼前走来模糊的身影，疯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
小黑扛着王锦飞速奔跑，迅速接近着疯子口中的后山。
“妈的，真疼啊。”
王锦揉了揉自己的右臂。
虽然爆炸时有小黑的保护，可王锦依旧实打实地吃下了手雷的冲击。
他的右臂脱臼了。
虽然尝试着扳了回去，可他的功夫不到家，活动时还会剧烈疼痛。
顾不上那么多了，王锦拒绝了小黑稍微降速的提议，让他全速冲向后山。
王锦担心，自己晚一秒去后山，五通神就多一秒时间布置手段。
“估计身后的纸人村民很快就会追上来，不知道阿紫跟阿朱怎么样了。”
——
“嗯？”
已经开始闭眼等死的疯子并没有迎来预料中的死亡。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
“嫂子？”
“啊不是，李慧？”
疯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暗道中缓缓走出来的白衣新娘，只感觉到不可思议。
“快躲开！”
李慧猛踏箭步冲向疯子，接着一个手刀劈向了他的脖颈。
疯子拖着残破的身体勉强躲开了这一击，随后面带笑容地看向李慧。
“我，我能说话了？”
李慧愣了愣，随后开始追着疯子打。
“没错，估计再过一会儿你就能完全掌控身体了。”
疯子被追的很惨，可他依旧很高兴。
等李慧彻底掌控身体，他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三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
“右边！”
李慧一边出招一边提醒着，再加上她逐渐能掌控身体，残缺的疯子居然撑了挺长一段时间。
甚至还能反手干掉两个冒出头来的村民。
“左边！”
纤纤玉手猛然下砸，却在距离疯子面门几厘米的地方猛地停住了。
“漂亮！”
疯子高兴地叫出了声，他知道，自己可以去死了。
高高举起铁钳，疯子发现这铁钳似乎被当做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会跟着他一起死亡后重生。
“三分钟后我就回来！”
铁钳第二次朝着自己下落，不过这次疯子很开心。
——
“到了！”
王锦一路上遇到了四五个黑色纸人，不过都依靠着鬼吹灯勉强躲开了。
等它们发现时，王锦已经跑远了。
不过照纸人的速度，追上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疯子并没有说明五通神在后山的哪个地方，王锦只能靠自己寻找。
整个后山范围很大，而且都是石头跟枯树，藏身的地方不少。
“放火烧山？不太行啊。”
王锦想了想，随后收起了手上的鬼吹灯。
他自己现在也算半个纸人，一旦火烧起来，估计他会比五通神先遭殃。
而且这个五通神应该是怪谈，是杀不死的，王锦只能另寻其他办法。
“嗯？”
远远望去，王锦突然在半山腰处看见了一口水井。
水井？
正常的村子里，谁会把水井打在山上？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知道，自己找对了。
飞速向水井接近，王锦看到一个似人似兽的身影蹲在井口上。
“错不了，这货就是五通神。”
王锦从它身上感受到了怪谈的气息，纸人就算再逼真也模仿不出来。
“咔哒。”
趁着它没注意到自己，王锦按开鬼吹灯。
妖铳柯尔特上膛，王锦犹豫了片刻，随后从兜里掏出两颗手雷，交到了小黑手里。
没有任何对话，王锦甚至连位置都不想暴露。
这又不是拍电影，主角没必要跟反派互相装来装去。
既然如此，跟它打招呼的方式当然是王锦最喜欢的手雷了。
第102章:逆转，再逆转！
“嗖！”
拉开插销等待片刻，小黑抡圆了胳膊，猛地把手雷丢了出去。
三星小黑的力道大到离谱，近百米的距离恍若无物，手雷打着旋飞进了井里。
“嘭！”
“咚！”
下一秒，震天的响声传来，整个后山都为之一震，土石沙尘翻滚而下。
就像采石工人埋雷管一样，这水井里的一炸差点把山给炸裂开。
令王锦惊讶的是，井里飞出的并不是水花，而是黑色的纸灰。
五通神在井里埋伏了大量的黑色纸人，然而这一波被王锦直接连窝端了。
“我去，这速度也太快了。”
远处的王锦目睹了一切，他拔掉插销后还特意让小黑等了一会儿才扔雷，就是为了不给五通神反应的时间。
他甚至在小黑扔雷的时候放了一枪，吸引了五通神的注意力。
可是，在手雷掉进井里的一瞬间，蹲在井口上的五通神猛地一愣，随后想都没想，身形模糊了一下，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这大黑猴子速度快的像瞬移，子弹跟手雷都落了空。
大好的先手优势没起作用，王锦有些无奈。
他也预料到了，名字里面带神的东西不可能那么弱。
“吼！”
黑色纸人悄无声息地追来，一脚踏入了鬼吹灯的笼罩范围。
五通神的视角跟纸人是互通的，他瞬间清楚了王锦的位置。
没有任何对话，也没有任何花哨。
两个人都想让对方死。
“妈的！”
似乎完全不在意右臂的疼痛，面如死灰的王锦猛地拔枪射击，打火机飞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黑色纸人被小黑一拳打碎，五通神的身影紧随其后。
王锦终于知道为什么五通神要把纸人做得跟自己那么像了。
他隐藏在纸人堆里，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过区别他们对王锦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不管纸人还是五通神，只要被他近了自己身，王锦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嗷！”
带着怪异的吼声，五通神尖利的獠牙狠狠咬向了王锦的肩膀。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根本看不清。
小黑都跟不上他的速度，更别提王锦了。
鬼打墙马甲在李慧身上穿着，王锦没有任何防护。
甚至连新郎衣都给了小黑。
“如果他还穿着新郎衣，至少能死的没那么痛苦。”
五通神奇丑无比的脸上露出笑容。
“不过，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
他仿佛能看到这个不听话的人类下一秒痛哭流涕的样子。
求饶吧，挣扎吧，然后痛苦的死去。
就像之前那些人类一样。
五通神口中疯狂分泌出唾液，他好久没吃到新鲜的血食了。
“杀了你，你的新娘就是我的了。”
仿佛满足了什么奇怪的癖好，五通神眼中逐渐露出狂热的光。
“啊！！！！”
獠牙带着寒光，王锦根本躲不开。
五通神疯狂撕咬着他的肩膀与脖颈，王锦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别杀我！别杀我！”
不知是不是被吓的，王锦脸上的表情不自然的抽动，就连叫声都扭曲了起来。
“哈哈哈哈！！”
五通神并没有在意，他见过太多人类死亡的样子，什么奇怪的都有。
年轻人不停挣扎着，可是肉体凡胎根本无法正面对抗这怪物，慌乱之下他开始用妖铳柯尔特胡乱射击。
已经没有心思反抗的王锦根本打不中五通神，子弹擦着他的皮肤飞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将死之人发出了最后的惨叫，随后开始了连续不断的射击。
“砰砰砰！”
大口径手枪的声音不小，连续射击发出的声音混合着惨叫与狞笑，完全可以隐藏一些细小的声音。
比如...脚步声。
“噗！”
鲜血飞溅。
五通神看着胸前冒出来的刀尖愣了愣神，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
“血？对啊，这个人类怎么没有血呢？”
五通神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人类口感不对，颜色也不太对，甚至连挣扎的反应都有点假。
“镜鬼！缠住他！”
身后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随后有粘稠湿滑的感觉传来。
五通神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撕咬的王锦居然变成了一团黑色果冻，正缓缓吸附着自己的身体。
“滚开！滚开！”
五通神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肩膀上那只手如同铁钳，死死按住自己。
攻势逆转，再逆转！
优势又回到了王锦手中。
扔出手雷后，他就趁乱躲到了路边一块大石头后面，随后让镜鬼变化成自己的模样，拿着鬼吹灯站在路中间。
那个位置是王锦事先找好的，只要黑色纸人追上来就肯定会路过那里。
为了显得逼真一点，王锦甚至让小黑也跟镜鬼站到了一起。
黑色纸人的逼近王锦早就预料到了，灵感预警狂闪的同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计划。
镜鬼在被袭击的一瞬间装作脱手，把鬼吹灯扔给自己。
王锦点着鬼吹灯，规避其他追上来纸人的视线。
镜鬼开枪的同时发出惨叫，隐藏王锦的脚步声，让他能悄悄摸上去。
然后直接静步给他刀了，一气呵成。
将计就计，这波王锦在大气层。
当然，一个怪谈不可能就这样被干掉。
王锦能感觉到自己的压制越来越吃力，他得想个办法稳固住自己的优势。
鬼压床符纸虽然有效，可是之前已经使用过一次，王锦担心无法定住全盛状态的五通神，反而会损坏。
让镜鬼直接夺取五通神身体也不现实，反而会伤到镜鬼，让他提前退场。
王锦身边能用的帮手不多了，不能再浪费。
妖铳柯尔特的子弹在吸引注意力时已经快打完了，还剩下最后几颗。
找来找去，王锦还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能重创五通神的手段。
五通神的身体在渐渐颤抖，马上就要挣脱王锦的压制。
王锦思考的同时也没闲着，手里的水果刀来来回回捅了四十多刀，可五通神依旧生龙活虎。
笔趣阁
捅都捅了，就当是为了解气。
“妈的，只能这样了。”
犹豫了一下，王锦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03章:砍个脑袋
“妈的，只能这样了。”
额头青筋暴起，王锦感觉自己的灵感正在被飞速消耗。
王锦的能力并不是毫无代价的，五通神虽然相貌丑陋，可是实力一点都不弱。
压制效果越来越不明显，纸人们在五通神的操纵下开始蠢蠢欲动。
王锦用尽全力控制着五通神，随后朝着正在发愣的小黑打了个手势。
小黑迅速靠了过来，手臂化作刀刃，时刻防备着纸人的袭击。
“闭上眼睛，很快就好。”
年轻人笑着对五通神说道，随后亮出水果刀，猛地刺进了他的眼眶。
“啊！！！”
惨叫与鲜血冲击着王锦的神经，可他似乎毫不在意。
五通神的视觉暂时被摧毁了，但它仍能通过其他黑色纸人的视角看见周围的事物。
“这可不行。”
王锦蹭了蹭手上的血，接着按开鬼吹灯。
黑色纸人的视线被隔绝，五通神无法再跟他们共享视野，彻底变成了瞎子。
“忍着点。”
王锦轻声对五通神说道，笑容狰狞而残忍。
水果刀轻描淡写地掠过，五通神脖颈处的皮肉被撕裂，骨头被削断。
很难想象一把水果刀能如此轻易的斩下一个人的脑袋，这都得益于纸人化胳膊的巨大力道。
“呲——”
黑红色的腥臭血液喷涌而出，相貌奇特的脑袋滚落在地。
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势，五通神却毫无反应。
变成两个血窟窿的眼眶依旧朝着王锦的方向，甚至还呲了呲牙。
怪谈是杀不死的，王锦只能暂时先用这种方法削弱它的实力，从而稳住自己这来之不易的优势。
抬起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五通神失去了压制的身体开始不停抽动。
长时间压制五通神几乎不可能，王锦的灵感经不起这么消耗。
可如果压制一个脑袋，王锦还是有信心再撑上半分钟的。
至于这半分钟能拿来做些什么，他已经想好了。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波了。
王锦揪着五通神头顶上的毛发，把他的脑袋拎在手上。
“小黑，准备跑！”
三星小黑一把扛起王锦，撒腿就跑。
“三十秒。”
王锦压制着手里的脑袋，开始倒数。
五通神的身体摇摇晃晃站起身，朝着自己的脑袋追来。
脑袋彻底成了瞎子，身子自然看不清路。
没有头颅的身体跌跌撞撞，时不时扑倒在地。
可就算如此，它的速度依旧比王锦快上一丝。
“这怎么打？”
王锦看着五通神不断逼近的身体，皱了皱眉。
一个没有脑袋的身体，跑的居然比三星小黑还快，简直没天理。
翻动着背包，实在是没有能用的东西了。
“二十三。”
小黑的速度比刚刚来时更快了几分，估计是因为王锦的身体又变轻了。
纸人化进程一直没有停止，王锦的半边身子已经麻木，现在只能靠着小黑的帮助行动。
“十五秒。”
五通神血肉模糊的眼眶开始愈合，王锦渐渐压制不住这颗脑袋了。
道路两旁渐渐有人影闪过，那些是被操纵的黑色纸人。
不过因为五通神只有颗脑袋，纸人们并不太灵活，被小黑轻松躲过。
整个后山几乎埋伏满了黑色纸人，王锦现在十分庆幸自己一路走来一直打着鬼吹灯，要不然，现在估计都凉透了。
“你可真够阴险的。”
王锦收起鬼吹灯，随后拍了拍手中的头颅，猴子模样的脸对他呲了呲牙。
“七秒！”
小黑跑的是回祠堂的路，可是短短半分钟，他连路程的一半都没跑到。
黑色纸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有一两只跟上了小黑的身影。
五通神的眼睛重新长了出来，可是还没等他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就又被王锦戳瞎了。
“诶，你还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吗？”
王锦似乎并不着急，反而悠闲地跟手中的脑袋聊起了天。
“人类太弱小，不值得我记住。”
“不过，死在我手下的人类马上就会多一个。”
只剩下脑袋的五通神阴恻恻地笑道，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类的手在发抖。
“三秒！”
王锦的脸色开始发白，他的灵感快被抽干了。
豆大的汗珠开始低落，骨节因为用力而嘎吱作响。
黑色纸人越来越多，几乎全都跟了上来。
他们四肢着地奔跑着，如同摆脱不了的鬼影。
“两秒！”
再次狠狠地把水果刀插进手中的脑袋，王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他重创的机会。
“吼！！”
五通神张开血盆大口，王锦的压制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真乖。”
王锦眼疾手快，猛地把手雷塞进了五通神的大嘴里。
他没想到五通神这么配合，甚至都主动张嘴了。
“走你！”
抡圆胳膊，王锦猛地把五通神的脑袋向远处抛去。
身后的黑色纸人与无头身体一起向头颅的方向跑去，只留下一小部分追赶王锦和小黑。
五通神嘴里塞着手雷，脸上却露出了丑陋的笑容，他对自己出色的反应速度很有信心。
“这人类居然敢往我嘴里塞手雷？真是嫌命长了。”
“咳咳咳，呸！”
失去了压制的五通神重回巅峰，他翻转舌头，于千钧一发之际把手雷吐向了王锦。
桀桀怪笑响起，五通神已经想象到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类变成碎肉的样子了。
手雷打着旋掉在了王锦身前，被他稳稳接住，然后装进了背包。
“不要算了。”
王锦摊了摊手，这颗手雷它根本没有拔插销。
“什么？！”
五通神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爆炸，他这才发现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该死！该死的人类！”
五通神一直自诩心机颇深，可没想到这人类居然比他还阴险，这让他很愤怒。
就算再生气，没有身体也没法找王锦泄愤。
“嗖——”
带着血迹的脑袋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线，随后被那个无头身体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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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黑色纸人前扑后拥，似乎很怕自己的脑袋再次受到伤害。
毕竟能自愈不代表没有痛觉。
“嘿嘿，好样的。”
王锦看着聚成堆的黑色纸人，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104章:半分钟能干什么？
“啪。”
五通神的脑袋被无头身体稳稳接住，随后缓缓伸手，按在了脖子上的断口处。
伤口相互接触，随后飞快愈合。
这是比疯子那些病人更恐怖的自愈能力，完全不讲道理，也不会因为受到伤害就减缓速度。
一边等待伤口愈合一边看向王锦，五通神眼中露出了怨毒的神色。
这个人类明明看起来很莽撞，甚至有些胡来。
可却偏偏能几次戏耍侮辱自己，这让五通神很憋屈。
“一定不能让他死的那么轻松。”
纸人们被操纵着，一个接一个地围绕在身边，防止五通神再次受到伤害。
他害怕了。
身为怪谈，甚至自诩为神的他，第一次在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扭了扭脖子，五通神的伤口在这短短几秒内就已经完全愈合。
“嗯？脖子里面有什么东西？”
五通神愣了愣，他感觉到自己脖子转动的没有以前那么丝滑了。
看着活动筋骨一脸疑惑的五通神，王锦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咔哒。”
“轰！”
王锦伸手按了个什么东西，随后震天的爆炸声响起。
比手雷恐怖了不知道几倍，巨大的冲击与火光在五通神身体内扩散奔涌，随后撕裂他的身体，将黑色纸人撕扯的七零八落。
甚至升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我的妈呀，镇压部用的东西都这么离谱吗？”
纸屑混合着血肉漫天飞舞，尘土与沙石崩的王锦生疼。
这次的爆炸跟手雷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虽然没有那么多弹片，可是爆炸的威力绝对是一等一。
这是王锦拼着被炸一次也要从李慧手中得到的东西。
三枚震爆弹，还有一个遥控器。
王锦可太喜欢镇压部特供的震爆弹了，体积小威力大，一个就能顶好多颗手雷。
最主要的，这小东西还是遥控的，想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
王锦有预感，这三枚震爆弹和遥控器就是破局的关键。
从王锦带着五通神的脑袋开始跑路，到扔出去被接住，一共过了半分钟。
半分钟能干什么？
王锦平时看个广告都要四十多秒，可这生死关头的半分钟，他一点都没有浪费。
开头十几秒，五通神完全看不见身边的情况，王锦从背包里翻出了这个遥控器，关闭了防误触开关，时刻准备启动。
在五通神刚刚能控制一两个纸人的时候，王锦装作悠闲的聊天，偷偷把震爆弹塞到了他脖子处的断口里。
最后扔出去的一瞬间，王锦拼着手指头被咬掉的风险塞进五通神嘴里的手雷，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那怪物沉浸在马上可以炸死王锦的喜悦中，从而忘记检查自己的脑袋。
等到脑袋，身子和纸人们全部汇聚到一起的时候，王锦猛然按下了遥控器。
五通神的性格，王锦大概能猜出一些。
他很聪明，也很阴险。
正因如此，他会多疑。
在完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五通神的内心会很紧张。
因此，一旦他能稍微掌控一两个纸人，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利用纸人的视角观察这边的情景。
这就导致了他的注意力不集中，让王锦能够有机会在他的脑袋上做手脚。
五通神很想杀死王锦，所以一旦有了反击的能力就会立刻控制所有的黑色纸人追赶过来。
见识过了那诡异霸道的压制手段，生性多疑的他担心王锦还有别的能力，因此不敢让纸人包抄过来，只能远远坠在后面。
而王锦特意没有使用鬼吹灯隐藏自己的身形，就是想让尽可能多的纸人追赶上来，再一次性干掉。
然而，仅仅是在脑袋里做手脚对王锦来说还不够稳妥，他也不是没想过五通神能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所以，之前捅的四十多刀不是白捅的，王锦趁着五通神不注意，在他的身体内也塞了颗震爆弹。
震爆弹的外观是直径五厘米的金属小球，很难被发现。
跟大小成反比的则是它的杀伤力。
震爆弹在体内和脑袋里同时爆炸，五通神被炸成了碎块。
可他还没有死。
王锦知道，自己只是勉强争取了一点时间，只要再过一小会儿，地上那些四处飞溅的碎肉就又能拼成一个完整的五通神。
怪谈就是这样，无法被杀死，完全不讲道理。
“哈，还是争取到了不少时间的。”
王锦下意识地想笑一笑，可是麻木的脸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争取到时间的代价，就是完全纸人化。
黑色纸人们被炸成纸屑，片刻后变成人头灯笼飞上了天。
跟在井底意外炸死的那些不同，这些是在王锦眼前炸的。
一个个纸皮灯笼飞上了天，它们每一个都长着一张似人似猴的脸，跟五通神一模一样。
它们张开嘴，无声地嘶吼着。
王锦能看见他们嘴里的蜡烛。
黑色的纸皮挡住了蜡烛的光，可王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正在缓缓往祠堂处飘去。
“果然，死去的纸人，会在祠堂里复活。”
王锦叹了口气，可是现在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一口气干掉了这么多，王锦的纸人化已经不可避免了。
现在的他终于理解了李慧的感受。
无法挣扎，无法行动，能够活动只有眼珠和舌头。
还好，现在的王锦比李慧强一点，至少他还能说话，还能把自己的意思告诉小黑。
最主要的是，五通神可以操纵彻底变成纸人的王锦。
因此，王锦必须在他彻底恢复之前完成布局。
幸亏王锦有小黑和镜鬼，王锦此刻不至于束手就擒。
让镜鬼变成自己的样子往另一个方向狂奔，王锦利用鬼吹灯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王锦注意到了，五通神操纵的纸人全在他视线范围内，也许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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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味的躲藏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这也不是王锦的风格。
让小黑扛着自己往祠堂的方向跑去。
那里纸人最多，也是王锦选定的最终战场。
这骨尸村的一切就在那里画上句号。
第105章:村口
完全纸人化的王锦没法控制自己的手指头，他只能维持着之前的状态，一直按着鬼吹灯。
纸人化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生病。
因此，鬼吹灯的副作用对现在的王锦来说相当于没有，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
没有归没有，鬼吹灯说到底也只是个打火机，它的燃料是会用光的。
王锦看着只剩下三分之一燃料的鬼吹灯，心里有些发愁。
这还是他一路上省着用的成果，现在连续不断的打着，估计撑不了多久。
偏偏公司抠门，一次只能申请到一个，想要更多门都没有。
主要是王锦自己也没想到，逛个游乐场能逛出这么多生死危机，又是医院又是冥婚。
“稳着点！”
“没事吧！老板？”
正抱怨着自己命苦，小黑脚下一个踉跄，王锦差点把自己给点着。
他现在是纸人，浑身上下都是纸，沾上点火花就着。
这鬼吹灯的火苗有怪谈的性质，很难扑灭，再加上小黑急速奔跑之下带起的大风，风助火势。
只要沾上一点，王锦估计自己就直接没了。
不过小黑很靠谱，一路上都很稳定。
小黑虽然有自愈能力，可是他的体能是有极限的。
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奔跑加上刚才的打斗，还有被炸出的伤，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王锦看着火苗逐渐变小的鬼吹灯，心里开始没了底气。
离村口越近，王锦手中的光芒就越暗，慢慢变成了黄豆大小。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锦一抬头，看见一堆村民正在村口愣愣地往外看，像一大堆等着被喂食的鱼。
“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纸人死后会在祠堂复活，王锦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刚刚自己送过去了那么多强横的黑色纸人，只靠疯子根本挡不住，现在村民跑出来也是正常的。
“嘘嘘嘘！小黑！”
王锦拼命比划着，示意小黑慢下来，从村民们身边绕过去。
小黑听话地停下脚步，随后弯下腰，背着王锦偷偷从村民旁边往里蹭。
王锦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小黑带自己飞檐走壁从房顶上过去。
可是那样动作太大，容易烧到自己。
而且这里的房子都是纸糊的，有没有房顶还说不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王锦默默祈祷着，小黑蹑手蹑脚地从人群身边走过。
“噗——”
鬼吹灯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好死不死，王锦跟小黑正好走到了村民们的正中间。
灯光熄灭的一瞬间，王锦的身影暴露在村民们面前。
他们转过头，露出诡异的笑容。
“小黑！跑！”
王锦知道，村民看见就代表了五通神也看见了，估计下一秒，五通神就要开始操纵他的身体了。
一声令下，小黑双腿飞快地倒腾，身形灵巧地在人群中挪腾跳跃。
照理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锦现在应该已经不怕这些纸人了。
反正大家都是纸人，杀来杀去的也没有顾忌，倒不如直接平推过去。
可惜现在的王锦也不是完全没有顾忌。
王锦不想连话都说不了，小黑还要听他的指挥。
纸扎的身体突然一阵阴寒，这种感觉很特别。
特别痛苦。
好像灵魂深处被寒冰冻结，随后另一个意识无情地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痛苦，恐惧，绝望。
王锦没想到，李慧她们被操控时在受这样的苦。
右手擅自高高举起，随后按在了小黑身上。
“老板？”
小黑一愣，脚下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一分一毫。
“哟？这是想模仿我用接触压制啊？”
王锦虽然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可还是能看到的。
“这招可不是谁都会的。”
看着手足无措的身体，王锦轻蔑地笑了笑。
“一星小黑！”
这是之前用来困住李慧的那只小黑，当时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困住我！”
“嘤嘤！”
一星小黑嘤嘤叫着，像困住李慧那样，困住了王锦。
王锦并没有经历过李慧那样的专门训练，他的身体素质就是普通男高中生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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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变成纸人，也不像李慧那样干脆就是个怪物，困起来也没那么吃力。
“嘤嘤！嘤嘤！！”
话虽如此，王锦还是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小黑吃痛，委屈地叫了两声。
“老板让我困住他，困住之后他还打我，呜呜呜。”
相处的久了，王锦大概能听出嘤语的意思。
王锦挣扎的很厉害，照这个速度下去，撑不了多久。
“辛苦你了。”
王锦笑了笑，随后仰头大喊道。
“镜鬼！！我在这！”
之前王锦让镜鬼化作自己吸引注意力去了，现在本体暴露，也没必要再伪装，倒不如把战力都聚集到自己身边。
“老板！”
一个角落里蹲着的村民突然开口喊道，随后奔向了王锦。
“旺财！”
这个称呼，王锦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谁。
旺财似乎变成了普通村民，一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到自己来了才敢跑出来。
“来的正好！快困住我！”
王锦开口喊道。
如果没有他们两个，自己估计很快就要挣脱了。
“啊？好！”
旺财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害羞的同时还有几分激动。
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随即乖乖地分成一只镜鬼一只小黑，粘稠的黑色牢牢缠绕住了王锦的身体。
这次的束缚很牢固，王锦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了。
小黑转转悠悠，一直没能跑出村民的包围圈。
慢慢的，纸人村民开始出手攻击小黑，时不时还有几个自杀的。
还好小黑速度很快，往往会赶在前一刻伸长手臂截停村民。
然而，能腾出手的只有一个三星小黑，要管的是几十个村民。
生产队的驴都管不过来这么多人。
王锦又没办法让小黑变成九个一星，这样虽然数量够了，可是速度跟不上，还是白瞎。
“老板！顶不住呀！”
小黑扛着王锦上窜下跳，只恨自己不能飞。
“你要是能飞就好了。”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愣住了。
“等等，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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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差点没写完）
第106章:风筝见证！我要活下去！
小黑猛地伸长手臂，抽断了一个纸人村民的胳膊，防止他自杀。
他在躲避攻击的同时还要阻止村民们自相残杀，既不能让王锦受伤，也不能让村民死亡。
这工作量太大了，虽然小黑能勉强应付的过来，可是根本没法继续前进。
这样下去，他们两个还是会被追上来的五通神干掉。
必须找到能改变局面的办法。
“小黑，你放过风筝吗？”
被五花大绑的王锦突然开口问道。
“听说过，但是，没放过。”
“老板，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小黑累的说话都断断续续，他在拼尽全力保护王锦。
“哈，听说过就好。”
王锦僵硬的脸已经做不出表情了，只能哈哈两声表达自己的喜悦。
如果只有小黑自己，他还是能变得扁平，然后借助风势扑棱扑棱飞起来一点。
就是很难控制方向，而且没什么必要。
可惜小黑完全展开后能发挥出的力量有限，只能像在人工湖时那样，依附于身体王锦表面带着他滑翔，并不能扇动翅膀实现真正的飞行。
可现在的王锦是纸人。
轻飘飘的纸人。
只要让依附于身上的小黑和旺财稍微改变一下形态，再改变一下思路，加上小黑的奔跑速度，完全可以实现飞行。
纸人村民死后变成的灯笼是往上飘的，自己只要飞的比他们高，比他们快，就不会受影响。
“我真是个天才。”
王锦小声夸了自己一句，随后开始着手交代旺财跟小黑的分工。
“你俩这样，这样。”
“风筝知道吧？就是那样的...”
王锦动不了，只能用语言对从来没见过风筝的他们描述大概形状。
小黑跟旺财听的一头雾水，可还是勉强照做了。
——
“呼，又来了。”
李慧举起了手上的猎枪，瞄准暗道的出口。
“boss怎么又杀了这么多，他还没变成纸人吗？怎么做到的？”
疯子甩了甩手上的铁钳，好在纸人们身体强度不高，武器也不会有什么磨损。
“他是个不能用我们标准去看待的人。”
阿朱冷冷地看向从暗道钻出的纸人，配合着李慧击杀他们。
“王锦，你还好吗？”
阿紫也毫不手软地收割着纸人们的生命。
“现在涌出的是普通村民纸人，而且是刚刚趁乱逃出去的面孔。”
“这就说明boss已经到村子附近了！”
“大家坚持坚持！”
疯子大声喊道，鼓舞着士气。
其实不用他喊，大家也都明白。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王锦身上了，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帮他分担压力。
王锦遭遇的凶险是他们远远想象不到的。
刚刚一口气涌出的数十只猴子模样的黑色纸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村民的几倍。
他们一瞬间就干掉了疯子几人，导致防守出现了三分钟的空档。
疯子根本无法理解，王锦一个普通人，是怎么一口气干掉这么多黑色纸人的。
就算是用手雷，那些纸人也不会乖乖让他炸啊？
更别提门口那被男尸困住的两个白色纸人，他们的气息比黑色纸人还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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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你啊，boss。”
疯子画出来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他似乎找到了比同类相残更有意思的东西。
——
“呜呼！起飞！”
王锦的身体不断挣扎，黑色的粘稠物质在困住他的同时伸展出了扁平的滑翔翼，整体的造型像是个巨大的风筝。
可惜，风筝的起飞并不顺畅。
五通神似乎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更加卖力地控制着王锦的身体，疯狂挣扎着。
两只小黑加上一只镜鬼，他们能组成的风筝注定不会很大。
再加上他们还要分出部分身体控制王锦，这小风筝看起来就更寒酸了。
这样的风筝正常情况下根本飞不起来，除非是遇上台风天。
更别提上面还挂着个来回乱动的王锦。
“别挡路哇！！”
小黑延长一条手臂，像风筝线一样牵着王锦。
飞速奔跑的小黑这次完全不在意村民，遇到挡路的直接杀掉，速度飞快。
“噗！”
光顾着奔跑的小黑没有时间去注意身后的情况，被一个纸人村民一拳轰出了个大洞。
这就是纸人村民的破坏力，虽然本体脆弱，可是谁也不敢正面挨上一下。
“走开！”
小黑身体扭曲扫飞了那个纸人，随后继续往前奔跑。
王锦注意到，他的身体迟迟没有复原。
小黑太累了，连续不断的奔跑，躲闪，杀敌，戒备。
王锦能活到现在都因为他。
“噗通！”
一个纸人猛地扑到了小黑身上，随后是越来越多的纸人。
风筝一下子没了速度，晃悠了两下就要往下掉。
“小黑！”
王锦看着被纸人淹没的小黑，心中升起一丝不忍。
这一路上看似有惊无险，其实都是王锦跟小黑在拿命冒险。
看着这个并肩作战的伙伴被纸人扑倒一顿乱锤，王锦心里有些不忍。
“啊啊啊啊啊啊！老板！！”
小黑看着摇摇欲坠的风筝，壮硕的身体猛地一震。
数不清的黑色尖刺从他的身体内部刺出，纸人们一下子丧失了行动力。
漆黑的面孔上流出同样漆黑的液体，小黑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维持人形了。
他在哭泣。
“给我！高高飞起来啊！”
一声怒吼，小黑的速度拔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诡异的绿光中飞速穿梭着。
王锦看着小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词。
水滴。
完美的流线型，极致的速度。
“老板！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水滴中传出了小黑的怒吼，呆呆的声音此刻反而让王锦充满安全感。
“我！不做人啦！！”
水滴的形状越发完美，小黑的气息却渐渐开始微弱。
他消耗太大了，现在几乎是在拼命。
虽然小黑不会死，可他还是会像镜鬼强行附身男尸之后那样受到重创。
不过小黑并不在意，他只想带着王锦一路向前。
挡在面前的纸人，通通撞碎。
前方包抄过来的黑色纸人，全然不管。
风筝高高飞起，承载着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第107章:八成会死
“这也太燃了。”
看着气息渐渐衰弱的小黑，王锦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不是电视剧，人是不会因为怒吼就变强的。
小黑速度提升的代价是疯狂爆发自己力量，这会极大的伤害他的身体，从而影响自愈能力。
这代表着随后的战斗他可能要退场了。
“不过没关系，好好歇歇吧。”
王锦唯一能动的眼皮眨了眨，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大家都在拼命帮忙，他全都看在眼里。
接下来的战斗，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小黑极限爆发出的速度让那些黑色纸人都望尘莫及，不过还是有一个人能追的上。
在天上的王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色身影正四足着地狂奔着，速度居然比小黑还要快上不少。
五通神。
屡次吃亏的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人类碎尸万段。
身后零零散散的黑色纸人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了，这是五通神跟王锦两个人的战斗。
时不时有纸人从道路两边冲出来，可都被小黑一头撞碎了。
他们造成的伤害，还没有极速奔跑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大，小黑索性不去管他们。
眼看五通神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天上的王锦默不做声，似乎在思考什么。
很快，小黑到达了祠堂，随后猛地溃散成黑色液体，散落在地。
晃晃悠悠地降落，王锦发现门口的男尸依旧死死困着那两具纸人。
“辛苦了。”
王锦对着男尸说道，男尸点了点头，似乎很怕王锦。
不再管他，王锦让身上的旺财跟小黑控制自己的身体向祠堂内走去。
五通神越来越近，小黑已经没了再战之力，王锦把他收进了古神之眼。
这眼睛似乎具有很高的位格，就算王锦变成了纸人也丝毫不受影响。
仔细一想倒也合理，毕竟是三个古神互相影响下的产物。
三星镜鬼还没有赶过来，现在还有一战之力的只有旺财跟一星小黑。
“哈，真是狼狈啊。”
王锦无奈地笑道。
“有人！”
“谁！”
王锦刚在祠堂门口露面，几声充满戒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李慧手里拿着无限弹药的猎枪，普通村民根本扛不住，勉强能应付的过来。
黑色纸人时不时出现，疯子有意拉长了他们的死亡时间，让他们不再成批成批往出跑。
疯子跟阿紫阿朱三人一起动手，黑色纸人在围攻之下撑不了多久，几人合力之下硬生生拖住了绝大部分纸人。
“你是王锦？”
阿紫想都没想就往王锦这边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体有残缺。
“噗通！”
狠狠跌倒在地，阿紫毫不在意地挣扎着爬起，跑到了王锦面前。
“抱歉啊，我现在动不了。”
王锦用目光示意阿紫看向自己纸人化的身体，有些愧疚地说道。
“你是王锦！我知道的！”
阿紫看向了身前的纸人。
虽然全身上下沾染着黑色液体，身体还会时不时的抽动，可阿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王锦。
他眼中的温柔一点没变。
“boss！”
“王锦！”
疯子跟李慧抽不开身，可是声音中还是透着喜悦。
阿朱笑了笑，如释重负。
“boss，彻底变成纸人后再死一次，就能摆脱控制。”
似乎看出了王锦的处境，疯子第一时间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这样吗？帮大忙了。”
王锦笑呵呵地说道，随后接着开口。
“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boss，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疯子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王锦，甚至都没问王锦要干什么。
“嗯。”
阿紫点了点头，面色严肃。
他知道，王锦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
“我需要各位为我去死。”
王锦沉默片刻，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先别急着答应，这次死了可能就真死了。”
“我也没有把握，只是想搏一把。”
“好嘞。”
疯子第一时间答应了王锦的请求，反正这也不是他头一次为王锦而死。
“没问题。”
阿紫几乎同时说道。
“我听阿紫的。”
阿朱对王锦并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是单纯想陪着阿紫。
“我...我也可以。”
李慧咬了咬嘴唇。
她是普通人类，对于死亡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
可她还是愿意帮助王锦。
“boss，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说的没有把握，大概是...？”
疯子一铁钳砸碎了身后摸过来那个村民的脑袋，接着悄悄来到王锦面前，小声开口问道。
“八成。”
“八成？那可不少了。”
疯子心中长长出了口气，毕竟纸人没有愈合能力，他也有点害怕。
“八成会死。”
王锦沉默了一下，补充道。
“这...”
“shit！拼了！”
疯子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狠狠点了点头。
“都听到了吗？八成会死？”
王锦再次看向众人，他们眼中都或多或少闪烁着恐惧，可是依旧坚定的点着头。
“多谢各位了。”
王锦让小黑控制着自己，深深鞠了个躬。
纸人不会完全死亡，可是如果王锦在他们复活的时候重创五通神，那结局就说不准了。
“诶，我问你个事儿。”
转过身，王锦看着男尸开口道。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男尸呆了呆，随后摇了摇头。
“愿意就好。”
王锦的声音里面不带任何感情，他不是在征求男尸的意见，只是为了让他死的明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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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神之眼里面的东西，他说了算。
男尸是阿紫他们孤儿院的院长，可他建立孤儿院只是为了美化自己的形象。
他不仅有暴力倾向，会时不时殴打那些孩子。
还对阿紫长时间被霸凌的事实视而不见。
甚至在阿紫被小胖杀害后，要求所有人隐瞒实情。
总的来说，他该死。
王锦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同伴看待，就像那几个布娃娃一样。
自己之前把那几个布娃娃放出来，现在他们已经不知所踪了。
罪人就是罪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对他们心软。
不过疯子很喜欢布娃娃，可以暂时留着他们。
可这男尸，差不多可以完成他的使命了。
第108章:动手
“吼！”
远处渐渐有吼声传来，王锦知道，五通神来了。
“孙贼！爷爷在这呢！”
五通神身旁的道路上，面色灰白的王锦猛地窜了出来。
他身穿残破的新郎衣，手舞足蹈地吸引着五通神的注意力，随后手掌凝成刀刃砍向了他的脖子。
三星镜鬼。
他紧赶慢赶，抢在五通神之前几秒钟跑进了村子，随后埋伏在了一边。
五通神理都没理他，身形猛地一个加速就把镜鬼甩在了后面。
“哼哼。”
王锦模样的镜鬼微微笑了笑，老板说过的事情果然一点没错。
“来了。”
感受到外面的吼声，灵感预警狂跳，王锦让小黑控制自己转过头来。
男尸在一旁死死抱着两具纸人，看向王锦的眼神充满畏惧。
其实他完全可以松开手让王锦死在这两个气息恐怖的纸人手里，可他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智商不高的他完全不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生出一丝反抗的想法。
即使王锦说让他去死。
“好好干，等会儿抱紧点，我尽量给你换个新身体。”
似乎看出了男尸眼中的不安，王锦开口说道。
身后祠堂的暗道中，纸人村民们越来越激进，好像完全不要命一样往出冲。
李慧手中的猎枪虽然无限子弹，可是枪本身是会磨损的。
跟李慧他们几个的纸人身体不同，猎枪没有办法通过轮番自杀来消除自己的伤势。
连续不断的射击让枪身开始发红发烫，几乎要到极限了。
所以现在，村民们要压制不住了。
王锦闭上眼睛，让小黑控制自己掏出鬼吹灯，轻轻按了一下开关。
鬼吹灯已经没有燃料了，火花一闪而过，不再有动静。
“死！！”
五通神眼珠子通红，一把扑倒了王锦。
“死吧！死吧！”
几乎失去理智的怒吼，五通神猛烈地撕咬着王锦。
可是并没有血液流出。
鬼吹灯火花闪烁的一瞬间，旺财替换掉了王锦的位置。
“噗呲——”
王锦的身影从大门后悄悄走出，却被五通神反手捅了个对穿。
“你真以为同样的把戏我会中第二次？”
五通神看着瞪大眼睛的王锦，心里很是得意，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
话多的人死的早，他还是喜欢跟尸体聊天。
“死吧！死吧！！”
纸屑飞溅，王锦脆弱的身体很快便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几乎要从中间断开。
“王锦！”
“boss！”
身后传来李慧几人的惊呼，可是狂暴的村民让他们抽不开身。
在五通神的控制下，村民们已经学会了复活后不第一时间冲出暗道，而是积攒更多的人，同时冲出去。
这让疯子他们的压力很大。
“哈哈哈哈！！你的同伴很担心你？”
五通神笑的很畅快。
“你的新娘子很快就是我的了！”
这个屡次三番戏弄自己的人类，终于落在了自己手里。
他能感受到王锦身体的颤抖，内心的恐惧，以及内脏的温度。
“嗯？内脏...”
五通神眉头一皱，他才想起来王锦现在是纸人，并没有内脏这种东西。
“事实上，你还真就中了第二次。”
胸腹之间被撕扯的稀烂，可王锦还是微微一笑。
“啪嗒。”
缠绕着黑色的手掌轻轻按在了五通神肩膀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五通神下意识地以为王锦会像其他人类一样，因为身上的伤口丧失行动能力。
可是现在的王锦压根就没有行动能力这种东西，他的一举一动都靠小黑。
别说在胸腹开个洞，就是把他的身体整个撕碎了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不死就行。
“哈，就凭你这纸糊的身子，能压制我多久？”
“你还能怎么办？砍下我的脑袋？”
再次被压制的五通神甚至有点想笑。
眼前这个年轻人很聪明，求生的意志也很强烈，可惜棋差一招。
他没算到，纸人化的身体会让能力被削弱。
比如疯子的自愈，阿紫阿朱的阴风。
还有...王锦的接触压制。
“不不不，我压制你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王锦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我的同伴们也说好跟我一起死，你应该听到了吧？”
五通神点了点头，他跟纸人共享感官，王锦说过的话他都知道。
“让我死的明白一点吧。”
年轻人的眼中露出几分难色，能感觉得出他的真诚。
“想拖延时间？还是想搞什么小动作？”
五通神咧了咧嘴，戳穿了王锦的念头。
“你还真说错了，我确实想跟你聊聊天。”
看着五通神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王锦摇了摇头。
归根结底，自己的目的是吸收污染。
虽然骨尸村已经不在鬼屋里了，可是弄清这里的规则，效果是一样的。
这村子里的凶险太多，王锦没来得及弄清所有规则。
本来他还想问问五通神，可是这大猴子拒绝交流，那就只能直接来了。
“动手！”
王锦喊的没有一点犹豫，疯子几人执行的也很果断。
疯子抡起铁钳砸向脑袋，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这样做。
李慧脸上带着几分犹豫，随后举枪自尽。
阿紫跟阿朱互相伸手刺向对方的咽喉，拥抱着死去。
他们脸上都带着恐惧与不安，可还是选择了相信王锦。
短短一瞬间，王锦一伙人只剩下了他自己。
“这就是你说的动手？”
五通神嘴角高高咧起，如果不是被王锦压制，他现在估计已经笑弯了腰。
“对。”
王锦使了个眼色，男尸猛然扭断手中两个纸人的脖子，随后一把抱住五通神。
两个人头灯笼凌空飞起，暗道里跑出的纸人开始冲向王锦。
“嘎吱...”
距离越近，男尸就越强。
他的双臂缓缓收紧，把五通神的身体挤压的咯吱作响。
“远远不够啊。”
五通神摇了摇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能轻微活动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压制能力远不如前，甚至都不能阻止他操纵纸人。
“已经...够，了。”
吐出最后四个字，王锦的舌头也彻底失去了作用。
完全纸人化。
王锦之所以让男尸在自己面前杀掉那两个一哭一笑的白色纸人，就是为了这一刻。
五通神挑了挑眉，只差一次呼吸，他就能摆脱压制，随后逃离男尸的束缚，干掉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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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对。”
微微转头，五通神看到困住自己的男尸眼中满是惊恐。
可是这惊恐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来自眼前丧失一切行动能力的少年。
准确来说，是少年手中那个小小的遥控器。
就在重获自由前的最后一刻，五通神看到了王锦手上的黑色液体。
那是小黑在操纵他的身体。
“啪嗒。”
手指轻轻按下，随后是刺眼的白光。
【作者题外话】：今天早了十分钟（得意）
第109章:渣都不剩
爆炸，是指在极短时间内，在周围空间中造成高压的反应。
换句话说，封闭空间越小，爆炸后急剧膨胀的气体产生的威力也就越大。
因此，把鞭炮扔进瓶子里，声音与威力都会更大。
王锦的最后一搏就利用了这个原理。
之前在阿紫的小屋里面，王锦跟李慧为了要挟男尸，往他肚子里塞了一大把震爆弹，到现在都没有取出来。
正因如此，王锦才拼了命的要五通神把往男尸身边引。
至于男尸，他的特性是越近越强。
由于这个特性，子弹都无法轻易击穿他的身体。
此刻男尸正死死抱着五通神，越近越强的特性被发挥到了极致。
这就相当于把威力巨大的鞭炮塞到了无比结实的玻璃瓶里。
一旦爆炸，威力会增大到原来的数倍
“咔哒。”
开关被按下，男尸的身体迅速膨胀，不断有刺眼的白光从他开裂的身体中迸射而出。
男尸似乎很痛苦，他挥舞着手臂，松开了五通神。
“疯子，真是个疯子。”
五通神拼命挣脱了王锦的压制，随后头也不回地准备逃跑。
“嘤嘤！”
王锦已经彻底变成了纸人，无法行动，可是在他身边的旺财和小黑还可以。
他们牢牢记着王锦说过的话，在帮男尸维持身体强度的同时伸长手臂拦住了五通神。
他们弱小的身体只能坚持片刻，随后便被五通神的大力挣扎生生扯断。
可这就足够了。
白光越来越耀眼，男尸的嘶吼越发凄惨。
王锦的眼神无悲无喜，对他来说男尸只是个工具。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可能要死了。
之前他说的八成会死，是他们几个的平均死亡概率。
相对来讲，疯子他们很安全。
王锦之前也在思考，为什么疯子他们死了一次之后就可以不再受控制。
现在看来，应该是五通神之前在尽全力控制黑色纸人，无暇顾及他们几个尚有意识的普通村民。
也就是说，疯子他们的阵营其实已经被划分到了五通神之下，只是并没有被重视。
因此，只要五通神不死，他们就会在暗道里复活。
当然，前提是暗道能撑得过这一次爆炸。
那么，是谁把生存概率拉低了呢？
当然是王锦。
对王锦来说，死亡概率很高很高，大概有九成五。
也许把这比作俄罗斯轮盘赌会更直观一点。
疯子他们是压三四颗子弹，几率一半一半。
王锦是六颗全压，赌枪哑火。
纸人死了之后，脑袋会变成灯笼，然后飘到祠堂，在这里复活。
就算脑袋变得残破，也会变成不那么好看的人头灯笼。
可如果被炸的渣都不剩，能不能复活就很难说了。
王锦在赌命。
不过他还是没有选择用古神之眼召唤三个祖宗。
对已经变成纸人的王锦来说，在他们三个手底下活着跑掉的概率几乎为零。
就相当于用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压满六颗子弹，然后赌在自己开枪的前一瞬间，对手被天上掉下来的猪砸死。
概率微乎其微，几乎称得上是奇迹。
白芒乍现，旺财跟小黑在最后一刻躲进了王锦的古神之眼。
彻底变成纸人的王锦没有痛觉，他只是有些害怕。
跟李慧他们的害怕不同，他们还知道自己能再次睁开眼睛。
王锦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能利用自己一步一步的算计，拉着五通神一起走向灭亡。
“我说过，会带你们回家的。”
眼中升起笑意，下一秒，王锦失去了意识。
五通神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在开始恐惧之前他就化作了飞灰。
他最后挣扎着逃出的短短几米在席卷整个骨尸村的爆炸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纸扎的房子被气浪掀翻，又被高温点燃。
被压缩的高温空气冲破了男尸身体的束缚，在骨尸村中扩散再扩散。
村子里的纸人一个不剩地变成了灰烬，只有边边角角的几个勉强能看出人形。
纸灰带着火苗在空中盘旋，好像起舞的蝴蝶。
白色的灯笼被火星点燃，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橘红色的火海。
倒是更有几分婚礼的样子了。
村庄边缘仅剩的几个没有死亡的纸人正挣扎着拍打身体上的火苗，发出扭曲而又声嘶力竭的吼声。
“跨火盆！跨火盆！”
这场婚礼似乎还在进行。
可惜王锦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烟尘散去，爆炸把整个祠堂变成了巨大的坑洞。
所幸暗道没什么问题，不过被土石埋了起来。
王锦的身体连渣都没剩下，双肩包的残骸也不知所踪。
“小崽子，该死，真该死。”
空中飘荡的飞灰缓缓凝聚，随后化作了残破的白骨。
五通神。
他的身体转瞬之间经过了数千次的破败与重组。
五通神更偏向于肉体强大，所以他的自愈速度不会减缓。
可速度不会减缓并不代表完全没有消耗。
毫无疑问，这是彻彻底底的重创。
他做到了。
这一招同归于尽，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王锦以生命为代价，步步算计，强行重创了五通神。
可也只是重创。
最多再有一分钟，他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这就是怪谈，不讲道理，不会死亡。
谁也想象不到，在没有怪谈装备的古老年代，人类是如何跟怪谈对抗的。
“真狼狈啊，咳咳。”
残破的白骨瘫倒在地，身体上开始缓慢滋生肌肉与血管，此刻的他孱弱到会被一个人类小孩按在地上锤。
纸人几乎全灭，骨尸村陷入熊熊火海。
他辛苦经营的祠堂也灰飞烟灭，收集的女性贴身衣物在大火中化为乌有。
自己被炸弹炸了两次，脑袋还被砍下来当球扔。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叫王锦的人类。
何等羞辱？
这谁能忍？
偏偏他现在死的连渣都不剩，自己想报仇都没地方去。
五通神憋屈的要死，可却毫无办法。
“那就让你的同伴们替你赎罪吧。”
片刻后，他感应着暗道中正缓缓复活的几个纸人，脸上刚刚长出的肌肉抽动两下，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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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老板说过
“咳咳，可惜，给了你这么个痛快的死法。”
五通神龇牙咧嘴，似乎对自己没法折磨王锦感到很不满意。
“呸！”
对着残破的男尸吐了口血沫，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经历了这样的爆炸居然还没变成渣子。
越想越气，五通神咬了咬牙，开始考虑怎么折磨李慧。
“老板...”
被炸成一团黑炭的供桌下面，同样颜色漆黑的粘稠液体抽动着张开身体，随后一块纸灰飘荡而起。
三星小黑。
他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瞬间，冲出了王锦的古神之眼，承受着凌迟一样的痛苦，抢下了王锦头颅的一块碎片。
在威力大到能摧毁村庄的爆炸中保全一张小纸片，小黑做到了。
代价是再次被重创。
连续两次重创，就算小黑生命力再顽强，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
他的身体几乎都没有原来的一半大，此刻正缩在供桌下面瑟瑟发抖。
他很害怕，自己现在动一动都很艰难，一旦被五通神发现就完了。
但是他更害怕王锦活不过来，这才冒着风险放出了王锦的碎片。
“老板那么好的人，一定要活下去啊。”
轻声嘟囔了一句，小黑再也没有力气，缩成一团不再动弹。
“嗯？怎么回事？”
五通神的身体复原了一半，他注意到了暗道中本不该出现的身影，以及供桌底下的小黑。
“太好了，王锦没死。”
五通神居然有些兴奋。
“还有漏网之鱼啊，正好让刚复活的王锦看看。”
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小黑爬去，五通神的身体开始颤抖。
奇怪的生物，他还是第一次杀。
“嘤嘤，老板...”
小黑缩了缩，努力让自己融入阴影。
散发着阴邪气息的五通神伸了伸爪子。
爪子上还没有皮肤，能清晰的看出它的运作方式。
来不及了。
想要完全复活王锦需要三分钟，距离疯子他们出来救场也还要一段时间。
王锦最厉害的一招已经用过了，现在他无能为力。
一场悲剧即将上演。
“诶，孙贼！爷爷没死！”
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穿着新郎衣背着双肩包的王锦欢快地跑了过来。
就好像从来没死过。
三星镜鬼。
他是王锦留下的后手。
王锦一直有补枪的好习惯，现在他没办法动手，只能让镜鬼代劳。
五通神诧异的回过头，随后猛然看见王锦的脸，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张开嘴要发出惊呼。
“走你！”
破烂新郎衣居然不是镜鬼的伪装，随着镜鬼身影变化，与双肩背包一起掉落在地。
镜鬼趁着五通神张大嘴的空档，直接化作黑色果冻，猛地滑了进去。
身体夺取。
这是三星镜鬼的能力。
“呕——！”
五通神努力呕吐，可镜鬼滑溜溜的身子正不断往里钻。
“咔吧！”
身体夺取开始，五通神抬起左手，猛地折断自己的脖子。
这一次的夺取的目的不是控制，而是摧毁。
王锦交代过镜鬼该怎么做，他只需要一字不落的执行。
野兽的嘶吼与镜鬼的叫骂交替响起，五通神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刚刚被重创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五通神的实力明显变弱了。
“老板交代过，一定一定要尽可能削弱你的实力。”
镜鬼大声喊着，五通神咔吧一声折断了自己的右臂。
“还有让你感受痛苦！”
被镜鬼控制的五通神举起左手，朝着刚刚长出的裆下狠狠砸去。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可镜鬼并不打算收手。
王锦一直在苦口婆心的教导他们，一定要养成补枪的好习惯。
所以镜鬼再次控制着五通神举起了拳头。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五通神刚刚长好就又被镜鬼控制着猛然一击，极致的痛苦不断循环着。
五通神跟男尸不同，镜鬼只能控制它十几秒。
当然，这次并不是为了拼命，镜鬼也没必要为了控制他而伤了自己。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最后砸出一拳，镜鬼有些恋恋不舍地从五通神嘴里钻了出来。
“该死...”
五通神蜷缩着身子，努力适应着疼痛。
镜鬼默默算了算时间，现在是爆炸发生后的半分钟，王锦交代过应该怎么做。
“最后一步。”
趁着五通神没缓过来，镜鬼用新郎衣垫着手，从王锦的背包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鬼压床符纸。
镜鬼也会被鬼压床符纸克制，所以王锦特意把新郎衣交给了他。
这张符纸因为使用过一次而出现了破损，王锦一直担心它没有办法压制住全盛时期的五通神。
而且他身边的纸人太麻烦，在全部消灭之前很难找到机会。
这场大爆炸就是为了现在。
纸人几乎全灭，幸存下来的也被三星镜鬼偷偷处理掉了。
镜鬼能变换成村民的外形，五通神只看到他们互相残杀，并没有重视这件事。
五通神成了光杆司令，自己也受到了重创。
王锦的计划成功了。
“王锦，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镜鬼，五通神愣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受到重创的五通神根本不是镜鬼的对手。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束手就擒。
“往哪跑？”
挣扎着想逃跑的五通神被镜鬼一脚踹飞，倒在了暗道出口旁边。
“老板说过你会跑了。”
“那他说过这个吗？”
五通神阴恻恻地笑了笑，随后从被掩埋的暗道中猛地窜出一只孩童纸人。
这只纸人出现的时机比较巧妙。
正好是在爆炸发生的同时复活，五通神还没来得及给他下命令就被炸成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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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只纸人因为身处地下，幸运的逃过一劫。
纸扎的孩童扎着个朝天辫，看起来十分喜庆。
可这并不代表他弱。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五通神仰天长啸，他也是有后手的！
“唉，老板也说过了。”
镜鬼从背包里掏出妖铳柯尔特，一枪爆了纸扎孩童的脑袋。
这是最后一发子弹，可惜五通神没有第二个纸人了。
“那个大马猴不笨，可能也有后手，记得用枪崩他丫的。”
“这是老板的原话。”
“你还想听吗？”
镜鬼晃了晃手里的符纸，微笑着看向满头冷汗的五通神。
第111章:多谢各位
“我这是...没死？”
一片黑暗之中，王锦张开了眼睛。
没有感觉，不能行动，视野所及处是一片黑暗。
前方传来橘黄色亮光，还有蓝色的淡淡雾气。
王锦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那是死亡的气息。
死之梦。
“卧槽！”
王锦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这一茬了。
死之梦的权柄跟死亡有关，自己跟他联系那么深，说是半个信徒也不为过。
而自己现在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能看见祂也很合理。
关键合理归合理，王锦是真不敢再跟祂扯上关系。
王锦拼命挥动手脚，感觉好像在一团液体中挣扎，有些使不上力气。
冥冥之中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拼命划动手脚，王锦努力向那个地方游去。
死之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王锦能感觉到祂的视线正朝着自己投来。
“要死要死要死！”
一旦被死之梦看见，这条小命也就真交代了。
自己在人家面前连蚂蚁都算不上。
高高在上的古神被一只蚂蚁背刺了，王锦不敢想象祂会怎么做。
虽然死之梦不一定会跟自己一般计较，但是王锦不敢去赌。
“近了，又近了！还差一点！”
随着距离的缩短，王锦渐渐看清了吸引自己的东西。
那是长相干净温暖的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
“那是，我？”
王锦愣了愣，随后一头撞到了那道身影身上。
巨大的吸引力传来，在死之梦视线投来的一瞬间，王锦消失在了原地。
“还是被看到了...”
意识模糊了一瞬，随后猛地变清晰。
“哈！呼——呼——嗯？”
王锦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后发现自己正在快速移动中。
“boss！你可算醒了！咱们成功了！”
疯子笑嘻嘻的看向王锦，身后还背着一动不动的五通神。
这大马猴被鬼压床符纸定住，陷入了假死状态。
“这什么情况？”
王锦愣了愣，他突然发现自己正被李慧扛在肩膀上。
“boss啊，事情大条了。”
“刚刚复活的时候，我们都在守着你。”
“然后你脸上就张开了第三只眼睛，还不停往出冒蓝色雾气...”
“卧槽，那是得赶紧跑了。”
王锦一下子从李慧肩膀上窜下来，随后撒丫子狂奔。
“放心，我替你用大密仪青春版挡了一下。”
李慧摆了摆手，示意王锦别太担心。
“那也挡不住多久啊，我感觉祂要来了。”
王锦指了指自己疯狂跳动的眼皮，那是灵感预警的表现。
也许是因为死之梦的视线，王锦的古神之眼在他无意识时张开了。
三位古神的气息疯狂外涌，估计这几位爷马上就要闻着味儿杀过来了。
幸亏查拉图大密仪青春版在王锦背包里躲过了爆炸，这东西能暂时帮王锦掩盖住气息。
灵感预警疯狂跳动，死亡的气息缓缓在王锦心头盘旋。
他只能用尽全力奔跑，所幸大家都是纸人，奔跑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达了村口。
身后传来的死亡越来越浓郁，王锦知道，古神马上就要降临了。
“我看看...”
在踏出骨尸村场景的前一刻，王锦感应了一下古神之眼中的情况。
小黑，旺财，镜鬼，阿紫阿朱，还有半死不活的布娃娃们。
除了被炸成碎块的男尸，一个都没少。
一脚踹开大门，王锦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呼...呼...”
最后一个出来的疯子紧紧关上大门，随后疯狂喘着粗气。
“啊！！！”
王锦突然一声惨叫，随后捂着脸颊跪倒在地，看起来十分痛苦。
“boss！你怎么了！”
疯子连忙查看王锦的情况，随后被吓了一跳。
王锦双目流出血泪，脸颊上的古神之眼虽然已经闭合，可还是不停往出流着黑色液体。
在踏出场景的一瞬间，整个骨尸村场景的污染全都涌入了王锦的古神之眼。
要是单单如此也就算了，那里面可是有一位古神。
污染过量，导致王锦的古神之眼快要炸开了。
“我来。”
李慧把手伸进王锦的背包一阵摸索，随后掏出一支注射器，猛地扎到了王锦身上。
污染被吸收的一瞬间，几人的身体就恢复成了血肉之躯。
因此，肾上腺素的止痛效果可以完美地发挥出来。
“呼...呼...”
王锦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阿紫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担心地看着他。
“妈的，大爆炸没把我炸死，反而差点被一眼看死。”
王锦轻声骂了一句。
死之梦没有亲自降临，估计是让紫衣人远远看一眼就离开了。
否则现在的王锦应该是一具无头尸体。
“真猛啊。”
自从见识过了古神，王锦对怪谈就没那么恐惧了。
一只能自愈的大马猴，怎么可能比得上一眼就能看死人的大佬呢？
一想到有三个这样的大佬时刻准备弄死自己，王锦就有些肝儿颤。
太刺激了。
“boss！我变回来了！”
疯子刚刚太过关注王锦，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
“我也是诶，太好了！”
李慧高兴地拍了拍手。
“真好啊。”
王锦并没有二人的喜悦，而是悄悄从古神之眼里唤出了什么，接着捧在了手上。
三星小黑变成了一团黑色的小球，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努力晃了晃。
爆炸前的最后一刻，小黑冲了出去。
接着自己复活了。
就算王锦再傻，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多谢你了。”
轻轻拍了拍手上的黑色小球，王锦诚恳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老板，还没人跟我说过谢谢呢。”
小黑晃了晃，听声音很是开心。
“好好歇着吧。”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他伤得很重，估计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全盛状态。
“还有你们。”
王锦打了个响指，叫出了剩下的游乐园生物。
“干得都很漂亮，尤其是你。”
王锦依次拍了拍旺财跟强壮小黑的肩膀，最后又着重表扬了一下三星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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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各位了。”
对所有人深深鞠了个躬，王锦面带笑容瘫倒在地。
“也夸夸我自己。”
“我把你们都带回来了。”
第112章:金闪闪
“你他妈什么意思？老子累死累活，你想用这么个小玩意儿就给我打发了？”
园长办公室内，一身西装的老皮特悠闲地坐着真皮座椅，双脚搭在办公桌上一晃一晃，似乎完全不在意顶在自己脑门上的枪。
绿神走了之后，老皮特的实力有所恢复，现在已经能变成人形。
也正因如此，王锦可以揍他了。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我给你的可是好东西。”
老皮特神秘兮兮的指了指王锦手中的金色勋章，接着笑呵呵地拨开妖铳柯尔特。
“别装相了，你没子弹的。”
王锦实在想不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绅士，能笑的这么欠揍。
“你求着我净化污染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嚣张。”
收起手枪，王锦笑了笑，随后古神之眼开始微微发光。
“别，王哥，这可不兴睁眼啊。”
老皮特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接着迅速地拉开椅子，露出下面的保险柜。
“都是朋友，我还能差你钱吗？”
不知道为什么，老皮特在见证了王锦的一系列表现之后，突然有些怕他。
这小子是真不要命啊。
“唉，不是针对你，主要我真缺钱。”
“我懂，我懂，谁还没个难处，这大过年的我还能克扣你工资不成？”
老皮特看了看王锦微微冒着死意的古神之眼，瞬间变得善解人意。
“哈哈，我开玩笑的。”
王锦闭上了古神之眼，随后拍了拍老皮特的肩膀。
“咔哒。”
老皮特捏着转盘左扭扭右扭扭，随后打开了保险箱。
金灿灿的光芒闪的人睁不开眼。
“嘶，不错嘛。”
王锦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数目对得起自己这几次生死危机。
一个中号保险箱，满满的全是金条。
王锦尝试了一下，根本拎不动。
“应该能让她们俩过得舒服一点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王锦把目光转向了手里的徽章。
“这可是好东西，叫勇气勋章。”
似乎是注意到了王锦的眼神，老皮特殷勤地解释道。
“把这个戴在胸前，你就能获得我的祝福。”
老皮特捻了捻被修剪的十分整齐的小胡子，似乎很是得意。
“你的祝福？”
王锦挑了挑眉毛。
一个怪谈的祝福，这可是很少见的东西。
至少王锦第一次听说。
会怎么样呢？飞天？遁地？不死？
轻轻把勋章戴在身上，一阵奇异的光芒亮起，王锦无比期待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什么也没发生。
“你在耍我？”
王锦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冷地看向老皮特。
“瞧你说的，我一个几百岁的老同志，怎么可能耍你。”
“你看！”
老皮特一边说着，一边把王锦带到了镜子前。
“嗯...”
王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头顶上正凌空转圈的皇冠。
甚至还发着光。
“帅吧？”
老皮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开心地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你...”
王锦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高兴的说不出话了。
“你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黑色雾气一闪，表情越来越恐怖的王锦从古神之眼中掏出了水果刀。
“嗯？”
掏出水果刀的一瞬间，王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十几厘米长的水果刀变成了半米长的阔刀，刀背上雕刻着面目狰狞的巨龙。
还闪着夸张的金光。
“是兄弟就来砍我！”
“来砍我！”
甚至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发出了奇怪的音效。
“你他妈...”
王锦一把将手中的阔刀压在了老皮特脖子上。
“冷静！冷静啊！”
“你们小孩子不都喜欢这种闪着光还带音效的武器吗？”
老皮特一动不敢动，阔刀发出七彩的光芒，几乎要晃瞎他的狗眼。
“我...”
该吐槽的地方太多，王锦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关键老皮特似乎真的很委屈。
而且以他的年纪来讲，十六岁的自己也确实是小孩子。
可并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喜欢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你解释一下吧。”
王锦看着一脸迷惑的老皮特，缓缓将阔刀移开了他的脖子。
甚至都不好意思往古神之眼里面放了，只能尴尬地拎在手上。
“这玩意儿会被他们笑话一辈子的吧。”
王锦越来越庆幸自己没在打斗的时候掏出来这个东西，不然应该要同时面临社会性和生理性两种死亡了。
“咳咳。”
老皮特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休闲西服，随后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这个游乐园开业没几天，你是第一个完完整整将所有设施都游玩一遍的勇者。”
“所以你获得了这枚勇气勋章，以及我的祝福。”
老皮特指了指王锦脑袋上漂浮着的皇冠，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你从这里带出去了不少东西，包括那两个小姑娘，镜鬼跟小黑，还有叫郑然的小伙子。”
“这个皇冠在你头上的时候，在你身边一定范围内的他们都会被动物园意志祝福，受到伤害会瞬间复原，能力也会大大加强。”
“不过这个复原的对象不包括你自己，而且会消耗你的精神力，也就是你口中的灵感。”
老皮特缓缓介绍着勇气徽章的用处，能看得出来他很用心。
“我有个问题啊...”
王锦小声打断了老皮特的话，随后说道。
“那他们的外形会有改变吗？”
“嗯...会有的。”
老皮特刚一点头，王锦就听见了门外疯子的惨叫。
“boss！boss啊！我变异了！”
嘭！
园长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疯子嚎叫着跑了进来。
“哦哦哦！我看过这个！这是金甲战士！”
王锦看着一身金闪闪铠甲的疯子，突然感觉这很适合他。
“咳，那个...阿紫？”
看见了疯子的情况，王锦突然有些好奇两个小姑娘是什么样子。
“那种事情不可以啊！！”
阿紫羞涩地喊着，无视了王锦的呼唤。
“真的会杀了你哦？”
一阵若有若无的阴风吹过，阿朱的声音冷冷地响起，王锦脊背一凉，随后打消了感应古神之眼内部情况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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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回家睡觉
“哈，我不看，不看。”
王锦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阿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门口的李慧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似乎正在憋笑。
“去去去，我们俩谈事情呢。”
王锦给疯子使了个眼色，随后把他推出了门。
“嘭。”
大门关上，疯子带着李慧走到了远处。
院长室内只剩下王锦和老皮特两人。
王锦提着闪光阔刀看向老皮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气氛开始有些微妙。
“王...王锦，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改一改，不至于弄死我吧？”
老皮特瑟瑟发抖，被王锦这么笑过的似乎都没啥好下场。
“不是说这个。”
王锦顿了顿，随后把阔刀放在了一边，接着对老皮特说道。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啊？你不是社区送温暖的吗？”
老皮特愣了愣，似乎真信了王锦糊弄精神病人们的鬼话。
“说正经的呢。”
王锦撇了撇嘴，随后收起了笑容。
“你跟雷的工作应该差不多，都是跟我们这类东西打交道的吧。”
老皮特见王锦罕见的正经了起来，也不再装糊涂。
“没错。”
王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的公司名字叫怪谈收容中心，顾名思义，你应该能猜到我是干什么的。”
“怪谈吗？原来现在的人类这么称呼我？”
老皮特重新坐回椅子，随后笑了笑。
“你不反抗？”
王锦挑了挑眉毛，声音有些低沉。
“你要是真想收容我，我刚刚就已经不能动了。”
“你那奇怪的能力，可是连古神都能压制一瞬间的。”
“至于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是个商人，我猜你想跟我做生意。”
老皮特摊了摊手，身体后靠，随后眼中闪过两道精光。
“不愧是能跟绿神博弈的人，够聪明。”
王锦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缓缓开口。
“我不会一直在公司干下去，原因不太好说。”
“这就意味着，我早晚要跟公司有摩擦，至少我要保证自己可以带着家人从他们手底下逃出去。”
“这靠我一个人很难做到，所以我需要自己的势力。”
王锦站起身，直视着老皮特的眼睛。
这就是他的真正目的。
所以他让疯子支走了李慧，就是避免让公司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王珏的失踪有太多蹊跷，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跟公司有关系。
钱财只是一部分，他之所以这么轻易答应老皮特帮他处理污染，就是为了这一刻。
“呼——”
老皮特没有说话，而是从书桌里拿出雪茄，剪开后缓缓抽了起来。
这是他还是人类时的小习惯。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王锦并没有着急，他不能强迫老皮特做选择。
烟雾萦绕，雪茄的气味很浓烈，直往人肺里钻。
“王锦啊...”
狠狠抽了一口烟，老皮特缓缓开口。
“我们家族当时经营着全世界最大的动物园，希尔伯特这个姓在当时的人们口中甚至就是动物园的意思。”
“作为最后一位动物园的管理者，我总会做不少选择。”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有个小习惯。”
“每次我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之前，都会先抽几口雪茄。”
“这雪茄很贵的，但是贵的有道理，它很好抽。”
“我觉得，如果抽自己喜欢的雪茄，还是原来的味道，就说明我的脑子勉强算是清醒。”
“可惜现在我不是人类了，只是一个飘荡在动物园的可悲灵魂，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老皮特一边说一边猛地抽了一口雪茄，似乎是因为情绪激动，他的身形猛地虚幻了一下。
“我他妈尝不出雪茄的味道了。”
说到这里，老皮特突然面目狰狞地把正在燃烧的雪茄按在烟灰缸里，仿佛要杀死他所痛恨的某种东西。
“从那以后，我不敢轻易去做决定，因为我没有办法确定自己是否清醒。”
“甚至面临绿神的入侵时，我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抵抗。”
“那个时候我真的在想，直接让绿神把我同化掉就好了。”
“我已经过了一百多年浑浑噩噩的日子，这一切真的糟透了。”
老皮特的脸色黯淡了几分，随后带着些许歉意开口。
“抱歉，扯得太远了。”
“我是个商人，应该保持中立。”
“但是你帮了我很大忙，我们家族的其中一条戒律，用你们的话来讲就是...”
老皮特思考了一阵，随后拍了拍桌子。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你跟公司的事，让我再思考思考吧...”
说完这些，老皮特缓缓瘫在了椅子上，想起以前的事情似乎让他很疲惫。
“不过你放心，我之前也是人类，要是那几个古神找你麻烦，我...”
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穿着西装的老混蛋，老皮特的声音再次轻快了起来。
“我会找人帮你收尸的。”
“哈，那还真是多谢了。”
王锦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老皮特本就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他能给自己收尸就很不错了。
“那我就先走了。”
王锦转身走向办公室的大门，在出门的前一刻，突然回过头。
金色的勋章划着曲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老皮特的手中。
被他稳稳接住。
“下次做决定之前，可以尝试来回抛接东西，至少你能触摸它们，这会让你知道自己并不是一道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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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这东西帮我改一下，太他妈的丑了。”
王锦不再回头，转身出了门。
“哈？”
老皮特把勋章高高扔起，再接住。
没有感觉，但是能听见勋章掉落在掌心发出的轻微声响。
“似乎...没那么糟？”
穿着休闲西装的绅士愣了愣，随后露出浅浅的微笑。
——
“诶呀，没想到几百岁的人还会耍小孩子脾气。”
走出办公室的王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声开口说道。
“听到了吧，咱们以后有一场硬仗要打，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了。”
缩成团的小黑在古神之眼中轻轻晃了晃。
王锦露出了笑容。
抬起头望向夜空，月亮正高高挂在天上。
“该回家睡觉了啊...”
第114章:收获满满
冬季的白天很短，太阳还没出来，就已经有人开始置办年货了。
道路两侧出现了许多卖对联和鞭炮的商贩，街上开始渐渐有了年味儿。
就连公司的电梯两侧都贴上了对联，很是喜庆。
“啪！”
“嗯！！怎么了？怎么了？”
安保部的办公室内，趴在沙发上的赵光明被王锦一巴掌抽醒了。
“你不是给我看房子去了吗？”
王锦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死死盯着赵光明。
“啊，对啊？”
赵光明眼睛里全是血丝，直愣愣地看着王锦。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敲安保室的门你不开。”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猜猜我在哪睡的觉？”
王锦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恨不得直接活活撕了赵光明。
游乐园那么凶险，自己活着出来了。
结果因为手机没电，差点活活冻死在凌晨的大街上。
“在...在哪？”
赵光明似乎是睡懵了，还傻呵呵地问了一句。
“我他妈当然没睡了！这天气我睡外面会被冻僵的！”
王锦又是一个飞脚，把赵光明从沙发上踹了下来。
“我在街上蹦跶了一宿才勉强没被冻死，是大厦保安刘大爷半夜起来上厕所才给我开的门。”
“诶嘿，不对啊。”
赵光明乐呵呵地爬起来，也没生气，而是倒了杯热水，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你不是跟李慧一起去的吗？她看你无家可归怎么没收留你？”
“别提了。”
王锦冻的嘚嘚瑟瑟，接过热水捂了捂手。
“那小姑娘要跟我约架。”
“哟呵，进展挺快啊，才见一次面就约会...嗯？”
赵光明一脸欠揍，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刚刚说的是...约架？”
“就那种，拳脚不长眼，谁死谁点背的约架？”
“没错。”
王锦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悲愤。
“这娘们儿好像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我一离近跟她说话她就闭眼睛，睁开眼睛就骂我。”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不爱听我说话。”
“她帮了我不少忙，大家又同事一场，我本来想着就算了。”
“结果刚刚临走的时候，她还跟我说，今天晚上下班别走。”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这我能忍？”
王锦端着水杯咬牙切齿，他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李慧了。
“那确实太过分了，你小子长得人模人样，她咋就那么看不上你呢？”
“不过女人嘛，很正常。”
“就像我总是猜不透素敏的心一样。”
赵光明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叹了口气。
“素敏？咱俩第一次打起来时那个面馆女老板？”
“对。”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乖乖闭上了嘴。
赵光明这人他太了解了，只要你不搭理他，他就会因为尴尬，把本来不想说的话说出来。
“诶？你怎么不说话？”
赵光明看着一言不发的王锦，感觉有些不对劲。
“...”
王锦依旧沉默着，双眼盯着赵光明。
“咳，素敏她母亲病了。”
赵光明轻轻咳了一声，随后小声说道。
“...”
王锦继续不说话装哑巴。
“我把今年的年终奖全借给她了。”
“...”
“她收下钱之后就带着母亲去大江医院了。”
“你说她自己能不能忙得过来啊？我好担心啊。”
赵光明一把拽住王锦的胳膊，这个一直吊儿郎当的男人罕见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咳，我觉得咱们可以去找她问问。”
王锦表情古怪，不知道该说什么。
合着赵光明说给自己找房子那天匆匆忙忙，是去干这个了。
王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追求幸福嘛，可以理解。
“没错，我还想跟你说这个呢。”
赵光明一把搂过王锦的肩膀，两个人勾肩搭背，鬼鬼祟祟地说道。
“据可靠消息，你妹妹也在那个医院，你母亲在照顾她。”
“你得跟我一起去。”
“啥？”
王锦傻了。
他没想到吃瓜能吃到自己头上来。
“不对啊，她们怎么会去大江医院呢？”
皱起眉头，王锦没想到母亲会带着患病的妹妹一路折腾那么远。
“公司安排的呗，准确来说是柳青青安排的。”
赵光明摆了摆手。
王锦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坐着轮椅的高管。
“柳青青人其实很好的，就是腿脚不太好。”
“她听说你家困难，一声令下，直升飞机就给你家人接过来了。”
“卧槽...”
王锦愣了愣。
“完了，事情大条了。”
“我跟我妈说我在大城市送外卖。”
“外卖小哥哪来的直升飞机啊！”
揉着太阳穴，王锦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在从事着这种危险的工作，肯定不会让王锦干下去的。
而且王锦的母亲很不想让他调查王珏的事，更别提让他加入王珏以前的公司了。
“要不，我不去了吧？”
王锦来回挠着脑袋，头发被他揉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你不想她们？”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
“想啊，可是我现在...”
“没事，你可以推到我身上，就说我是你新认的大哥。”
“直升飞机啥的都是我安排的。”
赵光明把胸脯拍的砰砰响，就差把“交给我”三个字写在脸上。
“多好啊，你还有家人可以挂念着，不像我老光棍一个。”
说到这里，赵光明神情突然黯淡了一下。
“那...也行吧，不过得明天了。”
王锦摊了摊手，随后目光飘向了角落里的五通神。
“我等会儿得把那东西上交了。”
“卧槽！你从哪弄的猴？”
赵光明看见一动不动的五通神，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猴，他是正儿八经的怪谈，叫五通神。”
王锦撇了撇嘴。
虽然五通神也有一点点死之梦的污染，可是王锦并不打算把他收为己用。
第一点，他太聪明，又不可能真心归顺，王锦不想一直防备着。
第二点，这家伙做的事不可饶恕，王锦有些讨厌他。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独自收容怪谈有很大一笔奖金，李慧也没有想分钱的样子，这笔钱自然是进了王锦的腰包，然后变成母亲跟妹妹身上的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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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放在老皮特那里的一箱金条，王锦这一趟收获实在太多了。
第115章:怪谈牌
上午八点，顶着黑眼圈的王锦拖着五通神，缓缓走出了电梯。
他刚刚死里逃生，又一夜没睡，现在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赵光明怕王锦猝死，让他在安保室的沙发上对付了一下。
可是到了上班时间，王锦还是不能偷懒。
“哇！王锦你哪弄来的猴子啊？”
白色的小狐狸蹦蹦跶跶跑了过来。
胡小北。
明明才过去一天，王锦突然感觉自己跟她好久不见了。
“快过来！”
王锦一把抓过胡小北，使劲揉了揉她柔软的毛发。
“啊！！耍流氓啊！！”
小狐狸拼命挣扎着，随后变成了满脸通红的少女，气冲冲地看着王锦。
“毛茸茸的东西果然会让人心情变好啊。”
轻轻叹口气，王锦感觉自己稍微好受了一些。
“你怎么了呀？”
胡小北似乎发现了王锦不太对劲，连忙问道。
“我在游乐园里跟这猴子打了一架，差点把命丢了。”
王锦指了指地上一动不动的大马猴。
游乐场里发生过什么，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报告里也不能把实话全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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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早晚会跟公司有摩擦，自己的行事风格与手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李慧那边会怎么写...
想到这里，王锦又是一阵头疼。
镜鬼小黑他们的存在不需要向公司隐瞒，反正早晚会暴露。
昨天各自分开时，王锦跟李慧说过。
把这次行动描述的轻松简单，鬼屋里面的事尽量简化掉。
医院的事，王珏的事。
这些都不该让公司知道。
就是不知道她在报告中会怎么写。
“啊！这是五通神吗？”
胡小北仔细看了看，随后捂着嘴巴，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俩认识？”
王锦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这小狐狸能一眼认出他来。
“认识是认识，毕竟我们仙家跟他一样，都受人们供奉。”
“但是他的名声特别不好，几乎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
“我家的长辈说过，不乖乖睡觉的话，会被他抓走当新娘子...”
胡小北鼓了鼓腮帮子，随后躲到王锦身后。
“这算是你的童年阴影了？”
王锦看着她又气又怕的样子，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没错。”
胡小北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上下打量着王锦。
“新人，你很厉害嘛，看来调律部又能加上新卡牌了。”
轻轻拍了拍手，胡小北看起来很是开心。
“哈？”
王锦有些疑惑，自己厉害跟卡牌有什么联系吗？
“你听说过怪谈牌嘛？”
胡小北看着王锦一脸懵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这类人之间最流行的卡牌游戏啊！你居然不知道？”
一边说着，胡小北一边伸手在王锦身上摸索，然后掏出了他的手机。
“你真的是现代人吗？”
胡小北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老年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我平时不怎么打手机游戏的。”
王锦轻咳两声，挠了挠头。
“诶呀，用我的跟你解释。”
掏出自己的手机，胡小北熟练地打开了一个名叫怪谈牌的软件。
“嗯...过年搞活动诶！”
胡小北在屏幕上点来点去，随后对着写有“十连抽”字样的地方按下手指。
光芒一闪，十个小方块从宝箱图标中跳了出来，带着白色和绿色的边框。
“啊！！”
胡小北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去，随后指着屏幕对王锦说道。
“这是我们这批人的游戏，主要玩法就是收集跟买卖。”
“人气高的员工都会有卡牌，每张牌都有自己的大概价格。”
“人民币哦。”
胡小北似乎是怕王锦不懂，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卡牌越稀有价格就越高，每个人都会百分百抽到一张画着自己的卡牌。”
“换句话说，越出名就越值钱。”
王锦本来兴致不高，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值钱？那可太好了！”
“等一下，昨天我还抽到你了。”
胡小北手指来回滑动着，最后停留在了一张蓝色卡牌上。
手指一点，卡牌被放大，王锦看见了上面的自己。
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手中拿着配枪，眼神坚毅。
调律者——王锦。
“我还挺帅的嘛。”
看着卡牌上出现的自己，王锦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是张白色卡牌，价值5块钱。”
胡小北翻了个白眼，随后找到了另一张绿色边框的卡牌。
三尾狐——胡小北。
“我这个价值两万块呢！耶嘿！”
高兴的晃了晃脑袋，胡小北头顶突然出现了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
她的化形术不太熟练，一激动就会这样。
“等会儿！”
王锦翻着卡池，找到了刚刚一闪而过的那个熟悉的面孔，随后点开卡面。
“卧槽！这大帅哥是老赵？”
漆黑的过膝风衣随风飘荡，手中双刀如同乌鸦的羽翼。
敌人的鲜血成了最好的背景，死亡与哀嚎在他身后缓缓弥漫。
眼中桀骜不驯的气质摄人心魄，整个人仿佛出鞘的弯刀。
告死鸟——赵光明。
简直帅的不像话，根本没法和那个邋遢大叔联系在一起。
“老赵可是有两张紫卡呢，据说他年轻时可帅了。”
胡小北摸摸自己头顶的耳朵，把它们变了回去。
“那这张...”
“这张最火的时候是几百万来着？现在就更稀有了。”
“几百万？”
王锦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呼。
“还有这张。”
胡小北又给王锦展示了一张卡片。
坐在办公室内的男人叼着烟，硬挺的西装马甲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
男人缓慢擦拭着手上的直刀，仿佛随时准备着进入下一场战斗。
镇压官——赵光明。
又是一张紫卡。
王锦再次被震惊到了。
这个天天跟自己聊天打屁的中年咸鱼，居然也有过这样的辉煌时光。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老赵变成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人。
王锦有些好奇，不过现在他没时间调查这个。
“对啊，老赵很厉害的。”
胡小北点了点头。
“就是有些可惜，跟古神的事不能大肆宣扬，不然你新出的怪谈牌最低也得是紫卡。”
“我...”
王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抽在地上。
痛失几百万。
第116章:约架时间到
王锦趴在办公桌前，思考着自己的报告该怎么写。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怪谈牌这个看似无用的东西，其实十分高明。
据胡小北所说，制作这个游戏的是个叫“美术协会”的组织。
而负责运作的，则是遍布全球各地的数十家公司。
没错，全世界的怪谈工作者都在玩这个游戏。
怪谈牌并不只是个抽卡软件，它也是最大的怪谈工作者线上交流中心。
这么一看，美术协会的背景应该很大，遍布全球的那种大。
而且，王锦想不到美术协会要付出什么成本。
无非就是画张卡，选个颜色，然后摆出去。
就能在用户之间的交易中收取百分之十手续费。
躺着收钱，凭什么让那么多人买账？
但是转念一想，王锦大致明白了。
怪谈牌提供了一个平台，让世界各地的怪谈工作者们互相交流，也能对其他势力有个大致了解。
往雅了说，怪谈牌可以让自己的形象传播出去，从而加强跟现实的联系，不容易被怪谈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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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俗了说，这东西就是一种更直白表明人们价值的工具，几斤几两一看就清楚。
对于颜色的裁定，美术协会有自己手段的同时，也会将任务报告用作参考。
也因此，怪谈牌能让工作者们在写报告的时候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把得到的好东西脏掉。
毕竟隐瞒的多了，报告会变得不合理，引来美术协会的重点调查。
一旦发现舞弊，则取消获得怪谈牌的资格。
而乖乖说实话，在得到表彰的同时，还有可能获得怪谈牌。
所以，王锦现在开始犹豫。
要不要把自己在游乐园里智勇双全的形象写进报告里？
毕竟自己算是解决了与鬼屋相连的三个场景类怪谈，净化了游乐场的污染，拯救了无数即将受到伤害的普通人。
不写吧，除了跟老皮特的谈话，自己好像没有太多要隐藏的东西。
写吧，增加知名度，加强跟现实的联系，还有钱拿。
主要是赵光明那两张紫卡画的太帅了，王锦有些羡慕。
“呼——这我得仔细想想。”
半小时后。
王锦把半真半假的报告交给了柳青青，顺便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他在报告中尽可能把自己描写的像是个莽夫，勾心斗角的过程一概不提，只说自己仗着李慧能打从头到尾一路平推了过去，他只起个辅助作用。
作为刚刚加入半个月的新人，这对他来说是最合理的情况。
既不会太过平庸，也不会太过亮眼。
现在就看美术协会自己的评判标准如何了。
回到工位，王锦开始补觉。
这次并不是公司的任务，白河在简单询问两句后就离开了，柳青青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他的报告。
去参加评估的安妮还没回来，五通神被疫医带走研究了，胡小北自己去玩，暂时没人找王锦。
“偶尔也要歇一歇嘛。”
想起晚上的约架，王锦又是一阵头疼。
他应该赶紧调整状态，不然绝对打不过李慧。
“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看小琳跟老妈，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趴在桌子上，忙碌了一天的王锦渐渐进入了梦乡。
——
“小慧！你今天好漂亮！”
“小慧长大了，应该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镇压部的分区内，一堆同事把李慧团团围住。
他们惊奇地发现，从来都是假小子性格的李慧居然破天荒的做了发型。
甚至化上了淡淡的妆容。
肉乎乎的小脸显得更加甜美可爱，略微贴身的内搭勾勒出她火辣的身材。
尤其是被问起原因时脸颊上飘起的两抹红晕，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可惜，没人敢。
“都给我去训练！”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随后从部长办公室内走出一个矮小精悍的中年男子。
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制服藏不住的发达肌肉，身上永远带着铁与火的味道。
镇压部部长，伯劳。
“李慧！跟我进来！”
扫视了一番鸦雀无声的众人，男子狠狠瞪了一眼，随后把李慧叫进了屋子。
“砰。”
门被关上，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师父...我...”
“你的报告我看了。”
男人挥手打断了李慧的话，随后脸色从严肃变成了担忧。
“你怎么能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受伤了怎么办？你爹是不是得弄死我？”
“咳，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李慧挠了挠头。
“不然你以为呢？因为那个叫王锦的小子吗？”
伯劳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茶杯。
“我很开明的，年轻人嘛，自由恋爱，自由恋爱。”
咔吧。
伯劳一口喝光茶水，随后手中的陶瓷茶杯发出一声脆响。
被伯劳生生捏碎了。
“什么时候让那小子来见见我，要是我看他顺眼，还能拦着点你爸，给王锦留个全尸。”
镇压部部长手上缓缓用力，茶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接着彻底成了碎片。
——
“叮铃铃——！”
刚睡了没多久，王锦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你好？”
一脸不情愿地拿起电话，王锦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王锦！是我，李明！”
听到这个声音，王锦甚至还反应了一会儿。
“谁？”
“我不是答应过要付你钱吗？”
“啊，李明！想起来了。”
王锦一下子来了精神，睁开惺忪的睡眼，兴奋地爬了起来。
“钱一会儿给你打过去，还有个好消息！”
“我跟小娴这周末结婚，记得来哈！”
“恭喜恭喜！一定一定！”
王锦开心地回应着。
这对新人真是相当不容易，能修成正果是好事。
赵光明说过，李明能活着从游乐园出来就同意他们的婚事。
李明作为一个普通人，表现已经可圈可点，赵光明也没有阻拦的借口。
王锦早有预料，可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记得把游乐园那几个好朋友都带来，我给你们准备好包间了！”
古神之眼中的小黑开心地笑了起来。
疯子缩在角落里，来回折腾着布娃娃。
电话那头的李明听起来很开心，王锦痛失几百万的悲伤也被冲淡了不少。
问清了时间地点，王锦寒暄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抬头看了看时间，马上要下班了。
王锦脸色冷了下来。
约架时间到。
第117章:火锅与监视
华灯初上，夜晚的大江市美的别有一番韵味。
市中心的一条小巷子内，少年羞涩地将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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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身后藏着一大捧玫瑰，等待着自己心爱的的女孩前来赴约。
“他是在等女朋友吧？”
“你看，他手里肯定准备着惊喜，又帅又浪漫，真羡慕啊。”
偶尔会有人打量一番，随后小声议论几句。
人们来来往往，少年的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似乎生怕自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女孩。
晚风吹过，温暖又令人沉醉。
“咳，你确定她是来找你打架的？”
赵光明叼着烟，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然呢？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王锦握了握藏在身后的手，目光死死盯着远方。
李慧速度很快，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她拉近距离，失了先机。
偏偏这里是市区，王锦不敢掏出妖铳柯尔特扫射，手雷也不能用。
单凭水果刀近身格斗，王锦根本不是李慧的对手。
一个地点的选择，把王锦大部分阴招扼杀在了摇篮内。
“这就是镇压部的战斗思维吗？真是可怕啊。”
王锦喃喃自语，随后让小黑在阴影中藏好。
对方是个女孩子，他有些不好意思让镜鬼跟自己配合着埋伏，只好让小黑帮自己盯着点。
至于赵光明，是王锦特意找来的。
万一自己被打的不行了，也能有个人送他去医院。
“boss，你确定她是要跟你打架？”
疯子在古神之眼中开口问道，表情很是古怪。
就算他只是个分裂出来的人格，也大概能感觉出李慧对王锦的态度。
并不是非要分个你死我活的样子啊？
“王锦，小心些。”
阿紫小声开口，她虽然也有些不相信，可还是更担心王锦的安危。
“嗯。”
王锦深深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敢分散注意力，生怕下一秒李慧的直刀就砍到了脸上。
远处渐渐走来了熟悉的身影，王锦高度戒备。
王锦的速度不如拥有闪金冲锋的李慧，所以他决定以静制动。
少女缓缓走来，脸颊红的像是晚霞。
“她怎么还不出招？”
王锦愣了愣，随后看向李慧身上的长裙。
“穿着这么不方便行动的衣服？是在故意让着我吗？”
少女越走越近，脸上的笑容在看见赵光明后渐渐消失。
“她什么意思？是怕老赵对她出手吗？”
看着几乎走到身前的李慧，王锦脑海中突然有了个猜想。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她是来跟自己...约会的？
“赵哥！”
李慧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轻轻挽起王锦的胳膊。
赵光明的脸色越来越奇怪了，似乎是在憋笑。
“嗯？这是什么？”
李慧看到了王锦背在身后的手，有些好奇。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羞涩地低下头。
“我，我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礼物...”
王锦就算再傻，现在也能看明白了。
更何况，古神之眼中传来的笑声已经证明了一切。
“咳...这个不是礼物。”
王锦有点尴尬，他甚至在外套下面穿了鬼打墙马甲。
“诶呀，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李慧轻轻拽过王锦背在身后的手，羞涩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半块板砖。
“啪嗒。”
王锦一个没拿稳，板砖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
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赵光明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板砖落地，人群中突然窜出了个黝黑男子，气势汹汹地朝着王锦走来。
伯劳。
“师父！”
李慧看见伯劳，吃了一惊。
“你看这小子！肯定是想把你打晕了，再占你便宜！”
伯劳想要攥住王锦衣领，却被另一只夹着烟的手轻描淡写地挡住了。
“诶，老刘！人家孩子自己的事儿，你跟着掺和什么？”
“别叫我老刘！老子是伯劳！”
“知道了，刘铁柱。”
“赵光明你大爷！”
王锦呆呆地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个中年男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唯一能反应过来的是，自己丢人丢大了。
——
半小时后，火锅店内。
“师父，你回去吧？”
“我不走！”
伯劳气哼哼地扭过头，随后用鸡蛋在脸上的淤青处滚来滚去。
“赵哥，求你了，别走。”
“别别，你是我哥，你让我走吧。”
王锦死死拽着赵光明，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
开玩笑，赵光明一走，自己就彻底孤立无援了。
现在至少还有个人陪自己一起尴尬。
“行行行，不走。”
赵光明叹了口气，随后放弃了挣扎。
“老刘，不是我说你，你得加强锻炼啊！”
趁着火锅还没热起来，赵光明一边往锅里放着鸭血一边说道。
“放屁，我一个普通人，能打得过你？”
“你小子下手没个轻重，你看给我打的！”
伯劳指着自己肿起来的眼眶，凶悍的面容居然露出了几分委屈。
“怪我怪我。”
赵光明涮了片羊肉，夹到了伯劳盘子里。
“说话啊你小子！”
猛地拍了拍王锦后背，赵光明现在依旧想笑。
“一个能忽悠古神，算计怪谈的人，居然看不出来女孩子是想约会？”
“咳咳！”
王锦差点被赵光明一掌拍死，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你不也没看出来吗？”
狠狠瞪了一眼赵光明，王锦从他碗里抢走了刚涮好的鸭血。
“吃饭吃饭。”
一桌子四个人，气氛说不出来的尴尬。
王锦的脚指头都快抠出别墅来了，只能埋头吃肉。
李慧面色通红，包里还装着王锦送给她的半块板砖。
“第一次送我礼物的人是他，也还不错。”
为了防止自己被气死，李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越来越深的夜色里，几人安静的吃着火锅。
——
大江医院特护病房内，脸色苍白的少女躺在病床上。
她长相柔美干净，像个惹人怜爱的瓷娃娃。
在少女身边坐着面容憔悴的妇人。
能看得出这位妇人年轻时是个美人，可是岁月和压力让她的容貌打了折扣。
“妈，他们走了吗？”
少女睁开眼睛，小声问道。
妇人轻轻摇了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118章:阴影
“老赵啊，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火锅吃到一半，王锦小声对赵光明说道。
“嗯？你小子不会想找借口逃跑吧？”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尴尬的气氛，吃的不亦乐乎。
“不是，我在想啊。”
王锦边吃边凑到赵光明耳边低声说道，完全没注意到伯劳异样的眼光。
“我妈来了之后，不管怎么样都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
“我本来以为是因为手机关机才没收到，可是过去一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王锦晃悠着自己的老年机，脸上涌起了一丝担忧。
“嗨，别担心，可能是忙忘了？”
赵光明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要是只有她们俩这样倒还好，你那个老板娘联系你了吗？”
“这...还真没有。”
想到这里，赵光明摇了摇头。
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对。
其实这种事有很大概率是巧合，可是赵光明的职业比较特殊，过去的经历让他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异常。
王锦能想到这个，其实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从鬼屋里的第二个场景出来之后，王锦就对医院有种特殊的感觉。
自己当时应该是通过鬼屋布置的虚假道具进入了另一个怪谈场景，碰巧见到了那个医生。
医生知道王珏的事，而且看起来巴不得他死。
之前医院以为王珏死了，所以才没去找一直在住院的母女二人麻烦。
可是现在，王锦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么，医生背后的势力会不会把手伸到他家人身上，可就说不准了。
“不行，得赶紧去医院。”
王锦猛地一拍大腿，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可是连续的险象环生让他的脑子有些不太灵光，这才慢了半拍。
“走。”
赵光明猛地站起身，拽着王锦就往外跑。
女老板和她家里人也在医院，赵光明心中的焦急不比王锦少。
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打电话，而是以最快速度赶去。
如果她们是误入了怪谈场景，那么电话根本打不通。
要是找麻烦的不是怪谈，电话铃声反而会暴露她们的位置。
所幸火锅店距离医院并不太远，步行反而更快一点。
嘭！
店门被一把推开，赵光明带着王锦消失在了夜色中。
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慧和伯劳。
“咳，小慧啊...”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没钱结账啊？”
伯劳已经逐渐消肿的脸紧紧皱了起来，看得出他心情很复杂。
毕竟从他俩的角度来看，这两个人狗狗祟祟地说了堆什么，随后猛地一拍桌子，带着要不顾世俗眼光私奔的气势就出门了。
逃单能逃的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世间罕见了。
“我感觉他是有什么正事。”
李慧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
“哈？”
伯劳有些不能理解，这样一个老不正经，带着个小不正经，能有什么正事？
“所以，我要去帮他。”
李慧伸手摘掉雪白脖颈上的项链，随后站起身。
“你疯了？你什么装备都没带，这不是去添麻烦吗？”
“我有这个。”
李慧扬了扬精致的挎包，里面塞着半块砖头。
伯劳更加不能理解了，这两个不正经的东西凭什么这么受女人欢迎啊？
“结账就拜托你了，师父！”
丢下这样一句话，李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
刘铁柱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臭小子，可千万别让她受伤。”
轻声骂了一句，他继续往火锅里涮着肉。
没办法，他只是个稍微能打一些的普通人，针对怪谈制定战术才是他的强项。
有镇压部前任部长陪同，他就算再不放心，也不能跟着添乱了。
——
路灯照不到的夜色中，两道身影飞快前行。
一道身影飘逸灵动，瘦削高大的背影如同鬼魅。
另一道身影的姿势有些诡异。
他离地大概一尺高，手脚几乎没怎么活动，可又偏偏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前进着。
“真方便啊。”
赵光明看了看扛着王锦奋力奔跑的镜鬼，不禁摇了摇头。
“哈，羡慕吧？”
王锦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
小黑伤还没好，王锦舍不得让他做苦力，只好辛苦一下镜鬼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依旧轻松愉快，丝毫看不出他们内心的愤怒与不安。
这一点上，赵光明跟王锦的想法是一样的。
心中再急也不能表现出来，影响同伴思路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的弱点。
当然，动物园那种火烧眉毛的情况除外。
“是去这边了？”
李慧皱了皱眉。
王锦跟赵光明以这种速度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说明他们真的遇到事情了。
轻轻抽动鼻子，李慧很快就捕捉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劣质烟草味。
上天在剥夺李慧所有灵感的同时，也给了她远超常人的五感，尤其是嗅觉。
恰好今天天气不错，并没有什么风，这种几块钱的烟，除了赵光明以外很少有人抽，还是挺容易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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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穿着高跟鞋的李慧依然健步如飞，虽然远远赶不上王锦二人的速度，可最起码没有跟丢。
路灯晃了晃，昏黄的灯光打在李慧身上，照出了一团阴影。
“嗖！”
黑影猛地暴起，直直刺向了李慧的后心。
“嗯？”
李慧猛地一个扭身，堪堪避开了黑影。
她可没有灵感预警这种东西，能躲开这速度极快的偷袭完全归功于从小到大的训练以及敏锐的感官。
“嗖嗖嗖！”
没有任何交流以及自报家门的过程，黑影的攻击连绵不绝，招招直攻李慧要害。
“怪谈？不，应该是人类。”
李慧随手脱掉高跟鞋，随后闪转挪腾，硬生生避开了大部分攻击。
黑影的攻击虽然招招直指要害，可却故意放慢了速度，似乎并不想那么快杀掉李慧。
“不能这么下去。”
李慧皱了皱眉，对方是想困住前去支援的自己，那么主要目标一定是王锦他们。
而且这阴影似乎完全不会累，照这么下去自己会先因为体力耗尽而撑不住的。
可是她现在手无寸铁，普通武器能对怪谈造成的伤害极其有限，总不能真用板砖砸过去。
第119章:女的？
其实对现在的李慧来说，是人类反而更好对付。
她灵感为零，又没带黄金瞳，遇到怪谈就是两眼一抹黑。
而自己现在正在遭受的攻击具有很强的目的性，跟大部分怪谈都不同，这让李慧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无缘无故攻击一个弱女子，而且手法诡异。
应该是遇到了“不洁者”。
这些人类与怪谈的混血身份不被承认，而且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污染而发疯，所以被冠上了这代表着不详的称号。
不洁者跟公司黎明计划造就的赵光明一类人截然相反，他们的污染抗性很低，天生就代表着混乱与无序。
不被社会认可的他们只能抱团取暖，成立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雇佣组织。
还有些不洁者热衷于到处制造混乱，不过那就是该统辖局头疼的事了。
“该死！”
阴影中夹杂着利刃破空的风声，李慧一个躲闪不及，外套被擦破了一道口子。
“很贵的啊！”
皱了皱眉，李慧低声骂了一句，想要找出藏身在阴影中的那人。
可惜现实不是电影，人家不会跳出来跟你自报家门，甚至在彻底干掉你之前都不会露面。
李慧现在就面对着这样一个对手。
——
“在那看半天了，过来吧。”
火锅店内，闷闷不乐喝着啤酒的伯劳对着角落里的年轻人招了招手。
“咳，叔叔您好。”
年轻人轻轻走了过来，随后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
“别扯没用的，坐下陪我喝两杯。”
伯劳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年轻人坐下来。
“叔叔，咳咳咳，我不太能喝酒...”
听着年轻人连续不断的咳嗽，伯劳微微抬起头。
是个比王锦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人，面色苍白，可却很有精神的样子。
“真晦气啊...”
伯劳撇了撇嘴，要了杯果汁。
“叔叔，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
“你的眼神啊，跟那个拐走我徒弟的混小子一样的眼神。”
伯劳气愤地喝着酒，随后指了指年轻人的眼睛。
“就是那小子的眼神比你更坚定一点，你的有点太...柔和了。”
思考了一下，伯劳开口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
年轻人微笑着拿起果汁，随后打了个响指。
凭空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玻璃酒杯，被他稳稳拿在了手里。
“我就纳闷了，你们不去烦统辖局，跟我们这些做买卖的较什么劲啊？”
伯劳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叔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理解一下吧？”
给自己倒上一杯果汁，年轻人恭恭敬敬地举起酒杯，行了个晚辈之礼。
“嗨，我也管不了王锦的事儿，既然来了你就别走了。”
伯劳摆了摆手，随后眼神猛然一变。
“但是，你要是敢动我们家小慧一根手指头，我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明白了吗？”
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伯劳缓缓松手，一枚带着衣服碎片的扣子掉落在餐桌上。
年轻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衫领口处少了一块布料。
“叔叔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老子才三十八...”
伯劳皱了皱眉，黝黑的脸庞闪过一抹委屈。
——
“嘭！”
阴影的攻击越来越快，时不时带着金属的破空声。
那金属似乎是一把钩爪，连续不断的攻击已经开始在李慧身上留下伤痕。
“这阴影倒是有些像王锦的小黑。”
李慧看着不断袭击过来的阴影，眉头越皱越深。
敌暗我明，偏偏自己还没办法在那人眼皮子底下离开这里，只能被不断消耗着体力。
摸了摸兜里的东西，李慧有些犹豫。
跟口红和小镜子放在一起的，是一颗小小的金属圆球。
镇压部特供，震爆弹。
可惜这里是市区，她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
因此，李慧在等一个机会。
她能感受到，那人之所以迟迟不露面，就是因为没有信心在正面对决中赢过自己。
李慧可以失误无数次，可是那个人只要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等待那人的就是暴风骤雨般的反击。
“嚓！”
钩爪飞出的声音再次响起了，李慧已经大概摸清了对方的攻击方式，准备翻身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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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脚下的影子突然倒卷上来包裹住李慧，她脚下的动作猛然一滞。
同时变慢的还有飞过来的钩爪，看得出来对方并不能熟练的使用这个能力。
对方着急了。
“就是现在！”
李慧在脚下的影子倒卷上来同时，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阴影中，有个轮廓浮现了一下。
“哈！”
微微用力，李慧猛地挣脱了身上的影子，用手里的包磕飞钩爪，随后向那轮廓扑了过去。
天生毫无灵感的她，对于这类完全由怪谈物质构成的攻击具有很高的抗性，这是那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打够了吗？”
李慧身形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到了对方面前。
“嗖！”
似乎是预料到了李慧的到来，那人嘴角微微翘起，随后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锁链。
钩爪带着破空声从身后飞向了李慧。
“哈！”
李慧抡圆了胳膊，装着板砖的挎包像流星锤一样挡下了钩爪，随后狠狠砸在了那人脑袋上。
“呃！！！”
闷哼响起，那道身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也不怪那人，一个弱女子，包里塞着半块板砖，这谁能想到？
随着那人的昏厥，阴影慢慢散去。
路灯昏黄的光芒照出对方的脸。
“还挺帅的？”
李慧看着对方苍白的脸。
剑眉星眸，气质凌厉。
右眼眶处的一道伤疤反而衬托出了他的英气，高挑的身材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可惜，长得帅毫无用处，李慧现在的目标很明确。
找到王锦。
为了不让这人再来捣乱，李慧决定把他塞进垃圾桶。
伸手拽起昏迷不醒的那人，李慧突然感觉到手感有些不对。
“嗯？嗯？！”
再次检查了一下，李慧终于确认了对方的性别。
女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傲人的胸围，李慧挑了挑眉。
自豪感油然而生。
就是打架的时候有点累。
第120章:白色幽灵
嘭！
甚至都没听见什么声音，灵感预警突然爆闪，王锦连忙一个前扑，从镜鬼身上跌落在地。
下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擦着王锦的头皮飞了过去，带着灼热的气浪。
“狙击手。”
赵光明皱了皱眉。
消音器加上远距离狙击，王锦二人甚至都不知道攻击来自哪里。
“卧槽，这都没人管一下吗？”
这还在市区里呢，就直接房顶起大狙了？
王锦打了个响指，镜鬼化作黑色盾牌，挡在了二人身侧。
说实话，这样用处不大。
狙击枪的威力足以穿透镜鬼的身体，再把王锦或者赵光明送走。
跟电视里演的可不一样，狙击枪的大口径子弹威力大的出奇。
命中躯干，会因为空腔效应在枪口另一侧炸出个大洞，人估计就没了。
打中四肢，虽然不会立刻死亡，但是打哪断哪。
总之，这东西并不像是抗日剧里那样的烧火棍，而是名副其实的大杀器。
“我一个打工仔，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被狙击手盯上。”
叹了口气，王锦轻轻唤出了旺财。
镜鬼的作用并不是阻挡伤害，而是遮挡视野。
虽然狙击手大概率有夜视仪或者热感应一类的东西，可是镜鬼能利用镜面反射，把它们通通干扰掉。
一只旺财没办法变成两个人，王锦让一只一星镜鬼变成了赵光明。
就连体温都完美模仿了。
“快快，跑起来！”
让镜鬼跟旺财继续往前奔跑，王锦带着剩下的人手换了个方向。
“行啊你小子，还是有真本事的。”
看着王锦行云流水的操作，赵光明点了点头。
“哈。”
轻轻笑了一声，王锦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能猜到是什么人吗？”
怪谈应该不太会用狙击枪，王锦觉得袭击自己的应该是人类。
“不洁者，一堆混种雇佣兵而已。”
赵光明不屑地摆了摆手，继续奔跑着。
“混血种？人类跟怪谈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
“怎么了？你很吃惊？”
赵光明似乎没想到王锦会是这样的反应。
“啊哈哈，没事没事。”
王锦晃了晃头，把脑子里那些容易被枪毙的想法甩了出去，随后开口说道。
“会出现雇佣势力，就说明幕后主使是个人类，而且并没有直接危害到她们的实力，不用太担心了。”
“什么意思？等等...你是说？”
赵光明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那可是我王锦的妹妹啊。”
年轻人笑了笑，表情很是得意。
——
大江市医院，特护病房。
“小琳！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他真会死的。”
“没事，这里是医院，他死不了。”
面色苍白的少女吃力地举起已经有些变形的灭火器，狠狠砸向了地上躺着的人影。
“笨蛋老哥，怎么还没来？”
眼看着人影失去意识，王琳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又开始疼了？”
妇人轻轻擦了擦女孩额头冒出的虚汗，一脸心疼地问道。
“没事，我都习惯了。”
王琳摆了摆手，微微笑了一下。
“唔...”
鼻血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病号服。
“没关系。”
妇人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温柔地给她擦拭着。
王琳的病很奇怪，从十岁起，她的力量就成倍增长，可是身体却越来越差。
到了现在，身上时不时就会出现大片青紫，动作一激烈就会浑身疼痛，口鼻出血。
医生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理论上来讲这种病可以用王琳这两个字来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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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治愈的办法，只能通过注射肌肉松弛剂来暂时延缓她的伤痛。
力量巨大，身体脆弱。
照这个速度下去，王琳在二十岁之前就会因为睡觉时挠痒痒把自己打穿等可笑的原因香消玉殒。
王锦的母亲只能把她送到医院，在夜晚时寸步不离的陪护。
也正因如此，王锦的母亲越来越憔悴，家里的积蓄也慢慢见了底。
所以，王锦才想要找到王珏，看看他有什么解决办法。
实在不行，打他一顿出出气也可以啊。
“咳咳。”
王琳猛地用手帕捂住嘴，大口大口地咳出了鲜血。
刚刚的发力应该是伤到了内脏，现在她的肚子抽搐着疼。
“妈，我先睡一会儿。”
王琳躺在妇人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琳！小琳！不能睡啊！”
妇人用力摇晃着王琳，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妈，真困了，别闹。”
“哦。”
王琳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
“这两个老六我真服了！”
高楼之上，狙击手猛地拍了拍大腿。
他刘麻子当雇佣兵时，收割过上百条性命，凭借着怪谈部分给他带来的超常视力，一杆狙击枪加上一身白袍，被称为战场上的白色幽灵。
后来退役了，大隐隐于市，他也混的风生水起。
谁见了他不得喊一声大江市兵王。
就算后来加入了不洁者，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他的枪法依旧是数一数二的好。
甚至就连出场费都高达七位数，而他只需要扣动扳机，带走别人的性命。
无声无息，诡异莫测。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情报上说过，这两个人会在这几天去医院，而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照理来讲，他们俩是应该往医院跑的。
可是瞄准镜另一头的两个人影，时而往东时而往西，在各个掩体中开心的奔跑，高兴了甚至还会跳一跳。
他白色幽灵刘麻子，杀人从来没超过三枪。
可是这眼看着都开了二十多枪，自己愣是连个边都没擦到。
根本没办法预判他们俩下一步的动向，这两个人好像缺心眼儿一样。
“妈的，最后一发了。”
轻轻推上最后一颗子弹，刘麻子屏息凝神。
这一刻，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色幽灵又回来了。
风速，湿度，一切通通抛开不谈。
瞄准镜？白色幽灵不需要这个东西。
眼中亮起诡异的光芒，刘麻子抓住了两人重叠在一起的瞬间，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而过，一枪把两个人打了个对穿。
“哼，我白色幽灵...嗯？”
刘麻子看着缓缓复原的二人，猛地扔下了狙击枪。
“玩你妈！”
第121章:鲤鱼和墨鱼
李慧看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心里有些发愁。
“不好意思了。”
犹豫片刻，李慧用力拽起被打晕的女人，把她倒着塞进了垃圾桶。
没办法，自己是来约会的，手里不可能有绳子。
不把这人控制起来，她多半会接着捣乱，自己又不能一直在这里看着她。
到处检查一番，李慧发现女人的钩爪居然附着在右臂处皮肤下层，不见血是拿不下来的。
如果是王锦在这里，他可能会为了消除不稳定因素，直接砍下女人的胳膊。
可李慧有些不忍心，而且也不能再浪费时间。
往垃圾桶里看了看，随后伸手调整了一下位置，确认女人不会窒息，李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慧前脚刚离开，女人猛地睁开了眼。
“她为什么不杀了我？”
女人挣扎着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随后挑了挑眉毛，扭头吐出了一根钢针。
只要李慧对自己下手，她就能说服自己下重手。
这根钢针会瞬间刺入李慧的眉心，摧毁其脑组织。
可李慧并没有动手。
甚至还怕自己窒息，主动帮她调整了位置。
“傻。”
女人叹了口气，随后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远处的火锅店中，伯劳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嘴上停不住地嘟囔着。
“奶奶的，我就想不明白了。”
“那个叫王锦的小子有什么好的，小慧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啊？”
“凭什么他赵光明当部长是紫卡，我就是张蓝卡啊？就因为我头发比他少点？”
“女儿嫌烦不跟我说话，媳妇儿前几天生气回娘家了，我好惨啊呜呜呜...”
伯劳脸色涨红，说话都带着几分醉意。
“鲤鱼你说，我真就那么失败吗？”
“叔叔您冷静点...我叫李玉...”
被称作李玉的年轻人嘴角抽动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几岁的他理解不了中年男人的烦恼，不过听起来就很惨啊。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写着墨鱼两个字。
李玉挑了挑眉，准备起身离开。
“嗖！”
一根筷子猛地飞过，擦着李玉的眼皮扎进了身后的真皮椅背，残留的巨大力道让筷子不断颤动着。
“我是不是说过，来了就别想走了？”
伯劳猛地抬起头，黝黑的脸上看不见一丝醉态。
“叔叔，我就接个电话。”
李玉笑着晃了晃手机。
“就在这接。”
脸庞黝黑的中年汉子指了指座位，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镇压部部长，就算是喝多了，对付一个半吊子不洁者，也是绰绰有余的。
“咳咳咳咳，好嘞。”
李玉似乎是被吓到了，猛地咳嗽了两声，随后尴尬地笑了笑，按下了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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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好吵。”
低沉的女声传来，似乎是有些嫌弃电话这边嘈杂的人声。
“咳，没什么，我在市区。”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李玉扫了眼在旁边涮着腰花的伯劳，随后捂住手机，小声开口道。
“解决了吗？”
“没打过。”
墨鱼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
“怎么可能？她用什么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了吗？”
李玉似乎十分震惊，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板砖。”
墨鱼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个，顿了顿之后接着开口。
“十分钟之后，医院见。”
“啊？我...”
李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走不开啊...”
轻声嘟囔了一句，李玉苦着脸，转头看向伯劳。
却发现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汉子似乎有些不胜酒力，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诶？”
李玉愣了愣，随后伸手在伯劳眼前晃了晃。
“叔叔，我走了哈？”
“把账结了。”
伯劳突然出声，把李玉吓了一跳。
发现伯劳没有阻止自己，李玉大喜过望，连忙去吧台结了账，随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火锅店。
“诶呀，小慧真厉害啊。”
眯了眯眼睛，伯劳似乎是累了，脑袋往后一仰，打起了呼噜。
——
“妈的，这是奔咱俩来的啊。”
反手敲晕了角落里扑上来的人影，王锦看都没看就把他扔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远处的建筑渐渐清晰，红十字标志在夜幕中很醒目。
可离医院越近，出来挡路的人就越多。
偏偏实力还都不强，都是半吊子水平。
可就是人数多，王锦还没法真随意杀人。
“你确定你妹妹能搞定？”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一脚踹飞了一个人影。
“放心吧，我都打不过她。”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不过我是真想不明白幕后那人到底想干什么，还是尽快去医院吧。”
“没错。”
用刀背格挡开直取自己面门的暗器，赵光明叹了口气。
蚁多咬死象，这一路上他们俩遇到太多奇奇怪怪的人了。
狙击手，玩暗器的，撒毒粉的，敲闷棍的，搞伪装的。
给王锦的感觉就是一堆苍蝇，明明一拍就死，可却源源不断。
如果那人的目的是恶心一下王锦，那他已经成功了。
可惜王锦心头闪烁的灵感预警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拖延时间？消耗体力？”
皱了皱眉，不详的预感在王锦心头萦绕着。
“嗖！”
身后传来了金属破空的声音，王锦微微转头，躲开了这一击。
地上的黑影沸腾，随后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浮现出来。
墨鱼。
没有多余的言语，连绵不绝的攻击将王锦二人笼罩在内，沸腾的阴影夹杂着诡异莫测的钩爪，让人心情莫名烦躁。
“哟，总算来了个能打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伸手唤出了水果刀，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赵光明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脚下蔓延出去的黑影，表情有些古怪。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王锦挥舞着水果刀，猛地向墨鱼扑了过去。
“哼。”
墨鱼冷哼一声，眼神锐利了起来。
她接到的任务中，只有两个人是必须死的。
王锦和赵光明。
她有些不理解，这个看起来有些缺心眼的年轻人凭什么被雇主这么重视。
第122章:唯手熟尔
“啊呀呀呀！”
王锦挥舞着水果刀，无论是脚步还是握刀的姿势都完全是个门外汉。
而旁边站着的那个邋遢男人，仿佛完全不在意王锦的死活，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墨鱼皱了皱眉，她能看出，赵光明是让王锦去摸清自己的底细。
可这对于王锦来说是在用生命冒险。
这样的人果然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王锦，墨鱼缓缓吐了口气，再次甩出了钩爪。
“真傻...”
“欧拉！”
钩爪刚甩出一半，墨鱼脚边猛地窜出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虽然还有些虚幻，可小黑已经勉强能凝成人形了。
“什...”
墨鱼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收回钩爪防御，可那道身影的速度奇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嘭！”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了墨鱼抬起的手臂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该死。”
墨鱼借着这一击的速度向后移动，打算先离开那诡异黑影的攻击范围。
“哈。”
王锦笑了笑，随后比了个手势。
打完要补刀，这是他的好习惯。
小黑伸长胳膊，猛地拽住墨鱼，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嘭嘭嘭！”
速度与力量都远超常人的连打落在了墨鱼身上，却传来了土石碰撞的声音。
“小黑，回来吧。”
王锦招了招手，小黑钻入影子，消失不见。
在这女人出手的一瞬间，王锦就猜出了，她的能力应该是跟影子有关。
好巧不巧，小黑在阴影旁边一躲，谁也发现不了。
所以他故意摆出一副缺心眼的样子，吸引这女人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这层石头，估计她已经被小黑干掉了。
“好险好险。”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他打了个响指，墨鱼身上的石头消失不见。
“我就说你别跑那么快吧，没有我你是不是完了？”
李玉看着一脸不爽的墨鱼笑了笑。
“确实确实，好男人啊。”
王锦拍了拍手，随后一脸无奈地开口道。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别啊。”
李玉手指一挥，一颗小石子轻轻砸在了王锦头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帮帮忙嘛。”
“我怎么帮？自己把脑袋砍下来？”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旁边站着看戏的赵光明。
“不是我不想帮忙，关键是我大哥不想。”
“你们俩可要小心了，我大哥每天睁开眼睛就要杀人的，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
“你俩非要拦着我，我大哥一生气，方圆几里都留不下半个活口啊。”
赵光明看着王锦，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几乎要猜到王锦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所以你们俩应该先合力弄死他，至于我...。”
说道一半，王锦毫无征兆地撒腿就跑，把李玉跟墨鱼两人看的一愣。
“哈？”
李玉有些跟不上王锦的脑回路，可他看得出来，其中一个目标要跑了。
“墨鱼！快追！”
打了个响指，几块碎石向着赵光明飞射而去，似乎是想给墨鱼争取时间。
墨鱼没有说话，而是飞快将身影沉入阴影，全速追赶着王锦。
赵光明抽出双刀，一把横扫挡下了碎石，另一把则扎在了地面上。
“哼！”
一道冷哼从直刀下方的阴影中传来，墨鱼猛地跌落到了一边。
“老子睁开眼睛可就要杀人的。”
扭了扭脖子，赵光明尽量摆出了一副凶恶的样子。
眼下的状况，让更擅长战斗的赵光明留下来是最好的办法。
而孤身一人的王锦，更容易避开前来骚扰的杂兵，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
完全不需要交流，仅仅是一个眼神，赵光明就明白了王锦的意思。
这个年轻人一边说着烂话一边分散着李玉两人的注意力，随后拔腿就跑。
很无耻，但是很有效。
“疯子！”
轻声唤出疯子，王锦跟他击了个掌，随后让他走在前方开路。
虽然疯子不喜欢待在古神之眼里，可在找到房子之前也只能委屈他一下了。
“呜呜呜boss，你知道跟阿朱待在一块儿有多吓人吗？”
疯子苦着脸对王锦说道。
“咳咳，不太清楚。”
王锦挠了挠头。
他平时能知道古神之眼里大概是个什么氛围，可是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阿朱会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我，从早到晚。”
疯子一脸委屈地说道。
“甚至都不眨眼。”
“她眼睛不干吗？”
“boss！这不是眼睛干不干的问题啊！”
猛地抡起铁钳，疯子一边砸着扑上来的杂兵，一边说道。
“赶紧，赶紧找个房子，我要不行了。”
在得到了王锦肯定的答复后，疯子更加卖力的攻击着被他打倒的那个杂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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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外面世界的疯子十分兴奋，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小黑扛着王锦奔跑，疯子在前方开路，镜鬼断后。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远处医院的标志离自己越来越近。
“妈的，终于要看到你是谁了。”
事到如今，王锦依然猜不到幕后之人的身份。
他有雄厚的财力，能雇佣数量恐怖的不洁者来白给。
刚刚的两个稍微强一点的不洁者，看见自己逃跑时的第一反应是分出一个人来追。
这说明老赵也是他们的目标。
王琳不用自己担心，可面馆老板娘是个普通人，会不会出事可就不好说了。
“藏头露尾，玩战术的心都脏啊。”
皱了皱眉，王锦终于到了医院门口。
他并不知道老板娘跟自己的家人分别住在哪间病房，一间一间找显然来不及。
“去吧。”
让小黑跟镜鬼全部分裂成一星，王锦躲在楼道拐角处的阴影里，静静等待着消息。
虽然他们没见过老板娘跟自己家人的样子，可这样也会大大缩小范围。
“嗖！”
身后有匕首破空的声音响起，王锦一个闪身，夺过匕首，随后一脚踹在了那人裆下。
趁着他弯腰哀嚎的时候，王锦一脚踢在了他脖子上，直接让那人失去了意识。
无他，唯手熟尔。
第123章:愚神者
“老板，找到了。”
“一个很好看的中年女人。”
“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女孩子，旁边还有个好看的女人。”
三星小黑跟三星镜鬼说话一顿一顿的，也许是因为主导身体的意识正在来回交替。
“没错，那就对了。”
王锦点了点头，并没有纠结小黑们是怎么判断好不好看的。
好看的中年女人，估计是素敏，也就是面馆女老板。
那对母女，很明显就是自己的家人。
根据小黑的话，她们现在很安全。
王琳似乎还把藏起来的监视者揪出来打了一顿。
“这是图个啥呢？”
王锦实在不能理解对方的目的。
雇人送上门，然后让他们挨打。
再雇人，再挨打。
就好像...在试探什么？
甚至并没有动人质一根毫毛，这也太有礼貌了。
“请您去天台。”
就在王锦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空灵的声音。
“卧槽！”
王锦猛地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他瞬间头皮发麻。
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没感受到一点气息。
灵感预警没有跳动，阿紫跟阿朱没有提示。
如果对方刚刚想杀自己，现在王锦已经断气了。
“超乎想象的强大，或者是有什么特殊能力。”
摸了摸下巴，王锦开始思考。
“去天台？要不要去？”
没怎么犹豫，王锦迈步向天台走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对方真的想杀自己，现在早就得手了。
而且，就算他不亲自动手，而是让所有不洁者一股脑扑上来，王锦也会被活活累死。
对方这种行为，王锦大概能猜得出是什么用意。
试探，或者说考察。
除了公司以外，另一股势力的考察。
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杂兵，王锦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古神的事，除了公司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游乐园里面发生的事，知道的人更少。
这次试探没有任何道理。
顺着楼梯走上天台，王锦看见一道高高壮壮的熟悉身影。
好像一头人形棕熊。
“嗯？老雷？”
王锦看着远处的那道身影，不禁愣了愣。
“王锦！”
棕熊转过身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他，随后用一只手给王锦来了个欢快的熊抱。
“你等会儿！”
王锦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雷纳德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就算天台上站着的是派大星，也比这合理一点吧？
从雷纳德怀里挣脱出来，王锦揉着太阳穴，缓缓开口。
“老雷，你得给我解释一下，要不然我真抽你。”
“咳咳，好嘞。”
雷纳德似乎自知理亏，挠了挠头之后就开始乖乖解释。
“那天我从动物园回去，跟我们所长讲了讲你的英雄事迹。”
“他很感兴趣，说什么也要见你一面，不过被我拦下了。”
“可是他不死心啊，总想着试试你的实力。”
“然后正好赶上美术协会的人，他们在研究你的报告。”
雷纳德说到这里，指了指身边那道虚幻的人影。
“您好，王锦先生，多有冒犯。”
人影缓缓开口，嗓音虚幻空灵，跟那个让王锦去天台的声音一样。
王锦注意到了那人尖尖的耳朵与罕见的发色，挑了挑眉毛。
“正巧美术协会的人也有这个意思，结果他们俩一拍即合，搞了这么一出。”
“我怕他们玩的太过火，伤害到你的家人，特地来暗中保护一下。”
“结果你妹妹用灭火器给了我一下子，这小丫头力气真够大的。”
雷纳德晃了晃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你们这...”
王锦脸色有些难看。
不管怎么说，对方波及到了自己的家人，这让他有些反感。
“对了，还有件事。”
雷纳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道。
“这医院似乎短暂的陷入了怪谈场景之中，是星空先生出手解决的。”
那个身影虚幻的男人微微点头致意。
“医院？怪谈？”
王锦挑了挑眉毛。
看来医生曾经试图出过手，可惜阴差阳错之下被美术协会的人打断了。
“放心，医生并没有察觉到您的家人在这里。”
名字叫星空的男人优雅的笑了笑，似乎洞察了王锦的内心。
“不过，这样唐突地测试您的实力，确实是我们的不对。”
“希望这张卡片能给您带来一些补偿。”
星空从地上拿起一个样式精美的手提箱，在王锦面前展开。
箱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怪谈牌。
金色的。
这是王锦第一次见到实体的怪谈牌，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东西只会存在于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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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张闪金卡牌都会有自己的实体牌。”
星空再次开口，王锦表情变了变。
自己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开口，这个叫星空的男人却完全洞察了他的心思。
“这是妖精的天赋，您不用在意。”
星空微微笑了一下，示意王锦拿起那张怪谈牌。
入手很有分量，金色的边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闪烁着神秘而又美丽的光。
卡牌正面画着一位少年，他身穿华服，瞳孔中仿佛燃烧着什么。
古神的污染让人几乎无法站立，可少年身后是无数怒吼着的人类，这让他拼命挺直了脊梁。
金色的轻纱笼罩在少年与人群身上，那是人类的荣光。
脸上的第三只眼睛流淌着血泪，他只身一人站在三位古神面前，双手张开，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
愚神者——王锦。
卡牌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段话。
“感谢你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美术协会向你致意。”
“哦哦哦！！！太帅了！”
原本的不满一扫而空，王锦现在十分开心。
“这张卡牌不会出现在游戏中，只能留给您收藏，万分抱歉。”
星空看着一脸激动的王锦，轻轻鞠了个躬。
“您通过了美术协会的考察，您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
“所以，请您下次写报告的时候不要乱写，至少要跟同伴的保持一致。”
王锦看着星空手里的两份报告，有些疑惑。
第一份是自己的，虽然半真半假，可是细节很到位，几乎没人能看出不对。
第二份是李慧的，简洁到只有一句话。
“跟王锦一起去游乐园，很危险，他嘎嘎乱杀。”
第124章:异父异母亲兄弟
“嘶...”
王锦看着手中李慧的报告，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她师父是镇压部部长，也不至于这么写报告吧？
不过话虽如此，李慧确实按照王锦的要求完成了报告。
把这次行动描述的轻松简单，鬼屋里的事情尽量简化掉。
“可是你这也太简化了吧？”
撇了撇嘴，王锦一脸黑线。
“您的另一张怪谈牌在绘制中，还请您下次少隐瞒一些。”
星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身影如烟散去，融入了油画一样美丽的夜色中。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可是王锦依旧感觉自己在被盯着。
“这...”
王锦打了个激灵，随后转头看向雷纳德。
“美术协会的人都是这样的？”
“没错，他们的高层都是妖精，是诞生于文学作品中的精怪。”
雷纳德点了点头，随后小声说道。
“来无影去无踪，还会读心，也是怪谈生物的一种。”
“诞生于文学作品？”
王锦挑了挑眉毛。
刚刚那个一身黑色西服的尖耳朵男人，名字好像叫星空来着？
“没错。”
雷纳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跟某些怪谈造成破坏来增强影响力不同，他们的生存方式是让自己旗下的公司遍布全世界。”
挠挠乱糟糟的头发，雷纳德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怕这些妖精。
“完全中立，并不倾向于某个势力，也没人敢去攻击他们。”
“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妖精就会出现在你身边静静看着你，这也是他们绘制怪谈牌之前的准备工作。”
“乖乖，真变态啊。”
“不过，做生意嘛，不寒碜。”
王锦直言不讳，空气中传来了轻轻的嗤笑声。
“哈哈哈...”
雷纳德憨憨笑道，随后一把搂过王锦，贼兮兮地说道。
“该说不说，你妹妹长得真好看。”
“老雷啊老雷，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居然...”
“放开王锦！！”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王锦的话，随后半块板砖猛地飞了过来，砸在了一脸欠揍的雷纳德脑袋上。
“啊！”
一声惨叫响起，雷纳德缠着绷带的右手挥舞了几下，随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砸的好！”
王锦拍了拍手，顺便在雷纳德身上踢了几脚。
他知道雷纳德是在开玩笑，应该是想用这种方式让王锦锤他泄泄愤。
这棕熊一样的男人有时候还挺细腻的。
毕竟这次确实挺危险，虽然大部分都是美术协会的主意，可研究所也脱不了关系。
当然，王锦现在也确实不太好意思转头看过去。
那半块板砖可太眼熟了，是他送给李慧的礼物。
之前没想通其中缘由还好，现在一想到李慧对自己有意思，她之前的那些行为就都解释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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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这样，王锦越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前有医院，后有古神。
说不定自己哪天就死的渣都不剩，情情爱爱的事他还不太敢考虑。
更主要的是，王锦才十六岁，甚至还未成年，这些事他还不太懂。
话虽如此，人家能一路追到这里来帮自己，这份心意就已经很让人感动了。
想到这里，王锦轻轻转身。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可转过头的瞬间，就与一道不知何时接近的身影撞到了一起。
并没有少女的清香，而是混杂着火锅味道烟草气息。
“哟？这是想我了？”
赵光明两只手分别拎着失去意识的李玉跟墨鱼，嘴里还叼着烟卷。
“呸，真晦气。”
王锦扭过头，略微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还以为李慧直接抱过来了，吓我一跳。”
所幸有了赵光明做缓冲，再看李慧就没那么尴尬了。
“王锦，你没事吧？”
李慧赤脚跑了过来，高跟鞋早在刚刚跟墨鱼的打斗中不知所踪。
“啊，我没事。”
王锦转头看向满身伤痕的李慧。
眼前的小姑娘早没了刚赴约时的精致，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肩膀上，昂贵的大衣跟内搭被割出了道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羽绒。
寒风吹过，李慧下意识缩紧了身体。
王锦愣了愣，他突然想起，李慧是来跟自己约会的。
没带任何装备，甚至衣服鞋子都不合脚。
没有同伴，伯劳似乎也因为什么原因没跟上来。
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送给她的板砖。
就算这样，她还是抡着板砖义无反顾地奔向了自己。
荒唐，又带着一股倔强。
真是...
太讲义气了。
“李慧这人能处，有事她真上啊。”
轻轻点了点头，王锦心中对她多了几分认可。
“咳，多谢了哈。”
王锦脱下外套给李慧披了上去，惹得她脸颊通红。
“王锦，我...”
“啥也别说了，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拍了拍李慧的肩膀，王锦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李慧的心意他知道，可是现在的自己被太多人盯上了，亲密关系还是越少越好。
“你二的恰到好处，我甚至分不出你是不是装的。”
赵光明叹了口气，随后摇摇头，甩手给了李玉跟墨鱼一人一个耳光。
“喂，别睡了。”
“咳咳咳咳，哥，好像是你把我们打晕的吧？”
李玉悠悠转醒，一脸无奈地看向赵光明。
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会这么强。
明明散发着跟自己一样的气息，可是眼前这男人并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能力。
两柄直刀，干净利落的招式，硬生生凭借着非人的速度与力量把他们二人按在地上摩擦。
“唉。”
墨鱼叹了口气，不禁想起了刚刚跟这个男人战斗时的场景。
凝聚土石就被砍碎。
甩出钩爪就被打飞。
一圈打下来，二人楞是连赵光明的衣角都没碰到。
难不成他真是王锦口中那个一怒之下方圆几里没有活物的魔头？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墨鱼皱着眉头，看向赵光明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恐惧。
赵光明悠闲地吐着烟圈，没有说话。
“咳，废话那么多呢？”
王锦走到二人身前，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大哥他睁开眼睛就杀人，今天算是你们俩运气好，赶上我大哥一年一度的斋戒日。”
“你们两个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想要活命...”
第125章:朝不保夕的虫子
李玉跟墨鱼这两个人，本性不算太坏。
看在他们贡献出了自己大半积蓄的份上，王锦并没有打电话找统辖局，而是把二人绑在天台，让他们自生自灭。
绳子当然困不住不洁者，王锦只是给了他俩一个台阶下。
片刻后，王锦手里握着两张银行卡，从天台走了下来。
“咳。”
王锦轻轻咳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
雷纳德去楼下等着自己，说是等会儿有事要说。
赵光明直接化身舔狗，屁颠屁颠地去找老板娘了，完全看不出是刚刚那个一打二的绝世猛男。
疯子不知道跑哪里散心去了，说是难得出来一次，想好好看看其他医院是什么样子。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一大堆人，只剩下了王锦跟李慧。
“那个，我去楼下等你。”
李慧眨了眨眼，随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轻笑。
“看可以，咱们能不能别出声？”
王锦一脸黑线，这个叫星空的妖精似乎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一样，一直隐藏身形默默看着自己。
“我是有事要跟你说。”
一抹夜色缓缓弥漫开，化作了穿着黑色西服的尖耳朵男人。
“哦？美术协会不是绝对中立的吗，怎么会有事要跟我说？”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星空。
“是以我个人的身份。”
星空摇摇头，女人一样柔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你知道第一张闪金卡的拥有者是谁吗？”
“哈，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出来，肯定是我那个混球老爹。”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开口。
“你很聪明。”
星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跟你父亲是旧相识了，怪谈牌这边的记录也是我帮他...”
“得，打住吧。”
王锦摆了摆手，打断了星空的话。
“我猜，你也不能告诉我王珏去了哪，或者你干脆就不知道，对吧？”
“没错。”
星空并没有因为王锦打断了自己的话而生气，而是笑着点头。
“那你跟我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多余的事我不想做，我只想找到王珏，把他带回老妈身边。”
“为什么一谈到他就这么激动呢？你面对危险时明明那么冷静。”
微微歪了歪头，星空上下打量着王锦。
“你不是能读心吗，问我干什么？”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让我的读心术偶尔失灵，这一点上你跟你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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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看了一眼这个过分好看的男人，王锦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从游乐园出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好好睡过觉。
“因为我有些害怕，这个混球是不是真死了。”
“他这一死，小琳的病就没什么太大的希望了。”
“所以我很怕别人跟我提起王珏，因为说不定下一秒传来的就是他的死讯。”
“这样啊...”
星空低垂下眉眼，把手放在王锦肩膀上。
“关于你父亲的失踪，所有人都没有头绪。”
“但是我可以凭借美术协会的情报网，负责任的告诉你，他还活着。”
“多谢了。”
轻轻点了点头，王锦没再多说什么。
星空叹了口气，随后消失不见。
王锦能感觉到，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不错，不错啊。”
有了星空这句话，自己至少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找下去了。
妹妹高额的住院以及治疗费用。
母亲越来越差的身体。
步步紧逼的医院。
虎视眈眈的古神。
一切都压在这个十六岁少年的脊梁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站起身走进卫生间，王锦对着镜子洗去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呼——”
看着眼中的红血丝，王锦叹了口气，随后转身走向了妹妹的病房。
“有你这样的老板，小锦真是有福气啊，我们也能放心了。”
隔着房门，王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眼眶瞬间红了。
“哈哈哈，您放心，小锦在我这肯定受不了苦。”
“嗯？”
刚刚的伤感气氛荡然无存，王锦听着砰砰的响声，那是赵光明在拍着胸脯保证。
轻轻推开病房的木门，王锦看见赵光明正吃着果篮里的香蕉，一脸得意地说着话。
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位老人，老人边上是那个熟悉的面馆老板娘。
老板娘看着满嘴跑火车的赵光明，眼中闪烁着光芒。
“哥，你老板好吵啊。”
王琳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口着的王锦。
“小锦，快来跟你老板打招呼啊。”
妇人对着王锦招招手，随后指了指赵光明。
“咳，老...老板好。”
王锦看着一脸欠揍的赵光明，咬着牙说道。
“哈哈哈，好说，好说。”
赵光明摆了摆手，露出成功人士的笑容。
——
半个小时后。
王锦跟赵光明并排走出了病房。
赵光明还挥了挥手，似乎很是不舍。
“装的爽吗，赵老板？”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诶，咱俩来之前说好了哈，我这是在帮你。”
“哈，倒也是。”
摇了摇头，王锦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问道。
“那个老板娘，你打算怎么办？”
“嗨，还能怎么办，继续当舔狗喽。”
赵光明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本来没想去看她，只是打算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我越是掺和进她的生活，她就越危险。”
“没想到你家人跟她在一个病房，我也很难办的啊。”
“做我们这行的，说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了，哪来的爱情。”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公司的对立面不只有怪谈，还有人类。”
赵光明顿了顿，随后摸出根烟叼在嘴上，刚刚点燃就看到了墙上的禁止吸烟图标，反手又把它掐灭了。
“比如那些不洁者？”
王锦挑了挑眉毛，接过了话茬。
“没错。”
赵光明犹豫了一会儿，把刚刚掐灭的劣质香烟塞回了烟盒。
“朝不保夕，独来独往。”
“这就是我们这一类人，跟虫子没什么区别。”
“并没有多么高尚，只是个臭打工仔而已。”
“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躲着李慧的吗？”
“咳，我最开始是真没感觉出来。”
王锦摊了摊手，表情有些尴尬。
第126章:明月小区
“哈，你这人就厉害在，我有时候都分辨不出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就当你在夸我吧。”
王锦摇了摇头，这都快下半夜了，他没力气跟赵光明扯皮，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对了，你的房子找好了。”
把烟盒揣进兜里，赵光明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拎包入住，三室一厅，独立卫浴，而且邻居人都很好。”
“哟？我还以为你忙着当舔狗没时间给我找房子呢。”
王锦感受着古神之眼中欢呼雀跃的疯子，露出了笑容。
走出医院，赵光明跟李慧各自回家休息，只剩下脸上带着板砖印的雷纳德。
“咳，王锦。”
雷纳德挥了挥手，不小心扯动了胳膊，疼的龇牙咧嘴。
“走吧，去我家慢慢聊，我实在是不行了。”
王锦拉住雷纳德，拦住一辆出租车。
雷纳德委委屈屈地缩在后座上，明显能感觉到出租车往下沉了一截。
“哟，小哥练举重的哈？真壮实。”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问道，随后悄悄按下了求助按钮。
“不是，师傅，我们不是坏人。”
王锦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倒也不怪人家。
一个两米多高黑熊精，一个满眼都是红血丝的年轻人。
大半夜的，司机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啊？真的吗？”
司机转过头，露出一张和善的圆脸，一脸大喜过望的表情。
“小兄弟，你们俩别挑我理哈。”
“就前几天，有个同行，在明月小区的门口，脖子被人给扭断了，脑袋都没了，死的那叫一个惨。”
“从那以后咱们开夜班的都加倍小心。”
“可以没办法啊，我得还房贷车贷，女儿也要上大学了，舍不得这点钱。”
司机滔滔不绝，越说越难过。
“诶对了，你们俩要去哪啊？”
“咳，明，明月小区...”
王锦看着赵光明给的地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下车！你俩给我下车！”
司机挣扎着吼道，大有一番宁死不屈的气势。
“师傅，拜托了。”
王锦悄悄塞过去二百块钱，却被司机丢了回来。
“你当我傻？回头你俩把我弄死了，这钱不还是你们的吗？”
圆脸司机一脸难过，随后双手合十，对着王锦说道。
“我上有老下有小，钱你都拿走，给我留条命就行，小老弟，求你了。”
王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一番激烈挣扎后，司机师傅终于同意在全程直播的情况下带二人过去。
“赵光明你个老犊子，你给我租了个什么房子啊？”
王锦在心中叹了口气。
硬了。
拳头硬了。
他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
赵光明这个抽烟都不放过烟屁股的人，怎么可能给自己租什么好房子？
还什么两室一厅，独立卫浴？
老话说的好，没有便宜屋，只有死人窟。
这个老东西，多半给自己找了个什么闹鬼的房子。
“王，王锦？”
“我不该说你妹妹好看的，斧头也还你。”
“我知道错了，你不至于杀我灭口吧？”
雷纳德缩在后座上，可怜巴巴地看着王锦。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血迹斑斑的斧头，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王锦。
“当啷！”
雷纳德没拿稳，斧头掉在了司机脚边。
“卧槽！”
圆脸司机一声惊呼，随后猛地踩了脚刹车，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奶奶的...”
王锦脑袋邦当一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他揉着额头，死死瞪着雷纳德。
硬了。
拳头再次硬了。
“大哥，别在意，他说着玩的。”
王锦接过了雷纳德手中的斧头，随后来回拽着木制的斧头柄。
“你看，这玩意儿就是个道具。”
斧头柄跟着王锦的动作来回伸缩，像极了儿童玩具。
“老弟啊，这大半夜的，可不兴这么吓人啊。”
司机扶着腰，一瘸一拐地爬上了驾驶位。
“不好意思了大哥。”
王锦又抽出两百块，塞进了司机怀里。
司机带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继续开着车。
不知道为啥，这一路上司机似乎开的特别慢。
“应该是方便自己跳车吧？”
王锦一脸黑线。
“师傅，这个明月小区有什么问题吗？”
摸了摸兜里的钥匙，王锦决定先探探司机的口风。
如果实在不行，就先找个网吧对付一宿。
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你真不知道？”
圆脸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乖乖坐在后座的雷纳德，又用余光瞟了一眼王锦。
虽然长得凶神恶煞，可还挺有礼貌的。
“真不知道。”
王锦晃了晃脑袋。
“嗨，明月小区，我们这些司机都知道。”
“那个小区闹鬼啊。”
司机放松了几分，随后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
“明月小区是片烂尾楼，开发商盖楼盖到一半就没动静了。”
“至于为啥烂尾，哼哼。”
“自打开始盖楼，那两个开发商家里就死的死伤的伤，道士和尚都找过了，还是没啥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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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实在受不了，就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楼都盖了，总得住人吧。”
“可惜，明月小区里的居民都挺奇怪的，我们半夜一般都不去那边。”
司机侃侃而谈，完全没了刚刚那副紧张样子。
王锦的脸却越来越黑。
明天上班一定要弄死赵光明。
可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活到明天。
当然，王锦完全可以找个网吧对付一宿。
可是好不容易把雷纳德拐了过来，明天再来应该就会失去这个强援。
正在王锦犹豫时，身旁突然涌起了一阵黑影，随后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钻进了王锦的古神之眼。
是被派出去吸引狙击手的旺财。
王锦看了看手上多出来的勋章，挑了挑眉毛。
怪不得旺财回来的这么慢，原来是顺路去了趟老皮特那里。
有了勇气勋章，王锦多了几分底气。
权衡了一番，他决定先去看看情况。
能打则打，打不过还可以跑。
既然那么多人都住在那里，明月小区总不可能是个怪谈场景吧？
深吸一口气，王锦躺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第127章:阴寒
“咳，到了，你俩往前走走。”
圆脸司机踩下刹车，随后指着前方一片荒地说道。
“大哥，钱我也没少给你，咱做人不能这样啊。”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老弟啊，多出来的钱我不要，前面那地方我是真不敢去了。”
司机把钱塞回了王锦手里，只留下了该收的车费。
“但凡开到过这里的司机，基本上都得大病一场，我这就算很够意思了。”
“你们两个孩子人不错，哥哥我劝一句，别往前走了。”
“唉，多谢您了。”
王锦点了点头，还是跟雷纳德一起推开门下了车。
没再多说什么，司机猛地一脚油门，破旧的出租车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仿佛被秋名山车神附了体，圆脸司机短短几秒钟就从王锦的视线里消失了。
“怎么好像逃命一样。”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拍了一把旁边面色古怪的雷纳德。
“老雷，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至于怕成这样吗？”
“不是啊，怪谈啥的我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主要是有点冷。”
“不过可能是要过年了，冷一点正常。”
雷纳德挠了挠头，咧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冷？”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看向雷纳德。
毛熊一样的壮汉裹着厚厚的大衣，脖子上胡乱系着围巾，头上带着顶雷锋帽，看起来就很暖和。
再加上雷纳德说过自己从小在哈尔滨长大，看面相又有点像是战斗民族的。
在动物园的时候，王锦记得他甚至能让冰霜加持在身上。
这么多因素叠在一起，雷纳德怎么也不应该比自己还怕冷啊。
轻轻呼了口气，空气中的白霜并不太明显。
这说明环境确实不算太冷，那么问题只能出在他自己身上。
“不会吧，这就来了？”
王锦有些惊讶，他们两个才刚下车，走了几步，雷纳德就中招了。
更让他疑惑的是，雷纳德除了有些瑟瑟发抖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是越来越严重的那种吗？”
皱了皱眉头，王锦打了个响指，小黑从他身后冒出。
“别担心，这是我的同伴。”
冲着震惊的雷纳德摆摆手，王锦比了个手势。
小黑的身体扭曲膨胀，随后附着在雷纳德身上，将他紧紧裹了起来，甚至连出气口都没有。
好像一个被抽成了真空的黑色塑料袋。
“还冷吗？”
王锦戳了戳变了形的小黑，随后雷纳德用瓮声瓮气的声音回应道。
“好像没那么冷了。”
“嗯...”
点了点头，王锦让小黑回到了身边。
“又冷了。”
雷纳德裹紧了衣服，好像一下子掉到了北极，王锦甚至能看到他的脸颊肉眼以可见的速度被冻的通红。
“开始造成影响了。”
王锦轻轻咳了咳，他从刚刚开始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从背包里摸索着拿出鬼吹灯，王锦深吸了一口气。
跟李慧不同，他这次出来是奔着打架来的。
所以他身上穿着鬼打墙马甲，兜里揣着鬼吹灯和数颗震爆弹，甚至还带上了铜哨和新发下来的大秘仪青春版，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带妖铳柯尔特。
就这装备，说他是去打仗的都有人信。
没办法，图个安心嘛。
“咔哒。”
王锦按下开关，周围陷入不可观测状态。
“这次呢？”
“还是...冷。”
雷纳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呼出的哈气已经渐渐有了凝结成霜的趋势。
“这样啊...”
王锦皱了皱眉。
第一次用小黑把雷纳德跟外界隔绝开来，变冷的情况停止了，说明雷纳德的情况跟外界环境有关。
第二次用鬼吹灯，情况依旧在恶化，说明影响到雷纳德的东西就在二人周围。
轻轻呼出一口气，王锦也感受到了寒冷。
“我也中招了吗？”
王锦愣了愣，无论是灵感预警还是他的感官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寒冷逐渐加强，王锦的身体渐渐有些麻木，不过没有雷纳德那么严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穿了鬼打墙，从而对这类接触有了一定的抗性。
闭上双眼，王锦使用了接触抑制。
体感温度瞬间正常了许多，至少回归到了人体能接受的范围。
“看来是有东西趴在我身上。”
皱了皱眉，王锦有些犯恶心，偏偏他又看不到。
呼——
阴风吹过，两道小姑娘的身影浮现在了王锦身边。
“滚开。”
阿朱表情冷淡，随后伸手从王锦身上取下了什么东西。
寒冷的感觉瞬间好转大半。
“我喜欢画画，所以会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环境，刚刚正好看到了这个，就让阿朱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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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指了指阿朱手中的东西。
那是个只有半截身体的孩子。
大概只有一两岁，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连路都不太会走。
还好，他也不需要学走路了。
孩子腰腹部以下的身体不翼而飞，暗红色的肠子拖在地上，残破的身体仍旧在阿朱手上不断挣扎。
阿紫轻轻揉了揉王锦的肩膀，这是那孩子刚刚待过的地方。
一股暖意传来，阴冷的感觉彻底消失。
王锦有些疑惑，明明阿紫也是灵体一类的存在，可她身上并没有那种阴冷感，反而总能给自己带来温暖。
“带来温暖的鬼魂？”
想到阿紫的性格与经历，王锦突然觉得这也说得通。
轻轻摸了摸阿紫的头，王锦指着雷纳德说道。
“辛苦你了。”
阿紫红着脸点头，对雷纳德吹了口气。
人在被冻到快失去理智的时候，会突然感到温暖炙热，然后脱下外衣。
雷纳德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甚至已经光膀子了。
他一脱，王锦看清了。
雷纳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一串小小的手掌印。
掌印跟那半截的孩子手掌大小差不多，呈青黑色。
随着阿紫这一吹，那些手掌印慢慢变淡，随后消失不见。
雷纳德猛然喘了口气，随后裹紧外套，瑟瑟发抖。
“原来是这样吗？”
王锦拉开外套，看了看身上的鬼打墙马甲。
上面有一串乌黑的手印。
果然，自己比雷纳德中招晚一些，就是因为马甲抵挡住了袭击。
第128章:444号房
看着阿朱手中不停挣扎的孩子，王锦挑了挑眉毛。
刚刚自己完全看不到这小东西，甚至灵感预警也没作用。
也许是因为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伤害别人？
“呼...王锦，就是这东西干的？”
雷纳德双手合十不断哈着气，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没错。”
王锦点点头，随后指了指那半截的孩子。
“他似乎能让自己留下足迹的地方陷入低温，不过范围有限。”
摸了摸下巴，王锦思考着刚刚小黑包裹住雷纳德时的情形。
估计就是因为隔绝了这孩子跟手印之间的联系，所以才会让寒冷暂时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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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就是说...”
王锦愣了愣，随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一下。”
拦住正要对那半截孩子出手的阿朱，王锦微微笑了笑。
他不是对这孩子起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另有打算。
这孩子没办法被收进古神之眼，放着他乱跑也不是个办法。
偏偏怪谈还杀不死，阿朱动手也只能出出气，还容易被他逃脱。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控制住他。
“你没资格命令我。”
阿朱冷冷地看了王锦一眼。
王锦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你愿意帮我照顾一下他吗？”
“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阿朱冷淡的表情起了波澜，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锦。
“疯子跟小黑他们毛手毛脚的，你也不忍心让阿紫接触这些危险的东西吧？”
王锦耐心地跟阿朱解释道。
阿紫偷偷扯了扯阿朱的衣角。
“就这一次。”
撇了撇嘴，阿朱单手提着孩子的脑袋，走到一边。
“哈，多谢了。”
王锦认认真真的道了声谢，随后看向正蹲在地上的雷纳德。
“好点了吗？”
“呼，好多了。”
雷纳德点了点头，随后指着王锦身后不远处的阿紫跟阿朱。
“不得不说，你这真是越来越刑了。”
“咳，哪有。”
王锦赶紧捂住雷纳德的嘴。
阿朱跟好脾气的安妮不同，要是让她听到，可就真热闹了。
“老雷，情况你也看到了。”
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王锦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咳，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
雷纳德轻咳一声。
“从一开始就是你硬给我拽过来的，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啊，你这...”
“够意思，不愧是我好兄弟。”
王锦没等雷纳德说完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用力把这壮汉给扶了起来。
“咱们走吧。”
“你...”
雷纳德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我陪你走一趟，就当给你赔罪了。”
轻轻叹了口气，雷纳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樵夫斧头。
“这趟走下来了，你可得请我喝酒。”
“哈，一定。”
王锦咧了咧嘴。
这小区虽然凶险，可是似乎还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毕竟是赵光明给自己找的房子，还是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至于雷纳德，好不容易来一次，王锦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
按照司机指明的方向缓慢往前走着，王锦一路上小心戒备着。
荒地中连个路灯都没有，要不是地上又被踩出的小道，王锦几乎以为自己迷路了。
黑漆漆的环境总是让人恐惧，所幸并没有发生什么。
远远望去，王锦渐渐能看清明月小区的样子了。
“这...这根本没盖完啊？”
等到终于能把明月小区整个收进眼底的时候，王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跟王锦印象里的烂尾楼不同，明月小区只在前几栋楼中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剩下的地方甚至只是一堆水泥板。
王锦仔细数了数，整个明月小区只有五栋楼。
甚至其中一小半都没住人。
莫名其妙地起了雾，小区的轮廓看起来像参差不齐的犬牙。
仿佛只要王锦进入就会把他吞入腹中。
“真他奶奶滴是块风水宝地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
单单是看着这片楼盘，自己的灵感预警就开始了轻微的跳动。
在心里把赵光明骂了一顿，王锦从古神之眼中唤出水果刀，跟雷纳德一起走了过去。
明月小区并没有大门这种东西，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保安。
甚至明月小区这几个字，都是歪歪斜斜地写在旧报纸上，胡乱地糊住了广告牌。
轻轻抽动鼻子，王锦发现这小区里并没有什么异味。
照理来说，垃圾车应该很少来这么偏僻又阴森的小区。
可是，垃圾桶几乎干干净净，甚至没有什么使用过的痕迹。
四处看了看，王锦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一只流浪小动物。
甚至连只老鼠都没有。
四周寂静的可怕，只有一盏盏灯光说明着这里有人居住。
“这里真的有人生活吗？”
王锦皱了皱眉。
家家户户都紧紧拉着窗帘，要不是那几盏从窗帘背面透出的昏暗灯光，他几乎要怀疑这里是不是已经被完全废弃了。
“嗯？”
就在王锦抬头看向灯光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扇窗户。
大概离自己十几米远，有一扇窗户的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
后面有个人影，正死死盯着自己。
人影的嘴角高高翘起，似乎是在笑。
“你好？”
王锦冲着他招了招手。
那人影似乎有些害羞，又把窗帘拉上了，随后闭上了灯。
“这都下半夜了，我的邻居还能这样迎接我。”
“看来老赵说的对，邻居人都很好啊。”
撇了撇嘴，王锦决定明天再跟他打招呼。
“小伙子，让一让。”
身后突然有沙哑的声音响起，把雷纳德吓了一跳。
王锦转身看去，是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
篮子被一块白布盖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过隐约能看到它在动。
“阿婆，起这么早呀？”
王锦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把雷纳德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伙子，你是这里新来的住户吗？”
老太太低垂着头，丝巾包裹住了脸孔，小声开口道。
“没错阿婆，我是这里444号房的住户。”
王锦咧了咧嘴。
第129:好邻居们
明月小区的布局有些奇特。
它是从后往前建的，甚至一边建一边挂上了楼牌号。
因此，现在还能住人的只有四十一到四十五这几栋楼。
王锦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光明这个倒霉催的给他选了个这么晦气的房间。
不过反正是他掏钱，这都不重要。
“444号房啊？”
老太太耳朵似乎有些毛病，说话声音时大时小，而且有些发闷。
“没错。”
王锦点了点头。
“唉，又死一个。”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阴影笼罩下看不清她的脸。
“啥？”
王锦有些伤心。
自己刚来第一天，这个邻居就咒他死。
这像话吗？
老太太并没有理会王锦的话，而是挎着篮子径直离开了。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把盖在老太太篮子上的白布掀起一角。
王锦在那下面看见了一颗苍老的人头。
人头正轻轻摇晃着，似乎正在感叹又一条年轻生命即将逝去。
“哟嚯，这邻居长得都挺带劲的。”
王锦看着老太太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说话声时大时小。
她的头在篮子里，随着动作上下移动着，所以声音会不太对劲。
“咳，你说，既然脑袋在篮子里，那头巾下是啥？”
雷纳德也看见了老太太篮子里的东西，面色古怪地开口道。
王锦挑了挑眉毛，不打算去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老太太是什么，但她肯定不是人。
不是人的东西，尽量少去主动招惹，少跟人家动手。
王锦是回家睡觉的，不是上门打架的。
他带着雷纳德来这一趟，其实也只是为了能活着到家。
而且到了家也不一定安全，这444号房间要是没点啥问题，他的王字都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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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深深吸了口气，王锦脑袋有些迷糊。
“大半夜的，老太太到处溜达，也不知道想干点啥，家里人不着急吗？”
皱着眉头嘟囔一句，王锦忍不住有些疑惑。
“哒哒哒。”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得出它的主人步子不大。
“你好！请问你看到过我的母亲吗？”
“她大概这么高，穿着蓝色花棉袄，胳膊上挎着个盖着白布的篮子。”
窈窕的身影走到了王锦面前，轻声开口问道，语速很快，能听出她的焦急。
王锦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睡裙的女人，随后愣住了。
怎么说呢。
就算她不描述自己母亲的长相，王锦也能一眼看出她是谁的女儿。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算得上是个美人。
双腿笔直修长，腰身盈盈一握，胸前波涛汹涌。
长相更是没得说。
微微带着弧度的短发贴在耳边，就算素面朝天依然十分诱人的五官，放在哪里都是会被许多人追求的类型。
尤其是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简直像能掐出水来。
不，不是像。
就是能掐出水来。
好看的脑袋被纤细的手臂抱在胸前，断口处滴答滴答往下淌着血水。
王锦一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犹豫片刻后，看向了女人本该是脑袋的位置。
“往那走了。”
王锦伸手指了指老太太离开的方向，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谢！”
女人手上的脑袋晃了晃，随后哒哒哒地追了上去。
“真是个孝顺孩子啊。”
王锦一脸感动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那样一个不讲礼貌的老太太居然有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儿。
“咳，王锦啊。”
“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我居然看到刚刚那个女的把自己的脑袋抱在怀里诶。”
雷纳德脸上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他现在很希望自己是刚刚被冻傻了，看见的都是幻觉。
“我看到的也是。”
王锦叹了口气。
“往好处想，至少她们没对咱俩出手不是？”
嘭！
远处的玻璃猛地碎裂，随后一个空酒瓶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地砸向了雷纳德。
“妈的。”
雷纳德抡起斧头，挡飞了酒瓶。
“你给我滚！滚！”
先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声，随后男人的叫骂伴随着女人的哭泣一齐传了出来。
片刻后，传出了肢体碰撞的声音，随后是玻璃破碎，重物倒地。
再然后，有拖拽东西的声音响起，
“卧槽，好像目击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王锦看着窗户上被酒瓶砸出的缺口愣了愣。
好巧不巧，两双被愤怒与无助填满的眼睛透过缺口跟王锦对在了一起。
那两双眼睛的主人先是愣了愣，随后目露凶光，准备向王锦冲来。
“唉。”
王锦叹了口气，这事儿赖他自己。
人家两口子吵架他非要看什么热闹？
这小区里的都不是常人，这一点从刚刚被打倒在地的女人那七八条手臂就能看出来。
更别提那个准备杀了自己的双头男人。
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王锦实在有些无语。
小区门口有个到处乱跑的小孩。
疑似变态的人趴在窗前偷窥着新来的邻居。
老太太半夜三更自己往外跑。
两口子半夜吵架互相用酒瓶子往脑袋上招呼。
这小区这么乱，就没人管管吗？
“行，没人管，我管。”
再次叹了口气，王锦握紧了拳头。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不主动招惹这些好邻居。
可这是男人自己送上门来的，自己不动手就会被他干掉。
既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毕竟是自己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当然要干净整洁又温馨。
正好有雷纳德在，王锦决定从这个双头男人开始，让整个小区改头换面。
“你看到了吧？你肯定看到了吧？”
男人手里挥舞着菜刀从单元门内冲了出来，两双眼睛内满是疯狂。
两颗头颅一起嘶吼着，男人抡着菜刀就要跟王锦和雷纳德拼命，大有一副要干掉所有目击者的气势。
“你可拉倒吧。”
身高两米多的壮汉像欺负小孩一样把男人拎了起来，随后折断了他的胳膊，菜刀顺势掉落在地。
“啊！！！”
男人两颗脑袋发出了惨叫，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
“我们老家那边，男人打老婆是要被别人看不起一辈子的。”
雷纳德晃了晃手中挣扎着的双头男人，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第130章:仙人蹦蹦跳跳
“你好歹是个老爷们儿，为啥非要跟自己媳妇儿动手呢？”
四十一号楼楼下，王锦语重心长地对着地上躺着的男人说道。
“可不嘛。”
雷纳德在旁边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两个人好像居委会的大妈一样，关心起了男人的情感问题。
想要在这里安然无恙的住下去，当然要处理好邻里关系。
王锦强行打起精神，跟雷纳德一块儿，看着男人的两个脑袋。
男人的两个脑袋一起咧了咧嘴，想要挣扎着爬起，可惜被打断的四肢无法替他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虽然男人明显不是人类，可却并没有小黑那种恐怖的自愈能力。
不过还是能看到他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说说吧，因为啥。”
挠了挠头，王锦转身坐在了小区门口的石墩子上，开始跟男人聊家常。
“那个贱人，她出轨了！她该死！”
男人的一个脑袋高声喊道，表情很是气愤。
“真惨呐。”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帮男人整理了一下他浅绿色的外套。
“你放屁，那不算出轨！我跟小雪是真爱！”
男人的另一个脑袋猛然开口，甚至涨红了脸，看起来很是委屈。
“孙贼你给我闭嘴！”
第一个开口的脑袋忍着疼痛伸出手，猛地给了第二个脑袋一个耳光。
看着被打了之后无能狂怒的第二个脑袋，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仔细观察着两颗完全不同的脑袋。
第一颗脑袋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脸上有道刀疤，头皮上还纹了个黑乎乎的东西，王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属于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长相。
第二颗脑袋是个长脸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总之，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先天畸形的连体婴儿。
毕竟两个人长相完全不同，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那么，把两个人硬生生融成一个，估计就是这小区的问题了。
“介绍介绍自己。”
雷纳德缓缓坐在了石墩子上，光论威慑力，两米多高的壮汉肯定要比王锦强上不少。
“我姓张，叫张大龙。”
刀疤脸耷拉着眼睛偷偷瞅了瞅雷纳德，原本嚣张的气焰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锦并没有感觉意外。
欺软怕硬，估计是所有混混的传统美德。
雷纳德比他能打，他当然得乖乖的。
“那个女的叫秦雪，是我婆娘。”
张大龙的目光飘向了屋中。
他家住在一楼，王锦还能透过破碎的窗户看见地上微微抽搐着的秦雪。
“很快就不是了！”
那个白净男人撇了撇嘴，对着张大龙的脑袋吐了口唾沫。
“你他妈？”
张大龙断掉的胳膊抽动着，在地上不断摸索，却发现菜刀早已被王锦踢飞了老远。
雷纳德瞪了二人一眼，似乎想要再次动手，吓得张大龙瑟瑟发抖。
王锦连忙伸手拦住雷纳德，对着双头男子露出了笑容。
“老雷你别激动，让他们俩慢慢说。”
感受着张大龙投来的感激目光，王锦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
这样问话果然会轻松很多。
“你俩是有本事的人，我现在成了这个鬼样，也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张大龙晃了晃脑袋，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我跟秦雪，我们俩是玩仙人跳的。”
“哼。”
雷纳德听到这里，猛地冷哼一声，声音宛如炸雷。
张大龙瞬间闭上了嘴，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随后对着王锦投来了哀求的眼神。
王锦会意点了点头，把雷纳德拉到了一边。
“咳，啥叫仙人跳啊？仙人蹦蹦跳跳？”
雷纳德挠了挠脑袋，小声对着王锦的耳朵说道。
“你这么大个人，居然不知道？”
王锦眉毛一挑，好像看见了什么早已灭绝的动物一般，一脸惊奇地看着雷纳德。
雷纳德可是个中年汉子，不可能不知道啊？
“我才十八好不好，怎么可能啥都知道。”
雷纳德撇了撇嘴，蓝色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
“卧槽，这他妈十八？”
王锦仔细打量了一下雷纳德。
乱糟糟的胡须挡住了面容，略长的头发盖住了眼睛，确实看不太出来年纪。
可是这两米多的身高和一身腱子肉，怎么也不像是十八岁啊？
而且雷纳德的嗓音一直很低沉，几乎跟赵光明有一拼了，这让王锦一直以为他有三四十岁。
“咳咳，我比较早熟。”
雷纳德轻轻咳了两声，似乎有些害羞。
“应该是基因问题，基因问题。”
毕竟是战斗民族的血统，这个样子也不算奇怪。
王锦摸了摸下巴，说服着自己，接着给雷纳德科普道。
“仙人跳就是，这个秦雪跟你说，她对你一见钟情了，要请你去她家里坐坐。”
“然后碰巧她一个人住，你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也烘托到位了。”
“于是各自脱衣服，准备干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么刺激的吗？”
雷纳德老脸一红，随后瞪大了眼睛，小声惊呼道。
“哈，更刺激的来了。”
王锦笑了笑。
“等你脱的差不多了，这位张大龙就会拎着那把菜刀一脚踹开门，亮出他们俩的结婚证，表明人家两个人是合法夫妻，你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渣，刺激吧？”
“卧槽，那我这不是被迫当曹贼了吗？”
雷纳德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慌，似乎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对啊，然后张大龙就会跟你索要钱财，要么揍你一顿，再让你身败名裂。”
“偏偏你理亏，只能认栽。”
“是不是更刺激了？”
雷纳德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来，似乎自己已经被坑走了一大笔钱，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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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该死啊。”
缓了许久，雷纳德摇了摇头，看向张大龙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
张大龙看着远处嘀嘀咕咕的二人，脑袋有些犯迷糊。
可等到他看见那个人形巨熊一样的壮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时，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就好像自己抢了他的钱，打折了他的手脚，还玷污了他的人。
可怕极了。
自己不会真坑过他吧？
“不应该啊...”
张大龙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仔细回忆着。
第131章:隔壁老王孟德
“那个...大哥，我没惹你吧？”
张大龙瑟瑟发抖，一脸惊恐地看向雷纳德。
从刚刚他们两个人回来起，这个壮汉就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碎尸万段一样。
“没事，有我在呢，你接着讲。”
王锦拍了拍张大龙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
雷纳德现在的演技有些过于饱满了，王锦都害怕他突然冲上来打爆张大龙的狗头。
“那，那我接着说。”
张大龙有些犹豫，他看了看雷纳德，随后开口。
“我跟秦雪配合，这些年搞到了不少钱，然后就想着买个房子，安定下来。”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个当时被吹到天上去的明月小区。”
“虽然地方偏了点，但是环境不错。”
“等钱都交完了，我们才知道，这里的老板跑了，工程烂尾了。”
张大龙低声唾骂了两句，随后继续说道。
“可惜钱已经交了，合同也签完了，只能硬着头皮住下来。”
“邪门儿的是，不知道因为啥，自从住在这里之后就坏事不断，我还因为仙人跳碰上茬子被人砍了一刀。”
张大龙皱了皱眉，脸上的疤痕像条丑陋的虫子。
“最恶心人的是，秦雪跟隔壁这小子勾搭到了一起，给我带了绿帽子。”
“我跟她提离婚，她还不乐意，想继续跟我搞钱，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吐沫横飞，越说越激动，丝毫不在乎旁边那个人头的表情。
雷纳德皱了皱眉，张大龙瞬间收敛了许多。
“咳，就是这样，后面的事你问他。”
张大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王锦没有再强求，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头。
那个人头白白净净，一脸受气包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是个能绿了张大龙的人。
“大哥，我跟小雪是真心相爱的！”
另一个人头一脸诚恳地看着王锦，有雷纳德在，张大龙也不敢做什么，他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你细说，细说。”
王锦挑了挑眉毛。
“我，我住在小雪的隔壁，我姓王，叫王孟德。”
白白净净的人头小声说道。
“好家伙。”
王锦一声惊呼。
住在隔壁，姓王，名叫孟德。
也就是张大龙没文化，但凡换个人，都不敢住他隔壁。
“我还记得那是个夜晚，小雪敲开了我的门。”
“她坐在了我的床上，跟我谈人生，谈理想。”
“我们聊了很多，我很确信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王孟德一边回忆一边说道，看起来很享受那段时光。
“其实我知道，小雪是来坑我钱的。”
“可是她也心软了，她没给张大龙发信号，而是一直跟我聊天。”
张大龙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王锦头一次看见人脸居然还能发绿的。
“小雪跟我说了她的身世，她说自己是年轻时被张大龙骗了，跟他领了证，迫不得已才帮他做这事。”
“而她的身份证被扣在张大龙那里，只要拿出足够的钱就能赎回来。”
王孟德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
“...所以呢？”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突然有些想笑。
“我当然是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小雪了！”
“等她拿回了证件，就能跟我在一起了。”
“噗...”
雷纳德差点憋不住笑出来，被王锦狠狠踩了一脚。
“兄弟你这样，回头你弄个国家反诈骗那个软件，咱们提高一下自己的...”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道，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小雪不是骗子！”
王孟德大声吼道，唯唯诺诺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因为爱人被侮辱而产生的愤怒。
要不是控制不了身体，他应该会跟王锦拼命。
几乎要把大冤种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简单呐，不简单。”
王锦看了看躺在一楼地板上抽搐的女人，不禁感叹道。
她跟张大龙一起坑别人钱，是不是自愿的还不好说，王锦不做评价。
但是她骗王孟德的钱揣进自己腰包，傻子都能看出来。
而且看张大龙的表情，他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三个人的定位现在已经明了。
张大龙，是个专门骗人的混混，大混蛋一个。
王孟德，跟骗子产生感情的大冤种。
秦雪，跟张大龙一起骗钱还不忘记捞外快的女人。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王锦现在也有些麻木。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问下去看看，帮他们解决问题之后说不定能获得帮助，这样才能跟其他邻居打好关系。
“那你们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你说。”
伸手指了指张大龙，王锦觉得他的脑袋相对来说还算清醒。
“嗨，我闹心的就是这个。”
张大龙撇撇嘴，继续开口。
“这明月小区不对劲的地方不止一个两个。”
“最开始还只是普通的运势不太好，做生意就赔钱，还容易感冒拉稀啥的。”
“慢慢的，这里的居民开始陆陆续续的受伤，直到有一天，有个一两岁大的孩子在小区门口玩耍时被车撞飞了，死的老惨了。”
“是这个？”
王锦指了指一直站在远处的阿朱，她手里那半截的小孩还在不停挣扎。
“没错！”
张大龙仔细看了看，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应该啊，这孩子路都走不明白，怎么可能自己跑到小区门口呢？”
王锦皱了皱眉。
“这就是最邪门的！”
张大龙继续说道。
“那孩子的父母去查监控，发现这孩子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拽着一样，两条小腿不停挣扎，可却还是走到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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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听到这里，王锦倒吸了口凉气。
看来这明月小区的事情，都是有幕后黑手的。
“后来，那孩子的父母就疯了，不知道咋想的，也没联系殡仪馆，而是把他半截的身体塞进了冰柜里。”
张大龙咧着嘴指了指孩子，眼中却并没有任何不忍或者同情。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
那孩子阴寒的能力，估计就来自这里。
“那对夫妻还在这里吗？”
从张大龙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王锦点了点头。
第132章:又是医生
“继续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王锦摸着下巴，开口问道。
“好嘞。”
张大龙点了点头。
“我们的身体发生变化，大概是从一位医生住进这里开始。”
“医生跟我们做交易，他可以帮助我们破除明月小区带来的厄运，作为交换，我们要定期服用他的药物。”
张大龙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
“最开始效果还不错，我跟秦雪的事业也有了起色。”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陷入了昏迷。”
“在睡梦中醒来时，我们就变成这鬼样了。”
“医生也不见了踪影。”
“也好，这个样子的我们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倒也不需要再出去搞钱了。”
张大龙先是咬了咬牙，随后猛然吐了口气，似乎接受了现实。
“医生能把人生生变成怪谈？”
王锦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他现在对医生这个词异常敏感，尤其是他似乎跟明月小区的变化有关。
可是这里的怪谈似乎又不太一样，他们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力，也没有变态一样的自愈能力，只能缓慢恢复。
似乎比医院里的肉球郑小然低等不少，应该是实验留下的失败品。
至于如何确定是不是这个医生是不是王锦看到的那一个...
“镜鬼，给他整个活。”
王锦打了个响指，镜鬼从身后出现，随后扭曲身体，变换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一身白大褂，脸上带着金丝眼镜。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成熟而又充满智慧。
甚至连眼神深处那带着狂热的光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除了肤色不太一样以外，挑不出任何瑕疵。
镜鬼在鬼屋第二个场景时见过医生，所以此刻可以轻易地变换成他的样子。
“是他吗？”
王锦指着镜鬼问道。
张大龙跟王孟德瞪大了眼睛，指着镜鬼，身体不断颤抖。
似乎被变成医生的镜鬼吓到了。
“不是，你们俩好歹见识过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了，至不至于这样啊？”
王锦有些无语，这两个人的反应不太对劲。
雷纳德见过了王锦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有抵抗力了。
他扬起头，打了个哈欠。
“等等，不太...对劲？”
王锦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窜，还顺便提醒了雷纳德一句。
“老雷小心！”
“卧槽！”
雷纳德一声惊呼，随后猛地站起身。
下一秒，他们俩刚刚待着的地方落下了一个人。
说是人其实不太严谨，应该说成是依稀能看出人形的肉泥。
看得出来，它来自楼顶。
明月小区虽然是一片烂尾楼，但它最开始是想按高档小区盖的。
这也就导致了它的楼层都很高，大概有二三十层。
而从这位的受伤情况来看，估计得二十层往上。
“卧槽...”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抬头打哈欠的雷纳德正好看见了下落的女人，他现在估计也已经是肉泥了。
他的灵感预警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情有可原。
王锦的灵感预警只有在别人对自己有敌意的时候才会起作用。
这位只是想跳个楼，完全没有害人的心思。
这就导致王锦差点死了。
“这位是...？”
指着那人，王锦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张大龙。
“她是住在顶楼的，每天都会跳几次楼。”
张大龙老老实实地说道，似乎已经习惯了。
王锦低下头查看了一下跳楼的人。
长发及腰，看身高和骨骼应该是女的。
“嗯...四条腿。”
带着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王锦远离了正在抽搐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恶趣味，他似乎总喜欢让人们的身上多点什么。
“呃...啊...”
女人张开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随后缓缓直起身子。
她是脸朝下落地，所以直起身子的方式跟正常人有些不同。
关节反方向扭转，骨骼嘎嘎作响，似乎已经完全错了位。
当然，前提是她还有骨骼这种东西。
女人猛地一蹬地，随后伸出胳膊扒在了墙上。
四条腿依次交替，女人像蜘蛛一样飞快地往楼顶爬行。
很快就消失不见。
地上只留下一摊暗红色的血迹，还混合着不知是胆汁还是脑浆的不明液体。
似乎在证明这个女人曾经跳下来过。
王锦四处看了看，这样的印记几乎在每栋大楼下面都有，只是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
唯独五号楼的左侧，那里一块印记都没有。
“我问你，医生是不是住在那里？”
王锦揪起张大龙的衣领，随后指着那个位置问道。
“没错，不过他走了一段时间了。”
张大龙老老实实地点着头。
“走了啊...”
王锦皱了皱眉。
大江市医院之前差点陷入怪谈，而这个时间点恰恰是在王琳跟母亲住进那里之后的一两天。
王锦不得不怀疑，这是医生在寻找自己。
现在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医生曾经生活的地方，当然要过去看看。
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王锦在五号楼的方向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
“看来这明月小区有两个幕后黑手啊...”
王锦喃喃自语。
厄运和灾祸，这些来自最开始居住在明月的那个东西。
开发商的家破人亡估计也是拜它所赐。
而刚刚张大龙说，医生的交易可以帮助他们摆脱厄运，这是不是说明医生跟这里原有的存在有联系？
退一步讲，医生能在这里安然无恙的生活这么久，肯定跟那东西脱不了关系。
第二个幕后黑手自然是医生。
他把这里的居民全都改造成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为了做...实验？
王锦打了个冷颤。
他突然想起了公司里的疫医。
同样是喜欢做实验，同样是医生。
可是那个戴着鸟嘴面罩的怪谈反而比这个衣冠楚楚医生亲切多了。
“咳...大哥，我可以走了吗？”
张大龙客客气气地问道。
无论是身手还是那诡异的手段，他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绝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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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这个一直在装老好人的少年，比旁边那个大胡子老头还要可怕。
第133章:牛什么头人
“嘶...事情变得难搞了起来啊。”
王锦皱着眉头，坐在石头墩子上思考。
他也挺佩服赵光明的，随便找个房子就能找到医生曾经的落脚点。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很幸运了。
不过这幸运王锦有些承受不起，毕竟这小区的居民多多少少都带点诡异。
冷风吹过，王锦跟雷纳德一起打了个寒颤。
毕竟是冬天，夜晚的大江市还是很冷的。
不过冷有冷的好处，至少王锦现在不困了。
“诶，他说的医生是你熟人吗？”
雷纳德拱了拱王锦，小声问道。
“不是，是仇人。”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咬牙切齿道。
“之前大江医院差点怪谈化，就是他干的，他想对我家人出手。”
这些事他没打算瞒着雷纳德，毕竟等会儿遇到事情还需要人家出力。
“真贱呐，祸不及家人，他也太不讲究了。”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随后一把搂过王锦的脖子。
“你放心，兄弟可能没法帮你找到他，但是陪你一块砸了他家，还是能做到的。”
挥挥手上的斧子，雷纳德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谢了。”
王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闭眼感应了一下五号楼那边的气息。
危险，又带着诡异，很难处理。
而且那东西跟医生穿一条裤子，王锦不去处理它，估计也会被它找上门来。
一不做二不休，王锦决定直接去弄死他。
想到这里，他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王锦已经困过劲了，现在脑子很清醒。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单靠自己跟雷纳德两个人，绝对处理不掉那个东西。
而且它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居民，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王锦的阻碍。
到了最后，王锦就可以带着邻居们去殴打它。
虽然自己没带鬼压床符纸，不能让它陷入休眠。
可如果让一堆邻居没日没夜地揍它，也是一样的效果。
那么现在的局势就很明朗了。
王锦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它撕破脸之前，尽可能在它眼皮子底下挖人。
毕竟每多一个和善的邻居，就会少一块绊脚石。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一想到这里，王锦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张大龙跟王孟德。
他们俩被折断的四肢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可惜他们俩既没胆量跟王锦动手，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王锦。
“我问你俩个问题。”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弯下腰，蹲在他俩面前。
张大龙受宠若惊地往后缩了缩，随后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明月小区，住的开心吗？”
“开心，太开心了。”
张大龙跟王孟德拼命点着头，脸上还挤出了生硬的笑容。
“我不是坏人，你俩实话实说就行。”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咳，你先说。”
张大龙伸手戳了戳另一个人头，小声催促道。
“我啊，说实话还算开心。”
王孟德思考片刻，随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毕竟遇到了小雪...”
“行了，我知道了。”
王锦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明月小区给他造成的影响，估计就是全部积蓄都被骗走这件事。
可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个被忽悠成这个样子的人，能起到的作用其实不大。
“你呢？”
转头看向张大龙，王锦再次开口问道。
“嗨，那还用说。”
“自打住到这里，真是衰到家了，当然不开心。”
“哦？那如果我跟你说，你的遭遇全是因为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弄他丫的。”
张大龙撇了撇嘴，脸上的刀疤扭曲了两下。
“哈。”
王锦微微一笑，随后向张大龙冲出来的那个房间喊道。
“当事人，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
“你是想跟我走，还是想留在这里？”
一边说着，王锦一边把目光转向了躺在地上装死的秦雪。
长相一般，只能勉强算是不丑。
也不知道那些被仙人跳的人怎么想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秦雪悄悄坐了起来，随后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不跟我去？”
王锦再次开口问道。
秦雪的八条手臂一齐摆了摆，看起来很是惊悚。
“好嘞。”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指了一下王孟德的脑袋。
“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俩这个身体控制权是怎么分的？”
“一人一天，零点开始算。”
王孟德开口说道，语气很是委屈。
他这一天都在被张大龙殴打，甚至都没法还手，自然很憋屈。
“那身体归你管的时候，张大龙是不是只能看着你...？”
雷纳德看了看王孟德，随后小声问道。
王孟德张了张嘴，并没有回答。
可是张大龙越来越绿的脸色已经给出了答案。
“还当着人家老公面？”
“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雷纳德一脸气愤地吼道。
似乎很讨厌这样的事情。
“咳，我再问你一遍哦。”
王锦拦住了雷纳德，再次开口问道。
“王孟德，你确定不想跟我一起去揍那东西一顿吗？”
“我只想要小雪。”
王孟德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痴汉的表情。
行吧。”
王锦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给早就蠢蠢欲动的雷纳德使了个眼色。
雷纳德嘿嘿一笑，斧头在身前一晃，变作原本的两倍大小。
他脚步前踏，在王孟德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一斧子砍了下去。
鲜血飞溅，头颅滚落在地。
张大龙的惊呼声中还夹杂着雷纳德畅快的喊叫。
什么纯爱什么爆杀牛头人啥的，王锦也没听清。
“唉。”
王锦揪着王孟德脑袋上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
王孟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可惜他没了肺，说不了话。
“那你就在这陪你的小雪吧。”
王锦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转向了秦雪。
打了个响指，一把沾着血迹的水果刀凭空出现在了王锦手中。
“大哥，能让我来吗？”
张大龙肩膀上，那本来是王孟德脑袋的位置正不断喷涌着鲜血，可他还是抽动着脸，小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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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
王锦笑了笑，随后把张大龙的菜刀还给了他。
“不，不要！我改主意了！”
秦雪高声喊着，片刻后，她的声音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第134章:危险的灯光
“嗯，不错。”
惨叫声戛然而止，王锦看着摆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两颗脑袋，心情很是不错。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三个的关系王锦也没太看懂。
他也不需要看懂。
张大龙虽然是个混混，到处坑蒙拐骗打群架，可是他愿意帮自己，所以现在能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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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孟德跟秦雪，他们脑袋分家也只是单纯因为不想跟王锦走。
在王锦眼中，这个小区里的居民只有两条路。
要么加入，要么断头。
什么只想陪在小雪身边，王锦没心思去信他们的鬼话。
多一个中立居民，就是多一份不稳定因素。
现在王锦要做的，就是在扩大势力的同时消除不稳定因素。
张大龙看着两颗人头，表情有些复杂，不过更多的是畅快。
秦雪跟王孟德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有后悔也有怨恨。
可是王锦完全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里的居民算是医生实验的产物，他们虽然也有自愈能力，可是并不太强。
不过如果伤口互相接触，还是能勉强愈合的。
然而现在这种断头的情况，他们也只能在维持住不死的情况下，极其缓慢的愈合。
“嗯...不太稳妥。”
王锦仔细看了看，随后皱了皱眉。
他们的脑袋跟身体直接好像被什么链接在了一起，王锦仔细看了看，是根手术用的缝合线。
此刻，张大龙和秦雪的无头尸体都在被这根丝线吸引。
王孟德只有个脑袋，完全争不过张大龙，倒是没问题。
可秦雪的身体似乎正在缓缓向头颅的方向爬动。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还是会愈合到一起。
“哦，对了。”
王锦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拜托阿朱把那个半截的孩子带了过来。
孩子按了几个手印，秦雪无头的身体上很快就覆盖上了一层冰霜，不再动弹。
“真方便呐。”
雷纳德笑呵呵地看了看那半截孩子，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差点被冻死。
“走吧，咱们现在应该挨个人家敲门试一试。”
雷纳德点了点头，拆掉了胳膊上的绷带，随手用布条把邋遢的头发往后一拢，扎成了小辫子。
蓝色的眼睛在夜空下闪闪发亮，只要不开口说东北话，还是颇有几分外国企业家的样子。
“呼。”
王锦蹭了蹭手上不小心溅上的血，随后整理了一下领子，稍微调整了一下鬼打墙马甲的位置，让它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手轻微一抖，水果刀被王锦藏在了袖子里。
王锦脸上露出温柔和善的笑容，显得那么有吸引力。
接下来就要开始忽悠人了。
张大龙愣了愣，用衣服盖住肩膀上那个碗大的伤口，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他实在没办法，不管怎么伪装看起来都是混混。
三人一起迈步，走进了四十一号楼的单元门。
“王哥，四十一号楼一共有二十三层，但是只有四户人家。”
张大龙怎么说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混混，此刻很有眼色地主动介绍起了情况。
“除了住在一楼的我们家和王孟德，还有顶楼的跳楼女，一个住在六楼的年轻人，十三楼还有个单身母亲。”
“嗯...”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思考。
整整二十三层楼，却只有四户人家。
可是一号楼亮起的灯光远远不止这些。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有十盏灯。
更奇怪的是，张大龙说的那几个楼层，全部没有亮灯。
“住人的不亮灯，不住人的反而亮灯？这是什么规矩？”
雷纳德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拍着张大龙的肩膀问道。
“咳，大哥您有所不知。”
张大龙脸色瞬间变了，随后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
“那些开着灯的房间跟我们不太一样。”
“我没啥文化，说不太清这个。”
张大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皱着眉头开口。
“那些房子甚至从来都没有住过人，可却总会在半夜响起哭声笑声，甚至还有打麻将的声音。”
“就好像，他们没死一样。”
“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说这个可能有些奇怪。”
“但是直觉告诉我，走进去真的会死，彻底嗝屁那种。”
张大龙缩了缩脖子，仿佛说到这个都会让他感受到恐惧。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开口道。
“从我最开始住这里就有了，但我不太喜欢串门，所以是在变成这个鬼样子之后才听别人说起过。”
“医生住在这里的时候，都不敢轻易进入那些房子。”
似乎怕王锦去送死，张大龙连忙补充道。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从那些灯光上移开。
看久了就会发现，这些灯光好像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会让人忍不住踏入其中。
因为它们看起来是温暖的，无害的，而且会让人有种错觉。
好像这盏灯就是为自己照亮回家的道路一样，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可偏偏就是这些灯光，会让王锦的灵感预警狂跳。
“确实啊，进去就死了。”
王锦皱了皱眉，决定要远远避开这些亮着灯光的房间。
他并不是来作死的，能避开的东西还是要尽量避开。
“那你们为什么不开灯？”
王锦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随后转头看向了张大龙。
“开灯之后，屋子里就会渐渐出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张大龙缓缓说道，随后举起了一只手。
他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小指跟无名指已经不翼而飞了，切口处平整干净，好像天生就是这样的。
“人在灯光中会慢慢开始犯迷糊，我在最后一刻关上灯，可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了两根手指。”
张大龙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当时已经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可是手指还是没能长回来。”
王锦挑了挑眉毛。
这灯光甚至能影响怪谈的自愈能力，造成不可恢复的永久伤害。
极致的危险。
王锦甚至都不敢让疯子或者小黑进去一探究竟。
第135章:老头子
跟人类对黑暗的原始恐惧不同，这明月小区内，光明代表危险，黑暗反而意味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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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叫明月小区，结果见了光就得死。”
王锦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后开始爬楼梯。
第一个目标，是那个住在六楼的年轻人。
能入伙就带上他，不入伙就干掉他。
狭窄的楼道里，三个人一个接一个地走着。
张大龙打头阵，王锦在中间，雷纳德坠在后面。
楼道里安放着声控灯，但是都被人破坏掉了。
也正因如此，几人才能安然无恙地行走在黑暗中。
王锦尝试着掏出手电，结果还没打着，灵感预警就疯狂跳动。
这明月小区中，仿佛有一条无法打破的魔咒。
开灯，就会死。
然而，黑暗带来的是未知，未知带来的是恐惧。
昏暗的楼道中，王锦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楼梯好像越来越长，像走不完一样。
楼道里没有窗户，也没有标识着楼层数的牌子。
空间感与方向感渐渐混乱，王锦感觉自己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卧槽！”
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随后是忙乱的脚步声。
似乎是雷纳德一脚踩空了。
王锦刚要回头查看雷纳德的情况，就被制止了。
“别回头，王锦。”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也是雷纳德。
“身后跟上来东西了。”
王锦的脖子转到一半就僵住了，随后点了点头，装作没事人一样走着。
身后有两个雷纳德。
一个让自己回头，一个不让。
回头了会怎么样？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从刚刚跳动的灵感预警来看，毫无疑问，会死。
“王锦！救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乱，随后变成了沉闷的倒地声，接着是肉体不断与水泥地发生碰撞的声音。
似乎是雷纳德不小心摔倒了，滚下了楼梯。
听起来伤得很重。
“千万别回头。”
雷纳德的声音再次响起，王锦听到了什么东西在滴滴作响。
盖革计数器，这东西是统辖局配发的，用来分辨怪谈。
不过，王锦不太喜欢那个计数器。
发出的声音和闪光容易暴露自己位置，遇到过量污染时会直接失灵，几乎就是个毫无用处的东西。
况且王锦本身就能分辨出谁是怪谈，用不着这个。
张大龙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盖革计数器的，他们只是残次品，并没有资格被称为完整的怪谈。
而现在，盖革计数器响了。
也就是说，身后摸上来的是个比张大龙强上许多的怪谈。
“嘀嘀嘀。”
身后传来令人心烦的响声，以及雷纳德的惨叫。
“王锦，我的腿断了！”
“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嘀嘀嘀！”
盖革计数器还在响，正因如此，王锦才能确认，雷纳德并没有摔倒。
“哈，那东西太不了解雷纳德了。”
王锦摇了摇头。
他可是战斗民族的血统，研究所所长的干儿子。
如果雷纳德的腿真断了，估计会二话不说，直接用那件叫北国之霜的怪谈装备冰冻伤口，强行恢复行动能力。
哪怕事后要截肢，他也不会给王锦添麻烦。
甚至连哼都不会哼一声，绝不会像这样大喊大叫暴露位置。
“啪。”
轻轻打了个响指，小黑从王锦身侧的阴影中浮现，往后看去。
“咔吧！”
一双大手飞快地伸了过来，对着小黑的脖子猛然一扭。
小黑的脑袋转了个圈，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东西。
他并没有骨骼这种东西，只是一坨液体，扭脖子这种招数对小黑完全无效。
趁着这个机会，王锦转头看向了那双大手的主人。
是个老头子，脖子上没有脑袋。
一看就和那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是一家人。
老头子身穿一身黑色中山装，看得出来原本的身材很是高大。
令王锦有些惊奇的是，这老头子身上并没有多出什么。
也就是说，他不是医生动手改造而成的残次品，而是正儿八经的怪谈。
“嘶...”
王锦思考了一下，刚刚的老太太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雷纳德的盖革计数器没有响。
那个找妈妈的睡衣女人经过时，盖革计数器也没有响。
偏偏这个老头子接近时，它响了。
“这一家子，真离谱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
女儿的脑袋有些轻微水肿，还往下淌着血水，估计是被医生改造过的。
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鬼知道她头巾下面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只有这个老头，是自己形成的怪谈。
“嘤嘤！嘤嘤！”
老头子不断用力扭转着小黑的脑袋，似乎要把它的头颅整个拽下来。
小黑嘤嘤叫着，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老爷爷要摸他的头。
雷纳德默默看着这一幕，随后绕过老头，走到王锦身边。
“我刚刚眼前一花，他突然就到我身前去了。”
“而且还伪装成了你的样子，让我看你的脸。”
“幸亏我的盖革计数器一直在响，感觉有些不对劲，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雷纳德有些后怕地说道。
“哈？你没说话？”
王锦挑了挑眉毛。
也就是说，那个“别回头”的声音也是老头子发出的。
可能是拿准了有些人，越不让干什么越好奇的心理。
“真吓人呐。”
看着不断揉搓小黑脑袋的无头老人，王锦咽了咽唾沫。
“怎么了？”
张大龙转过头来，随后被那个老头子吓了一跳。
“这位是住在四十四号楼的，姓刘。”
指了指老头子，张大龙给王锦介绍了一下。
似乎完全不知道身后刚刚发生了什么。
“利用昏暗的环境破坏人的空间感与距离感，让这老头子有机可乘，再伪装成其他人，最后扭断受害者的脖子。”
摸了摸下巴，王锦思考着老头子相关的事。
“真阴险呐。”
王锦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老爷子连脑袋都没有，这么复杂周密的计划绝对不是他想出来的。
也就是说，明月小区五号楼的那个东西，开始坐不住了。
现实不是电影，没人会眼巴巴看着另一个人策反自己的势力。
它就是这样，在王锦还没动手时，就开始想办法把他们一伙人扼杀在摇篮中了。
第136章:人手
四十一号楼的楼道里，那个姓刘的老头子还在一下一下扭着小黑的脖子。
他的力道很大，甚至能把小黑捏的嘤嘤直叫。
虽然对小黑没有什么用，不过看起来很吓人。
让人后怕的是，刚刚只要王锦或者雷纳德失误了一下，就会被他抓住脖子。
雷纳德在他手底下还能挣扎一下，这要是王锦被碰到了，估计现在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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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王锦不会让他碰到自己。
“阿朱，上。”
王锦笑呵呵地朝着一旁招招手，阿朱翻了个白眼，抱着那半截孩子飘了过来。
那孩子似乎很喜欢阿朱，在她怀里不哭不闹，安静地眨着眼睛，似乎对王锦很感兴趣。
虽然只有半截身子，但是看起来还真有点可爱。
要不是他没法被收进古神之眼，王锦真的会常年把他带在身边。
“可惜了。”
王锦摇了摇头，随后轻轻抓起孩子的手掌。
孩子似乎认识这个刘姓老头，不想伤害他。
他小嘴一咧开始哇哇大哭，努力抗拒着王锦的动作。
“别担心，他不会死的。”
“我也不想伤害他，所以需要你帮忙，让他稍微冷静冷静。”
“可以吗？”
王锦靠近两步，伸手拍了拍半截孩子的小脑袋，认真地说道。
孩子看着王锦，渐渐止住了哭声。
“多谢你啦。”
王锦一边笑一边捏了捏孩子的小脸，入手处一片冰凉。
“别靠过来。”
阿朱的声音有些奇怪，她扭过头不让王锦看见表情，往后退了一步。
“哈，抱歉。”
王锦这才发现，自己跟阿朱的距离近的有些过分，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开口说道。
“这孩子身上很冷吧？辛苦你了。”
“我...这种感觉很微弱。”
阿朱挑了挑眉毛，表情有些古怪。
眼前这个男人偶尔会忘记自己和阿紫是怪谈，把她们当做有血有肉的人来看。
“真蠢。”
阿朱撇了撇嘴，不再搭理王锦。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没那么讨厌。
阿朱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锦已经把孩子的手按在了老头子身上。
那孩子这次没有放声大哭，而是撇撇嘴，挤出了两滴眼泪，似乎很不情愿。
伴随着孩子的眼泪，王锦能明显感觉到老头子身边的温度低了下来，逐渐有冰霜在他身上凝聚。
“嘤嘤！老板！”
寒冷顺着老头子的胳膊传递到了小黑身上，吓得他嘤嘤直叫。
三星小黑虽然会说话，可他似乎更喜欢自己的母语，非必要情况下都是嘤嘤怪。
显然这次是被逼急了。
王锦笑了笑，随后对着小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老头子身边了。
小黑嘤嘤一声，身体扭曲化作液体，从老头子手里溜走。
手上没了东西的老头子看起来很愤怒，他努力抬起手，似乎想要拧下王锦的脑袋。
王锦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老头子。
犹豫了片刻，王锦甚至开始伸手翻动老头子的衣兜，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被阴寒影响的老头子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距离王锦面孔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彻底停了下来。
“哈，找到了。”
王锦似乎毫不在意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而是拿着手里的东西欢呼一声。
翻了半天，王锦终于从他的口袋里找出了一把钥匙。
钥匙串着红绳，红绳的另一头绑着张小卡片。
卡片上似乎写着老头子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似乎是害怕老头子走失。
看着手里的卡片，王锦突然有些恍惚。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想到了，这个老头子，曾经也是别人的家人。
他也有过年轻的时候，组建过自己的家庭。
他的儿女似乎很关心他。
可是现在的老头子连脑袋都没了，变成了只知道扭人脖子的怪谈。
“唉。”
王锦叹着气，随后努力甩了甩脑袋。
老头子很不幸。
可是这跟他一个来租房子的年轻人有什么关系呢？
不砍他的脑袋已经是种仁慈了。
借着远处屋子里传出的灯光，王锦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钥匙，随后用手摸了摸。
能感觉出上面凸起的数字。
4420。
老头子也是四十四号楼的，跟王锦是邻居。
“嘶...不对啊。”
思考了片刻，王锦突然发现四十四号楼的门牌号不太对劲。
明月小区正式投入使用的只有四十一到四十五号楼，所以44是楼号。
至于后面的20，这应该代表着楼层。
按照每层楼有两户人家，那么这门牌号还应该有一位数字，用来表达是哪一边的屋子。
王锦转头看向旁边紧闭的房门，试图找到门牌一类的东西。
可惜，除了防盗门什么都没有。
“张大龙，你家门牌号多少？”
王锦看了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张大龙，开口问道。
“41102啊。”
张大龙愣了一下，思考着回答道。
“不过后两栋楼不太一样，它们全是豪华款，每层只住一户人家，所以那两栋楼的门牌号到楼层就没了。”
“这样啊。”
王锦一边点头一边回忆着四十四号跟四十五号楼的大体形状。
好像确实是比其他三栋小一圈。
他本来还以为是赵光明没舍得给他租大房子，没想到他直接找了个一层一户的。
这下他真的可以名正言顺地说出那句话。
我家还蛮大的。
“等等...”
王锦突然一愣。
这样的设计是很不错，更大的空间，更多的屋子。
可是四十四号楼有不少房间亮着灯啊！
像前三栋房子里，每层基本上只有一侧亮着灯，王锦只需要离远点，就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照射到。
而一层一户的类型，只要亮灯，就代表着一整层都亮着灯。
踏入了灯光，就代表着踏入了死域。
几乎是从简单模式到了困难模式，难度系数直接飙升。
“真危险啊。”
王锦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考虑那些还太早，自己能不能活着到四十四号楼还说不准，应该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人手。
四十五号楼里面那个东西已经开始想办法干扰自己了，时间其实算不上太充裕。
第137章:守宫
“嘶...好像有点不对劲。”
想到四十五号楼那东西的手段，王锦摸了摸下巴。
他总喜欢用上帝视角去思考自己遭遇过的事，偶尔还会将自己代入对手的视角来揣摩他的意图。
就比如刚刚老头子的袭击。
如果王锦是那个能够指示居民袭击外来者的人，绝对会直接召集所有居民，用人海战术把入侵者生生磨死。
可是那东西并没有这么做。
并不是它想不到，应该是它没办法去这么做。
这似乎能说明，那东西现在能调动的人手不多。
王锦闭上眼睛，仔细感应了一下。
四十五号楼方向传来的恐怖气息，跟自己刚来时相比，似乎更强了一点。
“啧，看来真是这样。”
王锦皱了皱眉。
那东西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暂时只能使唤动一个老头子。
还好，王锦勉强能够处理。
不过，根据气息的变化，他能感觉出来那东西在一点一点恢复。
那东西完全恢复的时候，估计也就是人海战术正式实施的时候。
到时候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王锦这边的人手多不多。
现在就看是它恢复的快，还是自己挖墙脚挖的快。
“果然，我的想法没错。”
王锦猛地一拍手，眼中精光一闪。
“哈，真可靠啊。”
在雷纳德的视角中，王锦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像突发恶疾一样嘀嘀咕咕，然后乐呵呵地拍了拍手。
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王锦，雷纳德微微笑了笑。
之前在动物园的时候，王锦就是这样。
那样的绝境，几乎没有人能逃脱。
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员工，潜意识中都相信，已经出不去了。
可是，王锦在古神的压力之下，愣是使劲和稀泥，最后在夹缝中找到了带出几乎所有人的办法。
他的身上好像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犯傻。
偏偏那些看似荒唐的行动，还都意外的有效。
比如一边用大喇叭循环骂街，一边准备赤手空拳跟外神单挑。
最后甚至还活着回来了。
这件事放在什么时候来说，都算得上是奇迹。
所以雷纳德现在很放心。
“呼...”
王锦并没有注意到雷纳德的小心思，而是深吸了口气，示意张大龙继续带路往楼上走。
楼内一片黑暗，王锦和雷纳德甚至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可是张大龙似乎能分辨出当前的楼层，也许因为他是这里的居民。
时间和空间似乎都被无限拉长，幽深的黑暗中只有杂乱的脚步声。
唯一的光源是从两旁门缝中漏出的灯光，屋子中时不时还会传来欢声笑语。
笔趣阁
声音非常熟悉，王锦甚至听到了胡小北和赵光明在招呼自己进去坐坐。
这反而让知道真相的王锦更加毛骨悚然了。
黑暗的楼道，细碎的低语。
王锦有时甚至会突然觉得自己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突然停止了，随后是张大龙的声音。
“大哥，咱们到了。”
王锦确认了一下说话的人还是自己认识的张大龙，随后停住脚步，微微抬起头。
防盗门背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来里面住着人。
门口也看不到脚印，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
不过张大龙都这么说了，估计不会错。
毕竟他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呼。”
王锦深吸一口气，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服。
雷纳德走上前来，跟王锦并肩而立。
黑暗中只能听见呼吸与心跳声。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手指握紧武器发出的摩擦声。
据张大龙所说，六楼住着的是个年轻小伙子。
跟他沟通应该不会太费劲。
王锦拍了拍张大龙的肩膀，示意他去敲门。
张大龙深吸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楼道里。
除了被震落的灰尘，没有任何东西回应张大龙。
“我，一楼的。”
张大龙站在门口小声喊了一句，随后又在门上敲了敲。
王锦注意到了他的敲门方式。
一长两短。
“有事？”
片刻后，门被猛然推开，一股食物腐烂的味道喷涌而出。
王锦四处看了看，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遇到这种情况，王锦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
人眼的视线范围有限，对方又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后。
所以，他只有可能在头顶。
王锦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贴的极近的脸。
是个很瘦很瘦的年轻人。
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脸颊瘦的凹了进去，黑眼圈严重的像个死人。
令王锦有些反胃的是，他的下半身并不是人类，反而像是超大号的壁虎。
正因如此，他才能安然无恙地趴在王锦头顶的天花板上。
看了看他的下半身，王锦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他的门口没有脚印了。
天花板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痕迹可以说明原因。
就是不知道医生是怎么做到的，哪来这么大的壁虎？
王锦胡思乱想着，同时也没有忘记戒备。
“这两人是？”
壁虎男人并没有从天花板上下来，而是换了个方向，趴在了墙壁上，开口问道。
王锦注意到了，他的眼睛跟人类有很大不同，更类似于蛇。
“我们是社区送温暖的。”
王锦走上前来，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飞快地在男人面前晃了一下。
那是公司发的员工手册，但是只看封面还是挺唬人的。
雷纳德深吸了口气，随后伸出双手，说着流利的俄语。
王锦愣了愣，随后开始假装翻译。
“说出你不幸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携手，打废让你倒霉的那个人。”
一边说着，王锦还一边加上了手势，甚至连雷纳德的神态跟语气都模仿了出来。
突出一个专业。
雷纳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笑着看向年轻男人。
“守宫，你就答应吧。”
张大龙冲着年轻男人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没事，不答应我们也不会强求的。”
王锦摆了摆手，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第138章:断尾再生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倒霉是被人安排好的？”
被称作守宫的男人一脸震惊，下意识地往王锦面前爬了爬。
“没错。”
王锦点了点头，表情很是郑重，继续开口说道。
“整个小区里的人都越来越不顺，这不可能。”
“不是风水不好那种可笑的理由，而是有人在幕后做推手。”
雷纳德在一旁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
“怪不得我养的所有壁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个狗娘养的！”
守宫猛地一拍墙壁，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得出他很爱自己的宠物。
王锦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往屋里看了看，试图寻找那阵恶臭的来源。
似乎来自客厅摆着的几具尸体。
不过还是能依稀辨认出，那些并不是人类。
鳞片，尾巴，扁平的脑袋。
那是四五条几乎跟成年男子差不多大小的壁虎尸体。
它们体型巨大，腐烂的不成样子，甚至有些部位还刻着一个个牙印。
“那些就是你养的壁虎？”
王锦指着那些腐烂的尸体问道。
“没错！”
守宫点了点头，接着从兜里掏出个空瓶子，一脸骄傲的说道。
“我个子不太高，小时候总会被欺负。”
“这些都是医生给的药，他跟我说，吃了这个，我就会变得又高又壮。”
“我刚打算试试，放在桌子上的药片就被壁虎们吃掉了。”
“吃了药的壁虎长得飞快，我很开心。”
“只是我没想到，变大的它们食欲也更强了。”
说到这里，守宫掀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跟壁虎结合在一起的地方。
腰部以下的肢体被巨大的壁虎含在嘴里，能依稀看到，断口处的血肉跟壁虎脑袋长在了一块。
咬住他身体的壁虎似乎已经没了意识，双眼一片灰败。
现在的守宫，相当于在同时使用一具半身体。
半具是他自己的，一具是壁虎的。
人类跟冷血动物以如此荒诞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令人有几分不适。
“咳，你很喜欢这些小宠物吧？”
王锦强忍着不适，随后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我爸妈走的早，一直以来都是它们陪着我。”
守宫一边说一边垂下头，表情很是黯然。
“那你想不想给它们报仇？”
王锦拍了拍墙上的守宫，开口问道。
“想啊，可是医生都已经跑了，我这幅样子也出不去小区，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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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宫抬起头，一脸迷茫。
“医生跑了，不是还有个跑不掉的东西吗？”
王锦指了指四十五号楼的方向。
守宫犹豫了片刻，接着轻声对王锦说道。
“我已经好久没出过家门了，能不能不去？”
还没等王锦回答，张大龙猛地窜起来，一把捂住了守宫的嘴。
“大哥你放心，他肯定去，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会去的。”
张大龙语速很快，似乎是怕自己晚说一秒，守宫的脑袋就会分家。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恶人。”
王锦挑了挑眉毛。
守宫被张大龙捂着嘴从房间里的墙上拽了下来。
“欢迎入伙。”
纳德拍了拍手，用纯正的普通话说道。
守宫吓了一跳。
雷纳德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没怎么费力就多了个新同伴，这让王锦很是开心。
这个叫守宫年轻人看起来很是单纯，似乎一门心思扑在了他的小宠物上。
虽说样子有些吓人，不过勉强算得上好孩子了。
“哎，对了，问你个小问题。”
王锦小声说道。
“你那些宠物的尸体为什么不扔掉？”
“啊，那是我的午饭。”
守宫指了指那些尸体，随后小声说道。
“医生逃跑之前，我还不是这副样子，所以要吃东西才能活下去。”
“但是我没有钱，也不喜欢出门。”
说到这里，守宫的眼睛眨了眨，蛇一样的眼睛盯着王锦。
“医生给我的那些药物具有很强的成瘾性，壁虎们不吃就会很难受。”
“可是长大到了一定程度，它们就会毫无征兆地死掉。”
“我想着浪费也就浪费，还不让他们永远陪着我。”
守宫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随后一脸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王锦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果然这个小区里就没几个正常人。
不过只要愿意帮自己，王锦还是能容忍同伴一些奇怪小癖好的。
守宫似乎很喜欢爬墙，基本上一路都在贴着墙壁往上走。
时不时会路过一两个闪着光亮的门缝，他也能甩动身体轻易避开。
整个四十一号楼，现在还剩下单亲妈妈跟跳楼女没接触过。
王锦决定先去找单亲妈妈，看能不能获得她的帮助。
至于跳楼女，她估计没什么心情听王锦说话。
一边思考一边向前走着，王锦突然看到一阵刺眼的光芒。
前面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没有关门。
橘黄色的灯光从门口照了出来，隐约能听见屋子里有人在说话。
声音很熟悉，可却听不出来是谁。
灵感预警狂跳。
“卧槽，别吧？”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开始想办法。
这门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开的。
也就是说，想要关门，就必须有一个人经过那片灯光。
张大龙只是做了一次开灯关灯的动作，就没了两根手指头。
自己走这么一趟会掉哪两块零件，他也不太敢想。
“我来！”
似乎是看出了王锦的苦恼，守宫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尾巴甩来甩去。
“嗯？”
王锦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守宫飞快地向那片灯光爬了过去。
他甩过身体，用尾巴勾住门把手之后猛地一带。
光芒一闪，守宫的尾巴没有任何预兆地消失不见。
但是门也正正好好的关了上去。
“搞定！”
守宫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尾巴尖，爬回了王锦身边。
“没关系吗？”
王锦皱着眉开口道。
灯光给怪谈造成的伤害是不可复原的，他并不喜欢通过让同伴受伤来达成目的。
“没什么，我还能长出新的。”
一边说着一边咧了咧嘴，守宫消瘦的脸庞露出羞涩的笑。
王锦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刚刚的情景。
守宫似乎是主动舍弃了自己的尾巴。
“断尾再生吗？干得不错。”
雷纳德拍了拍守宫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
第139章:保安
守宫的断尾再生很方便，能够轻松解决类似刚刚的情况。
可惜他的自愈速度并没有那么快，短时间内无法连续断尾，要是再遇到开着的门，还得王锦自己想办法。
还好，王锦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打开的门，反而是另一件事让他有些在意。
“什么声音？”
努力往上爬的王锦突然听到自己脚下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踩着楼梯接近自己。
王锦低下头，打算顺着楼梯扶手的缝隙往下看去。
与此同时，一道橘黄色的光线直直地照射上来，跟王锦的脑袋擦着边扫了过去。
灵感预警狂闪，王锦冷汗直冒。
他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死了。
“那是保安”
“每天晚上都会打着手电筒巡夜，没人知道他是打哪来的。”
“但我知道被他照到就完了。”
张大龙面色凝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恐惧。
守宫瘦弱的身子开始抖动，他似乎是想完全钻进壁虎的肚子里。
看见那道手电筒灯光的一瞬间，王锦就知道事情不太妙了。
自己不是那个跳楼的大姐，拜访完十三楼的女人之后总不能一头扎下去，还得慢慢返回。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肯定会跟一路走上来的保安撞个正着。
更主要的是，这保安脚步声很轻，能被王锦听到，就代表着他已经到了七层左右。
小书亭
也就是说，守宫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他们现在调头，也不过是让自己死的更早一点。
那么，活命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411301。
这是四十一号楼另一位住户的家。
据张大龙所说，这里住着一位单亲母亲。
想要在保安手底下活命，就只能进入那里躲一阵。
可令王锦感到奇怪的是，张大龙跟守宫对这女人的了解几乎为零，只知道她生了个男孩。
一个女人能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明月小区生存，这让王锦有些不敢相信，同时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几人加快脚步走向十三楼，努力跟保安拉开距离。
跟守宫悄无声息的独居生活不同，王锦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温柔的歌唱声。
歌声没有多么惊艳，但是给人一种恬静，安稳的感觉。
歌词模糊不清，不过曲调让王锦很熟悉，仿佛全天下的母亲都会唱这首摇篮曲。
王锦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孤儿寡母在这个鬼地方生活，王锦不敢想象她们经历了什么。
她们母子眼下虽然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可最起码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而自己这一敲门，无论她加不加入，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都会被打破。
“呼…”
长长吐了口气，王锦伸手按在了房门上。
开玩笑，这时候狠不下心，那他就只能对自己狠心了。
他不会拿自己和同伴的安全开玩笑。
今天这个门，必须得开。
摸了摸防盗门，王锦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伴。
不是脸上带着刀疤的混混就是两米多高的毛熊，甚至还有个不成人形的。
“这样去敲门会吓到人家的吧。”
现在情况紧急，可越是这样，王锦越不敢直接强硬的叫门。
稍微犹豫了一下，王锦叫出了镜鬼，让他变成自己的模样。
镜鬼脸上带着笑容，轻轻敲向紧闭的大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屋内的歌声戛然而止。
就连孩童的哭泣声都减弱到了几乎没有的程度，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了，不需要你的药物，请你离开。”
屋内传来了女人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好像保护幼崽的母兽一样，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嗯？”
听到了这句话，王锦猛的一愣。
看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医生。
而且听这句话的意思，她们母子两个并没有接受过医生的药物，也就并没有被改造成怪谈？
“这不可能啊？”
王锦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皱着眉头思考
先不提医生有没有人性良心这种东西，但是这对母子的生活物资，就是个解决不了的问题。
水电，煤气，食物。
如果她们母子都是人类，王锦实在无法想象，这位母亲是如何带着孩子在一片黑暗中生存这么久的。
这根本不合理。
“我能看到你，请离开这里！”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严厉，王锦居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感预警在慢慢跳动。
一个单亲母亲，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王锦甚至以为灵感预警出了问题。
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拍了拍镜鬼的肩膀，王锦示意他退后。
“大姐，你别害怕，医生已经离开了，我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王锦站在门口，对着猫眼露出了温柔和善的笑容。
他不知道女人是如何在一片黑暗中看清自己的，这对母子身上诡异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保安的脚步声距离几人只剩下两层半楼梯。
王锦皱着眉头，往防盗门的方向靠了靠。
“退后！”
女人喊道，只是声音中的忌惮和不安明显少了一些。
“大姐，我们是社区送温暖的，年底了，上面派专家跟我来看看。”
王锦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员工手册，飞快地在猫眼前方晃了一下。
雷纳德听见王锦提到自己，连忙对着猫眼点头致意。
“这位是楼下的住户，他决定跟我一起给大家问好。”
张大龙冲着猫眼嘿嘿一笑，只不过笑容比哭还难看。
毕竟保安的脚步声离他们只剩下两层楼了。
至于守宫，王锦示意他趴在众人头顶，时刻待命。
虽然很害怕，可守宫还是照做了。
“真，真的？”
女人的声音有些犹豫，王锦知道，她已经信了一半。
“请开门，我们这一路上来，危险。”
雷纳德主动开口，这次他使用的是蹩脚的中文，感觉更像外国人了。
“那好吧。”
女人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门锁松动的声音。
“快点快点！”
王锦在心中默念道。
身后的脚步声只剩下一层楼的距离，只要再过几秒钟，灯光就会照射过来。
第140章:什么碎冰冰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锦几乎能感受到身后慢慢亮起来的灯光。
令他崩溃的是，门锁松动的声音足足响了四五声，防盗门才被打开。
隔在王锦面前的是一道铁丝网，铁丝网另一边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个女人家，就不请你们进...。”
女人似乎有些紧张，生怕王锦几人对她做出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
因此并不打算让他们进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趁着女人没反应过来，王锦一把推开铁丝网，随后一行四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守宫还不忘把所有门都带上。
虽然有些无耻，可是现在活命最重要
光芒在最后一刻扫了过来，好像有谁发出了一声惨叫。
“都没事吧？光照到谁了？”
王锦站都没站稳，就连忙回头问道。
“照到我了，不过没事。”
张大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伴随着有节奏的嘶嘶声。
“脖子缺了一块，奶奶的，喘气儿有点费劲。”
王锦皱了皱眉，随后转头看向了张大龙。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能大概看出张大龙的脖子右侧有个不规则的缺口，就好像被谁用橡皮擦掉了一样。
“其他人呢？”
王锦一边问一边向远处招手，阿朱带着那个孩子飘了过来。
她更偏向于灵体，穿墙什么的都是最基本的能力，所以不用跟着王锦他们爬楼梯。
守宫是从天花板上爬过来的，雷纳德则紧跟着王锦，他们都没受伤。
“不好意思，没保护好你。”
王锦一脸愧疚地看着张大龙，随后从阿朱手里接过那个孩子。
“大哥，你这...”
张大龙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照理来说，自己甚至连这个年轻男人的同伴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跟班。
那没办法，人家拳头大，手腕硬，自己只能跟着他。
可是这个男人居然主动关心自己，甚至还想办法帮他治伤。
自己打工的时候，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他的心已经变得跟刀一样冷。
正因如此，他才能毫无心理压力的跟秦雪出来搞仙人跳骗钱。
他有多久没遇到过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了？
此刻的张大龙，颇有一种千里马终遇伯乐的感觉。
“嘘，别说话，漏风了。”
王锦看着张大龙的脖子，随后握住那半截孩子的手腕。
张大龙的伤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气管几乎都要被彻底切断了。
虽然得益于怪谈旺盛的生命力，张大龙还没有彻底断气。
可是他呼吸时，气管会因为漏气而发出嘶嘶声，这会在关键时刻暴露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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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锦决定让这个孩子先帮他处理一下。
“来，跟我学，这样。”
王锦犹豫了片刻，随后把孩子翻了个面，让他看着自己，随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握拳，只留下一根食指。
直接让孩子一只手拍上去，张大龙这半边身子估计就麻木了，所以王锦打算让孩子只伸出一根手指。
那半截的孩子愣了愣，随后笑呵呵的看着王锦。
“这样？”
王锦再次伸出手掌，握拳，留下一根手指。
孩子还是嘿嘿傻乐，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个，让我来吧？”
成熟知性的声音响起，王锦转头看了过去。
那个女人刚开始很害怕，可在发现王锦并没有恶意之后便放松了下来。
甚至连他怀里的孩子都露出了笑容。
“那多谢你了。”
王锦接过女人手中的孩子，随后交给了一脸嫌弃却主动伸出手的阿朱。
黑暗中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只能看到她娇小玲珑的曲线。
王锦仔仔细细将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打量了一遍。
确确实实，百分百的人类。
不过，还有件事让王锦很在意。
那个女人身后，正站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男人的身体伤痕累累，可却依旧寸步不离地站在女人身后。
王锦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气息。
很强很强。
虽然比不上医生，可也不会轻易被医生解决掉。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的视线，男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锦用余光扫了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似乎都看不到男人。
见到王锦没有声张，男人扭过头，温柔地看着正逗弄半截孩子的女人。
“这就是孩子的父亲？”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女人跟孩子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人类。
医生并不是没有对女人采取强硬措施，而是每次都被这个男人拦了下来。
他身上的伤痕，似乎全是手术刀割出来的。
伤口往出流淌着黑绿色的液体，医生的手术刀似乎带着毒素。
“真是个好丈夫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
死亡之后依旧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家人，即使完全不会被探查到，他也无怨无悔。
其实，只要让医生把她们母子俩也变成怪谈，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不过显然，男人并不想那样。
女人看到那孩子只有半截身体，微微往后缩了缩。
可是在看到那孩子的笑容后，女人的恐惧似乎如同冰雪消融一样，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叫什么名字？”
女人抬起头看向王锦，黑暗中依旧能感觉到，她的眼中闪着光芒。
“嗯...我想想。”
王锦摸着下巴。
这孩子是他捡来的，还真不知道叫什么。
也是该起个名字了，总不能一直孩子孩子地叫着。
“叫旺旺吧。”
思考片刻，王锦猛地一拍脑门儿。
“旺旺？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啊哈，因为旺旺碎冰冰嘛。”
王锦挠了挠头，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女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看向孩子。
“来，旺旺，这样。”
她伸出手，给旺旺展示着自己的手。
旺旺笑呵呵地伸出手，似乎想跟女人贴一下手掌。
“小心！”
雷纳德的惊呼脱口而出，毕竟普通人被旺旺碰到可是会死的。
“嘘，没关系。”
王锦摇了摇头，随后伸出手点在了旺旺的额头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旺旺软乎乎的小手跟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掌贴在了一起。
什么都没发生。
第141章:末日准备者
“真是个温柔的男人啊。”
雷纳德看着毫发无伤的女人，喃喃自语道。
王锦怕力度太大伤到旺旺，所以只用了一根手指。
女人自己的孩子开心地挥了挥手，抓向抱着他的阿朱。
“你这孩子。”
阿朱并没有躲避，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清冷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笑容。
“真好啊。”
王锦轻轻笑了笑。
在本应对立的人与怪谈之间建立联系，化解矛盾，这就是他心中的调律者。
“旺旺，像这样。”
女人耐心地教着，手指一根一根地缓慢收回。
旺旺从最开始的傻笑到后来的慢慢模仿，最后终于能完美地只伸出一根手指。
“真棒！”
女人捏了捏旺旺的小脸，随后开心地把他抱了起来。
“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人把笑呵呵伸着一根手指的旺旺交到王锦手里，随后开口问道。
“不知道。”
王锦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旺旺还是个孩子，外表看不出性别。
而且下半身已经没了，王锦也没有办法。
“真是的，你们俩怎么当的家长？”
女人从阿朱手里接过自己的孩子，随后看着王锦跟阿朱，用长辈的语气抱怨了一句。
“噗呲...”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王锦隐约听出那是阿紫的声音。
“我们不是...”
“谁要跟他有孩子啊！”
阿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乎不想让王锦看见自己的表情，扭头走到了一边。
“咳。”
王锦轻咳了一声，随后握着旺旺的胳膊，用那根手指点在了张大龙脖子处的伤口。
“嘶...”
张大龙咧了咧嘴，缓慢降低的气温让他感觉到了刺痛。
不过很快，伤口就被冻住了。
“谢谢你，小家伙。”
伸手摸了摸旺旺的头，一脸横肉的张大龙罕见的柔和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歪头看着王锦，开口问道。
“我叫王锦。”
王锦笑着回答，他现在才终于有心思仔细观察这间屋子。
屋子里太黑，刚刚的情况又太紧急，他现在才看清屋子里的东西。
角落里堆满了各种罐头，药品跟饮用水堆积如山，甚至连墙壁都被仔仔细细用钢板和海绵垫加固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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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放着加热包，看起来女人就是用这东西在不产生明火的情况下烹煮食物，加热东西。
卧室里放着一堆罐子和箱子，似乎是奶粉跟其他什么。
王锦甚至还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杆老式猎枪，虽然有些破旧，可谁都不敢轻视它的杀伤力。
“你们几个别愣着啊，快坐。”
女人热情地招呼着王锦几人，随后从角落里拿出了几罐罐头。
“呀，好大的壁虎，你也吃罐头吗？”
“那啥，我其实是个人。”
守宫尴尬地笑了笑，不过还是接过了罐头。
“我叫小莫，跟我的丈夫一样，是末日准备者。”
女人用娴熟的动作锁上足足六层房门，随后转头看向王锦。
王锦这才发现，她脸上带着夜视仪。
她身后的男人见妻子提起了自己，高兴地对着王锦挥了挥手。
“末日准备者？”
雷纳德单手捏着罐头，好像捏着个果冻。
“没错。”
小莫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
“虽然世界末日不太可能在我们这一代来临，但是像火灾地震一类的，还是很有可能的。”
“倒不至于像挖地堡那么夸张啦，不过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我还是能撑上好一阵子的。”
小莫晃了晃手中的孩子，接着说道。
“我爱人还在的时候，经常出去收集物资，他总跟我说这小区不太对劲。”
“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告诉我千万不要开灯，我也照做了。”
说到这里，小莫指了指墙角的柴油发电机。
不需要照明，也就没必要使用它。
“后来我怀孕，我的爱人在出门采集物资的路上出了车祸，就再也没回来。”
小莫的眼圈红红的，身后的男人试图摸摸她的头，可却摸了个空。
“直到后来，那个看起来像是个医生的男人来了。”
“他用各种理由，让我打开门，接受他的药物。”
“可我真的不缺，就连维生素我都准备了四十多种。”
小莫指了指墙角堆积如山的瓶瓶罐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后来医生跟我说，吃了他的药，孩子就能更健康，我的爱人也能回来。”
“那不是瞎说吗？傻子才信。”
女人撇了撇嘴，随后她看见张大龙跟守宫默默低下了头。
“他们怎么了？”
“咳，应该是罐头太好吃了。”
王锦一边吃着黄桃罐头一边听小莫讲故事，同时也在等待保安离开这栋楼。
“好吃就多吃点。”
小莫腼腆地笑了笑，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擅长跟人交流，不过这次应该是憋了太久。
“他出生在这个充满黑暗的小区，所以我给他取名叫阿日。”
说起自己的孩子，小莫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起来。
“阿日一出生就活在黑暗里，我想让他看看太阳。”
阿日似乎知道小莫在说自己，连忙挥舞小手，表示自己也在听。
“这里的白天也是一片黑暗吗？”
雷纳德一仰头，把整块午餐肉罐头倒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道。
“并不是，只不过会阴天。”
“这里的灯光在白天时会熄灭，可以趁着那个时候去收集一些物资。”
“收集物资？什么意思？”
王锦挑了挑眉毛。
听小莫这话，那些亮着光的屋子还跟超市一样，时不时补点货？
“我也不太清楚，这类事之前都是孩子他爸在做，他留下的东西足够孩子长到五六岁了。”
小莫指了指身后的厨房跟阳台。王锦看见那里被塞的满满的。
“你是新来的住户吗？”
看着王锦陌生的面孔，小莫轻声问道。
“嗯，是也不是。”
王锦摸着下巴回答道。
“我确实是这里新来的住户，但我想让明月小区充满阳光。”
“我跟丈夫刚认识的时候，他也喜欢这么说。”
小莫笑了笑，似乎把王锦说过的话当成了玩笑。
第142章:笔记
王锦看出女人并不相信自己，可他更在意的是后一句话。
那个男人还活着的时候，也想让明月小区充满阳光。
一个时刻戒备着末日来临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似乎是看出了王锦眼中的疑惑，小莫身后的高大男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妻子。
小莫怀中那个叫阿日的孩子正嘿嘿傻笑着，看起来无忧无虑。
“是孩子的出生改变了他的想法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不再说话。
“那后来呢？”
雷纳德听的很起劲，连忙开口问道。
“后来我的丈夫就出了车祸，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小莫眼眸低垂，丈夫的死似乎对她打击似乎很大。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王锦犹豫着开口，再次问道。
那个男人既然能发现，可以在亮灯房间中收集物品，说不定也会发现别的。
要是能得到他的过往经验，对王锦接下来的行动会有很大帮助。
至于拉小莫或者是那个男人入伙，王锦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件事。
男人不可能答应离开自己的家人，小莫和阿日两个人类，跟着过去也没什么作用。
自己提出这个唐突的请求还有可能会被女人厌恶。
所以王锦干脆不提这个，而是转换目标，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有的！我给你找找。”
小莫把孩子交给王锦，随后起身走向了卧室。
男人并没有跟过去，而是死死盯着王锦。
带着诡异黑色的嘴唇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听见嘶嘶声。
似乎是被毒素折磨的丧失了说话能力。
王锦仔细看着男人，试图从中得出信息。
“怎么了？”
雷纳德发现王锦正直愣愣地看着空气，还以为他魔怔了，连忙拍了拍王锦。
“嘘！”
王锦比了个手势示意雷纳德别吵，随后嘴唇模仿着男人的样子，缓缓开合。
“小心...小心头？”
光线太暗了，王锦实在看不清男人的嘴型，只能依稀看出他说了一个类似头的字。
“为啥要小心头？有人过来砍我脑袋？还是会有人用脑袋顶死我？”
王锦一脸疑惑，男人却只是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唉，算了。”
微微叹了口气，王锦决定不再深究这句话。
小莫的丈夫变成怪谈之前就是个普通人，死后又一直陪在妻儿身边，能知道的东西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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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在这跟他打哑谜，还不如直接看他留下的信息。
“找到了！”
卧室的方向传来了小莫的声音。
小莫屋子里的物品很多，可她依旧整理的井井有条，完全不用担心有东西找不到。
伴随着欢呼，小莫从上锁的柜子中掏出了个白色的笔记本。
虽然封皮已经微微泛黄，可依旧没有任何卷边或污渍，能看出主人在很小心地使用它。
“这是我丈夫生前最宝贝的笔记本，每次他从外面回来之后都会神神秘秘的往上面写什么东西，而且一直不让我看。”
小莫轻轻用手抚摸着封面，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她爱人的体温。
“他出事的那天，还在叮嘱我不要看他的笔记，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现在你要完成他未完成的梦想，那这笔记就交给你了。”
小莫把笔记递了过来，王锦看到她身后的男人也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了。”
王锦珍而重之地双手接过。
不论生死，这个男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家人的安全，这就足以让王锦感到敬佩了。
“我一个女人，还带着阿日，也帮不上你什么。”
小莫面带歉意地笑了笑，随后开口道。
“但是如果你遇到了危险，这里永远欢迎你。”
“一定要活下去啊。”
黑暗中，女人一家三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定。”
王锦看着无忧无虑的阿日，用力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为这里带来光明的。”
“安全的光明。”
——
平安大厦地下，安保部办公室内。
赵光明并没有开灯，而是晃晃悠悠地躺在沙发上，随手点上一根烟。
他没有自己的房子，办公室的沙发就是他的床。
“嘶——呼——”
深深吸了口烟，黑暗中只能看到烟头明灭。
“你来送死的？”
沉默了片刻，赵光明突兀地开口。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抽动了一下，随后一道高挑的身影显现出来。
“我...”
墨鱼皱了皱眉，声音有些颤抖。
“那小子不是都放你们走了吗？”
“私闯公司，这可是要送到统辖局的重罪啊。”
赵光明吊儿郎当地抽着烟，随后腾出一只手撩起额头凌乱的发丝。
露出一双饱含杀意的眼睛。
“还是说，你真觉得我不会杀你？”
气氛紧绷到极点，墨鱼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的钩爪。
“咳咳咳，赵大哥，开开门呗？”
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赵光明挑了挑眉毛。
“这是想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啊。”
嘴上这么说着，赵光明还是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墨鱼看着背朝着自己，满是破绽的赵光明，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不洁者也是玩怪谈牌的，只不过她和李玉不太了解。
刚刚在路上，他们俩翻了翻卡池。
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赫赫有名的告死鸟。
那可是曾经一个人屠了不洁者大江市分部的男人。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正因如此，不洁者对他很是重视。
不过现在的他跟当年相比变化很大，因此二人才没认出来。
面对着这个藏起了锋芒的危险男人，墨鱼根本升不起出手的意图。
黑暗中，赵光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随后他叼着烟推开了门。
李玉在门口对着他露出尴尬的笑容。
“有事说事，傻乐什么呢？”
赵光明给了李玉一脚，并没有让他进屋。
“赵哥，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李玉嘿嘿一笑，随后侧身溜进了屋子。
“唉。”
赵光明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关上门。
“嚓！”
黑暗中，李玉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似乎是...
李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啪嗒。
血液滴落在地，随后是钻心的疼痛。
他的右手手腕被切开了一半。
“两只小耗子。”
赵光明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刀的。
第143章:四十二号楼
“赵哥，你这是...”
李玉看着深至动脉的伤口，面色有些苍白。
旁边的墨鱼见到同伴受伤，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决绝。
赵光明身旁的阴影在不断蠕动，似乎随时准备对他发动攻击。
“如你所见，我切开了你的动脉。”
“因为你刚刚想当着安保部副部长的面走进公司，这是我的工作。”
赵光明似乎完全不在意，反而悠哉悠哉地抽了口烟。
“但是你能来这找我，说明你有事要跟我说。”
“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之后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真当老子脾气好呢？”
看着不断滴落的血液，赵光明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
似乎很苦恼李玉弄脏了安保部的地面。
“我们分部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李玉感受着自己正在逐渐流失的生命，声音有些颤抖。
“统辖局不管我们，研究所也拒绝了我们的求助。”
“我知道，臭名昭著的不洁者佣兵团，不可能会得到公司的帮助。”
“所以我想，请您帮忙，以您个人的名义。”
李玉的语速很快，可是态度依旧诚恳。
“请我帮忙？你请得起吗？”
赵光明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脸。
他确实有点缺钱，不过还没那么缺。
“不洁者在接任务时偶尔会收到跟怪谈有关的，我通常会把一些保密权限高的偷偷记下来。”
李玉咳了两声，本来就不太健康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我们手里还有其他怪谈的线索，比如，修女，骑士，还有血月。”
李玉的话开始断断续续，失血过多让他的思维有些混乱。
“你他妈说什么？”
赵光明眸子猛然一缩，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把拽住李玉的衣领，大声吼道。
“您有兴趣了？那真是太好了。”
李玉笑了笑，不过他的眼皮开始打架了，身体也开始颤抖。
失血过多让他逐渐失温，意识也开始模糊。
“赶紧滚，别让他死了。”
赵光明一把将李玉扔到了墨鱼怀里，不再说话。
看着急急忙忙带着同伴往医院赶的墨鱼，赵光明沉默地抽着烟，随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
——
“呼，保安估计是走了。”
王锦从小莫手里接过夜视仪，透过猫眼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夜视仪可是个好东西，算是利用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弱光照，通过增强器让人眼能看见东西。
幸亏不是那种红外线的，不然他真不敢用。
不知道非可见光会不会有危险，王锦不太敢尝试。
可惜小莫只有两个，没办法给每人都装备上，只能留给王锦。
透过夜视仪，王锦能勉强在黑夜中视物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那本笔记。
跟小莫和阿日告过别，王锦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楼梯。
翻开男人的笔记，里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几条注意事项。
令王锦感到安心的是，笔记里的内容并不是动物园那种诡异的规则，而是一篇篇日记一样的内容。
王锦仔细翻阅了一下，大概能总结出几点内容。
【光并不危险。】
【把手机扔进发光的房间，第二天会消失，但是电话能打通。】
【一共有三位保安，只有一把手电筒。】
【不要跟老太太和她的女儿说话。】
【小心4501。】
“嘶...”
王锦皱着眉头，分析着这些信息。
单单是这第一条，就跟自己的认知发生了冲突。
王锦看了看张大龙，他脖子上的冰已经开始融化了。
只是被扫到了一点，张大龙就几乎丢了命，这叫不危险？
“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王锦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
脑海中的上帝视角把王锦和他身边人一路以来做过的事还原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第二条就有点玄乎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如果是真的，那么第一条还真有可能没错。
也许男人的话没有错，可是现在的他没办法去验证，毕竟试错成本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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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王锦思考着保安的事情。
一共有三位保安，这令王锦十分头疼。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三个只有一把手电筒。
可惜，就算没有手电筒，单单是保安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就不是王锦能处理掉的。
“得想个办法把他们逐个击破。”
王锦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着。
保安显然是明月小区那个家伙的势力，最后肯定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倒不如自己提前想办法把他们干掉一两个，这样还能轻松一点。
至于剩下两条...
自己已经犯了一条，来到这个小区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老太太和她女儿说话。
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现在纠结这个也没用了。
最后的【小心4501】，让王锦有些在意。
他能感受到，明月小区那股气息来自四十五号楼下半段，可他不清楚究竟来自哪里。
4501是不是那个东西的藏身之处，王锦还不好确认。
小莫的丈夫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他能了解到这些，已经远远超过王锦的预期了。
一路走下楼梯，王锦这次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不过这反而让他有些担心。
如果他是那个东西，在察觉到无法轻松解决掉入侵者后，第一想法一定是积蓄力量，一波秒了对方。
像电视剧里那种葫芦娃救爷爷行为，现实里是不可能发生的。
也就是说，对方现在很有可能正憋着坏，打算一口气弄死王锦。
“呼。”
王锦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走出了四十一号楼的单元门。
他正在犹豫。
自己这一趟获得了张大龙跟守宫的帮助，可是对方实力的恢复绝对不会比自己拉拢人手的速度慢。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大批敌人来想办法弄死自己一伙。
现在进入四十二号楼，狭窄的楼道会让他们无法灵活变换位置。
而在无遮无拦的室外，自己又很容易被围攻。
“奶奶的，走。”
两害相权取其一，王锦犹豫了片刻，带头走进了四十二号楼。
第144章:围困
“你知道四十二号楼都有谁吗？”
听到王锦的话，雷纳德跟守宫一起摇了摇头。
“我知道个大概。”
张大龙举起手，缓缓说道。
“这栋楼的七层跟十一层住着人，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足够了。”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带头向上走着。
他戴着唯一一个夜视仪，能看清道路，打头阵也是理所应当的。
守宫则待在王锦身后半步的距离，在墙壁上缓缓移动。
这样王锦出了什么问题，他立马就能帮上忙。
雷纳德紧紧跟在王锦身后，预防突**况。
张大龙坠在队伍末端，他的实力相对来讲较弱，但是生命力顽强，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及时提醒。
并没有谁主动提议，整个队伍下意识地就以王锦为核心。
“等一下。”
王锦挥手拦停了众人。
身后似乎有声音传过来。
脚步声听起来很正常，而且并不匆忙，没有什么目的性。
就好像...在巡逻。
轻轻打了个手势，张大龙飞快地往楼下扫了一眼。
“没有灯光。”
听到这句话，王锦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是个没带手电的保安。
虽然王锦一个人处理不了，可是大家一起群殴，总没什么问题。
不过，那东西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一次只派一个人，那不就是在送吗？
“哒，哒，哒。”
楼上的脚步声从模糊变得渐渐清晰，王锦挑了挑眉。
果然，让对手毫无喘息的机会，正常人都会这么干的。
“卧槽！”
楼上有灯光扫过，差点照到了王锦，吓得他一声惊呼。
“看来是刚刚四十一号楼遇见的保安，刚好从四十二号楼巡逻下来。”
王锦挑了挑眉毛。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事情难办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自己一伙人还可以合力干掉正在往上爬的保安，然后从单元门出去。
显然，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王锦听见了单元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又来了一个。”
雷纳德皱着眉，扎起来的头发被放下，看得出他有些焦虑。
“大哥，怎么办？”
张大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菜刀，压低声音问道。
他现在很钦佩王锦，只要这个年轻人一声令下，自己就敢拿着菜刀去跟那几个可怕的保安对着干。
“真的要打吗？”
守宫似乎有些害怕，蛇一样的眸子缩成了一条缝。
“妈的，难搞啊。”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所幸保安的脚步不算太快，他还有时间思考对策。
现在自己到了四楼，楼上的保安大概是在八楼左右。
就算自己一伙人在他下楼之前拼命跑到七楼，一旦那个住户不给开门，就彻底完蛋了。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保安的问题，他手中的手电筒对自己一伙人几乎是抹杀的效果，根本没得打。
至于脚下的两个保安。
第一个脚步声停了一阵，似乎是在等待刚刚进门的同伴。
打倒一个没有手电筒的保安不难，难的是在对付一个保安的时候还要提防另一个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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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还要注意时间，不能被楼上下来的手电筒扫到。
当然还有个办法，就是从楼梯间的缝隙直接跳下去。
可这就需要王锦放弃雷纳德。
他毛熊一样的身体可钻不过狭小的缝隙。
用暴力破坏楼梯的话，被声音吸引保安的会加快脚步，王锦一伙人只可能死得更快。
明月小区的那个东西智商很高，几乎是把王锦一伙人困在了死局里。
狭小的楼道，除了上就是下。
不过王锦并不后悔进入四十二号楼。
现在的自己要是在平地上，保安的手电筒扫过来，躲都没法躲。
在楼道里还能利用曲折的楼梯拖延一会儿时间。
“等等...除了上就是下？”
王锦看着头顶的房梁，脑中灵光一闪。
——
咚，咚，咚。
楼下的两个保安缓缓行走着。
他们面容死灰，双眼无神。
好像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一样，缓慢地迈着步子。
“完了！我跑不掉了！”
头顶突然传来陌生的叫喊声，本能驱使着他们加快脚步，往上攀爬。
“大哥！快！快跑！”
低沉的声音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
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那两个人似乎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正在拼命往楼上跑，试图推迟自己的死亡时间。
两个保安加快脚步，准备追赶上去，干掉说话的人。
“救命！有没有人啊？”
沙哑的声音响起，从颤抖的语调中能听出，他很害怕。
头顶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那一堆人似乎要跑了。
两名保安连忙加快速度，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该死！要死了吗？”
那个一开始响起的声音越来越近，保安沉默地用带着手套的双手捏住腰间的甩棍。
甩棍上凝固着血迹和被粘在上面的碎肉。
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不过听声音，人数似乎不太对。
只有...一个脚步声？
保安们抬起头，随后看到刺眼的强光迎面照来。
几乎只是一瞬间，那两名没拿手电的保安就消失在了强光中。
“动手！”
王锦一声令下，一把巨大的斧子便从手电筒保安的脑袋顶上直直劈下。
他下意识地用手电筒格挡，这也就意味着手电筒的亮光歪掉了。
手电筒的亮光一歪，就代表王锦暂时安全。
王锦双手抓住护栏，吊在楼梯的缝隙中间。
“我去你奶奶的！”
水果刀在手中浮现，王锦狠狠一刀扎在了保安小腿上。
“咔吧！”
手电筒再厉害，也只是个家用电器。
当然顶不住一个二百多斤壮汉拿着脑袋大斧子的全力一击。
伴随着手电筒的破碎，亮光也消失无踪，王锦暗道一声可惜。
他的老年机没有闪光灯，雷纳德不喜欢用手机。
除了这个手电筒，自己手中就没有能定向发光的东西了。
鬼吹灯就更不用说，那玩意儿一按，估计就是大家同归于尽。
不管怎么说，手电筒被毁掉了也是件好事，最起码对方也没法再用了。
“啊啊啊！”
张大龙拽着栏杆一个翻身，一菜刀砍在了保安脖子上。
鲜血四溅。
第145章:冻结
“咔！”
用来格挡的手电筒应声断成了两节，从天而降的斧子劈向了保安。
可惜，雷纳德体重太大，负责把他吊起来的守宫没支撑住，提前半秒钟松开了手。
这也就导致本应该劈在保安脑袋上的斧子偏离了轨道，只砍下了他一条胳膊。
“啊啊啊！！”
张大龙虽然是混混，可是真让他用刀砍一个陌生人人，还是有点发怵。
保安灰白色的皮肤似乎跟人类不太一样，异常坚韧。
因此，张大龙这一刀并没有砍进去多深，只在保安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呃呃！”
保安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随后伸出双手猛地一抡。
张大龙跟雷纳德，两个人快要四百斤的分量，竟然被他轻而易举地抡出老远。
“妈的！什么鬼力气？”
雷纳德手掌一转，樵夫的斧柄猛然伸长，硬生生止住了他后退的身形。
可他没考虑到，自己现在身处楼道，落脚点是不平稳的。
“嗯？”
雷纳德一脚踩空，跟张大龙一起滚下了楼梯。
就是这短短一瞬间，保安已经弯下腰，用甩棍砸向挂在楼梯扶手上的王锦。
甩棍快的不可思议，王锦完全反应不过来，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脑袋上。
“噗嗤！”
并没有脑浆迸裂的场景发生，保安的甩棍好像敲在了棉花上。
拿着水果刀的王锦微微一笑，随后化作一坨黑色果冻，往保安身上缠绕，试图限制他的行动。
没人在意的楼梯拐角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跟夜色融为一体的小黑贴着墙缓缓移动，藏在他身后的王锦仔细听着外界的动静。
保安皮糙肉厚，能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雷纳德大力挥出的斧子，另一个就是自己身边的婴儿。
雷纳德滚到了楼梯底下刚刚爬起来，现在只能自己动手了。
“老板！坚持不住了！”
三星镜鬼的身体强度偏弱，在保安的大力挣扎下已经开始受伤。
“小黑，去帮他。”
王锦打了个手势，小黑猛地窜出去，跟镜鬼合力暂时制服住了保安。
“阿朱！”
王锦开口的同时，抱着旺旺的阿朱就从另一个方向冒了出来。
旺旺没法被收进古神之眼，所以阿朱一直抱着他在王锦附近徘徊。
“冰他！”
阿朱点了点头，随后握着旺旺的手腕，在保安身上留下了数个掌印。
保安身上开始凝结冰霜，挣扎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冰霜渐渐蔓延到了小黑跟镜鬼身上，可他们依旧在坚持。
不知道为什么，保安被冻结的速度很慢很慢。
王锦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后恢复了平静。
照这个情况下去，小黑他们应该会在保安之前被冻成冰块。
王锦也很心疼小黑跟镜鬼，所以他在想办法。
“妈的，拼了。”
皱了皱眉，王锦猛地伸出左手，按在了保安身上。
诡异的阴寒瞬间缠绕了上来，王锦感觉自己的手正在飞快地麻木。
但是，他的计划成功了。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婴儿跟保安之间的博弈被王锦干扰，阴寒的力量瞬间占了上风。
保安挣扎的动作猛然一滞，随后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冻结成冰棍。
令王锦没想到的是，温度下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小黑和镜鬼被王锦及时收进了古神之眼，并没有受伤。
王锦在收回手掌的时候，掌心被硬生生扯掉了一层皮肉。
“这就跟冬天舔铁栏杆一个原理吧。”
王锦检查了一下左手的关节，虽然有些发胀，可是还能自由活动。
伤口处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传来，应该是被寒冷麻痹了。
“王锦！没事吧？”
雷纳德狼狈地从楼梯爬上来，一脸担忧地看着王锦。
“解决了，你再补两下。”
王锦指了指变成冰棍的保安，示意雷纳德动手。
“好嘞。”
雷纳德似乎是打算将功补过，抡起斧子将保安分解成了破碎的肢体。
随后张大龙跟守宫按照王锦的指挥，把保安的各个部位隔着老远丢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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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
张大龙一脸惭愧地看着王锦，似乎很是愧疚。
“没事，你们都很棒了。”
王锦用没受伤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如果没有张大龙分散保安的注意力，自己也没办法摸到他身边。
从一开始他发现保安智商不太高的时候，就在琢磨着这么办了。
守宫能吸附在墙壁上，自己当然要好好利用他的能力。
雷纳德被守宫带着，趴在天花板上，躲避手电筒灯光的同时也在准备攻击，废掉手电筒。
保安打着手电筒转弯，有一个墙角是注定照不到的，那里是唯一一个安全区。
王锦跟小黑就躲在了那里，随后让镜鬼变成自己的样子，挂在楼梯扶手上。
先利用手电筒直接抹掉两个保安，再合力对付这个保安。
在黑暗中完成这一切比想象中困难得多，不过王锦完全可以接受。
“可惜啊，要是有李慧的那个神奇小喷雾就好了。”
王锦看着血淋淋的左手，叹了口气。
“那个好像叫云南白药·改来着的，得想办法弄几瓶。”
温度渐渐恢复，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痛了。
“过来。”
阿朱冷着脸，表情带着几分不善。
王锦愣了愣，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拿着。”
旺旺被塞到了王锦手里，半截身体开心地扭来扭去。
王锦不解地看向阿朱，突然发现她正伸手拽着自己的白色裙子，用力一扯。
一小片布料被扯了下来，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不冷吗？”
王锦愣了愣，随后开口问道。
阿朱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嫌弃地看了眼王锦，随后低下头，帮他大致包扎了一下伤口。
“谢...”
“闭嘴。”
还没等王锦说话，阿朱就一把抢过旺旺，扭过头走向一边。
似乎是不想让王锦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不想让阿紫扯坏自己的红裙子。”
丢下这样一句话，阿朱再次消失不见。
“哈？”
王锦转过头，看见阿紫红着脸站在自己身后。
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146章:两半
“不愧是大哥，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
守宫从天花板上爬下来，小声跟张大龙说道。
“还得是大哥啊。”
张大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很刑的。”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跟阿紫，似乎全然忘记自己刚刚差点一头撞死在楼梯上。
“阿紫，外面很危险的。”
王锦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嗯嗯。”
阿紫乖乖点头，随后伸出手。
给人带来温暖的鬼魂轻轻触摸了王锦，让他手上残留的阴冷感消失无踪。
随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疼痛。
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阿紫吐了吐舌头，扭头躲进了古神之眼中的小屋。
王锦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看了看许久没动静的疯子。
疯子体力好，力气大，还有自愈能力，算是王锦的一张小底牌。
还没到最后时刻，他不打算让疯子露面。
所以，此刻的疯子正蹲在小屋角落，一脸郁闷地看着镜鬼跟小黑。
他们两个差点被冻成冰棍，正想着好好暖和一下。
偏偏整个屋子里有温度的又只有疯子跟阿紫。
在他们的认知里，阿紫跟老板关系不一般，给一万个胆子都不敢碰。
所以只能去死皮赖脸地黏着疯子，试图获得他的抱抱。
疯子从来没跟人如此亲近过，似乎有些不适应，此刻正不停推搡着他们俩。
微微笑了笑，王锦并没有管他们几个，而是转头看向张大龙一伙人。
那个东西的干扰只会一次比一次强，仅仅是三个保安一起围攻就让自己受了伤，下一次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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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王锦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带着几人就往七楼走去。
保安被清理掉了，楼内暂时没有什么大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保安巡逻过，王锦一路上也没遇到打开的房门。
几人一路平稳地到了七楼。
王锦看着两边一模一样的房门，有些发愁。
张大龙只知道那人住在七楼，却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屋子。
万一这一敲门，门直接开了，照自己个光芒万丈。
那可就有意思了。
深吸了一口气，王锦对着左边的门伸出手。
灵感预警跳动。
“嗯...”
略微思考了一下，王锦又把手伸向右边的门。
灵感预警再次跳动。
“诶？”
王锦愣了愣。
两边传来的灵感预警程度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要么两边都是光，要么两边都是人。
“你确定第七层只住着一个人？”
王锦一把拉过张大龙，小声问道。
“肯定啊，咱们都是每层只住一个人的，毕竟邻居可能威胁到自己。”
说到这里，张大龙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孟德那小子除外，他就是看上了秦雪才特意搬到我家对面的。”
“咳咳。”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防盗门。
“我来吧。”
守宫走上前来，缓缓伸出手。
他在跟保安发生冲突的时候并没有怎么出力，现在可能是想弥补一下。
“好。”
看着散发不祥气息的两扇门，王锦眉头微微一皱，退至众人身后。
自己可没有那种变态的恢复能力，一旦受伤就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能苟着尽量苟着。
“呼——”
守宫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安，随后把手伸向了房门。
“咔哒。”
就在守宫准备敲门的一瞬间，两边的门同时打开了。
“卧槽！”
戴着夜视仪的王锦发出一声惊呼。
他明白了。
不止是他，所有看到的人都明白了。
为什么张大龙说每层只住着一个人却有两间屋子，为什么两间屋子的预警程度几乎相同。
因为这两间屋子住的确实是一个人。
一个从中间对半劈开的人。
绷带蒙住了脸，看不出年龄与性别。
两半身体分割的整整齐齐，几乎完全对称。
能做出这等精确切割的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疯子。
当然，能对活人干出这事儿来，医生肯定是后者。
所幸，那人的身体被绷带缠绕包裹住了大部分，王锦并不能从横截面看到他的内脏。
“你们找我有事？”
那人的两半身体同时发出声音，虽然绷带让声音有些沉闷，可还是能听出是个女声。
“咳，那个...”
王锦一时不知道该看她的哪边身体，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雷纳德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此刻被震惊的合不拢嘴。
“我在屋子里看到你对保安做的事了。”
似乎是看穿了王锦的想法，女人的两半身体蹦蹦跳跳地凑到了一起。
“他们两个是四十一号楼的居民，而你想推翻厄运。”
女人指了指守宫跟张大龙，随后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王锦的目的。
“厄运？你们这么称呼它？”
王锦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追问女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从自己正对面阳台上摆着的望远镜和墙上的居民照片来看，这女人应该有偷窥的癖好。
两半身体，分别从四十二号楼的两边往出看，正好能把整个明月小区尽收眼底。
“住在两个屋子是为了更好的偷窥吗？”
小声嘀咕了一句，王锦抬头望向女人。
绷带覆盖住了她的脸，好像一具被分成两半处理的木乃伊。
“你刚刚一直在偷看？”
王锦开口问道，并没有任何客套。
“没错。”
女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得确认你们的实力，再选择是否加入你们。”
“那你感觉如何？”
雷纳德皱着眉头开口，似乎不太喜欢女人的行为。
“很差。”
微微摇了摇头，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刚刚展现出的就是全部实力，我只能说，对上厄运你们毫无胜算。”
“你们走吧，赶紧离开这。”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两边身子再次分开，准备回到各自的屋子。
“你既然一直在看，那么应该看到了王孟德跟秦雪的下场吧？”
王锦挑了挑眉毛，缓缓开口。
在这小区内，除了自己的同伴，全是敌人。
王锦不会放任她独善其身。
第147章:鸢尾花
“你想跟我动手？”
女人两半身子一起回头看向王锦，身上的绷带开始飘动。
在女人转过头的一瞬间，王锦就判断出了她的实力。
很强。
甚至在保安之上。
雷纳德的斧头晃了晃，变成原本的两倍大。
张大龙跟守宫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只要一个契机，双方就会厮杀到一起。
“哈，不想。”
王锦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其实是很和善的一个人。”
“打打杀杀太野蛮，咱们和平解决。”
“只要我拿出足够干掉厄运的实力，你就跟我走，怎么样？”
王锦一边说一边打了个手势，示意雷纳德他们稍安勿躁。
毕竟现在这个情况，能不打就尽量不打，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你还挺精明。”
女人笑了笑，两半身子合在了一起，用绷带捆好。
“知道木桶理论吗？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它最短的板子。”
说到这里，女人伸手指了指王锦。
“你们这几个人中，你是最弱的，却是队伍核心。”
“一旦你死了，他们几个就只有送命的份。”
“所以，我会在接下来的三十秒内尝试着杀死你。”
“你的队友随时可以出手救你，但那样就算你输了。”
“这就证明了厄运更强，我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它的阵营，尽全力出手干掉你们。”
女人说着自己的规则，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是很难实现。
王锦并没有雷纳德那样壮硕的身体，也没有赵光明那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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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个在搏击方面有点天赋的普通人。
跟人斗殴还行，跟怪谈打基本就是在送命。
“好说好说，要是能被你给干掉，我也就没必要再找厄运了。”
王锦并没有惊慌，而是笑着挥了挥手，好像在跟自己的邻家大姐姐打招呼。
气氛一时间融洽的不行。
嗖——
上一秒还在笑呵呵回应王锦的女人猛地侧身，绷带裹着风声，直直刺向王锦。
王锦一个翻身，堪堪躲开了这一击。
“别动，我自己来！”
喊住了正准备出手的雷纳德他们，王锦翻手拿出了水果刀。
雷纳德他们一上场，自己就会直接被判负，女人会对他们所有人出手。
虽然打得过，可是自己一方会失去一个强援。
所以他打算搏一搏。
“反应挺快的，不过就凭你那小水果刀还差了点。”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操纵绷带。
嗖嗖嗖——
三根绷带一齐刺向王锦，封死了他所有可以躲避的空间。
“哈，这可不是水果刀。”
王锦笑了笑，胸前的勇气勋章金光一闪。
下一秒，王锦手中多出了一把通体洁白的西洋剑。
护手处雕刻着鸢尾花的标志，挥舞之间还会带起沁人心脾的花香。
美丽，高贵。
它应该被摆在博物馆里，供人们欣赏。
而不是被灰头土脸的王锦握在手里砍木乃伊。
“唰——”
剑光一闪而过，空气中有白色的花瓣漂浮。
绷带直接被王锦一剑斩断。
“这玩意儿也太花哨了吧？”
王锦扯了扯嘴角。
他是对老皮特说过，原来的一刀九九九不太好看，让他改一改。
可是现在这改的也太好看了吧？
满身是土的王锦跟剑站在一起，好像个乌鸦在玩雪。
“这种程度可不够。”
女人嘿嘿一笑，随后身体从中间化作两半，铺天盖地的绷带向王锦袭来。
“唰唰唰——”
王锦没学过什么剑术，他只是在凭借着本能挥剑，切割着那些绷带。
“这这这...”
雷纳德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王锦正在用的，似乎是某个没落贵族的剑术。
虽然动作有些走形，但绝对是某种古老的杀人招式。
优雅中藏着致命的危险。
鸢尾花在空气中飘荡，带起甜腻的香气。
与死亡。
王锦挥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脚步越来越灵活。
他已经可以时不时在女人身上留下伤痕了。
虽然那些伤口对女人来说毫无用处，但是最起码代表着王锦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有两下子。”
女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凭借着绷带在狭窄的楼道里上下翻飞，仿佛一只巨大的蜘蛛。
绷带在楼道中不断交错，似乎是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王锦就站在网的中心，除了挥剑之外一动不动。
绷带越来越多，渐渐有收紧的趋势。
女人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嗓子里开始发出奇怪的咳咳声。
“大哥要不行了！是不是吓得腿软了啊？”
张大龙拿出菜刀在身上抹了抹。
虽然双手有些颤抖，可却依然缓缓往前迈着步。
“嘘。”
雷纳德伸出雄壮的手臂，拦住了正要冲上去的张大龙。
“相信王锦。”
此刻的雷纳德皱着眉，死死盯着不断挥剑的王锦。
他眼睁睁看着王锦的动作一点一点变得熟练，再从熟练变得优雅。
仿佛这把剑就是为他而生一样。
而据他了解，王锦在此之前还是个只会用水果刀扎人脚脖子的普通人。
这套剑术或许来自那把莫名其妙出现的长剑。
但是王锦展现出的天赋以及学习速度，已经称得上恐怖了。
天才。
此刻的雷纳德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嚯，这剑好快啊。”
王锦一边嘟囔着没有营养的话，一边下意识地挥剑。
他一直不太喜欢用冷兵器。
毕竟在他眼里，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好不容易学人家喊个招式名，也只能喊个美式居合，拔九毫米之术啥的。
可是当他真正拿到适合他的冷兵器时，这恐怖的天赋终于展露了出来。
此刻的王锦依旧站在网中间，机械地挥着剑。
似乎是吓傻了。
可是雷纳德能看出来，他站立的地方恰恰就是绷带网最薄弱的地方。
也就是一击即溃的地方。
“哈，我会了！”
王锦笑了笑，随后猛地抬起头，轻轻一剑刺向前方。
下一秒，女人的半边身体出现在了剑身前方几厘米处。
就好像她把自己送到了王锦的剑上。
第148章:沐沐
“另一半在这吧？”
似乎是完全看透了女人的行动轨迹，王锦随手一按，正正好好拍在了女人的另外半边身体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这女人很强，硬要压制的话，王锦坚持不了太久。
可是她作死把自己变成两半，王锦就很轻松了。
“三十秒到了吗？”
王锦轻声问道，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猛然抬手，用剑贯穿了女人的身体。
虚幻的花瓣依旧在空中飞舞，战斗却已经到了尾声。
“还差一点。”
女人低声笑了笑，猛地伸出手握住了王锦的剑身，随后绷带飞舞，绑住了他的胳膊。
“你那奇怪的能力只有产生触碰才能使用，可惜，你这只手正拿着剑，另一只手也不敢松开。”
王锦用力拽了拽，剑被女人死死握在手中，自己的胳膊也被绑住，根本无法挣脱。
周围的绷带猛然收紧，像一张大网，试图把王锦包裹在内，然后将他绞杀。
“这话让你说的，该松手时就松手呗。”
王锦撇了撇嘴。
他不是什么爱剑如命的人，只要有需要，武器随时可以舍弃。
毕竟武器没了还有下一把，命没了可就真没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就算他松开那把西洋剑，赤手空拳的他也还是会死在绷带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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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下还没到丢下武器逃跑的程度。”
王锦笑了笑，握着剑的手微微用力。
他对着那把剑使用了接触压制。
老皮特附着在武器上的祝福短暂失效。
高贵优雅的西洋剑瞬间消失，重新变回了染血的水果刀。
也正因如此，王锦的武器短了一大截。
女人紧紧握住西洋剑的手猛然一空，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王锦念头一动，压制消失。
游乐园的祝福再次降临到水果刀上，鸢尾花的芳香扑面而来。
西洋剑娴熟地劈砍，没落贵族的精湛技艺重现于此。
王锦发现女人似乎在织网时，就提前劈断了这里的绷带。
因此，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正是这张大网最薄弱的部分。
“你的下一句话是，‘时间到，我输了。’”
漫天飞舞的绷带碎片之中，王锦挥剑斩断了女人的胳膊，随后飞起一脚将她踹倒。
女人刚想反击，王锦的手就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只要念头一动，她的两半身体就会同时陷入压制，任人宰割。
短暂的沉默过后，女人轻轻开口。
“时间到，我输了。”
她的实力很强，如果一开始就全力对王锦出手，王锦根本没机会熟悉剑术。
可惜，她没想到王锦的战斗直觉这么强。
换句话说，这小子又苟又阴。
一开始故意摆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却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女人准备做什么，并提前偷偷做好准备。
随机应变能力也足够强，总能用意想不到的方法打破僵局。
总之，女人这次输得并不算冤。
当然，如果让他们俩再打一次，王锦估计会被全力以赴的女人按着摩擦。
只要她不让王锦近身，接触压制就完全起不到作用。
用绷带抽都能抽死他。
“那就多谢指教了。”
王锦笑着对女人伸出手，却忘记了她的胳膊刚刚被自己砍飞了出去，只好弯腰把她扶起来。
“我叫王锦，目的是干掉厄运。”
女人另外半边身体蹦了过来，捡起胳膊帮她安了上去。
绷带缠绕之下，胳膊很快便恢复如初。
“我叫沐沐，愿赌服输，加入你的阵营。”
沐沐活动了一下胳膊，随后从王锦的衣兜里拿出一条绷带。
“刚刚趁你不注意放进去的，其实我完全有能力杀死你。”
王锦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条绷带上面带着血红色的花纹，甚至好像会呼吸一样，微微起伏着。
“哇哦，厉害厉害。”
微微一笑，王锦拍了拍手，随手从沐沐脚下捡起一颗震爆弹，塞进了口袋。
跟沐沐不同战斗时才塞进自己口袋的绷带不同，王锦的震爆弹早就扔出去了。
幸亏沐沐选择了加入王锦而不是撕破脸，不然她现在估计已经成了一地碎肉。
玩阴招，王锦从来没在怕的。
“不是我打击你，你的实力自保还勉强可以，想跟厄运拼命，还差点。”
沐沐看着灰头土脸的王锦，缓缓开口说道。
“放心，我还有别的底牌。”
王锦咧了咧嘴，夜视仪盖住了他的表情。
“嗯？你们看我干什么？”
转头看向雷纳德，王锦突然发现他们正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
不过王锦转念一想，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动手打架，惊讶一点也情有可原。
“不愧是大哥，我大龙果然没跟错人。”
张大龙咧开大嘴笑了笑，可惜配上他的长相有些渗人。
“没想到二次元里面的东西还真存在啊。”
守宫摸了摸下巴，蛇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咳咳。”
雷纳德似乎也要说些什么，却被王锦伸手拦住了。
“这些话留着以后慢慢说，该往上走了。”
王锦目光扫过几人，缓缓说道。
“你说十四楼那个？”
沐沐接过了话茬，随手指了指楼上。
“不用上去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们这些居民是医生实验的失败品，虽然没有怪谈那么强的自愈能力，可也拥有着杀不死的特性。
而这个叫沐沐的女人张口就说他死了，让王锦有些摸不到头脑。
“那人脑子不正常，总说什么要做这个小区的统治者，所有居民都要听他的。”
“后来他自己作死，想要抢保安的手电筒，结果被照的渣都不剩。”
“所以现在整个四十二号楼，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沐沐摊了摊手，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看？”
王锦拍了拍张大龙的肩膀，小声问道。
“我确实听说小区里有这么一号人，袭击保安也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张大龙点了点头，证明沐沐的话并不是在说谎。
“那就可以直接去四十三号楼了。”
王锦摸着下巴说道。
沐沐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而且就算十四楼这个奇葩还活着，王锦也不太想跟他有接触。
独自去给保安送人头，那不是妥妥的脑子进水吗？
这样的队友不要也罢。
第149章:声控灯
“四十三号楼只有一户人家，还住在顶楼，你确定要去吗？”
沐沐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四十三号楼还有别的危险吧。”
王锦从沐沐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她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恐惧。
沐沐的实力不弱，甚至比保安还强上一线。
能让她害怕的，估计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四十三号楼的那个人腿脚不便，很少下楼，就连保安也基本不去那边。”
沐沐顿了顿，随后缓缓开口。
“因为四十三号楼的下半部分，有声控灯。”
“声控灯？”
王锦愣了愣，随后抬头看去。
从四十一号楼到这里，所有的声控灯都被人打碎了。
四十三号楼那个人行动不便，又是一个人住一栋楼，没法打碎全部声控灯很正常。
可是这也就意味着，王锦去找他的路上充满危险。
只要声音稍微大一点，自己马上就会被光照的渣都不剩。
王锦皱起眉头，开始思考值不值得走这一趟。
毕竟，一个腿脚不便的人，不值得王锦去冒险。
而且那个人自己应该没有能力走下四十三楼，这样就算他加入了厄运的阵营，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
“那个人知道的很多，关于厄运和灯光的事。”
沐沐犹豫了片刻，再次开口说道。
她已经背弃了厄运阵营，现在只能尽力帮助王锦，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找到那个人就很有必要了。
只是...不能让所有人都跟他一起冒险。
一来，人越多，发出的声音也就越大，自己也就越危险。
二来，一旦有人悄悄摸上来，在他们身后使劲来上一嗓子，直接同归于尽，王锦死的就太冤了。
所以，他需要留下一部分人守在四十三号楼的门口，抵挡住准备强行闯入的人。
王锦一边思考，一边走下了楼梯。
路过一楼的时候，他还顺便扫了一眼保安破碎的尸体。
他并没有死，肉块依旧在缓慢蠕动，试图拼接在一起。
阿朱抱着旺旺给他加了一次冰，雷纳德再用斧子补了几下，王锦这才勉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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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对了。”
走出楼门，王锦突然想起了小莫丈夫给自己的警告，于是他转头看向沐沐。
“你知道‘小心头’是什么意思吗？”
“哈？”
沐沐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这是男人给出的警告，可是王锦并不太能理解它是什么意思。
“算了，也许到时候就知道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带着众人迈步走向了四十三号楼。
“嗯？”
走到半路，王锦夜视仪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他有夜视仪，能做到在黑暗中视物，所以第一个发现了异常。
王锦挥手拦停众人，随后转头看去。
是个高大瘦削的身影。
最主要的特征是，他没有头。
一眼就能看出，是在四十一号楼遇见的扭脖子老头，王锦记得他好像是姓刘。
他之前被旺旺冻在了原地，不过王锦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这老头子是自然诞生的怪谈，自愈能力很强，所以旺旺的冰并不能困住他太久。
照理来说，自然诞生的怪谈不应该受厄运的摆布，因此王锦对他有点想法。
他会对自己出手，那就说明厄运在用什么东西要挟他。
这破小区里面没几个活人，食物钱财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厄运能用来要挟老头子的东西，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家人。
那个最开始挎着篮子的老太太，还有捧着脑袋的女人。
她们都是医生的实验品，也就是跟厄运有关联的怪谈。
正因如此，她们会对厄运有畏惧，所以会听从摆布。
那么只要自己取得她们俩的信任，老头子也会理所应当的成为自己的同伴。
当然，前提是这个老头不会走过来扭断王锦的脖子。
老人跟王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没有脑袋，王锦没法判断他的表情跟内心想法。
“不知道是敌是友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示意众人开始戒备。
“卧槽？”
就在王锦全神贯注看着老头子的时候，他身后突然窜出去了一道身影。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灵感预警也没起作用。
王锦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就算灵感预警起作用了，自己也很难躲开那人的攻击。
眯了眯眼睛，王锦看清了那人的背影。
寒风里依然一身布衣，怀里挎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白布。
身子因为年老而佝偻着，蓝色的头巾裹着脑袋，看不清下面是什么。
是那个老太太。
也就是前边那个无头男尸的老伴。
老太太速度很快，三步并作两步便跑到了老头面前，随后掀开篮子上的白布。
露出了一颗脸上布满皱纹的脑袋。
显然，这是老太太的脑袋。
篮子里的头对着老头子低声骂了两句，随后拽着他的衣服径直走向了四十四号楼。
看都没看王锦一眼。
“那个，多谢你。”
身后传来悦耳的声音，王锦打了个激灵。
这一家子人走路没声音，偏偏还总爱从王锦的身后冒出来。
都快把王锦吓出毛病了。
缓缓转头看去，王锦认出了她。
是那个抱着脑袋的漂亮女人，他们一家子也住在四十四号楼，跟王锦算是邻居。
“我妈原来是出去找我爸了，幸亏有你帮忙指路，多谢啦！”
女人手里的脑袋晃了晃，漂亮的脸蛋露出可爱的笑容。
不过王锦还是不太好意思看。
一来，这女人穿的很少，而且脑袋又在胸前，王锦这正人君子绝对不趁人之危。
二来，王锦不太好意思跟她说，“其实我刚刚把你爸冻成冰棍了”这种话，怪尴尬的。
“应该的，应该的，大家都是邻居嘛。”
王锦乐呵呵地挠着头，眼睛依旧看着女人本应该是脑袋的地方。
“那也多谢啦，有机会上来坐坐哦。”
女人再次开口，声音清脆甜美。
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这样的邀请，而且王锦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第150章:秋裤
“哈，等会儿就去。”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老刘头的家自己是一定要去一趟的，一旦成功了，能给自己增加三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这一家三口不加入，王锦也要想办法抄了他们的家。
毕竟跟自己住在同一栋楼，不能留下隐患。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前提是自己能活着从四十三号楼走出来。
挥手告别了一家三口，王锦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单元门。
他考虑了一路，最后决定让雷纳德跟张大龙留下来。
雷纳德体型太大，在楼道中行走难免会有磕碰，容易发出声音。
至于张大龙，他虽然不那么强，但是最起码不会后退半步，有一股子狠劲。
换句话说，有事儿他是真上。
思考了片刻，王锦让阿朱带着旺旺也留了下来。
他们这里是主战场，更需要旺旺的阴寒能力。
而且这小家伙要是在楼道里毫无征兆地哭上那么一嗓子，王锦可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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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古神之眼里面的同伴们，王锦多次劝说想让他们留在外面，可都被拒绝了。
王锦微微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守宫下半部分是壁虎的身体，脚上的柱状上皮组织自带消音，很安静。
他本人的性格比较腼腆，而且王锦还要靠着他的爬墙能力解决声控灯，这一趟不能少了他。
沐沐的身体很灵活，能力在楼道里也更容易发挥作用。
带上她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的安全。
距离单元门还有几步远时，王锦停下了脚步，随后躲在墙边，抬起头用力咳嗽了一声。
“咳咳！”
他在测试，声控灯需要多大的声音才会亮。
“还好，不是太灵敏。”
也许是因为开发商跑路了，声控灯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更换与维修，里面的声敏电阻已经有些老化了。
王锦又多试了几次，正常说话的声音差不多刚好可以触发声控灯。
不过不排除有一两个特别灵敏的，王锦还是打算万事小心。
转头看向雷纳德几人，他们四散开来，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借着乌云下朦胧的月光，还是能勉强看清的。
他们的任务很艰巨，如果有人在楼下喊一声，也会触发声控灯。
所以他们要把那些人拦在范围外。
并且打斗的声音要尽量小。
“各位，拜托了。”
王锦对留在楼下的几个人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进四十三号楼。
“呼——”
深吸一口气，王锦能明显感觉出这里跟其他建筑的气氛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王锦感受到了明显的压抑，好像有人往他头上套了个透明塑料袋。
看不见，却又如此令人窒息。
王锦四处看了看。
除了楼梯，楼道里没有任何东西。
估计都被灯光给照没了。
缓缓向前迈出脚步，王锦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守宫能拆掉声控灯，可是王锦并没有让他这么做。
一来，拆声控灯难免要发出声音，一旦灯光亮起，不止是守宫，所有人都会死。
二来，这些声控灯的结构复杂，拆解它们需要大量时间，而王锦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王锦决定还是先让声控灯挂在上面。
其实他也知道，还有另一个办法。
让守宫独自先行进入，等到他拆掉声控灯之后，再所有人一起进去。
可是这样未免太过残酷，守宫死了都没人给他收尸。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时间不够。
厄运的阻碍只会一次比一次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楼顶找到那个人。
所以王锦的时间很紧张。
沐沐用绷带在王锦鞋底缠了厚厚一层，随后几人轻轻往前走着。
——
“来了。”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他看见四十五号楼的方向走出了什么东西。
“这边也是。”
张大龙看着四十一号楼走过来的身影有些害怕，可还是掏出了菜刀。
“没有。”
阿朱淡淡开口。
她负责的是四十四号楼的方向，那里很安静。
“我这边...是个胖子。”
雷纳德手中斧头一晃，变作了原本的两倍大小，随后抡着斧子向那道身影走去。
他依稀能看清，那是个身上布满了尖刺的肥胖男人。
“杀了你！”
肥胖男人大吼一声，随后冲向了雷纳德。
雷纳德双眼一眯，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那些并不是普通的尖刺，而是牙齿。
好像是什么东西死死咬在了男人身上，随后牙齿脱落了一样。
牙齿的切面扎在肉里，尖锐的牙根朝外，密密麻麻布满了全身。
牙根甚至还在流淌着黑红色的液体，掉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有毒。
雷纳德看着男人的长相，突然一阵反胃。
“嘿嘿，有能耐你就砍我两斧子，看咱们俩谁先死？”
男人挥舞着双手，试图给雷纳德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可不好这口。”
雷纳德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了躲避。
这胖子的血液似乎带有腐蚀性，就算是他，被沾到了也会很难受。
雷纳德可不想被这么个无名小辈弄伤。
至于伸长斧头砍过去...
虽然能干掉这个胖子，可是自己心爱的斧头估计会有不小的损伤，太不划算。
“唉。”
轻轻叹了口气，雷纳德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那是件秋裤外形的怪谈装备。
由于造型比较社死加上副作用不小，雷纳德一直有些抗拒使用它。
可是眼下的情况，使用这件装备显然是最优解。
“你知道哈尔滨的冬天有多冷吗？”
两米多高的壮汉恶狠狠地盯上了胖子，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闪过两道杀气。
凌冽的风刮过，冰霜覆盖在雷纳德身体上，也覆盖在他的斧头上。
怪谈装备——M-06-25，北国之霜。
如同神话里的霜之巨人，雷纳德身上出现了一层冰甲。
不过跟动物园时的相比，这次的冰甲要更加厚重，更加结实。
身具战斗民族的血统，雷纳德完全不在意这种程度的寒冷，他挥舞着斧头，冲向了那个胖子。
第151:区区致命伤
“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啊？”
张大龙看着缓缓逼近的人影，小声开口骂道。
“大龙，跟我回去吧。”
人影缓缓逼近，胡乱长在身体上的数条手臂开始舞动。
朦胧的月色下，张大龙看清了她的脸。
秦雪。
“我找那个叫王孟德的，就是图钱，你别多想。”
她抬起头看着张大龙，因为被砍头而留在衣服上的血迹甚至都没有凝固。
“你放屁。”
张大龙撇了撇嘴，似乎很是不屑。
“老子这么多年，差过你一分钱？”
“当初可是你哭着求着我带你弄这个的，现在老子想过两天安稳日子，你自己起了私心，反而让我别多想？”
拿着菜刀在手里掂了掂，张大龙开口骂道。
“大龙，一日夫妻...”
秦雪眼中闪起了泪光，似乎已经说不下去了，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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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她长得并不丑，再加上精心磨炼过的表情和身段，足以迷倒一些涉世未深的男人。
可是张大龙并不吃这一套。
“放屁！我告诉你，咱们俩领证只是方便出去干活，我对你也没什么夫妻感情。”
“可是你当着老子的面跟他乱搞，亲戚朋友怎么看我？”
张大龙越说越火大，气冲冲地大步走向了秦雪。
“大龙，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秦雪目光迷离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臂颤抖着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痛苦。
“那就只能这样了。”
眼神猛然一变，秦雪面目狰狞地扔出了个什么东西，正正好好地砸在了张大龙肩膀上。
那是王孟德的头。
此刻他正带着残忍的笑容，死死咬住张大龙的脖子。
“你他妈贱不贱啊？”
张大龙一把拽住王孟德的头发，死命往下拉扯。
王孟德只剩下一颗脑袋，被拽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秦雪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算计了半天的偷袭就这么被破解，当即挥舞手臂迎了上去。
“你们不可能赢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秦雪皱着眉头开口道，她的手上并没有武器，只是在用力拉扯着张大龙的胳膊。
“我滚你大爷！”
张大龙力气不小，可是秦雪七八条胳膊一起用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王孟德的撕咬越来越起劲，张大龙阻止他的手被死死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咀嚼自己的血肉。
“大龙，别怪我，我只是习惯了依附于更有实力的人。”
秦雪扭过头，似乎有些不忍心看眼前血腥的场面。
可是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半分。
“王孟德比你更有钱，所以我选择了他。”
“厄运比你们更强，所以我愿意帮助它。”
耳边传来张大龙的叫骂，秦雪微微低下了脑袋。
“不直接对你动手，就算是偿还我们夫妻情分吧。”
手上的挣扎力道渐渐减轻，秦雪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在了自己脸上。
毫无疑问，那是张大龙的血。
“我去你妈的！”
张大龙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秦雪肚子上。
胳膊沾上血液，再加上张大龙的大力飞踹，秦雪一下子脱了手。
眼睛里被溅到血液，本来就能见度不高的夜色被蒙上了一层血红。
“你俩可真给我恶心完了啊。”
张大龙抡起菜刀，猛地劈向了王孟德的脑袋。
“你也是真贱，看不出来她在拿你当枪使？”
王孟德的脑袋掉落在地，被张大龙狠狠几脚跺的变了形。
“这招以血蒙眼，爷们儿干群架的时候总用，没见识过吧？”
张大龙一边对秦雪说道，一边扭了扭往外喷血的脖子。
“嘶...伤到了动脉。”
张大龙咧了咧嘴。
他没什么文化，动脉这个词也是在打群架的时候听人提起过的。
好像叫什么致命伤来着？
这种伤势，换成人类早就死了。
也幸亏他不是人类，才能生龙活虎地抡着菜刀。
“嘿嘿，区区致命伤，小菜一碟。”
张大龙冲着另一个方向喊了句什么，阿朱带着旺旺飘了过来。
旺旺的阴寒再次冰冻了王孟德的脑袋，顺便帮助张大龙止住了血。
张大龙道了声谢，随后看向准备逃跑的秦雪，狞笑着开口。
“又当又立的娘们儿，咱俩该算个总账了。”
——
“好样的，我就说牛头人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雷纳德扫了眼张大龙的情况，暗暗松了口气。
得益于王锦的提前布置，他们三个人完全可以应付这第一波的攻势。
张大龙那边上演了一出武大郎怒杀西门庆的戏码，自己这边也没什么大碍。
四周暂时还没有别的情况，楼里的声控灯也一个都没亮。
哪怕真有什么突**况，负责戒备周围情况的阿朱还可以紧急救场。
雷纳德发现自己越来越认可王锦的指挥才能，他好像总能把一切都考虑周全。
不过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比如自己眼前这个难缠的胖子。
“看啥呢？”
胖子狠狠一拳砸了过来，雷纳德躲避不及，冰甲被砸出了个裂痕。
眼前的这个胖子明显有些不对劲。
先不提他满身的尖刺和带腐蚀性的体液。
单单是速度与力量，都足以给雷纳德带来威胁了。
“切，力气不小啊。”
雷纳德皱了皱眉，随后反手就是一斧头。
斧头表面覆盖着冰霜，雷纳德并不担心胖子的体液会腐蚀掉斧子。
“刺啦！”
胖子胸前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黑红色的污血滴落在地，发出滋滋响声。
“没错，就像这样砍。”
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前的伤口，胖子似乎很享受自己灼伤自己的感觉。
“不疼吗？”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
胖子不知道被医生喂了什么东西，他的体液在身体内部的时候还没什么事，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连他本人也会被腐蚀出极深的伤口。
也幸亏他是个胖子，体表包裹着一层脂肪，因此不会受什么伤。
更何况胖子还有怪谈的自愈能力，这让雷纳德很是头疼。
“疼，不过很爽。”
胖子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笑容。
“真恶心啊。”
雷纳德看着胖子的表情，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反胃。
第152章:谈谈
“呼...呼...”
王锦尽力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音。
鞋底缠满了绷带，倒是不用太担心脚步声。
守宫脸色苍白地在墙壁上爬行，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触发声控灯。
沐沐反而是最轻松的，她的身体外侧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只要不故意去撞击扶手和墙壁，基本上发不出什么声音。
三个人的脚步声各有特点，不过都在努力克制，不发出声音。
楼道里那种莫名的压抑感越来越浓，王锦开始有些喘不过气。
灵感预警没什么动静，可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在死亡边缘小心翼翼的行走，比全力奔跑还要累，王锦的额头渐渐开始冒汗。
“哒，哒，哒。”
在走到六层跟七层中间位置时，王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是沐沐，不是守宫，而是第四个脚步声。
“有人跟上来了。”
王锦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头皮发麻。
在这楼道里，自己跑也不是打也不是，而对方只需要随便叫上一嗓子，就能带走所有人。
局势很不利。
“该死的，我刚加入怎么就遇到这种破事。”
沐沐站在原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守宫也听到了那个脚步声，差点吓得直接从墙上窜下来，可还是忍住了。
“妈的，这下事情大条了。”
王锦皱了皱眉毛，大脑飞快运转，思考着该怎么办。
让他阴死一两个居民他还能做到，但是让他在不出声的情况下这么做，那可就难了。
至于自己不出声的同时，还得让对方也不出声。
这几乎不可能完成。
“雷纳德他们没拦住？不可能啊。”
摸了摸下巴，王锦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方的实力远远没有恢复到能派人团灭雷纳德他们几个的程度。
而且自己一伙人就算死了，也总得有个动静。
这样看来，那个人只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
就是这里，四十三号楼。
他之所以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应该是提前躲在了某个没有灯光的屋子里。
这说明他是老住户了。
而且他并没有在王锦经过时开门动手，也没有一嗓子吼出来跟自己同归于尽。
那就能说明，对方是中立的。
至少，他也怕死。
“那就有的谈。”
挑了挑眉毛，王锦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守宫跟沐沐继续往前走。
虽然有的谈，可是王锦不想在这里谈。
万一双方谈崩，那人狗急跳墙，直接跟自己同归于尽，那就不好办了。
十一楼以上没有声控灯，王锦打算尽快到达那里。
打定了主意，王锦悄悄加快脚步。
守宫似乎很害怕，好几次差点从墙上掉下来，在差点被沐沐用绷带勒死之后才冷静一些。
找到了窍门，王锦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那人也加快了脚步。
能听出第四个脚步声越来越响，也许是因为离得越来越近。
“着急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身后的脚步声越近，王锦能感受到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毫无疑问，对方实力不弱。
可惜，他还不是王锦三人的对手。
他能用来跟王锦谈判的筹码之一，就是头顶这照之即死的灯光。
眼见着王锦要脱离灯光的范围，他当然会着急，而且会越来越急。
如果王锦一伙人脱离声控灯范围，转头就是一嗓子，那死的可就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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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脚步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十楼。
只要再上一层，就能远离声控灯的笼罩范围。
可惜，身后那人距离王锦也没多远了。
猛然停住脚步，王锦等待片刻，随后微微转头看向了那人。
是个瘦瘦的中年男人，如果没有后背上的肿块，估计会是罕见的大高个。
男人像大虾一样佝偻着腰，看向突然停住脚步的王锦。
王锦没有说话，而是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那男人走上前来。
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守宫跟沐沐的注视下，跟王锦并肩而行。
王锦主动搭上了男人的肩膀。
这是王锦传达过去的善意。
也方便他随时使用接触压制。
还好，男人很识趣，乖乖跟王锦走上了十二楼。
“呼...”
王锦长长地出了口气，随后又往上走了两层。
让守宫检查了一下头顶的声控灯，多次确认它已经彻底损坏后，王锦尝试着轻轻咳了两声。
楼下的声控灯亮起，自己这边却没有事。
“成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把目光转向那个驼背男人，微笑着开口。
“你没有突然袭击我，这是你对我的善意。”
“我没有试图坑死你，这是我对你的善意。”
“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抬起另一只手按在男人肩膀上，王锦直视着他的眼睛。
沐沐跟守宫下意识地戒备了起来，可惜男人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是个人类？”
男人眯了眯眼睛，随后缓缓开口，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是，但不是你想象中的人类，我能这样。”
王锦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容。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止不住的颤抖。
刚刚的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好像完全不听使唤了，无法行动，无法挣扎。
虽然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可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气势。
强横，霸道。
令人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我并不是只有用灯光才能干掉你。”
王锦把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一个从容的笑。
这个男人很强，甚至他们三个一起都没有十成把握打赢他。
所以，王锦只能想办法唬住对方。
接触压制瞬间拉满，他的灵感几乎要被抽空了。
还好，回报是诱人的。
“我...想跟你谈谈。”
驼背男人费力地抬起头，随后缓缓开口，这次的口吻很是客气。
“先说说你是谁吧。”
王锦笑了笑，伸手把男人搀扶了起来。
第153章:灯光
“我是谁...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
驼背男人挠了挠头，随后缓缓开口。
“我的叔叔腿脚不太好，却偏偏喜欢住在楼顶，我刚好被公司辞退了，就来照顾他。”
听到男人的话，王锦挑了挑眉毛。
眼前这个驼背男子，是顶楼那人的侄子。
可是他完全没听沐沐说起过。
“我那几天还没被医生切开，不可能同时看两边的东西。”
沐沐摊了摊手，解释道。
王锦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一直有胃病，叔叔的腿也是一到半夜就疼。”
“后来遇到了那个医生，他给我们送了药。”
“再然后...”
“再然后你们就变成这样了？”
王锦打断了男人的话，随后一把掀起男人的外套，露出他后背上那个巨大的肿块。
是张男人的脸。
人脸看起来年纪不小，眉眼间跟驼背男人有几分相似，却更憨厚一点，此刻正瞪着眼看向王锦。
“你就是住在顶楼那人？”
王锦笑呵呵地说道，并没有因为对方长相诡异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已经习惯了。
这一路走来，王锦感觉自己的下限在被不断刷新，即使见到再离谱的东西内心也不会有一丝波动。
偶尔遇见一两个像人的，王锦还会觉得他们眉清目秀。
“没错。”
人脸眨了眨眼睛，接着开口道。
“俺叫老三，这是俺侄子老四。”
“哈？”
王锦微微一愣，没太明白他们家这辈分是怎么算的。
使劲摇了摇头，王锦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接着开口问道。
“我来是想问你，关于灯光和厄运的事情。”
“嗯...中。”
人脸老三思考了片刻，随后让自己的侄子带着众人上楼。
也许是因为老四常在这里走动的原因，去往顶楼的路很安全。
很快，王锦一行人就到了老三家门口。
到了门口，老三咳了两声，随后整张人脸毫无征兆地缓缓上移，把驼背老四的脸顶替了下来。
就好像吃肯德基会给的换表情玩偶一样，王锦刚刚欣赏了一场真人版的硬核变脸。
令王锦惊讶的是，他的脸放在那个驼背身体上也并不违和，王锦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谁的身体。
“来吧，家里有点乱。”
老三打开门，转身走了进去。
“这，这也太...”
沐沐刚刚看见了老三老四的换头术，此刻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你都两半了，还不如人家呢。”
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沐沐一激灵。
她似乎很害怕跟王锦有肢体接触，估计是有阴影了。
迈步走进老三的屋子，戴着夜视仪的王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满墙都是照片，中间夹杂着一些便利贴。
便利贴上密密麻麻写着什么，可惜灯光太暗，夜视仪也看不清。
王锦仔细看了看，一部分照片是带着灯光的房间，另一部分是医生。
还有一部分，上面是个模糊的人影。
略加思索，王锦大致猜出了那个人影的身份。
厄运。
老三坐在沙发上，拎起水壶灌了几口。
“俺没这个生理需求了，但是总想来两口。”
微微笑了笑，老三扭头看向王锦。
浓郁的酒香味飘来，王锦才发现老三喝的并不是水。
“干什么之前总喜欢喝点，俺觉得这样脑子会变清醒。”
“我有个朋友也有类似的习惯。”
王锦笑了笑，随后坐在沙发上。
“你要问的东西俺可以说。”
老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王锦微笑着问道。
“你是聪明人，俺也就不绕弯子了。”
老三拍了拍脑门，表情带着几分犹豫。
“俺腿瘸了，可依旧住在顶楼，就是因为不想跟这小区里的人扯上关系。”
“你会因为排除异己而干掉俺，你我都很清楚。”
“俺想要的，就是你能饶我们俩一命，成吗？”
老三缓缓开口，语气近似哀求。
“呼...”
王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客厅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跟末日准备者母子俩不同，这对叔侄很强。
一旦自己放过他们，万一他们俩在自己跟厄运拼命的时候上来背刺，可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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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不跟你作对。”
老三似乎看出了王锦的犹豫，开口补充道。
“老三，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锦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俺是农民工，负责盖明月小区的农民工。”
老三愣了片刻，随后指着自己的腿说道。
“俺的腿就是施工时出的事，老板说要用房子代替赔偿，不然就啥都没有。”
“俺一个农民工，也只能答应了。”
老三说着，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可是在施工的时候，俺就发现这明月小区到处都透着一股子邪劲，为了避免跟这里的人接触，俺特意搬到了顶楼。”
“后来侄子来陪着，俺就正好有机会跟他一起摸清这里的情况。”
“那个大夫给的药很好用，吃了几天俺就能走路了，于是俺就抓紧机会拍照片。”
“白天看照片，晚上拍照片，还真被俺发现了点什么。”
老三说到这里，拍了拍茶几。
“不过俺的想法还差一个地方不太明白。”
“这个灯光，说他危险又很危险，可是又好像不太对...。”
“灯光不危险。”
王锦打断了老三的话。
【光并不危险】
这是小莫丈夫留下的话。
“你怎么证明嘞？”
老三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地看向王锦。
“嗯...手机在灯光下消失之后，依旧能打通？”
王锦挑了挑眉毛。
这也是那本笔记上的内容。
“真的？等等，说不定真是这样的！”
老三愣了愣，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就对了！那就对咧！”
谈到这里，老三拍着茶几，用方言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片刻后，老三抬起头，双眼盯着王锦。
“俺知道灯光是怎么回事了，你要是答应不杀俺俩，就告诉你。”
“嘶...”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谁能想到，这个说话一股山东味儿的农民工，居然这么不好糊弄。
第154章:真实的世界
“先说说你的发现，万一你是胡说八道呢。”
王锦挑了挑眉毛，试图让老三松口。
老三犹豫着不敢开口，脸上的表情很是为难。
他知道，王锦是想从他这套一点情报。
王锦也知道，老三想让自己答应，不对他动手。
现在就看谁先妥协。
“不愿意说？那我先来。”
微微笑了笑，王锦调整了一下坐姿。
“不过你可要想好，我这一说，你的情报就不一定那么值钱了。”
“这...俺不相信你短短几个小时能想出多少。”
老三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我记得自己最开始进这间小区的时候，看到过一个人影。”
“他现在光里，冲我挥手。”
王锦摸着下巴，缓缓开口。
“我当时还不太清楚灯光的意义，现在想来，如果光真的代表死亡，那他究竟是什么？”
“很快，我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说到这里，王锦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有些发黄的笔记。
“这是一位朋友给我留下的提示，上面说过，光并不危险。”
“这让我很疑惑，既然光不危险，那张大龙身上的伤又怎么解释？”
老三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对劲了，他能感觉到，王锦在接近真相。
“不过还好，他做过一个小实验。”
“把手机扔到发光房间内，第二天会消失，但依旧能打通。”
“这说明什么？”
王锦微微翘起嘴角，他看出了老三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
“这说明光其实是种介质，没错吧？”
“被光照射到的东西，会通过介质到达另一个地方。”
王锦想到了张大龙消失的手指跟脖子上的缺口。
伤口边缘异常光滑，甚至看不出切割的痕迹。
“所以，光既是危险的，也是安全的。”
“如果同时照射到整个身体，那个人就会去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但是毫发无伤。”
“如果只是照射到了脑袋，人就会变成无头尸体，这很好理解。”
王锦欣赏着老三坐立不安的姿态，缓缓开口问道。
“你确定还要让我说下去？等我发现真相，你可就没有能让我利用的东西了。”
老三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跟在楼道里一样，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筹码正在被这个年轻人一点一点地抢走。
区别在于，这次他没打算还。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知道的全说出来，然后祈祷我是个守信用的人。”
王锦笑着摊了摊手，夜视仪下的双眼盯着老三。
他能感觉出老三老四的不对劲。
“沐沐，四十三号楼是一开始就只有他一户人家吗？”
目光转向沐沐，王锦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
“不是，先前有不少人，不过都死了。”
沐沐摇了摇头，被绷带缠绕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这样啊。”
王锦笑了笑，他大概明白了。
从一开始老四的楼道跟踪，还有发现王锦是人类时的兴奋。
再加上察觉出叔侄俩不是对手，连续不断求饶的行为。
都透着一股诡异。
就好像...做贼心虚。
一个农民工，再加上一个被老板开除的中年人。
就凭他们两个，能调查出灯光的真相，王锦不太相信。
更别提，一栋楼就住两个人，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合理。
而且，他们两个为什么不毁坏所有声控灯？
情况渐渐明朗，王锦脑子里有了答案。
实验。
这两个人，在利用自己的邻居做实验。
连续不断的将无辜的人推入灯光，最后甚至连完整的结论都得不出，还要靠笔记上的线索提醒。
“还真是笨啊...”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没有将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而是微笑着看向叔侄俩。
“俺说，俺说就是。”
老三的脸上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缓缓说道。
“您老说的对，这光就类似于一个...那叫啥来着？”
“传送门。”
老三背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是他的侄子老四。
“对，传送门。”
“传送门另一边，我感觉那个是...”
老三顿了顿，随后跟老四一起开口。
“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这样啊。”
王锦并没有像沐沐和守宫那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也确实应该如此，一个住满了半吊子怪谈的小区，早就应该被统辖局冲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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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赵光明就算再没良心，也不至于明知道这里危险还把他往火坑里推。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怪谈场景。
至于是什么时候进入的，王锦大概有了头绪。
刚进小区的时候，自己还能看到亮光中有人影。
在跟提篮子老太太说过话之后就没再看到过。
更别提笔记里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不要跟老太太和她的女儿说话】
这足以说明她有问题。
王锦摸了摸下巴，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见到老太太时的情况。
“踏进明月小区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
“跟老太太接触过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应该就是她让我进了场景怪谈。”
“怪不得老太太说我要死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王锦长长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老三。
“接着说吧，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意思？”
“咳，是这样的。”
老三咳了两声，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俺俩尝试过仔细去听带着灯光的屋子里，那些人都在说什么。”
“结果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话题，比如贷款，学费之类的。”
“俺也就不瞒你了，之前确实有人被老四送进了灯光里。”
“当时他跟那人都拿着个对讲机，对讲机那一头还有人在说话。”
“但是俺俩不确定，说话的是不是之前的人，对讲机连接的还是不是同一个对讲机。”
“既然你那么肯定，灯光没有危险，电话也还能打通，就说明俺俩不算害人，琢磨的也没啥问题，对吧？”
老三挠挠头，悄悄看了眼王锦。
“不，你们说的有问题。”
王锦眉头一挑，随后轻轻摆手，否定了他们俩的话。
第155章:正常，而非真实
“灯光里的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正常的世界。”
王锦摸着下巴，缓缓开口道。
“你们没接触过场景怪谈，不懂也很正常。”
“场景怪谈中，入口就是出口。”
“也就是说，灯光的另一头，只会是这个明月小区的另外一面，不可能是现实世界。”
看着一脸懵的几人，王锦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在怪谈场景另一面产生的场景，王锦并不是没有见过。
老皮特的动物园跟游乐园就是这种关系。
只不过，动物园跟游乐园的出入口都是动物园大门，而且二者并不连通。
像这种通过灯光就能到达的，还是第一次见。
“更主要的是，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啊。”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思考灯光的原理。
跟老皮特毫无关联的两个场景不同，灯光里的正常侧，布局应该跟自己现在所处的诡异侧一模一样。
“灯光会把两侧不一样的东西都传送到正常侧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
声控灯亮起的时候，楼梯也在笼罩范围内，可却并没有消失。
手机扔在灯光里，反而会被传送走。
很显然，灯光在修正两个世界之间的差异。
“这也是厄运干的？他图个啥？”
王锦皱着眉思考。
如果灯光也是厄运干的，那他的实力就强的离谱了。
就比如老皮特，虽然能用接触压制跟他闹一闹，但是真动起手来，王锦绝对会死得很惨。
跟五通神那种人形怪谈不同，场景怪谈的意志化身，在自己主场的战斗力，可是足以跟古神耗一段时间的。
“棘手起来了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再次把目光转向老三。
“再讲讲跟厄运有关的事吧，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
老三愣了愣，随后喜出望外。
终于，自己终于有了不会被抢走的筹码了。
“咳，俺想想。”
老三皱了皱眉，随后开口道。
“没人见过厄运的样子，但是俺知道，他是同类。”
“同类？”
王锦轻咦一声，随后冲老三招了招手，指着守宫问道。
“你看看，他是你的同类吗？”
“是啊。”
老三点了点头。
“那我呢？我是你的同类吗？”
“不，你不是。”
老三摇了摇头。
“不可能啊？”
王锦有些发懵。
厄运是明月小区的意志，从根本上跟老三就不是一个东西。
就好像游乐园里的派大星不会把老皮特认成海绵宝宝一样，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就是同类。”
老三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虽然平时他的形象都是一团黑气，可是俺侄儿鼻子灵，知道他身上带着一股消毒水味。”
“跟医生打交道久了的人都会有消毒水味，不信你可以闻闻。”
王锦不信邪，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
身边这几个人确实都有。
“那只能说明他认识医生。”
“不，不止是这些。”
老三的脸突然抽动了几下，随后一阵扭曲，用诡异的换头术再次变成了老四。
“我以前是个闻香师。”
老四看着王锦，缓缓开口说道。
“闻香师能在不用任何仪器的情况下，识别出四千多种香水的味道。”
“只需轻轻一吸，便能准确的判断出香水中含有的五十多种成分。”
“这么厉害？”
王锦瞳孔缩了缩，他确实听说过这种职业，可他没想到老四居然就是闻香师。
“咳，我没那么厉害，所以被辞退了。”
老四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的嗅觉也比普通人要灵敏很多很多。”
“被医生动过手脚的人，身上会有一股奇怪的药剂味。”
“这种药剂，跟医生送来的药成分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而厄运身上，恰好就带着这样的味道。”
男人瘦长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驼着的背都挺直了几分。
“嗯...不错的情报。”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之前咱们说好，两个情报，换你们两个的安全。”
“厄运的情报，我姑且收下，可灯光的事情，算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似乎是猜到了王锦接下来的话，老四的面色变得有几分不善。
“也就是说，你们俩只能活一个。”
王锦缓缓开口，脸上带着几分愉悦的笑容。
这两个人跟张大龙一样，开头想对自己动手。
可张大龙行的都是小恶，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最主要的是他愿意死心塌地帮助王锦。
老三跟老四一脸憨厚，可是背地里用邻居做实验，不知道阴死了多少人。
而且还不知悔改，死活不跟自己走。
消除不稳定因素，王锦不可能手软。
他要对自己和同伴的安全负责，所以这两个人不能留。
“小兄弟，这，咱们不该这样吧？”
老三在背上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慌乱。
“怎么样？好好想想，是对付我们三个人轻松，还是干掉你身后那个拖油瓶容易。”
笔趣阁
王锦微笑着看向老四。
沐沐站起身，绷带飞舞着，在屋中织成一张巨网，诡异而又强大的气势席卷而来。
守宫脸色苍白，却还是抬起头看向老四，蛇一样的竖瞳目露凶光。
只有守宫自己知道，他脸色苍白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叫王锦的年轻人。
他的智商和行事风格，完完全全跟番剧里那些黑道大哥一样。
看起来和善，可偏偏能笑眯眯的逼死你。
从这一刻起，背叛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他可能是救世主吧。”
看着王锦微微愣了愣神，守宫这个老二次元继续对着驼背男人龇牙咧嘴。
“嗯...效果不错。”
王锦看着沐沐跟守宫的反应点了点头。
他不是变态，并不是非要看老三跟老四自相残杀。
他只是需要在沐沐跟守宫面前，立下一个杀伐果断的形象。
守宫胆子小，有时候会不太听话。
沐沐实力强，总有自己的想法。
王锦想借着这个机会，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等老三老四打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能捡个漏。
当然，眼睁睁看着恶人互相残杀，他也挺感兴趣的。
第156章:艺术就是
血液飞溅，哀嚎响起。
看着不断争夺着身体控制权用水果刀互相捅刺的叔侄二人，王锦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他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为那些被坑去做实验的邻居报仇这种事，他没兴趣去做。
逼着老三老四互相厮杀，只是想排除一个不稳定因素。
“嗯...”
趁着他们俩厮打的工夫，王锦走向了一旁的墙壁，认真看起了那些照片和贴纸。
与其说是贴纸，倒不如说是实验日志。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个被坑邻居的详细信息。
王锦注意到了一个房间号码。
444。
“看来我房间的原主人也在他们俩手底下吃了亏啊。”
老三长相憨厚，被医生动手脚之前又是个瘸子，对别的邻居求助，基本不会被拒绝。
可惜，这两个人利用别人的善意做出这种事。
“唉。”
轻轻叹了口气，王锦把那张贴纸塞进了口袋。
有没有用不清楚，不过留着总没坏处。
再次看了看，王锦又摘下了一张拍有黑乎乎人影的照片。
那是厄运。
一旁的哀嚎声越来越小，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
王锦转头看去，老四手中抓着张血淋淋的人脸，一脸冷漠地看向王锦。
“我的嗅觉很灵敏，所以很讨厌血腥味。”
老四拿起人脸，用力撕咬了一口，身体微微扭动。
伴随着骨骼的咔吧声，老四站直了身体。
“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不想嘛。”
王锦笑着摆了摆手，心中却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没有了后背上的累赘，老四气息更加恐怖了。
“离开这里吧，趁我还没反悔。”
高个子男人面色不善，双眼死死盯着王锦，嘴里还不断咀嚼着老三的脸。
随着他令人作呕的吞食，王锦能看到老四肚子上多出了一张人脸。
那是他叔叔的脸。
怪谈不会被杀死，老三并没有死亡。
他只是再也没有资格跟老四争夺身体。
吞食完毕，老四挥了挥从茶几上随手拿起的水果刀，缓缓指向王锦。
“你...”
“沐沐。”
王锦拦住了正打算动手的沐沐，转头准备离开。
“你就这么走了？刚刚的能耐劲呢？”
沐沐趴在王锦耳边小声嘀咕道。
“咱们打不过他。”
王锦面无表情，缓缓说道。
吃掉了自己叔叔的老四，带给他的灵感预警足足比刚才上了一个等级。
刚刚自己三个人有八成把握干掉他，现在则是有八成把握死在这里。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该怂就得怂。
王锦带着沐沐跟守宫，灰溜溜地离开了老四的家。
甚至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该死。”
老四瞪着王锦的背影，眼神中带着凌厉的杀气。
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追上去干掉王锦，或者是在他路过声控灯的时候悄悄喊上一嗓子。
可惜，人一旦想的太远，就容易看不清面前的东西。
比如王锦偷偷留下的震爆弹。
“快走快走，来不及了。”
王锦带头往楼下跑去。
幸亏老四家是顶楼，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用震爆弹。
跑到大概十五楼的位置，王锦估摸着老四应该处于越想越气的阶段，再过几分钟就要出来追自己了。
“就是现在。”
微微一笑，王锦让沐沐张开绷带护住所有人，随后按下了开关。
轰——！！
震爆弹一如既往地好用，整栋楼瞬间晃了几下。
炙热的气浪甚至一路传到了王锦身边，再突破沐沐的绷带，向楼下冲去。
声控灯全部亮起，甚至有一两个被声浪直接震碎了。
“嚯，真够劲啊。”
王锦甩了甩头发上的灰，小声嘟囔道。
就算震爆弹没把老四炸死，爆炸产生的火光也足以把他送走了。
还好，明月小区本来是打算建成高档住宅区的，房屋质量很过关。
王锦开心地点了点头。
老四以为王锦一伙人是落荒而逃，其实是在忙着拉开安全距离。
被人逼着跟自己的叔叔大打出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老四不可能忍得住。
王锦大概能猜到他会追出来，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种程度的算计，对王锦这种来说基本上是小儿科。
“还跟我装起来了？”
小声嘀咕了一句，王锦转身准备下楼。
“嗯？你俩怎么了？”
王锦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沐沐跟守宫，有些不解。
“咳...咱俩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往我脚底下扔那个东西了？”
沐沐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想起了自己跟王锦交手的情景。
自己从他身上掏出血色绷带的时候，这个男人似乎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一样的东西。
没想到，那块小石头完全能送自己归西。
“有备无患嘛。”
王锦笑着摆了摆手。
“可是那个距离...”
“我有办法。”
王锦拍了拍胸脯。
那里是一件鬼打墙马甲。
虽然单凭它一件装备扛不住震爆弹，可是王锦还有镜鬼跟小黑。
至于爆炸时产生的光芒，小黑跟镜鬼大概可以挡住。
不过牺牲同伴干掉沐沐这种事，王锦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不过还好，还有更完美的解决办法。
“也就是说，其实你有机会干掉我？”
沐沐犹豫了片刻，小声开口道。
“算是吧。”
王锦笑了笑，他发现沐沐似乎有些害怕自己。
“别担心，我们现在是同伴了，只要你听话，不会有危险的。”
王锦拍了拍沐沐的肩膀，没去管正在嘀嘀咕咕的守宫，而是转身下了楼。
擦身而过的时候，王锦听到他在说什么艺术啊爆炸啊一类的东西，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狂热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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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王锦是什么大人物一样。
“真奇怪。”
王锦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撇了撇嘴，随后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楼梯。
“疑点还是很多啊。”
一边走一边思考，王锦用上帝视角回忆着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
老三老四都一口咬定，厄运是经过医生改造的半吊子怪谈。
明月小区的意志需要医生的改造？
这就好像让老皮特自降身份钻进镜面迷宫的箱子里吓人一样。
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第157章:改造
“嗯...合不合理也得先见到厄运再说，当务之急是去四十四号楼看看老太太一家。”
王锦一边思考一边往外走着。
老太太本身算是明月小区场景的“门”，要是能把她带在身边，自己就可以随时跑路，作死也更有安全保障了。
可惜，就算老太太不加入，自己也不能像刚刚那样直接炸死她。
毕竟“门”只有一个，王锦可不想常年待在这破地方。
“她要是实在不合作，那就只能冻成冰棍再切块了。”
王锦摸着下巴小声嘀咕道，随手推开单元门。
“啥？”
已经出了楼道，王锦嘀咕的声音也不小，正好传进了守宫跟沐沐的耳中。
“你...”
沐沐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闭上了嘴。
守宫脸色煞白，低着头乖乖跟在王锦身后。
“这个男人不光往别人家里扔手雷，还想着把人切块。”
使劲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动漫，守宫感觉越发不对劲了。
“这根本不是正派角色该做的事啊？”
看着王锦瘦削的背影，守宫不禁打了个寒颤。
王锦远离了带着声控灯的四十三号楼，随后抬起头。
张大龙正拎着两颗破破烂烂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人头。
旺旺在阿朱怀里，两人一起四处徘徊，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小家伙似乎注意到了王锦，正对着他龇牙咧嘴。
至于阿朱，她只大致扫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似乎完全不在意。
可惜，王锦戴着夜视仪，所以能看清阿朱在时不时地偷瞄自己。
应该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哟？看起来都没什么事。”
王锦笑了笑，并没有拆穿阿朱，而是转过头喊道。
“放屁！老子有事！”
雷纳德挥动覆盖冰霜的拳头，猛地打了胖子一个趔趄，随后转头对着王锦骂道。
“那个小屁孩不愿意帮我啊！！你快想办法！”
“长得太丑又满身刺，旺旺当时不愿意碰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看向那个胖子。
破损的身体泼洒着酸液，身体灵活的不可思议，速度和力量都跟雷纳德不相上下。
酸液时不时滴在地上，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
倒着镶嵌在身上的牙齿如同尖刺一般，在雷纳德身上划过的同时带起一阵阵冰屑。
反观雷纳德，手里提着樵夫却很少使用，偶尔准备伸长斧柄拉开距离，却又会被紧紧黏上。
幸亏，雷纳德的冰甲够厚，体力也远超常人，在跟胖子的缠斗中才能勉强不落下风。
可惜，他也造不成什么伤害，满脸憋屈的雷纳德只好时不时抡胖子一拳，权当泄泄愤。
王锦眯了眯眼睛，很快便看出了雷纳德的难处。
他的攻击方式大开大合，斧子劈砍一定会在胖子身上留下伤口。
可是只靠拳头攻击，打在胖子的脂肪层上又几乎造成不了什么伤害，除非打没什么脂肪的头部。
偏偏这家伙很灵活，瞄着脑袋打的话，打十拳能命中一拳就不错了。
阿朱的阴风吹不动这么大的目标，张大龙则跟不上胖子的速度。
身上的尖刺让人不敢近身，旺旺的阴寒也派不上用场。
就好像...是为了雷纳德几人专门定做的一样。
也幸亏雷纳德身上还有北国之霜，不然肯定会吃大亏。
“沐沐，麻烦你了。”
王锦轻轻挥手，沐沐应了一声，走上前来。
硬的不行还可以来软的，绷带不会造成开放性伤口，却又刚好可以压制住胖子。
绷带飞舞，很快便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旺旺皱着眉，伸出小手将胖子连着绷带一起冻成了冰块。
“妈的，真累挺。”
雷纳德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伸手不停抓挠着自己的腿。
那件冰霜类的怪谈装备似乎让雷纳德很难受，王锦有些好奇它的副作用是什么。
这个动作他很熟悉，小时候自己穿上了全是静电的毛裤就会这样，感觉又刺又痒。
偏偏这个二百多斤的孩子此刻正一脸憋屈，王锦不太忍心嘲笑他，只能顺着来。
“不怪你。”
轻轻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王锦开口道。
“你看这些牙齿，是刚刚种上去的，估计就是为了针对旺旺。”
“身体里的酸液是针对你的，樵夫斧头已经被厄运当做隐患了。”
王锦指着冰块，给雷纳德解释。
并不是为了安慰他，事实就是这样。
雷纳德的嘴越张越大，似乎很震惊。
“真他妈坏啊。”
“是啊。”
王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个胖子显然是厄运不久前改造的，医生应该给他留下了一些技术。”
“那个时候沐沐还没变成同伴，所以胖子身上没有能克制绷带的东西。”
看了看绷带，王锦开始思考，被改造成怎样的肉体才能克制沐沐。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处处都会被对方克制。”
沐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没错。”
王锦轻轻点头，随后站起身。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厄运跟不上我们的速度，同时又要积攒足够的实力。”
伸手招过张大龙，王锦扭了扭脖子。
“该去找老太太了。”
——
4501内，满身黑雾的男人紧张地鼓捣着面前手术台上的什么东西，看起来略微有些生疏。
屋里没有光源，不过还是能从手术台上那东西的轮廓来辨别它是什么。
依稀能认出是个人，可又不太像人。
一身黑衣已经被撑破，身体膨胀至常人的几倍，没有头颅的脖子不断往出溢着酸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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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枯瘦的手臂不知为何变得肌肉横生，身上和手指内侧布满铁钉。
可惜，他的气息在逐渐减弱，几乎要站不起来。
人形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哭泣。
黑雾从一旁的盒子里掏出了什么，一把扎在了人形身上。
很快，人形的气息稳定了下来，随后不断攀升。
片刻后，伴随着金属手术台的颤抖，人形猛地坐了起来。
一身黑衣，没有头颅，手臂枯瘦却又带着巨大的力道。
如果王锦在场，肯定能认出来这是谁。
第158章:追杀
“诶呀，还是第一次去女孩子家里做客。”
王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略微整理了一下衣领。
“黑灯瞎火的，谁会在意这个啊。”
雷纳德撇了撇嘴，用手把头发拢了起来，露出蓝宝石一样的眼睛。
“那你干啥呢？”
“咳咳，我也第一次。”
两米多高的斧头杀神跟灰头土脸的炸弹狂魔此刻收拾的人模人样，接着推开了四十四号楼的单元门。
沐沐跟守宫紧随其后，张大龙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后跟了上去。
四十四号楼的布局很奇特，至少王锦第一次看到。
正常的一层一户，都是将两个屋子的隔断墙打通，在外面来看还是两户人家，楼道在中间。
可是四十四号楼的楼道被安排在了楼体的最右侧，其余部分都是屋子。
就好像将一栋大楼的右侧切下来，然后拼在左半部分一样。
完全不符合对称美学，让王锦感觉这栋楼随时要向左倾倒。
“这玩意儿设计的还真艺术。”
王锦挑了挑眉毛，在楼梯上缓缓走着。
其实这样也有好处，最起码他不用担心两侧同时亮起光芒。
毕竟每层只有一扇门，头顶的声控灯都是坏的，难不成还能从墙上冒光？
“王锦，墙在发光啊！”
雷纳德指了指一旁的墙壁，压低声音喊道。
“卧槽？”
王锦惊呼一声，随后挑了挑眉毛，看向雷纳德手指着的方向。
仔细观察片刻，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墙壁上也是有门的。
“哈？这不应该啊。”
摸了摸下巴，王锦毫无头绪。
自己上来之前特意观察过四十四号楼的构造，楼梯间的边上就是墙壁，完全不可能有人居住。
理所应当，也就不应该有门。
“嘶...离远点离远点。”
没有十足的把握，王锦还不敢以身犯险，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老太太一家。
当然，路过自己家的时候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王锦默默计算着台阶数，从而判断这里是第几层。
“444号，就是这里。”
还没走到四楼，王锦就听到了人们聊天欢笑的声音。
“这...”
王锦愣了愣，随后抬起头。
444号房间，亮着灯。
“倒也正常，444号房的原主人被老三骗进了灯光内的世界，很有可能依旧在原来的房间生活。”
王锦摸了摸下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灯光的事情，等下再想办法处理吧。”
微微摇了摇头，王锦继续向上走。
4420。
这是老头子钥匙上刻着的字，显然就在王锦头上不远处。
“大哥，有动静。”
坠在队伍末尾的张大龙突然开口提醒，他似乎很害怕。
“知道了。”
王锦点了点头，表情很是严肃。
他感受到了很强很强的灵感预警，比老四还要强。
来者大概是明月小区除厄运以外最强的。
除此之外，王锦依稀能感觉到另一股气息从相同的地方传来。
钱有铜臭，剑有剑气，宝有宝光。
这种玄之又玄的气息，王锦之前一直不太相信。
可是现在，他能切身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那是常见于屠夫身上的气息，人们称之为杀气。
张大龙有过一段打架斗殴的生活，对这种气息会比其他人更敏感，因此他一直在害怕。
“沐沐，四十四号楼只住着老头子一家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王锦皱了皱眉。
既然如此，来的人只有两种身份。
要么，是厄运派来的人。
要么，是老头子的家人。
面对这两种人，王锦有同一种解决办法。
“该死，要出动我的杀手锏了。”
王锦皱着眉头，开始微微活动关节。
其他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王锦。
满脸紧张中又带着一丝丝期待。
这个年轻人仿佛没有极限一样，周围的环境越危险，他就能掏出越诡异的东西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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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雷纳德，他越来越想看看，王锦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频率却又出奇的快。
这说明对方的体重很大，却又很灵活。
“听到那个脚步声了吗？”
王锦低声说道。
“听到了。”
雷纳德咽了口唾沫，他也有些紧张。
“我们也要用自己的脚。”
王锦顿了顿，随后做了个起跑姿势。
“往楼上跑！”
低吼一声，王锦没有一丝犹豫，迈开步子撒腿就跑。
开玩笑，就凭那股恐怖的杀气，自己一伙人完全不是对手。
偏偏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楼道，震爆弹也无法使用。
万一楼梯被炸塌，王锦死的可就透透的了。
既然打不赢，那就只能跑。
王锦从来不觉得逃跑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正相反，这一招有时候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守宫似乎猜到了王锦想要干什么，因此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你给路大哟！”
高喊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守宫迈开步子，在天花板上肆意奔跑。
“还真是令人意外呢，不愧是你。”
雷纳德愣了愣，随后一把拽起张大龙，努力跟上王锦的脚步。
沐沐就更不用说，绷带甩来荡去，速度奇快无比。
王锦想的很清楚。
如果身后追来的是老头子家里人，4420里的住户不可能不管。
如果追来的是厄运派来的，王锦也可以把水搅浑，让老头子一家人去对付敌人。
而且那个女人欠王锦人情，怎么也不可能冷眼旁观的。
打定了主意，王锦的脚下动作越来越快了。
身后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加速。
王锦甚至能听到酸水落地发出的滋滋声。
“妈的，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改造人连沐沐也一起克制。”
低声骂了一句，王锦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他也想过糟糕的结果，比如身后是厄运派来的人，而4420一家人并不打算给自己提供帮助，甚至连门都不开，看着王锦被弄死。
又或者身后的是一家三口中的一个，到了4420之后剩下的两个也对自己出手，直接来个吉祥三宝套餐，把王锦碾压成渣渣。
还好，这些勉强都在王锦的考虑之中。
“希望他们没换锁。”
摸了摸从老头子手里抢来的钥匙，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第159章:莽撞人
对方实在不开门，王锦还可以用这把钥匙打开。
可如果这一家三口都想弄死自己，那事情就难办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就算真那样，自己还可以用老太太身上的“门”离开这诡异的明月小区，然后永远不再回来。
问题是那种情况下，他只能保证自己跟雷纳德两个人的安全，剩下的人就只能生死有命了。
王锦不喜欢用同伴的性命来达成目的，所以他在想别的方法。
“呼——”
大概跑到了十三四层的位置，王锦开始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是比普通人能打一点，可仅仅是一点。
连续一晚上的奔波，加上昨天的睡眠不足，王锦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
“哈——哈——”
王锦张开嘴，努力呼吸着空气，可惜速度不可避免的越来越慢。
“王锦！”
雷纳德咬了咬牙，他也很累，可还是想过来扶着王锦。
“嘤嘤！”
黑雾一闪，壮硕的黑色人影出现在王锦身旁，把他扛在肩上，随后撒腿就跑。
是三星小黑。
小黑在之前控制老头的时候被旺旺冰了一下，本身就算是粘稠液体的他似乎受了不小的伤，现在才勉强恢复。
“哈——很及时，多谢了。”
王锦拍了拍小黑的头，努力调整着气息。
有了小黑，王锦就不用担心速度的问题了。
三星小黑全力奔跑的速度可是能跟汽车媲美的，虽然在楼道里施展不开，可也不是楼下那个东西能跟得上的。
“嘤嘤嘤！”
小黑似乎是嫌另外几人速度太慢，甚至还主动伸长手臂，拉着他们一起跑。
“真方便啊。”
雷纳德笑了笑，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大哥！他跟上来了！”
张大龙带着几分慌张的声音传来，王锦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侧耳听了听。
“脚步声不一样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如果说，刚刚的声音还算得上是体重巨大但是身形灵活的人类在飞快移动，那么现在的脚步声就已经完全不是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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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杂乱且没有规律，时不时还能听见铁器碰撞地面的声音。
“他是在...爬行？”
在脑子里想象着声音的来源，王锦突然一阵恶寒。
就是在爬行。
放弃了人类的尊严，带着无边的杀意与愤怒，飞快地向王锦爬行。
“手上应该还拿着什么铁器，是用来克制沐沐的吗？”
王锦默默数着楼梯的阶数。
马上了。
“大哥！马上了！”
张大龙声嘶力竭的吼声传来，他已经能听到身后酸液滴落的滋滋声了。
小黑咬着牙，以一己之力拉扯着所有人向上奔跑。
可惜，雷纳德体型太大，在楼道里没法完全跑起来。
张大龙被雷纳德拉着，虽然没掉队，可也落在末尾。
“到了！”
“来了！”
王锦和张大龙的声音同时响起，4420的门猛然打开。
一只白净的手伸出来，一把将王锦和小黑拽了进去。
一起进去的还有守宫跟沐沐。
“老雷！张大龙！”
王锦一把扯过女人正打算关门的手，把目光投向了留在外面的两个人。
“来不及了！”
女人放在一旁的头颅张口嘶吼道。
“来得及！”
王锦眼睛通红，对着二人伸出了手。
“来不及了！快关门！”
雷纳德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说来得及！”
怒吼声响起，却是来自雷纳德的后方。
张大龙猛地挣脱雷纳德的手臂，停住了脚步。
他的腿在发抖，手在发抖，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发抖。
他的眼中带着恐惧，也带着不安。
可他依旧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转头看向那杀气冲天的怪物。
张大龙从怀里掏出菜刀，颤抖着哼出了年轻时最爱听的贯口。
“姓张名飞...字翼德...”
雷纳德转过身想要拉回张大龙，却被一条黑色的手臂拽了过来。
“万古流芳...莽撞人呐...”
词已经因为恐惧变了音，走了调，可是雷纳德的眼眶莫名红了起来。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刚认识一个晚上的人愿意为了自己去送死。
杀气越来越近，张大龙颤抖的手举起菜刀，猛地扑了过去。
“嗖！”
金色光芒一闪，一道纯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张大龙面前。
鸢尾花的花瓣在空中飘荡，若有若无的香气中和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腐败味道。
华丽优雅的披风缓缓飞舞，一身华服洁白如雪，头顶的皇冠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白色的人，白色的剑。
“我说，来得及。”
王锦缓缓开口，手中的白色细剑横在身前，硬生生挡住了那怪物的冲击。
“嘭！”
借着怪物这一撞之力，王锦的身体向后飞去，轻盈的像是一片羽毛。
羽毛轻飘飘的探出手，一把拽住了满脸眼泪的张大龙，飞快地向屋内退去。
怪物直起身体，发出无声的怒吼，猛地朝前方挥出带着钢钉的手掌。
“滚你大爷！”
张大龙爆喝一声，菜刀在怪物手掌上猛地一磕，接下了这股巨力。
王锦被张大龙身上传过来的力道撞的一声闷哼，却也借此让速度更快了一截。
“嘭！”
防盗门死死闭合，怪物的手掌狠狠砸在了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哈...哈...”
王锦拼命喘着气，接着反手给了张大龙一个耳光。
“你莽个屁？”
“大哥，我错了。”
张大龙挨了个耳光，倒也没生气，反而嘿嘿傻笑着。
“兄弟，你是真爷们儿。”
雷纳德拍了拍张大龙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
“哈——”
王锦笑了笑，随后悄悄低头吐了口血，胸前的勋章暗淡了一下，白色华服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那个灰头土脸的自己。
“没事吧？”
4420房间的女人拍了拍王锦的后背，关切地问道。
“你先别碰我。”
王锦摆了摆手，拒绝了女人的好意，接着开口问道。
“看清那个是谁了吗？”
“我...”
女人的脑袋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你爹。”
雷纳德叹了口气说道，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女人。
第160章:灭门惨案
“你们家人还真是热情啊。”
王锦接过了雷纳德的话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龇牙咧嘴地开口。
“我...”
女人的脑袋张了张嘴，身体却颓然坐倒在地，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王锦的话。
王锦叹了口气，默默听着门口不断传来的拍打声。
他现在很慌。
推断中的两种情况同时发生了，那个怪物既是一家三口中的老爷子，又是厄运派来的改造人。
还好，女人主动提供了帮助，让王锦躲了进来。
防盗门虽然不太结实，但也能撑上一阵，至少让王锦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咳咳...大哥，我右手有点麻。”
躺在地上的张大龙想要坐起来，尝试几次却都失败了。
雷纳德闻言皱了皱眉，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随后无奈地开口。
“右半边身子的骨头全碎了，现在是麻，等会儿就疼了。”
“我没...”
王锦按住了准备挣扎着爬起的张大龙。
老头子的那一拍有多重，王锦很清楚。
自己带着乐园祝福的体能加成，又有鬼打墙马甲缓冲，却依然被张大龙身上传过来的力道撞的哇哇吐血。
而这个一脸横肉的小混混，硬生生用破菜刀挡下了这一击。
他跟普通人相比，只多了个半吊子的自愈能力，并没有什么体魄上的加强。
菜刀都扭曲变形，更别提张大龙的身体了。
“好好歇着吧。”
从兜里掏出肾上腺素，王锦给他打了半管。
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能让张大龙好受一些。
“嘭！嘭！嘭！”
老头子一下接一下地拍着门，好像下班归来的男主人。
迎接他的应该是妻子的拥抱，女儿的笑容，以及香喷喷的饭菜。
而不是王锦这一堆奇形怪状的不速之客。
不过王锦现在毫无愧疚之情，相反，他要想办法堵住门。
毕竟，让老头子回了家，自己这些客人就活不成了。
王锦挣扎着起身，跟其他人一起，用屋子里的家具挡在了门口。
暂时没什么大问题，能撑上一阵子。
王锦喘了口气，没去管女人瘫坐在地上的丰满身体，而是直接捧起了她放在一旁的脑袋。
四目相对，王锦的脸越贴越近。
夜色下，年轻男人布满尘土的脸反而带着异样的魅力。
女人的身子微微颤抖，却什么都没有做，或许是来不及，又或许是不想。
“这，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守宫苍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在动漫里倒是见过不少，现场的还是第一次。
“习惯就好。”
雷纳德摊了摊手，一脸平静。
沐沐似乎想到了什么，用绷带捂住了脸。
就连张大龙也强忍着疼痛，吹了声口哨。
所有人都以为王锦要做些什么，事实上，他也确实做了。
王锦侧过头，把嘴唇贴在女人耳边。
温热的呼吸刺激着女人的耳垂，她坐在地上的身体微微一颤。
王锦能感受到自己手上捧着的脑袋在微微发热，似乎很害羞。
他轻笑一声，并没有理会，而是缓缓开口，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妈没了。”
“咳咳咳！！”
张大龙口哨吹到一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抽过去。
“我...”
女人身体猛然一颤，脸上的表情从娇羞转变成了落寞。
她轻咬嘴唇，犹豫着没有开口。
“我是来解决厄运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王锦甩手把脑袋扔给了她的身体，让女人自己考虑一下。
他刚进来没多久就发现了。
屋子里只有女人一个气息，作为“门”的老太太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老太太是不是也遭了毒手，成了老头子那样的改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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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这位此刻就在路上，五分钟之后就杀过来把王锦的脑袋当球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王锦也不太清楚自己还能不能离开这里。
防盗门已经开始变形，如果女人一直拒绝透露信息的话，王锦的其他计划就只能早做打算了。
他也很着急，可惜急也没用，就算把刀架在女人脖子上她也不会怕，毕竟人家脑袋已经分家了。
“妈的，看来得想个办法跑路了。”
王锦挠了挠头，把目光投向了窗户。
门外是不停敲门的男主人，他现在能体会到那些隔壁老王的心情了。
女人家住二十楼，这个高度完全可以把人摔碎，就连清理都得用铁锹一点一点来。
自己有小黑可以滑翔，沐沐跟守宫也能从墙壁上下去。
可惜沐沐的绷带不够长，因此雷纳德跟身受重伤的张大龙成了问题。
就在王锦开始考虑要不要扔震爆弹的时候，女人开口了。
“厄运是我的哥哥。”
“哦？”
听见这句话的王锦默默收回了震爆弹，转头看向女人。
她把头颅放回脖子上，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只是面色有些复杂，似乎说起这件事让她很不舒服。
“你听说过三家沟灭门案吗？”
女人看向王锦，眼神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没有。”
王锦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雷纳德。
“不涉及怪谈的案子我不太清楚。”
雷纳德摇了摇头，乱糟糟的头发再次盖住了眼睛。
“我知道。”
张大龙颤颤悠悠地说道，时不时还会开口咳两声。
“三家沟就是明月小区之前的叫法，我以前总来这里钓鱼。”
“那时候我还没结婚，在钓鱼的时候听人说了这件事。”
“那家老头子总喜欢在过年时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一起吃年夜饭，是个挺好的人。”
张大龙猛地喘了口气，接着说道。
“可惜，有个叫花子看上了他家闺女，年年都来蹭饭。”
“本来老头子也没说什么，直到那个叫花子在饭桌上哔哔些不干不净的话。”
张大龙越说越气，扭头吐了口唾沫，似乎很瞧不起那个流浪汉。
“老头子生气了，就跟他厮打起来，可惜年纪大了身体不行。”
“偏偏大儿子是个残废，这一家人就被灭了门。”
“妈的，要不是那个叫花子被抓起来了，老子肯定砍死他！”
伸出左手用力拍了拍地面，张大龙一脸愤怒。
第161章:交换
“不，他没被抓起来。”
女人似乎是想做出摇头的动作，尝试了几下后只能放弃，随后轻声开口说道。
“被判死刑的是叫花子的哥哥，砍下我们脑袋的他本人依旧逍遥法外。”
“说是灭门案也不准确，我哥哥活了下来，甚至活到了现在。”
“这...”
王锦沉默了。
他没想到，门口想弄死自己的那个老头子生前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
他更想不出来，厄运一个残疾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皱了皱眉，王锦开始思考脑子里的信息。
有一个很关键的点，他一直记在心中。
这场灭门案的传播力度不小，作为主要角色的老头子从其中诞生，这并不奇怪。
可是这女人和老太太的存在，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这对母女的奇特外表，足以证明她们俩似乎跟医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别提她们身上那股淡淡的气味，王锦虽然不是闻香师，可也能大致辨别出来。
那是消毒水的味道。
至于厄运，他一个人类，是如何掌控整个明月小区的，这在王锦看来就有些离谱了。
“爸爸妈妈禁止我跟哥哥见面，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爸爸刚刚又去了哥哥那里，妈妈应该是去找他了。”
女人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说道。
“然后你哥就把他自己的亲爹变成了这样？”
雷纳德皱着眉头开口，声音好像炸雷。
“真是哄堂大孝了。”
“噗呲！”
还没等女人回应，防盗门就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王锦回忆了一下，老头脖子的位置好像确实有着专门用来克制沐沐的刀刃。
带着钢钉的手不断撕扯着防盗门的缺口，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全力劈砍。
“妈的，到底是要来了。”
张大龙低声骂了一句，他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沐沐的绷带，雷纳德的斧子，旺旺的冰冻，全部被克制。
就连王锦的接触压制也没有下手的地方。
“你有办法吗？”
王锦手腕一晃，水果刀变作西洋剑，接着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人，随口问道。
他并没有寄希望于这个女人，毕竟她看起来不是很能打。
总不能逼着人家用脑袋砸亲爹吧？
现在看来，只能让小黑扛起张大龙，然后自己拼着受伤强行压制老头子，给大家争取...
“我...应该有，只不过时灵时不灵。”
女人突然开口，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啥？”
王锦愣了愣，随后转头看向女人。
女人对着沐沐招了招手，示意她帮忙用绷带固定住自己的脑袋，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明月小区范围内，我能强行交换固定范围内体型相差不大的两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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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了眯眼，女人将目光锁定在了老头子的身上，同时简单给王锦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卧槽？”
王锦大概猜到了女人接下来要做什么，连忙把身前的杂物清理了一下，方便接下来跑路。
至于震爆弹，这次他没有用。
一来，老头子生前是个好人，死的又这么惨，自己不太忍心炸他。
二来，当人面揍人爹这种事，王锦还是不太好意思。
“我要交换父亲和卧室里的床，你们做好准备。”
女人吸了口气，睡衣下雪白的肌肤泛起红晕。
老头子的半边身子已经探了进来，王锦让小黑把张大龙扛在肩上。
女人似乎准备使用能力，却被王锦阻止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在等待时机，一个完美的逃跑时机。
防盗门被彻底破坏，挡在门口的家具像纸片一样被撕碎。
女人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很紧张。
王锦手心开始冒汗，灵感预警疯狂跳动。
被改造的老头子猛地抬起手，钢钉带着风声扫了过来。
王锦做好了硬抗这一击的准备，毕竟他也不知道女人这次能不能成功。
“动手！”
看准机会，王锦手掌一挥。
“交换！”
短暂的屏气凝神后，女人一声娇喝，随后老头子身前的空间一花。
一张床凭空出现，落在了老头子刚刚站立的位置。
能力发动，空间交换！
与此同时，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墙壁被打穿的声音。
他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让老头子把身前的障碍物撕碎，这样自己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屋子。
而王锦掐着老头子出手的一瞬间让女人使用能力，就是为了此刻。
老头子的手掌卡在了墙里，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拿出来。
生死追杀，多一秒钟都是天大的便宜。
“跑！”
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王锦撒腿就跑。
局面再次变成了追逐战，不过这次王锦身边多了个女人。
似乎是害怕死在自己父亲手上，女人跟在王锦身后拼命奔跑着，时不时还会使用一下能力，改变身后的地形。
“王锦！他跟上来了！”
这次落在最后的是雷纳德，显然墙壁并没有困住老头子太久。
“远距离劈他两下！”
这次的时间比较充裕，王锦来得及告诉雷纳德该怎么做。
雷纳德应了一声，随后伸长斧柄，试探性地砍了下去。
老头子的身体强度不低，虽然雷纳德这一斧子有些匆忙，可力道也不小。
然而这一斧子只给他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卧槽！这么硬？”
雷纳德一声惊呼，随后甩开两条长腿，拼了老命往前跑。
这怪物表皮坚硬，内部有酸液，全身布满刀刃，再加上恐怖的力量与速度。
简直没法打。
“你妈怎么还不回来？”
王锦皱着眉头，转头问女人。
如果说，这小区里还有能跟这老头子比划比划的人，那就只能是老太太了。
退一步讲，就算老太太打不过他，王锦还可以直接跑路。
“我不知道啊！要不我们去找她？”
女人再次使用能力，试图将老头子跟身后的墙壁换个位置，可惜没有成功。
“找！”
王锦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就算老太太也被改造了，他也得硬着头皮上去。
毕竟那是唯一一个离开这里的方法。
第162章:回去
“卧槽啊啊啊！！他越来越近了！！”
雷纳德扯着嗓子干嚎，努力跟身后的怪物拉开距离。
“交换！”
脚下一花，王锦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下一层的相同位置。
虽然下楼梯要更加省力快速一些，可这也就代表着老头子更容易追上来。
还好，这一路上女人一直在尝试着使用能力，虽然时灵时不灵，但也聊胜于无。
“呼呼...这是最后一次了！”
女人喘了口气，她有些体力不支了。
“镜鬼！”
王锦打了个响指，镜鬼出现在身侧，一把扛起了女人。
“啊！！”
女人被突然出现的黑色果冻一把扛起，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扶住自己的脑袋。”
王锦小声提醒道。
“接下来要加速了！”
女人一愣，随后发现张大龙不知何时又再次生龙活虎地跟在身后。
小黑则扛起王锦，猛然提速。
“嘭！”
小黑一脚踢开单元门，带着王锦冲出了四十四号楼。
“嗯？”
就在王锦冲出四十四号楼的一瞬间，他戴着夜视仪的眼睛隐约看到了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
老太太就站在单元门旁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妈！”
“哈？”
王锦转头对着女人喊道，试图提醒她，老太太出现了。
可是下一秒，身后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老旧的烂尾楼，还有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火车汽笛声。
“啊啊啊！！”
雷纳德猛地冲了过来，差点把王锦撞死。
“啥？”
王锦停住脚步，愣了一下。
“我这是被老太太送出来了？”
“哈...哈...应该是。”
雷纳德喘着粗气，把围脖解了下来。
“妈的，怎么会这样。”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他记得之前老太太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并没有送王锦回到现实世界。
那么这一次的情况，应该就是老太太主动出手了。
“能主动往出送人的门？真有意思。”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从刚刚起，他就发现了不少疑点。
断头女人的空间交换能力，老太太的“门”特性，还有厄运的情况。
他们三个拼凑在一起，正好对应了一个完整的场景怪谈意志该有的能力。
王锦知道，这一家人不简单。
“不行，我得回去。”
甚至都没怎么思考，王锦扭头就要去找老太太。
阿朱，镜鬼，旺旺。沐沐，守宫，张大龙，还有那个帮助过自己的女人。
他们还在被老头子追的到处跑，自己肯定要回去找他们。
“走走走！”
雷纳德二话不说，提起斧子就跟上了王锦。
“这种情况你不应该拦我一下吗？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王锦看了看傻乎乎跟着自己的雷纳德，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这个毛熊是被自己扯过来的，他完全可以直接离开，没必要跟着自己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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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我拦你你就不去了？”
雷纳德撇了撇嘴。
“好兄弟就应该陪你一起犯傻，咱们东北人不都这样嘛，活雷锋。”
“哈，够意思。”
王锦捶了捶雷纳德宽厚的胳膊，心头一暖，接着抬头看向远处的老太太。
“等爷们儿工资下来了，怎么也得给你换一条不起静电的毛裤。”
手一抖，水果刀变作了西洋剑，鸢尾花瓣飘洒。
“放屁，我那是怪谈装备的副作用。”
雷纳德呲了呲牙，斧头变作原来二倍大小。
老太太身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
老头子。
“啊，对了。”
王锦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头子发出无声的怒吼，飞快向二人冲来。
电话响了几声，听起来半死不活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你小子怎么不睡...”
“赵光明我去你大爷！救命啊！”
王锦一声怒吼，随后提剑杀向了老头子。
他的想法很简单。
这对老头老太太都在自己身前，那就说明张大龙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自己跟雷纳德不一定非要干掉那个被强化成了怪物的老头子，只要能越过他到达老太太身前就算成功。
进入小区并不需要什么门槛，只要跟老太太擦肩而过就可以。
至于那之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老太太可能会让老头子回到小区，也可能就这么让他跑到现实世界里去作乱。
这种时候，就需要赵光明来给自己处理后续了。
“啊啊啊啊！！”
北国冰霜席卷而过，为它的勇士送上了祝福。
“嘭！”
王锦刚准备绕过老头子，却被他快到看不清的一巴掌拍在了身上。
幸亏有鬼打墙马甲，不然这一掌下来，王锦就被他手上的钉子扎透了。
饶是如此，王锦也被拍的内脏翻腾，不太好受。
“喝！”
巨斧携带着冰霜，狠狠劈向老头子。
这个壮汉全力挥砍带来的恐怖力道，就算是老头子也不敢大意。
当——
斧子与钉子一碰既走，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恐怖的威力。
虚招。
正当老头子疑惑的时候，一道纯白色的身影带着剑光刺了过来。
华丽而又致命的剑术没有一点保留，疯狂地往老头子身上倾泻着。
数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在老头子身上，却没有酸液喷溅出来。
“怎么做到的？”
雷纳德愣了愣，下意识问道。
“我砍的是他的关节。”
王锦翻身躲开了老头子的反击，能感受到他的速度开始变慢了。
关节受伤，就算是怪谈也需要几秒钟的恢复时间。
而这几秒钟内，老头子的速度会慢上半拍。
“走！”
王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连忙示意雷纳德赶紧绕过老头子。
远处的老太太不知为何没有离开，而是低着脑袋站在原地。
“呼——”
耳后有呼啸的风声传来，王锦回头都来不及。
他没想到老头子的伤好的这么快。
“欧拉！”
小黑从王锦身侧冒出，硬生生跟老头子对了一拳，随后伸出另一条胳膊拉住雷纳德。
“嘤嘤嘤！”
难以置信，小黑健壮的身体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还好，这也在王锦的计算中。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小黑借着被打飞的力道，拽着王锦跟雷纳德飞快接近着老太太。
第163章:正常侧
“成了！”
王锦跟雷纳德一起，在小黑的拉扯下冲向了老太太。
不知为何，面对着飞速冲过来的二人一黑，老太太什么反应都没有。
并没有逃跑，也没有向两人发起攻击，只是挎着篮子，呆呆站在原地。
蓝色头巾下鼓鼓囊囊，看形状不太像脑袋。
寒风吹过，头巾微微扬起，带着夜视仪的王锦看向了老太太本该是脸的位置。
“卧槽！”
刺目光芒亮起，王锦低声骂了一句，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眼前突然一白。
巨大的拉扯力传来，王锦听到耳边有人在絮絮叨叨的说话。
每个字王锦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后又没什么具体意义。
仿佛精神病人的古怪呓语，让人头皮发麻。
耳边的声音缓缓减弱，王锦尝试着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了明月小区。
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透过窗帘能看到人影晃动，时不时会传出欢声笑语。
阳台上挂着成串的小彩灯，窗户上贴着福字。
不同于最开始的诡异，却又跟破败的现实世界有所差别。
眼前的一切都代表着极致的喧嚣与热闹，让王锦有些不适应。
“这是...正常侧的明月小区？”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现在有些后悔管这一边叫正常侧了。
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这些现象让王锦想到一个词。
过年。
偏偏老头子一家就死在了大年夜，这一侧的凶险绝对不会比诡异侧小。
王锦深吸一口气，随后转头望去。
雷纳德跟小黑都不知去向，老太太也没了踪影。
所有同伴只剩下古神之眼中的阿紫和疯子。
这让王锦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不过最需要担心的还是他自己。
“厄运在诡异侧的四十五号楼，这正常侧还是不宜久留。”
王锦握了握手上的水果刀，开始思考。
想要离开正常侧，大概有两个办法。
一是找到老太太，再次通过“门”进入明月小区。
二是想办法找到正常侧跟诡异侧的连接点，想办法过去。
当然，现在最应该考虑的还是找到雷纳德跟小黑。
王锦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向前走着。
片刻后，王锦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面前熟悉的人影。
高高瘦瘦，年纪不大。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隐约能看到肚子上有一张苍老的人脸。
这是被王锦一个震爆弹炸没的老四。
显然，爆炸产生的光芒让他来到了正常侧。
此刻的他面目扭曲，双目血红，似乎正在为了寻找什么而四处游荡着。
“这大哥...不会是在找我吧？”
王锦愣了愣，第却还是一时间从背包里掏出了鬼吹灯。
正常侧的光并没有什么讲究，他终于能使用这件怪谈装备了。
“悄悄地...悄悄地...”
王锦点着鬼吹灯，试图从男人身侧绕过去。
老四的实力很恐怖，只比老头子弱一线。
跟他正面对拼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嘭！”
“卧槽，不是吧？”
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王锦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老头子。
“你？”
老四嗓子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随后转身看向了老头子，眼神不善。
“砰砰！”
老头子手掌拍地，气势丝毫不弱，似乎随时都会冲过去跟对方决一死战。
“看样子老头已经失去了理智，只会凭借本能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王锦挑了挑眉毛，再次感叹了一下厄运真是个大孝子。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前有狼后有虎，想要活命，就只有放手一搏。
深吸一口气，王锦关闭了鬼吹灯。
不可观测状态消失，王锦直接暴露在二人眼前。
“你大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见王锦的一瞬间，老四便发疯一样扑了过来。
速度快到出现了残影，肚子上的人脸猛然裂开，露出里面的獠牙。
“砰！”
老头子对王锦并没有什么仇恨，只是凭借本能，在老四动手的几秒钟之后发动了攻击。
“这也太快了。”
王锦皱了皱眉，勇气勋章金光一闪，乐园意志加成与洁白的华服同时降临到王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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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样，王锦也只是勉强能跟上老四的动作而已。
肚子上的人脸呲牙咧嘴，似乎想要把王锦整个吞下去。
老四手上也没闲着，沙包大的拳头裹着风声砸向了王锦。
老头子布满铁钉的手掌从另一个方向挥了过来，速度跟老四相比要快上不少。
被两面夹击的王锦皱了皱眉，瞳孔变成了墨一样的黑色。
这是他全力调动灵感的标志。
人脸的撕咬，老四的拳头，老头子的手掌。
这三样攻击王锦不可能全避开，只能强行接下一个。
“嘭！”
老四的拳头狠狠砸了个结实，鲜血从王锦口鼻喷涌而出。
眼看着这个逼着自己杀掉叔叔的毛头小子吃瘪，老四心里畅快的不行。
可惜，还没等他笑出来，就发现自己刚刚那一击好像打在了水泥墙上。
“不好！”
眼前的年轻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嘿嘿。”
王锦咧嘴一笑，反手按住了老四的胳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灵感全开，王锦能压制住他几秒钟的时间。
在眼下这生死搏杀的情况下，几秒钟足以改变局势。
王锦握着老四的胳膊，用力一扭，随后躲到了他身后。
“嘭！”
劲风袭来，老头子带着铁钉的手掌直直拍在了老四身上，带起了大片血肉。
“啊！！你放开老子！！”
老四痛呼一声，想要逃跑，可却被身后的王锦死死顶住。
“嘭！嘭！嘭！”
老头子连续不断地挥舞手掌，铁钉在老四身上撕扯下了大片大片的皮肉。
肚子上的脸张开大嘴，试图撕咬老头子，可却被王锦压制的动弹不得。
“三...二...一！”
王锦默默倒数着。
他还有能力多压制老四几秒钟，但是现在没必要让自己消耗太大。
看准了老头子手掌挥下的时机，王锦一脚蹬在了老四身上，把自己弹了出去。
这一蹬之下，老四身体前倾，老头子挥落的手掌直直打进了他肚子上张开的大嘴里面。
“溜了溜了。”
王锦翻身落地，按开了鬼吹灯。
第164章:治疗
“噗...”
刚走两步，王锦突然捂住胸口，喷了口血。
刚刚的打斗看似游刃有余，其实王锦一直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就相当于出了个铁剑去打两个六神装，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乐园祝福让王锦有了在老四那种层次的怪谈手下逃脱的可能，不过也仅仅是可能。
要不是有鬼打墙马甲吸收了部分冲击，那一拳头就直接送他归西了。
然而，仅仅是传递过来的小部分冲击力，就震的王锦内脏翻腾，呼吸不畅。
马甲本身也已经开始破损，最多还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攻击。
“妈的，跟怪谈打架是真的不划算啊。”
擦了擦嘴角的血，王锦小声嘀咕道。
还好，这次的重伤也带来了收获。
身后的两人厮打到了一起，接下来应该会有一小段时间的安全期。
“如果说被光照过的人都会到达这一侧，那这附近应该有两个保安。”
“除此之外，沐沐那栋楼有个脑子不太好的，也在这边。”
“老四那栋楼里面被他坑过的邻居应该也来了。”
王锦一边试图站起身，一边数着正常侧的居民人数。
他并没有想过把那些居民收为己用。
从正常侧回到诡异侧显然不容易，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
厄运的能力估计不包括“门”，真打起来的话，也不关这一边居民的事。
挣扎着远离了厮打成一团的二人，王锦找了个墙根坐下，悄悄关闭鬼吹灯，随后唤出阿紫。
要想让王锦找人，那就只能挨家挨户的敲门。
以他现在的状态，基本就是送死。
不过阿紫是灵体，必要时候可以到处飘的，找起人来方便得很。
“王锦！”
阿紫在古神之眼中看到他受伤了，因此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王锦的情况。
“没事。”
王锦摸摸她的小脑袋，露出了跟平时一般无二的温柔笑容。
“你骗人！怎么可能没事？”
阿紫态度罕见的强硬，吼了两声后便伸出小手，按在了王锦胸口上。
温暖的感觉传来，王锦的呼吸略微通畅了一些。
“我...我不会治伤，只会这样...”
阿紫低下头，似乎是在责备自己。
王锦看到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庞滴落。
“哇！我好了！”
沉默片刻，王锦兴高采烈地拍了拍阿紫，对着她挥了挥胳膊。
“不愧是阿紫啊，我的伤一下子就全好了。”
“真...真的？”
阿紫呆呆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真的，可能因为你是带来温暖的鬼魂吧。”
王锦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阿紫的脑袋。
“帮我找一下他们两个吧，多谢你了。”
阿紫犹豫了片刻，随后开心的点了点头，身形消失不见。
“呼——真是个麻烦的小姑娘啊。”
确认阿紫已经离开后，王锦深吸一口气，面色苍白地靠在墙上，嘴角却升起了一抹笑容。
——
明月小区的另一侧，雷纳德举着斧头，缓缓行走着。
他只看到光芒一亮，随后王锦跟那一坨黑色的人型生物就消失不见，自己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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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我这就进了正常侧了？”
雷纳德撇了撇嘴。
虽然他做不出王锦的推理，可还是能记下来几个名词的。
正常侧，这似乎是明月小区的另一面。
从名字来看，肯定没有什么危险。
自己出任务时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不过远没有这次复杂。
“住在这种地方，王锦你是真的勇啊。”
想到这里，雷纳德不禁低声嘟囔了一句。
“看这个样子...是要过年了？”
转头看了看周围热热闹闹的场景，雷纳德有些感慨。
他好久没在楼房里感受过这么浓厚的年味了。
“王锦不会是直接回家了吧？他家在哪来着？”
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雷纳德开始回忆王锦的门牌号。
“啊对了，444号。”
片刻后，雷纳德拎着斧子走向了四十四号楼。
——
“嘤嘤嘤？”
小黑在一旁的绿化带里面睁开眼睛，他很是疑惑。
自己拉着两个大活人，光芒一晃就只剩他一个了。
当然，说是一个也不太准确。
应该是只剩下他们九个。
小黑身体扭曲，随后变成了九个一星小黑。
“嘤嘤。”
领头的是小黑头目，他指了指周围，对其他小黑做了个手势。
“嘤嘤嘤！”
剩下的八个小黑点了点头，随后一人挑了一个方向，隐匿在夜色中。
他们在主动寻找王锦和雷纳德。
——
“终于还是动手了吗？”
明月小区诡异侧，阿朱站在四十四号楼的门口，带着其他人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
王锦诡异消失的片刻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有改造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几乎没有什么熟悉面孔。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身体内的酸液。
似乎是已经来不及改造，部分改造人身上并没有尖刺一类克制旺旺能力的东西。
沐沐的绷带也能派上用场，再加上断头女人的空间交换能力，他们还勉强撑得住。
“别太勉强！”
镜鬼变成了王锦的样子，冲着众人喊道。
不知为何，就算明知道这个王锦是假的，有他在还是会感到安心。
“啊啊啊啊！！”
张大龙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此刻正抡着菜刀拼命劈砍着涌上来的人。
酸液飞溅，可是张大龙完全不在乎。
他自己本身也算是怪谈，既然不会死亡，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交换！”
沐沐用绷带将一个改造人高高扔起，随后断头女人一声低吼。
改造人跟地上的巨石交换了位置，石头下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啊啊啊啊！！”
守宫咬着牙低吼，他并没有参与战斗，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帮助着大家。
仗着自己能在墙上行走，守宫时不时帮助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转移一下位置，也方便她接下来使用能力。
“太多了！”
阿朱鼓起阴风，时不时让旺旺出手，阴寒缠绕着改造人们。
可惜，跟对手的数量比起来，这显然是杯水车薪。
第165章:蒸汽姬
“卧槽，这小子怎么总能遇到这种事啊？”
赵光明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李玉说的话让他想了很多，因此他刚刚才有了困意，就被王锦一个电话叫醒了。
不过听王锦那边的声音，似乎打的很厉害。
自己还是有必要过去一下。
“嘶...告不告诉公司呢？”
赵光明犹豫了一下。
他是安保部副部长，白天基本上是张一值班，晚上则是他的工作。
虽然安保部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只靠那些部员还是不太稳妥。
咚咚咚！
安保室的大门被敲响，有人扯着嗓子喊着什么，是大厦保安刘大爷的声音。
“咳咳，小赵啊！这孩子说要进你们公司。”
“来了来了！”
赵光明愣了愣，随后打开了大门。
两个穿着明黄色制服的壮汉对着赵光明点头致意，随后转身离去。
留下了打着手电筒的刘大爷。
还有他身前穿着一身纯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小姑娘。
安妮。
赵光明愣了愣，随后按了下手腕上滴滴作响的盖革计数器。
“好嘞，辛苦您了大爷。”
打发走了刘大爷，赵光明把安妮迎进了屋子。
“咳，这一路上被限制着污染，不好受吧？”
赵光明咳了咳，看着安妮说道。
统辖局押送怪谈的时候，为了防止污染泄露，会用一些装备来限制。
不管什么装备，被限制的怪谈显然都不会太好受。
“王锦？”
安妮歪了歪头，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咳，明天你就能看到他了，不过得帮我个忙。”
似乎怕安妮不答应，赵光明犹豫着补充道。
“我现在得去找王锦，要不然你以后都看不到他了。”
“好。”
安妮点了点头。
她并不担心王锦有什么危险，毕竟自己的火柴还在他身上。
通过火柴的连接加上二者的羁绊，安妮能感应出王锦的大致情况。
就算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王锦还可以用铜哨呼唤她。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召唤方式。
“那就拜托你了，在我这待一会儿，有不对劲的人来了顺手处理一下就好。”
赵光明一边说着，一边穿上了大衣。
“嗯。”
安妮看着被赵光明弄得乱七八糟的沙发皱了皱眉，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似乎是身高不太够，安妮的两只脚只能悬空晃荡，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可爱。
不过赵光明没注意到，他正忙着在衣柜里翻来翻去。
“哈！找到了！”
拎着刚刚找到的东西，赵光明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
“诶？这两个是...”
雷纳德看了看面前的两道穿着制服的身影。
他认得出来，那是被王锦阴掉的两个保安。
他们被自己同伴的手电筒扫到，直接被送到了这一边。
“嘶...”
雷纳德皱了皱眉。
在没有其他阻碍的情况下，他对上这两个保安并不是毫无胜算。
毕竟他还有几样压箱底的怪谈装备没用上。
用所有家当跟两个杂兵拼命...
可以，但没必要。
犹豫了片刻，雷纳德从兜里掏出了个金属小酒壶。
怪谈装备——M-08-21—柳叶酒。
这是研究所自主研发的怪谈装备。
饮用之后，使自身的存在难以被察觉。
比鬼吹灯更稳定，缺点是无法主动关闭，只能等功效过去，而且范围仅限自身。
副作用是污染比较严重，会根据饮用多少让人陷入不同程度的醉酒状态。
“来一小口就行。”
雷纳德一边嘟囔着一边拧开盖子，浓郁的酒香传来，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妈的，这玩意儿为啥设计的这么好喝啊...”
“吨吨吨——”
——
“嘤嘤！”
“小黑？”
王锦看着面前蹦蹦跶跶的黑色团子，惊喜地叫出了声。
他认出了那是节能模式的小黑。
那一坨黑色团子晃了晃，随后消失不见。
王锦知道，他是去呼叫其他小黑了。
“没想到能在阿紫帮忙之前自己主动找过来啊。”
一边说着，王锦一边用力咳嗽了几声。
“噗——”
又吐出了几口淤血，王锦感觉呼吸再次顺畅了起来。
“妈的，这要是放在半个月前，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打吐血。”
擦了擦嘴，王锦莫名有些感慨。
“boss啊，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啊？”
疯子在阿紫的小屋里委委屈屈缩成一团，手里不停折腾着布娃娃。
“再忍忍，牌出的差不多了才能打王牌嘛。”
王锦笑了笑，出言安慰道。
古神之眼里的人，除了疯子以外都露过面了。
根据厄运针对每个人设计一个克制点的性格，太早让疯子出场没什么好处。
“王锦！”
身旁有轻风吹过，随后是一阵暖意。
阿紫出现在了王锦面前，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没找到那个大壮，不过小黑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那边有两个保安，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摔倒，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攻击了。”
“还有，亮着灯光的屋子很诡异，千万不要进去。”
“我只找到了这些，对不起。”
阿紫一边戳着手指一边说道，脸上的表情自责中又带着几分害怕。
“你...”
王锦伸出手，阿紫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躲闪。
“简直是个天才啊。”
一把捏住阿紫有些苍白的小脸，王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诶？”
阿紫愣了愣，任由王锦捏着自己的脸。
“这些情报要是靠我自己找，肯定要受不少罪。”
“阿紫不仅治好了我的伤，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是太好了。”
“真的？”
阿紫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眼神有些躲闪，却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看向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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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
王锦认真点头。
他说的全都是实话。
就凭他现在的状态在小区里游荡，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诶呀！”
阿紫反应了一会儿，随后诶呀一声，脸色通红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真神奇啊...”
王锦揉了揉眼睛。
也许是温暖特性碰巧遇上了寒冷天气的原因，他刚刚分明看到阿紫的头上冒出了白色蒸汽。
第166章:纯爷们儿
“还挺得住吗？”
阿朱环视四周，大声喊道。
血肉在飞溅，黑红色的酸液发出刺鼻的气味，眼前的景象仿佛人间地狱。
“呼——挺得住！”
张大龙从地上捡起自己刚刚被扯下的手，按在了断口处。
血肉艰难的蠕动，片刻后恢复原样。
这就是怪谈之间的战斗。
用刀，用指甲，用牙齿，拼尽一切攻击敌对的一方。
两边都是怪谈，没有死亡这一说，只有在破碎与完整之间来回转换的一具具躯体。
镜鬼挑了个相对强壮的改造人，强行夺取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啊啊啊啊！”
改造人双眼蒙上一层黑色，疯狂攻击着身边的同伴，随后开始撕扯自己的身体。
“他们不再增加了。”
沐沐身体分成两半，不断找机会缠绕攻击着对方。
怪谈不会被杀死，收到伤害会很快恢复。
不过，他们的自愈并不是毫无代价。
慢慢的，两边的自愈速度都在减慢，战况反而愈发激烈。
断头女人再次强行使用能力，巨石落下，帮众人减轻了负担。
他们一伙人能在如此巨大的数量差距下坚持这么久，女人的功劳很大。
“哈...”
在守宫的帮助下，女人处境暂时安全。
话虽如此，连续不断的使用能力还是让她感觉脑子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你在哪啊？”
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她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戴着夜视仪的年轻人。
——
“呼...呼...”
明月小区正常侧，王锦玩命狂奔着。
身后追赶着他的则是一对儿年轻夫妻。
王锦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自己在角落里藏的好好的，他俩突然就从背后冒了出来，甚至都没给他打开鬼吹灯的机会。
就在王锦汗毛倒竖的时候，他们俩突然来了一句。
“你有看见我们的孩子吗？”
灵感预警没起作用，这说明他们俩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想找自己孩子。
可惜，没有恶意不代表没有危险。
这对儿夫妻俩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霜，离得稍微近一点就能感受到刺骨的阴寒。
这可就苦了王锦，偏偏他还不敢随便对着他们俩用接触压制。
毕竟这一拍下去，压制生不生效不清楚，手肯定是没了。
那股阴寒强的离谱，甚至只是在身后出现一瞬间，就让王锦皮肤生疼。
要不是有阿紫在，他早就被冻僵了。
单从这刺骨的阴寒来看，王锦大概能猜到他们口中的孩子是谁了。
旺旺。
可惜，那个半截的小孩现在应该正躺在阿朱怀里，乐呵呵地挥舞着双手。
“咳咳...哈...”
王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身后的一男一女仍然阴魂不散地跟在几米远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身上的冰霜，这对夫妻的速度并不是太快，可也足以让作为普通人的王锦无法摆脱。
“要不给他俩忽悠到另一边去？”
逃命的时候，王锦也没忘记给自己扩展势力。
将大批居民转移到另一侧，这很难。
可如果仅仅是两个人，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另外，这股阴寒对于无法被杀死的怪谈来讲是个大杀器，王锦还是很喜欢的。
“咳咳，别，别追了。”
打定了主意，王锦转身看向夫妻二人，同时跟他们保持着距离。
——
满身酒气的雷纳德醉醺醺地在小区的街道上徘徊，慢慢就走到了两个保安身边。
身上的酒气也是一种保护，靠着这个他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好像是想避开他们俩来着？”
雷纳德挠了挠头，他有些记不清之前的事了。
“妈的，老爷们儿不能怂，俩保安有啥可怕的。”
酒壮怂人胆，更别提雷纳德本来胆子就不小。
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两个保安，也许是觉得他们俩挡了自己的路，雷纳德有些生气。
他掏出斧子，眼睛一瞪，张口吼出一声含糊的叫骂，声若惊雷。
“你瞅啥？”
两位保安很疑惑，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身前的空气突然开口说话，还飘出了一把斧子。
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把斧子便猛然暴涨，化作一把巨斧。
跟平时的两倍体积不同，雷纳德这次直接把斧头变成了门板大小。
仿佛手上挥舞着带手柄的防盗门一样，就算是跟铁塔一样壮实的雷纳德比起来，这把斧头也太大了，甚至使用起来都有些不自然。
“乌拉！！”
毛熊一样的男人高喊着什么，抡起斧子，狠狠砍在了保安身上。
这次的攻击并没有像楼道里那样只留下浅浅的白印，而是直接劈开了一个保安的半边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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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内脏从伤口滑落，受伤保安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抽搐了两下后，他脸上带着不解，身体朝着两侧缓缓倒了下去。
另一个保安的智商不太高，可也能看出身前有人。
所以他抽出甩棍，朝着斧头另一端的空气狠狠砸了过去。
巨大到有些不像话的斧头铛啷啷掉落在地，雷纳德似乎是手滑了。
“再瞅一个试试？”
空气中的温度猛然下降，随后带着冰碴子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保安脸上。
醉酒后的雷纳德，手上力道出奇的大，再加上怪谈装备赋予他的冰霜祝福，这一击的威力不可小视。
“咔！！”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雷纳德生生打断了保安的脖子。
放到一般人身上，这一击足以毙命，可惜对保安起到的作用不大。
雷纳德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居然只让保安微微歪了歪头。
“哟呵？”
撇了撇嘴，雷纳德似乎有些不服气。
“再瞅！我让你瞅！”
连续不断的隐形重拳疯狂轰击着保安的面部，硬生生将他压倒在地。
保安也没有傻站着被打，他手中的染血甩棍疯狂抽打着雷纳德的腰腹。
可惜，醉酒状态下的雷纳德根本不知道何为恐惧，何为疼痛。
再加上北国之霜的祝福，本来不是对手的雷纳德甚至能暂时压制保安。
好像冷酷无情的出拳机器一样，雷纳德完全没有防守的意思，任凭身上冰屑飞溅。
“这就是纯爷们儿的对决！”
狠狠挥出拳头，雷纳德口齿含糊地喊道。
第167章:通道
“诶？”
远处突然传来模糊的叫喊声，王锦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有身后的夫妻二人在，他也略微有了些底气，这才敢主动出击，寻找雷纳德。
阴寒的能力，在这充满半成品怪谈的小区内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只要不遇上那两个还在门口厮打的大哥，估计就没什么问题。
描述了一下旺旺的外貌后，王锦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这对夫妻。
至于这两人为什么要把旺旺的尸体塞进冰柜，王锦并不想追究。
其实根据时间线大致猜一下就知道，旺旺出车祸死亡的时候医生正在小区里到处送药。
根据医生的性格，起死回生这种谎言他估计会毫无心理压力地说出来。
夫妻俩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再怎么不靠谱的话，他们也会当做救命稻草紧紧握住。
“真是个人渣。”
王锦摇了摇头，心中又对医生多了几分厌恶。
给人们虚假的希望，以此来哄骗他们服下药物，来满足自己病态的研究。
简直是罪该万死。
与生俱来的能力让王锦看待怪谈的眼光与常人不同。
他很少因为身份就擅自评判别人的善恶，只看对方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就算是王锦这种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人，也有着不可触碰的底线。
可是医生他，越过了王锦心中的那条“线”。
“又多了一条干掉他的理由。”
一边思考一边迈步，王锦终于走到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正常侧的明月小区并不黑暗，他完全可以看清那一边的情况。
“卧槽？”
王锦愣了愣，他看到了两个老熟人。
两名保安躺在地上，一个被开膛破肚，残破的身体正在缓缓蠕动，试图合拢。
至于另一个保安，他的动作就比较诡异了。
脑袋猛然左偏，又猛然右偏，看起来正在被空气殴打。
“刚刚那个声音，地上的斧头，以及这种打架风格...”
王锦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喊出了那个名字。
“雷纳德？”
“嗯？王锦？”
不远处的空气传出了含糊不清的回答，保安左右甩动的头猛然一顿。
“这...”
王锦愣了愣，接着转头对身后的二人小声说了些什么。
“拜托二位了。”
夫妻二人缓缓走向保安，阴寒的气息不断增强，水泥地甚至结上了一层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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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的活动逐渐变慢，最后变成了两座冰雕。
比旺旺的冰冻更有效率，也更危险。
王锦挑了挑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锦！”
身前突然响起了雷纳德的声音，王锦知道他跑到了自己面前。
听着雷纳德醉醺醺的语气，王锦突然有些头疼。
“你这是？”
“嗝！副作用。”
雷纳德此刻略微清醒了一些，已经勉强能打着酒嗝跟王锦交流。
“你干的？”
王锦指了指地上在被冰冻之前就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的保安，一脸古怪地问道。
“应该...是吧？”
雷纳德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如此生猛，一个人就干掉了两个保安。
柳叶酒的副作用并不来自酒精，而是来自其中过量的污染。
哪怕酒量再好，喝了柳叶酒也还是会醉。
刚刚的雷纳德基本上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也很正常。
“回头请你吃饭的时候，就别喝酒了。”
沉默了片刻，王锦拍了拍身前的空气。
“好嘞。”
雷纳德嘿嘿傻乐。
王锦并没有怪罪雷纳德的意思，能一人干掉两名保安，这恰恰说明了他强横的实力。
“老板，没发现老太太。”
阴影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集结完成的三星小黑从王锦身后出现。
“嗯。”
王锦笑着点了点头，眼睛看向了四十四号楼。
那些人影交错的房间，王锦并不打算去查看。
阿紫告诉过他，那里面异常可怕。
他不是来工作的，只是来清理自己的房子，也就没必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同伴找了回来，自己也差不多该过去跟厄运决一死战了。
依自己现在的情况来看，并不太适合利用老太太的“门”的特性。
毕竟身边跟着旺旺的父母，人一多就容易分散开，到时候会很麻烦。
不过还好，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从刚刚起，他就在观察四十四号楼的结构。
跟诡异侧不同，这栋楼左右完全是相反的。
就好像把一栋完整的楼劈成两半，一半放在正常侧，一半放在诡异侧。
而自己在诡异侧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栋单侧楼墙壁上会出现门，门缝还透着光。
如果王锦没猜错的话，连接正常侧跟诡异侧的通道就在那里。
“嘶...希望屋子里的人别出来。”
小声嘀咕了一句，王锦走向了四十四号楼。
——
“师傅！停一下！”
赵光明拎着长方形的巨大箱子，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哟，老弟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啊？”
司机长着一张和善的圆脸，似乎很是健谈。
“啊，我刚下班，准备去看个朋友。”
赵光明挠了挠头，带着箱子一起坐进了出租车。
“刚下班啊？真拼命啊。”
司机松开手刹，缓缓踩下离合。
“哥哥理解你，我也得还贷款，大家都不容易。”
“是啊。”
赵光明深以为然，用力点点头。
“我们夜班司机很危险的，前段时间就有个同行在明月小区门口被人扭断了脖子，死的那叫一个惨。”
司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一边用余光瞟着赵光明的黑色大箱子，一边吐着苦水。
“老弟你去哪啊？”
司机嘟囔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赵光明要去什么地方。
“咳，明月小区。”
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赵光明面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我可能知道你说的朋友是谁了。”
司机咧了咧嘴，随后看向赵光明手里的箱子。
他越来越觉得，那个箱子的用途是装尸体。
至于是谁的尸体...
司机打了个激灵，没多说什么，而是紧紧闭上嘴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出租车快的像一道闪电，驶向了目的地。
第168章:天才欺诈师
“奶奶的，真是怕啥来啥。”
王锦打着鬼吹灯，小心翼翼地走向四十四号楼。
“妈的，你小子挺能藏啊？”
老四身上血肉模糊，眼睛却好像要喷出火来。
老头的攻击仅凭本能，脑子正常的老四逃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王锦没有想到，他逃出来的这么快。
老四似乎是猜出了王锦的大概位置，此刻正一边叫骂，一边抽动鼻子。
“该死，是酒的味道吗？”
王锦愣了愣，随后低声骂道。
他忘记了，老四的职业是闻香师。
以嗅觉为生的闻香师。
而雷纳德的柳叶酒，虽然进了肚子以后酒气的味道很淡，可还是瞒不过老四的鼻子。
虽然鬼吹灯作用范围内的一切都无法观测，可范围外的味道无法避免。
雷纳德喝了柳叶酒，现在算是隐身状态，王锦思考片刻，让他自己一个人先行前往目的地。
可惜，如果只是这样，王锦还能勉强利用鬼吹灯一步一步挪到四十四号楼。
问题是现在他身边还有旺旺的父母。
他们两个浑身阴寒，离近了会把王锦活活冻死。
偏偏离得太远了鬼吹灯又发挥不了作用，凭空多出来两个大活人，老四不可能不起疑心。
因此，王锦只能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阿紫的帮助下往前挪动。
可惜，鬼吹灯的副作用开始让王锦生病了，他的骨头缝儿里一抽一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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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么下去，他的速度只会越来越慢，而不停寻找着王锦踪迹的老四速度飞快。
也就是说，王锦在到达四十四号楼之前肯定会被发现。
“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全力冲过去。”
摸了摸下巴，王锦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有伤在身，老四也见过鬼吹灯，估计会下意识提防。
成功的概率不大。
可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除了...
距离越来越近，留给王锦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妈的，拼了。”
王锦深吸一口气，勇气勋章光芒一闪。
白色华服出现在身上，乐园意志的祝福将王锦的身体机能强行拔高了一个档次。
他并没有选择让小黑扛起自己，毕竟旺旺的父母跟不上那种速度。
“二位，准备好。”
王锦转身看了看旺旺的父母，随后松开手指。
鬼吹灯光芒熄灭，不可观测状态解除。
“跑！”
王锦一声令下，白色的身影仿佛一道闪电。
旺旺的父母紧随其后，可惜速度并没有王锦那么快。
“小子！”
老四双眼瞬间血红，速度攀升到了极致。
王锦从来没想过有人能跑这么快，就好像引力不存在一样。
“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老四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亲眼看见，那个小子的两个同伴并没有跟着他跑，而是一左一右奔向了两侧。
“同伴都抛弃你了，你气数已尽！”
老四的笑容愈发畅快，他终于能出一口恶气。
肚子上的人脸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獠牙。
老三仿佛也在为王锦接下来的死亡喝彩。
“都这么想我死吗？”
王锦看着向左右扑倒的旺旺父母，眼中露出一抹愤怒。
这一抹愤怒刚好被老四捕捉到了，于是他的笑容更加夸张。
就算有乐园意志的加成，王锦也不可能跑过老四。
“要死了吗？”
王锦转头看向老四，表情带上了一抹哀求。
“没错。”
老四嘿嘿一笑。
他不可能原谅这个卑鄙小人。
“死就死！”
王锦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他狠狠吐了口唾沫，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
“哈哈哈哈！”
老四现在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类从怀揣着一线希望，再到哀求自己别杀他，然后是被拒绝后的气急败坏。
这简直比在新年第一天换上新内衣还要令人感到爽快。
“你说的啊，死就死。”
王锦猛地停下脚步，冲着老四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
老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呆呆地站住脚步，开口问道。
“你的后两句话，是对我说的？”
“没错啊。”
远处的王锦笑了笑，随后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又被摆了一道啊...”
老四似乎已经认命，他闭上眼睛，等待着爆炸的来临。
火光，巨响，气浪，浓烟。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些东西扑面而来的感觉了。
片刻后，他察觉有些不对劲。
没有爆炸，没有王锦的刺杀，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刺骨的阴寒。
“哈，你以为同样的招式我会用第二次吗？”
少年戏谑的声音远远传来，老四缓缓睁开眼睛。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体两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他们覆盖着冰霜的身上散发出足以让人心跳停止的阴寒。
而此刻，这两具身体正伸出手臂，按在自己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胳膊就麻了。
“你...”
老四试图张口说些什么，可惜上下碰撞的牙齿让他的话断在了嗓子里。
睫毛冻在一起，呼吸道内全是带着冰碴的水汽。
老四突然感觉浑身发热。
“怎么样，你以为死的是我，其实死的是你。”
“你以为我会炸死你，其实是要冻死你。”
王锦并没有靠近老四，而是在远处对着他挥手。
他在防备老四的其他后手。
“一招骗你两次，这就是差距。”
微微一笑，王锦看着满脸不甘的老四缓缓变成冰雕。
“咳咳...”
白色华服消失，王锦狠狠咳嗽了两声。
旺旺父母的冰冻能力很强，完全可以在几秒钟内冻住老四。
可是除此之外，他们甚至都追不上全力奔跑的普通人王锦。
这也正是王锦头疼的地方，他们近不了对手的身。
老四那恐怖的速度与力量，还有肚子上的人脸，拿出任何一样都不是旺旺父母能比的。
因此，他们需要一个时机。
王锦算准了老四的每一步想法，先让旺旺父母提前向两侧跑去，营造出即将有炸弹爆炸的样子，在他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
之后，再由自己用演技让他放松警惕，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最后故意误导他的想法，让他坐以待毙。
“我真是个天才。”
王锦艰难起身，一脚把冰雕老四踹的稀碎。
第169章:背叛与冻结
“嘶——”
王锦看着四十四号楼的墙壁，深吸了口气。
跟他想象的一样，楼道被安排在了最左侧，右边则是屋子。
三楼，跟诡异侧相对应的位置，有扇防盗门。
这扇门镶在墙上，缝隙里没有发光，另一侧也没有声音，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可惜，它出现的位置就不太对劲。
门的另一侧没有房间，采用这样的设计只有一种可能。
这大概率就是连接两侧的通道。
“你们先进。”
王锦后退半步，环视众人，同时伸手拽住隐形的雷纳德，防止他头脑一热直接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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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另一边的场景，王锦也只有八成把握，剩下两成可能会把他们直接传送到更恐怖的地方。
可惜，王锦现在完全找不到老太太的踪影，想要去诡异侧只能选择这个方法。
这就需要有人去冒险，亲自验证一下王锦的猜测。
显然，王锦这个普通人不会去冒险，他打算拜托旺旺的父母。
“我们的孩子在门后面？”
夫妻中的男人皱了皱眉，小声问道。
这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一看就接受过高等教育，而且眼神异常冷静。
显然，他担心王锦哄骗自己二人，让他们俩去送死。
“放心吧，我不可能骗你们。”
王锦表情严肃，眼神认真。
“走吧。”
旺旺的母亲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长相柔美的母亲此刻没有一丝犹豫，布满白霜的胳膊按向了门把手，随后微微用力。
“吱嘎——”
防盗门颤抖了一下，接着缓缓打开。
——
“呼...”
断头女人晃了晃，倒在地上。
她的体力耗尽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再使用能力。
好在，四十五号楼里面藏着的改造人只有这些，不会再增加了。
“啊啊啊啊！！”
张大龙一脚踢开身后的敌人，却被其他方向涌过来的改造人扑倒在地。
手中菜刀早已经卷了刃，几乎跟废铁没什么区别。
怪谈不会死亡，摧毁心脏和器官作用并不大。
因此，双方的主要攻击目标变成了四肢和头颅。
改造人们拼命拉着张大龙的身体，血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回荡在小区内。
“龙哥！”
守宫拼命冲了过去，粗壮的尾巴甩动，勉强帮张大龙减轻了负担。
可惜这并不能让已经耗尽体力的张大龙自己摆脱困境，只会让没什么战斗力的守宫也陷入危机。
呜——呜——！
阴风鼓动，带来的是极致的冰寒。
张大龙跟守宫身边瞬间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被吹走的改造人动作迟钝了起来。
阿朱主动让旺旺触碰了自己，让自己的阴风短暂拥有了寒冷的属性。
至少在被完全冻结之前是这样的。
“王锦你死哪去了？！”
阿朱咬着牙，忍受着皮肤上传来的刺痛。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了阿紫以外的人这么拼命。
身为笔仙的她，本来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安静等待王锦的再次出现。
而不是冻结自身，换取短暂的力量。
四肢末端开始逐渐麻木，阿朱眼睛通红。
“木大木大！”
黑色的拳头雨点般倾泻，镜鬼努力攻击着身边的改造人。
他也撑不住了，他开始时不时变成改造人的样子混入其中，恢复体力的同时也能猛然出手干掉一两个。
“陷入绝境了吗？要不要...”
沐沐挥舞着残破的绷带，小声嘀咕着。
她对于王锦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迫于对方的实力才勉强答应跟随。
因此，她不可能做出阿朱那种拼命的举动，反而一直在保存自身实力。
可惜现在，胜利的天平正朝着厄运一方倾斜。
王锦和那壮汉不知所踪，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她在思考。
思考这个时候对王锦一伙人出手，会得到多少利益。
沐沐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犹豫。
一旁的改造人高举双手接近，丑陋的面孔朝向她，小声说了些什么。
“不错的提议。”
沐沐思考片刻，缓缓点头，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下一秒，绷带飞舞，狠狠抽向了四十四号楼的阳台。
砖石开裂，看似柔软的绷带居然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力道。
沐沐第一时间选择攻击站在楼顶的断头女人。
要是被她恢复了过来，那诡异的空间交换能力会让战局出现转机。
呼——
带着冰碴的阴风吹过，绷带被生生扯断。
阿朱脸上带着冰霜，悄无声息地挡在了断头女人身前，随后缓缓开口。
“你选择了背叛，是吗？”
“没错，厄运给了我很难拒绝的条件。”
沐沐并没有否认，而是操纵着绷带，准备进行下一次攻击。
“妈的，我早就看你这娘们儿不顺眼了！”
张大龙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却被改造人们拦住了脚步。
“背叛吗...”
守宫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片刻后，似乎确认了什么想法，守宫皱着眉头，继续帮助张大龙突围。
“虽然做事阴险了一点，但是跟厄运比起来，还是王锦更像主角啊。”
“跟着主角会更容易活下去，希望我赌的没错。”
思考了片刻，守宫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坚定。
“哈，你们居然都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人类卖命。”
沐沐摇了摇头头，绷带下露出的眼睛闪过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意。
“我观察了许多人的生活方式，发现他们身上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罪恶。”
“也正因此，我厌恶人类，厌恶自己。”
“所以，我是自愿吃下医生的药物，被他转化成怪谈的。”
绷带猛然扭动，拧成了一股，狠狠砸向了阿朱。
“倒是你，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值得这样吗？”
“不用你管。”
阿朱的声音冷若冰霜，阴风化作刀刃，将绷带撕扯成碎片。
被冰霜包裹的阿朱越来越强，完全能跟沐沐打的不相上下。
这也就代表着她的身体正在被缓缓冻结，甚至最开始被触碰的左手已经没有知觉了。
旺旺在阿朱怀里挣扎哭泣，似乎正在为伤害亲近的人而自责。
“没关系。”
阿朱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温柔，随后趁着自己还能活动，把旺旺交给了断头女人。
第170章:冰龙卷
绷带跟阴风交错，两道身影在小区内来回穿梭。
沐沐利用绷带来回移动，阿朱本身就可以飞行，两人身形快的让人看不清。
张大龙跟守宫在人潮中勉强保证着自己不被淹没，却也岌岌可危。
没有了阿朱的帮忙，突然多出来的压力让他俩喘不过气。
改造人们自愈的速度已经很慢了，数量也不再增加，还有镜鬼跟女人在帮忙牵制，他们俩才勉强没有被扯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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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断头女人怀里抱着旺旺，全然不顾身体上的疼痛，拼命使用着能力。
那个跟自己结盟的男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堆同伴。
不过，这并不能让她放弃。
她想揭开自己哥哥身上的秘密，也想让父母恢复原状，所以不能退后哪怕半步。
“交换！”
咬牙发出一声轻喝，改造人再次跟巨石交换位置，被砸成肉泥。
“别撑着了，你这冰冻似乎是不可逆的。”
沐沐甩出的绷带被阿朱躲开，仅仅是余下的力道便扫飞了一片改造人。
她果然一直在保留实力。
“闭嘴。”
阿朱没打算理会沐沐，只是拖着僵硬的身体拼命攻击对方。
“真是个疯丫头。”
沐沐小声嘀咕了一句，身体从中间从一分为二，利用绷带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
她知道，阿朱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太久，只要能等到阿朱被完全冻结的时候，胜利的就是自己一伙人。
到时候厄运答应她的条件就会实现，她又可以过上平时的日子了。
“该死。”
阿朱的力量会不断攀升，在被完全冻结前的最后一刻达到顶峰。
可那也就代表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她正咬着牙，拼命攻击着沐沐的两半身体。
不过现在更让她担心的是那个总是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她知道阿紫的性格，王锦死亡，也就代表着阿紫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
“王锦！！”
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微微张开，从中滑出了王锦的名字。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他？真是愚蠢。”
沐沐歪了歪头，出声挑衅道。
其实她心里也很急。
如果王锦真的死了，那自己就只需要拖延时间，等待阿朱变成冰雕，再逐个击破其他人。
可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容易死吗？
想到这里，沐沐突然打了个激灵。
男人用震爆弹阴死老四的场景在眼前闪过，她突然有些害怕。
“沐沐，你太让我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沐沐的身形猛然一顿。
王锦站在张大龙跟守宫身边，死死盯着沐沐。
“我...”
沐沐愣了愣，随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偷窥别人是她从小到大的怪癖，这让她对别人的神态和语气特别敏感。
王锦的语调有些不自然，而且身边也没有那个壮汉。
“嘿嘿。”
那个王锦沉默片刻，露出诡异的笑容。
随后变成了黑色果冻。
镜鬼。
“被骗了！”
沐沐猛然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可惜为时已晚。
身后的狂风刮得人浑身生疼，沐沐连忙将绷带收回，缠绕在自己身上。
可惜，生死搏杀中，一个微小的愣神是足以致命的。
“死吧！”
冰霜已经爬上了阿朱的脸，现在的她每一股阴风中都带着细小的冰粒。
阴风来回盘旋，互相抵消又互相增长，最后形成了接天连地的龙卷风。
碎石被吸引，开始有改造人被卷入其中。
树木晃动，灰尘四起。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直愣愣地看着那道龙卷风。
这就是阿朱的全力一击。
伴随着低吼，冰霜构成的龙卷将沐沐拖入其中，疯狂撕扯着她的身体。
“啊！！”
绷带碎片伴随着皮肉碎块飞起，白色的阴风被染成血红。
惨叫声渐渐减弱，最后没了声音，沐沐似乎是被整个扯碎，变成了龙卷中洒下的血水。
“嘶...”
阿朱几乎被完全冻结了，刚刚的龙卷就是她的最后一招。
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人被搅碎后的体积远不止如此。”
强撑着麻木的身体，阿朱死死盯着正在缓慢停息的阴风龙卷。
被血液染红的冰粒掉落，露出其中的东西。
带着血色花纹的破烂绷带将沐沐裹在其中，甚至还在缓缓起伏，好像是在呼吸。
“该死。”
阿朱低声骂了一句。
这条特殊的绷带，沐沐跟王锦打斗的时候掏出来过，她早该想到的。
缓缓抬起手，阿朱试图再次召唤阴风。
可惜，那只手臂死死停在了空中。
阿朱被彻底冻结了。
“咳咳...”
带着花纹的绷带解开，浑身都是伤口的沐沐从中爬出。
断头女人忙着帮助张大龙跟守宫，无暇使用能力对付自己。
那个用风的白衣服小姑娘自作自受，冻结了自己。
王锦一直带着的那个黑色果冻威胁不到自己，见过一次的阴招也已经没作用了。
“最后还是我赢了。”
沐沐躺在地上，被扯开的绷带下露出一张平凡的脸。
她从小就是个聪明人，永远只会选择正确答案。
甚至在发觉自己厌恶人类后，便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在那之后，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以及畅快。
显然，无论是放弃人类身份，还是背叛王锦，都是正确答案。
“哈。”
轻轻笑了几声，沐沐站起身，缓缓走向变成冰雕的阿朱。
“臭娘们！你离我大嫂远点！”
张大龙拼命挣扎，试图突破改造人们密不透风的防线，一拳头捶死沐沐。
“主角还不出场吗？难道我选错了？”
守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给我滚远点！滚远点！！”
看着疯狂嘶吼的张大龙，守宫若有所思。
“算了，能被陌生人如此信任，哪怕他是反派也没关系。”
轻轻笑了笑，守宫猛地冲向了前方。
断头女人拼命用能力帮助着他们，现在已经力竭。
“守宫老弟！”
张大龙微微一愣，他看着守宫以一个奇异的姿势被扑倒在地。
“快去！”
守宫声嘶力竭的大喊，他是在为张大龙吸引火力。
“好！！”
张大龙捋了捋早已经不存在的袖子，挥舞着拳头，试图从沐沐手中救下阿朱。
“太慢了。”
沐沐轻蔑的看了看张大龙，猛地甩出绷带。
“咔...咔！”
被冻成冰雕的阿朱猛然开裂，沐沐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秒断肢满地的情景。
第171章:玫瑰
咔...
冰层裂开，被完全冻结的阿朱毫无还手之力。
“你妈的！别碰我嫂子！”
张大龙眼珠子通红，却被改造人们死死拦住。
镜鬼不顾损伤，强行夺取了一具身体，拼命向阿朱的方向靠拢。
可惜，没人能阻止。
冻结加上分尸，这种程度的损伤，即使对怪谈来说也太过严重。
“唉。”
沐沐叹了口气，可惜嘴角的笑容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绝望的气氛开始在空气中弥漫，王锦一伙人即将丧失一个重要战力。
冰层碎裂，露出阿朱苍白的脸。
毫发无伤。
“嗯？”
沐沐愣了愣，绷带猛地抽打过去。
依旧毫发无伤。
破碎的只是身上的冰层。
甚至被冻僵的肌肉都在慢慢恢复着柔软，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片刻后，阿朱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四十四号楼的单元门被一脚踢开。
鸢尾花的香气回荡在空气中，随风飘荡的花瓣点缀着满是血迹的明月小区。
纯白色的冠冕仿佛为他而生，带来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纯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火焰燃烧。
年轻的王子归来，手中的细剑是他的雷霆与怒火。
他微微开口，仿佛在册封着自己的臣民。
“愤怒与偏执的灵魂，我赐予你。”
“赐予你永不受伤的身体，赐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
“代我去惩罚，代我去毁灭。”
他身后浮现出了苍白的王座，让人心悸的力量从其中缓缓涌出，覆盖到阿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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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缓缓消融，阿朱的状态飞快好转。
渐渐有金属在她的身上浮现，凝结成血红色的轻甲。
繁复的花纹在身上浮现，双唇变为妖异的鲜红。
空中有花瓣飘落，另一股带着侵略意味的香气弥漫开来。
玫瑰。
“我赐予你长鞭与轻甲，允你向世人展示我的威严。”
虚幻的王座渐渐凝实，王锦冷着脸坐下。
“好。”
阿朱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手中满是倒刺的长鞭。
“你没死...”
从王锦出来的那一刻起，沐沐就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
现实不是特摄片，没人会老老实实看你变完身。
变身的无敌时间这种东西当然是不存在的。
嚓嚓——
绷带被猛然斩断，沐沐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斧头有些不解。
“嗝...帅的一塌糊涂啊...”
雷纳德看了看坐在王座上的白衣王子，别提多羡慕了。
“这台词也太中二了。”
王锦微微斜靠在王座上，心里却在悄悄骂老皮特。
这老东西特意把台词跟衣着设计成了他那个年代戏剧的味道，让王锦不得不感受一把戏曲演员的生活。
没办法，勋章修改过后，这中二的台词必须得说，不然乐园意志的祝福没办法传递过去。
更离谱的是，王锦说的越富有感情，越像那么回事，得到的加成也就越强。
毕竟是乐园意志的祝福，当然是越让老皮特高兴越好。
“嘶...真冷啊...”
王锦小幅度颤抖着身体。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乐园意志传递出去的时候，他就相当于是个载体，不能行动。
换句话说，就是个路由器。
甚至还比不上路由器。
别看台词说的那么嚣张，什么永不受伤的身体啥的。
其实是因为伤害被转移到了王座这边。
虽然苍白王座会抵消绝大部分，可是剩下的还是会由王锦买账。
除此之外，灵感的消耗就更是恐怖。
以王锦这连古神都能压制一瞬间的灵感，也只能维持王座五分钟左右。
还得是阿朱不怎么受伤的情况下。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把疯子放出来。
那大哥仗着自己能自愈，打架从来都是以伤换伤，高兴了也许还会来个自杀。
王锦是真顶不住啊。
“咚，咚，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寒气和孩童的笑声。
王锦知道，这是那对夫妻和旺旺。
旺旺的父母之前感应到了孩子的气息，迫不及待的去顶楼寻找，现在看来已经找到了。
“谢谢你，这就是我的孩子！”
两人走过来，对着王锦深深鞠了一躬。
“放心，你的忙我肯定会帮到底。”
男人文质彬彬的脸上露出笑容，对王锦点了点头。
“那就请二位多多关照了。”
王锦笑着点了点头。
隐形的雷纳德喊了一声，随后冲向了张大龙跟守宫。
“太好了！太他妈好了！”
张大龙眼眶通红，王锦感觉他比自己都开心。
拍了拍手掌，张大龙突然想起守宫正被一堆改造人按在地上。
“守宫老弟！你没事吧？”
“没，没事。”
守宫从人堆里缓缓爬出，张大龙注意到他的尾巴不见了。
“断尾逃生啊，真有你的。”
张大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向改造人的拳头都更有劲了。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了背叛。”
阿朱挥舞着长鞭，妖异的红在夜色中很是显眼。
充满侵略性的香味混合着死亡的气息，让人没来由的感到恐惧。
长鞭上的倒刺跟花瓣一起毫无规律地飘落，时不时在沐沐身上留下血痕。
她是王子愤怒的代行者，是美丽又危险的玫瑰。
即使是第一次使用长鞭，阿朱也完全能通过刮起阴风来灵活操纵它。
而且在风的控制下，她的攻击更加诡异，更加刁钻。
“该死！”
沐沐脸色很难看，她不得不再次掏出那条带着血色花纹的绷带。
即使如此，她应对的也很吃力。
绷带跟长鞭在空中甩动，时不时带起几道血花。
当然，血都是沐沐的。
绷带根本就突破不了阿朱身上的血红色轻甲。
绷带抽在沐沐身上，疼的却是王锦。
王座上的年轻男人散发着淡淡的威严，眼神中无悲无喜，只有愤怒。
也许是因为他的心里却一直在骂娘。
将乐园祝福传递出去的时候，老皮特是一直在悄悄盯着的。
所以他不能做出破坏角色美感的动作。
“真疼啊...”
王锦小幅度咧了咧嘴。
不过还好，跟阿朱正常情况下感受到的疼痛相比，王锦这边完全是小儿科。
第172章:血色绷带
漆黑的夜空下，血一样鲜红的曼妙身影轻盈舞动。
玫瑰花瓣满天飘落，如此浪漫，却又如此妖异。
死亡从她手上的长鞭涌出，向人们展示王子的愤怒与威严。
年轻的俊美男子斜靠在苍白的王座之上，沉默不语。
这场双人舞注定以一方粉身碎骨为终幕，王子墨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哀伤。
“啊啊啊啊！！”
长鞭伴随着阴风一同袭来，沐沐自愈的速度开始跟不上受伤的速度。
她的行动逐渐变得缓慢，绷带上的力道也开始减弱。
带着倒刺的长鞭抽打着沐沐的身体，带起皮与肉。
血液飞溅而出，被那带着诡异花纹的特殊绷带吸收。
绷带的起伏越来越明显，似乎其中正孕育着什么东西。
诡异的咚咚声从缓缓鼓起的绷带中传出，好像是...
心跳声。
“小心绷带。”
隐形的雷纳德开口喊道，即使是他也看出了不对劲。
王锦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什么动作。
欣赏表演的王子不能干扰演员。
为了让乐园祝福维持下去，他不能破坏戏剧的美感。
“确实有点不对劲啊。”
王锦心中小声嘟囔了一句。
之前自己跟沐沐动手的时候，她把这条绷带当做了后手。
而现在，正是拼尽后手全力一搏的机会。
“这是你们逼我的...”
沐沐狼狈地躲开鞭子，转头看向王锦。
她的声音嘶哑，面色苍白，甚至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干枯了下去。
就好像她的血液被那条绷带完全抽干了。
“啊！！！”
吼声中带着绝望，血红色的绷带再次缠绕在沐沐身上。
下一刻，绷带全部飞舞而起，四处挥舞之下砸的砖石碎裂，断肢乱飞。
令人惊讶的是，绷带下空无一物，就好像沐沐身体中的血肉全被吸收干净，只剩下一颗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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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她的气势疯狂攀升，甚至比第一次与王锦见面时还要强。
“向那条绷带献祭了自己的身体？”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感觉到了灵感预警在跳动。
几乎没怎么犹豫，飞舞的绷带全部指向了王座上的年轻男人，沐沐疯狂冲了过去。
阿朱出手攻击试图阻拦，可惜沐沐此刻完全没有防御的意思。
长鞭挥舞，混合着花瓣的龙卷扯断了一部分绷带，可却没能止住沐沐的脚步。
无数绷带如同触手，在地上飞快爬行。
这是舍弃全部的一击，是沐沐的最后一击。
“死吧！”
眼看年轻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沐沐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彻底放弃人类身份的那一天。
永恒的生命，强大的力量，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成为了现实。
很长一段时间，她沉浸在喜悦之中，甚至毫不在意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
就算无法再融入社会，无法再感受到作为人类的快乐，那又怎么样呢？
人类是罪恶的，自己该做的就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审视他们的罪恶。
可是，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沐沐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后看向王锦。
是的，全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从他进入小区的那一刻起，就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会回到之前！”
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意，沐沐看着近在咫尺的王锦，露出狰狞的笑容。
“唉。”
纯白色的王子闭上双眼，似乎不想再看这场悲剧。
“他害怕了！”
胜利就在眼前，自己只需要用绷带攻击过去，碾碎这个普通人的脑袋，带走他的生命。
“嗯？”
极致的阴寒传来，沐沐突然发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
代替双腿的绷带变得无比脆弱，一用力就会崩断。
她想眨眼，可惜睫毛已经被冻结在了一起。
血红色绷带挣扎着前伸，拼命刺向王锦的眼睛。
最后止步在王锦面前几厘米的位置，彻底没了动静。
“何必呢。”
王锦抬手，轻轻按住了血色绷带。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轻轻用力，绷带寸寸断裂，沐沐的脑袋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微微站起身，苍白王座消失，乐园的祝福到此为止。
“阿朱！”
红影一闪，阿紫紧紧抱住了有些狼狈的阿朱。
灵魂中的温暖帮她驱逐着余下不多的阴寒。
轻轻拍了拍阿紫，阿朱的眼神柔和了起来。
“多谢了，没想到你会这么拼命。”
王锦笑着对阿朱点了点头。
他确实有考虑过阿朱会帮自己，却没想到她会不顾自己被冻结的危险帮忙。
要不是王锦第一时间使用了勇气勋章，现在碎一地的人就是阿朱了。
“不用你管。”
阿朱扭过头不看王锦。
“我是喜怒无常的笔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沉默片刻，阿朱继续补充道。
阿紫悄悄抬起头，看着阿朱微微发红的脸露出笑容。
“呼...解决了。”
张大龙跟守宫互相支撑着走了过来。
有了雷纳德的加入，本来就被严重消耗的改造人根本不是对手。
镜鬼颤颤巍巍走到了王锦面前，似乎在等待表扬。
“干得不错。”
王锦拍了拍面前的黑色果冻。
单从他的状态就能看出，镜鬼使用了许多次强行夺取身体的能力，现在已经很虚弱了。
镜鬼晃了晃，钻进古神之眼。
“嗝...”
雷纳德打了个酒嗝，身形缓慢显露出来。
剧烈运动让柳叶酒丧失了功效，王锦终于又能看见他了。
“你回来了。”
断头女人缓缓走下楼梯，随后跌坐在地。
这一战，她的消耗其实是最大的。
因为能力并不稳定，所以她实际使用的次数要远远高于生效次数。
多次压榨身体的潜能，就算是怪谈也会变得虚弱。
“嗯，我回来了。”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两个利害一致，只能算是盟友。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老头子似乎被传送了过来。
这也证明老太太在他身边。
“该去找厄运了。”
看着地上不停蠕动着的残肢断臂，王锦小声嘀咕着。
乌云飘过，遮住了头顶的月亮。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了。
第173章:侧写
“跟紧点，别暴露。”
“那啥，你们俩就不用靠太近了。”
王锦被旺旺一家人冻的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鬼吹灯在诡异侧没法用，他们只能尽量压低身子，隐藏身形。
改造人们大部分都丧失了战斗能力，他现在要做的只有找到厄运。
解决这一家四口的事，让他们对自己放下防备。
或者直接想办法灭掉他们。
这就是王锦接下来的目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住在这里，不至于睡着睡着就被送进怪谈场景，然后死无全尸。
都走到了这一步，王锦不可能再放弃。
“大哥，我们人这么多，为啥不直接杀过去呢？”
张大龙撇了撇嘴，他还是更喜欢一言不合直接开干。
“谨慎一点总没坏处。”
开口的是雷纳德，醒酒后的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他虽然也不喜欢思考，可是该隐蔽还是会乖乖隐蔽。
阿朱伤的不轻，跟阿紫一起回到了古神之眼。
断头女人跟王锦并肩走着，身后是甩着尾巴的守宫。
说来奇怪，他身上的伤痕愈合的很慢，尾巴恢复的却异常迅速。
老头子拍着地面，在身后不远处徘徊。
看来王锦一伙人的突然消失，给了厄运不小的压力。
当然，王锦压力也不小。
医生那把人变成半吊子怪谈的诡异技术他可算是见识过了，王锦也知道，厄运继承了那些技术。
这小子既然连自己亲爹都不放过，那么改造自己也只是时间问题。
老太太，女人，厄运。
他们三个人分别拥有一部分场景意志的能力。
厄运的能力他还不清楚。
没有特殊能力的老头子被改造后都如此棘手，那厄运会变得多强，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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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叫刘晴。”
女人突然开口，看向王锦。
“怎么？怕我到死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王锦挑了挑眉毛，接着说道。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刘晴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让凝重的气氛活跃起来，反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感觉。
“呼...”
王锦深吸一口气，推开四十五号楼单元门。
甚至都没有往里看，王锦抬手往里面扔了几颗震爆弹。
接着撒腿就跑。
“轰——！！”
开关按下，气浪与火光涌出。
身为场景意志的一部分，厄运是不会随意被传送到正常侧的。
因此，他会结结实实吃下爆炸的伤害。
还没见面就先请对方欣赏爆炸的艺术，这是王锦的一贯作风。
片刻后，烟尘散去，坍塌的水泥板埋住了单元门。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嗯？这都不出来吗？”
王锦当然不会以为几颗震爆弹就能炸死厄运，现在只可能是对方在引自己过去。
“小黑，去看看。”
轻轻打了个响指，小黑从王锦影子中冒了出来，随后嘤嘤叫着分裂出一星的自己。
“我来。”
刘晴站出来，缓缓伸出手，做着准备。
王锦明白了她的意思，唤出水果刀。
乐园意志加成，西洋剑在王锦手中挥舞，将旁边的碎石削成一人大小。
刘晴是打算在小黑遇到危险时直接把他换回来。
可惜她的能力只能交换体积差不多的物体，王锦这才砍了块跟小黑一样大的石头。
“好快的剑啊。”
雷纳德看着王锦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术，小声感叹一句。
小黑似乎有些害怕，双腿不停颤抖，可还是嘤嘤叫着跑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可是王锦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小黑跑到了被炸塌的楼道前，探头往里看去。
刘晴皱着眉，时刻准备把他换回来。
王锦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前方。
所有人都准备着开打，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嘤嘤？”
片刻后，小黑屁颠屁颠跑了回来，又融合成了三星，接着开口。
“老板，里面没人。”
“不可能。”
王锦摇了摇头。
“这是不见正主不出声啊，还挺聪明。”
厄运藏的很好，即便以王锦的灵感强度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可是，在小黑探头往里看的时候，王锦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并不是针对小黑的，而是直接针对王锦。
虽然很短暂很微弱，可他还是能从其中感受到厄运恐怖的实力。
“那就如你所愿。”
挥了挥手，王锦不顾周围人的阻拦，迈步向前走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
厄运不打算跟自己沟通，这无所谓。
毕竟王锦一开始就没想过和平解决。
厄运想打后手，王锦也不想冒失。
既然如此...
“哒，哒，哒。”
缓缓迈步，王锦走到了四十五号楼前。
微微闭上眼睛，王锦大概推理着厄运的性格。
侧写，这是王锦最近在练习的能力。
这方面的专家甚至能通过犯罪现场推测出罪犯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
王锦没那么强，不过他擅长通过上帝视角观察视物，借此进行推理。
“没有什么同情心，残疾造成了内心缺陷，估计有个不太美好的童年，说不定还有虐杀小动物的爱好。”
微微皱着眉，王锦一边思考一边开口说道。
这是他从厄运的行事作风以及刘晴的描述猜测出的。
毕竟这附近连只老鼠都没有，看起来只有厄运能干出这种事。
“在家人遇害时躲在一旁，却又在事后将怒火发泄到无关的人身上，让开发商和居民们家破人亡。”
“真是恶心啊。”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的声音很大，完全能让楼里的人听见。
“别说了！”
楼内传来沙哑的嘶吼，听起来很是愤怒。
“甚至跟医生那种人做交易，让所有人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其中甚至包括自己的亲人。”
“你是觉得别人跟你一样有了缺陷，他们就会理解你吗？”
“我让你别说了！”
王锦咧了咧嘴，他知道，自己猜中了。
“怎么？出来干掉我，扯烂我的嘴，让我变成怪物？”
“死吧！”
灰尘飞溅，玻璃直接被撞碎，一道黑雾冲了出来。
第174章:白骑士
“哟，怎么不藏了？”
王锦不躲不闪，只是微笑着站在原地。
“闭嘴！”
黑雾疯狂嘶吼着，拼命冲向了王锦。
“呼——”
阴寒弥漫，旺旺的父母挡在了王锦身前。
“滚！”
厄运似乎完全不在意，在被冻结的前一瞬间挥手打飞了夫妻二人。
只是一眨眼，厄运身上的冰霜就消退了。
阴寒并没有阻挡厄运的脚步，王锦的灵感预警开始狂跳。
“大哥！我动不了！”
张大龙跟守宫憋的脸红脖子粗，看得出他们想帮忙，可惜不知为何无法行动。
“王锦！”
雷纳德手上斧头一转，手柄猛然伸长，顶向那团黑雾。
“哈。”
王锦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厄运朝自己冲来。
眼神甚至带着几分嘲讽。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狠狠一击砸下，王锦的身体在一片烟尘中成了碎块。
“啧，果然是装的。”
王锦在远处挑了挑眉。
并不是他故意在最后一刻才让刘晴把自己换走，而是她的交换能力失灵了两次。
厄运那一击并没有什么力道，而且出完手猛然后撤，丝毫看不出刚刚的疯狂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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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我轻敌？”
微微摇了摇头，王锦的视线锁定了厄运。
不知为何，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就好像...同一类人。
“我先跟你道个歉，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现身。”
王锦摆了摆手，看着黑雾中若隐若现的眼睛说道。
“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体缺陷而嘲笑你，也不会否认你的生活方式。”
“有句话叫勿以恶小而为之，不过我不太认同。”
“邪恶就是邪恶，没有大中小之分。”
“罪恶的界限因人而异，变幻莫测。”
“我想干掉你，只是因为你的恶超过了我的底线。”
晃了晃手指，王锦对厄运轻声说道。
“那么，话尽于此...”
“该上路了！”
勇气勋章光芒一闪，乐园的王子提剑前冲。
“废话还真多啊。”
厄运冷漠的眼神扫过王锦，黑雾猛然一震，向王锦袭来。
“我召唤你，亲爱的玫瑰小姐。”
王锦皱了皱眉，头顶的白色冠冕一闪，一身血红轻甲的阿朱出现在旁边。
这是一招险棋。
没有苍白王座的保护，阿朱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转移到王锦身上。
可这也为雷纳德争取到了时间。
“老雷！”
“来了！”
壮汉身披北国的冰霜，挥舞巨斧奔了过来。
二人合力劈开黑雾，跟厄运纠缠在了一起。
王锦打了个响指，小黑跟镜鬼出现在身前。
洁白的长剑分别在他们左右肩膀搭了一下，王锦神情肃穆。
这是册封骑士的礼仪。
“忠诚与奉献的灵魂。”
“欺诈与伪装的灵魂。”
“我赐予你们。”
“赐予你们永不受伤的身体，赐予你们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允许你们以我的名义在世间行走，用盔甲和长枪捍卫荣誉。”
“成为我的骑士，为我献出生命吧。”
“好的，老板。”
小黑跟镜鬼点头的一瞬间，洁白而又狰狞的重甲在二人身上浮现。
金色的花纹点缀其上，胸前的鸢尾花则代表着他们效忠于谁。
头盔覆盖在脸上，手中紧握着刀与斧。
他们是王子的骑士，是忠诚与强大的化身。
白骑士。
“去吧。”
王锦挥了挥剑，白骑士们冲向了黑雾。
一动手就全力以赴，这是王锦的一贯战术，也是现实中最常见的打法。
没人会跟你慢慢试探，大家都是大招起手，开局王炸。
更主要的原因是，王锦发现从刚刚开始，刘晴他们几个的状态就不太正常。
刘晴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能力更容易失灵。
可是张大龙跟守宫不同。
他们跪倒在地，脸憋的通红，连动根手指都费劲。
这种状态，王锦见过很多次，这让他想到了一个词。
压制。
不过跟王锦的接触压制能力不同，厄运似乎能直接压制小区内的居民，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能起作用的对象也只限于小区的居民，毕竟雷纳德还在生龙活虎地抡着斧子。
“不，不对。”
仔细看着他们俩的样子，王锦摇了摇头。
厄运的能力似乎不仅仅是压制这么简单，张大龙跟守宫看起来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是想攻击我吗？”
王锦低头看向张大龙，却突然感觉面前有黑影一闪而过。
转身轻松躲开，王锦听见了张大龙压抑到极点的声音。
“大哥！离我远一点！我胳膊腿不听使唤了！”
张大龙咬着牙吼道，声音焦急中带着恐惧。
他不理解，自己这一路跟着大哥走到了最后，怎么偏偏在最后关头胳膊腿失灵了，帮不上忙不说，还让王锦分心。
“我也是...”
守宫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况，他咬着牙，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原来这就是他的能力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
老太太的能力是“门”。
刘晴的能力是控制小区内的物体。
厄运的能力是一定程度上命令居民们做事。
他们三个组合起来正好是场景意志的能力。
“安心待着吧。”
王锦打了个响指，古神之眼里的三个布娃娃跑了出来，一脸殷勤地按住了张大龙跟守宫。
娃娃的力气不小，可惜并不适合战斗。
平时他们的作用就是让疯子发泄，也让这些小畜生遭遭罪。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们自然要好好表现。
“呼...”
王锦猛地捂住了肚子。
远处的镜鬼被厄运一拳头打飞了出去。
没了苍白王座的分担，这份疼痛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王锦。
“呼...力气不小。”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幸亏他现在有乐园意志的加成，不然刚刚这一拳头肯定得把他打的直吐胆汁。
“咳咳。”
王锦轻咳两声，随后挑了挑眉毛，提着剑冲了上去。
他也知道，最稳妥的办法是自己坐在王座上，看着阿朱他们跟厄运缠斗在一起。
可是这王座不是随便就能坐下的。
一旦使用王座，除非解除加成，不然王锦就无法移动。
在厄运面前限制自己的移动，那不是当活靶子吗。
第175章:困境
“卧槽！”
王锦被砸的飞了起来，鬼打墙马甲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变成一地碎片。
“咳咳...”
有鬼打墙马甲挡着，又被乐园祝福加强了身体素质，王锦这才没直接丧失行动能力。
“哈，你小子终于有弱项了。”
雷纳德挥舞着斧子，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厄运的攻击。
“妈的，我看不见他出手啊。”
王锦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缓缓爬起身。
厄运身上包裹着黑雾，王锦看不清他是怎么改造自己的，也看不清他如何出招。
因此，剑术不起作用，只能想别的办法。
“阴寒呢？”
王锦转头看向了旺旺一家人，他们正在拼命克制着自己。
他们跟守宫张大龙一样，只能保证自己不伤害王锦，帮不上什么忙。
“看不见就用直觉啊！”
雷纳德嘿嘿一笑，猛地挥出巨斧，挡住了厄运的攻击。
王锦有些疑惑，雷纳德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凭借肉身跟怪谈过招。
全部归结到战斗民族的天赋上显然不合理。
“这是研究所的科技吗？”
挑了挑眉毛，王锦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太了解雷纳德。
“待在一边，别过来。”
阿朱看了看王锦，挥手示意他待在原地。
“嘶...”
王锦皱眉想着办法，接着偷偷给刘晴打了个手势。
他也想待在一边，当个坐在王座上静静看戏的美男子。
可是阿朱他们只能勉强跟厄运过几招，并不能真正击败他。
而自己一方最害怕的就是消耗战。
阿朱他们受到的伤害全都会转移到王锦身上，这只会让他的状态越来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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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将祝福分给三人，王锦的灵感撑不了太久，照这样下去，他还是得死。
“咳，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对着正被四人牢牢牵制的厄运喊道。
“说什么？”
厄运沙哑的声音传来，似乎以一敌四完全没有压力。
“反派不是都会说自己的故事吗？比如不幸的童年，惨痛的经历，还有成为变态的心路历程啥的。”
挥了挥手中的细剑，王锦能感觉到老皮特的祝福稍微弱了一些。
也许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不太符合王子的身份。
没办法，他也想学着戏剧中那样，用华丽潇洒的剑术取得胜利。
可惜，现实比戏剧更残酷，毕竟王子最多也就打打恶龙，杀杀女巫，亲亲公主。
而不是面对完全杀不死的强大怪谈。
“想活命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厄运思考着该回应王锦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正默默挥舞手掌的刘晴。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身...”
“交换！”
厄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娇喝打断。
刘晴的能力时灵时不灵，还好这次没掉链子。
“毕竟我怕你以后没机会说了。”
王锦咧了咧嘴，猛然出现在镜鬼刚刚所在的位置，接着伸手探向厄运。
瞳孔猛然变为墨一样的黑色，压制能力准备就绪。
“这样吗？”
厄运的声音很古怪，他不躲不闪，反而直接撞向了王锦。
“啧，果然有准备。”
王锦收回手掌，让刘晴将自己传了回去。
他不是第一次使用压制能力，掌控整个小区状况的厄运没理由不知道。
就凭厄运阴险狡诈的性格，不在身上摆满刀片都对不起王锦。
因此，这一次更多的是试探。
果然不出王锦所料，先不谈疯狂闪烁的灵感预警，单单是从厄运的反应就能看出不对劲了。
刚刚接近的一瞬间，王锦闻到了除鸢尾花与玫瑰花之外的另一种味道。
很刺鼻，又带着一点点苦味。
“是毒吗？”
医生对小莫的丈夫使用过毒素，厄运则继承了医生的技术，这让王锦不得不多加防范。
“接触压制用不了，冰冻也不行。”
王锦皱了皱眉，大脑飞速转动。
他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悠闲，正相反，王锦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乐园祝福消失的那一刻，就是王锦走向死亡的时候。
“我知道了！”
猛地一拍大腿，王锦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刘晴耳边叨咕了几句，随后扭过头撒腿就跑。
“他害怕了。”
厄运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鄙夷，黑雾升腾，与刺鼻的味道一起攻向雷纳德。
他知道眼前的壮汉是个人类，没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受到伤害后就会无法行动。
因此，优先攻击他是最划算的。
“嘭！”
冰霜飞溅，雷纳德横住斧柄，挡住了这一击。
巨大的力道沿着斧头传递过去，硬生生把这个两百多斤的壮汉推了个跟头。
“啊对对对。”
雷纳德撇了撇嘴，露出嘲讽的表情。
王锦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厄运，他完全不信。
这小子估计是又想出了什么离谱的主意，正在想办法实践。
自己现在要做的只有争取时间。
“欧拉欧拉欧拉！”
小黑似乎不太习惯使用兵器，洁白的重甲随着他的心意而变化，在拳头上凝成了狰狞的铁刺。
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砸了过去，完全不在意厄运身上的防范手段。
他是苍白骑士，身上的重甲足以替他挡下大部分伤害，一双铁拳代表着荣耀与信仰。
可惜，攻击穿过那诡异的黑雾之后已经剩不下多少力道，小黑只能尽力挥着拳头。
“我回来了。”
嬉皮笑脸的王锦猛地出现在面前，吓得厄运一个激灵。
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太过霸道，他有些害怕。
正当他防备着王锦突然拍过来的手掌时，对方一刀捅了过来。
厄运下意识伸手去挡，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带着倒刺的长鞭死死缠住。
“噗...”
小刀没入黑雾几寸，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哟？不止一双手啊。”
王锦笑了笑，随后身体扭曲，缓缓变成了骑士模样的镜鬼。
他们本身的能力并没有被重甲限制，甚至还隐隐获得了加强。
“呼...”
阴风吹动，阿朱绷紧长鞭格挡住了厄运的一击。
“王锦，你最好快点。”
他们还能坚持，可也仅仅是坚持。
雷纳德身上开始出现伤口，其余人的祝福也渐渐减弱。
所有人都清楚，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第176章:孝口常开
“嘭！”
厄运狠狠一拳砸向了阿朱，却被雷纳德死死挡住。
在开打之前，王锦给他讲过乐园意志祝福的规则，比如阿朱挨打疼的是自己之类的。
因此，雷纳德一直在拼命吸引着厄运的注意力。
北国之霜凝成的冰甲碎了不知道多少遍，即使是毛熊一样的壮汉也有些撑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出全力，厄运的实力并不算太强，带来的压迫感甚至都不如老头子。
“不，不可能，他的实力应该远不止如此。”
雷纳德小声嘀咕着。
他的脑子可能没有王锦灵光，可是战斗直觉绝对是一等一的强。
远处渐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黑雾之下传来了沙哑的笑声。
改造人们完成了愈合，此刻正往厄运身边赶。
“妈的，不管你小子在干什么，都要抓紧时间了。”
雷纳德咬了咬牙，额头冒出冷汗。
更加不幸的是，下一瞬间，阿朱几人身上的祝福猛地弱了下来，随后消失不见。
厄运抓住机会，黑雾猛地横扫，将众人打飞了出去。
“该死！”
阿朱并没有因此怪罪王锦，她的第一反应是担心。
乐园祝福无缘无故的消失，这说明王锦遇到麻烦了。
“你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厄运似乎看出了阿朱的想法，他低声嘀咕着，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厚重。
几乎要凝成实体。
“卧槽...”
雷纳德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厄运的恐怖程度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增加。
他突然想起王锦说过，明月小区的幕后黑手一直在恢复实力。
可是哪有人恢复实力最后来个井喷式增长的啊？
“嘭！”
手腕上被雷纳德调成震动模式的盖革计数器冒出青烟，随后猛然炸裂。
雷纳德咽了咽唾沫。
与手腕上青烟一同升腾起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跟动物园时不同，打不过还可以逃。
这次自己面对的是场景怪谈的意志本身，只要人家不答应，自己的骨灰都出不去。
“这下完了...”
“让开！快让开！”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吼声，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借着头顶朦胧的月光，雷纳德隐约能看到远处有个身穿白色华服的男人，正迈着大步玩命狂奔。
在他身后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人影。
身体里被注满了酸液，体表和手掌全是刀刃和钉子，就连脑袋的位置都被装上了短刀。
老头子。
王锦刚刚拼命把他引了过来。
“除了小黑以外的都让开！！”
不用王锦开口，阿朱他们就已经主动跟厄运拉开了距离。
只有小黑呆呆站在原地，似乎有些疑惑王锦为什么要这样做。
“呼...”
王锦深吸了口气，随后站在原地。
小黑愣了愣，瞬间明白了王锦的意思，主动出拳打向了厄运。
“欧拉！”
砂锅大小的拳头猛地砸向厄运，颇有一股舍生取义的气势。
雾气中的男人嘿嘿一笑，伸手刺向了小黑的身体。
小黑身上已经没了重甲，这代表着他将要结结实实吃下这一击。
独特的身体构造意味着小黑并不惧怕拳脚一类的物理攻击，只有用带着同样怪谈性质的冷兵器斩断身体才能伤到他。
显然，实力猛然暴增的厄运，仅仅是手指尖就满足了这个需求。
“嘤嘤嘤！”
小黑嗷嗷叫着，没有退后半步。
同样没有移动的还有王锦。
老头子跟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王锦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挥掌产生的强烈风压。
“刘晴，拜托你了。”
深深吸了口气，王锦闭上了眼睛。
刘晴受到厄运的影响，虽然没有主动攻击王锦，可身体还是渐渐失去了力气。
再加上本来就不太听话的能力，这让她在对厄运的战斗中存在感很低。
而这，就是王锦想要的。
存在感低，就证明厄运只有很少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这也就给王锦带来了更大的操作空间。
“呼...”
刘晴闭上眼，伸手在空中挥舞着。
一下，两下。
没有成功。
老头子的手掌已经贴到了王锦的后心，小黑的身体几乎被刺穿了一半。
“交换！”
伸手在空中猛地一挥，刘晴口中传出一声娇喝。
第三次，成功。
下一秒，小黑的拳头轻轻砸在了王锦身上。
而老头子带着铁钉的手掌猛地挥向了厄运。
噗呲——
厄运手掌如刀，刺穿了老头子充满酸液的身体。
酸液带着滋啦滋啦的响声，疯狂腐蚀着厄运的手臂。
短短几秒钟过后，他的手臂便露出了白骨。
嘭！嘭！
老头子已经丧失了思想，沦为只凭本能攻击的野兽。
因此，他并不会对厄运手软。
带着巨大力道的巴掌疯狂抽打在黑雾之上，接着响起一阵阵撕扯皮肉的声音。
“爸，你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厄运似乎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反而关心起了胸腹被自己洞穿的老头子。
似乎完全忘记了老头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是拜谁所赐。
“嘭！嘭！”
老头子没有脑袋，自然也就说不了话。
仿佛在爱抚着令自己骄傲的儿子，老头子的手掌不停挥舞。
“疼啊，真疼啊。”
厄运小声嘀咕着，随后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刺向老头子。
“妈妈和小晴被你害死的时候，也有这么疼吗？”
噗呲——
酸液再次涌出，浇在了厄运身上。
厄运毫不在意，他的实力依旧在快速增长。
“其实我挺喜欢你现在这样的。”
黑雾中传来厄运嘀嘀咕咕的声音，沙哑的嗓音令人厌恶。
“这样我就可以杀你无数次了。”
带着几分癫狂，厄运伸手用力，猛地一扯。
老头子高大的身体猛然成了两半。
一颗金属圆球掉落在地。
“真是孝口常开啊。”
王锦撇了撇嘴，按下了开关。
这是最后一枚震爆弹了。
他拼了老命才勉强塞进了老头子口袋里，又挑厄运放松警惕的时候引爆。
王锦不指望能直接炸死厄运，只求稍微削弱一下他的实力。
当然，普通震爆弹并不能对厄运这种层次的怪谈造成多大伤害，所以王锦加了点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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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鬼吹雷
“就凭这破手雷？”
厄运发出一声嗤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王锦还是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之前没进门的时候，王锦就炸过他一次。
显然，除了把楼门炸塌了以外，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效果。
厄运不禁有些想笑。
在成为这个样子之前，他看电视里面那些手雷手枪，总觉得特别厉害。
现在亲身体验之后，他突然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厄运这次甚至懒得防御。
“嗯？”
爆炸响起的前一刻，厄运看见了用绷带胡乱绑在金属球下面的打火机。
“轰！！”
依旧是熟悉的爆炸，不过王锦喜欢每次都玩一点新花样。
“震爆弹——鬼吹灯改版，你也可以叫它鬼吹雷。”
王锦笑了笑，随后拉着刘晴躲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火光冲天而起，其中夹杂着一个异常明亮的小火球。
阿朱他们被王锦收进了古神之眼，雷纳德更是早就远远跑开。
震爆弹爆炸产生的光很亮，足以照亮整个小区。
可惜，鬼吹灯火球升腾的一瞬间，王锦就看不到厄运了。
爆炸的光芒只亮起了一瞬间，就被鬼吹灯火焰带来的不可观测状态牢牢控制住。
倒在地上的张大龙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旺旺一家，守宫，张大龙，直接被光给照没了。
这也正是王锦想要的。
碍于厄运的特殊能力，他们帮不上自己的忙，反而有可能会添乱。
因此，王锦主动把他们送到了另一侧。
当然，他并不后悔招揽这些居民，他们一路上帮了王锦太多太多。
而且，旺旺父母知道可以通过四十四号楼的门回到诡异侧，所以他们依然是王锦的后手。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鬼吹灯内部的燃油混合着火焰在厄运身上蔓延，就连那无比凝实的黑雾都无法阻挡。
厄运惨叫着从王锦身后跑过，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呼——”
王锦挑了挑眉毛。
幸亏他只听见了厄运的惨叫，并没有被鬼吹灯的光芒照到。
旁边的刘晴一脸震惊。
她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的震爆弹，第一颗没什么造成伤害，第二颗却直接把厄运烧的嗷嗷叫。
“只有怪谈才能真正伤害到怪谈。”
王锦摸了摸下巴，只给她解释了这样一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普通的冷兵器对怪谈就完全没用，只是作用不大。
就比如张大龙之前一直拿在手里的菜刀。
可以砍伤改造人们，但也仅限于此。
甚至会因为自身的使用寿命不足而损坏，无法使用。
在生死搏杀面前，武器突然坏掉，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而无法造成足够伤害，对于跟怪谈拼命的工作者来说，也是致命的。
因此，怪谈装备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它们除了结实耐用以外，还具有怪谈的部分特性。
这部分怪谈的特性在赋予装备正面及负面奇特能力的同时，也让它们能对怪谈造成更大的伤害。
怪谈装备是怎样制造的，赵光明一直不肯说。
不过他自己也能猜到一部分。
就鬼吹灯来说，它的外壳虽然看起来有些廉价，却是结实耐用的高科技材料。
至于内部那诡异的燃料，王锦能感觉出来。
它是某个怪谈的一部分。
因此，燃烧的火焰也具有怪谈性质，带有特殊能力。
当然，鬼吹灯除了让人陷入不可观测状态以外，本身也确确实实是火焰。
所以，此刻的厄运正在熊熊燃烧。
当然，王锦此刻看不见他的情况。
因为燃烧中的厄运也陷入了不可观测状态。
而这，也在王锦的计算当中。
远处杂乱的脚步声逐渐停止，随后开始原地小幅度徘徊。
厄运陷入不可观测状态，也就代表着他不能再呼唤那些改造人。
小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并不代表厄运没有出声。
王锦能想象到，此刻的厄运应该正在翻滚，嘶吼。
可惜鬼吹灯的火焰让王锦欣赏不到他的惨状。
这也就代表着，他身上火焰的光芒不会扩散出来，王锦可以趁着现在自由行动。
“嘘。”
王锦对着身旁的刘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拉着她跑向改造人脚步传来的方向。
他刚刚见到了厄运突然增强的实力，这让王锦有了个不成型的猜想。
厄运实力的来源是哪里，为什么他的实力刚刚突然以那种速度增长。
“人数。”
王锦思考片刻，开口说道。
“嗯？”
刘晴似乎有些不理解王锦的意思，眼神中带着疑惑。
“你哥哥的实力强弱，应该跟身边居民的多少有关。”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改造人们自愈完成并且靠近之后，他的实力飞快增长。”
“为什么你爹到了他面前之后，他的实力再次增长了。”
“以及，为什么这么久了，居民们没有反抗他。”
王锦缓缓开口，转头问道。
“不是没有反抗，而是反抗了没有成功，对吗？”
“嗯...没错。”
刘晴沉吟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大概是上个月，有十几个居民一起准备对哥哥出手，可却被轻易击败，从此失踪。”
“那就对了。”
王锦点了点头，接着开口。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居民们觉得他很强，可是刚刚交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可怕。”
“就是人数啊，人数不够。”
王锦眼中闪烁着光芒，这种抽丝剥茧揭穿敌人伪装的感觉让他很兴奋。
“而且，我之前还在在想，为什么厄运的实力在慢慢恢复，可却每次只派几个人来。”
“他是在害怕。”
“毕竟每派出一个人，他的实力就要变弱几分。”
“可惜，随着我追随者的增加，他渐渐沉不住气了，甚至想出了分离开来逐个击破这种主意。”
厄运能命令居民，所以老太太会来把他跟雷纳德送进正常侧。
可惜，人海战术并没有压垮王锦剩下的追随者。
“其实他只要让改造人一直留在身边，然后直接对我出手，就可以完美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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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在害怕我的能力。”
说到这里，王锦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第178章:温暖的祝福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晴沉默片刻，王锦能看清她脸上带着震惊。
“观察和推理。”
王锦指了指自己的夜视仪。
如果要说这一路走来什么东西对他帮助最大，那毫无疑问，就是这来自小莫的夜视仪了。
有了这个，他才能看清周围的蛛丝马迹。
老三老四房间墙壁上的照片，路上那些正在缓缓移动的改造人，以及地上血迹的方向，厄运实力的变化。
用上帝视角把这些毫不起眼的细节串联在一起，就是事情的真相。
“你是警察？”
“社区服务人员罢了，来送温暖的。”
王锦摆了摆手，随后一把拉起刘晴。
夜视仪笼罩下，他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一下。
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推理能力稍微强于普通人一点就沾沾自喜，王锦知道，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手段。
没有雷纳德强横的体魄，没有镇压部的同伴，也没有赵光明接受过黎明计划的身体。
观察与思考才是永恒的盟友，这就是孤独的调律者。
“嗯...好像也没有那么孤独。”
身后突然传来丝丝暖意，王锦感觉自己被短暂的拥抱了一下。
“我们在呢。”
阿紫似乎看出了王锦的情绪变化，语气温柔的嘟囔了一句，随后消失不见。
“哇哦。”
刘晴看着空气中残留的白色蒸汽，忍不住惊呼一声。
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人害羞的时候头顶会冒烟。
“哈。”
感受着不断传来的阵阵温暖，王锦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乐观向上了。
怪谈场景内的污染会一直在王锦体内积累，虽然他的污染抗性很高，可还是会偶尔陷入消极状态。
阿紫似乎能有效改善这种情况。
“这是...祝福一类的东西吗？”
并没有纠结她是怎么做到的，王锦微微一笑，再次充满了干劲。
居民一伙人被送到了正常侧，有旺旺父母在，只要他们不遇到老四，就没什么问题。
这下王锦也能放开手脚，努力想办法弄死厄运。
对方被鬼吹灯火焰屏蔽，暂时没办法跟其他居民产生联系。
所以，现在是他最弱的时候。
可惜，王锦不能直接去弄死他。
鬼吹灯的火焰有利有弊，虽然隔绝了厄运跟外界的联系，可也让王锦无法攻击他。
思考片刻，王锦朝着雷纳德挥挥手，把他叫了过来。
“我的鬼吹灯手雷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得抓紧想办法。”
三人聚到一起，王锦小声嘟囔着。
接下来的行动可能需要雷纳德去拼命，王锦觉得自己应该说清楚。
“接下来的计划有两个关键点。”
“一是让尽可能多的改造人丧失行动能力，从而削弱厄运。”
“这样做虽然简单，但厄运依旧可以主动接近改造人，算是治标不治本。”
“没错。”
刘晴晃了晃绑在脖子上的脑袋，表示自己理解。
“第二种办法是让厄运远离他心心念念的改造人，失去力量后被干掉。”
“厄运也不缺心眼，干不出这种事吧？”
皱了皱眉，雷纳德觉得王锦说的不太对劲。
“我有办法。”
王锦笑了笑，表情轻松愉快。
“你要做的不多，就是尽可能多的使用这个，同时注意不要被送到正常侧。”
说到这里，王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铜哨。
铜哨跟在雷纳德手上时不太一样，它已经被王锦打磨的干干净净，上面精美的花纹清晰可见。
“用你的幽灵列车，把他们都创死。”
王锦用雷纳德熟悉的东北口音解释着。
幽灵列车的优势是攻击力强，攻击范围大，用来清理改造人再合适不过。
如果它没有散发阴绿色的光芒，就更完美了。
“至于我...”
把铜哨交到雷纳德手上，王锦露出温暖的笑容。
“我会让厄运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自己的改造人。”
“你小子真坏啊。”
雷纳德笑了笑，接过哨子。
哨子另一头的王锦却没有松手，他在犹豫。
哨子对灵感的消耗很大。
即使是雷纳德这样壮硕的体格，也只能使用两三次。
一旦体力耗尽，雷纳德估计会被反扑的改造人们慢慢磨死。
再加上雷纳德的性格，这样做无异于送死。
因此，王锦才一直没让他用这招。
“我得提醒你...”
“放心吧，我懂。”
雷纳德蓝宝石一样的眸子澄澈无比，他打断了王锦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请我吃饭。”
不再多言，雷纳德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宽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摇了摇头，王锦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要怎么做？”
刘晴一直默默听着，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了。
“哈，我这边勉强能对付，不过那个傻大个应该需要你。”
思考片刻，王锦对刘晴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
“妈的，这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
厄运一边走向改造人，一边拼命拍打着身上的火焰。
这火焰很奇怪，温度不算高却又很难被扑灭。
更奇怪的是，他感受不到其他居民的气息了。
“是它的原因吗？”
厄运皱了皱眉，很快便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可惜，这火焰在将自身所带的燃料消耗干净之前很难熄灭。
最起码，以他本身的实力是做不到的。
这让厄运很痛苦。
他的强大更多的来自于黑雾，自身并不是很强。
毕竟从本质上来说，他是被医生改造而成，比正常诞生的怪谈要弱一些。
而黑雾是从小区居民身上吸收力量，现在毫无用处。
因此，隔着黑雾被高温灼伤的身体迟迟无法愈合，火辣辣的疼痛不停提醒着他，自己是因为轻敌而受伤的。
“我记住你了。”
挥手砸了下地面，厄运狠狠咬了咬牙。
再次行走了一段距离，他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徘徊着的人影。
浑浑噩噩，智商不高，身体带着畸形和肿胀。
丑陋，又带着对生命的亵渎。
毫无疑问，他们是改造人。
“哈。”
厄运咧开嘴笑了笑，他知道，只要自己走到他们身边，获得的力量就足以扑灭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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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导演
“嗷嗷...”
“啊啊...”
十几个改造人在原地徘徊，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奇怪吼声。
忍受着灼烧剧痛的厄运好像看见了救星，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很快，那些改造人就被纳入了鬼吹灯的笼罩范围。
几乎是同时，被光芒笼罩的改造人瞬间消失不见。
厄运只获得了片刻的力量，所幸，这足以让他扑灭火焰。
黑雾猛地升腾，隔绝了空气，阻断了火焰的继续燃烧。
“呼...终于灭了，该死的火焰。”
咧了咧嘴，厄运黑雾之下的脸露出笑容。
也正是这片刻的松懈，让他放松了警惕。
熟悉的身影角落中迈步走出，白色披风一如既往地令他心烦。
“该死！”
厄运瞪了瞪眼，鼓动起黑雾准备迎战。
现在的他解除了那诡异火焰的影响，可还是感受不到其他改造人。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实力远不如之前跟王锦交手的时候。
“要结束了吗？”
黑雾下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后变得狰狞。
厄运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吞噬黑雾。
“嗷嗷嗷！”
“嘤嘤嘤！”
就在厄运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阴影里突然窜出了两个改造人。
他们发出奇怪的吼声，带着悍不畏死的气势一头撞了过来。
提剑前冲的王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转换姿势，这才勉强挡住了两个改造人的攻击。
“嗷嗷！”
其中一个改造人并没有善罢甘休，甚至主动追着打了过去。
王锦身处空中，所有的余力都用在了刚刚转变招式上，只能手忙脚乱地伸剑格挡，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
“这是你的后手？”
王锦咳出一口血，面无表情地盯着厄运。
看来改造人力气大的出奇。
“没错。”
厄运沉默片刻，开口承认。
虽然他不清楚这两个改造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肯定出自他手，这么说也没问题。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看看王锦挫败的样子。
“下次我一定会干掉你。”
王锦撇了撇嘴，伸手擦掉嘴角的血，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两个改造人试图追赶，却被厄运拦下了。
“呼...”
厄运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黑雾升腾，试图恢复一小部分力量。
片刻后，他猛然一愣。
他并没感到自己的能力有加强。
“我们，弱。”
其中一个改造人抬起头看向厄运，结结巴巴地开口。
似乎很是愧疚。
“哦？”
厄运挑了挑眉。
个体给他提供的加成确实跟强弱有关，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不管怎么说，你们救了我。”
“这些事结束后，我会放你们自由。”
轻轻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厄运带着他们一起寻找着剩下的居民。
不知为何，连续有了好远，厄运还是没有找到剩下的居民。
这期间王锦出现过两三次，都被改造人们击退了。
他们也许没那么强，可却悍不畏死，而且智商也要更高一点。
这让厄运很满意。
除此之外，他能感受到这两个改造人身上有一种更特别的东西。
“这是...忠诚吗？”
厄运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突然有些羡慕王锦，他有那么多愿意为了他拼命的同伴，甚至连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都加入了对方。
而自己有什么？
改造人，改造人，和...改造人。
偏偏他们都是之前反抗过的居民，不可能乖乖听话，于是厄运给他们做了个小手术，让他们如同行尸走肉。
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忠心耿耿有点脑子的，厄运甚至有点想哭。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开口询问了一下那两个改造人，为什么要如此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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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也有，恶人的救世主。”
他们两个含糊不清的回应，直接破了厄运的防。
内心深处有感动涌出，随后这股情感转变为了对王锦的厌恶。
除了自己的父亲以外，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人。
这个白色衣服的年轻男人，诡异，狡诈，又有着霸道的能力。
如此不讨人喜欢的人，身边却又跟着一堆同样不讨人喜欢的同伴。
甚至从自己手底下挖走了一堆人。
凭什么？
厄运恨不得仰天长啸，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王锦身上。
“嗖！”
还没等厄运感叹完，白色细剑就直取他的面门，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休伤吾主！”
还没等厄运做出反应，其中一个改造人便猛地冲了上去，用血肉跟骨骼死死挡住了细剑。
“该死！”
王锦脸上闪过一抹恼怒，干脆把目标换成了身前的改造人。
细剑扭曲变形，变成水果刀，狠狠刺向了改造人的脖子，把他拖入了阴影。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后响起，难以想象王锦对他做了什么。
“不！！”
厄运亲眼目睹了惨状，下意识想去救出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却被另一个改造人死死拽住。
“变强，报仇。”
改造人眼睛通红，似乎在为了惨遭毒手的同伴感到伤心。
“呼...好。”
厄运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了起来。
他才刚刚感受到同伴的温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自己身边夺走。
“我要干掉入侵者，保卫我的小区，救回同伴。”
深吸了一口气，厄运继续向前走着，完全没注意到被自己同伴粘在背后的布料碎片。
——
“怎么说的好像我是反派一样。”
一旁的阴影中，王锦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
杀人先诛心，一切都是王锦一手策划的。
最开始的几个改造人，是他特意抓来放在厄运必经之路上的。
鬼吹灯火焰被扑灭，才能有下一步剧情。
旁边的旺财跟镜鬼眼巴巴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夸奖。
“嗯，镜鬼的改造人演的很好，下一场戏记得注意，别学小黑嘤嘤叫。”
王锦拍了拍他俩的肩膀，随后看向旺财。
“旺财也很棒，不过扮演我的时候别笑的那么吓人。”
“嘤。”
二人乖乖点头，随后跟着王锦一起慢悠悠的转移场地，似乎完全不担心厄运走得太快。
厄运身上的布料碎片是鬼打墙马甲。
虽然已经破损，无法再抵挡伤害，可是副作用还在。
在乖乖演完王锦导演的电影之前，厄运只能徒劳的原地转圈。
第180章:一号二号
“我创死你！”
雷纳德小声喊道，随后轻轻吹了吹铜哨。
闪烁着阴绿色光芒的列车自虚空中驶来，从人群中碾压过去。
改造人们哀嚎着四散跑开，却终究难逃一死。
驾驶员拉动开关，试图轰响汽笛，却看到了雷纳德噤声的手势。
“嘘！！！”
雷纳德挥了挥手，一脸严肃。
驾驶舱内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冲着雷纳德比了个中指，随后乖乖松开了汽笛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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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也没说让我干什么啊。”
刘晴在远处看着小心行驶的幽灵列车，妩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仔细一想，刘晴突然明白了王锦的用意。
厄运的能力强弱跟身边居民的数量与实力有关，自己过去算是添乱。
“顾及我的心情没有直接说吗？真是个温柔的弟弟。”
刘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后伸手扶了扶脑袋。
——
“大龙哥，你还好吗？”
“还成，就是那个，大哥大嫂，你们俩离我远点成吗？”
张大龙上下牙打着颤，结结巴巴地说道。
“啊哈，不好意思。”
文质彬彬的男人面带歉意地笑了笑，随后带着妻儿远离了众人。
“你们！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男人低头，看见了再次被冻成冰雕的老四。
他刚恢复了上半身，就被突然出现的旺旺一家人再次冻结。
“大哥教过，要补刀。”
张大龙挠了挠头，随后绕过旺旺一家，一脚踢碎了冰雕。
这一路上，王锦没少给他们灌输自己那些插眼睛薅头发的阴招。
张大龙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学这些东西却是一点就透，也许是跟他的职业有关。
——
“呼...好像不太对劲，感觉自己走了好远，为什么一个改造人都没遇见？”
厄运身上的黑雾抖了抖，他发现了异常。
“一号，你有什么头绪吗？”
“王锦，也在。”
一旁的改造人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样吗？”
厄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号说的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走错了路，不可能一路都碰巧遇见王锦...吧。
他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思考片刻，厄运还是选择信任自己的改造人。
毕竟每一个改造人都是他亲手制作，一号的脸他甚至还有印象。
“咳，咳咳...”
远处突然跑出一道身影，看起来并不是王锦。
身影抬头，厄运看清了他的脸。
“二号！”
快步走上前去，厄运想要确认对方的情况。
“他折磨，我。”
“我，逃出来了...”
“保护你。”
短短三句话，听的厄运鼻子一酸。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他有太久太久没体会到了。
不管是酗酒家暴的父亲，还是逆来顺受行尸走肉一样的母亲，都未曾给过他这样的安全感。
可笑的是，第一个给他这份安全感的人是个乞丐。
“啊...真怀念啊。”
厄运缓缓扶起眼前的二号，随后突然感觉小腹处一凉。
一把水果刀穿过黑雾，直直捅进了他的肚子。
随后狠狠一转，让伤口愈合需要的时间加倍，同时绞断了他的肠子。
二号面部缓缓扭曲，变成了王锦带着微笑的脸。
笑容那么温暖阳光，可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动脑子啊，到了我手里的人，怎么可能跑得出来？”
贴在厄运耳边缓缓开口，王锦似乎非常享受对方一点点崩溃的样子。
“这也太变态了。”
蹲在阴影中的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扮演自己的旺财确实照着王锦的话做了，笑的很是阳光。
可是这种一边笑一边捅人的行为，似乎...更可怕了？
“咳咳咳...”
厄运拼命呼吸着，腹部一抽一抽的疼痛让他意识涣散。
“下次小心点。”
王锦笑着拔出刀，又笑着消失不见。
只有厄运肚子上穿透黑雾的血洞证明了王锦刚刚来过。
“还当面告诉人家有下次，我看了都觉得过分啊。”
躲在角落里的王锦挠了挠头，突然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夜视仪的视野下，厄运的表情变化他看的一清二楚，王锦突然觉得对方不太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哪有大反派被哄两句就会委屈的眼泪汪汪？
可惜，眼下只能这么做。
邪恶没有大中小之分，为了活下去，王锦不得不跟他生死搏杀。
旺财最开始出手时，王锦看见厄运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随后疯狂吞噬黑雾。
气息疯涨的同时，也在肉眼可见的丧失生命力。
显然，这是什么鱼死网破的招数。
因此，王锦不打算直接出手干掉厄运，而是通过不停削弱战斗力的方式来想办法。
——
“好...好疼...”
厄运跪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挣扎。
看起来他还没有适应怪谈的生存方式。
虽然身体很痛苦，可厄运的脑子还很清醒。
令他不解的是，面对这么大的动静，一号居然没有反应。
“不会是...”
有那么一瞬间，厄运已经开在始脑子里思考最坏的结果。
怀着忐忑的心情转头看去，他看到一号拽着已经昏迷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这个，像真的。”
一号指了指地上的人。
厄运看了看，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身份。
不是二号。
不过，这人的样子他也很熟悉，那是个厨艺很好的中年男人。
在被哄骗着接受医生药物之前，他跟厄运甚至算得上是朋友。
可惜，被朋友出卖要远远比被陌生人出卖心痛得多。
男人厌恶自己的怪谈身份，更厌恶让自己变成怪谈的人。
因此，男人早就加入了厄运的对立面，时刻准备干掉他。
当然，最后胜利的是厄运，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从那一天起，厄运的改造人多了一具。
“他是主动来找我的？”
厄运思考了一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并没有主动召唤，他不应该出现在这。”
太反常了。
也就是说...
这改造人有可能是王锦变的。
思考片刻，厄运伸手，轻松地扯掉了对方的脑袋，随后远远扔到一边。
“呼，做到了。”
远处悄悄看着的王锦开心地拍了拍手。
他终于成功让厄运亲手干掉了一个改造人。
接下来，只要情况不变，王锦甚至有信心让厄运干掉自己所有手下。
第181章:麻木
厄运看着前方不停徘徊的改造人，犹豫着要不要靠近。
改造人看了看厄运，随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胸前惨烈的伤口证明着他刚刚遭遇了袭击，凶器应该是把短刀。
“这个总不会也是王锦变的吧？”
厄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一路上，他遇到的每一个改造人，都会在一阵扭曲之后变成王锦，然后给他一刀。
而且每次都能玩出一点新花样。
厄运此刻的心态很微妙。
最开始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会小心提防，然后被王锦套路，偶尔还能发现个一两次。
现在的厄运，已经懒得思考，只是行尸走肉般查看前方的改造人，然后继续向前行走。
换句话说，他已经麻了。
“这是第多少个了？”
停住脚步，厄运转头问一号。
“十七。”
一号面无表情，缓缓说道。
“十七次，整整十七次！为什么我还是感应不到啊？”
厄运似乎有些崩溃，伸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不知为何，厄运感受不到居民的气息，只能通过亲自检查来确定对方身份。
远处阴影里的王锦偷偷笑了几声，随后又让小黑从远处送来了一堆被撞碎的改造人，放在身边。
厄运当然感受不到，因为除了被他砸碎的男人以外，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改造人。
不管演的多像，他们都是镜鬼，身上没有改造人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
至于真正的改造人，他们都被王锦控制住了。
几十个改造人，单单靠小黑肯定没有办法全部限制住。
所以，王锦唤出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嘘！”
疯子看着刚刚复原，准备发出喊声提醒厄运的改造人们，轻轻嘘了一声。
随后，他用手在嘴边一划，做了个合上拉链的动作。
下一秒，改造人们好像突然哑了，不管怎么挣扎用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的改造人艰难地爬起身，想要跑到厄运身边。
“嘿。”
疯子咧了咧嘴，接着做了个哑剧演员的标准动作。
他伸出双手在面前拍了拍，假装那里有一面透明玻璃。
“嘭！”
急着逃跑的改造人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猛然倒地。
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一块玻璃。
“不错。”
王锦对着疯子竖了竖大拇指。
他还没将乐园祝福完全赐予疯子，现在只是让他使用一两个能力。
即使这样，也足够帮助王锦完成计划了。
疯子嘿嘿一笑，随后转头看向厄运的方向。
他知道，王锦导演的电影要结尾了。
“我赌这次不是。”
厄运咬了咬牙，随后加厚黑雾，准备过去扶起那个自己第十八次遇见的改造人。
被骗了十七次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前方那个人影有可能依旧是王锦的陷阱。
可是为了恢复实力，厄运不得不去确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阳谋，也是王锦的高明之处。
厄运缓缓前行，脚步有些虚浮。
他发现自己的方向感有些不对劲，而且总是晕乎乎想要摔跤。
离得越来越近，厄运渐渐看清了对方的脸。
二号。
“哈哈哈哈！”
厄运突然停下脚步，随后仰头大笑。
“同样的办法你还想骗我第二次？”
黑雾升腾，厄运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一脚踹碎了二号的脑袋。
血肉飞溅，发出闷响。
“嗯？不...不会吧？”
脚下的触感不太对劲，厄运低下头，看到了二号微微抽搐的身体。
眼球掉落在地，却仍然死死盯着被黑雾包裹的人影，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对方要干掉自己。
“啊呀呀，真可惜。”
王锦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走出，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我看时候差不多就把他放了，没想到你这么不珍惜。”
“他...他是二号？”
厄运看着地上残破的无头尸体，声音有些颤抖。
“二号脑袋碎了，我可以保证。”
王锦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悄悄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远处的疯子抡起铁钳，把真正二号的脑袋砸碎。
他王锦从来不说谎。
沉默片刻，王锦漫不经心地开口，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不是能复原吗？多大点事儿。”
“不...”
厄运并没有回答王锦的话，而是跪倒在地，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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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
有些问题不一定需要正面回答，王锦强大的观察力足以让他在对方的小动作中找出答案。
比如现在，他已经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厄运这么伤心了。
从刚刚厄运扯断男人脑袋之后，王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男人迟迟没有复原，就好像是真的死了。
被厄运亲手杀死的改造人，似乎很难复原。
他就是察觉了这一点，才让扮演二号的小黑暂时装死。
“该死...”
厄运已经听不见王锦说话了，他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即使是亲手杀掉那个酗酒的父亲时，悲伤也远没有现在浓厚。
二号，是为数不多愿意关心他的人，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王锦折磨。
自己却亲手杀了他。
“诶，别太难过。”
王锦笑了笑，看着厄运说道。
“万一自始至终，二号都是我的人呢？”
“什...”
本来失魂落魄的厄运瞳孔猛地缩紧，随后看向地上的二号。
不见了。
“噗呲！”
水果刀狠狠捅到厄运的后腰上，随后猛然一转。
手法熟练的令人惊讶。
厄运身上的黑雾猛地一震，准备反抗。
转过头却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啊啊啊！！”
厄运放声吼道，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准备干掉王锦。
眼前的年轻人笑了笑，随后瞬间消失在阴影中。
厄运抬了抬胳膊，随后无力地放下，心中却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本该挥手即来的改造人，完全没有回应。
好不容易有了回应，还是王锦变的。
他不理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王锦能够如此戏耍自己。
“别难过，我在。”
一号伸手，扶起了厄运。
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
第182章:弄臣
“啊啊啊！”
厄运疯狂的捶打着出现在身前的改造人，完全不去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王锦的人。
“嗯...已经从麻木变成了疯狂，接下来该小范围投放真正的改造人了。”
阴影中露出王锦的脸。
从头到尾，他基本没亲自出现在厄运面前。
就连必要的袭击和交涉，都是旺财代替他去的。
不让自己身陷危险，这是王锦现在的首要任务。
“哟，差不多了。”
雷纳德拎着最后几个改造人，跟刘晴一起走了过来。
幽灵列车将改造人们撞碎，由刘晴使用能力送到王锦这边，再让疯子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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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循环，所有的改造人都被聚集到了王锦身边。
王锦抬起头，观察了一下雷纳德。
“果然受伤了啊。”
撇了撇嘴，王锦拍了拍雷纳德后背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冷气。
王锦很清楚，幸亏他让刘晴拦着点雷纳德，不然他肯定会更加乱来。
“嘿，上头了上头了。”
雷纳德咧嘴笑了笑，随后用北国之霜冻住了伤口，暂时止住出血。
“多谢了。”
王锦对着刘晴点头致意，随后抬手按了按面前的透明屏障。
这是疯子被赋予乐园祝福之后获得的能力。
“疯子，差不多了。”
“好嘞。”
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拍了拍手掌，阻挡在身前的透明屏障消失不见。
改造人们蜂拥而出，冲向了厄运。
他们被召唤了太多次，可却一直被王锦阻拦，无法回应。
现在获得自由，第一反应自然是跑到厄运身边。
“嘭！嘭！”
黑雾狂扫，一个又一个镜鬼伪装成的改造人破碎成黑色的果冻。
厄运越打越顺手，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伴，已经不重要了。
“想用人海战术压死我？”
看着远处冲向自己的人影，厄运用力咧了咧嘴。
黑雾再次升腾，厄运全力对面前的人群出手。
极端的愤怒让他忽略了自己实力的变化，数不清的改造人让他重回巅峰。
“啊啊啊啊！”
黑雾冲天而起，这一击的气势几乎要毁掉半个明月小区。
等到厄运发现事情不对时，他已经收不住手了。
黑雾下的脸带着浓浓的愤怒与不甘，看着自己的全力一击狠狠落在了同伴身上。
地面碎裂，血肉横飞，甚至整个四十五号楼都被扫掉了一小半。
这一击几乎干掉了八成的改造人，厄运黑雾下的脸狰狞恐怖。
“嚯，幸亏这一下没打在我身上。”
王锦看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暗自吸了口气。
这一下要是挨结实了，王锦百分百会死，不可能有别的结局。
还好，厄运的能力来自改造人，被他干掉的改造人又很难恢复。
也就是说，他的强大到此为止了。
“王锦！我要杀了你！”
呐喊声冲破云霄，能听出厄运的愤怒。
“哟，这么厉害啊。”
王锦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这次是真身。
嗖——！
多说无益，厄运二话不说就冲向了王锦。
噗呲！
水果刀再次狠狠扎进了厄运的后腰，让他的动作猛然一滞。
一号笑了笑，随后变成了王锦的样子。
“连自己同伙都分不清，你还想杀我？”
模仿王锦的镜鬼扭动水果刀，说出了王锦早早交代给他的那句话。
杀人先诛心，这就是王锦的计划。
厄运沉默了，他呆呆地看着身后的一号，久久没说出话。
黑雾都有些不稳定，露出了下面那张面如死灰的脸。
“我...”
“你...”
厄运张了张嘴，却连一个有意义的词语都没吐出。
嗖！
白色身影一闪，西洋剑冲着厄运露出的脑袋劈了下去。
“可别放松警惕啊。”
镜鬼微微一笑，随后缠绕住厄运的身体。
这短短一瞬间的呆滞，就是王锦追求的机会。
布满倒刺的长鞭跟随其后，白色骑士紧接着发起了冲锋。
雷纳德伸长手柄，樵夫斧头毫不犹豫地砍了上去。
不到半秒钟的时间，王锦一伙人发动了总攻。
他们跟厄运依旧是敌对关系，找到机会当然要往死里打。
“啊啊啊啊！”
厄运高声嘶吼，直接崩断了镜鬼的束缚。
王锦出手最果断，西洋剑在厄运的太阳穴处带起了一道血花。
下一瞬间，黑雾覆盖厄运在头上，挡住了后续所有攻击。
黑雾的防御能力高的离谱，即使身边只剩下十几个改造人，厄运依然能依靠它硬生生吃下这一波集火。
当然，他并不是毫发无伤。
王锦看到有粘稠的黑色血液从黑雾的缝隙中流出，显然，厄运受伤了。
“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厄运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癫狂，王锦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退后！都退后！”
灵感预警狂闪，王锦带头往后退去。
厄运张开嘴，开始大口大口吞吃着黑雾。
危险程度直线上升，生机却在飞快消失。
他在试图跟黑雾彻底融为一体，从医生的改造人彻底变为怪谈。
“终究没躲过这一招啊。”
王锦摇了摇头。
不过，这样的结果还在他的预期内。
厄运的实力最起码弱了一半，虽然对付起来仍旧很吃力，可已经不是毫无胜算了。
“妈的，放大招谁不会啊。”
王锦撇了撇嘴，随后看向疯子。
“boss，快！”
疯子迫不及待地冲着王锦挥舞着双手，他正期待着王锦分给自己的乐园祝福。
“呼...”
王锦深吸一口气，白色冠冕散发出威严。
虚幻的王座在身后缓缓凝实，乐园的王子端坐其上。
强大的气息从王座上缓缓溢出，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有若隐若现的欢快乐曲响起，时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笑声。
“诞生自意识深处的灵魂，我赐予你。”
王锦没有拿剑，而是对着郑然缓缓伸出手。
不是骑士授勋，而是另一种仪式。
疯子走到王锦身前，面带微笑，单膝下跪。
“赐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
“赐予你永不受伤的身体。”
“赐予你华丽的衣物，繁复的头饰。”
“为我带来欢笑，为敌人带来噩梦。”
“你是...弄臣。”
第183章:女骑士
王锦的手掌轻轻按在疯子肩膀上。
这代表着王子的认可。
认可他成为宫廷专属的弄臣。
轻快的乐曲声响起，华丽到有些夸张的衣物在疯子身上浮现。
鞋子的尖头高高翘起，上面带着滑稽的装饰。
黑白相间的帽子出现在头顶，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发笑。
纯金色的哭脸面具覆盖在头上，面具下却传出了阵阵笑声。
手中的铁钳变成了配色怪异的手杖，挥舞中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彩带。
看起来很是滑稽。
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敢轻视。
并没有身为小丑的自觉。
他是王子的弄臣，除了王座上的男人以外，不需要逗任何人笑。
相反，为敌人带去哭泣与噩梦才是他该做的。
轻轻举起王锦的手，疯子将它贴在自己的额头位置。
将头冠摘下，疯子恭敬的跪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王锦给他许可。
“那么，尊敬的殿下，我开始表演了。”
王锦点了点头，疯子站起身行了一礼。
乐曲声在四周回荡，疯子的身影伴随着彩带消失不见。
“真入戏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突然想起来疯子好像是表演型人格。
“弄臣的身份给他，还真是恰到好处啊。”
微微一笑，王锦坐在苍白王座上，看着对厄运发起进攻的几人，随后全力输出灵感。
王座再次溢出强大的力量，白色骏马奔腾而出。
小黑跟镜鬼身上的重甲再次被加厚，修长锋利的骑枪出现在他们手上。
“这就对了嘛，骑士怎么能没有马呢。”
王锦脸色有些苍白，可还是露出笑容。
“感谢您的慷慨。”
白骑士冲着王子点头致意，随后骑上骏马，一次又一次的发起冲锋。
他们也知道，自己越入戏，乐园祝福的强度就越高。
所以，每个人都在配合王锦。
“啊啊啊！”
厄运吞噬黑雾的时候并没有丧失行动能力，他狠狠一拳砸在了小黑身上。
巨大的力道将重甲砸的一震，王锦感觉胸腹之间一阵气血翻腾。
“殿...殿下。”
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传来，阿紫怯生生的看着王锦。
“你也想帮忙吗？”
王锦笑了笑。
他一直不想让阿紫去跟自己打打杀杀。
跟其他人比起来，阿紫的实力不算太强。
当然，这并不是王锦不想让她加入战斗的原因。
他舍不得。
这个小姑娘不应该跟他一起过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王锦不想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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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想帮忙。”
阿紫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几分倔强。
“很危险的。”
王锦挣扎着从王座上起身，轻轻拍了拍阿紫的小脑袋。
这小姑娘太令人心疼了，王锦真不想让她再去面对那些你死我活的战斗。
“拜托了，殿下。”
阿紫拖着不太方便的腿，固执地单膝跪地。
“真拿你没办法。”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他也知道，不让阿紫参与战斗，也算是孤立她。
这样做当然是不对的。
阿紫的道路应该由她自己选择。
“那么...”
王锦伸出手，在阿紫左右肩膀上各自拍了一下。
骑士授勋。
而且是极其罕见的女性骑士。
“给人带来温暖的灵魂，温柔与善良的化身。”
“我赐予你。”
“赐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赐予你永不受伤的身体。”
“你将以我的名义行走在世上，为自己的荣誉而战斗。”
“把阳光一样的温暖留给自己，把冰霜一样的冷酷留给敌人。”
“成为我的骑士，然后为自己而战。”
“你，愿意吗？”
朦胧的月色下，王锦对着红衣少女伸出手。
阿紫的授勋词不太一样，王锦更希望她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的而战斗。
“遵命，我的殿下。”
阿紫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满脸泪痕的抬起头，微笑着回应道。
紫色的花瓣随风飞舞，王锦认出了那花的品种。
紫阳花，也叫绣球花。
原产在地中海。
一向在严冬开花，并因此闻名于世。
它的花语是，希望。
香气缓缓萦绕，却并不刺鼻。
跟阿朱带有侵略性的玫瑰香不同，紫阳花的味道很淡，却又让人没办法忽视。
她就站在那里，独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带着淡紫花纹的白色轻甲在身上逐渐勾勒出来，少女玲珑的身姿显露无疑。
白色轻甲包裹在腿上，义肢暂时修复了阿紫身上的缺陷。
“真美啊...”
阿紫看着身上的轻甲，呆呆地说道。
“等出去以后，带她买衣服吧。”
王锦挑了挑眉毛。
这几天忙的连轴转，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这小姑娘。
乌黑的长发随风飞舞，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升不起任何邪念。
她是如此美好，不应该被伤害。
“确实好美。”
王锦努力拍了拍手，表达着自己的赞美。
阿紫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低下头。
“噗！”
远处的镜鬼被厄运打在身上，王锦一口血喷了出来。
“王锦！”
阿紫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地过来想要查看王锦的情况。
就在阿紫触碰到王锦身体的一瞬间，一股暖流传递到了他的身体各处。
刚刚的伤势正在飞快好转，王锦愣了愣。
“啊，这样吗...”
阿紫的脸更红了，随后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噗！”
王锦又是一口老血喷出，阿紫咬了咬牙，一把抱住王锦。
怀中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带着治愈能力的温暖在王锦身上流淌。
阿紫把头埋在王锦身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是为了帮你治伤。”
小声解释了两句，阿紫不再说话。
“咳咳...”
王锦老脸一红。
这确实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妹妹以外的女孩子抱。
不过对于阿紫，王锦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实在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非常想让阿紫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多谢了，我的骑士小姐。”
王锦摸了摸阿紫的头，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战场。
有了阿紫的治愈，只要不是在短时间内多次受伤，王锦就能挺住。
第184章:彩带
“呼...”
王锦看着厄运身上发生的变化，轻轻吸了口气。
他在惊叹于医生的技术。
将活生生的居民用药物和手术变成类似怪谈的改造人。
王锦不知道医生怎么能做到如此精密的操作，可最起码能猜到一点点原理。
肉体污染。
通过药物污染他们的身体，再利用外科手术改造那些活下来的人，让他们更好的兼容污染。
从根本上来讲，这些居民不是怪谈，只是被深度污染的可怜人。
改造人跟天生混血的不洁者有很大区别，比如身体更扭曲，外表更丑陋，思维更容易陷入疯狂。
非要跟什么生物类比一下的话，他们更像是参加了坑人版黎明计划的赵光明。
只不过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更恶心，也更混乱。
当然，在经过医生跟厄运的两次改造之后，他们就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不是人类，也称不上是怪谈。
只是徘徊在明月小区的可悲生物。
从某个角度来讲，厄运也算是医生手下的改造人之一。
显然，医生改造他们之后留下了一些东西。
比如沐沐手里那条染着血红色花纹的绷带，部分居民身体内帮助加速愈合的手术线，还有厄运身上的黑雾。
借助这些类似怪谈物品的东西，改造人能发挥出远远强于自身的力量。
当然，即便如此，他们也称不上是怪谈。
所以，王锦现在不太能理解厄运身上发生的情况。
由于厄运的不断吞噬，他体表那层麻烦的黑雾越来越稀薄，露出厄运的脸。
苍白，消瘦，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
明明只是比王锦年长几岁，可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的愤怒与疯狂。
还有目光深处那莫名其妙的情绪。
当然，令王锦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
而是厄运气息的改变。
怪谈。
比正常人强许多的灵感带给了王锦辨别怪谈的能力。
所以他知道，自己刚刚亲眼目睹了一个改造人一点一点变成怪谈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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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合理啊？”
王锦愣住了。
怪谈诞生自人们的认知，人类不可能通过胡乱吞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硬生生改变物种。
更令王锦惊讶的是，厄运并没有因为失去黑雾庇护就变弱，他的气息不减反增。
“哈...”
缓缓吐出一口气，厄运的双眼彻底变成了黑色，再也没有瞳孔跟眼白之分。
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皮肤下方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涌动，似乎要撕裂皮肤钻出体外。
跟瘦弱身体完全不匹配的肚子高高鼓起，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真乱来啊。”
王锦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看向疯子他们。
即使身边没有几个居民，现在的厄运也完全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甚至保全自己都很艰难。
他们还能撑着，全靠疯子的诡异能力和阿紫给王锦带来的治愈。
“吼！”
吞吃黑雾之后的厄运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只会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觉得它的胳膊比刚刚要粗壮了几分。
胳膊带着风声砸向雷纳德，手掌末端闪烁着金属的反光。
厄运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改造过了。
残留不多的黑雾包裹在四肢末端，这一击的威力足以把雷纳德一掌拍死。
雷纳德并不以速度见长，厄运猛然加快的这一击，他已经躲不开了。
“妈的...”
狠狠咬了咬牙，雷纳德把所有灵感注入进北国之霜，随后将樵夫斧头放大到极限，当做盾牌。
可惜，这样做的用处不大。
差不多就是从直接被打碎变成留个全尸。
“啪！”
疯子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的塑料花挡住了厄运的眼睛。
然而这并不足以阻止他的行动。
当然，疯子也没想过阻止厄运的行动，他只需要争取哪怕半秒钟的时间。
伸手在面前一按，透明屏障出现，挡在了厄运的攻击路径上。
“当。”
疯子张口说了个拟声词，面具下的脸死死咬着牙，额头微微冒汗。
嘭！
厄运的手掌狠狠拍在了屏障上。
咔嚓！
没有裂纹出现，但是空气中依旧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厄运的攻击只是微微顿了顿，似乎撕碎了一张微不足道的白纸。
疯子闷哼一声，再次伸出另一只手，准备再次开启屏障。
犹豫片刻，似乎想起了自己受的伤害会转移给王锦，疯子连忙收回手掌。
就是这一犹豫，让他丧失了最佳的逃跑机会。
“兄弟！”
雷纳德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陌生男人，一脸焦急。
他没见过疯子，更没见过戴着弄臣面具的疯子。
他既惊讶于一个陌生人如此讲义气，又为他即将因为自己受伤而感到愧疚。
“嘘...”
衣着华丽的弄臣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猛地撞开了雷纳德。
下一秒，厄运的手掌便拍了下来。
“不！”
雷纳德知道，挨上这一下子，人估计要被直接打穿。
不管王锦还是这个陌生人，这一击显然不是他们能承受住的。
“砰！”
弄臣口中发出砰砰声，随后五颜六色的彩带凭空出现。
就在厄运眼花缭乱的一瞬间，疯子的身形消失在了彩带中。
带着黑雾的手掌狠狠拍在地上，土石飞溅，水泥路面被砸出了个大坑。
碎石崩在雷纳德身上，差点直接洞穿了他的冰甲。
所幸没伤到身体。
“踏踏踏...”
有清脆的马蹄声响起，白骑士再次对厄运发起了英勇的冲锋。
“哈...哈...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彩带一闪，疯子出现在远处。
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发现自己的弄臣面具褪成了银色。
这一招看似神奇，但也只是弄臣的戏法。
以彩带为媒介，进行短距离的传送。
消耗巨大，而且需要前置条件。
如果没有王锦事先在周围帮他埋好的彩带，疯子的传送完全派不上用场。
饶是如此，厄运的攻击依旧擦到了他的后背。
“咳咳。”
王锦皱了皱眉。
疯子刚刚被蹭到的那一下传递了过来，即使经过王座削弱，也差点把他打的直吐血。
“呜...”
怀中的阿紫皱了皱眉，似乎切身感受到了王锦的疼痛。
第185章:对决
“怎么回事？”
王锦看了看怀中散发着丝丝暖意的阿紫。
小姑娘皱着眉，看起来很痛苦。
似乎感受到了王锦的目光，她连忙微笑着摇头。
王锦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挪开了阿紫的手臂。
阿紫本想反抗，可是看见王锦焦急的表情，还是犹豫着松开了手。
轻轻拉起阿紫的袖子，王锦看见了上面的伤口。
血肉模糊，似乎是被钉子一类的东西刺出来的。
“这是...因为我才有的？”
王锦愣了愣，随后轻轻将阿紫抱起。
穿着紫色轻甲的小姑娘眼神躲闪，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因为刚刚帮我承受了伤害吗？”
思考片刻，王锦大概确认了阿紫伤口的来源。
厄运手上带着钉子，可是顺着疯子传递过来的只有冲击力。
看来是因为钉子的伤害被阿紫分担了。
“真是温柔的能力啊。”
轻轻揉了揉阿紫的脑袋，王锦柔声说道。
“你不应该有事的，是没有完整的接受乐园祝福吗？”
“我...我只是拼命想着，不能让你因为我受伤。”
阿紫低下头，脸上带着歉意。
“这样啊。”
王锦沉默着，他在思考。
阿紫拒绝跟苍白王座建立联系，乐园意志似乎只赋予了治愈的能力，并没有把她受到的伤害传递给王锦。
照理来说，这会让阿紫的战斗力减弱。
然而，阿紫的能力是治愈。
这就代表着她可以代替王锦承受伤害，然后治愈自己。
只要王锦灵感足够，就可以一直将乐园祝福分给其他同伴。
代价是让阿紫不停替王锦受伤。
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王锦，你生气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王锦，阿紫慌张地用袖子盖住了伤口，随后低下脑袋。
王锦没有说话，而是高高抬起胳膊。
阿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闪过惊慌与失望。
眼中的光暗淡了些许，却还强撑着露出笑容。
似乎默认了王锦接下来的暴行。
手掌越来越近，阿紫猛地闭上眼睛，缩紧身体。
根据她的经验，这样就算被打了，也不会很痛。
“唉。”
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耳边反而响起了宠溺的叹气声。
温暖的手掌落在阿紫头上，揉乱了她的发丝。
“小家伙，下次不许这样了。”
“知道你想帮我忙，可我发过誓，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阿紫愣了愣，随后轻轻点头，把通红的小脸埋进王锦怀里，继续帮他治疗着身上新添的伤口。
“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看着开始陷入被动的同伴，王锦小声嘀咕着。
厄运的身体跟最开始相比足足扩大了一倍，比雷纳德还要高上一头。
四肢变得无比粗壮，皮肤也渐渐变成闪烁着钢铁光泽的黑色。
更致命的是，厄运增强的不止是体型，还有实力。
“是消化吗？”
看着厄运变小了几圈的肚子，王锦挑了挑眉。
这个猜想很合理。
这样看来，之前厄运肚子的高高隆起就是因为吞食了太多黑雾。
肚子变小，实力变强，有很大的可能是消化。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厄运只会越来越强。
反观自己一伙人，虽然在乐园意志的加成下勉强能跟现在的厄运周旋，可王锦的灵感是有限的。
只要乐园祝福消失，他们面临的就是团灭的结局。
事情似乎回到了原点，不过又有些不太一样。
他毕竟不是那种一边抱着姑娘一边看着伙伴跟人拼命的人渣。
疯子他们跟厄运打了这么久，王锦大致也猜到了一些东西。
跟表面的清闲正相反，他的任务量是最大的。
他要承受乐园军团受到的所有伤害，还要针对研究厄运的每一击。
王锦的脑子都快跟不上了。
还好，努力没有白费，他大概想到了厄运的弱点。
“呼...该上场了啊。”
王锦缓缓站起身，提着西洋剑走上前去。
没了苍白王座的加持，疯子他们所受的每一次伤害都会完完整整地传递到王锦身上。
“后退！”
弄臣比了个手势，带头后退。
疯子脸上的面具已经变成了黄铜色，这代表着他已经两次使用了彩带传送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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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拎着斧子往后退，他的身上渐渐出现了无法消退的冰霜。
并不是怪谈装备的副作用，只是单纯被冻太久了。
“嘶...”
镜鬼跟小黑的白色骏马嘶鸣，随后消失不见。
“呼...”
阿朱单脚点地，身影在阴风的推动下飞快后退。
“吼！”
厄运仰天吼了一声。
王锦注意到了，他只是没办法说话，可是智商完全没有降低。
“嗡——”
手腕一抖，西洋剑发出嗡鸣。
白色披风猎猎作响，王锦缓步走向了厄运。
疯子他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拖延时间，让王锦用上帝视角观察出一些重要线索。
当然，最后的执行环节，还得由出剑速度最快的王锦来办。
缓缓挥舞着剑，王锦看向厄运。
“你的故事可能很精彩，等我干掉你再慢慢说吧。”
厄运挥舞着手臂，对着王锦点头。
小黑跟镜鬼在远处休息，王锦身边只剩下阿紫。
这是只属于王锦跟厄运的战斗，是你死我活的厮打。
当然，一般情况，王锦百分百会死在如今的厄运手下。
还好，王锦已经想到该怎么做了。
从最开始的攻击改造人，到后来的自导自演，王锦一直在用一切手段削弱厄运的实力。
做足了准备的王锦，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
嗖！
白色身影跟黑色身影在朦胧的夜色下疯狂地冲向彼此。
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彻彻底底干掉对方，这一幕也许会很温馨。
“呼！”
白色披风在空中盘旋，挡住了王锦的身形，也挡住了他的剑。
披风让厄运有些眼花，他下意识对着前方挥拳。
下一秒，披风的正下方猛地刺出白色细剑。
让毫无征兆的厄运心灵一震。
“吼！”
厄运的反应能力与速度已经远超常人，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
叮！
细剑跟厄运手上的钉子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巨大的力道传来，王锦猛地倒飞而出。
第186章:狡诈
“卧槽！真够劲啊！”
王锦猛地倒飞而出，虎口都被震的开裂。
厄运的攻击太重了，即使王锦全力格挡，也还是承受不住。
“呼...”
黑发飞舞，紫阳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阿紫从背后轻轻抱住王锦，帮他稳住了身形。
温暖传来，王锦手上的伤口缓缓愈合。
“再来！”
王锦再次提剑冲锋，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厄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王锦就再次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哈，再来！”
王锦爬起身大吼，颇有一股找人拼命的气势。
可惜，熟悉王锦的都清楚，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第三次发起冲锋，厄运咧了咧嘴，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好像失了智一样来来回回赶过来送死。
当然，如果是他的人头，自己还是很乐意收下的。
对着王锦缓缓伸出手，意料之中的金属碰撞声并没有响起。
“嘿，得手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身形一闪，躲过了厄运三次来自同一位置的攻击，随后猛地掠起。
厄运看着王锦好像慢动物镜头一样的动作愣了愣，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带着钉子跟黑雾的手掌拍向王锦，速度要比王锦快上一倍不止。
“嘿，这次是真得手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砍出去的剑猛然一收，借着厄运打过来的力道将自己弹了出去。
“吼！”
看着王锦嘴角的笑容，厄运下意识回头看去。
黑雾填充了厄运的口腔，他没法说话。
但是并不代表他的智商下降了。
正相反，厄运的智商并不比王锦差。
可惜，聪明跟狡诈并不画等号。
“没人？”
厄运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猜错了。
难道说王锦并没有想使阴招？那他到底得手了什么？
正当厄运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头顶有一股暖风袭来。
跟那个使鞭子的女人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那种阴冷的感觉。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这股气流就代表着...敌人在上面！
还没等抬头，厄运的手掌就已经攻了过去。
可惜，他又打了个空。
阿紫躲在远处挥动手指，继续用风吹着厄运的脑袋。
“想不到吧？我又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厄运知道，这次来不及了。
他回头加上抬头的时间，足够让被打飞的王锦跑回来。
感受着身前刺过来的细剑，厄运轻蔑的撇了撇嘴。
眼前这个叫王锦的年轻男人很聪明，也很狡诈。
虽然实力不强，可是一个人甚至要比刚刚的一堆人都难缠。
他猜到了自己的弱点是黑雾聚集的肚子。
可是他没猜到，既然是弱点，那一定会被严加防范。
就凭他那把西洋剑，想要破开自己被黑雾强化的皮肤，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次，赢的是他。
饶是如此，厄运依然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肚子。
突出一个稳健。
“我确实打不透你的皮肤。”
王锦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好像洞察了厄运的所有想法。
“可这并不代表别人也打不透。”
“毕竟...我从来没亲口说过要跟你单挑啊！”
厄运瞪大了眼睛，他明明看见刚刚跟自己打斗的那些人都在一旁休息，那么到底...
想到这里，厄运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身后有一股暖意。
在远处自己的妹妹招了招手之后，那股暖意猛然间变成了极致的阴寒。
显然，是旺旺的父母通过四十四号楼的通道传送了回来。
然后通过刘晴的交换能力，将阿紫和旺旺父亲交换位置。
“绕晕了吧？”
王锦咧嘴笑了笑，随后伸出手，猛地按在了厄运身上。
刺痛从手上传来的同时，飞快跑回来的阿紫也在帮助王锦驱除阴寒。
“吼！！”
身边有居民会让厄运黑雾的实力加强，也正因如此，王锦并没有让旺旺一家人全部出马。
当然，大部分黑雾已经被厄运消化了，现在他获得的加成微乎其微。
饶是如此，以厄运的强大，王锦也是压制不了太久的。
而最主要的是，真的很冻手。
即使有阿紫帮忙，王锦也觉得自己的手渐渐没了知觉。
“你...！”
厄运嗓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冰雕。
不知道是不是特地针对这一点改造过自己，厄运变成冰雕的速度要比其他人慢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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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那边！”
阿紫用自己的能力给王锦暖着手，突然她指着远处的身影对王锦喊道。
王锦转头看去，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一身布衣，蓝色头巾，怀里挎着篮子。
赫然是消失许久的老太太。
“坏了。”
王锦瞪大眼睛，暗道一声不好。
厄运的冻结只完成了一半，现在松手肯定会让他摆脱束缚。
更主要的是，同为小区意志之一的厄运不受老太太的束缚，不会被轻易传送。
也就是说，老太太一过来，被送走的只有王锦和旺旺的父亲。
“别碰我大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满身伤痕的张大龙冲向了老太太。
在与她擦肩而过之后，张大龙再次消失了。
“唉...”
王锦叹了口气。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老太太走的慢一点，或者突然被绊倒。
“啊啊啊啊！”
守宫咬了咬牙，随后甩动尾巴，试图攻击老太太。
可却在光芒一闪之后，消失不见。
就是这时，王锦看清了老太太头巾下方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偶的脑袋。
就是服装店那种假人的脑袋，看起来廉价又好笑。
可是这假人的脑袋里不知道被谁塞进去了个手电筒，只要老太太抬头，假人头颅缝隙中漏出的光就会将人送到正常侧。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呢。”
王锦撇了撇嘴。
虽然人脖子上长了个假人脑袋看起来也很惊悚，尤其是血肉和塑料的接口处那诡异的针线，都让人很不舒服。
可惜王锦已经差不多免疫了，看这种东西就好像在看动画片。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老太太什么时候会走到自己面前来。
第187章:高空坠物
“真冷啊...”
男人的阴寒跟旺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即使阿紫在身边也只能保证王锦的内脏不被冻出毛病。
处于身体末端的四肢早已经变得冰凉麻木，王锦不得不让双手时刻处于视线范围内，这样才能确认自己依旧在压制厄运。
踏...踏...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走着，大概只要半分钟就能到达王锦面前。
偏偏王锦现在不能行动，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导致厄运挣脱束缚，从而前功尽弃。
疯子急得直打转，可惜他现在没有弄臣的特殊能力，用不出屏障。
刘晴拼命挥着手，可惜同为明月小区的部分意志，他们的能力无法彼此影响。
疯子跟小黑已经准备冲上去拼命了，哪怕只能拖延几秒钟也是好的。
“都别动了，听我说。”
王锦摆了摆手。
在守宫跟张大龙失败后，他就没再让人过去。
就算是雷纳德的火车，也只会在接触到老太太的一瞬间被传送到正常侧。
完全没有办法。
“吼...”
被一点点冰冻起来的厄运不屑地咧了咧嘴，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看到了张大龙跟守宫顷刻之间被传送离开。
这个名叫王锦的男人似乎已经疯了，开始靠让同伴送死来延长自己的存活时间。
厄运几乎已经能预料到，十几秒之后，王锦被传送走，而恢复实力的自己冲上去干掉他们。
敢那样戏耍自己，践踏自己的感情，诱导自己对同伴出手。
王锦的罪行完全可以死上几百遍。
一想到接下来要亲手砍下王锦的脑袋，他就异常兴奋。
甚至冰冻的痛苦都不值一提了。
就在王锦开始觉得希望渺茫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王锦突然有股预感，这可能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疯子，你相信我吗？”
沉默片刻，王锦对着不远处正焦急观望的疯子喊道。
“当然。”
疯子笑了笑，拎起了铁钳。
“我数到三，你就对着那个老太太撞过去，让她后退两到三步。”
“这会让老太太脖子那里的光芒抖动，变得不稳定。”
“你可能会被传送到正常侧，也可能会被光芒撕成两半。”
“这很危险，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去，实在不行我还有别的办法。”
王锦皱着眉头，缓缓说着。
他很反感这样，让其他人替自己承担风险。
可惜，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雷纳德只是个普通人，小黑跟镜鬼没了王锦就不知道该怎么办，阿朱太冲动，旺旺他们没有疯子这么强悍的身体。
只有疯子是执行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
忠诚，强壮，而且足够聪明。
也正因此，他算是王锦的小底牌。
接下来只有两个结果。
疯子成功拖住老太太，厄运被冻成冰雕，全员存活。
疯子没成功，王锦被干扰，厄运恢复实力，全员死亡。
所有人的命运交到了疯子跟王锦两个人手上。
“哈，boss啊...”
疯子咧了咧嘴，缓缓走向了老太太。
他完全不在意王锦口中那些可能的后果。
在他眼中，能为这个年轻男人分担哪怕一点压力也足够了。
“被传送到正常侧很危险？”
“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你在两边来回蹦跶了一晚上。”
疯子走到老太太身前不远处，缓缓站定。
“跟各种各样的怪谈拼命，在厄运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下求生，即使是怪谈都很难做到，更何况你是个普通人。”
“跟你承受的压力与危险比起来，这算得上什么啊？”
咧起嘴角，疯子挥舞着手中的铁钳。
只等王锦一声令下，他就会冲上去跟老太太正面冲突。
“你小子。”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老爷们儿之间不用过多矫情，而且也没多少时间了。
既然如此...
“一！”
王锦看向老太太越来越近的身影，开口喊道。
疯子咧了咧嘴，似乎很开心能帮上王锦，又似乎是在开心一些别的。
“二！”
疯子深呼吸，调整着姿势，以免自身不能完全被光芒笼罩。
王锦抬头感受着头顶的气息，调整着脑海中的预计情况。
“呼...”
深深吸了口气，王锦看准时机，猛地喊出最后一个数字。
“三！”
嗖！
疯子拼命冲了出去，将铁钳横在身前，控制着力道撞向老太太。
王锦说让他将老太太撞出去两三步，那就必须是两三步。
他相信，boss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疯子跟老太太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能感受到前方那股让人心寒的气息。
头顶有动静传来，疯子没去管那是什么。
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王锦交给他的任务。
嘭！
疯子狠狠撞在了老太太身上，巨大的力道将她撞飞了出去。
头顶的假人脑袋猛地一歪，光芒倾斜着照向疯子。
疯子拼命调整身体姿态，关节反方向扭动，似乎完全不在意疼痛。
终于，疯子在一片光芒中消失不见。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太太被撞得一个趔趄。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完全不够。
这么一撞最多能拖延老太太一两秒。
幸好，这一两秒足够了。
有什么东西从老太太正上方的楼顶处悄无声息的下落，几乎没有任何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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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很快，快到人反应不过来。
不，不应该是下落，应该是掉落。
远处的雷纳德眯了眯眼睛，他隐约能看清那个东西。
那东西他见过，而且很熟悉，甚至几乎死在了她手上。
是刚处理完张大龙以后，差点把王锦跟自己一起砸死的跳楼女。
没有原因，无法沟通，更感受不到恶意。
不关心王锦跟厄运的争斗，也不想考虑自己是人类还是怪谈，更不想在任何人手下获利。
她只会来来回回循环着跳楼的动作，在小区的地面上涂满自己的脑浆与血液，日复一日。
更巧的是，疯子这一撞，正好将老太太撞到了她的落脚点处。
下一秒，跳楼女就会狠狠砸在老太太头上。
刚好，老太太被疯子撞的还没有站稳，脖子处的灯光照在地上。
“成了。”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188章:真相
“吼！！”
厄运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从天而降的女人，心中把王锦骂了无数遍。
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让小弟把七十多岁老太太推到别人跳楼的落脚点上，这根本不是人能想出来的事吧？
当然，纵然厄运十分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王锦很聪明。
从对方进入这个小区以来，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年轻人。
身为普通人，却能有惊无险地行走在无数虎视眈眈的改造人居民身边，时不时还拐走几个当小弟。
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称得上是天才了。
灵活利用身边事物的思维，对别人心思的把控，再加上跟年龄完全不匹配的老奸巨猾，还有着强横霸道的压制能力。
这些让他在最后关头狠狠阴了自己一把。
厄运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嘭！
有了疯子帮忙调整位置，跳楼女不偏不倚，狠狠砸在老太太身上，随后被光芒照没了半边身体。
剩下的半边身体倒在老太太不远处，鲜血缓缓流出。
“帮个忙。”
王锦对着旺旺的母亲使了个眼神，让她把跳楼女的伤口冻了起来。
光芒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完全无法复原，只要在短时间内找回失去的肢体，以她的恢复能力还是能变回原样的。
毕竟帮了自己，王锦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地上。
至于老太太，王锦并没有让旺旺母亲将她也冻起来。
毕竟老太太是明月小区的“门”，出去时还得靠她。
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太太，王锦有些不好意思。
将近一百斤的人从二十几楼掉下来，这个力道已经称得上是恐怖了。
多亏了怪谈强横的身体，老太太这才没被当场撞碎。
饶是如此，她也已经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厄运被彻底变成冰雕，王锦一脚把他踢碎，然后宣告胜利，回家睡觉。
看了看面前的厄运，王锦用力收回了自己的手。
皮肉撕裂，却并没有血液流出。
也许是因为已经冻结了。
阿紫悄悄摸了摸王锦的手掌，温暖的感觉逐渐代替了麻木。
厄运的大部分身体已经被冻结，只剩下脑袋还能活动。
当然，向来追求稳健的王锦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松开压制对方的手。
他看见对方身上的黑雾逐渐消失，畸形膨胀的身体渐渐变回原状。
更重要的是，厄运的眼神变了。
“你赢了。”
厄运咬了咬牙，他恢复了语言能力。
“哟？这是打算求饶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其实也有话要问厄运，不然刚刚就直接一脚过去了。
当然，对于这个刚刚还在跟自己生死搏杀的对手，王锦不可能那么快就转变态度。
“我记得你之前是想杀我的吧，说不打就不打，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厄运苍白的脸。
“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惨很惨，后来医生蛊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对不对？”
厄运皱着眉头，刚要张嘴，就被王锦打断了。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
王锦摊了摊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推理和观察。”
“而且你的故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建议你挑重点说。”
黑夜一样的眸子死死盯着厄运，王锦身上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我眼中的罪恶不分大小，只看有没有越过‘那条线’。”
“这里不是好声音现场，你就算再惨，我该杀你还是会杀你。”
“所以，希望你能说点对我有用的东西。”
西洋剑在手中浮现，王锦笑着对厄运说道。
“你...”
王锦的话听的厄运一阵沉默。
十六七岁的热血少年，不应该高喊着爱与正义吗？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是这样的性格。
冷静，果断，以及...只看利益。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因为那个年轻人正前后摇晃着厄运被冻成冰雕的身体，只要一个手滑，就会让他铺满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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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我说。”
厄运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刘晴，过来听听吧。”
王锦对着刘晴招了招手，这是他们约好的。
她一直想追寻的真相，随着厄运的话缓缓展开。
“当年的灭门案，凶手其实并不是乞丐。”
沉默了几秒钟，厄运抬起头，说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
远处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伴随着光芒消失不见，似乎不想面对真相。
“是你。”
王锦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挑了挑眉毛，看向厄运的眼神有几分不善。
“...可以这么说。”
厄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晴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唉...”
王锦叹了口气，主动给刘晴解释道。
“除了脑袋，你身上没有被改造过的地方，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被改造的是记忆啊，记忆。”
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王锦眯着眼睛说道。
虽然他也不太相信记忆这种东西也能被动手脚，不过跟医生那诡异血腥的技术比起来，修改记忆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没错。”
厄运点了点唯一能动的脑袋。
“我拜托医生，用我的身体组织污染了小晴的部分脑细胞。”
“跟她记忆里那个温馨的家庭不同，我看到的只有酗酒暴躁的父亲，以及木头一般逆来顺受的母亲。”
“我天生就是残疾，父亲一直耿耿于怀，不过也只是偶尔抱怨。”
“后来，母亲怀了小晴。”
“父亲感觉日子有了盼头，很少喝酒。”
“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厄运眼中闪过一抹回忆的神色，继续说道。
“可惜，一切都在小晴出生的那一天结束了。”
“父亲是个封建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
“大儿子是个残废，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女孩。”
“从那以后，父亲就拼命酗酒，殴打我跟母亲。”
“在家里的日子好像地狱一样。”
自嘲的笑了笑，厄运的语气带着凄凉。
“除了那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没有任何朋友。”
“他帮了我很多，作为回报，我每年过年都会邀请他来吃饭。”
“父亲根本不管，母亲更是没有任何反应。”
“日子如果就这样过下去，我还能接受。”
“直到那一天。”
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即使是现在，厄运想到那一天还是会恐惧。
第189章:乞丐
“我知道父亲是个混蛋。”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混蛋到了那个程度。”
厄运咬了咬牙，王锦能感受到他语气中隐藏着的愤怒。
“老房子拆迁后，他不知道跟谁学会了赌，动迁款很快就挥霍一空。”
“直到一个大年夜，他要带走小晴。”
“那个混蛋，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当成赌注输了出去。”
“你能想象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躲在角落哭泣颤抖的样子吗？”
“偏偏，我他妈是个瘸子。”
“我能怎么做？用轮椅撞他吗？”
“我从未如此渴望一具健全的身体，这样就能把那个混蛋活活打死。”
语气中的愤怒越来越浓厚，厄运的表情逐渐狰狞。
刘晴身体微微颤抖，她想不到记忆中那个睿智和善的父亲居然是这样无药可救的人。
“我的父亲，他一直如此粗鲁，而且拒绝沟通。”
“问的烦了，甚至还会出手殴打我跟小晴。”
厄运的语气渐渐平静，可是王锦能从中感受到，那隐藏的愤怒。
“那天也不例外。”
“他喝醉了酒，然后...杀了小晴。”
似乎很不想回忆当时的场景，厄运略过了谁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母亲出来阻止，然后也...”
即使没有说完，王锦也能明白厄运的意思。
他的语气很平淡，可是用平淡的语气描述这种事情，本身就很残酷。
王锦想象不到，一个坐在椅子上的残疾人，看到这一切之后会有多无能为力。
“是我杀了她们。”
“如果我没有带着小晴反抗，也许她们两个都还活着。”
“不过，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只有复仇。”
“那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目睹了一切以后问我。”
“你想杀了他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了，即使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就是那一天，我见识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他用各种奇怪的道具，硬生生干掉了一个成年人。”
厄运皱了皱眉，思考着当时的情景。
“等下，你说的无家可归的孩子，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医生。”
厄运点了点头，证实了王锦的想法。
“有意思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医生总要跟自己打上一架，可他身上的谜团太多，能多了解一些总没错。
“他替我杀了那个混蛋，用我能想到最残忍的方式。”
“在医生的有意扩散下，灭门案在老城区口口相传，甚至还上了报纸和电视。”
“后来，我再次看见了死去的亲人。”
说到这里，厄运指了指目瞪口呆的刘晴。
“医生这是在...造怪谈？”
王锦摇摇头，随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公司里听赵光明讲过这一方面的事情。
怪谈诞生于人们的思想。
可是想要单单凭借空想来塑造出一个符合自己想法的怪谈，那几乎不可能。
并不是所有想法都会形成怪谈，这是完全随机的。
除此之外，生成的怪谈跟人们想象中会有很大差异。
比如安妮。
她的原型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可是现实中的安妮却是挥手间足以把人烤熟的狠角色。
另外，越强大的怪谈就越不容易产生，老赵称之为“怪谈守恒定律”，估计是他自己瞎扯的。
令王锦印象深刻的是，当他问出“有没有神仙”时，赵光明的回答。
你以为外神是怎么来的。
赵光明当时叼着烟，说出了那句震惊王锦好几天的话。
还好，外神的历史向来无法考证，老赵的话只是一种猜测。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了怪谈诞生的几个特性。
想法形成怪谈的“随机性”。
形成后必定会跟原型有区别的“扭曲性”。
以及赵光明随口胡扯的“怪谈守恒定律”。
因此，王锦才觉得医生的做法不可思议。
“不，不对。”
挑了挑眉毛，王锦发现了问题所在。
如果刘晴一家人真的是从医生有意散播的消息中诞生的，那么大概率会是“鬼魂一家人”这种东西，而不是“明月小区意志”。
换句话说，他们不太应该跟明月小区扯上关系。
“是因为这个。”
似乎看出了王锦眼中的疑惑，厄运抬了抬头。
黑雾从他身后飞了出来，落在地上。
“这黑雾才是真正的厄运。”
“它算是小晴跟我母亲死去之后的怨念一类东西？”
“这团黑雾留在明月小区，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不幸。”
“久而久之，人们对于自身不幸的猜想开始跟灭门案挂钩，我的家人也开始跟明月小区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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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没系统的接触过这些东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王锦描述着。
“正因为不是自然产生的场景意志，所以才会分裂成三个人吗？”
厄运不知道怎么说，可是王锦一听就明白。
他很快找到了关键。
“那三部分应该分别是你的三个家人，那为什么老头子的...”
“在这里。”
厄运用眼神示意王锦看向他依旧微微隆起的肚子，上面依稀能看到刀疤。
“原来他老头子的脑袋在这啊...”
王锦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好笑了笑。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医生的主意。
把老头子的脑袋硬生生缝进人类的体内，来强行将他污染。
这已经不是残忍能形容的了。
“从小就是个变态啊。”
摸了摸下巴，王锦暗自骂了医生两句。
人体练成，制造怪谈。
目前来看，还没有医生不敢做的事。
王锦有些好奇，医生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后来我答应帮助医生寻找实验材料，于是就有了明月小区的事情。”
厄运缓缓开口，说着自己的理由。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
厄运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该他这个导师决定要不要给他拍灯了。
从法律层面来讲，厄运最多只是个教唆犯，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干掉任何一个人。
从道德层面来讲，他折磨自己的父亲，擅自修改妹妹的记忆，虽然无罪，但是会遭到谴责。
可惜，这跟王锦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只关心，放了厄运之后，自己会得到什么。
第190章:朋友
王锦拿着西洋剑，伸手在对方脖子上来回比划着。
失去了黑雾庇护的厄运，完全没了跟王锦一战的能力。
厄运很聪明，一个双腿残疾的人能一步步变成明月小区的头领，这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所以他主动指出了自己能给王锦带来的利益。
明月小区本身。
刚好，王锦也需要这里。
医生似乎有将医院拖入怪谈场景的能力，所以王锦不敢将自己的妹妹和母亲放在普通病房。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老皮特那里倒也勉强凑合，不过拎着大包小裹往动物园跑，别人可能会以为王锦想拐卖动物。
相比之下，明月小区就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平时他住在现实世界，遇到危险时可以直接遁入怪谈场景，十分方便。
更重要的是，这里很偏僻，而且医生怎么也想不到，王锦会在他以前的落脚点安家。
除此之外，王锦还看中了这里的特殊之处。
明月小区的“门”并不是固定一个位置的，而是老太太本身。
这就代表着，只要老太太把自己藏进怪谈场景内，就没人能用常规方法进来。
当然，就算有人使用其他方式，强行撕出缺口进入这里，王锦还可以转移到正常侧。
另外，厄运一家人和这里的居民也是一股不弱的战力。
最主要的是，免费。
“你的提议很不错。”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收起了剑。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搞清楚，自己在邀请谁入住。”
“什么意思？”
厄运满脸不解地歪了歪头，他担心王锦想要坐地起价。
可惜，成王败寇，现在王锦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
当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王锦不会做出这种损害双方合作关系的事。
他只会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让厄运为自己的魅力倾倒，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王锦选择了另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方法。
“这不是威胁，我们既是合作关系，又是朋友。”
“而朋友，就应该坦诚相待嘛。”
轻轻咧了咧嘴，王锦脸颊上的古神之眼开始颤动。
无边的死意伴随着灰蓝色雾气奔涌而出，腐蚀着周围的一切。
除了王锦以外的所有人开始止不住的四肢冰冷，浑身颤抖。
死亡的威胁在身边徘徊，让人不安的诡异气息从王锦身上散发出来。
如果不是被冻住了，厄运现在肯定已经跪倒在地。
根本提不起逃跑的念头，厄运很清楚，如果王锦真的想用这股力量杀掉他，那么不管逃多远，结局都是死。
“这...这是什么？”
厄运喃喃自语，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居然隐藏着这种程度的实力。
而自己，居然妄想着跟他争斗，甚至还异想天开的准备干掉他。
就像是人类试图触及神的领域一样，显得那么可笑。
如果他一开始就展露出这股力量的话，厄运估计连挣扎都不会有。
“你...你真的是人类吗？”
牙齿不自觉的打颤，厄运就连开口都很费力。
第一次见到古神之眼的雷纳德直接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的盖革计数器早就爆了，但光是那海量的死意就足以让他认出王锦的力量来源。
自己曾在动物园里感受过祂的气息，当时正在掐架的三位大佬之一。
死之梦。
“喘不过气...”
狠狠捶了捶胸口，雷纳德深呼吸几次。
他都已经看见走马灯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雷纳德算是第一次面对死之梦。
这个两米多高的壮汉看起来居然没什么大碍，这让王锦很惊讶。
“不愧是战斗民族啊...”
挑了挑眉毛，王锦缓缓合上了古神之眼。
古神之眼从打开到合上，几乎只用了一次眨眼的时间。
一方面，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那三个祖宗的注意。
另一方面，这对王锦的消耗巨大，要不是阿紫在身后撑着，他现在已经因为脱力而倒地了。
毕竟以他先手丢大招的性格，如果这东西能自如使用的话，不可能被藏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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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不能被用于战斗，古神之眼还有别的用途。
比如...装逼。
还有威胁。
王锦看着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的厄运，无奈地摆了摆手。
“如你所见，我是个活体炸弹。”
“放我住在这里，就代表着你随时可能会死。”
稍微顿了顿，王锦再次开口。
“彻底的死亡，明白吗？”
他在厄运面前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獠牙。
并不是真的要劝说厄运，而是想让他明白，背叛王锦将会付出的代价。
毕竟要把自己的家人接到这里来，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你还想让我住在这里吗？”
“我好像没得选。”
厄运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看向王锦，解释着自己的立场。
“不过你放心，我跟医生不是一伙的。”
“他的实验太残忍，我们因为意见不和打了一场，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
怪不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厄运的气息很微弱，看来是医生给他留下的伤一直没好。
不过，也多亏了医生。
仓促恢复实力的厄运没有那么强，这才能被王锦钻了空子。
“你想干掉医生吗？”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着厄运的眼睛。
“想。”
厄运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王锦咧嘴笑道，随后轻轻拍了拍厄运已经从冰中露出来的肩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双方利害一致，勉强可以互相信任。
至于厄运之前做过什么事，王锦不想去管。
毕竟没有损害王锦的利益，他不打算多管闲事。
“朋友吗...”
厄运低下头，轻轻笑了两声。
他这一辈子第一个朋友，帮他杀掉了最恨的人，却带他走上了不归路。
第二个朋友，就是眼前这个叫王锦的年轻男人。
沉默片刻，厄运突然想起，一号跟二号那两个让他感动到破防的人，是王锦安排的。
再加上身边这一堆心甘情愿为了他拼命的怪谈...王锦还真有可能是个不错的朋友。
第191章:禽兽啊禽兽
“啊，对了。”
没有在意厄运的表情变化，一直在用上帝视角审视自己的王锦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刘晴之前说过，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坐牢的是乞丐的弟弟。”
“也就是说，医生还有个弟弟？”
“没错。”
厄运点了点头，他的上半身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在我的证词下，医生被判了防卫过当。”
“为了不坐牢，医生逼着自己的弟弟顶了罪。”
“就在第三监狱，大江市的东面。”
厄运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开口说道。
“看来有时间得跑一趟了。”
王锦点了点头。
医生跟王珏认识，而且想干掉王锦。
为了在医生手中活下去，也为了找到王珏的下落。
王锦需要尽可能了解医生，多接触跟对方有关的事情。
除此之外，王锦也想看看，医生的技术能不能对自己妹妹的病起作用。
微微皱了皱眉，王锦把目光转向4501。
“能带我去那里转一圈吗？”
厄运点了点头，拖着麻木的身体走向前方。
四十五号楼，是独属于厄运和医生的地方。
甚至跳楼女都不敢踏足那里。
4501是医生留下的实验室。
除了4501以外的可居住楼层，存放的则是一具具改造人。
防盗门被推开，戴着夜视仪的王锦看见了实验室里面的样子。
“嘶...”
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王锦，也有些顶不住里面的样子。
跟平时接触的血腥不同，这间实验室只能让王锦联想到一个词。
亵渎。
手术台上的血迹已经没有办法清理干净了，明亮的手术刀跟它形成鲜明对比。
各种各样奇怪的仪器闪烁着微光，分辨不出种类的瓶瓶罐罐摆在架子上。
地上堆积着血肉，有些甚至还没有失去活性，正在缓缓蠕动。
被切割和正在等待切割的肉体随意扔在地上，残肢断臂好像是什么加工材料一样，杂乱地堆在一旁的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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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皱了皱眉。
他能感受出那些肢体来自不同的生命体。
怪谈，人类，混血者。
医生丝毫没有尊重生命的意思，完全将这些人当做了自己的实验品。
排气扇缓缓转动，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味道，只有浓浓的消毒水味。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会封闭这里。”
厄运看了看王锦，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识过王锦的实力之后，厄运完全没了脾气。
“没关系，我的朋友。”
王锦拍了拍厄运仍然有些僵硬的肩膀，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除此之外，我不会过多干涉，你别太过火就行。”
“...好。”
厄运愣了愣。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反派角色，而王锦是主角。
让他没想到的是，主角打败了反派之后，反而鼓励他的邪恶实验。
这不禁让厄运有些怀疑人生。
“哈。”
王锦摇了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了解过厄运的故事，王锦知道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做不出拿无辜的人当小白鼠这种事。
王锦也需要他的实验来了解医生的技术。
当然，如果厄运做的太过火，被公司或者统辖局盯上，王锦也不会伸出援手。
他不是心怀正义的超级英雄，对维护世界和平什么的没有兴趣。
王锦只是个普通人，眼前的目标就是搞钱。
想要把母亲跟妹妹接到身边来，医疗设备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
除此之外，王锦需要有专业人士时刻注意着他家人的情况。
最关键的是，妹妹的屋子绝对不能布置的像是病房。
不然很有可能被医生直接拉入怪谈场景。
这些都需要金钱支撑，王锦在老皮特那里弄来的钱基本上要被挥霍一空了。
“唉...”
摇了摇头，王锦不再关心医生的实验室。
这些东西以后就交给厄运鼓捣了，不过疯子似乎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王锦有些顶不住了。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疲惫感像海浪一样袭来。
王锦感觉自己几乎要昏死过去，他拍了拍厄运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干。
下一秒，王锦突然感觉天旋地转，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并没有直接倒在地上，阿紫从背后轻轻支撑住了王锦。
“他太累了。”
感受了一下王锦的身体状况，阿紫小声说道。
连续一整个晚上的生死搏杀，王锦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如果现在有人打开王锦的老古董手机，就会发现他的微信步数足足比别人多了一位数。
远处有鼾声传来，是雷纳德站着睡着了。
“咳咳...”
厄运小声咳了咳，随后有改造人围了上来。
阿朱一脸戒备地站了出来，却被疯子阻止了。
改造人扛起王锦跟雷纳德，把他们送到了444号房间。
厄运看了看一旁抱住脑袋瑟瑟发抖的刘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愧疚。
他们该好好聊聊了。
...
“妈的，自己能搞定就别叫老子过来啊。”
赵光明顶着两个黑眼圈，躺在王锦房间的地板上直哼哼。
沙发被两米多高的雷纳德占了，赵光明实在没地方，只好随便对付一下。
当然，这房间除了号码不太吉利以外，其他地方还是很不错的。
就比如，地板铺的很好，很平整。
在地板上翻了个身，赵光明枕着自己带过来的箱子，心中一片凄凉。
再看了看被阿紫跟阿朱环绕在中间熟睡的王锦，赵光明差点忍不住拔刀把他砍了。
这小子大半夜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给他看这个？
把狗骗过来狠狠地杀啊。
还是两个！两个一起啊！
禽兽，太禽兽了。
“不过...这哥俩估计也挺辛苦的。”
看了看王锦跟雷纳德身上的血迹，赵光明点了点头。
至少王锦打电话不是单纯为了报复他，而是有那么一点求救的意思在里面的。
他也能看出，这两个姑娘一个在帮王锦治伤，另一个是在戒备周围环境。
“唉。”
被阿朱瞪了一眼的赵光明咬着牙，掏出手机看了看跟素敏的聊天框，随后开始傻乐。
第192章:面条
这一觉王锦睡的特别好。
身体一直暖乎乎的，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全感，就连梦都香甜了起来。
不过梦里似乎总有个一脸颓废的中年男人瞪着死鱼眼看自己，怪晦气的。
“醒醒，准备上班了。”
耳边隐约传来懒洋洋的声音，王锦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了身旁的东西。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不抱着被子就睡不着觉。
“嗯？”
轻轻捏了捏，手上传来的触感不太对劲，不像是被子，反而更像是人。
“王锦！你把手松开！”
“卧槽！太刑了，太刑了！”
“年轻人玩的真花啊。”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惊呼，王锦被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
阿紫面色通红地跑到了阿朱怀里，后者正恶狠狠地盯着王锦，感觉下一秒就要把他弄死。
雷纳德伸手蒙上了眼睛，手指间却又张开了一道缝隙，颇有一股欲拒还迎的感觉。
赵光明吹着口哨，看向王锦的眼神透着一股不正经。
“啊？”
看着一脸贱笑起哄的雷纳德跟赵光明，王锦愣了愣，随后大概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睡得这么好，甚至身体上的时候伤都全好了。
从刚刚身边那暖乎乎的身体来看，阿紫为了给自己治伤，一直不间断的使用能力，累的睡着了。
而自己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摸了两把，简直是恩将仇报啊。
“咳咳，上班，上班。”
王锦老脸一红，虽然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可还是从旁边的凳子上拿起外套，转身走出了卧室。
开玩笑，再待下去，王锦感觉阿朱可能会直接把他给阉了。
阿朱狠狠瞪了王锦一眼，随后带着阿紫一起回到了古神之眼内。
坐在沙发上，王锦开始回忆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发生的事。
这一晚上他太累了，很多事情还没有安排完毕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还好，他之前或多或少交代过一些细节，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厄运听从王锦的建议，继续鼓捣实验室里面的东西。
不过这次的研究不太一样，他想看看怎么才能把被改造的居民变回原样。
疯子则根据王锦的意思，待在实验室，跟厄运一起鼓捣那些仪器。
一方面，王锦想让疯子注意一下厄运的行为，以免出什么事。
另一方面，疯子的出现跟医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本人也想研究一下跟医生有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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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龙跟秦雪的事情，王锦不打算多管，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至于旺旺一家，王锦让他们团聚了。
守宫闲着没事会在现实世界的楼外侧到处逛一逛，偶尔会把路过的司机吓一跳。
老四被困在了正常侧，他不清楚该怎么返回，王锦也乐得如此。
说起正常侧，王锦还是不太敢去探索。
那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世界，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刘晴跟厄运好好谈了谈，也许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放下隔阂。
至于沐沐，这个背叛者也许想不到，他到最后两边都得不到好。
当然，王锦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只是让她回到了原本的生活。
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当然，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跟王锦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想法一样。
他要从张大龙开始，彻底改变这明月小区。
毫无疑问，他做到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王锦下意识神经紧绷。
片刻后他才想起，这是在现实世界。
轻轻打开门，王锦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小莫一家子。
阿日在她胸前的背带里挥舞着小胳膊，看向王锦的眼神充满好奇。
身后那满身伤痕的高大男人对着王锦竖了竖大拇指，似乎很满意。
“你们被送过来了？”
王锦露出微笑，伸手捏了捏阿日的小脸蛋。
“嗯，还要多谢你。”
一家三口郑重其事地对着王锦鞠了个躬，就连阿日都点了点头。
这一直住在怪谈场景内的普通人一家，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是阿日第一次看见阳光，现在想起来，之前的生活好像做梦一样。”
小莫感叹了几声，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
“对了，我给阿日取了名字。”
“他跟爸爸的姓，姓周。”
“名字叫锦，跟你一样。”
阿日嘿嘿笑着挥了挥手，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们一家人都会记住你的恩情。”
小莫腼腆地笑了笑，随后从地上拿起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面放着一大盆手擀面，香气四溢。
“你们忙了一晚上，肯定饿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趁热吃吧。”
“我...”
王锦愣住了，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努力活下去的同时，顺手帮助了一些人。
没想到，当好人的感觉还不错。
看着香气四溢的手擀面，王锦鼻子有些发酸。
这味道，跟妈妈做的很像。
“不喜欢吗？”
小莫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王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喜欢，太喜欢了。”
王锦接过托盘，端进了屋子。
“那就好。”
年轻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孩子离开了。
“真香啊。”
雷纳德看着手擀面，直咽口水。
“愣着干嘛？小子，这是你应得的。”
赵光明拍了拍王锦，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们几个快吃吧，等会儿坨了。”
从兜里掏出烟盒，赵光明刚准备点上，肚子就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让他老脸一红。
所幸，小莫考虑到了雷纳德的块头，做了很大一盆，足够所有人吃。
片刻后。
阿紫跟阿朱一人捧着个小碗，吃的很是开心。
孤儿院长大的她们很少能吃到这样好的早餐，所以现在格外珍惜。
就连小黑跟镜鬼都尝了几口，可惜他们对吃的东西并不太感兴趣。
所幸，王锦给他们找了点事干，现在他们正端着碗给疯子他们送面。
王锦并没有觉得这次全是自己的功劳，因此，这份面条每个人都有份。
大家其乐融融地吃着面条，温馨的像是一家人。
第193章:年会
“嗝...”
吃饱喝足的王锦一行人慢悠悠的向郊区走去。
阳光照在脸上，清冷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王锦突然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白天是张一值班，赵光明去的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调律者的上班时间很宽松，更别提王锦刚出了个任务，生产队的驴也得有个休息时间。
雷纳德就更闲了，他在出公差，暂时不用回研究所。
因此，几人并没有急着坐车，而是一边闲聊一边散步。
“对了，老雷，你要跟我说啥来着？”
王锦转头看向身边的壮汉。
他突然想起，雷纳德好像就是因为有事要跟自己说，才被他拐到这里来的。
“啊对。”
雷纳德拍了拍脑门。
他这一晚上跟着王锦出生入死，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本来我的任务是拉拢你加入研究所，但我猜你肯定不愿意，咱们干脆不谈这个。”
“不过，下周的年会，我们所长希望你能参加，他想亲眼见见你。”
一说到工作，雷纳德的表情就变得正经起来，完全是一副优秀员工的样子。
王锦挑了挑眉毛。
研究所的所长想见自己，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可惜，雷纳德猜的很对，王锦加入公司是为了调查自己父亲的下落，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为了避免到最后跟公司闹翻以后孤立无援，王锦还是得给自己铺好后路。
所以，雷纳德口中的年会，王锦很感兴趣。
“研究所的事，我去凑热闹不太合适吧。”
王锦摇了摇头，他也不好明着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不不。”
赵光明拍着王锦的肩膀，给他解释道。
“年会的召开者是统辖局，许多势力都会参与其中。”
“至于它的作用，这就很高明了。”
赵光明晃着脑袋侃侃而谈，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一方面来讲，统辖局利用这场年会来笼络人心，毕竟要调和多方势力，他们的人也很辛苦的。”
“另一方面，要让那些不怎么关心怪谈牌的同行们互相认识，免得碰面之后误伤自己人。”
王锦回忆了一下，自己跟雷纳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差点打起来。
看来这年会还是挺有必要的。
赵光明顿了顿，从兜里掏出烟盒，询问雷纳德是否介意。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点燃烟卷抽了起来。
“当然，这些是统辖局的想法，对于我们公司来说，就不太一样了。”
“按照传统来看，这场年会的作用其实是展示实力。”
“哈？”
王锦愣了愣，看向雷纳德。
雷纳德摊了摊手，并没有否认赵光明的说法。
赵光明咧了咧嘴，透过烟雾看向王锦。
“如你所知，我们公司是民营组织，不像研究所那样背后有国家撑着。”
“员工死亡之后的补偿金，每个月的工资，怪谈装备的制造，这些都是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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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公司是靠什么经营下去的。”
“靠怪谈。”
王锦回答了赵光明的问题。
他考虑过这一点，公司一天的花销都够王锦吃一辈子。
按照这个消费力度，就算家里有金山也撑不了多久。
当然，有支出就肯定会有收入，不然公司早就垮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王锦发现怪谈能用来赚钱的地方实在不少。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一个安妮，就足以撑起一整个焚化厂。
不过公司肯定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法挣钱，说出去都被同行笑话。
“没错。”
赵光明笑着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并不是维护世界和平那种无聊的理由，公司收容怪谈的原因很纯粹，就是为了赚钱。”
“我们的主要研究方向其实是新能源，这是统辖局点头同意过的。”
“怪谈小汽车吗？那确实很方便。”
王锦摸了摸下巴，平时小黑扛着自己飞奔应该算是最原始的怪谈小汽车，这一方面还是有搞头的。
“嗯，可以这么理解。”
赵光明点了点头，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
“当然，类似的组织并不只有公司一个，就比如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研究所。”
说到这里，赵光明眯着眼睛看向雷纳德。
“哈，赵哥说的对。”
雷纳德点了点头，笑呵呵地开口。
“有竞争才能进步嘛，统辖局也不可能看着任何一个组织一家独大。”
“因此，每年的年会就成了大家互相展示实力的舞台。”
“我小时候还见过赵哥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样子，那叫一个帅。”
说到这里，雷纳德对着赵光明比了个大拇指。
“喂喂，你这把我说的很老啊。”
赵光明眯着眼睛撇了撇嘴，似乎在回忆当年的自己。
至于王锦，他现在没心情关心那个。
“擂...擂台？”
王锦十分希望自己听错了，可是雷纳德跟赵光明脸上的表情打碎了他的幻想。
“别担心，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你那么厉害，肯定很轻松的。”
拍了拍王锦的肩膀，雷纳德笑着说道。
“我...”
王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能力只对怪谈有用，哪怕是面对一部分是科技的怪谈装备都会打折扣，更别提对人使用了。
也就是说，在其他怪谈工作者面前，他有可能会被随手弄死。
比如雷纳德，他一拳就能把王锦打死。
而且在台上用薅头发插眼睛这种阴招，赢了也不光彩。
“这...好意我心领了，这擂台我是真打不了。”
王锦摆了摆手，他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咳...王锦。”
赵光明轻轻咳了一声，随后表情古怪的看向王锦。
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从王锦心底升起。
“不是吧？”
“你猜对了。”
掐灭烟头，赵光明无奈地摊了摊手。
“公司已经决定派你去了。”
“...我能辞职吗？”
王锦一脸生无可恋。
这是让自己去送死啊。
他堂堂愚神者，要是活活被人打成残废，那可就有意思了。
“别担心，有奖金的。”
雷纳德掏出手机，给王锦展示了一下年会擂台赛的基本规则和奖励形式。
还有冠军的奖金数额。
王锦犹豫片刻，随后后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行！”
第194章:饿吗
王锦答应去年会，前提是雷纳德替他保守秘密。
比如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有古神之眼。
明月小区是自己的落脚点，王锦并不打算报告给公司。
这座怪谈场景本身就是最好的奖励。
雷纳德乐呵呵的答应了，也没再逗留，而是找了个地方准备继续睡觉，看起来是真的累坏了。
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提起对方留在自己手里的怪谈装备，王锦也很乐意继续收着铜哨。
年会在一个礼拜以后，王锦也打算准备准备。
他是奔着第一去的。
一方面，想要获得研究所所长的青睐，实力肯定不能太差。
另一方面，他们给第一名的奖品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王锦还有些在意那个写在小括号里面的额外说明。
“第一名获得参与美术协会大型活动的资格，奖励丰厚。”
雷纳德给的单子上是这么写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细节。
赵光明拿过第一，可惜他似乎很抗拒提起那个额外奖励，王锦也没追着问。
王锦对于那群奇怪的生物没什么偏见，他对于妖精，或者说精灵这类生物还是有些好感的。
尤其是那个叫星空的男人，他出手救下了自己的家人，王锦很感激他。
最主要的是，美术协会太有钱了，王锦不薅他们两把心里都难受。
“既然是第一名才有的奖励，那肯定是好东西吧。”
摸了摸下巴，王锦对这个第一势在必得。
一路溜达着回了公司，时间也还早。
晃悠着进了保安室，王锦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白色连衣裙勾勒出苗条的身形，头发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流淌的黄金，远远望去仿佛精致的瓷娃娃。
安妮。
“王锦。”
安妮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王锦能从肢体动作上感受到她的情绪。
比如微缩的瞳孔，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小腿，还有因为愉悦而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小姑娘似乎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还好，王锦总能读懂。
“有意思了。”
一旁的赵光明乐呵呵地瞧着王锦，几乎要把看戏两个字写在脸上。
他很好奇，面对许久未见的安妮，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年轻人第一句会说些什么。
“嗯...饿吗？”
王锦犹豫了片刻，说出了完全出乎赵光明意料的话。
“这小子，是把女孩子当成什么了啊...”
赵光明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久一直在忙着评定等级，他们应该没给你吃什么东西吧？”
王锦并没有开玩笑，而是一脸认真地走向了安妮。
伸出手捏了捏安妮的小脸，王锦小声嘟囔了一句。
“都瘦了。”
安妮并没有躲开王锦的手，而是认真点了点头。
“嗯，饿了。”
怪谈不需要吃东西，因为饿不死。
但是饥饿的感觉还是会有的，而且安妮这种有实体的怪谈能感受到食物的味道，所以她还是挺喜欢吃东西的。
当然，除了王锦以外，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把怪谈当成人类看待。
“嘶...”
旁边的赵光明十分不能理解。
王锦这清奇的脑回路，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很受怪谈欢迎。
“果然是人以群分啊，能跟王锦一起玩的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看待。”
赵光明摸了摸下巴，似乎忘记了他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等下班了我带你去吃烤鸭，现在先用这个垫一垫吧。”
王锦从赵光明办公室的角落里掏出自己的背包，从中拿出了两块压缩饼干。
“嗯...烤鸭味的，希望你喜欢。”
似乎是察觉到了给女孩子吃压缩饼干有些不太好，王锦沉默片刻补充道。
赵光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妮乖乖接过压缩饼干，随后轻咳一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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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是这样的哈。”
“安妮的威胁等级下降了，不过这并不说明她变弱了，只是代表她变得更加稳定。”
“就在前几天，公司把她的收容室分配给了别的怪谈，也就是说...”
说到这里，赵光明表情古怪的看向王锦。
“她现在没地方住。”
“刚好，你家还蛮大的，所以...”
赵光明对着王锦好一阵挤眉弄眼，似乎在疯狂暗示着什么。
“这...不太好吧。”
王锦挠了挠头。
倒不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是实在有些不太好办。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谁不想跟美少女住在同一屋檐下呢。
可惜，王锦跟家人住在一个小区。
一旦自己金屋藏娇被发现，那肯定就只有被当做变态的份。
另外，这还要看安妮愿意与否。
“带我回家。”
安妮盯着王锦的脸，眼神中闪过一抹模糊的情绪。
“好。”
王锦不再犹豫，而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自己当然不能拒绝。
而且明月小区空房子很多，安妮也不是非要跟王锦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王锦！”
欢快的声音在远响起，王锦转头看去，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一边挥手一边走来。
李慧。
虽然感觉好久不见，可实际上他们刚分开了几个小时。
昨天晚上的约会仿佛还在眼前，王锦大致清楚了李慧的心意。
当然，王锦现在考虑不了这个，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她是...燃烧之女！”
手腕上的盖革计数器狂闪，居合准备就绪，李慧在看到安妮的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冷静，冷静点。”
王锦跟赵光明一起拦住了准备冲上来送死的李慧。
“这小姑娘叫安妮，不是什么燃烧之女。”
王锦看着李慧，认真地说道。
在他眼里，人类和怪谈并没有明确的界限。
王珏失踪后，他跟母亲两个人负担起了家里的一切。
这几年里，王锦见识过比怪谈还恐怖的人，也遇见了安妮这样纯洁的怪谈。
跟调律者的沟通不同，镇压部每天都想着怎么把怪谈碎尸万段，对于他们有些敌意也是正常的。
这也正是王锦要改变的。
调节人和怪谈之间的关系，是他的工作之一。
安妮看着王锦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195章:乐园王子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持续太久，王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安妮乖巧地跟在身边，等待王锦下班带她回家。
这让王锦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安妮只是个与常人无异的小姑娘，而自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一切都那么温馨完美。
可惜啊，王锦的道路还很长。
从怀里掏出愚神者的实体牌，王锦郑重其事地将它摆在了一旁。
它注定不会出现在游戏里，可这并不影响王锦对这张怪谈牌的喜爱。
另一方面，他在时刻提醒自己，死之梦的威胁一直存在着。
“呼...”
王锦靠在椅子上，突然感觉有些疲惫。
“王锦！我今天抽到你啦！”
小狐狸嘴里叼着手机，从远处哒哒哒跑了过来，跟安妮打了声招呼之后变成了狐耳少女。
从来回甩动的尾巴来看，她情绪很激动。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她的手机屏幕，随后轻咦一声。
是张绿色卡牌，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不过依然是王锦除了白板以外的第一张怪谈牌。
月光下的英俊少年身穿华丽的白色华服，手中的西洋剑伸向前方。
头顶的纯白色冠冕给他带来了独属于统治者的威严，脸上的笑容温柔却又充满力量。
他坐在苍白的王座上，默默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骑士们。
鸢尾花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华丽中带着死亡的气息。
乐园王子——王锦。
“不错嘛。”
胡小北伸手拍着王锦的脑袋，一副“我家崽子真争气”的表情。
“去去去。”
王锦躲开了胡小北的手掌，随后看着怪谈牌开始思考。
乐园意志加成的状态，他是在明月小区第一次显露出来的。
他记得星空给他送愚神者的时候就说过，王锦的第二张怪谈牌在准备中。
没想到刚从明月小区出来没多久，这张牌就出现了。
当然，王锦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是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的。
那群精灵之前应该一直在帮王锦选定合适的档期和背景，最后确定卡面之后就加班加点画出来。
不过，有一点王锦不太喜欢。
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这足以说明有美术协会的人一直在暗中看着王锦在厄运手底下来回挣扎。
当然，王锦也知道，妖精都是绝对中立的，不可能出手帮忙。
除此之外，他就很满意了。
乐园祝福的状态他也有办法解释，可以说成是在老皮特的游乐场内获得的，不会引起公司怀疑。
总之，有一张新卡牌，还是不错的。
“啊，对了！”
抢过胡小北的手机，王锦开始翻阅怪谈牌的卡池。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看看研究所的猛人都长什么样子。
“诶？”
看着一闪而过的熟悉面孔。王锦吓了一跳。
点进去一看，是张蓝卡。
两米多高的壮汉穿着皮夹克，头顶还带着顶大檐帽。
手中铜哨响起，幽灵列车如期而至，带走敌人的性命。
幽灵列车——雷纳德。
“老雷是蓝卡啊。”
王锦咧了咧嘴。
雷纳德入行早一点，有张蓝卡倒也正常。
不过这并不是王锦的目标。
他要找的是，研究所所长。
翻了半天，王锦终于看到了一张金卡。
点开之后，王锦下意识抽了口气。
他听说过，雷纳德是被所长抱养的，现在反而不太确定了。
研究所所长这个听起来十分文弱的官职，他的主人居然是个同样两米多高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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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中国人，比如黑色的瞳孔，黑色的头发和胡子。
除此之外，他跟雷纳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同样的身高，同样的体格，甚至同样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
要说这两个人没什么血缘关系，王锦都不太相信。
男人身披冰霜重甲，手中的巨锤在冰霜加成下凝结出了令人看一眼就脊背发凉的冰刺。
举起手中的巨锤，男人振臂高呼，隐隐能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这个身高，加上压迫感，完全不是雷纳德能比的。
他的怪谈牌上也明确写着。
霜巨人——韩冬。
“嘶...就是这位想把我拉去做小弟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
这个叫韩冬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黑帮老大的气息。
这让王锦不禁有些怀疑，研究所到底是不是个正当组织。
“看啥呢？”
胡小北对于王锦抢走她手机这件事表示了不满，随后变成小狐狸，跳到王锦的办公桌上。
“哟，怎么想起来翻韩所长的资料了？”
小狐狸瞟了一眼屏幕，语气有些古怪。
“怎么了？你认识？”
“我倒是不认识，不过这位在怪谈工作者里还是挺有名的。”
胡小北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一般来说，组织的领导人战斗力都不高，而且让组织高层处理怪谈，风险太大。”
“而这位就是一股清流。”
“他坚持独自处理怪谈，遇到什么危险了依旧第一个冲上去。”
“当然，这全靠他强大的实力做后盾。”
“有人这样说过，如果把统辖局，研究所，不洁者这几个组织的头领放在一个屋子里，最后活下来的肯定是韩冬。”
“恐怖如斯，他真的是中国人吗？”
王锦看着韩冬的怪谈牌，他越来越觉得这人可能带着一点战斗民族的血统。
“当然了。”
小狐狸白了王锦一眼，接着说道。
“我猜老赵跟你说了年会的事，所以你着急了解研究所的人。”
“你是我们公司的门面，要加油啊。”
伸出爪子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小狐狸一脸严肃。
“放心，这次我会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事我给你挡着。”
胡小北呲了呲牙，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你是打算去吃人家免费的大餐吧...”
王锦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胡小北。
这场年会吃住全都免费，这也是王锦愿意参加的原因之一。
“老赵不去吗？”
王锦突然想到了赵光明。
这种白吃白喝的事，他不可能不去凑热闹。
“老赵啊，他请了长假，应该是有什么私事吧。”
胡小北挠了挠头，看向了安保部的方向。
“私事？我怎么没听说。”
王锦摸了摸下巴。
素敏跟家人在医院，暂时不需要赵光明。
这老男人孑然一身，应该闲得发慌才对。
“嗯...可能是去旅游了？”
摇了摇头，王锦决定不去管他。
第196章:在平静的生活中挨揍
距离明月小区事件已经过去几天了。
这段时间王锦没有什么任务，终于能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首先，他请雷纳德帮忙，弄了一批医疗设备，又雇了些人。
不得不说，有个当所长的爹确实很方便。
有了这些准备，王锦终于可以把家人接到明月小区。
按照妹妹的要求，王锦把她的房间设计成了奇奇怪怪的黑色系风格。
听王琳说，好像是叫什么哥特风。
不过哥特还是姐特，王锦并不是太在意。
什么风格都没事，只要别像医院就行。
医生那把人拉入怪谈场景的诡异能力，王锦不得不防。
为了不让母亲发现自己的真实工作，王锦特地把她们安排的离自己稍远，住在四十一号楼。
有张大龙时不时帮忙上下走动，王锦也能安心一点。
至于这里的污染，王锦也跟公司申请了药物，算是暂时解决了。
除此之外，他还用剩下的钱好好布置了一下家中另外两个屋子。
一个留给安妮，另一个留给阿紫跟阿朱。
王锦让阿紫把自己的画从古神之眼中搬了出来，认真装裱好之后挂在了墙上。
阿紫喜欢画画，王锦就拜托小莫经常带着她到处溜达，看看风景。
别的地方不能肯定，但是在明月小区内，没人会嫌弃阿紫的缺陷，每个人都把她当成朋友。
毕竟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阿紫从最开始的热泪盈眶到微笑着接受，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眼看着她的作画风格从诡异阴暗渐渐变得明亮温暖，王锦总能感到满满的成就感。
阿朱跟安妮飞快地熟络了起来，这让王锦有些诧异。
不过仔细一想，这两个人都属于话少但是内心温柔的类型，倒也算是性格相近。
安妮似乎很喜欢读书，尤其是童话故事。
可惜，也许是因为文化差异，有些字她还不太会读。
白天王锦去上班，阿朱就在家里慢慢教她。
这小姑娘很聪明，进步非常快。
安妮有段时间没让王锦带她去找奶奶，估计是被童话故事迷住了。
某天晚上，旺旺的父母找上了门来。
他们有个小愿望，就是带着孩子去一次游乐园。
听说是因为旺旺生前总闹着要去，可惜因为两口子工作忙，一直到孩子出了车祸也没去成。
在征得旺旺一家人同意后，王锦把他们送到了老皮特那里。
正巧，那里住着一位王锦的好朋友，是个很喜欢吃冰淇淋跟雪糕的小姑娘。
拇指姑娘，玛娅。
王锦带着猫粮去看了看她跟巧乐兹，顺便把旺旺一家人介绍过去当冰箱。
玛娅很开心，旺旺一家人也很开心。
王锦也很开心，反正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他也乐得如此。
疯子跟厄运两个人整天鼓捣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实验，试图逆转明月小区居民们的怪谈化状态，王锦也没反对。
他也想让这些居民早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不过医生的技术对王琳的病似乎没什么作用，王锦也不太敢直接在她身上实验，只好先搁置。
还好，王锦本来就没抱太大期望。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自己妹妹的病应该是跟王珏有关。
找到王珏之前，只能用仪器缓解痛苦，想要治疗根本不可能。
路得一步一步走，王锦还是打算先忙眼前的事。
连续几天没有什么任务，可这并不代表他没事干。
王锦正忙着挨揍。
“嘭！”
镇压部训练场内，王锦被伯劳用竹剑狠狠拍飞了出去。
还好，有鬼打墙马甲保护，王锦没受什么伤。
不过疼是真的疼。
“卧槽...他想杀了我吗？”
看了看鬼打墙马甲上面缓慢浮现出的裂纹，王锦感觉头皮发麻。
这几天他被胡小北丢到了镇压部，说是培养他的格斗能力，以免在年会中被人活活打死。
这倒是无可厚非，王锦也正有这个打算。
刚开始陪练的是李慧，虽然王锦远远不是对手，可还能勉强过两招。
到了第二天，陪练就换成了这个黝黑的中年人。
而且伯劳跟王锦过招时总是咬牙切齿的，好像准备把他活活打死。
这让王锦有点害怕。
“咳咳咳...叔，咱们能不能稍微轻点...”
努力调整了一下气息，王锦看着凶神恶煞的伯劳，小声嘟囔道。
身为镇压部副部长，伯劳向来不以拳脚功夫闻名。
可是仔细一想就能明白。
一个普通人，在天天跟怪谈拼命的镇压部熬成了副部长，他的拳脚功夫能差到哪去。
虽然打不过赵光明，可随手把王锦按在地上摩擦还是轻轻松松的。
“哼，你小子就知足吧。”
伯劳甩了甩手里的竹剑。
“今天负责揍你的本应该是小慧他爹，幸亏被我拦住了，不然你真就交代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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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李慧在一旁跺了跺脚。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王锦从地上爬起来，捡回了竹剑。
他并没觉得伯劳做的不对。
年会还有几天了，想要快速提升实力，那些跟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人肯定帮不上忙。
而伯劳这种把王锦吊起来锤的，就很合适了。
哪怕王锦能学到那么一招半式，他那毫无章法的乱打也能上个档次。
毕竟参加年会的都是文明人，擂台上不让扔手雷，也不让使阴招。
最主要的是，对于怪谈装备的使用也有很大的限制。
不过这很合理。
王锦这边刚掏出妖铳柯尔特，以为占了便宜。
下一秒雷纳德拿着铜哨一吹。
幽灵列车凭空出现，创死王锦和一小部分幸运观众。
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看到。
当然，他还可以撕破脸皮，直接用古神之眼秒了所有人。
可惜，王锦要是真的这么干，多半会被当成怪谈抓起来，下半辈子就得在收容室里度过了。
前提是不会被扑过来的死之梦捏成渣渣。
“小子，全力攻过来试试。”
伯劳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哈？”
王锦愣了愣，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枚金色勋章，戴在胸前。
“你确定？”
【作者题外话】：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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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落蝉
“放心来吧，用你的那个小勋章。”
伯劳冷着脸挥了挥竹剑，摆好架势。
“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小子到底哪来的那么大能耐，让小慧看中了。”
王锦犹豫着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伯劳是个嘴硬心软的好老师。
他担心的是，自己用西洋剑会不会伤到伯劳。
“王锦！加油呀！”
门口传来胡小北的声音，小狐狸嘴里叼着半个苹果，含糊不清地给王锦加着油。
“哈。”
王锦不再犹豫，勋章金光一闪，手中竹剑变为修长洁白的西洋剑。
没落贵族的剑术在王锦身上重现光辉，他摆好招式，屏气凝神，准备全力攻向伯劳。
空中飘起鸢尾花瓣，令人迷醉的香气充斥着训练场。
这设计王锦很满意，它可以同时干扰敌人的视觉与嗅觉。
花瓣挡住伯劳视线的一瞬间，王锦动了。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王锦合身前冲。
刺。
最简单的剑招，速度也最快。
“这才像话嘛。”
伯劳笑了笑，随后做了个出乎王锦意料的动作。
他扔下了手中的竹剑，选择两手空空应对王锦。
“嘶...”
王锦皱了皱眉。
可惜，就算伯劳是在故意让着自己，他也不会隐藏实力了。
“师父怎么又用这一招啊。”
李慧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不满。
“这是‘那个’吗？就是传说中伯劳的看家本领？”
胡小北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连自己嘴里的苹果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没错，落蝉。”
李慧点了点头，确认了胡小北的说法。
不过王锦不知道这些，他的耳边只有风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出剑，王锦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极点。
“呼，这样就行了。”
看着被遮蔽住视线的伯劳，王锦咧了咧嘴。
视线受阻，就算伯劳能反应过来，也会慢上半拍。
是自己赢了。
西洋剑已经触碰到了伯劳的衣领，王锦开始准备收力了。
眼前一花，王锦突然感觉手上一轻，随后竹剑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过了半秒，王锦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伯劳在一瞬间夺走了自己的剑。
完全看不清动作。
“不错，但还差点。”
伯劳抛了抛手里的勋章，看王锦似乎顺眼了一点。
“你知道伯劳这种鸟吗？”
把勋章还给王锦，黝黑的男人开口说道。
“劳燕分飞里面的‘劳’，说的就是它。”
“它们个头不大，却是货真价实的猛禽。”
指了指自己，伯劳笑着开口。
“这种跟麻雀差不多大的鸟热衷于捕食比自己大许多的猎物。”
“你想想，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嗯...技巧？”
王锦把勋章带上，试探着开口问道。
“没错。”
伯劳点了点头，再次给王锦展示了一下自己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唰！”
王锦还是没看清，只看到伯劳的手模糊了一下，自己的勋章又到了他的手里。
“这...速度太快了吧。”
“不，重要的不是速度。”
伯劳放慢了速度，给王锦展示着他的发力方式。
手臂完全放松，随后用手腕猛然发力，与此同时还得保证手指的稳定性。
这种独特的发力技巧，兼具速度和爆发力。
即使是极易受惊飞走的蝉，也能轻松打落。
虽然力量不算太大，可...如果手上拿着刀呢？
王锦眼睛一亮。
力量不足的他正需要这种追求爆发力的技巧。
不是纯粹比拼力量的面对面互殴，但也不算阴招。
简直太适合他了。
“铁柱叔，我想学！”
“叫什么铁柱叔！”
伯劳一把捂住王锦的嘴，对着一旁看热闹的镇压部员吼道。
“看什么！小孩子不懂事瞎喊的，都滚回去训练。”
“你，跟我进屋。”
“哈。”
王锦笑着挠了挠头。
果然，他要是不把这些看热闹的部员弄走，伯劳是不会教他真本事的。
片刻后。
“叔，你确定这样练没问题？”
王锦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转头看向伯劳。
“放心吧，你这是因为手甩的太快，血液聚集到一起了。”
伯劳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都没看王锦。
“可是...我的手没知觉了。”
“谁甩都麻。”
摇了摇头，伯劳再次开口。
“落蝉其实就是完全放松身体再瞬间发力的技巧。”
“等你能把这技巧应用到全身，我再教你新的。”
“好嘞，铁柱叔。”
王锦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茶杯猛地飞了过来，王锦试着用落蝉的技巧将它接住。
可惜，还是被泼了一身。
“快滚蛋，看见你就烦。”
伯劳黑着脸对王锦摆手，接着扭过头不再理他。
“好嘞。”
王锦把伯劳的杯子放回原位，转身出了副部长办公室。
照伯劳的话，王锦接下来该去领能在年会上使用的怪谈装备了。
果然，刚走过走廊，王锦就看到了一旁等待着的李慧。
“你走运了，这一招我求了师父好久他才肯教我。”
李慧吐了吐舌头，看向王锦。
“啊...是融入到居合斩里了吗？”
回忆了一下李慧那快如闪电的直刀，王锦发现她的发力方式果然跟落蝉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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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花了一年多呢。”
挑了挑眉毛，李慧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以后我就算是你师姐了。”
“哈。”
王锦笑着挠了挠头，没有回应，而是乖乖跟着李慧走到了后勤部。
这是他第二次来，跟上次相比，已经解锁了许多装备的使用权限。
“跟调率部侧重功能性的【鬼】系列不太一样，镇压部的【铁】系列更倾向于攻击能力。”
李慧指着摆成一排的怪谈装备，耐心地给王锦解释道。
“年会大赛对于怪谈装备有诸多讲究，除此之外，它们限制的是怪谈装备的污染总量。”
“污染量？”
王锦挑了挑眉毛。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可他还是能大概猜到这是什么意思。
怪谈装备是由怪谈部分与科技部分结合而成。
属于怪谈的部分占比越多，装备能力就越强，污染与副作用也就越厉害。
而李慧口中的污染量，估计就跟这有关。
“比如你那个勋章，还有水果刀，妖铳柯尔特，它们的污染量都超标了。”
李慧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98章:婚礼
“【铁】系列的怪谈装备更多依靠的是科技部分，刚好符合年会要求。”
说到这里，李慧从一旁的架子上抄起一长一短两把直刀，递给王锦。
“短的叫铁牙，长的叫铁钉，分别对应你的水果刀和西洋剑。”
王锦接过两把刀，观察了一下。
虽然是批量生产的装备，却毫无粗制滥造的迹象。
每一把都是精品。
防止反光而涂装成黑色的刀身，优秀的配重，以及开着血槽的刀背，都在表明这是两把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除此之外，刀中心还有一道凹槽，王锦有些好奇它的用途。
“这是用来涂抹剑油的。”
李慧接过王锦手中的铁钉，比划了一下。
“跟我那种特制的不同，这些武器本身所含的怪谈部分只是刚好能让它不会损坏而已。”
“想要进一步增强对怪谈的杀伤力，还要涂抹由其他怪谈身体制成的剑油。”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
像是道士在桃木剑上涂黑狗血，猎魔人在银剑上抹圣水一样。
时代变了，对付怪谈的方法还真没怎么变。
“嗯...不错的武器。”
努力把铁牙跟铁钉塞进背包，王锦看向了其他武器。
“年会不允许使用热武器，不过我们给你准备了这个。”
李慧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王锦看着那熟悉的金属圆球，莫名有些激动。
“这是专门为你特制的，烟雾弹跟闪光弹。”
接过那跟震爆弹长得一模一样的金属圆球，王锦同样把它塞进了背包。
“嗯...还有这个。”
从墙上拿下一把通体漆黑的单手弩。
“年会说不让用枪，但如果是弩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铁蜘蛛，正常情况下用来发射辅助攀爬的绳钩，不过稍微修改一下就是威力巨大的手弩。”
“这...算是钻空子吗？”
王锦犹豫了一下，把铁蜘蛛也塞进了背包。
“赵哥说大家都这样，不钻空子反而会吃亏。”
李慧摇了摇头，好看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
“好了，这些就差不多了，准备下班。”
上下打量了一下王锦，李慧看着他那双低垂着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王锦后知后觉地看向李慧，这才发现，她今天化着淡淡的妆容，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要一起去吗？”
轻轻把发丝夹在耳后，李慧脸上爬上一抹绯红。
“嗯？去哪？”
王锦一头雾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不理解”四个字。
“李明的婚礼啊，别告诉我你这个大恩人没被邀请。”
李慧吐了吐舌头，双唇在后勤部的昏暗灯光下显得十分诱人。
“啊，我差点忘了。”
王锦挠了挠头。
他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时不时还要被揍一顿，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正好，好几天没看见赵光明那个老混蛋了，自己妹妹结婚他肯定会去的。”
摸了摸下巴，王锦不再看李慧，反而开始期待席面上会不会有大肘子。
“唉。”
李慧摇了摇小脑袋，王锦这个样子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半个小时后。
大江市最大的酒楼。
李明和赵小娴都不住在附近，不过为了迁就赵光明，还是把婚礼现场定在了大江市。
赵小娴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亦兄亦父的赵光明有这个资格。
婚礼人不多，却也很热闹。
这是王锦第一次来参加婚礼。
自从妹妹患病家里缺钱后，家里的亲戚就都不怎么走动了，王锦确实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场合。
还好，王锦并不是孤身一人。
李明专门给王锦开了个足以容纳二十人的包间，并告诉他不要客气。
于是王锦把小黑疯子他们都带了过来。
甚至安妮也在身边。
毕竟王锦不忍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
李慧坐在王锦身边，一脸郁闷。
“老板，好热闹啊。”
小黑跟镜鬼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李明。
他们不太能理解这种奇怪的仪式，不过还是很开心。
“boss，啥时候开饭啊。”
疯子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眼睛都有些不够看。
可惜，饭菜的香味更能吸引他。
“烤鹅？”
这几天王锦没少带安妮吃好吃的，可惜她还是心心念念自己的烤鹅。
阿紫有些拘谨，藏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握住阿朱。
“别急，等会儿还有我的戏份呢。”
王锦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古怪。
自从经历过骨尸村跟五通神之后，他对婚礼这种东西就有种莫名的恐惧。
“哟，来的这么齐。”
包间的门被推开，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赵光明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你不用去招待客人？”
王锦并没有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赵光明没说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别提了，我其实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事，交给他们俩就好了。”
赵光明喘了口气，瘫在椅子上，一脸疲惫。
“对了，过几天的年会你自己加油，我可能没法露面了。”
带着歉意摇了摇头，赵光明从兜里掏出了个小戒指。
“这是我特地给你找出来的好东西，一按开关就嘎嘎闪，晃人眼睛的效果一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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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收起戒指，点了点头。
“自己搞不定了记得联系我。”
王锦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在胡小北的强烈要求下，原本的旧手机已经换成了新款。
“哈。”
赵光明点了点头。
远处的司仪发出信号，代表着婚礼要正式开始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运动服，王锦有些头疼。
他来的匆忙，没换衣服。
还好，这难不倒王锦。
勋章一闪，纯白色的华服出现在身上。
精致考究的贵族服饰，带着淡淡的威严。
“咳，这样不太行。”
犹豫了一下，王锦取下了头顶的冠冕跟身后的披风。
他来是为了参加婚礼，并不打算砸场子。
深呼吸了几次，王锦跟赵光明一起走出了包间。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李明看见老赵也没那么抖了。
赵光明一脸不情愿地牵着妹妹的手，把她交给李明。
王锦在一旁杵着，当证婚人。
随后就是快乐的抛手捧花环节。
“这东西不错啊。”
王锦小声对赵光明说着垃圾话。
“等我死了，也要在棺材上放个捧花，然后找人往出扔。”
“砸到谁，谁就是下一个。”
“嘶...好主意。”
赵光明点了点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露出笑意。
第199章:机场
三天后，大江市机场。
一身黑色风衣的消瘦年轻人身边放着箱子，在候机大厅的角落吃泡面。
为了不让王锦给公司丢脸，胡小北特意批了一笔钱，带着王锦好好修剪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又置办了些衣物。
似乎是觉得他一直穿着的运动服太寒碜，小狐狸特意拜托研发部的好哥哥们给王锦定制了这身黑风衣。
当然，怪谈收容中心的定制风衣，不可能跟店里卖的的一样。
除了保暖能力大大增强之外，还内置了防劈砍的特殊材料。
铁牙跟铁钉收在大衣内侧的暗袋中，铁蜘蛛手弩挂在后腰。
在大衣的掩盖下，完全看不出异样。
再加上王锦人畜无害的笑容，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怀里揣着武器。
只要用公司的装置稍微干扰一下安检仪，王锦就能把武器带上飞机。
至于这是否合法...反正据赵光明说，这也是各大势力比拼的一部分。
“连绕过安检仪的能力都没有，就别去丢人现眼了。”
这个曾经拿过第一名的老咸鱼这样说。
当王锦问起他当年是怎么把武器带上飞机时，赵光明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参与比赛的时候并没有用武器。
直接把天聊死了。
参加完婚礼，赵光明便又急匆匆的离开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王锦！”
一声娇喝打断了王锦的思路，胡小北气冲冲地跑了过来，脏兮兮的小脸有些狼狈。
狠狠揪住王锦的耳朵，小姑娘表情很是气愤。
“你敢把我送去托运？”
“嘶...你变成狐狸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我叫不醒你。”
“狐狸这种少见的宠物带不上飞机，我也没办法啊。”
王锦疼的直咧嘴，随手从背包里掏出个苹果，递到胡小北面前。
“你才是宠物。”
胡小北使劲拧着王锦的耳朵，犹豫一下后，还是接过了苹果，坐到王锦身边的空座上。
“主要是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回来的嘛。”
王锦吸溜一口泡面，乐呵呵看着胡小北。
“我没有防疫证明，被退回来了。”
不知为何，胡小北的表情有些委屈。
“噗...回头咱俩去宠物医院给你开个证明。”
王锦实在憋不住，不小心乐出了声。
“你还笑，我等会儿就找住在上京的姐妹，大家一起揍你。”
胡小北抡起拳头给了王锦两下。
“别别，我错了。”
王锦连忙求饶，又给她递了瓶饮料。
他发现这小狐狸最近特别喜欢甜食和水果，也许是要多补充点能量过冬。
“确实有点吃胖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胡小北，王锦再次收获了少女的铁拳。
很有劲。
广播响起，优雅的女声在大厅内环绕。
“去往上京的游客准备登机。”
统辖局这种国家机关的总部，自然是在首都上京。
胡小北似乎也是第一次去，提前几天就买好了飞机票和大堆食物，全都塞进了王锦的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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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那个能产出兔子血的背包污染量有些超标，所以他换上了公司的大容量特制版。
当然，这次去的人肯定不止他们两个。
“小慧！这里这里！”
胡小北看到了远处熟悉的身影，连忙挥手招呼着。
王锦跟着看了过去。
李慧这次没把武器挂在身上，而是提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箱子。
黑色的箱子方方正正，看起来有些像是棺材。
可这棺材在李慧手里好像没有重量，她甚至还能一路小跑到王锦面前。
“起晚了起晚了。”
李慧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脸上露出歉意。
即使是素面朝天，她依然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小慧啊...这是什么？”
胡小北指了指李慧背上巨大的黑色箱子，轻声问道。
“装备啊。”
李慧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王锦拍了拍胡小北的肩膀。
李慧没直接在身上挂手雷，进步就已经很大了。
“这样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拍了拍身后的箱子，李慧认真地点了点头。
“放心，箱子里放了东西，没问题的。”
发现胡小北的眼神依旧有些不对劲，李慧竖了个大拇指。
“那好吧。”
胡小北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随后开心地啃着苹果。
王锦有些不理解，公司为什么会派这小狐狸带队。
以她的性格，估计就是来公费旅游的。
要真出了事，还得王锦解决。
“造孽啊。”
王锦尝试着帮李慧拎箱子，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动。
“有她在身边，最起码装备够用。”
尝试着说服了自己，王锦带她们走向了检票口。
不得不说，公司给的干扰器很靠谱，王锦身上的装备全都没被发现。
至于李慧，她那棺材一样的大箱子很难不被注意。
不出王锦所料，李慧刚过完安检仪就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要求开箱检查。
正当王锦满脑门冷汗的时候，胡小北冲着李慧点了点头，后者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箱子。
王锦愣了愣，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摄像头。
奇迹没有发生，箱子里面放着的是各种各样的装备，全是违禁品。
百分百会被抓起来蹲号子的那种程度。
王锦肌肉紧绷，开始思考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工作人员放过自己。
“咳...这些其实是我给亲戚家孩子带的小礼物。”
实在没有办法，王锦只能硬着头皮扯淡。
“比如儿童专用手弩，儿童专用闪光弹和烟雾弹...”
“这谁会信啊！”
说到一半，王锦实在编不下去了，准备直接派出所几日游。
“这样啊，打扰您了，真是抱歉。”
工作人员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用力合上箱子。
“哈？这就信了？”
王锦愣了愣，随后看向工作人员。
他们眼中正诡异地闪烁着绿光。
再转头看向鼓着腮帮子的胡小北，王锦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歹是狐仙，会个幻术是最基本的吧。”
从安检仪走向检票口，胡小北一脸得意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第200章:梦境
一路平平安安地过了三道安检，王锦终于起飞了。
“王锦？你脸色好差啊。”
飞机上，李慧看着面色苍白的王锦，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我...可能有点晕机。”
王锦闭着眼睛，手里紧紧攥着呕吐袋。
母亲和妹妹都没有这毛病，看来他应该是遗传了王珏，恐高的同时还晕车。
在心里叨咕了两句，王锦尽量放空思绪，打算先睡上一觉。
“切。”
旁边的胡小北一脸不屑地笑了笑。
“嘶...你欠打了是不是？”
王锦睁开眼睛瞪了瞪胡小北，却没有力气跟她打闹。
“唉...回来的时候还是坐高铁吧。”
晃了晃脑袋，王锦又坐回了椅子。
“要不...给你来一针肾上腺素？”
李慧从兜里掏出了熟悉的注射器，在王锦眼前晃了晃。
“...饶了我吧。”
王锦沉默片刻，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慧带了很多东西，就是没带晕车药。
云南白药·改跟止咳糖浆·改都没作用，王锦只好老老实实打瞌睡。
还好，从大江市到上京，并不需要太久。
王锦挺一挺还是可以的。
身旁传来暖意，他感觉好受了一点。
伸手揉了揉阿紫的小脑袋，王锦脸上露出笑容。
这小姑娘真是太贴心了。
疯子留在明月小区看家，这种事只有让他去做王锦才能够放心。
安妮的行动范围有限制，没法离开收容中心太远，阿朱在家里陪着她。
至于阿紫，王锦答应了要让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带在了身边。
小黑和镜鬼自然少不了，他们两个第一次飞这么高，正在王锦的影子里欢呼雀跃。
在听说李慧跟自己同行的时候，王锦就把许多不方便携带的怪谈装备扔在了家里。
有她在，王锦完全不用担心装备方面的问题。
人型军火库，可不是白叫的。
况且自己是去打擂台，又不是出任务，也就不需要那些。
当然，勇气勋章王锦还是随身带着的，毕竟不占地方，而且实用。
可惜，鬼吹灯他没带过来，主要是那东西在飞机上确实很危险。
一旦不小心发生燃烧，王锦跑都没地方跑。
除此之外，打火机目标太小，如果不小心遗失后被普通人捡到，就只能选择封口，或者灭口。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王锦上一个打火机的预计使用时长还没到，后勤部不给发新的。
王锦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把它跟震爆弹绑一起丢了出去，那样会暴露明月小区的存在。
水果刀在古神之眼中，只要王锦一个念头就能取出。
虽然乐园祝福也可以把别的武器变成西洋剑，可还是用这把水果刀当本体威力最大。
临走之前，厄运把勇气勋章借走鼓捣了一阵。
等他还回来时，王锦明显能感觉到勋章上面多了另一股淡淡的气息。
估计是厄运又加上了一层祝福。
可惜，他成为场景意志时间不太久，权限又不完整，所以祝福的效果比老皮特差上许多。
王锦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是他的一点心意。
“唉，睡不着啊。”
头晕加反胃，让王锦根本没有困意。
叹了口气，王锦索性开始在椅子上不断小幅度甩手，悄悄练习伯劳教给自己的落蝉。
慢慢的，晕机带来的不适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还没等王锦思考，耳旁传来的温柔女声就吓了他一跳。
“先生，您没事吧？”
空姐俯身看向王锦，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化笑容。
“啊哈，抱歉。”
王锦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其他乘客的休息，连忙停止了动作。
“嗯？不对劲啊。”
揉了揉眼睛，王锦并没有看到身边的李慧和胡小北，就连阿紫都不知去向。
试着呼唤了一下小黑和镜鬼，他们俩也毫无反应。
甚至古神之眼都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沉寂。
转头向四周，本来有些空位的经济舱此刻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那些人低垂着头，灯光照射下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他们苍白的脸。
就连王锦身边都换成了两个陌生女人。
“啊...是梦境还是幻觉？”
王锦叹了口气。
根本不需要到处找线索，这种无聊的把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细节有很多，比如窗外停止不动的景色，巨大到过分的飞鸟，还有空姐不自然的表情。
从它们身上稍微一推理，王锦就能猜到对方的真正能力。
如果连这点智商都没有，他早就死在怪谈手里了。
如果只是同伴突然消失，他还会在受到空间类干扰和坠入怪谈场景之间考虑考虑。
可就连古神之眼都失去作用，王锦差不多能肯定了。
毕竟，位格高到能压制三位古神的存在，想找王锦麻烦完全不用这么费劲。
“唉，你要是直接在现实中一刀劈过来，我这个身体状况还真够呛能躲开。”
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王锦扭了扭脖子。
“可是啊，我灵感天生就出奇的高，把我拉入梦境，这不是自己找打吗？”
猛地一拳打在停住不动的空姐脸上，王锦从手上传来的感觉判断出了，这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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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乘客们突然齐刷刷地抬头看向王锦，毫无生气的脸上带着血迹。
“也挺好，等到了地方记得叫我。”
环顾四周，王锦一屁股坐了回去，甚至还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他正愁自己睡不着，就有热心人帮忙将他拉进了梦境。
简直是活雷锋。
为了表示感谢，王锦决定不主动对他出手。
“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空姐从地上爬起，再次把头探到了王锦面前。
“啧。”
王锦扫了她一眼，随后叹了口气。
“这是你自找的。”
“嘭！”
又是一拳头砸出，空姐应声倒地。
小声对着倒在地上的空姐嘟囔了两句，王锦缓慢地站起了身。
使劲跺了几脚，防止她第三次爬起来。
补刀一直是王锦的小习惯。
“唰！”
伴随着布料摩擦声，所有居民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向王锦。
“唉，非要这样吗？”
王锦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
第201章:心想事成
“卧槽！”
“嘭！”
王锦双手交叉，挡住了正面袭来的拳头。
借着这股力道，他拼命冲向了不远处的卫生间，随后躲了进去，反锁住铁门。
“啊啊，真惨啊。”
小声嘟囔了两句，王锦很是烦躁。
猜到原理是一回事，能打赢又是一回事。
在梦境之中，怪谈装备无法使用，小黑跟镜鬼都叫不出来。更无法获得乐园意志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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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现在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灵感预警这一种能力。
毕竟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精神力量，在梦里依旧好用。
当然，这还需要一个大前提。
如果王锦在梦里死了，那就真死了。
所以灵感才会在他受到攻击时预警。
“烦死了。”
撇了撇嘴，王锦心里已经把那个藏在角落不露面的敌人问候了十几遍。
拍门声越来越大，王锦算是见识到了丧尸围城是个什么感觉。
某种程度上来讲，手无寸铁的王锦被包围了。
“该死。”
这些突然多出来的乘客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只不过力气很大，人又多，这让王锦很头疼。
整个飞机就那么大，他躲也躲不掉，打也打不过。
只能先躲起来想办法。
“我到处跑了这么久，为什么没看到那个使用能力的人呢？”
王锦看着逐渐产生形变的门，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而是在努力思考解决办法。
对方那个把人拖入梦境的能力，绝对有限制。
毕竟那人也不可能自己就待在外界操纵，然后把进去梦境世界的人活活磨死。
不然单凭这个能力，他至少能混个部长当一当。
“嘶...是不洁者还是怪谈装备啊？”
摸了摸下巴，王锦仔细思考着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怪谈装备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对方要么是个怪谈，要么就是不洁者来搞事的。”
挠了挠头，王锦突然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嘭！嘭！”
卫生间的铁门撑不了多久了，王锦必须得想办法。
“嘶...快想想，这些乘客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王锦挠了挠脑袋，仔细回忆着刚刚的情景。
没有任何铺垫，他们就突然出现在了王锦身边，就好像...做梦一样？
王锦咧了咧嘴。
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梦境世界，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是那敌人的梦境形成的，所以他能催动你其他人攻击王锦，还能随手弄出一堆乘客。
就相当于他是这里的主人。
第二种，这纯粹就是王锦的梦境，只不过对方的能力是让自己成为王锦梦境的管理员。
不管哪一种，王锦都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毕竟是梦中世界，他完全可以像对方弄出那些乘客一样，试着通过想象来制造武器。
毕竟灵感比正常人高出那么多，这对王锦来说轻而易举。
“呼...”
看着下一秒就要被突破的铁门，王锦缓缓抬起了手，随后开始小声念叨。
“我有勇气勋章，我有勇气勋章...”
念叨了半天，王锦身旁也没什么变化。
铁门猛然被掀开，乘客们争先恐后地往里进。
“妈的，我有一把菜刀，我有一把菜刀。”
就在他的灵感预警开始不断跳跃的时候，王锦感觉到手中一重。
“有了！”
来不及看手上的东西，王锦直接挥舞手臂砸向离自己最近的乘客。
血液飞溅，王锦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有一把无限子弹的手枪。”
张开空着的左手，一把精致的手枪猛然出现在掌心。
王锦不断射击，努力从乘客的包围中往出走。
其实他也考虑过，弄个火箭筒出来。
可惜，距离太近，估计会炸到自己。
多次尝试后，王锦大概弄明白了这里的规则。
只要嘴里叨咕的同时，脑子里不停想象，就能做到。
因为同是怪谈，所以不能凭空想象出勇气勋章那种东西。
菜刀一类的武器是毫无压力，轻轻松松就能想象出来。
不过令王锦有些吃惊的是，他手里的那把手枪。
“无限子弹”这种设定，现实中其实不太可能存在。
不过王锦确确实实见过，比如游乐园遇到的猎枪。
也许正因如此，王锦才能想象出这样一把手枪。
又尝试了几次之后，王锦大概明白了。
这里只能想象出，在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同时，还不能跟怪谈有明确关系。
像是无限子弹这种略微有些奇怪的东西，因为是在梦中，也勉强可以接受。
那些乘客出乎意料的脆弱，这是王锦第一次遇到打完之后不会愈合的敌人，感动的他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应该这样。
毕竟跟怪谈有关的特性不能在这里存在。
“我想让这飞机的内部空间扩大到原来的十倍。”
小声嘀咕了一句，王锦感觉自己的灵感被猛然扯了一下。
“哈，原来是消耗灵感的啊。”
甩了甩脑袋，王锦看着身边瞬间宽阔起来的空间，脸上露出笑容。
虽然这样更难找到敌人，可是相对于那些虎视眈眈的乘客，情况明显对王锦更有利。
躲在椅子背后，王锦隐约看到了前方有一小批游荡的乘客，似乎在守株待兔。
咧了咧嘴，王锦露出残忍的笑容。
“我想让前方五米处掉下一辆汽车。”
王锦缓缓开口，下一秒，梦想实现。
汽车冲天而降，把那几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乘客压在了下面。
“嘶...”
灵感再次被消耗。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对方似乎一直在想象出乘客，这才导致王锦怎么杀都杀不完。
而且，这个敌人很狡猾，王锦一直没找到位置。
“我想有一条能跟我交流的狗。”
犹豫了片刻，王锦再次开口。
半秒钟后，一条浑身苍白没有毛发的狗凭空出现，对着王锦露出笑容。
下一秒，它猛地扑向了王锦。
“卧槽...”
王锦一枪打在了它的肚子上，随后看向这条长着人脸的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犹豫片刻，王锦让它消失了。
“还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吗？得注意一下。”
摸了摸下巴，王锦心有余悸。
第202章:门槛
“这样下去不行啊。”
王锦躲在角落里，思考着该怎么干掉那个把自己拉入梦境的人。
他有尝试过，想象出一辆坦克或者其他威力巨大的东西。
可惜，他从来没接触过，对于坦克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所以并没有成功。
至于手雷那种东西，他不太敢在飞机上用。
这里的规则还是勉强符合物理常识的，要是把机舱炸出个窟窿，王锦百分百会被肆虐的气流卷出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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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是被吓醒还是直接死在梦中，就不好说了。
尝试了许多次，王锦还是没能完全摸透这梦境的规则。
目前已知的只有两点。
首先，想象出带有自我意识的生物，是极其危险的。
就比如王锦刚刚弄出来的大狗。
多亏他反应快，不然肯定得被咬上两口。
第二点，所有与怪谈有关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还可以用某些梦境中独有的漏洞来实现怪谈装备的效果。
比如，无限子弹的手枪。
其实王锦本来就可以不停变出弹夹，这一点小小的优势作用不大。
可惜，鬼吹灯的原理太复杂，王锦试了许多次都没成功。
除此之外，王锦又想办法变出了红外线探测仪。
这东西跟他在明月小区用过的夜视仪原理相近，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成功了。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凭空出现的乘客居然有着跟常人一模一样的体温，红外线探测仪完全找不出敌人。
敌暗我明，王锦觉得直接冲出去不太稳妥。
略微思考了一下，王锦决定先武装自己。
“我身上穿着防弹衣。”
“我四肢戴着防具。”
“我手中拿着直刀。”
想象扭曲现实，王锦的愿望实现了。
调整了一下身上突然出现的装备，他稍微有了些底气。
有了直刀和手枪，那些乘客也就只能靠偷袭来恶心一下王锦。
再加上这些护具，就算被他们偷袭，王锦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是时候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了。
那是不可能的。
深吸一口气，王锦鬼鬼祟祟地走出了藏身地。
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敌人就混在乘客堆里，自己根本分辨不出。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所有人都打一遍。
可惜，王锦孤身一人，很难完成这样的高难度操作。
他也不是没试过，像对方那样弄出来一堆小弟。
可那反而会暴露王锦的位置，而且过于臃肿的队伍会难以行动。
综合考虑之下，王锦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换个思路。
正当他考虑怎么办时，身后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王锦转头看去，发现那是个四处游荡的落单乘客。
他们似乎没被赋予意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正在梦游的空壳。
“嗯...”
王锦藏到了阴影中，看着那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身前经过。
“要不要干掉？”
小声嘀咕着，王锦屏气凝神，微微活动着手腕，准备出招。
落蝉是伯劳压箱底的技术，王锦还不太熟练，只能勉强用出来个皮毛。
“唰！”
带着残影的手掌飞快挥下，却在触及到乘客的前一瞬间猛然停止。
因为那乘客突然停住了脚步。
转头看了看，王锦发现所有乘客都突然停住脚步，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东西。
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
还好，乘客们并没有来找王锦的麻烦，而是缓缓向同一个位置走去。
“嗯？”
王锦思考了一下，决定跟上去看看。
就算是对方为了吸引自己故意布置的陷阱，他也得去踩一踩。
单纯这么耗下去，变数太多。
况且，王锦已经初步洞察了梦境世界的规则，就算遇到危险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
“王锦？快醒醒，要到了。”
李慧轻轻推着身旁的王锦，却发现他没有反应。
“可能是太累了，让他再休息一下。”
阿紫浮现在王锦身侧，轻声说道。
“开饭了！”
胡小北脸上浮现一抹坏笑，冲着王锦耳朵小声喊着。
“诶诶？不对啊，平时他吃饭是最积极的。”
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情景，小狐狸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与此同时，身后不远处的双人座上。
“小余？你是不是累了？”
穿着昂贵西装的年轻人推了推身旁戴着耳机闭目养神的女子，却发现对方好像没听到一样。
“你们公司的年会真那么重要吗？让你天天训练，我会心疼的。”
年轻人摇了摇头，偷偷看了眼女人的反应。
“唉，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发现对方依旧没搭理自己，他愣了愣，随后一脸受伤地躺在座位上，开始喃喃自语。
“小余，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那个时候我就总跟在你身后。”
“后来你加入了什么组织，就不让我跟着了。”
“我找了你好久，这次我可不会跟丢了。”
“你小时候...”
年轻人开始自言自语，几乎要把深情舔狗几个字写在脸上。
——
“这...飞机里面还有这地方？”
王锦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己利用梦境的特点，让飞机内部的空间扩大到了原本的十倍。
即使如此，在飞机里面出现石头柱子，也是不太合理的。
一根两根倒还说得过去，直接弄出一小片真就有点过分了。
“开始时就弄出那么多乘客，现在又是柱子。”
“这人的灵感是无底洞吗？”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跟着乘客慢慢往前走，王锦犹豫了一下，顺着柱子爬了上去。
万一对方在王锦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让柱子砸下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在柱子上来回跳跃，王锦身形轻盈的不可思议。
这是落蝉的另一种应用方式，王锦将它运用到了脚步中。
除此之外，王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劲了。
“我的体重只有五十斤。”
犹豫了一下，王锦试探着开口。
这种直接改变身体密度的愿望，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的。
可是下一秒，王锦就差点被自己蹬腿的力道甩飞出去。
“果然。”
努力稳住了身形，王锦取消了这个愿望。
毕竟密度降低就意味着更容易受伤，王锦还是想稳着来。
还好，他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愿望的门槛在降低。”
第203章:黑衣人
“你很不错。”
最高的柱子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下一刻，无数石柱升起，飞机彻底消失，变成了古代遗迹一样的地方。
“可惜，这里是我的主场。”
那人笑了笑，沙哑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用指甲挠玻璃。
兜帽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容。
身影被宽大的袍子遮挡，看不出来性别。
唯一能看出的就是，对王锦毫不掩饰的敌意。
“啊...原来飞机只是表象，周围环境是什么都凭他心意。”
王锦摸了摸下巴，随后看向人影，笑着开口。
“咱俩认识？”
没等对方回答，王锦就挠了挠头，随后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不认识。”
那人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是有仇？”
王锦再次开口问道，手在背后轻轻拨动了一下。
“没错。”
黑衣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唉，有啥事可以谈嘛，我叫王锦...”
懒洋洋地开口说着，王锦漫不经心地扔出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他计算好时间，在手里捏了几秒钟的震爆弹。
这东西跟怪谈无关，要多少有多少。
之前王锦担心会炸毁飞机就一直没用，可现在自己弄懂了周围场景的真相，就不用顾忌了。
“什么？”
黑衣人愣了愣，下一秒，火光乍现。
震爆弹跟手雷不同，它没有太多弹片，基本是靠爆炸的威力去杀伤敌人。
所以王锦敢在这么空旷的环境里使用它。
除此之外，震爆弹还支持遥控引爆和拉环引爆两种模式，王锦这次用的就是后者。
“轰——！！”
爆炸响起，石柱成片倒塌。
气浪迎面扑来，掀飞了黑衣人的兜帽。
她撇了撇嘴。
在梦境世界里，这种程度的爆炸不可能伤到她。
火光尚未散去，一把直刀闪电般破开烟尘，挥向了她的头顶。
就在黑衣人以为王锦在胡乱挥刀时，一句愿望响起。
“我的刀有十吨重。”
王锦淡淡开口说道，随后松开了手。
直刀瞬间落下，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风声扑面而来，黑衣人姣好的面容露出一抹惊讶。
王锦甩了甩手，猛然后撤。
挥刀的时候用上落蝉的手法，随后将它的重量缩减到极致，再猛然加重。
速度加上力道，这是挨上必死的一击，它足以将人压成均匀的肉饼。
王锦刚才偷偷尝试过，现在的梦境世界只能让刀的重量增加到十吨，再多就会失效了。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就可以干掉梦境世界的主人。
没等刀落地，王锦就飞身后退，随后掏出了手枪。
刚刚的震爆弹证明，梦境世界比想象的要结实很多，王锦就彻底不再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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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子弹在飞出枪口后会变成炮弹。”
如此说着，王锦举枪指向了刚刚黑衣人的位置，随后毫不犹豫地射击。
王锦的枪法很烂，可炮弹一样大的子弹，根本打不偏。
石柱被砸烂，地面被砸出巨坑。
连开六枪，王锦停止了动作。
就算是他，灵感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可惜，这黑衣人的灵感几乎无穷无尽，王锦唯一的取胜方法只有刚开始就全力以赴。
“唰——！”
“唰唰唰——！”
子弹向豆腐一样被随手划开，黑衣人身上甚至都没有灰尘。
“这就是你的攻击？”
女人挑了挑眉毛，看向王锦的眼神带上几分失望。
“并不全是。”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的是这个？”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手雷，一脸不屑。
“这种东西是伤不到我的，你还不懂吗？”
“你甚至没拔开插销。”
用力一拔，女人把手雷扔到地上。
却并没有发现跟随它一起掉落的还有数个手雷的撞针。
“哈。”
王锦笑了笑。
用丝线把其他手雷的撞针绑在一颗手雷上，这算是子母雷的一个变种。
当然，这种复杂的操作在现实中很难实现。
不过在这里就是一句话的事。
王锦甚至还改变了手雷的重量，让它们更不容易被发现。
“那么现在...”
“轰——！！”
“嘭——！！”
女人刚开口，话语就被爆炸声淹没。
“我身前有一堵墙。”
王锦右手前伸，凭空出现的墙壁挡住了弹片。
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战斗。
不是仅凭想象力就能取胜。
首先，他要考虑武器的破坏力会不会超出梦境世界的承受能力。
一旦威力超标，梦境世界就会为了自保拒绝实现这个愿望。
其次，王锦还要考虑这武器会不会伤害到自己。
除此之外，他还要不停感应自己的灵感还剩多少，以免出现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
“该死！”
尖利的怒吼传来，火光被拨开，女人飞快冲向了王锦。
“唉，这都不死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
毫无疑问，他一上来就下了死手。
毕竟是对方先出手的，自己属于正当防卫。
不过这女人在梦境世界的权限高到令人绝望，王锦的大部分攻击都无法真正落到她身上。
“我杀了你！”
几乎是一瞬间，女人就带着愤怒来到了王锦面前。
手掌高举，王锦拿来攻击黑衣人的直刀被搭在了他自己脖子上。
女人毫不犹豫地挥刀下劈。
下一秒，空间如同镜面一样破碎。
“这娘们儿真想杀了我？”
王锦倒吸了一口凉气。
幸亏他弄出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就摆在女人的身后。
只要找好角度加上光线，完全能做到以假乱真。
“呼...”
女人叹了口气，似乎冷静了下来。
“我的错，明明可以慢慢折磨你，却打算让你这么轻易的死亡。”
她微微一笑，看得王锦脊背发凉。
不得不说，女人长得很美。
是那种带着骄傲和侵略性的美。
除了胸前有些令人失望，其他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完美。
当然，王锦并没有心思考虑这个。
他在考虑该如何在女人手底下活下去。
王锦威力最大的攻击已经全都用过了，敌人很难第二次中招。
愿望越来越容易被实现，王锦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别，别动。”
王锦蹲在地上，神经兮兮地看向周围的人。
第204章:孟余
“怎么？”
站在石柱上的女人挑了挑眉毛，看向神经兮兮的王锦。
后者正蹲在地上，一脸震惊。
“你过来看一眼就明白了。”
王锦叹了口气，随后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是你自己的世界，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居然不知道？”
指了指地面，王锦皱着眉头说道。
“哈？”
女人犹豫了一下。
梦境这东西千变万化，即使是怪谈血统也没能帮她完全掌握。
她在梦境中获得的加成，只有近乎无限的灵感和不用语言也能许愿的能力。
女人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我要是说谎，姓就倒着写。”
王锦信誓旦旦地点头。
女人打了个响指，一脸麻木的乘客凭空出现，缓缓走向了王锦的位置。
过了几秒。
没有爆炸，也没有从天而降的奇怪东西。
这个叫王锦的男人似乎没有说谎，梦境世界真的出了问题。
“怎么会这样？”
女人咬了咬牙，随后不再犹豫，飞速奔向了王锦。
“就是这里。”
王锦指了指地面，对女人说道。
女人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地面上的小坑。
上面有个小铁片，铁片上写着个王字。
“看出来什么了吗？”
王锦凑到女人身边，小声问道。
“没有。”
女人感受到身旁王锦温热的吐息，红着脸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
王锦接过铁片，上下颠倒了一下，随后缓慢开口。
“王字倒过来，还是王。”
咧嘴笑了笑，王锦把手按在了女人肩膀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梦境世界无法带入怪谈有关的东西，可接触压制的能力并不是怪谈。
它是王锦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说是天赋，也可以说是...一种病。
王锦曾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说，王琳的病来自于不断增强的力量，与孱弱肉体之间的冲突。
那么自己的天赋，就可以说成是过分强大的灵感，和与之不匹配实力的冲突。
灵感会让王锦被怪谈注意到，也更容易被卷入怪谈场景。
而不那么强大的实力，会让他时刻在死亡边缘徘徊。
还好，老天给了他足够灵活的脑子，让他能多挣扎一段时间。
至于压制和预警两种能力，只是王锦对于灵感的一点小小运用。
“你骗我！”
女人咬了咬牙，死死瞪着王锦，身体却没办法再挪动半分。
“你还想杀了我呢。”
王锦撇了撇嘴，笑呵呵地回答。
“抱歉，我真打不过你，只能出此下策了。”
摇了摇头，王锦开口说道。
“不过我还真没有骗你，这梦境世界确实有问题。”
“如果你乖乖配合，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轻轻捏起女人的脸，王锦嘴角微微上扬。
“你...你想干什么？”
女人眼神躲闪，却又无法挣扎。
偷偷看了一眼王锦阳光中带着几分俊美的脸，女人心里开始小声嘀咕。
“如果是在梦里的话，也不是不行...”
“哈。”
王锦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一笑后松开了手。
“你这一松手，就再也碰不到我了。”
女人脸色有些泛红，态度却依旧强硬。
“我知道，之前用炮弹轰你的时候就发现了。”
王锦笑了笑。
当时她的身体猛然虚幻了一下，有颗炮弹直接穿了过去。
“不过，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些信任的，对吗？”
王锦上下抛着那写着王字的小铁片，看向女生。
“你还好意思提信任两个字？”
女人撇了撇嘴，却也并没有继续攻击王锦。
两个人并肩坐在乱石遍布的废墟上，吹着梦中的风。
“孟余。”
冷冷地丢过来两个字，王锦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那是她的名字。
“梦鱼啊，你们不洁者的名字都挺有意思的。”
王锦微微一笑。
“你怎么知...”
“哈，我能略微分辨出来。”
“而且统辖局不是吃干饭的，不会轻易让怪谈来坐飞机。”
王锦挠了挠头。
女人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王锦的猜测。
“跟我有仇的不洁者，还真没有几个。”
摸了摸下巴，王锦眼前闪过一男一女的身影。
“李玉和墨鱼，对吗？”
看向女人，王锦并不是太肯定。
就算他坑了那两个人一小小笔钱，也不至于找人来干掉自己。
“对，但也不对。”
“这次的事跟他们无关，我自己来的。”
孟余摇了摇头，却也耐心地给王锦解答着。
“我是来参加年会的，正巧碰到了你。”
“我也想看看何方神圣能把李玉那个玩石头的打进医院，一时兴起就出手了。”
孟余拍着胸脯，把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洁者还能参加年会的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
“不，我已经退出不洁者了，严格来讲现在只是混血种。”
孟余摇了摇头，接着开口。
“在那之后，我加入了一个民间组织，这次是为了朋友们才来参加年会的。”
“许多人都瞧不起混血种，认为我们是隐藏的混乱，行走的污染源，我想为混血种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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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深有体会。”
王锦点了点头。
身负古神之眼的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引来麻烦。
幸亏王锦身边有一群不错的朋友，没人瞧不起他。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无法选择的身份就要一辈子被人瞧不起，被强行冠上“不洁”的污名。
王锦觉得自己会更加疯狂。
“不错的理想。”
拍了拍孟余的肩膀，王锦这次没用接触压制，却也吓得她一激灵。
“可惜，我是奔着第一去的，咱俩可能要打一场。”
王锦笑了笑，看向孟余的眼睛。
“怎么？你还想在这里干掉我不成？”
孟余看着王锦清澈的眼睛，开起了玩笑。
不知为什么，跟眼前这个少年聊天让人很舒服。
不止是自己的怪谈部分血缘在亲近他，就连人类部分也想跟他交朋友。
总之就是性格超级好，很容易就会跟人混熟。
“哈，怎么会。”
王锦摇了摇头，露出笑容。
“各凭本事吧，到时候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少年的眼神纯粹无比，跟他对视的孟余不禁有些愣神。
第205章:田苟
“最后要说的，是这梦境世界的问题。”
王锦收起笑容，开口说道。
“可能因为你是这里的主人，所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其实已经不太适合战斗了。”
“是这样吗？”
孟余歪了歪头。
“没错。”
王锦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梦境世界所能承受的愿望，越来越离谱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污染浓度在升高？”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王锦站起身，双手侧伸。
“我会飞。”
年轻人闭上双眼，缓缓开口。
风衣在空中飞舞，王锦身体慢慢腾空，在离地大约半米的位置停住了。
“看到了吗？”
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王锦看向孟余。
“刚来这里时，我只能变出一把菜刀，甚至改变飞机内部空间大小都抽空了我一半的灵感。”
“后来，我慢慢能做到改变武器重量这种违背物理常识的事，而且对灵感的消耗越来越少。”
“照这个进度下去，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目瞪口呆的孟余看着王锦落到了地上。
“因为我是第一次把梦境世界维持这么久。”
愣了片刻，孟余缓缓开口。
她有些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
不仅能在几秒钟内猜到梦境世界的规则，甚至还能发现漏洞。
就算忽略他那诡异莫测的战斗方式，单单是这份头脑，就足以成为一部之长。
当然，孟余也不傻，所以他明白王锦的意思。
梦境世界并不是因她而生，孟余的能力只是将人拉入。
因此，其他人也有将想象力化作实物的能力。
可是现在，这份能力逐渐开始失控了。
也就是说，到了最后，如果有人凭空想象出一枚核弹。
就会跟孟余同归于尽。
“好好想想吧。”
王锦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能感受到，梦境世界开始崩塌了。
土石倒飞而起，天与地的界限变得混乱。
世界好像在转瞬之间迎来了终结，绚丽又壮观。
片刻后，飞机上的王锦恢复了清醒。
“这梦境世界的能力真的很难搞啊。”
幸亏孟余没什么坏心思，王锦才能毫发无伤。
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没有第一时间睁眼，而是眯着眼睛确认周围的情况。
这是他的小习惯之一。
“哦？到地方了啊。”
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王锦睁开了眼睛。
“是遇到袭击了？”
李慧关切地看过来，镇压部出身的她对于怪谈事件很敏感。
“没什么。”
王锦摇了摇头。
孟余的事没必要说出来。
“哟，醒了啊。”
胡小北不怀好意地咧了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王锦挑了挑眉毛，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管是李慧还是胡小北，表情都有些奇怪。
好像是在憋着笑。
“哈？”
王锦下意识抹了把脸。
果然，手上全是还没完全干掉的颜料。
“屑狐狸，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无奈地笑了笑，王锦用沾满颜料的手捏住胡小北的脸。
“呀！！”
胡小北下意识地想变成狐狸逃跑，还好被王锦用接触压制按住了。
“这可不兴变啊。”
使劲捏了捏她的脸，王锦小声说道。
“是阿紫干的！我只能算是帮凶啊，帮凶！”
胡小北呲了呲牙喊道，一脸不服。
“哈？”
王锦愣了愣，感应了一下古神之眼内部的情况。
阿紫晃着手中的画笔，害羞地吐了吐舌头。
“这小姑娘，变化真大啊。”
王锦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阿紫时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无尽的欺凌加上贫苦的生活，让阿紫只能自我封闭，完全看不出十四五岁少女应有的活泼可爱。
眼看着阿紫一点一滴的改变，王锦突然有种老父亲的成就感。
“王锦？”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王锦转头看了过去。
跟梦境中那全身黑袍的样子有很大区别，现实中的孟余穿着很时尚。
宽大的休闲卫衣加上牛仔裤，让身高勉强一米六的她看起来十分可爱。
刚好垂到肩膀的发丝有些凌乱，脸蛋跟梦境世界相比更圆润了一些。
娇小玲珑的身材让人情不自禁地升起保护欲，就连胸前那有些可惜的规模，看起来都合理了许多。
这姑娘在梦境跟现实中似乎不太一样，但王锦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梦境世界里的她更高一点，看起来也更成熟。
就好像是...修过图了。
“这...小萝莉？”
王锦愣了愣。
“我年纪比你大哦，小花脸。”
踮着脚拍了拍王锦的头，孟余对于萝莉这个称呼似乎很不满意。
“啊。”
穿着昂贵西装的年轻人拎着数个包裹，从身后赶了过来，正好看到孟余在跟王锦打招呼。
吧嗒。
手中包裹掉在地上，年轻人一脸受伤地看向王锦，随后小声嘟囔了起来。
王锦的听觉比正常人要灵敏不少，所以听的很清楚。
“比我高一点，帅一点吗...”
“风衣也很帅，女伴都很可爱...”
“除了脸上花花绿绿的，其余都很优秀啊，怪不得你一直不肯接受我...”
“闭嘴！”
孟余转身狠狠踩了他一脚，打断了年轻人的碎碎念。
年轻人被踩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幸福。
把王锦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等会儿就告诉田叔，让他把你抓回家。”
“咳咳。”
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对着王锦伸出手。
“你好，我叫田苟。”
“啊哈...我叫王锦。”
王锦跟他握了握手，确认了对方身份。
不是怪谈，甚至不是混血。
只是个普通人类，还是灵感偏低的那种。
王锦本来还以为要出现一段喜闻乐见的打脸富二代环节，没想到这舔狗是个正常人。
“这是我们组织老大的儿子，也是我的发小。”
孟余摇了摇头，小声给王锦解释道。
“他从小脑子就不太灵光，一直以为自己家里做的是木材生意，甚至都不知道怪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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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非要死皮赖脸地跟我过来，等会儿我还得想办法把他弄走。”
皱了皱眉，孟余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先走了，咱们年会上见。”
对王锦一伙人点头致意之后，孟余踢了田苟一脚，二人转身走下飞机。
“嗯...奇怪的人增加了。”
看着屁颠屁颠跟在孟余身后的年轻男人，王锦挑了挑眉毛。
第206章:敲诈与软弱（二合一大章）
“那人好像条狗哦。”
胡小北看着远去的田苟，对着王锦说道。
王锦用湿巾擦着脸上的颜料，没有回应。
毕竟背后说人家坏话不太礼貌。
虽然真的很像。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慧看着孟余远去的背影，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奇怪。
“嗯...算是刚认识。”
王锦思考了一下，如实回答。
“这样啊。”
李慧点了点头，随后独自背着箱子走下飞机。
“嘶...你看我干什么？”
王锦正在想李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突然感受到了胡小北异样的目光。
“小伙子艳福不浅啊。”
少女坏笑着拍了拍王锦，蹦蹦跶跶地跑开了。
“哈。”
王锦没有在意她的调侃，在确认自己脸上没有颜料之后，提着箱子走下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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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上京机场的大厅，王锦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胡小北和李慧，被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让王锦感到有趣的是，这男人离远一看，居然是金色的。
被灯光照到金光闪闪的头顶被两侧的发丝盖住，闪亮亮的金链子金手表晃的王锦睁不开眼。
西服纽扣是金的，墨镜边框也是金的，属于那种不是最好，但是最贵的类型。
虽然到他身上瞬间打了折扣。
“绝对是暴发户，气质还没跟上经济实力的那种。”
王锦下意识地分析了片刻，随后眼睛一亮。
“卧槽卧槽！这种爽文剧情终于轮到我了吗？”
刚刚睡醒没多久的王锦一下子来了精神。
整理了一下衣领，王锦一边祈祷着她们俩先别动手，一边快步向前走去。
胖子伸手往下拽了拽墨镜，露出一个放在二十年前绝对迷倒一片小姑娘的歪嘴笑，用一天十包烟才能养成的低沉嗓音缓缓开口。
“小妹妹，是来旅游的吗？”
胖子笑了笑，露出两颗金牙。
“别别，先别打他！”
看着缓缓抬起手的李慧，王锦连忙小声喊了一句。
“哟？臭小子，别碍老子的事啊。”
胖子撇了撇嘴，看向王锦的眼神很是不善。
“出门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龙哥。”
“把我惹急了，这块五百万的金表，随便掰下来个小渣子，就能买你狗命。”
“多少？”
王锦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
“嘿嘿，没见过吧。”
龙哥咧了咧嘴，脸上的肥肉勉强挤出一个称得上是笑容的东西。
“小土包子，听好了。”
“爷爷这一身行头，至少这个数。”
胖子伸出短粗的手指，比了个数字。
“三千万？”
王锦眼神变了，不过不是震惊，而是...兴奋。
“哼哼，明白了就快滚，别耽误龙哥我带小妹妹畅玩上京。”
胖子似乎并没有发现王锦的表情变化，其实他根本没正眼看王锦。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胡小北和李慧身上。
虽然这两个小姑娘的表情跟以前那些有点不一样，不过显然更有挑战性。
“咳，你那招，还能用吗？”
王锦冲着胡小北一阵挤眉弄眼，试图得到肯定的回答。
“不太行啊，那招得让他有情绪波动才能用。”
“就比如那两个工作人员看到李慧箱子时的紧张，或者恐惧，愤怒之类的。”
胡小北贴心地给王锦解释着，完全把身旁的胖子当成了空气。
“害怕啊...这个好办。”
王锦思考了一下，随后看向龙哥。
“说啥呢？还看？再看弄死你啊！”
龙哥撇了撇嘴，伸出戴满金戒指的右手，准备打王锦的耳光。
“你俩看到了哈，他想弄死我，我正当防卫。”
王锦对着身旁看热闹的两个小姑娘说道。
没办法，打架斗殴是犯法的，作为遵纪守法好少年的王锦不能这么干。
右手轻抬，身形猛然模糊了一下，随后放下手。
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这种技巧能无声无息地击落一只趴在树上的蝉。
落蝉。
他还不能熟练掌握，不过这种程度还是能做到的。
“诶？”
龙哥突然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右手了。
这只右手本来应该落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脸上。
可却好像凭空消失了。
这让他很疑惑。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软软垂落在身侧。
是一条彻底丧失知觉的胳膊。
“哈，我还挺厉害的。”
王锦咧了咧嘴。
毕竟头顶有监控，他不能掏出铁牙挑了胖子的手筋，只能像现在这样稍微打碎他一两块骨头。
当然，王锦不是铁臂阿童木，还做不到徒手把人骨头打断这种事。
他用的是赵光明给自己的戒指。
这小东西居然也是件正正经经的怪谈。
不是怪谈装备，而是怪谈。
可惜相当弱，甚至连编号都没有。
它的名字也很简单，叫一闪。
至于作用，跟名字有关。
按下按钮的同时注入灵感，就能在瞬间发出强光，闪瞎别人的狗眼。
副作用嘛，就是容易连着自己和队友一起闪瞎。
当然，它也具有怪谈的不可摧毁特性，所以足够坚固。
王锦就是用它磕碎了胖子的小臂。
“啊...？”
龙哥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这你都不害怕？”
王锦有些疑惑，随后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胖子脚下的阴影中开始出现无数手臂，似乎是打算拉他进去。
“啊...啊！这什么...”
胖子出声的瞬间，一只手伸过来，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龙哥微微转头看去，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姑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旁。
身上大片干涸的血迹配上苍白的面孔，吓得胖子魂都快飞了。
“快点，等会儿他就被吓死了。”
王锦压着声音对着胡小北喊道。
后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碧绿的光芒。
胖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嘿，成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阿紫一脸嫌弃地在胖子身上蹭了蹭手，回到了古神之眼中。
片刻后，候机大厅的角落。
胖子用唯一能动的左手举着身份证，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
李慧在一旁用手机录像，努力憋着笑，开口问道。
“于金龙，你确定要用身上的所有财产买王锦手上这瓶刚从超市拿来的矿泉水吗？”
王锦一手拿着金灿灿首饰，一手拿着矿泉水，在胖子面前晃了晃。
“确定。”
胖子点了点头，接着开口。
“我于金龙没遭遇任何胁迫，完全出于自愿，而且绝对不会追回，视频为证。”
“好嘞，欢迎下次光临。”
把胖子扔到了离工作人员稍微近一些的地方，王锦带着一堆金闪闪离开了大厅。
“真是天衣无缝啊。”
王锦咧了咧嘴。
阿紫能隐藏身形，小黑的动作很隐蔽，所以没有什么人注意。
至于监控，王锦都可以解释的。
他一没有动手打人，二没有强取豪夺。
是胖子打他，不小心打到了王锦的戒指，把自己的小臂撞骨折了。
而且他跟王锦手里的矿泉水一见如故，非要用三千万买回去供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其实王锦对那瓶水也很有感情，面对恶霸的强买强卖，只好忍痛割爱，他才是受害者。
突出一个遵纪守法。
“爽文情节就该这么处理嘛。”
胡小北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
“做坏事好刺激哦。”
李慧小脸通红，轻声嘀咕着。
掂了掂手里的收获，王锦心情大好。
——
“你们胆子不小，这个节点敢往上京晃悠？真当统辖局没脾气啊。”
赵光明抽了口劣质香烟，看向一旁的李玉。
“咳咳，体谅体谅吧赵哥，我们得跟着神孽的脚步。”
手上缠着绷带的李玉咳嗽了两声，露出无奈的笑容。
“之前陪你们踩了那么多次点都一无所获，凭什么认定那东西就在附近？”
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李玉，赵光明随手掐灭了烟。
“通过另一个神孽的感应。”
墨鱼开着车，冷冷说道。
“唉...真麻烦啊。”
赵光明撇了撇嘴。
他不想来蹚这趟浑水，可是李玉的条件无法拒绝。
“赵哥，这次真得靠你了。”
李玉压低声音，对赵光明说道。
“两位神孽见面，就会引发灾难。”
“可惜，出于某些原因，只有身怀怪谈血统的人能处理这种事。”
“除了不洁者之外，我就只能想到你了。”
“告死鸟——赵光明。”
说到这里，李玉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怪谈牌。
“虚名罢了。”
赵光明撇了撇嘴，没办法抽烟让他很不自在。
“我说啊，你们不洁者平时不都是接接雇佣令，再给统辖局捣捣乱吗，怎么也干起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
闲来无事，赵光明开始跟李玉扯皮。
“咳，您这就刻板印象了不是？”
李玉笑了笑，接过了话茬。
“我们这类人，通常到了四五十岁就会抵抗不住污染，彻底陷入疯狂。”
“所以组织内部的人员更迭就显得极为重要。”
“神孽是为数不多愿意协助我们处理事务的怪谈，当然得处好关系嘛。”
咧嘴笑了笑，李玉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必然短寿的命运。
毕竟他们这类人很少有自然死亡的。
“嗯...很现实的理由啊。”
赵光明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再次开口。
“那个什么神孽，很厉害吗？”
“很厉害。”
李玉点了点头，面露难色。
“毕竟是A级怪谈，单纯靠装备和我们的能力，很难与之抗衡。”
“还好，我们的目标是阻止两个神孽碰面，不一定非要动手的...吧？”
“希望如此。”
赵光明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叼上了烟，却没有点燃。
“小娴嫁了个不错的臭小子，素敏的家里人也还挺喜欢我。”
“虽然我平时挣得不多，不过也攒了一点小钱，差不多够个首付。”
“每天跟王锦和小狐狸扯扯皮，再划划水，一天就过去了。”
“这种日子很舒服，跟以前的血雨腥风比起来简直像是活在梦里。”
赵光明从大衣下拔出刀，缓缓擦拭。
“平静的日子会让人变软弱啊。”
“我开始害怕了。”
叼着被烧了一半的烟，赵光明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可惜，你的筹码中有我在意的东西。”
“我欠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所以，我会全力以赴的。”
猛地收刀入鞘，这个邋遢的男人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李玉看着赵光明，一向健谈的他反而沉默了。
“别死了。”
驾驶位方向传来清冷的女声。
赵光明笑了笑。
轰隆隆——
下雨了。
——
刚出站台，王锦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两米多高的壮汉举着块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王锦”两个字。
邋遢的胡子和头发被好好修剪了一番，露出还算英俊的脸。
柔软贴身的连帽衫勾勒出肌肉轮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明显的外国人长相加上不对劲的块头，王锦想看不到他都难。
“唉。”
看着拼命挥舞双手的雷纳德，王锦突然感觉有些社死。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我来接你们。”
雷纳德咧了咧嘴，随后从地上拿起雨伞。
“...你是把哪个小贩的遮阳棚给搬过来了？”
王锦看着那将近三米高的雨伞，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嗨，人多嘛，当然要弄个大的。”
雷纳德把遮阳棚扛在肩上，反而意外的合适。
“小北姐。”
“嗯？这位姑娘有点眼熟啊...”
雷纳德乖巧地冲着胡小北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李慧，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啊，她叫李慧，在医院的时候用板砖砸过你，还记得吗？”
王锦撇了撇嘴，帮雷纳德回忆着。
“王锦！”
李慧在身后轻轻掐了王锦一把，随后跟雷纳德握了握手。
“哦哦！想起来了！”
雷纳德一拍脑门，搂过王锦的脖子。
“这是个人类吧？你小子不对劲啊。”
“去去去。”
王锦推开这个不正经的毛熊，跟他一起走向了室外。
“嚯，天阴的好厉害。”
王锦看向头顶墨黑色的天空，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是啊，风...！也很大！”
雷纳德用力压着那巨大的雨伞，防止它被吹飞。
往风衣里缩了缩，王锦一伙人快步走向了雷纳德的面包车。
【作者题外话】：嗨害嗨！
今天的三更完成
因为懒得分章节了，于是直接两章合一起（耶嘿）
是什么让一个作者提前更新？
是补考（哭唧唧）
复习去喽
第207章:集会所
“不愧是上京啊，真热闹。”
副驾驶上的王锦透过变色玻璃看着外面。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楼。
“逃跑都很难吧。”
王锦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倒没有羡慕的情绪，王锦下意识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在楼顶遇到危险该如何脱身。
第一时间开始熟悉身边的情况，这能让他活下来的几率大大增加。
面包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奇怪响声，雷纳德庞大的身躯挤在驾驶座上，显得很憋屈。
“小雷啊，实在不行咱就换个车吧。”
胡小北坐在后座上摇头晃脑，她没想到面包车能开出拖拉机的感觉。
“研究所毕竟是偏向科研的组织，很穷的。”
“要不是有统辖局帮忙，我们现在都倒闭了。”
雷纳德咧嘴苦笑了两声。
“油价疯涨，再过几天我就得考虑考虑骑电动车了。”
“哈，还不是你非要自驾来，坐飞机不是更省钱吗？”
坐在副驾驶的王锦调整了一下安全带，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我喜欢开车嘛。”
雷纳德憨憨一笑，小面包车突突突驶向了市区。
“真没想到统辖局的总部在市区啊，这样不会出问题吗？”
李慧挑了挑眉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许多人眼里，这里只是统辖局的集会所。”
雷纳德探头看了看红绿灯，随口解释道。
“收容室在哪，知道的人很少很少，而且都缄默不言。”
“也许是因为那里收容着许多超高危怪谈吧。”
“这样啊。”
李慧点了点头，擦拭着手中的直刀。
——
“神孽在这附近？”
市区内，赵光明迈步下了车，手里还提着个细长的箱子。
“嗯...具体到达时间不清楚，不过这里是必经之路。”
李玉挂断电话，从赵光明身后走了过来。
“阴天了，墨鱼的能力会获得增强，她负责警戒四周。”
身材修长的女人点了点头，随后融入阴影。
吸了两口带着泥土味的空气，李玉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轻轻咳了两声。
“咳，空气很潮湿，我的能力会打折扣，所以我到时候负责疏散群众。”
“附近的不洁者也在尽快往这边赶，估计会在半个小时后开始陆续到达。”
李玉咧嘴笑了笑，脸色愈发苍白了。
“赵哥，我得再叮嘱你两句。”
“另一个神孽的外貌，我们不清楚。”
“不过根据总部的消息，两个神孽是双生子，所以应该也是十七八岁的人类样貌。”
“而且，神孽都是异色瞳。”
似乎是怕赵光明不理解，李玉继续解释着。
“就是两只眼睛瞳孔颜色不一样。”
“知道了。”
赵光明点点头。
“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劝说，让其转头离去。”
“一旦打起来，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
指了指四周脚步匆匆的行人，李玉表情严肃。
“哟？不洁者居然会关心普通民众的死活，真罕见呐。”
赵光明嘴里叼着烟，咧嘴笑了笑。
试图用垃圾话冲淡凝重的气氛。
跟王锦在一起待的太久，他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有了这样的习惯。
“哈，哪里都有我这样的傻子。”
李玉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赵哥，你的实力我很清楚，但我还是希望你记住。”
“我们不是来拼命的，那是极度危险的怪谈，货真价实的神孽。”
说到这里，李玉看向赵光明。
他在这个邋遢男人的眼中感受到了无比耀眼的光芒。
那是愤怒与仇恨凝结而成的火焰，就好像要燃尽一切。
包括自己。
“赵哥，千万别死了。”
用缠着绷带的手拍了拍他，李玉转身离开。
赵光明没有回应。
他拿出鬼吹灯，点燃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
“呼——”
老男人抽了口烟，轻轻哼着歌。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却微微翘起。
——
“这什么破天。”
王锦低声骂了两句。
他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烦。
竖起风衣的领子，王锦带着头快步走进了一栋写字楼。
跟平安大厦差不多，统辖局的集会所也在地下。
不过是在市区的地下。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
这种把集会所摆在普通人眼皮子底下的思路，在王锦看来确实相当高明。
毕竟这里是上京，寸土寸金的地方。
大家都疲于奔命，没人会去关心每天路过的大楼地下有什么东西。
“真气派啊。”
王锦看着面前的大门。
只能说不愧是统辖局，这里的地下车库都比公司的要大。
“那是安全出口，入口在这边。”
雷纳德无奈地拍了拍王锦的肩膀，这看似无所不能的年轻人似乎有些路痴。
“哦哦。”
王锦笑了笑，看着雷纳德用力推开墙壁，在暗门上输入密码，随后露出曲折的楼梯。
笔趣阁
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王锦知道，那是统辖局的查拉图大秘仪在运作。
“据说这上面的写字楼以前是个很大的公司，后来老板卷着钱跑路，当了老赖。”
“好像是叫于什么龙来着。”
一边说着，雷纳德一边缓缓迈步走下楼梯。
“诶？于什么龙？好像有点耳熟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后伸手按住了戒指上的按钮。
炽白色的光照亮了楼道。
“还挺方便的。”
肩膀一重，有人在王锦耳边小声说道。
大秘仪让她有些难受，再加上身边没有普通人，胡小北不再顾忌，直接变成小狐狸蹲在了王锦肩头。
“确实挺方便的。”
李慧眼神幽怨地看了看王锦空着的另一边肩膀，不知道在想什么。
穿过狭窄的楼梯，再用虹膜识别打开另一扇暗门。
雷纳德对着两个穿保安服的人挥了挥手，由他们带着自己走向了电梯。
“不愧是统辖局啊，安保措施都这么严密。”
王锦眯眼看着周围的枪口，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不是在感叹，而是发现了不对。
单纯的集会所，并不需要繁复的暗道和周密的防御措施。
毕竟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就算真有找事的不洁者混进来，也能被轻易制服。
雷纳德之前说过，没人知道统辖局的收容室在哪。
感受着脚下传来的灵感预警，王锦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第208章:你来的正是时候
“啊...床真软啊。”
王锦躺在豪华套间的大床上，心情略微舒畅了一些。
不愧是统辖局专门用来举办年会的地方，这里的房间一级棒。
通风做的很好，就算身处地下，也没有任何潮湿发霉的味道。
头顶的日光灯跟真正的阳光没什么区别，拉开窗帘甚至还能看到电子屏生成的各种景色，完全没有憋闷的感觉。
再加上云朵一样的床和跟游泳池差不多大的浴缸。
简直是梦中情房。
“真好呀...”
阿紫站在一边，伸手戳了戳床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喏。”
王锦挪了挪身子，给阿紫让出了一小块地方。
“我...我身上脏...”
小姑娘低着头，下意识地远离了床单。
这只是十分普通的一件事，却让王锦很在意。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可能忽略了阿紫身上的问题。
无休止的霸凌与侮辱让她深深相信，自己是肮脏的，污秽的，卑贱的。
这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内心其实很痛苦。
王锦能改善她的生活环境，却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自卑。
在见到美好的东西后，她的第一反应依然是后退，远离。
生怕自己将它弄脏了。
“这...”
看着阿紫后退的脚步，王锦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思考片刻后，他走到一边，冲着阿紫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坐到床上。
阿紫咬了咬嘴唇，脸上明显带着挣扎，却还是照做了。
感受着软乎乎的床垫，小姑娘苍白的脸上露出歉意，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
“阿紫，在新家的时候，你也是一直睡在地上吗？”
王锦蹲下身，小声问道。
他给阿紫跟阿朱留出了一间屋子，却从来没关心过她们俩是怎么休息的。
这是他的失误。
阿紫无声地点头，随后闭上眼睛，等待着王锦的责骂。
“唉...”
没有等来意料中的责骂，反而有只大手揉乱了她的发丝。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年轻男人坐在阿紫身边，轻声说着。
“那时候的你满身是灰尘和血迹，住在孤儿院的阁楼里，睡觉的地方只有个小垫子，甚至墙壁都发霉了。”
“那些人渣欺负你，辱骂你。”
“如果灵魂有气味的话，那他们肯定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就像烂泥一样。”
阿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似乎不明白王锦为什么要说这些。
“但是啊，阿紫，我的姑娘。”
王锦伸手将阿紫的发丝掖到耳后，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并不代表你也是肮脏的。”
“相反，你有着最纯净最高尚的灵魂，一直在努力给予别人温暖。”
“这样的灵魂足以让你配得上任何东西，明白吗？”
“我...”
阿紫眼眶有些发红，哽咽了半天都没说出话。
“我明白了。”
良久，脸上带着泪花的小姑娘抬起头，露出温暖的笑容。
很好看。
“没错，所以...”
王锦咧了咧嘴，随后坏笑着伸出手，在阿紫肩膀上轻轻一推。
“好好享受吧。”
“嗯。”
阿紫点了点头，顺势扑倒在了床上，小心翼翼地来回滚了两圈，看起来很是兴奋。
王锦站在一旁看着她，满脸都是老父亲的笑容。
“王锦！你怎么样？”
房门被大力推开，熟悉的声音传来。
“诶？！我...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胡小北看到卧室中的王锦跟阿紫，连忙伸手捂住了眼睛。
却还在手指缝里偷偷往外看。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王锦一脸正经。
“哈？没想到你是这种混蛋啊！”
小姑娘愣了片刻，毛绒绒的大耳朵从头顶冒出来，随后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教育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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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啥呢。”
王锦伸手按在她头顶，利用身高优势挡住了张牙舞爪的胡小北。
“你臭流氓！”
胡小北变成狐狸，一口咬在了王锦手指上。
“嘶...”
王锦疼的直甩手，胡小北死死咬住不松口，被甩的头晕眼花。
阿紫在一旁红着脸，似乎很开心。
“行了行了。”
闹腾了半天，王锦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苹果，在小狐狸面前晃了晃。
胡小北犹豫片刻，还是松开王锦，咬住了苹果。
似乎是因为大秘仪的影响，她整个狐变小了好几圈，几乎没比苹果大多少。
有点像仓鼠。
“雷纳德呢？”
王锦拎着小狐狸的脖子，把她放在桌上。
“他去见韩冬了。”
小狐狸啃着几乎跟她差不多大的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韩冬？”
“就是研究所所长，雷纳德的干爹。”
“哦哦。”
王锦点了点头。
研究所所长，这是他这次的目标之一。
虽然不至于直接加入研究所，可是最起码要赢得对方的欣赏。
这样才能安心的去调查王珏的下落，不至于在跟公司翻脸的时候孤立无援。
当然了，还有件事王锦有些在意。
“诶，你说这集会所的地下...”
“你怎么发现的？”
努力啃着苹果的小狐狸暂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王锦。
“疑点太多了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
“严密的安保，用力过度的大秘仪，还有不经意间泄露出的污染。”
“这些结合在一起，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王锦摊了摊手。
“哇...你小子脑子怎么长的。”
胡小北从桌子上跳下，变回了一身白衣的少女。
“没错，集会所再往下就是统辖局收容高危怪谈的地方。”
“跟你那变态的观察推理能力不同，我靠的是听觉。”
少女指了指头顶的狐耳，王锦突然想起她也是一名调律者。
“只要我仔细听，就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来自我们脚下一百米左右的位置。”
“除此之外，这样的建筑结构也很有意思。”
“任谁也想不到，真正的收容室就在集会所下面。”
胡小北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
“统辖局...其实是一群疯子吗？”
王锦倒吸一口凉气。
直接把收容所盖在市中心的地下，一旦被突破，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第209章:美女贴贴
“不不，正相反，他们很聪明。”
胡小北摇了摇手指，给王锦解释着。
“统辖局是华夏境内对于怪谈理解最深的一批人，足以将收容失效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除此之外，集会所一年四季都有各种各样的民间团体入驻，年会的时候更是人声鼎沸。”
“你想想，如果真有怪谈跑了出来，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胡小北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不愧是狐狸啊你。”
王锦点了点头。
统辖局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确实把他惊到了。
“不过那些都与我们无关，你小子可别想着薅统辖局的羊毛。”
胡小北拍了拍王锦的脑袋，一副前辈告诫晚辈的口吻。
“放心放心。”
王锦摆了摆手。
哪些羊毛能薅，哪些不能薅，他还是很清楚的。
胡小北点了点头，随后坐在床边，拿起苹果准备咬下去。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你跟人家学着点，下次敲敲门。”
王锦指了指门口站着的李慧，对翘着二郎腿的胡小北说道。
后者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王锦，去吃晚饭吧。”
听到对方说话，王锦才发现头顶的日光灯变成了黄昏的颜色。
已经晚上了。
点了点头，王锦看向李慧。
“好...好可爱。”
即使他再不解风情，也知道什么是美。
所以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换上了一身黑色修身长裙的李慧红着脸站在门口。
高挑丰满的身材被布料包裹住，艰苦训练造就了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曲线。
领口处的独特设计露出了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脖颈上挂着项链。
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却偏偏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淡淡的妆容在昏黄的灯光下令人沉醉，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带着淡淡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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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嘿嘿，美女贴贴，嘿嘿。”
胡小北一脸痴汉样，变成小狐狸后一头扎进了李慧怀里。
“呀！小北姐！”
李慧看着疯狂蹭来蹭去的胡小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咳咳，那个不会是...”
王锦指了指李慧胸前的挂坠。
精致的钢架中间镶嵌着一小块石头。
并不是什么珍贵的钻石或者翡翠，只是一块打磨过的红砖。
“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李慧拿起挂坠，给王锦展示了一下。
“我...”
王锦绷不住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这次晚饭挺重要的，你也好好收拾一下吧。”
“我给你带了衣服。”
李慧并没有在意，反而笑了笑，递给王锦一套白色西装。
随后拎起正在耍流氓的胡小北。
胡小北叹了口气，给王锦解释着。
“这次晚饭所有人都会盛装出席，一方面是展示组织的精神风貌，另一方面是炫耀财力与技术。”
“你从胖子身上抢来的钱刚好够买这一身衣服。”
伸出小爪子指了指李慧身上的长裙，小狐狸接着说道。
“当然，这么贵的衣服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这就是组织之间比拼的东西。”
“特殊材料吸收污染的能力。”
“这种材料会被广泛应用于成员的衣物，背包，以及收容室的墙壁。”
“因此，这会从侧面反映出组织的技术强弱，不过也跟参赛选手本身的实力有关。”
小狐狸摇头晃脑地说着。
“等下吃晚饭的时候，餐厅会充满污染，坚持的越久公司就越有面子，给你的奖金就越多。”
“很麻烦对吧？大人物之间的事就是这么麻烦。”
“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打一架，只能互相试探，烦死了。”
挠了挠头，小狐狸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继续给王锦解释着。
“黑色是镇压部的标准配色，方便潜伏和伪装。”
“调律部的制服是白色的，与镇压部相对应，所以我们被称为白鸽。”
从李慧手中挣脱的胡小北再次变成了白衣少女。
“喏，就跟这个差不多，不过这是制服，不是礼服。”
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色运动服，胡小北冲着王锦挥挥手。
“行啦，我去换衣服再化个妆，等会儿在电梯那里集合。”
“啊，好。”
王锦接过白色西装，挥了挥手。
“连晚饭都要比一比，这些组织真是闲啊。”
“大家直接交换一下手里的技术，共同进步不好吗。”
小声抱怨了两句，王锦也知道这是天方夜谭。
只要有利益牵扯，人类就不可能团结起来。
还好，这些跟王锦没什么关系。
他记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在污染中坚持的越久，公司给的奖金越多。
“嘿。”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片刻后。
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王锦露出笑容。
考究的白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略微修身的版型凸显出王锦高挑修长的身材。
干净帅气的长相在白西装的衬托下更加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一眼看去就十分舒服。
灯光照耀下能看见西装上有淡淡的花纹，中和了本来显得有些单调的大面积白色。
当然，这些花纹可不是普通花纹。
王锦能感受到上面流转着淡淡的污染。
独属于怪谈装备的污染。
而且不止这里。
领口处的夹子，袖口的纽扣，都透出一股熟悉的气息。
换句话说，这西装本身就是件怪谈装备。
“价值三千万的怪谈装备。”
挑了挑眉毛，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感觉不如乐园王子那一身好看啊。”
想到这里，王锦突然感觉老皮特很良心。
当然，如果单纯比吸收污染的能力，肯定是这一身白西装更强。
整理了一下袖口，王锦推开门。
正巧看到胡小北。
“卧槽...都这么卷的吗？”
跟李慧的黑色长裙比起来，胡小北的打扮明显是另一种风格。
白色的短款上衣刚好能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金属流苏缠在腰间，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下身是长度刚过膝盖的半身裙，雪白修长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纤细的脚踝处各自绑着一串铃铛，随着少女的迈步叮当作响。
简直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林间精灵。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她的妆容。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深红的双唇。
王锦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把魅惑和清纯如此完美的结合到一起。
这小狐狸甚至还特地把头发变成了白色。
整个人又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
“毕竟是狐仙，长得好看也是很正常的嘛。”
胡小北摆了摆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第210章:好运二人组
集会所下五十米。
精密且庞大的仪器互相交错，无数管道联通着各个小区域，有文件在其中飞速传递。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全身穿着明黄色防护服的人，他们仿佛看不到彼此，脚步匆匆地走向自己的岗位。
时不时有满身血迹的人从各个暗门走进来，在经过净化后前去进行心理测试。
除了收容室内，这里没有任何怪谈，甚至连不洁者都没有。
秘仪，科技，人类。
就像是齿轮一样精密地嵌合在一起，无声高效地运转着。
这里是被称为熔炉之栓的秘密机构。
顾名思义，一旦“栓”松动了，熔炉中的铁水就会倾泻而下。
因此，将普通人和怪谈牢牢隔开，就是熔炉之栓存在的意义。
跟公司的“共存”理念不同，熔炉之栓只有两条铁律。
管理，与处理。
在管理大大小小民间组织的同时，这里也是华夏最权威的怪谈处理机构。
不是收容，也不是研究，而是处理。
能被送到这里的怪谈多种多样，很难用什么具体的词语去形容。
当然，如果非要找个共同点的话，那就是...
危险。
任何一个怪谈放出去，轻轻松松就能让一个小型城市沦为人间地狱。
太过不稳定而无法收容，也不能让无辜的市民承担研究的后果。
为了让这份危险消弭于无形，名为“秘仪”的特种装备应运而生。
压抑，危险，神秘。
这就是熔炉之栓。
不过，哪怕这里的人都是千挑万选才出来的精英，他们也会累。
就算是金属也有金属疲劳一说，熔炉之栓的好哥哥们也得歇一歇。
年会就是熔炉之栓最轻松的时候。
全国最能搞事的新人都聚到了一起，管理起来也更轻松。
就算有新诞生的怪谈，去处理的也都是有分寸的老人，不怎么需要担心舆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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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某些人来说，这几天的工作量反而是最大的。
“嗯...我看看。”
中年男人盯着屏幕，手上的鼠标不停操作着。
屏幕发出的冷光打在他带着狰狞伤疤的面孔上，也照出他疲惫的表情。
马尧叹了口气，不断翻看着机场的监控。
因为有人报警，说自己的财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洗劫一空，甚至胳膊还被莫名其妙的打折了。
考虑到报案人一没喝酒二没有精神病史，警察局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递了过来。
在普通干员搜索未果后，马尧决定亲自动手。
“有了！”
咬了咬牙，马尧终于在机场的监控中发现了疑点。
对方很谨慎地找了个监控盲区，可一旁的玻璃正好能倒映出他们的样子。
他的目光锁定了这个穿着黑风衣的年轻人。
调整时间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马尧收入眼中。
随着视频的推进，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男人渐渐露出笑容。
“公司这一届的年轻人很有趣嘛。”
马尧咧嘴笑了笑，起身走向了电梯。
单看手上的箱子他就知道，王锦是来自公司的怪谈工作者。
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不见一见就可惜了。
灯光闪烁，屏幕的画面定格在于金龙耷拉着的右手上。
————
“嗨害嗨！开吃！”
“吃你奶奶个爪。”
集会所的餐厅中，两个模样有些相近的男人小声交谈着。
他们来自一个很小很小的民间怪谈组织，小到只有他们兄弟两个。
刘大和刘二，他们两个算是灵感比较高的普通人。
哥哥是个毕业大学生，弟弟则是体育老师。
因为一场事故，他们接触到了怪谈这类东西。
身无长物的二人头脑一热，决定走上维护世界和平的不归路。
嗯...收费的。
日以继日的练习再加上一点点胆量，让他们俩成了民间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二人组。
虽然实力不算强，不过哥俩互相扶持，也是奇迹般地活到了现在。
“好运二人组”，这是他们在民间圈子中的雅号。
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哥俩从消息贩子口中听到了关于这次年会的事情，又去黑市买了个入场资格。
费了半天劲，终于混了进来。
当然，他们混进来可不是为了吃东西。
结识怪谈圈子中的各种大佬，才是主要目的。
可惜一路问下来，也没人理他俩。
没办法，他们只能坐在椅子上发呆，时不时看着台阶上走下的美女流流口水。
“嚯，好可爱的妹子。”
刘大打落弟弟伸向食物的手，看向从阶梯上缓缓走下的少女。
短裙，短发。
肉嘟嘟的脸蛋让人想轻轻咬上一口，身上宽大的外套显得她娇小玲珑。
几乎要把“刑”写在脸上。
是个小萝莉。
“就是孤零零的，好像没有朋友。”
刘二点了点头，随口感叹了一句。
“优秀总是伴随着孤独，你这种丑人不懂。”
“哥，咱俩是双胞胎。”
“...”
刘大撇了撇嘴，随手拿起块小蛋糕，塞进口中。
“放心，你哥我说的准没错，优秀总是...”
“你看。”
刘大还没说完，就听见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
刘二指了指身后。
带着和煦笑容的年轻人缓缓走下台阶，身上若有若无的贵族气质配上纯白色的西装，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当然，就算这年轻人长相英俊，气质高贵，也很难吸引包括糙老爷们在内的所有人。
比年轻男人更耀眼的，是他的女伴。
两条胳膊一点也没浪费，一边挽着一个姑娘，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主要还都是拎出去直接原地出道的大美女。
身材完美，清纯可爱的温柔姑娘。
气质灵动，巧笑嫣然的白发少女。
她们俩一出现，在场的所有男人呼吸都慢了半拍。
就在所有人怀疑这年轻人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的时候，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王锦！”
在她们之前下楼的小萝莉娇喝一声，转身扑向年轻男人。
“卧槽...哥，你刚刚说啥？”
“没，没啥...”
刘大低头疯狂地往嘴里塞着食物，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前方的一男三女。
他知道，过了今天，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好看的女人了。
“哥，你怎么哭了？”
“人与人的悲欢不尽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刘大叹了口气，随后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第211章:污染
“衣服很适合你，田苟被你送走了吗？”
王锦笑着看了看面前的小萝莉，随口问道。
“是啊，总不能让他一个普通人卷进来吧。”
孟余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无奈。
给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后，王锦带着她们坐在了角落。
没别的原因，这些人的视线让有些社恐的王锦很烦。
还有一点，他的灵感预警对这里的反应最小。
这让王锦很是担心。
“王锦，他们都在看我诶。”
胡小北拍了拍王锦，脚踝上的铃铛随着笑声叮当作响。
“本大仙可是美女，也就你一天总欺负我，换成别人都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
冲着王锦吐了吐舌头，胡小北似乎有些不满。
“啊对对对。”
王锦看了看手上被狐狸牙咬出来的红印，只能点头敷衍过去。
没想到这小狐狸还挺臭美的。
“我倒是不太喜欢被别人这样看着，总感觉...很奇怪。”
李慧耳朵有些发红，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感觉。
“是呀，就好像没见过女人一样。”
孟余撇了撇嘴。
这姑娘没有同伴，也就顺势跟王锦她们坐到了一起。
正巧，王锦也有事要问她。
“诶，你的梦境能力处理好了吗？”
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小点心，王锦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哟？套我话，你小子贼的很啊。”
孟余挑了挑眉毛。
“哪有，聊天嘛。”
被识破的王锦连忙笑了笑。
他没想到，萝莉外表的孟余居然如此谨慎。
“算了，我就明着跟你说吧，反正你几秒钟就能看出来。”
撇了撇嘴，孟余看向一脸迷惑的李慧跟胡小北，开口解释着。
“我的梦境能力，相当于强行把人拉入无主的怪谈场景之中。”
“因为我并不是场景主人，所以获得的加强并不算太多。”
“之前在飞机上的时候，王锦跟我打过一架，随后发现了问题。”
喝了口白开水，孟余接着说道。
“污染随着时间升高，在梦境世界中能使用的武器也就越来越强大。”
“这就带来了更多变数。”
说到这里，这小萝莉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选择一上来就把污染浓度拉满，然后用海量的武器压死对方。”
“哈？”
看着得意忘形的孟余，王锦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火力全开将其干掉。
这很像王锦的作风。
“嗯...不错的办法。”
胡小北思考片刻，随后竖了个大拇指。
她对于打打杀杀不太感兴趣，不过听一听还是可以的。
“类似火力覆盖吗？”
李慧双眼放光，看向了孟余。
“用机枪，火箭筒，手雷，导弹那种吗？”
“没错。”
孟余点了点头。
李慧这种方法，正是她考虑后的成果。
“不过有些重武器我还没怎么见过，想象起来不太容易...”
“我可以！”
李慧一把抓住孟余的手，表情很是兴奋。
“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了。”
孟余开心地拍了拍李慧，好像找到了同胞。
“我的妈呀...”
王锦摇了摇头。
他生怕哪个倒霉蛋对上了被李慧影响之后的孟余。
“被炸成残废都是轻的。”
摇了摇头，王锦给出了结论。
“咳咳咳...扑通！”
就在王锦跟她们闲扯的时候，餐厅另一个角落的人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王锦知道，这是被污染的表现之一，而且是最幸运的一种。
污染是直接运用于灵感的，相当于把颜料扔进清水里。
清水越多就能承受越多的颜料而不变色，所以王锦不太担心这个。
当然，如果清水少到几乎没有，颜料对其的影响其实也就没那么大。
毕竟根本不会化开。
所以李慧这方面的抗性也很高。
至于胡小北，她本身就是怪谈，也是一种颜料。
想要影响她，只能让颜色更深的颜料将其吞噬。
“真惨呐。”
看着趴在地上的年轻人，王锦小声嘀咕着。
下一秒，就有担架将他抬了出去。
用餐只停滞了一瞬间就再次开始，人们仿佛没看到刚刚的情况。
所有人都知道，考核开始了。
嗯...也许不是所有人。
“哥！那人突然倒地上了！”
刘二扯着刘大的袖子，一脸惊恐。
“别瞎吵吵，我怀疑是咱俩眼花了。”
刘大摇摇头，接着说道。
“你没看到吗，餐厅这么多人，就咱俩发现了，我怀疑这是什么怪谈袭击。”
“诶？这样吗？”
“没错。”
刘大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这么正式的场合，只有我们俩发现了怪谈袭击，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摸了摸腰间的锤子，刘大轻声说着。
“说明我们要出人头地了啊。”
刘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皱着眉头开始戒备。
“嗯...污染来自哪里呢？”
闲来无事，王锦开始四处观察餐厅的装潢。
地上铺着高级红木地板，墙上是各种抽象画，看起来就很高级。
角落里摆着的钢琴看起来价格不菲，服务员端上的饭菜也很好吃。
如果不是知道那些人倒地是因为污染，王锦甚至会下意识以为他们食物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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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老式吊灯发出璀璨的光芒，令王锦惊讶的是，吊灯中间居然点着根蜡烛。
“污染来自蜡烛啊。”
点了点头，王锦收回目光。
毕竟是统辖局，不可能浪费任何一件东西。
在他眼中，那看起来多此一举的蜡烛此刻正不停散发着污染，而且浓度很高。
因此，距离它越近的人感染得就会越快。
这也是王锦之前为什么听从灵感预警远离了吊灯。
“还挺危险。”
王锦摸着下巴小声嘀咕。
“大型怪谈组织都会有净化污染的药物或装置，很安全哦。”
“除了被污染的过程有些遭罪，其余就没什么了。”
似乎看出了王锦的顾虑，李慧小声解释着。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担心，不行就跑路，公司不会怪你的。”
胡小北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第212章:先下手为强
“哈，我不是在想这个。”
王锦咧了咧嘴角。
公司技术一等一的强，他对自己的灵感也有信心。
如果单比吸收污染，他毫不担心自己坚持不到最后。
当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啊...”
消瘦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同时手指一抖。
指缝间的毒针飞出，旁边的胖子应声倒地。
“咳咳。”
画着浓妆的女人用手帕捂嘴轻轻咳了两声，一股微不可见的烟雾飘散出去。
她对面一脸不怀好意笑容的男人动作瞬间停止，随后一头扑到了盘子上。
这是相对文雅的方法。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浑身肌肉的汉子在人群中穿梭，在经过一个落单的年轻人时闪电般伸手，狠狠将他按在桌子上，磕晕了过去。
“都是使阴招的高手啊...”
看着眼前各显神通的人，王锦不禁有些手痒。
“雷纳德呢？”
环顾四周，王锦发现自己没看到那个壮硕的身影。
“人家有个当所长的爹，当然不用参与这无聊的比赛。”
开口的是孟余，她显然也听说过雷纳德。
“哈，那就不怕误伤了。”
王锦嘴角露出笑容，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脚下的阴影中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将王锦几人围在中间。
微微闭上眼睛，王锦抬起手轻轻托住脸颊。
他决定出手了。
迟则生变，这样下去说不准会有人把自己当成目标。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古神之眼只能吸收与三位古神同源的污染，然而这并不代表它派不上用场。
相比于吸收，王锦更喜欢主动放出污染。
跟他那一次性的阉割版相比，统辖局的查拉图大秘仪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挡住这么一点点污染完全不在话下。
瞳孔变成纯黑色，这代表王锦正在全力调动灵感。
古神之眼微微张开，蓝色烟雾在王锦身边徘徊，被小黑们第一时间吸收再放出。
这能保证李慧她们不受影响。
淡淡死意在这个年轻男人身边盘旋，显得他愈发深不可测。
“你小子，太坏了。”
胡小北见识过古神之眼，所以她知道王锦在做什么。
“没问题吗？”
李慧小声嘀咕着。
跟胡小北不同，她见到古神之眼时，第一反应是带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王锦跑路。
所以，古神之眼对她来说意味着危险。
“放心吧，我想早点回去睡觉。”
王锦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吃着点心。
古神之眼的消耗很大，还好王锦只将它睁开了一道缝隙，也能稍微坚持坚持。
“这...”
孟余没见过古神之眼，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能看出，这个叫王锦的年轻人气质突然变了。
神秘，妖异，强大。
笑容明明那么阳光，却又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战栗和死亡。
“可怕啊。”
摇了摇头，孟余突然有点庆幸。
庆幸这个年轻人最开始没杀掉自己。
“啊！！”
有人突然站起，从腰间拔出佩刀，试图攻击其他人。
不过下一秒就被穿着明黄色制服的人按在了地上。
这也是污染超标的表现之一。
昏迷的人，可以视为灵感因污染而冻结。
那么这些人的灵感就是在沸腾。
癫狂暴躁，忍不住攻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可惜，这样的还是在少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散发出的气息太恐怖，居然没人来找王锦的麻烦。
这让他感觉很无聊。
“啊，真好吃。”
胡小北又消灭了一块小蛋糕，随后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
王锦能看到她腰间的流苏和脚踝的铃铛在闪闪发光。
这代表它们在吸收污染。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王锦发现衣袖上面的花纹似乎明显了些。
“怪不得我一点被污染的感觉都没有，看来三千万的衣服还是有贵的道理。”
王锦点了点头。
跟这一桌的淡定不同，餐厅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有些人甚至演都不演了，干脆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当然，打几拳头踢几脚还可以，一旦做出拔刀拔枪这种出格的举动，统辖局好哥哥们的麻醉弹就会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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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发现了王锦的异样。
壮硕的汉子咧了咧嘴，向王锦走来。
这个男的王锦有印象，就是刚刚直接打晕其他选手的那个人。
“哈。”
王锦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当然也不介意好好教育他一顿。
“咔吧，咔吧。”
男人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咯吱声，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同时眼神开始往李慧身上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锦皱了皱眉，看向男人。
越来越近了。
将手伸向怀中的长刀。
王锦有信心在统辖局发现之前利用落蝉的手法完成全套攻击动作。
现在只要对方走进王锦的攻击范围，等待他的只有被抬走的结局。
十步，五步，三步，噗通。
“诶？”
王锦看着突然失去意识跪倒在地的男人，没反应过来。
这走的好好的，王锦刀都拔出来了。
怎么突然就跪了？
“可能是我古神之眼开的太猛了。”
挠了挠头，王锦脸上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好不容易来了个表现机会，结果对方还没走到跟前就倒了。
“嗯...不用白不用。”
趁着统辖局的人还没出来抬走男人，王锦卡了个视野死角，唤出镜鬼。
黑色果冻晃晃悠悠从男人嘴里钻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对方的身体。
男人抽搐了几下，随后猛地站起身。
张了张嘴，男人口中传来镜鬼的声音。
“老板，准备好了。”
“嗯，去吧。”
王锦挥了挥手。
他偷偷搞小动作，肯定会被人发现。
与其等到时候被找过来，还不如先去找对方的麻烦。
男人抄起凳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随后拎起一根凳腿。
“木大木大木大！”
镜鬼挥舞着凳腿冲向人群。
三星镜鬼结合肉身后，速度跟力量甚至比小黑还要高一个档次。
缺点就是找到的身体没有办法自我愈合，受伤了就是受伤了。
不过这跟王锦没什么关系。
反正这男的早晚要被人打一顿，还不如帮王锦个小忙。
第213章:乱斗
“这小子玩这么大，没关系吗？”
监控室内，几个中年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生怕出什么问题。
就算有查拉图大秘仪在，古神之眼的力量也有些超标了。
“熔炉之栓可还在这里呢，没啥可担心的。”
消瘦的男人咧了咧嘴，轻轻抚摸了一下经过修剪的山羊胡。
“处理倒是能处理，就是很麻烦啊。”
马尧伸手拍了拍自己带着狰狞伤疤的脸，似乎很是头疼。
王锦上来就出杀招，虽然很隐蔽，可还是瞒不过这些老油条。
原本蜡烛散发的污染，应该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通过坚持时间长短来显示组织实力。
相当于隔着锅用小火慢炖，看看谁是最不怕热的那个。
而王锦的加入，就相当于毫无征兆地往锅里倒了桶滚烫的开水。
于是有人被烫的嗷嗷叫，有人热的昏了过去，还有的开始把其他人往开水里按。
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悠哉悠哉地吃点心，看着自己的小弟抡着凳腿大杀四方。
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确实没看走眼，这小子很有意思。”
马尧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王锦，眼神却不像语气那么轻松。
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都欠揍。
可惜他不能真去揍王锦一顿，因为对方并没有违背这场晚宴的初衷，甚至可以说是在帮忙。
往锅里倒开水，虽然有些过激，可结果是一样的，都是筛选人才嘛。
除此之外，不能揍王锦的原因还有一个。
“这小子真坏啊。”
两米多高的中年壮汉抱着双臂，微微点头。
“没错啊，太坏了。”
同样两米多高的青年壮汉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都别拦着，等会儿就有人来找这小子麻烦了。”
韩冬指了指屏幕，脸上的笑容跟雷纳德如出一辙。
“韩哥，出了事我可不管。”
马尧晃了晃脑袋，他知道这爷俩一个比一个倔，只能乖乖听话。
“那就我管。”
韩冬拍了拍胸脯，身体发出闷雷一样的声音。
“唉...”
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对讲机。
——
“木大木大！木大！”
附身后的镜鬼抡着已经快要折断的凳腿，在人群中七进七出。
其他人见状干脆演都不演了，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当然，他们的武器只有拳头，指虎，还有凳子。
即使如此，这批刀尖舔血的人能造成的破坏也绝对不可小视。
桌子椅子到处乱飞，精美的食物被无情地摔在地上，又被践踏成饼状。
“真浪费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
胡小北撇了撇嘴，似乎对他们的行为意见很大。
“喏，吃这个。”
王锦用蛋糕堵住了胡小北的嘴。
浪费食物确实可耻，不过这些不该他考虑，统辖局会妥善处理的。
看着厮打在一起的参赛者，王锦心情很是愉悦。
他们内耗的越厉害，自己就越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比拼中拿下好名次。
这也是他选择动用古神之眼的原因之一。
有些人打架很厉害，可是由于身上的衣服几乎吸收不了污染，现在已经陷入了半疯狂状态。
他们还没到必须要被麻醉带走的程度，却也开始慢慢攻击身边的人。
这正是王锦希望看到的。
“目前为止，都在按计划进行。”
小声嘀咕了一句，年轻人脸上露出笑容。
“好厉害啊...”
孟余呆呆地看着被死意笼罩的王锦，小声嘀咕着。
她突然觉得，李玉和墨鱼两个人会输是理所应当的事，甚至能留下一条命都相当幸运。
“没问题吗？”
李慧小声问道。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这么强悍的能力，肯定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
“勉强顶得住。”
年轻人咧了咧嘴，面色有些苍白。
王锦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古神之眼，消耗还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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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结果显然是好的。
最开始还有几个不开眼的想来找王锦麻烦，结果没一个走到他面前的。
慢慢的，他们开始故意避开王锦，没人去自讨苦吃。
人数已经削减了一半，除去那些渐渐有了疯狂倾向的，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
十多个人，几乎都是大组织的成员。
他们一直在保存实力，镜鬼也很识趣地没过去招惹。
“嗯...”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王锦合上了古神之眼。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原本考验污染吸收能力的比赛很快就会演变成大乱斗。
消耗太大的话，对自己也很不利。
“老板，他的身体快要扛不住了。”
镜鬼钻出，回到王锦身边。
看着身受重伤被担架抬走的男人，王锦点了点头。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直接让镜鬼附身来换取强大的力量。
王锦毕竟是人类，没有变态的自愈能力。
一旦被附体，身体连最基本的痛觉都会丧失，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
这种情况比想象中要危险太多。
“那个拿着木头棍的疯子被送走了。”
刘大皱了皱眉。
这哥俩能在怪谈手下多次死里逃生，不可能是傻子。
他渐渐猜到了这场晚宴的真正目的。
“归根结底，还是优胜劣汰。”
刘大站起身，似乎是因为接受过高等教育，他说话总是文绉绉的。
“要动手了吗？”
刘二扭了扭脖子，体育生出身的他并不排斥肢体冲突。
仿佛是拨动了什么开关，随着他们俩的起身，剩下的十来号人一同看向了王锦。
那明显不一样的污染是谁搞的鬼，这些人心知肚明。
如果不联手干掉这个白西服的年轻人，接下来可就难办了。
“果然演变成了这样啊。”
王锦咧了咧嘴，放下了手里的点心盘。
十几个性别年龄各异的选手拿着武器，满脸戒备地看着王锦一伙人。
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人类很容易结成这种脆弱的联盟。
胡小北呲了呲牙，平时打王锦她都能轻轻松松，收拾几个喽啰还是很有信心的。
李慧没有说话，只是捏了捏布满老茧的拳头。
就算衣着再华丽，也改变不了她是镇压部优秀员工的事实。
孟余的表现有些出乎王锦意料，这小萝莉是第一个开始戒备的。
“很机灵嘛。”
点了点头，王锦越来越觉得她不简单。
第214章:龟派气功波（二合一）
被十几个手持凳腿的人团团围住，王锦并不是太担心。
树大招风，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
所以他拉拢了孟余。
理论上来说，这场宴会不应该使用刀剑或怪谈装备。
然而梦境世界很特殊，它不属于二者中的任何一个。
这能力不像胡小北的风刃或者魅术那么明显，外界看去只是所有人一起睡着了。
就算能力被秘仪削弱，梦境世界也足以让王锦好好跟他们打一场。
“十一...十五...十六。”
王锦略微数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四对十六，比计划中人数要少。
“不，不是十六。”
推了推眼镜，刘大带着刘二缓缓走向王锦，随后转身面对其他人。
“哟？还是有聪明人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有注意到这哥俩，毕竟是少见的双胞胎。
气质和体格略有区别，脸却几乎一模一样。
身上的衣服有些普通，不知道是靠什么撑过了古神之眼的污染。
身份不明，能力不明。
不过，来者不拒。
梦境世界毕竟是孟余的主场，王锦也不担心他们俩临时变节。
“六对十四啊...拜托你了。”
王锦对着孟余点了点头，随后闭上了眼睛。
后者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能力。
巨大的吸引力传来，让人感觉在一直下坠。
王锦听见了几声模糊的惊叫声，似乎来自那些与自己为敌的人。
灵感被污染后，会更容易坠入怪谈场景。
有了王锦之前的铺垫，孟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们也拉入了梦境世界。
再次睁开眼睛，王锦看到了熟悉的石柱。
又是那个类似古代遗迹的地方。
“刀，麻醉弹，手枪。”
王锦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武装自己。
低头看了看，王锦发现自己西装上面的纹路和纽扣都已经消失不见。
李慧一行人出现在身边，那十几个对手在不远处。
胡小北身上的金属流苏和铃铛不知所踪，李慧脖子上的挂坠也消失了。
果然，跟怪谈有关的东西带不进来。
那对孪生兄弟在另一个方位，三伙势力呈三角形分布。
“不信任他们吗？”
挑了挑眉毛，王锦发现孟余的心思真的很缜密。
当然了，在他看来其实没什么必要。
既然都到梦境世界了，那肯定要来点梦幻的东西。
前提是别把那些人弄死。
“我有一把便携式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
李慧试探着开口说道。
似乎是担心简称无法被梦境世界识别，她还贴心地说了rpg的全称。
手上一重，李慧看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铁疙瘩，兴奋的脸蛋通红。
“卧槽...”
王锦一把按住了李慧的手。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穿着修身长裙扛火箭筒的样子很美，很有魅力。
可是这样绝对会把人打死的。
吃个晚饭吃出十四条人命，这可真就不好解释了。
“强效催泪弹。”
小萝莉打了个响指，几个金属罐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相比起李慧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枪械，孟余的选择显然更实用一些。
趁着那几个人还在适应眼前的环境，她猛地扔出了催泪弹。
化学气体四散，如果是未经训练的普通人，现在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了。
可惜，这些留到最后的都是精英。
他们第一时间屏住呼吸，并且闭上了眼睛，飞快朝着气体边缘移动着。
“我会飞。”
王锦知道，孟余直接把梦境世界的污染指数拉满了，这些有点离奇的愿望也会被达成。
双脚离地，王锦适应了一下如何飞行，随后猛然冲向了那十四人。
“我脸上有毒气面罩。”
为了不让自己吸入那些气体，王锦还特意添上了面罩。
看着实在憋不住气，随后因为吸入化学气体而疯狂呛咳的十几人，王锦脸上露出笑容。
很少有人会有他这样的适应能力，更何况一上来就面对这种程度的梦境浓度。
这就是王锦的绝对优势，也是他以少打多的底气。
唰！
刀光一闪，发出的声音仿佛是蝉在振翅。
落蝉。
没有乐园勋章的王锦失去了贵族剑术的加成，不过多次使用也让他记住了一招半式。
凌厉的刀光飞速冲向十四人中最弱的一个。
嘭！
刀背狠狠拍击，那个画着浓妆的女人瞬间失去了意识，随后消失在原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王锦再次消失在了烟雾中。
“该死！”
“我有防毒面罩！”
有个胖子注意到了之前王锦说的话，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下一秒，防毒面罩果然出现在了他手上。
“知道你有。”
雾气中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抢走了胖子的防毒面具。
王锦认得，他就是那个玩毒针的消瘦男人。
“咳咳...你大爷...”
胖子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为了说话而吸入的催泪气体产生作用，让他跪倒在地不停呛咳。
“真是脆弱的联盟啊。”
雾气中有什么东西猛然在面前划过，胖子眼前一黑，慢慢消失了。
这也在王锦的算计中，他之所以敢在这些人面前暴露梦境世界的规则，就不怕他们模仿。
“我有防毒面罩。”
这个句式太像在炫耀了。
人都是自私的，比起自己想办法制造，抢夺别人的显然更方便。
十四人转眼减员二人，他们甚至连王锦的衣角都没摸到。
“看到你了！”
戴着防毒面罩的瘦削男子终于能看清周围的情况，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喊出这句话的瞬间，男子猛然感觉后脑处有一阵劲风传来。
随后是“嗡”的一声轰鸣。
王锦用落蝉的技巧一记手刀打晕了男子。
失去意识的瞬间，男子大声喊了句什么。
“想象！”
这是他最后的话。
“还挺聪明。”
王锦挑了挑眉毛。
就算是有自己在做提示，能在短时间内猜透梦境世界的规则，也相当厉害了。
看来这群人还是有两下子的。
“我有防毒面罩！”
一时间，呛咳声混杂着高声呼喊，此起彼伏。
甚至有些人举一反三，弄出了武器。
“啧，催泪瓦斯已经没什么用了啊。”
王锦撇了撇嘴。
人类的学习与应变能力是自然界中最强的，这一点对谁来说都是一样。
所以他并不惊讶。
“妈的，老子砍死你！”
暴躁的壮汉抡起手中刚刚弄来的开山斧，试图直接削掉王锦的脑袋。
他这一路走来很憋屈。
先是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污染，还没吃完就被迫打起了群架。
搞得他饭也没吃好，架也没打好。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当然忍不住了。
王锦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这男人的攻击路数跟雷纳德有些相似，都属于那种大开大合的力量型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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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王锦还真的研究过，这样的人应该怎么打。
当然，现实不是电视剧，没有人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一个来。
几乎是在王锦出现的一瞬间，剩下的人就用武器强行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数把短刀指向王锦，让人有些头疼。
“我身上有一套盔甲。”
王锦笑了笑，飞快开口说道。
眨眼间，黑色的铁甲在他身上蔓延凝结，挡住了刺向人体要害的短刀。
既然躲不开，那就强行接下。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王锦绝对不可能在打斗的同时弄出这一身铁皮。
还好，这是梦境世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叮！叮！叮！
刀刃在铁甲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瞬间浮现的盔甲挡住了几乎所有攻击。
虽然王锦身上多了几道不起眼的伤口，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手上的短刀毫不留情地击晕了面前的壮汉，送他回了现实世界。
“咳。”
王锦猛然后退。
就算盔甲能防住刀剑劈砍，那些人的力道王锦还是要结结实实挨上的。
“嗯...是时候上那个了。”
挑了挑眉毛，王锦决定换个战斗方式。
原本的催泪瓦斯现在已经起不到作用了，想要打赢这些渐渐适应的人，只能踏足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呼...”
深深吸了口气，王锦手中的武器消失，随后飞上了天。
“我会飞。”
那些剩下的人似乎完全摸透了梦境世界的规则，他们狞笑着开口说道。
身体腾空而起，飞快地追向王锦。
“哈，上钩了。”
王锦笑了笑，随后停住前冲的趋势，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嗯？他什么意思？”
领头的年轻人愣了愣，王锦的花招太多，他不得不防。
短刀提到面前，随时准备着防御对方的偷袭。
“哈，这个你可挡不住。”
王锦咧了咧嘴，随后双手掌根并拢，手指张开，缩在腰间。
居然真的有蓝色的能量团在王锦手中汇聚，一股股小气流不断盘旋。
“我会，龟派气功波。”
咧了咧嘴，王锦双手猛然前推。
“卧槽！这他妈什么东西？”
领头的年轻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明明大家你一刀我一刀，互相砍的正开心。
哪怕王锦突然弄出来个手雷，他也能理解。
这突然搞出个龟派气功波，真的是有点欺负人了。
“你永远猜不到我下一步会做什么。”
感受着掌心装置传来的热度，王锦咧了咧嘴。
并不是龟派气功波，只是公司研发的镇暴用电磁炮。
跟动漫中那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气功波不同，王锦能放出来的那个半径只有一米左右，也只能刚好把敌人包裹在内。
不过这就足够了。
显然，这种程度的电磁炮很难杀死人。
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当然，王锦之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加速战斗进度，是因为一件事。
他发现了刘大和刘二身上的异常。
跟这几个找事的人不同，这对兄弟身上的问题显然更大。
他们的外套依然老老实实穿在身上，也并没有任何挂饰。
王锦习惯用上帝视角考虑问题，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也就是说，王锦不可能看错。
所以，这哥俩是单纯靠自己顶住了古神之眼的污染。
这已经脱离了人类范畴。
偏偏他们身上没有一丝怪谈的味道。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王锦有些放心不下。
所以王锦摆脱孟余她们死死盯着这兄弟俩，以免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
“哥，咱俩也得出出力。”
“行。”
刘大点了点头。
他们并不知道王锦心里在想什么，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要依附于强者。
“我脸上戴着墨镜。”
两兄弟异口同声地开口，这微不足道的愿望瞬间被梦境世界满足。
“为什么是墨镜？”
不远处的孟余挑了挑眉毛。
经过王锦提醒发现异常的她特意观察着这对兄弟的一举一动。
没有异常，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啊啊啊！”
刘大提着手中的剑冲向了王锦身边剩下的敌人。
他没许愿让自己飞起来，也没许愿加快速度。
可偏偏比王锦想象的要快许多倍。
几乎跟开启闪金冲锋的李慧差不多。
“吼...！”
刘二发出一声低吼，声音让王锦有些毛骨悚然。
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动静。
李慧试图阻止，可他们俩好像完全听不见别人说话，径直冲向了王锦。
“该死。”
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二人，王锦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莫名感觉，这哥俩是真想杀人。
毕竟，那股让人肝颤的杀气不是闹着玩的。
本来好好的一个比赛，要是闹出人命，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妈的，狐狸帮忙！”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好！”
胡小北咧了咧嘴，身后猛然探出三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她能操控的风不是很强，还做不到直接拖住刘大和刘二。
但是这股风能加快王锦的速度。
刚刚的电磁炮轰晕了几个，还剩下四名因为浑身麻痹控制不住自己的敌人。
“抓到了！”
王锦感觉身后猛地传来一股推力，随后伸手抓住两个敌人，狠狠甩向了孟余的方向。
先不说这个高度摔下去会不会死，单单看地上那俩墨镜哥的气势，就不可能给敌人留下全尸。
看着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剩下两个敌人，王锦有些头疼。
“他俩完全不知道这是比赛吗？”
皱了皱眉，王锦飞速向下俯冲。
第215章:近身格斗
“接住了！”
王锦猛地下冲，拽住了另外两个敌人，勉强控制住了他们的身形，不至于脑袋着地。
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巨大的加速度让王锦像炮弹一样冲向了地面。
这个高度，就算王锦许愿出降落伞，也来不及将其打开。
更何况他一手拽着个人，根本没有操作空间。
如果真这么摔下去，现实世界里的他们都会死。
“小萝莉！”
王锦来不及说出愿望，只能大声招呼着孟余。
毕竟是被梦境世界恩赐的人，能做到的事肯定比其他人多。
“知道了。”
孟余努力鼓了鼓腮帮子，王锦身下土石翻卷，将他淹没了。
虽然有可能让人窒息，可也给他和两个敌人做了缓冲。
“应该没事。”
看着整个下半身都没入地面的王锦，孟余点了点小脑袋。
虽然有些介意王锦的称呼，可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跟可爱的萝莉外表正相反，孟余性格十分谨慎。
正因如此，她能感受出最大的危险来自何处。
“嗷嗷啊！”
刘大跟刘二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诡异，令她有些心惊。
那是怪谈的气息。
而且比身为不洁者的孟余更纯粹，就好像刚从充满污染的深渊中爬出来。
更可怕的是，他们两个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虽然墨镜挡住了眼睛，可还是能感受到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孟余和李慧。
“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吗？”
深深吸了口气，孟余把目光投向了王锦。
她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能以最佳方案处理这件麻烦事，那只会是这个年轻人。
“这不可能啊...”
王锦拍了拍身上的土，快速调整着气息。
这里是梦境世界，物理规则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改变的。
比如可以飞，可以凭空出现人偶，也可以改变物体的形状与重量。
但是绝对不可以存在其他怪谈。
无法带入，也无法通过想象变化出来，哪怕是王锦手上的戒指都不行。
他之前伪装成气功波的电磁炮，也只是威力大一些的科技装备，跟怪谈没有一丝关系。
这是规则，古神之眼都无法避免。
而现在，这规则被打破了。
“吼！”
刘二手中紧紧攥着长刀，飞速冲向了孟余。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脸上则渐渐露出了诡异的花纹。
“叮——！”
刀刃碰撞，火花四溅。
李慧手中握着孟余刚刚生成出来的直刀，双臂不断颤抖，却仍然挡在了前方。
“李慧在比力气上...居然输了？”
王锦把这一切看在了眼中。
这小姑娘的力气有多大，王锦亲身体会过。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棺材一样的铁箱子，就有四五百斤。
而李慧能背着它小跑。
可是现在，她直接被打的倒飞了出去。
这只能说明刘大的力气已经不是人的范畴了。
“啪！”
孟余打了个响指，无数没有面孔的人影躯壳渐渐出现。
她被梦境世界祝福，在这里的灵感几乎是无限的。
只要不被刘大近身，就能活活把他耗死。
当然，前提是孟余这个不洁者不会被梦境世界污染，陷入永久的疯狂。
唰！
没时间让王锦细想，一把短刀擦着他的衣服划了过去，在胳膊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王锦落地之后，就被刘大盯上了。
这哥俩的状态不太正常，见谁打谁。
“妈的。”
手起刀落，王锦用刀柄打晕了那两个浑身麻痹的敌人。
没办法，为了不让刘大干掉他们，王锦只能亲自来。
“呵。”
咧嘴露出冰冷扭曲的笑容，刘大看向王锦，手中短刀微微打着转。
王锦知道，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因为这完全是野兽盯上猎物时的动作。
“哈，我不太擅长打架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王锦腾空而起。
跟现在的刘大打，那就是去送死。
当然，他还有别的办法。
“耍赖我还是擅长的。”
说到这里，王锦手中出现了一把长相奇怪的大口径手炮。
小型电子脉冲装置。
虽然只见过一两次，它充满科技感的外形还是给王锦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东西算是镇暴用电磁炮的弱化版，没什么威力，不过打人挺疼的。
本来的设计理念是镇压**群众，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公司的机密不能泄露给孟余，王锦只好临时编个名字。
“尝尝元气弹吧！”
咧了咧嘴，无数淡蓝色的电光小球不要钱一样向刘大飞去。
虽然造不成什么大伤害，不过也能给王锦争取时间。
他得好好研究一下这哥俩到底是什么东西。
——
“当！”
李慧甩了甩手中的刀，脸色有些发白。
她引以为傲的居合斩完全排不上用场。
刘二随意挥刀的速度比居合斩还要快，如果不是孟余在一旁帮衬，她现在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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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一旁飞在天上的王锦，李慧叹了口气。
她也想飞，可那需要消耗灵感。
李慧灵感为零，就连手中的刀都是孟余帮忙生成的。
她也考虑过，让孟余带着自己飞行，躲避地面上的刘二。
可那样会丧失灵活性，几乎就是飞起来的活靶子。
——
咔！
“卧槽！”
刘大猛地跳到了王锦面前，挥舞短刀就往他身上扎。
王锦一声惊呼，下意识地伸手格挡。
于是脉冲装置变得稀碎。
“噗呲！”
金属刺破布料的声音响起，王锦身上却没有血液流出。
刚刚次格挡让刘大的攻击方向发生了一丝偏转，这才让王锦毫发无伤地活到了现在。
“人怎么可能跳这么高啊？”
随手扔掉脉冲装置的碎片，王锦陷入了沉思。
王锦有恐高症，他飞起的高度没有多高，但也不是人类一跳就能跳到的。
“呵。”
对着王锦咧了咧嘴，刘大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李慧所在的方向。
“妈的，让我试试你。”
王锦挑了挑眉毛，挥舞着手中一长一短两把刀。
这两把刀不是怪谈装备，但也足够结实
远程攻击对刘大没什么用处，离得太远他还会主动去找别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近身格斗了。
第216章:剑舞
“呼——”
深深吸了口气，王锦死死盯着刘大。
跟刘二那诡异的速度与力量不同，体形消瘦的刘大更侧重爆发力。
就凭他刚刚跳四五米高的样子，王锦毫不怀疑对方能一脚踢死自己。
当这股力道附加于短刀之上，甚至会击碎王锦的武器。
“第一次正儿八经跟人比刀就是生死搏杀，略微有点超纲了。”
微微一笑，王锦对着刘大招了招手。
这手雷没什么用处，刘大的速度完全可以轻易躲开。
同理，烟雾弹一类的东西也派不上用场。
只能真刀真枪的打一场了。
“呵。”
刘大咧了咧嘴，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嘭！
对方消失的瞬间，王锦就将双刀交叉在身前，这才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击。
“嗡！”
长刀微微震颤，王锦感觉自己好像被铁锤砸了。
唰！
刘大刚刚显露出的身形再次消失。
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根本没法捕捉到行踪。
王锦只能凭借灵感预警来判断刘大攻过来的时机与方向，随后抬起双刀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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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还打个屁。”
年轻人死死咬着牙，他的双手都被震的都有些麻木。
王锦不得不保证双手在视线范围内，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还握着刀。
铁与铁碰撞，王锦虎口开裂，迸出鲜血。
然而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能看清刘大的动作了。
“是...肾上腺素？”
感受着疯狂跳动的心脏，王锦愣了愣。
人体会在遇到危险时爆发潜能，这种潜能来自多种激素的互相配合。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肾上腺素。
它会让人心跳加速，从而更快的输送血液，带来更多氧气。
痛觉会被暂时封闭，反应和力量都会增强，让人有机会去逃离危险。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潜能，只不过很少会用到。
咧嘴一笑，王锦心中有了构想。
嘭！
借着刘大的力量倒飞而出，王锦低吼了一声。
“肾上腺素！”
装满药剂的注射装置在手上浮现，王锦狠狠将它扎进胳膊。
仅仅是自身产生的肾上腺素还远远不够，王锦需要更多。
经过公司特殊处理的药剂起效很快，他的心跳瞬间加快，耳朵里嗡嗡作响。
过量注射肾上腺素，对身体的消耗很大。
但同时也会极大地增强王锦的反应速度。
当！
直刀砍在地面上的声音。
刘大如同鬼影一样贴了上来，不同的是，王锦这次躲开了他的攻击。
“嘿，破绽。”
王锦抬起头，野兽般沉重的呼吸声响起。
微微扩张的瞳孔死死盯着刘大。
下一秒，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什么声音。
很轻很轻，即使是全力去听也很难察觉。
就好像...蝉在挥动翅膀。
“落蝉！”
长刀与短刀交错着落在刘大身上，落蝉的技艺给这份攻击带来了远超平时的速度与力量。
并没有冒险去压制对方，而是第一时间出手攻击。
王锦并不是一直在被动挨打，他也在观察着刘大的移动与攻击规律。
从指甲的磨损情况以及老茧的分布来看，刘大是右撇子。
可这个右撇子现在却是左手挥刀，这让他的速度慢了半分，也让他的发力方式显得有些奇怪。
正因如此，他的右侧有一个小小的攻击死角。
王锦此刻就站在那里，全力对刘大发动了攻击。
一长一短两把刀在王锦手中轮转跳跃，仿佛在跳舞。
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是王锦结合落蝉的发力技巧独创的。
长刀正常攻击，短刀则伺机而动，偷袭要害。
诡异且难以防备，这就是王锦的风格。
双手刀很考验身体协调能力，好在他这方面很强。
王锦从小就喜欢给培养各种奇奇怪怪且没什么用的技能。
除了动物的产后护理以外，他还能双手同时写字，或者一手画方一手画圆。
双巧手。
这是王锦无意间练出的技艺，他的左右手一样灵活。
至于这舞蹈一样的攻击方式，王锦称之为...
剑舞。
当然，现在应该叫“落蝉·剑舞”。
“当当当当当！”
短短一瞬间，王锦砍出了十多刀，却都被刘大挡住了。
“妈的，真离谱。”
抬腿狠狠踹开刘大，王锦身影猛然后退。
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舞还有一个好处。
王锦可以在对手的注意力都放在长短刀上的时候，去做一些别的事。
比如...往人家口袋里塞震爆弹。
传统艺能了。
刘大很难用手雷一类东西对付，因为他会在爆炸的前一刻逃开。
不知不觉间把震爆弹塞进他的口袋，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当然，王锦并不担心这一下会直接炸死他。
先不谈这大哥会不会被这种普通小玩意儿伤到。
就算真炸死了，王锦也没办法。
他是不太想闹出人命，不过刘大已经开始攻击自己了，这就算是正当防卫。
就算是炸弹，那也是正当防卫。
轰——
王锦怕三颗直接把他炸死，又怕一颗起不到作用。
所以他放了两颗。
火光燃起，气浪扑面而来。
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面前凭空拔升起一道土墙，挡住了气浪。
下一秒，带着火光的刀尖就从土墙中刺出，距离王锦的脑袋只剩下几厘米。
“命真硬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向后跳跃，跟刘大拉开了距离。
他没想到，这种程度的爆炸只让刘大受了点皮外伤。
“是跟越来越偏向怪谈的气息有关吗？”
王锦皱了皱眉。
当然，这次的爆炸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它炸毁了刘大的墨镜。
王锦看见了对方墨镜下的眼睛。
一只眼睛瞳孔是黑色，另一只是琥珀般的金黄色。
很罕见的异色瞳。
此刻，那琥珀色的瞳孔中正不断往出逸散着疯狂与污染，让人看着就心惊胆战。
“这...”
王锦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他的古神之眼有时也会这样。
不过，即使是诞生自古神，他的那只眼睛也没有这种疯狂的感觉。
以及...那令人作呕的亵渎与堕落。
“啊！”
刘大拼命嘶吼着，似乎很痛苦。
不过这跟王锦没什么关系。
不赶紧把他干掉，痛苦的就变成自己了。
王锦咧了咧嘴，随后死死盯着刘大。
目标明确了，就照着眼睛打。
第217章
梦境世界，算是个特殊的场景怪谈。
它没有场景意志，也没有什么置人于死地的危机。
甚至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在熟睡时进入过。
没有时间与空间的世界中，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手持燃烧双刃翩翩起舞。
交错的长短刀令人眼花缭乱，脚下的步伐使他完美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在他身前的是野兽一般的人类，浑浊的眼中满是堕落与疯狂。
空气中时不时响起寒蝉振翅的声音，每当这时，男人的攻击就会变得更加诡异。
落蝉·剑舞。
这是独属于王锦的剑技，甚至比贵族剑术还要适合他。
行云流水的招式没有任何间隙，配合着独特的换气节奏，王锦能在力竭之前一直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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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还利用愿望在刀身上燃起了火焰，试图通过这个扰乱刘大的视线。
丧失理智的刘大攻击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却能凭借惊人的爆发力短暂地跟王锦抗衡。
王锦的速度与反应能力是用肾上腺素换来的，很快就会衰弱。
而他已经承受不起第二针了。
肾上腺素效果结束时，王锦会因为力竭而无法还击。
那就代表着死亡。
“又到了博弈环节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的心跳已经开始有些紊乱了。
如果他能在肾上腺素维持时间内干掉刘大，那么一切好说。
而一旦自己先倒下，下一秒就会变成肉饼。
当然，王锦有尝试过使用接触压制。
可惜，即使对方身上带着怪谈气息，他们也还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接触压制没有用。
“妈的。”
王锦咬了咬牙，剑舞速度越来越快，刘大已经有些无法招架了。
——
“躲远一些！”
李慧狠狠用刀挡开了刘二，她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
优雅的长裙被撕断，变成了方便行动的短裙。
扯下的布条则绑在手上，以免直刀掉落。
眼前这个健壮的中年男人力气大到不可思议，李慧的手已经彻底没知觉了。
“好。”
孟余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给李慧添乱，还不如去远处利用愿望找机会。
“哈！”
李慧娇喝一声，手中直刀自上而下使出了袈裟斩。
远处的孟余伸手指了指，李慧手中的刀瞬间变为原本的几十倍重，速度也因此而加快了许多。
数百斤的长刀狠狠砸在了刘二脸上，却被长刀毫不留情地格开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刘二比刘大要麻烦许多。
刘大本身的风格偏向技巧与谋划，如果硬要说的话，跟王锦是一个风格的。
至于刘二，这位在失去理智之后甚至比原本更强。
他的行事风格本来就不怎么需要脑子，像现在这样加强速度和力量反而更适合他。
“嗷嗷啊啊啊！”
刘二仰天长吼。再次冲向了李慧。
远处的孟余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想帮忙，可惜她的近身战斗能力远不如李慧，现在上去也只是添乱。
“用那个！rpg！”
李慧再次提刀跟刘二打在了一起，留下一脸迷茫的孟余。
还好，孟余足够聪明，这份迷茫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秒钟之后，肩扛式火箭筒瞄准了刘二。
这样做容易误伤到李慧，但是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这会不会直接干掉刘二，孟余不太关心。
王锦的意思显然是要留下一个，有一个就行。
所以...
刘二可以杀。
——
“嗯？”
“嗯？？”
“什么情况？”
监控室内，几个中年男人看着诡异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他们刚刚亲眼看到，终于有人去找王锦麻烦了。
可惜，他们走着走着就不动了。
甚至连着王锦一起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整个餐厅唯一一个还能动弹的，是只小狐狸。
小狐狸张牙舞爪地试图赶走前来抬走王锦的人。
“他只是睡着了，还没失败呢。”
这位一身白色裙子的少女这样说道。
“啊，不过另外几个确实是失败了，你可以把他们带走了。”
指了指从站立突然变成躺在地上的敌人们，胡小北一脸不屑。
“我家崽很厉害的。”
——
“老韩，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吗？”
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捋了捋胡子，看向韩冬。
帮助减轻工作量，这就让人很开心。
“应该是跟梦或者睡觉有关的东西吧，没想到这小子这都能带过来，有两下子。”
中年壮汉点了点头，似乎越来越欣赏王锦了。
“他们估计在梦里打，我们就只能在这看着，太无聊了。”
马尧摆了摆手，随后叹了口气。
“部长，出问题了。”
还没等韩冬回话，就有一身明黄制服的人抱着文件一路过来。
“您看看这个。”
手下指了指照片中漆黑的云层，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哦？”
马尧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挑了挑眉毛。
“他也来了啊。”
——
梦境中，王锦跟刘大的战斗到了尾声。
剑舞早没了最开始的那种连贯轻盈，变得断断续续。
刘大也不好受。
他虽然没受什么重伤，可是身上全是细小的伤口，浑身都是血。
“哈——”
王锦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呼吸沉重到吓人。
“咳咳...”
使劲咳了两声，王锦突然感觉很渴。
这是使用肾上腺素的后遗症。
刘大的体力仿佛无底洞，他依然能抬手攻击王锦。
“妈的...”
王锦用尽最后一份力气，猛地借助刘大的力量飞了出去。
他输了。
没能在肾上腺素的持续时间内干掉刘大，等待王锦的是死亡。
第218章:变化没有计划快
“王锦！”
李慧看到了远处被打飞的消瘦人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以王锦的体力，能跟刘大缠斗这么久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就算他是天才，也需要时间成长。
任谁也想不到普普通通的晚宴会出现这种事。
而自己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
扛着火箭筒的孟余咬了咬牙，却迟迟没有把榴弹打出去。
太近了。
无论是李慧还是王锦，跟敌人的距离都太近了。
她没有信心在一瞬间改变地形，挡住爆炸，所以一直在犹豫。
“啊啊啊啊！”
李慧眼眶通红，不要命一样攻向了刘二。
唐竹。
自上而下，灌注全身力道的挥砍。
这是完全舍弃防御，拼死一搏的招式。
她不想失去王锦。
“吼！”
刘二一声低喝，野兽一样的本能告诉他不能硬接眼前这个女人的刀。
轰！
刀尖砸在地上，土石纷飞。
李慧没有灵感，无法获得梦境世界的加成。
生死搏杀之间，孟余的任何一点影响可能会打乱她的攻击节奏。
所以，李慧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的多年训练养成的格斗技艺，还有被王锦熏陶出来的...战斗思维。
“如果是王锦的话...会怎么做？”
李慧犹豫片刻，随后猛地吸了口气。
抬起的直刀跟刘二猛地一碰，借着这股力道后退，向王锦的方向冲去。
没有闪金冲锋，李慧的速度跟刘二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算她拼命奔跑，也会在几秒钟之内被追上。
因此，这就相当于她把整个后背全部暴露在了刘二面前。
孟余离得太远，没办法用许愿的方式帮助李慧。
也就是说，等到刘二冲上来，李慧甚至连防御都做不到，只能硬生生扛下这足以撕裂身体的一刀。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风声，李慧低头看了看脖颈处。
那里本应该挂着一条造型奇特的石头项链。
“真是恋爱脑啊。”
全力奔跑的李慧自嘲地笑了笑，再次咬牙提升了速度。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算拼着重伤也要从刘大手下抢回王锦。
他不能死。
“大哥，你别这个时候失灵啊？”
王锦用颤抖的手按了按遥控器，可惜根本没有反应。
他借着刘大刚刚那一击拉开了距离，可惜实在没有力气稳住身体，只能重重摔在地上。
如果不是许愿出了保护垫，估计得受不轻的伤。
而这遥控器，似乎就是在那时被摔坏的。
他利用刚刚的剑舞，往刘大身上塞了几颗震爆弹。
这是王锦最后的杀招。
前提是这天杀的遥控器没坏。
“呼...”
看着快速逼近的刘大，王锦吐了口气。
他在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生死搏杀之间，哪怕是一秒钟的犹豫都是致命的。
而现在，王锦仅有一次的宝贵机会已经没了。
刘大已经靠近了，就算王锦再许愿出第二个遥控器，也只能跟他同归于尽。
接触压制对人类没用，古神之眼带不进来。
身体彻底力竭，胳膊都抬不动，更别提站起身了。
心跳有些紊乱，血液冲上头顶，耳朵嗡嗡作响。
现实不是电影，反派永远没那么多话。
还有几秒，刘大就会冲到王锦面前，二话不说结果了他。
灵感疯狂预警，王锦第一次这么被动。
“哈。”
看着近在眼前的刘大，王锦咧了咧嘴。
白衣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不远处的李慧猛地停下脚步，将刀斜背在身后。
当！
铁与铁碰撞，火花迸射而出。
巨大的力道隔着刀撞在李慧身上，让她内脏震荡，口吐鲜血。
哪怕慢上半秒，李慧现在都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还好，她及时停下了这种与送死没什么区别的行为。
因为她看到了王锦的眼睛。
那种眼神很难形容，但绝对不是对死亡的释然。
这个刚刚加入公司一个月的年轻人，还远远没到极限。
王锦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一直很讨厌这句所谓的格言。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那就想出新的。
只要还能思考，就永远有办法。
在看似必死的局面中找到一线生机，这正是王锦一直在做的。
“对我来说，应该是变化永远赶不上计划。”
微微一笑，王锦猛地开口喊道。
“小萝莉！”
“知道了！”
孟余没有一丝犹豫，猛然扣动扳机。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过她知道，如果真的有破局的希望，那一定是在这个刚认识一天的年轻人身上。
榴弹带着火光飞出，眨眼间就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李慧第一时间扑倒在地，向前翻滚。
野兽般的刘二以为自己获得了优势，依然紧追不舍。
刘大掷出手中的短刀，强大的爆发力让短刀的速度丝毫不亚于榴弹。
王锦快速嘟囔了一句，随后深吸一口气。
身下土石涌动，瞬间将他和李慧一起淹没。
短刀狠狠扎过来，连着刀柄整个没入地面。
下一秒，榴弹轰然炸响。
连带着被引爆的，还有刘大身上的震爆弹。
火焰，气浪，弹片，烟尘。
焦糊的血肉，野兽般的哀嚎。
土石被成片掀飞，石柱轰然倒塌。
被埋在地下的王锦微不可见地咧了咧嘴。
虽然险之又险，不过...
一切尽在掌握。
他也想先弄出遥控器，再让土石埋住自己，把刘大炸个外焦里嫩。
可惜情况不允许。
说出愿望，愿望实现，按下开关。
这需要时间。
而刚刚的局面，王锦最缺的就是时间。
幸亏，他一直习惯用上帝视角观察局面，因此才能发现孟余手中的火箭筒。
现成的东西，总比临时许愿来的快。
再加上王锦刚刚有意识地把刘大往石柱周围引。
榴弹与震爆弹发生连锁反应，足以让那些脆弱而又庞大的柱子倒塌。
从刚刚与刘大的交手中，王锦发现这兄弟俩的身体素质似乎也获得了极大的加强。
爆炸最多只能干掉一个刘大，至于那个野兽一般的刘二，就得靠这些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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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昨天的217章上传出了点问题
还好
我调整了一下218章
这个小问题并不影响阅读（叉腰）
第219章:入梦者
“韩哥，你确定没事吗？”
马尧看着一旁留着络腮胡的壮汉，小声问道。
最开始时，他还以为这几个新人最多只是想在梦里打一打，无论输赢都没人会受伤。
就连那几个瘫倒在地的敌对方都没什么明显的伤。
然而，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王锦依旧没有醒过来。
他的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痕，呼吸也在紊乱。
至于那两个相貌相似的中年人，他们的身体正在扭曲变形，却又飞快恢复着。
小狐狸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担忧，却依旧拦着别人不让靠近。
一身红衣的姑娘眼眶微微发红，拼命处理着王锦的伤势。
可惜，没有乐园意志的加成，阿紫的治疗能力并不强。
直到那个身材火辣的女生狂喷一口鲜血，胡小北终于坐不住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比赛和奖金了，白衣少女伸手准备摇晃王锦，试图唤醒他。
可是伸出的手却停留在了半空。
王锦他们的意识在梦境世界中，算是怪谈场景。
这种情况下强行将他们唤醒，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胡小北咬了咬牙，再次将统辖局的人拦在身前。
“老韩，你也发现了吧？”
留着精致小胡子的男人挑了挑眉毛，略高的颧骨让他看起来有些刻薄。
“嗯，发现了。”
韩冬点了点头，斟酌着开口。
“那根本不是什么让人睡着的怪谈装备。”
“他们之中，应该有个入梦者。”
“哈？入梦者？”
马尧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狰狞伤口扭动着，显得更加可怕了。
下一秒，他抄起对讲机，大声吼道。
“全体人员立刻撤离！千万不要打扰他们！”
这一刻，他的心里比谁都要慌。
与其他不洁者不同，入梦者并不是怪谈混血种。
他们是被梦境世界污染的普通人。
然而，这种污染会伴随他们一生，使他们具备不洁者的所有特征。
据统辖局的记载，入梦者在近百年中只出现过两次。
这两次，直接造成了半座城市的伤亡。
入梦者没有特殊能力，他们只能把人拉入梦境世界。
但是，在梦境世界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完完整整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而且被强行唤醒的人，意识有很大概率会迷失，下半辈子只能在病床上度过。
换句话来说，只要入梦者想，就能让全城的人同时陷入梦境，然后将他们同时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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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事的。”
韩冬转头看了看马尧，随后慢悠悠地说道。
“那个小姑娘不是把他们保护的很好嘛。”
指着一脸焦急的胡小北，韩冬挑了挑眉毛。
“小雷跟王锦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他告诉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韩冬摆了摆手，雷纳德上前半步，缓缓开口。
“要相信王锦。”
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晶莹剔透，让马尧很是不爽。
“行行行，相信那小子。”
马尧摆了摆手。
入梦者很麻烦，统辖局肯定要跟她接触。
但是他们的态度又不能太强硬，以免让双方撕破脸，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当然，那些都要放到之后解决了。
王锦那一伙人身边的入梦者长这么大都没出什么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马尧的工作是确保大会顺利进行，而且有韩冬兜底，他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既然王锦在他们眼里那么靠谱，应该能看住那个入梦者的...吧？”
深深叹了口气，马尧感觉自己最近在疯狂掉头发。
“麻烦的人都会混到一起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小声嘀咕了几句，马尧继续探头看向大屏幕。
从他们身上的伤势来看，梦境中的战斗估计快结束了。
——
“咳咳咳...”
王锦甩了甩头上的土，颤悠悠从地里爬了出来。
爆炸产生的烟尘尚未散去，空气中还徘徊着刺鼻的火药味。
可王锦不得不出来，他已经要窒息了。
他不是孟余那种被梦境世界祝福的人，强行改变脚下土地形态这种事，需要相当多的灵感。
所以，王锦现在身心俱疲。
除此之外，他不敢赌刘大刘二两兄弟有没有那种变态的自愈能力。
毕竟他们到现在为止表现出的速度与力量，都已经远远超出人类范畴了。
王锦毫不怀疑，如果他们俩在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绝对会被统辖局抓走关进小黑屋。
唰！
烟尘被破开，一把有些弯曲的刀飞速刺向王锦面门。
这一击虽然没有那么惊人的速度，却也不是王锦能躲开的。
刘大离爆炸最近，此刻已经被石块压住，所以现在袭击王锦的是刘二。
令人惊讶的是，这野兽一样的男人身上并没有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
虽然口鼻被震出了鲜血，可他依然能袭击王锦。
“百倍重量。”
孟余伸手指了指，弯刀前冲的趋势猛然一顿，随后直直砸在了地上。
这小萝莉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
虽然在梦境世界中许愿十分方便，可也有限制。
比如，愿望一次只能许一个。
而且需要说话的时间。
这两个限制，直接注定了孟余无法插手刚刚四人之间短兵相接的战斗。
不过，王锦已经用爆炸改变了战局，她再出手就很方便了。
“液态土石。”
小萝莉挥挥手，石块与土壤猛然翻腾，死死压住了刘大和刘二。
“金属化。”
孟余再次开口，兄弟俩身上的土石瞬间变成了金属，彻底把他们禁锢住了。
很轻松，甚至只是动了动嘴。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有王锦和李慧，这两兄弟绝对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咳咳咳...”
王锦找到刚刚李慧被埋起来的位置，伸手把她拉了出来。
这小姑娘没有灵感，自己爬不出来。
“呼——结束了？”
李慧猛地喘了几口气，看向王锦。
昂贵的修身长裙变得破破烂烂，脸上的妆容也已经弄花。
散落开来的长发沾着土块，看起来无比狼狈。
可是在王锦眼中，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多谢。”
王锦看向李慧，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李慧能多次豁出命来救自己，这简直是...
过命的兄弟。
第220章:七年前的事件
“嗯...”
李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颊有些发红。
并没有一点暧昧的意思，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王锦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虽然有些迟钝，但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老实说，李慧很优秀，非常优秀。
天生没有灵感，却能依靠日复一日的努力训练成为镇压部最年轻的优秀员工，被称为“屠夫鸟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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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也为了王锦慢慢变得稳重起来。
平时做事呆呆的，不过打起架来很生猛。
外貌没有任何缺点，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完美。
最主要的是，她愿意在生死关头拉王锦一把。
这些加到一起，是个人都会心动。
可惜，王锦不敢心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蹦跶多久。
毕竟是朝不保夕的虫子，只能先思考眼前的事。
眼前闪过赵光明无奈的笑容，王锦突然有些理解他了。
“哦哦哦！”
孟余眨巴着大眼睛，眼中似乎因为自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而兴奋。
“不对劲，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问题。”
在二人之间转悠了两圈，孟余拍了拍脑门。
一瞬间，这小萝莉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几十万字的爱恨情仇。
“咳...让我看看。”
王锦没有管孟余，而是转头看向刘大刘二。
这哥俩被金属盖住，正在拼命挣扎。
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其中的堕落之意仿佛能吞噬所有希望。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旁边的孟余点了点头，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那么...”
挑了挑眉毛，王锦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的巴掌抽在了刘二脸上，他愣了愣，随后发出野兽一样的哀嚎。
“恢复不了意识吗？”
王锦思考了一下。
他们俩的眼睛很奇怪，跟古神之眼有些相似。
但是，古神之眼是凭空多出的眼睛，并不影响王锦的视力。
而他们俩那诡异的琥珀色眼睛，则是直接取代了原来的一颗眼球。
“这样呢？”
犹豫了片刻，王锦伸手按在了刘大那只特殊眼睛的眼眶上。
瞳孔变成纯黑色，所剩不多的灵感全力运转。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王锦平时压制古神之眼也是这个原理。
感受着手下传来的挣扎，王锦静静等待着结果。
半分钟后，刘大还是没反应。
王锦又试了试刘二，他依然不断挣扎着，如同被困住的大兽子。
两次实验都失败了，王锦并没有沮丧。
想要从零开始猜中这两个人身上的秘密，几乎是难如登天。
只有联系着上帝视角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才能勉强解读出一些线索。
“嘶...那这样呢？”
沉默片刻，王锦伸两只手，同时按住了刘大和刘二。
他从刚开始就隐隐觉得，这两个人身上的气息是联通的。
而且他们的两只异常的眼睛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因此，王锦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这一点。
伸出手掌，压制再次形成。
这次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俩挣扎的力道在变弱。
“有效果？”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没想到自己猜的这么准，看来这顿毒打没白挨。
半分钟后，刘大和刘二已经彻底不再动弹了。
王锦松开手掌，再次伸手一人打了个耳光。
“啊！”
刘大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金属束缚了起来。
眼前的年轻人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在刘大的喉咙处不停比划着。
“小...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刘大愣住了。
他记得...自己是来帮他忙的。
虽然在在冲出去之后就失去了意识，不过从自己这一身伤来看，显然已经为王锦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看这个架势，他们是打算卸磨杀驴了。
“哥！这是啥情况啊？”
刘二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挡住脸，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锁死了，只能下意识地呼唤刘大。
“小兄弟，我懂了。”
刘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你们这行讲究一个不能空手而归。”
“你放心，出去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的。”
“嘶...不愧是文化人啊，说话都不一样。”
王锦咧了咧嘴，开口说道。
“不过你应该是弄错了，我对你的钱没什么兴趣。”
“相反，我对你们俩很有兴趣。”
“不不不。”
刘大愣了愣，随后疯狂摇着头。
“我我我，我不搞这个。”
“虽然你很白净，可我不喜欢男的。”
“哈哈哈哈！”
孟余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
王锦一脸黑线，不过也懒得跟他俩解释。
刘大摇着头，刘二则一脸茫然。
完全看不出他们俩刚刚差点把王锦活活打死。
“我问你们点事。”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口问道，
“你们俩是怎么走上怪谈工作者这条路的？”
“啊，这个说来话长了。”
刘大顿了顿，主动解释道。。
“我以前是个公司白领，他是体育老师。”
他指了指旁边的刘二，接着说道。
“本来我们俩就是普通人，都想着干几年活之后攒点钱，然后娶妻生子。”
“后来，我记得那是七八年前？”
刘大语气有些犹豫，似乎在回忆。
“我跟刘二，遇到了相当危险的一场事件。”
“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问别人，他们也都选择闭口不言，所以我们俩自己也不知道。”
王锦托着下巴，仔细观察着刘大的微表情。
不像是在撒谎。
“当然，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俩从那天起就踏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说到这里，刘大用目光示意王锦看向周围。
“谁也想不到那些流传在都市中的故事居然真的存在，而且离我们这么近。”
“后来，我们决定一起辞职，去加入民间组织。”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组织在跟我们合作一两次之后就把我们兄弟俩开除了。”
刘大皱了皱眉，表情有些无奈。
“后来我们就自己成立了一个小组织，平时靠帮助别人处理问题挣钱。”
刘二接过了自己哥哥的话茬，开口说道。
第221章:火药桶
“处理问题？真没看出来啊。”
李慧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语气有些不善。
这兄弟俩实力是有的，可惜显然不是那种能帮人解忧的类型。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人是吧？”
白衣少年咧了咧嘴。
这兄弟俩很有意思，王锦隐隐觉得他们并不简单。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做出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你们俩，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
孟余缓缓走过来，低头看向刘大刘二。
甜美的脸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冰霜。
跟王锦不同，她没有那么多想法。
她只知道，这对兄弟差点令自己一伙人丧命。
“啊...啊？不知道。”
刘二愣了愣，随后摇摇头。
“你呢？”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一旁的刘大。
跟自己的孪生弟弟不同，刘大的脑袋显然更好用。
“不清楚，我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冲向那些与你为敌的人。”
刘大撇了撇嘴，表情很是委屈。
“我刚刚冲过去，耳边就响起了一阵阵说话声，再睁开眼睛就被你们困起来了。”
“你在委屈个什么劲啊...”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你不会以为，我这一身伤都是那几个普通货色打的吧？”
看着不停点头的刘大刘二，王锦愣住了。
——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韩冬笑着对紧张兮兮的马尧说道，随后摊了摊手，一副“老子未卜先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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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者并没有出问题，王锦他们的状态也稳定下来了。
也多亏那只小狐狸拦住了统辖局的人，不然事情真就难办了。
“啊对对对，韩哥说的对。”
马尧咬了咬牙，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这位退居二线的怪谈工作者心里很憋屈。
这里是上京，出了事不用研究所负责，韩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入梦者是个大麻烦，而且必须让熔炉之栓来妥善处理。
那个叫王锦身上的气息也很奇怪，不知道公司怎么招来了这么个诡异的新人。
市区附近出现了诡异的云层，七年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告死鸟溜达到了附近。
不洁者们似乎也在往上京靠，不知道想干什么。
现在的上京聚集了太多不稳定因素，就好像一个装满火药的木桶。
只要一颗小小的火星，就会在这里引发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爆炸。
而他马尧，只是个临时值班的社畜。
本来他以为管理年会是个很轻松的活，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些。
“钱真难挣啊。”
马尧晃了晃脑袋，紧紧盯着王锦一伙人。
毕竟有所长和那位先生在，怎么想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
“嗯...起风了。”
赵光明坐在车里，盯着身边的动静。
神孽的移动速度时快时慢，谁也说不好祂会在什么时候到达附近。
唯一的消息来源只有李玉手中的电话，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好在，附近的居民都已经撤离了，他心里也能轻松一点。
不洁者们陆陆续续到了附近，赵光明没有选择跟他们碰面。
也许他不太喜欢跟别人组队。
烟头的火光在空中明灭，照亮了中年男人深陷的眼眶。
“如果真是就好了。”
赵光明小声嘀咕了一句，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梦境世界，王锦一脸震惊地看着刘大刘二。
后者疯狂点头。
“那你们平时是怎么处理怪谈的？”
李慧歪了歪头，开口问道。
“嗯...其实怪谈也没多到烂大街的程度，许多声称自己遇到诡异现象的，也只是心理作用。”
“说来惭愧，真遇到强大的怪谈，我们俩会第一时间跑掉的。”
刘大支支吾吾地开口，似乎这种行为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这样啊，有点像骗钱的假道士。”
孟余点了点头。
她也是民间组织，确实也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公司一样拥有将怪谈转变装备的技术，大部分民间组织并不依靠这个赚钱。
他们分为两种。
一种主动寻找并限制怪谈，随后将其高价卖出。
另一种，就是刘大刘二这样，打着限制怪谈的名义处理各种小事。
“怪不得其他组织不喜欢你们啊。”
王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这兄弟俩发起疯来谁都打，没想到人家只是单纯的弱。
这样看来，他们俩主动投靠王锦也只是想寻求庇护。
“真是胆小啊。”
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胆小怕事也是一种优点。
怪谈的世界中，胆小就代表着长寿。
“你们平时就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王锦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
“怎么说呢，平时也有一点预兆吧。”
刘二看了看哥哥，在对方点头之后才接着开口。
“我平时总能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在我耳边说话。”
“刚开始我还挺害怕的，以为自己惹到了什么脏东西。”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给他作证。”
刘大接着自己弟弟说道。
“我最开始是不信的，直到刚才在大厅里。”
说到这里，他看向王锦。
“我耳边也有了说话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哦？有意思。”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你俩仔细想想，那个女人的声音跟七年前的事件有没有关联？”
这不是王锦一时兴起，也不是他知道什么内情。
七年前，王锦还是个小屁孩，根本没能力掺和那种大事件。
他凭借的是推理，以及一点点直觉。
诡异的琥珀色眼睛，女人的低语声，失控的孪生兄弟，七年前的事件。
王锦隐隐觉得，这些东西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些拼图聚在了一起。
“我...啊啊啊啊！！”
刘二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随后面目变得狰狞。
露在土石外面的身体疯狂挣扎，双眼因为充血变得通红。
头部一下接一下地磕着地面，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痛苦。
“唉...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王锦一脚踹在了刘二脖子处，直接把他踢晕了过去。
第222章:混蛋
噗通。
现实世界中的刘二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统辖局的人抬着担架把他接走了。
“啊，看起来已经出结果了啊。”
韩冬咧了咧嘴。
“瞧瞧，几个人打十几个，这小子都快赶上小赵年轻的时候了。”
“啊...光明啊，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我这个位置有可能就是他的了。”
留着精致山羊胡的男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可惜，没看到这小子战斗的英姿啊，估计跟光明一样潇洒吧。”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赤手空拳在擂台上大放异彩的年轻人。
面容冷酷，内心却很柔软。
出手凌厉的同时又不会失了分寸。
就算不小心伤害到别人，也会在事后认真地跟对方道歉。
总让人忍不住把他跟英雄一类的词语联系起来。
“唉。”
叹了口气，山羊胡男人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可惜，这个人与怪谈共存的世界并不需要英雄。
只需要专家。
——
“看什么看？你有意见？”
王锦看向刘大，一脸凶神恶煞。
他刚刚一脚踢晕刘二，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很显然，依旧保持清醒的刘大才是两兄弟之中更有话语权的那个。
先让他孤立无援，有些事情也就好谈了。
“没，没意见。”
刘大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害怕。
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一直到安安稳稳的读完大学，都没真正跟别人起过冲突。
平时也就是跟迷信的老头老太太打打交道，帮他们解决一下“鸡蛋恶魔”，“冰箱怪谈”一类的小东西，也不会收多少钱。
与其说是怪谈工作者，倒不如称他们为社区服务人员。
如果不是七年前被卷入了那场事件，他的人生应该是能一眼望到头的。
被敲诈勒索什么的...他哪经历过这个？
所以，当王锦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刘大浑身都在发抖。
“你说说你，刚刚追着我砍的能耐哪去了？”
王锦叹了口气，收回了刀。
照他这么抖下去，说话都费劲。
“我我，我没有啊。”
刘大颤颤巍巍地回答。
虽然依旧有些发抖，不过至少能沟通了。
“行了，起来吧。”
王锦冲着孟余使了个眼色，后者解除了刘大刘二两个人身上的束缚。
“你们俩坑蒙拐骗的行为，我管不着。”
扶起刘大，王锦缓缓开口。
“但是以这种实力，从事七八年怪谈相关的工作还没死，足以说明你俩不傻。”
王锦看着对方依旧有些虚浮的脚步，咧了咧嘴。
“我就明说吧，你俩摊上事了。”
“诶？”
刘大愣了愣，等待着王锦接下来的话。
“刚刚发生的情况，我也告诉你了。”
“身负这种程度的力量却又无法掌控，足以让你们被统辖局关注，然后处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
“这...”
消瘦的中年男人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话。
他知道，王锦说的没错。
跟怪谈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让他结识了不少民间工作者。
虽然他们对于统辖局的说法褒贬不一，可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
统辖局不会放过任何一点不稳定因素。
当然，许多怪谈相关的事件有公司和研究所插手，统辖局也不会管的太宽。
然而，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身负恐怖力量却又无法掌控的人类。
而现在，他们两个猛然发现。
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只要王锦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们绝对会完蛋。
扑通。
刘大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除了有关自身处境的迷茫以外，他突然对未来产生了恐惧。
“诶，别那么紧张。”
王锦蹲下了身子，看向刘大。
“你们兄弟俩本性不坏，让你们去统辖局坐牢，我于心不忍。”
“可是包庇危险人物，这也是罪恶。”
白衣少年摊了摊手，表情有些无奈。
“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一直觉得这句话不太对。”
“恶就是恶，没有大小之分。”
“如果非让我在二者之间做选择...我当然会选对我更有利的那个。”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
五分钟后。
“王锦！你醒了！”
现实世界的王锦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已经急出泪花的阿紫。
“啊，别担心。”
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王锦能感受到她冰凉的小手。
似乎是因为惊吓与过度担忧。
“我就说你没那么容易死。”
胡小北扭过头去，王锦能听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啦好啦，多谢你一直守着我。”
拍了拍她的肩膀，王锦对着头顶的监控摄像头露出微笑。
“这兄弟俩好厉害啊，花了我不少力气。”
王锦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的刘大，后者点点头，一副“甘拜下风”的表情。
“你太谦虚了。”
摄像头对面传来一个闷闷不乐的声音。
“凭借一己之力给我们增添了这么大的工作量，真是谢谢你啊。”
“应该的，应该的。”
王锦挠了挠头，露出阳光的笑容。
“你...”
摄像头另一边的马尧差点被王锦一句话噎死。
他喝了口水，随后好好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再次开口。
“不管怎么说，这次晚宴的冠军是你们公司。”
“这会计入成绩的，恭喜了。”
“多谢。”
王锦再次挥挥手，向另一边的马尧点头致意。
“还有，我们想跟入梦者谈一谈。”
“入梦者...是我吗？”
看着王锦装傻的孟余一愣，随后看向摄像头。
“请便。”
没办法，他也知道孟余的能力其实很棘手，几乎足以秒杀所有没经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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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辖局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到处乱跑。
当然了，孟余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被叮嘱几句。
王锦点了点头，没去管那些严阵以待的统辖局员工，带着李慧和胡小北一起离开了大厅。
“这小子明显是个混蛋啊...”
监控室内的马尧捶了捶桌子，一脸不甘心。
可惜，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梦境世界发生了什么。
第223章:低语
“啊...”
王锦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他还贴心地换了个双人间，把阿紫从古神之眼叫了出来。
正值花季的少女，总该多享受享受嘛。
小黑和镜鬼在屋子里撒着欢，这戳戳那碰碰，看起来很开心。
“嘶...”
王锦翻了个身，随后一阵呲牙咧嘴。
刚刚洗澡时他才发现，自己受的伤比想象中重很多。
除了数不清的刀伤之外，还有成片成片的擦伤和淤青。
在梦境世界中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原封不动地转移到现实身体上，根本没办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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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阿紫一直在帮王锦包扎止血，不然他现在已经进医院了。
“啊...刘大那小子，真猛啊。”
咧了咧嘴，王锦忍着疼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良久，他突然开口。
“长夜漫漫，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睡不着。”
“门外的，进来说话吧。”
咧了咧嘴，王锦从枕头底下掏出铁蜘蛛。
这只轻巧的手弩本来是射绳枪，不过威力也是一等一的强。
“咳...王锦，别来无恙啊。”
虚掩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华贵西服的身影有些尴尬地走了进来。
“哟，是叫田苟吧？”
王锦挑了挑眉毛，却没有放下铁蜘蛛。
这个年轻人是孟余的发小，名字很奇怪，所以王锦对他印象还挺深的。
是个脑子没什么问题的富家公子哥。
不过富二代归富二代，王锦依旧不会轻易放下警戒。
深更半夜一声不吭地站在别人门口，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你不是被孟余送回去了吗？”
用铁蜘蛛指了指田苟，王锦开口问道。
“唉，我哪放心的下啊？”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收买来抓我的人，又花了多少钱说服门卫放我进来。”
公子哥叹了口气，面露忧伤。
“我今天偷偷看到了你们吃饭的样子。”
“那饭绝对是有毒吧！怎么吃着吃着还能打起来？”
田苟挥了挥拳头，一脸愤怒。
“啊...”
王锦沉默了。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田苟解释。
“你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看着不停摇头的田苟，王锦叹了口气。
确实不能以第一印象去判断别人。
这田苟脑子果然还是不太好使。
“嗯...既然你家里都不想让你知道，那我肯定不能告诉你。”
“不过让你睡走廊也不是办法。”
犹豫片刻，王锦动手搜起了田苟的身。
孟余还没回来，他也不能直接把田苟送到人家女孩子的房间里。
实在不行，就只能让这公子哥跟自己对付一下了。
“这是什么？”
搜索片刻，王锦在田苟的兜里摸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
不是很大，但是挺厚的。
有点像是扑克牌。
“啊，这是我的零花钱。”
田苟掏了掏兜，拿出了一摞厚厚的银行卡。
“你们这种身份的，不都应该有个啥黑卡金卡的吗？”
王锦愣了愣，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啊，那样太麻烦了，而且还得刷卡。”
公子哥晃了晃手中的银行卡，似乎很是得意。
“这样很方便，比支票还方便。”
“卧槽...”
看着田苟手里那层层叠叠的银行卡，王锦突然有点想哭。
投胎真的是门技术活啊。
“我看出来了，你对小余没意思。”
田苟认真地看着王锦的眼睛，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咳，你们有钱人说话都这么跳跃吗？”
王锦轻咳一声，以示回应。
“让我在你这里住一晚上，钱不是问题。”
“这都哪跟哪啊...”
叹了口气，王锦发现自己真的跟不上田苟的思维。
让他在这里留宿倒也行，可惜王锦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住。
“这一张卡里面刚好是一千万，一张卡换一晚上，可以吗？”
“你想睡哪张床？”
没有一丝犹豫，王锦很自然地接过银行卡，把田苟迎进了屋子。
开玩笑，白给的钱谁能不要？
“啊，这位是？”
田苟指了指正在另一间卧室里滚来滚去的阿紫，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嗯...她是我的妹妹。”
沉默片刻，王锦再次开口。
随后发现了不对劲。
说起来，田苟应该在刚刚的晚宴上看到了阿紫，不应该不认识才对。
“是封锁了。”
王锦摸了摸下巴，很快想通了关键。
孟余那能被统辖局请去喝茶的能力，不可能那么轻易暴露在别人视线中。
田苟看不到后续也很正常。
“我能跟她...”
“你找死呢？”
公子哥话还没说完，上满了弦的手弩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在王锦这里可没有什么顾客就是上帝，只有平等的交易关系。
当然，王锦的底线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敢对阿紫有想法，那真是嫌命长。
“不是，我是想睡在这里。”
田苟摆了摆手，口齿含糊地解释道。
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睛，王锦收回了铁蜘蛛。
这个富二代有点呆，不过能看得出他非常喜欢孟余。
看起来不会对阿紫感兴趣。
“让我跟阿紫一张床吗？”
看着脸色通红的小姑娘，王锦果断地摇了摇头。
他王锦是正人君子，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选择了。
半个小时后，田苟看着躺在身旁的王锦，表情有些奇怪。
从小到大，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只有孟余。
而现在又添了个王锦。
能跟他以平等身份交流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也许...他们两个能成为朋友？
“真好啊。”
田苟笑了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
王锦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
确认铁牙和铁尺还在那里后，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可惜，王锦到了后半夜还没睡下。
但也不是因为什么矫情的理由。
身边有陌生人的情况下，他的安全得不到保证。
王锦根本睡不着。
当然了，还有一些小原因。
“这大哥上辈子是辆拖拉机吗？”
听着耳旁富有节奏感的鼾声，王锦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鼾声时缓时急，有时候还会拐个弯。
让王锦不禁想到了古神的低语。
“一晚上一千万，忍忍就过去了。”
咬了咬牙，王锦用被子蒙住脑袋。
第224章:早餐
“你脸色很差啊。”
孟余歪着头打量了一下王锦，鼓着腮帮子问道。
她虽然比王锦年长，可是不经意间的动作真的很像年龄不大的姑娘。
简而言之，就是合法萝莉。
“啊，可能是昨天被打的太惨了。”
王锦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接着伸手揉了揉眼睛。
拜田苟所赐，他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王锦！你屋子里怎么有别的男人？”
小狐狸哒哒哒跑了过来，两三下跳到了王锦肩头，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掌。
当然，比仓鼠大不了多少的迷你狐狸，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那是镜鬼，一个会变形的奇怪生物。”
王锦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
他料到了胡小北会去找他玩，也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解释田苟的来历。
“没错，是有这么个东西。”
李慧扭了扭脖子，迈步走了过来。
她身上缠着绷带，换上了一身短袖运动服，看起来英姿飒爽。
“这倒是无所谓...可为啥那个什么镜鬼会变成男人的样子啊？”
小狐狸咬了咬牙，在王锦肩膀上跳着脚。
“哦？你莫非是...”
孟余挑了挑眉毛，一脸古怪地看着王锦。
之前在梦境世界中，王锦就说过，他对刘大刘二兄弟俩感兴趣。
现在他房间里又出现了男人。
这...
太刺激了吧。
“你还真是不可爱啊。”
王锦心中憋屈，却只能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田苟给了封口费，他没办法正面回答。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方面，王锦还是很专业的。
“王锦？”
李慧愣了愣，扭头看向他，眼眶瞬间红了。
怪不得他跟赵光明那个难相处的人关系那么好。
怪不得他一直不肯接受自己。
原来...原来是...
“是个屁啊。”
王锦撇了撇嘴，一脸不爽。
“我是在分析战局啊。”
“今天要进行真刀真枪的对抗赛了，当然要研究研究其他人的实力。”
“让镜鬼变形成对手陪练，这样我心里也能有个底。”
年轻人摊了摊手，对其他人说道。
清澈的眼神透出坚定，语气是那么不容置疑，脸上还带着一丝丝因为被怀疑性取向而产生的哀伤。
再加上俊朗的外形，微微皱起的眉头。
让人忍不住相信他。
“这样啊，是我们错怪你了。”
胡小北用爪子摸了摸王锦的脑袋，算是道歉。
看着一脸歉意的三人，王锦在心中叹了口气。
可算是骗过去了。
“为了表达歉意，我请你吃早餐。”
小狐狸啪嗒一声落地，变回了白衣白发的少女。
而且头顶还有一对毛绒绒的大耳朵，随着呼吸还会微微颤动。
灵动中又带着一股别样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里的饭本来就是免费的啊...而且你这没关系吗？”
王锦眯了眯眼睛，指着胡小北的耳朵问道。
“啊，因为我的化形术还不熟练嘛，现在还是只能控制住尾巴，耳朵一激动就会冒出来。”
“我仔细想了想，还不如干脆一直这样。”
“反正人类小姑娘也会戴这样的耳饰吧？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晃了晃耳朵，胡小北笑眯眯地回答，似乎很得意。
“好啦，去吃早饭吧。”
一巴掌打落王锦偷偷伸过来的手，狐耳少女蹦蹦跶跶地走向了餐厅。
餐厅依旧是昨天晚上那个凳子腿与暗器乱飞的餐厅。
令王锦惊讶的是，这里已经变得干净整洁，似乎几个小时前的闹腾没有发生过。
当然，从其他人敌视的眼神来看，昨天晚上的事绝对没人忘记。
“王老弟！”
远处有人挥了挥手，王锦点头当做是打招呼。
是刘大跟刘二。
他们两兄弟跟王锦一伙人暂时结成了同盟。
王锦答应了，不会将他们身上的问题告知统辖局，并且尽量在大赛中帮助这两兄弟。
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些微不足道的钱财，还有一个人情。
人情债最不好还，王锦知道，刘大也知道。
可是有把柄在王锦手上的他们只能答应。
当然，对于本身实力不足的兄弟俩，有个强大的盟友绝对是不亏的。
“啊...”
王锦打了个哈欠，带着三个小姑娘坐到了一边。
他并没有理会那些充满厌恶与畏惧的眼神。
毕竟昨天晚上的污染是他弄出来的，其他选手也可以算是因为他才被淘汰。
羡慕与嫉妒只有一线之隔，现在这个情况并不奇怪，王锦也不介意。
虽说大家都是怪谈工作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得这么僵不太好。
不过王锦没必要跟这些人打好关系。
一来，公司的背景足够硬，他们就算真有意见也只能忍着，跟王锦说话还得心平气和。
二来，让他们记恨自己，以后坑这些人的时候，负罪感也能没那么强。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啊！这里居然还有豆腐脑诶！”
胡小北哒哒哒跑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晃晃悠悠地端过来四碗豆腐脑，分给了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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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打量着碗里的食物，一脸古怪地开口。
“嗯...我和狐狸都是东北的，是咸党，这很正常。”
“李慧是甜党，小姑娘喜欢吃甜食，我也能理解。”
“你这个奶茶豆腐脑，是不是多少有点阴间了？”
看着不停搅和着调羹的孟余，王锦心情十分复杂。
“姐姐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哼。”
孟余把脸鼓成肉包子，扭过了头。
“哈。”
王锦咧了咧嘴，偷偷转头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个座位。
带着墨镜口罩的年轻男人正疯狂地往豆腐脑里加着拿铁。
“...这玩意儿能好吃吗？”
悻悻一笑，王锦低头乖乖喝着豆腐脑。
片刻后，头顶的广播响起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王锦听了出来，这就是昨天晚上跟他谈话的那位。
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更加疲惫，好像是个连续加班好多天的社畜。
仿佛一晚上没睡的不是王锦，而是他。
“啊，各位早上好。”
马尧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一股半死不活。
“相信经过了某个混蛋的帮助，大家都对其他人的实力有了个大概认识。”
“也许昨天你们没打尽兴，没关系。”
“今天让你们打，尽情打，把那个混蛋打死才好呢。”
广播沙沙响，不过还是能听出男人咬牙切齿的语气。
第225章:规则
“我也就不讲什么书面化的规则了，太麻烦。”
马尧顿了顿，接着开口。
“第一点，只能用污染指数不超标的装备。”
“第二点，除了主动认输以外，飞出擂台或者丧失意识也算输。”
“第三点，用了麻烦的东西，污染指数马上就超标。”
“污染指数超标会被直接判负，个别人注意一下。”
说第三点的时候，马尧的语气再次变得咬牙切齿。
王锦听得出来他是在警告自己和孟余。
至于刘大和刘二，他们在统辖局眼中还只是两个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普通角色。
“啊，还有件事得告诉各位。”
广播里的声音再次恢复了正常，语气甚至变得有些官方。
“出于某些原因，这次年会的流程会缩短一些。”
“这期间造成的损失，统辖局会全部赔偿。”
“还请各位做好心理准备。”
马尧没头没尾地丢下几句话，广播便在一阵沙沙声中关闭了。
“有意思。”
王锦咧了咧嘴。
擂台赛的规则他都清楚，也没什么兴趣再听一遍。
倒是那男人后面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出于某些不能说的原因，统辖局这个行业巨头不得不让步。
不管怎么想，这个不能说的原因都是怪谈吧？
“是来自脚下？还是其他地方过来的怪谈？”
王锦感应了片刻，统辖局关押高危怪谈的地方依旧很安静。
那么答案就很明朗了。
上京附近出现了不得了的怪谈，属于统辖局都很难处理的程度。
那个男人几乎要把这句话直接甩到王锦脸上了。
“这期间造成的损失，统辖局会全部赔偿？”
反复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王锦露出笑容。
“这是鼓励我们这些能考虑到这一点的人去插一脚啊。”
当然，聪明人肯定不止王锦一个。
环顾四周，他至少看到四五个跟自己一样露出笑容的。
“可惜，想让我打白工是不可能的，给统辖局当舔狗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晃晃脑袋，王锦在心中轻声嘀咕了两句。
让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
想啥呢？
撇了撇嘴，王锦把碗里的豆腐脑吃得一干二净。
思考太多对他没什么好处，他必须要做的事只有当这场年会的第一。
拍了拍肚子，王锦带着三个小姑娘晃晃悠悠地走向了指定场地。
不得不说，统辖局的地方真的很大。
但是跟公司地下那种绵延数公里的横向面积不同，统辖局的结构是纵向的。
他们每一层的面积都不算太大，只有二三百平米。
但是王锦看不出这里到底有多少层。
如果说公司的结构更偏向于研究中心的话，这种结构就更像是监狱。
危险的怪谈都埋在深层，一旦突破收容无法处理，就会直接将其所在的那一层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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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炉会被打破，滚烫的液态混合金属将直接注入其中。
秘仪会轮番作用，直到将其永久封存。
怪谈不会死，但是会被困在混合着秘仪碎片的凝固金属中。
这只是熔炉之栓的应对方式之一。
而且由于特殊的电梯与楼层设计，就算某层出了问题，也能在将其放弃后继续使用相邻的楼层。
这种设计是几代熔炉之栓在经历无数死伤之后才构建成型的，是怪谈工作者智慧的结晶。
当然，王锦不可能单凭一个特殊的电梯就想到这些。
他只是隐隐觉得，统辖局的地下比看起来要复杂太多。
“空气流动的方向不太对劲，感觉排气口很复杂啊。”
体表擦过紊乱的气流，王锦察觉出了不对。
当然，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最多只是感叹一句“好厉害”的程度。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女？”
胡小北撇了撇嘴，呵斥着电梯内另外几个人。
电梯空间不大，还好有王锦隔在他们中间。
饶是如此，那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也有些令人作呕。
“小子，不用你嚣张。”
领头的胖子咧了咧嘴。
“今天的擂台赛用不了你那奇怪的能力，孙哥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
“一个人占着三个小姑娘，多多少少有点过分了，也给兄弟们分一两个嘛。”
孙胖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
旁边的几个人并没有说话，却也满脸恨意地看着王锦。
还有几个眼中露出的则是畏惧，似乎很害怕这个姓孙的胖子。
“啊...你们也这样想？”
王锦愣了愣，随后看向胖子身后的一伙人。
“...”
他们没有说话，只有一两个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懂了。”
思考片刻，王锦点了点头，随后指向孙胖子，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霸凌者。”
“我是被害者。”
不顾对方诧异的眼神，王锦又伸手在其他人面前比划了一圈。
“而你们，是默不作声的大多数。”
“你小子，想说什么？”
孙胖子眼神不善，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唉，我没想说什么。”
“剧情似曾相识，有个小姑娘就吃过这样的亏。”
发现古神之眼中的阿紫正好奇地看着外界，王锦笑了笑。
“从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遇到这样的人要一个不留。”
“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们人数更多，而且比赛中无法使用能力...”
“你还是没明白啊。”
王锦晃了晃手指，打断了孙胖子的话。
古神之眼微微张开，狂暴的死意在电梯内肆虐。
灯光来回闪烁，就连运转中的电梯也开始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声。
蓝色的雾气充斥着狭小的空间，无边恐惧在孙胖子心头升腾。
这种程度的诡异气息，比昨天晚上的要强了十倍百倍。
“他...他真的是人吗？”
这就是孙胖子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有查拉图大秘仪的压制，王锦已经能小范围调用古神之眼的力量而不被发现了。
“这不是还没开始比赛嘛...”
看着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几人，王锦摊了摊手。
那个男人说不让在比赛中使用能力，又没说不让在去场地的路上使用能力。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第226章:韩冬
“啊，修理修理没有眼色的家伙，还挺爽的。”
王锦迈步走出电梯，身后是口吐白沫瘫倒在地的孙胖子一伙人。
趁着他们湿透的裤子还没传出味道，王锦连忙快步离开了。
当然，经过他们这么一闹腾，王锦明显能感觉到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变了。
从刚开始毫不隐藏的恶意，变成了偷偷摸摸的恶意。
也算是改善了一些。
“没想到你小子还会为了女生挺身而出啊。”
胡小北歪了歪头，微笑着看向王锦。
“那依您老的意思，我刚刚应该怎么做？”
王锦笑了笑，他突然有些好奇自己在她们三个眼中是什么样的。
“你们摊上事了！”
胡小北轻轻咳了一声，随后模仿着王锦的样子，小声喊道。
“快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不然就揍你哦！”
一旁的孟余挥舞着小拳头，可惜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啊，我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李慧一本正经地看着王锦，就连标志性的笑容都毫无区别。
“这明明是个混蛋吧？”
王锦嘴角抽动了几下，一脸黑线。
他人畜无害小王锦，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
“王锦！你个混蛋！”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是劣质皮鞋在地板上踩踏的声音。
王锦转头看去，是个陌生的男人。
皱巴巴的黑色衬衫外面挂着工牌，衬衫衣角随意地搭在外面。
脖子上挂着一圈布条，依稀能辨别出是被扯烂的领带。
并没有发型这种东西，油汪汪的头发看起来至少有三天没洗过。
高大瘦削的身材和脸上狰狞的伤疤让他看起来十分骇人，深陷的眼眶和眼中的红血丝则显示出他的社畜身份。
嘴唇有些发白，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灰色，整个人呈现出打饭阿姨都不忍心手抖的那种虚弱。
就好像下一秒就会猝死。
现在的他正有些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走过来，王锦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死在自己怀里。
当然，那熟悉的声音王锦早就认了出来。
是广播里的男人。
“你个混蛋，给我解释！”
马尧狠狠揪住王锦的衣领，伸手指向电梯。
“啊呀呀，他们应该是吃坏了肚子吧。”
王锦高高举起双手，随后咧了咧嘴。
“你小子，我可是有监控的。”
“那你就去查啊，问我干啥。”
王锦摊了摊手，目光扫过男人胸前的工牌后开口。
“况且我也没在比赛中使用能力，对吧，马尧大哥？”
“你妈...身体挺好的吧？”
原本暴怒的马尧脸色忽然变了变，语气也来了个大转弯。
王锦挑了挑眉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仿佛人形棕熊的身影从另一台电梯中走出，无形的气场在他身侧徘徊。
跟雷纳德很像，但是要比他大上一号。
身上那股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造就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王锦甚至下意识地忽略了对方的穿着和长相。
即便如此，王锦依然隔着老远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研究所所长，韩冬。
“哟，小王锦。”
韩冬咧嘴露出一个雷纳德同款的憨笑，冲着王锦轻轻摆了摆手。
马尧揪着王锦的手早就不知不觉间放开了，王锦整理了一下衣领后就走向了韩冬。
“韩叔。”
王锦乖巧地点头，露出一个礼貌而又阳光的笑容。
不认识他的，还真会以为这小子是个三好青年。
“小雷他总跟我提起你，我也发现你确实很优秀。”
韩冬点点头，随后轻轻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好冷！”
接触的一瞬间，王锦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寒。
即使是隔着数层衣物，即使只是触碰了一瞬间。
王锦的肩膀依然被冻的直发麻。
“这就是霜巨人啊。”
咧了咧嘴，王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倒更希望韩冬是故意的，这样就能略微看出些对方的立场。
可惜这男人什么都没有说。
“加油，等你拿下第二场的第一名，叔请你吃饭。”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韩冬转头走向观众席。
并没有跟王锦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却也确保自己跟对方有了足够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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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的处理方式很老练。
不管王锦的实力是否能够达到他的要求，韩冬乃至整个研究所都会跟王锦交好。
算是一步阳谋。
“啊，那还真是不胜荣幸。”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跟韩冬搭上线，本来就是这一趟的主要目的之一。
当然了，想真正跟他打好关系，还得在擂台赛中赢得第一，证明自己的实力。
“你给我注意点！”
马尧打了个手势，几个穿着明黄色制服的人把孙胖子他们抬走了。
“比赛还没开始就少了五六个人，上面知道了会搞死我的吧。”
深深吸了口气，他再次看向王锦。
沉默片刻，这个老社畜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哼！”
留下一声冷哼，马尧转身离开了。
其实王锦倒也挺理解他的。
怪谈工作者从全国各地一起来到了上京，从踏足这里的那一刻起，就要马尧接手了。
机场火车站的安全问题，如何找到集会所。
选手们的衣食住行，还有打架造成的损失和伤势。
这些都要汇报给马尧，然后由他下结论。
尤其是昨天晚上他跟那个入梦者谈了一宿的话，那个小萝莉看着年纪不大却十分令人头疼，这让他很是挫败。
除此之外，王锦还时不时贴心地给自己增添亿点点工作量。
一想到这里，马尧就想活活撕了他。
可惜啊，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应该是够呛能跟新人比了。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结束这该死的年会，然后睡上一觉。
“要不然...这个月结束就跳槽去民间吧。”
揉了揉全是红血丝的眼睛，马尧捏着对讲机走进了控制室。
“啊，真惨呐。”
看着马尧一步一顿的背影，王锦突然有些心酸。
既然如此，他也得懂事一点，不能再给马尧添麻烦了。
再想揍人就在擂台上揍吧，这样应该会好一点。
第227章:必须要做的事
马尧走向一旁，猛地拉开原本挡住众人视线的幕布。
幕布背后是三个类似于八角笼的擂台，不过占地面积要大上太多太多。
八角笼边上是一排排观众座椅，虽然个数不多，不过还是能轻易容纳下在场的所有人。
观众席上已经坐上了人，王锦看到了许多熟悉面孔。
微笑着点头致意的韩冬，傻笑着挥手的雷纳德，还有几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年轻人。
王锦认出了他们。
正面接下镇暴电磁炮还没晕过去的几个怪谈工作者，最后还是王锦把他们从天上接下来的。
就是不清楚到底来自哪个势力。
这些人看向王锦的目光有些复杂，厌恶畏惧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因为在他们模糊的记忆中，这个年轻男人好像是把自己一伙人给救了。
而且还是情况贼危急的那种。
主动去找麻烦还没打过，甚至被敌人给救了，这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锦。
“哟？”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王锦微笑着挥挥手。
随后竖起中指。
“卧...”
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瞬间绷不住了，原本若有若无的感激之情荡然无存。
他现在只想弄死这个小崽子。
“哈。”
看着对方的反应，王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样？让他们不忍心对你下手不是更安全吗？”
孟余歪了歪小脑袋，似乎很不理解王锦这种主动给自己拉仇恨的行为。
“啊，你指的是让他们对我手下留情？”
王锦摆了摆手，丝毫没有刚才那种欠打的样子。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跟你们组队打怪谈的民间组织不同，调律者注定是孤身一人，所以没必要跟他们培养感情。”
“怪谈的世界中，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让自己送命的。”
年轻人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笑容，眼神却清澈而又深邃。
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韩冬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能让对手给自己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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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那你信任我吗？”
孟余愣了愣，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王锦，可爱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拒绝。
“谁知道呢。”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观众席。
李慧跟胡小北对视了一眼，缓步跟了上去。
留下孟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
“啊？这是要有啥表演赛了吗？”
带着墨镜口罩的年年轻人鬼鬼祟祟地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大厅中摆着的八角笼。
“一个年会为啥有这种东西啊？现在做木材生意都得精通自由搏击了？”
田苟挠了挠头，找了个角落坐下。
“真期待啊，没想到我跟小余还有这种相同的兴趣爱好。”
紧张地搓了搓手，田苟偷偷瞄着远处的王锦一伙人。
——
“选手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
马尧站在观众席前方的小型舞台上，高举双臂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对战名单五分钟后就会出现在那里，请各位注意查看。”
满脸颓废的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巨大的电子屏幕猛然亮起。
“如果有对规则还不清楚的，可以到我这里领取详细的书面说明。”
“好了，就这样。”
说完这些后，马尧又慢悠悠地离开了。
“嗯…想得第一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趁着这个机会，王锦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这种比赛形式对自己的约束很大，比如无法使用古神之眼，接触压制也没什么大用。
好消息是，对手的情况跟自己是一样的。
“嗯…我会剑舞和落蝉，还会一招半式的贵族剑术。”
“啊对了，还有这个小戒指。”
王锦在脑子里盘算着自己能靠什么赢下比赛。
“胡小北是带队的，她不会参加。”
“也就是说，公司一方只有我和李慧。”
“啊...结果最后我还有可能跟李慧或者雷纳德打一打吗？这真是太不幸了。”
想到这里，王锦不禁扶了扶额头。
年会的擂台赛并不是团体赛，分配对手是完全随机的。
也就是说，王锦想要当第一，就要老老实实拿出比任何人都强的实力。
“赵光明那个老东西是怎么做到空手吊锤所有人的啊？他是怪物吗？”
捏了捏太阳穴，王锦很是头疼。
不过他也没打算拜托李慧或者雷纳德主动认输，那样对谁来说都不公平。
“第一真是不好拿…”
“很少看到你这么努力去跟别人争什么东西啊。”
李慧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胡小北没有过来，不过王锦能看到她的大耳朵正在拼命往这边转动。
“啊，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嘛。”
王锦笑着摆了摆手，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
这跟零食或者什么小礼品不同，只有这个他不能心甘情愿的拱手让人。
取得第一，跟韩冬打好关系，给自己铺好后路。
这些在他眼中是环环相扣的，获得第一只是个敲门砖。
当然，还有一个念头，王锦连想都不太敢想。
如果…哪怕是有那么一丝丝几率。
韩冬知道王珏的下落呢？
就算单单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王锦也得拼一拼。
“我明白了。”
李慧轻轻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布满老茧的手莫名地让人感到温暖。
“啊呀呀，小王锦。”
胡小北见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大屏幕，连忙变成小狐狸跳到了王锦头上。
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小狐狸一副“我家崽子最棒啦”的表情。
“放心吧，实在不行我也会拜托韩冬跟你见面的。”
“你这狐狸。”
王锦笑了笑，随手把她塞进了口袋。
胡小北平时好吃懒做像个小废物，可她又偏偏能一眼看出王锦在想什么。
也许是狐狸独有的天赋吧？
晃了晃脑袋，王锦看向前方。
“呼…要出比赛名单了吗？”
大屏幕一阵闪烁，随后响起了奇怪的背景音乐。
在诡异的烈火特效后，比赛名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根据名单来看，比赛要打上好一阵。
不过王锦现在没心思担心那个。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第一场的对手。
王锦对战…
雷纳德。
第228章:商量
“黑幕！绝对是黑幕！”
王锦拍了拍大腿，一脸愤恨。
亏得他刚刚雄心壮志地说了那么多，结果上来就给他塞了个最强的。
看看那两米多高的个头，那一身腱子肉，那快赶上王锦腰粗的胳膊。
这不是要把他扼杀在摇篮里吗？
“我也没说过比赛名单全都是是随机分配啊。”
耳旁传来一个辨识度很高的声音，半死不活的感觉几乎没人能模仿。
“马尧！”
王锦猛地转身，瞪着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男人。
“嗨，你跟我急也没用啊。”
马尧摸了摸脸上的胡茬，一脸无奈。
“这可不是我安排的，我一个小社畜也没那个资格。”
“让你们俩在第一场就碰面的，是韩所长和另一位大人物啊。”
听他说到这，王锦下意识地看向韩冬。
他这才发现，这铁塔一样的壮汉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跟韩冬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不同，这个男人仿佛是另一个极端。
如果不注意的话，甚至都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价格不菲的西装仿佛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气质，精致的山羊胡配上好看的鬓角，看起来颇有些贵气。
此刻这小胡子中年人正笑眯眯对着王锦招手，一脸欠揍。
“啊…他很厉害？”
王锦咬着牙，却还是笑着回应。
小杂鱼怎样都无所谓，大人物是一定要打好关系的。
“啊，很厉害。”
马尧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你以为现在这里是我在管事吗？其实人家说啥是啥。”
“明白了。”
王锦思考片刻，接着开口。
“行了，我没意见。”
“倒是你，对我这么上心，只有两种可能。”
年轻人看着马尧带着伤痕的脸，微微后退半步。
“一，你喜欢男人。”
“二，你有事想跟我商量。”
“可惜，不论是哪种可能，我都会拒绝。”
摆了摆手，王锦迈步准备走开。
“我们统辖局也是会给钱的喔。”
马尧也是聪明人，看着王锦那迈半步回半步的脚，他很快就懂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嗯…那第二种可能还是可以商量的。”
王锦停下脚步，笑呵呵地走了回来。
“其实我也能猜到一部分。”
“为什么你们会特意安排让我跟雷纳德第一场就碰面，就算是故意搞我，也不可能搭上所长的干儿子吧。”
摊了摊手，王锦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那两位迫不及待的想看我跟雷纳德打一架，而且觉得现在不看以后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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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大赛可能会提前结束，对吗？”
“啊…所以说我讨厌聪明过头的混蛋啊。”
马尧挠了挠略微有些油的头发，咧嘴一笑。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市区可能要出乱子，照理来说其实也不用你们这些新人做什么。”
“不过，你跟那个入梦者小姑娘两个人的能力可能会有用的。”
马尧一边说一边比划，眼神还往孟余那边瞟了瞟。
“到时候会很乱，我们可能需要大范围控场。”
颓废无神的眼睛突然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突然贴近王锦，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你那能力是来自某位古神？”
“三位。”
王锦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之前用来临时隐藏气息的小秘仪就是统辖局下发的，把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告诉他们也没什么。
而且明确告知古神之眼的强弱，也方便他们研究其他型号的查拉图小秘仪。
“嚯，这可有点难办啊，不过也能试试。”
马尧咧了咧嘴，在王锦耳边小声嘟囔着。
听他说话的年轻人眼睛越来越亮，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事你们都能做到？”
“当然，熔炉之栓的资本可就是秘仪啊。”
马尧笑了笑，一脸得意。
“嘶…他们俩看起来关系很好？”
孟余看着勾肩搭背的王锦跟马尧，不禁歪了歪头。
“嗯…可能是社畜属性让他们互相吸引吧。”
胡小北思索片刻，笑着回答。
“哈！王锦！”
刚刚送别马尧，王锦就听见了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老雷。”
年轻男人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随后被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死死勒住了。
“咳咳…你是想直接在台下弄死我吗？”
挣扎着逃出那铁一样的怀抱，王锦无奈地看着雷纳德。
他们俩不仅被安排到了第一轮碰面，还是第一场比赛。
也就是说，再过五分钟他们就要上场了。
当然，因为有三座擂台，所以同时比赛的还有另外两组选手。
跟他们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王锦这一组明显要轻松愉快很多。
看起来甚至有点像是在聚餐。
“还是得打一架了。”
王锦无奈地笑着，看向雷纳德。
“我来就是想确认的。”
雷纳德看着王锦，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王锦，你真的要打吗？”
“如果能动用所有怪谈能力，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单论体术的话…”
这壮汉没有说完，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王锦。
“啊，其实我还挺厉害的。”
王锦摊了摊手，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雷纳德是在担心自己，可上来就认输不是王锦性格。
而且，如果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退缩的话，韩冬绝对会失望的。
“我懂了。”
雷纳德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擂台。
“既然如此，就全力以赴吧。”
毛熊一样的壮汉脱掉上衣，露出堪称完美的腱子肉。
虽然平时看上去很壮，可是一旦脱下衣服，雷纳德的体型就是能参加健美大赛那种。
甲胄一样的肌肉披在身上，上面的伤疤代表着他至今为止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搏杀。
刀伤，枪伤，抓痕，腐蚀。
这都是独属于他，怪谈工作者的勋章。
手中的樵夫斧头随意挥了挥，恐怖的呜呜声在空中响起。
身边刮起冷风，北国的祝福再次降临在这位战士身上。
大屏幕上缓缓亮出两张卡牌，王锦认出了那是怪谈牌。
雷纳德的蓝色牌，还有王锦的绿色牌。
“没有铜哨的幽灵列车，没有勋章的乐园王子啊。”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缓缓走向擂台。
“这…这小子是张绿卡？”
人群中有震惊的低呼响起，随后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么强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是张绿卡？疯了吧？”
“呸！你们肯定是被他唬住了。”
孙胖子换了条干净裤子，坐在观众席上骂骂咧咧地喊着。
“这孙子啥也不是，别怕，等会儿你们上的时候给我狠狠抽他。”
“那你为啥不上？”
“啧！老子怕把他打死。”
孙胖子瞪了瞪眼睛，呵斥着那个人。
幸亏是坐着，没人能看到他发抖的腿。
第229章:剑舞·落蝉
“诶？他要去哪？”
众目睽睽之下，王锦走向擂台脚步突然一转，消失在了众人视线内，留下一片哗然。
“他…逃跑了？”
“瞎说，比赛还没开始呢。”
刘大瞪了刘二一眼，替王锦解释着。
当然，他也很想知道王锦到底去干什么了。
“唉。”
王锦找了个角落，一边叹气一边脱下外套抖了抖。
闪光弹，烟雾弹，辣椒喷雾，石灰粉之类的东西掉了一地。
没办法，雷纳德只是个二百多斤的孩子，自己总不能对他使这种下三滥的阴招吧。
“嗯…”
摸了摸手上那小小的戒指，王锦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戴着它。
一个小手电而已，没什么问题的。
重新穿回外套，王锦笑着走回了擂台。
跟赤裸上身的雷纳德不同，王锦还穿着公司发给他的黑色大衣。
并不是为了刻意耍帅，而是有别的用处。
“王锦，加油哇！”
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王锦口袋的小狐狸冒出头来，呲了呲牙。
她似乎很喜欢被查拉图秘仪压制后的体型，整天用比仓鼠大不了多少的狐狸形态到处跑。
“啊，放心吧。”
王锦将小狐狸轻轻放到一边，转身上了擂台。
台下的李慧跟孟余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就连角落里那个捂到严严实实的人也挥了挥手，似乎很激动。
虽然同时有三组在比赛，但是王锦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王锦。”
覆盖着冰甲的雷纳德笑了笑，手中斧头一晃，变成了原本的两倍大小，随后摆出了标准的格斗起手式。
双脚一前一后站立，蓝宝石般的瞳孔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啊。”
王锦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
他依旧呆立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可偏偏大多数人都不敢贸然攻过去，毕竟这个年轻男人浑身都透着诡异。
当然，这个大多数不包含雷纳德。
“叮！”
铃铛被敲响，雷纳德的身形猛地模糊了一下，随后消失在原地。
浑身的肌肉并没有拖慢速度，相反，这家伙快的不可思议。
身披冰霜的重甲骑士挥舞着巨斧，向着前方的年轻人发起冲锋。
“真有气势啊。”
王锦咧了咧嘴，却依旧没有行动。
他只是插着口袋，站在原地。
就好像不小心闯进擂台上的普通人，甚至还没睡醒。
“他，他是不是吓傻了？”
刘二戳了戳刘大，小声问道。
刘大没有回答，他也来不及回答。
他还没开口，雷纳德就冲到了王锦面前。
没有丝毫减速，也没有一点犹豫。
这是身为友人的信任，也是身为对手的尊重。
他挥起斧子，重重砍向王锦。
说是砍，其实已经不太贴切了。
樵夫斧子上面已经结满了冰霜，更像是一把巨锤。
当然，这个力道下，斧子还是锤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王锦还不行动的话，无非就是变成肉块还是变成肉泥的区别。
就在大部分观众都以为王锦被吓得动弹不得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动了。
他在巨斧擦到自己的前一瞬间猛然转动身体，插在口袋中的双手瞬间挥出，一长一短两把直刀出现在他手中。
他又想起了赵光明在婚礼酒席上跟自己说过的话。
“小子，你看到我这大衣没？”
“不是为了耍帅，你得活学活用。”
“拿衣摆挡人眼睛，一挡一个准。”
王锦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笑容。
哗啦！
厚实的布料在空中飞舞而起，如同乌鸦的羽翼，遮住了雷纳德的视线。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对于王锦来说已经足够了。
雷纳德这高速冲刺下的一击，带着巨大无比的力道，却也有着同样恐怖的惯性。
这就意味着，他没办法随意改变攻击方向。
跟对方相比，王锦要更加灵活，也更容易在移动中穿插攻击。
一长一短两把刀高高扬起，甩出了漂亮的刀花。
双巧手，叠加，落蝉！
同样灵活且危险的双手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攻向雷纳德，特殊的发力方式让空气中都出现了阵阵爆鸣。
直到此刻，王锦飞起的衣角才刚刚落下。
雷纳德刚刚恢复视线，连忙抬起斧头准备挡下王锦的攻击。
照理来说，这种普通的刀剑攻击根本无法对北国之霜的冰甲造成伤害。
可…对方是王锦。
雷纳德不敢大意。
显然，他的谨慎是正确的。
因为就在雷纳德抬起手瞬间，他面前就闪过了强光。
一瞬间，整个观众席都被照的如同正午，仿佛有什么恐怖的爆炸在擂台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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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似乎只是一道普通的强光。
这是赵光明的小戒指，名叫“一闪”。
这一闪而过的强光，确实让雷纳德暂时失去了视力。
也幸亏他提前抬起了手，这才勉强用斧头挡住了王锦的攻击。
斧头上传来巨大的力道，雷纳德暗自心惊。
这根本不像是王锦能打出来的攻击。
就好像…是个同等体型的壮汉在跟雷纳德互殴。
“哈。”
王锦微微一笑。
雷纳德丧失了先手的机会，这就代表着优势将会来到王锦手中。
铁牙和铁钉转了转，随后暴风骤雨般不断地劈砍在雷纳德身上。
不止是刀刃，王锦整个人也开始以一种极其轻快的步法移动，就好像是在翩翩起舞。
空气中响起不间断的爆鸣声，形容成蝉鸣已经不贴切了。
它更像是宏大的交响乐，在为这场交织着铁与血的舞蹈助兴。
剑舞·落蝉！
这是王锦在双巧手的基础上自创的剑术，本来并没有太强的杀伤力，只是在用连续不断的攻击压垮敌人。
直到…王锦学会了落蝉。
独特的发力技巧让王锦的每一击都带着媲美重剑的攻击力，可却偏偏轻盈的像是蝉的翅膀。
他的脚下不停变化着位置，这让雷纳德根本无法确定下一击会从那个方向袭来。
“王锦…你原来这么强吗？”
雷纳德咧了咧嘴，斧头变为门板大小，挡住了自己周身要害。
“啊，所以说，我其实挺厉害的。”
王锦笑了笑，呼吸依旧没有一丝紊乱。
第230章:布局（加更）
空气爆鸣的声音，冰屑纷飞的声音，铁与铁碰撞的声音，观众的喝彩声。
多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恢宏的交响曲。
巨大的八角笼内，一袭黑衣的年轻人伴随配乐跳着优雅的舞蹈，凌厉的攻击也随之而出。
一长一短两把钢刀上下翻飞，开出钢铁之花。
落蝉带来强悍的攻击力，双巧手则让王锦的攻击轨迹变得无法预测。
时不时亮起的强光更让雷纳德睁不开眼睛。
这是全面的压制，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雷纳德咬了咬牙，向北国之霜中注入了更多灵感。
冰甲再次增厚，彻底覆盖住了他的身体。
他知道，在这场舞蹈停下之前，自己只能被迫接下王锦狂风骤雨一样的攻击。
“抛开诡异的能力不谈…这小子体术也强的离谱啊？”
马尧看着王锦的身影，小声嘀咕着。
“不，他只是看上去占上风罢了。”
韩冬笑了笑，缓缓开口。
“小雷看似一直在被动挨打，可实际上他根本没消耗什么体力。”
“王锦的攻击没给他造成什么伤害，反而会让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他估计也快发现了。”
“没错。”
小胡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要是不说话，马尧真的会忽略对方的存在。
台下一片寂静，随后传来了观众的小声嘀咕。
“这人这么强？一般有特殊能力的本体不都很弱吗？”
“扯淡，你听说过那个喜欢研究海豚的海洋学者吗？”
“哦哦！能力是十几岁发现的，揍人是从小就会的那位？”
“没错没错。”
“怕什么！花里胡哨的，老子一刀他就跪了。”
孙胖子再次不屑地撇了撇嘴，只用余光瞄了瞄王锦。
“你就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个被王锦揍了而不爽吧？”
身前的人看了看孙胖子，随后摆出一副臭脸。
“嘿！你小子说什么呢？”
孙胖子猛地一拍大腿，就要站起来揍对方。
“省省吧，你腿一直在发抖，我能感觉到的。”
另一位转过头来，露出跟刚刚那人几乎完全相同的脸。
是对孪生兄弟。
“你们…是好运二人组？”
孙胖子愣了愣，脸上堆起了笑容。
“知道就闭嘴。”
刘二瞪了孙胖子一眼，面色不善。
“噗…哈哈哈！！”
孙胖子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肥胖的身体笑得前仰后合。
“新人可能会怕你们，但是老子入行比你们还早，知道你俩是什么德行。”
“两个骗子，还想跟我抖威风？”
“你妈…”
刘二瞬间火了，站起身就要揪孙胖子的衣领。
他的性格跟刘大完全不同，相当暴躁易怒。
“刘二！”
坐在原位的刘大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随后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对战表。
孙梓对战…
李慧。
刘大把刘二按回了椅子，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
“对他好点吧，这家伙可能还不清楚自己碰上了谁。”
“哼哼。”
孙胖子一脸得意地笑了笑。
他昨天晚上甚至都没撑到集体找王锦麻烦的环节，就被附身别人的镜鬼打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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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对王锦身边同伴的实力没有足够认知。
当他看到自己的对手是个女人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不敢说话了吧。”
孙胖子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常年抽烟染成的黄牙。
——
“呼…”
王锦长长地出了口气，接着毫无征兆地抬脚蹬在了雷纳德身上，猛地翻身而起，灵巧的如同一只雨燕。
落蝉的技艺可以通过短时间内的大量练习变得熟练，可惜体力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增长。
王锦能利用剑舞短暂压制雷纳德，但是他缺乏打出关键一击的手段。
如果换成个普通敌人，王锦的剑舞绝对可以把他千刀万剐。
可是雷纳德身上有冰甲，而且还在不断加厚。
换句话说，他破不了雷纳德的防。
照这么砍下去，雷纳德最多破点皮，可王锦的体力会被疯狂消耗。
体力消耗的同时速度就会变慢，也就更容易被抓到破绽。
当然，王锦不可能在考虑到这一点的同时还砍了雷纳德这么久。
“哈，第一阶段结束。”
王锦微笑着落地，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设计精巧的铁弩。
铁蜘蛛，充当射绳枪的同时，也是威力巨大的手弩。
不过王锦现在想用的是它第一个用途。
“哈！！”
擂台地面震颤，雷纳德再次迈步前冲。
他的策略很简单。
自己防御足够强，这一斧子下去的力道也不是盖的。
而王锦虽然能凭借连续不断的攻势压制自己，却缺乏直接伤害到他的手段。
也就是说，雷纳德可以失误无数次，而王锦一次都不行。
没办法，这就是高级防御性怪谈装备的压制力。
当然，王锦也有能让自己不至于落败的方式。
那就是拖。
北国之霜的重甲只是普通的冰，所以会融化，也会夺走雷纳德的热量。
就算他体质异于常人，也总有被冻僵的时候。
只要王锦利用灵活的身法拖下去，胜利就唾手可得。
“把雷纳德当犀牛一样耍？听起来挺有趣的。”
王锦咧了咧嘴，用戴着戒指的手举起铁蜘蛛。
“不过我并不是太喜欢。”
灵感注入，戒指发出强烈的白光。
闪光弹的好处就是，无论对方知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在闪光的时候都要闭眼睛。
王锦利用的就是这一瞬间。
嘭！
弹簧运作，弩箭连着特质绳索飞了出去。
当然，王锦并没有瞄准雷纳德，也没有瞄准他身边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
他在向着自己身后发射。
弩箭没有必要，王锦暂时只想要上面的绳索。
由于王锦的剑舞，雷纳德不得不疯狂增加冰甲的厚度。
北国之霜的祝福只能生成冰甲，并不能将其消除。
因此，厚重的冰甲害得雷纳德抬不起头，视野也很窄，想要转头更是费劲。
只要在他身后下蹲，这壮汉就看不到王锦。
“嘿。”
还没等弩箭扎在什么东西上，王锦就拿着另一头的绳索冲向了雷纳德。
“老雷的冰甲太厚了，也太滑了。”
“我可以绊倒他，也可以捆住他。”
王锦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耳朵却一直在听声音。
啪嗒！
带着倒钩的弩箭勾住什么东西，绳索的另一段被固定住了。
【作者题外话】：啊
拼命加更一章之后我更肯定了
排骨一天6000是极限（哭哭）
加更是因为金工实习终于结束了
我终于不用天天早起了呜呜呜
第231章:破防
“哦？原来一开始的攻击并不是乱砍啊？”
小胡子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
“啊…是这样吗？真是巧妙啊。”
韩冬听到小胡子的话后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啊？”
马尧一脸疑惑地看了看韩冬和小胡子，他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
略微有些混乱的观众席中，李慧兴奋地拍了拍手，吓得她腿上的小狐狸一个激灵，猛然惊醒。
这小姑娘与生俱来的战斗思维让她在几秒钟内就猜到了王锦想要干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
小狐狸抬头看了看，发现无事发生后又翻个身接着睡了过去。
“你不担心吗？”
孟余戳了戳小狐狸，小声问道。
“啊，他是王锦啊，有啥可担心的。”
小狐狸抖了抖毛绒绒的大尾巴，把自己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
“我的天！那是弩吗？刚刚的是刀吗？”
“这个人身上的盔甲是什么情况？特效还是虚拟影像啊？”
“这这这…感觉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角落里的田苟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
会说话的狐狸，浑身结冰的壮汉，随意变换大小的斧头。
就连昨天晚上收留自己的好心年轻人，都展示出了非人的力量与速度。
还有那诡异的剑技和步伐，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特效的话，那就已经远远超出自己认知了。
可偏偏这里的每个人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小余也丝毫不惊讶，甚至还在跟那只会说话的狐狸聊天。
这明明超级诡异的好吧？
此时此刻的田苟，第一次希望自己昨天能乖乖回家。
这样的话，今天他就已经躺在十平米的床上等五六个女仆装大姐姐给喂饭了。
而不是在这里看一群怪人打架。
“呜呜呜，我想回家…”
角落里的男人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
“哈！挂住了！”
感受着手上突然增加的力道，王锦咧嘴笑了笑。
铁蜘蛛向身后发射，一方面可以让雷纳德放松警惕，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它挂上其他东西。
确切的说，王锦是向着斜上方发射的，这样会用掉尽可能长的线，也能给铁蜘蛛提供一个斜向上方的拉力。
只有这样，他的下一步计划才能更完美的实施。
“诶？人呢？”
一身厚重冰甲的雷纳德艰难地转着脑袋，可却依旧没什么收获。
刚刚的那阵闪光过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对手了。
尤其这个对手还是王锦，这让雷纳德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在王锦的突然袭击下受伤，雷纳德不得不加厚冰甲，让它能扛住那个年轻人的诡异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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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防御力越高也就越笨重，他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王锦的速度了。
“嘿。”
王锦蹲下身子贴在雷纳德背后，跟着他的步伐移动。
这是他用谋略和武力亲手给雷纳德创造出的视野死角。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绳子已经开始一圈又一圈地布置在雷纳德脚边。
这种绳索是特制的，里面掺了金属丝，就算是雷纳德的怪力也很难将它弄断。
更别提这壮汉身上裹着一层冰，打滑会让他使不上力气。
除此之外，王锦还看透了一点，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策略。
因为敌人是王锦，雷纳德这次的战斗思路更偏向于不动如山，以守为攻的意思。
冰甲的重量不轻，再加上会不停吸收热量，这些都会消耗他的体力。
因此，在不发动攻击时，雷纳德会选择原地不动来减少消耗。
就是这“原地不动”，让王锦找到了机会。
刺目的灯光再次闪烁，雷纳德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用斧头护住要害。
果然，细碎的攻击声再次响起，可惜这次连冰甲都无法穿透。
“该死！”
王锦皱了皱眉毛，再次翻身跳开。
“嘿，到我了。”
雷纳德撇了撇嘴，随后双腿踏地，再次向王锦冲了过来。
当他看到王锦微微翘起的嘴角时，雷纳德知道，事情大条了。
就在前冲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腿被人狠狠拽了一把，让这两米多高的壮汉失去了重心，脸着地摔了下去。
在与地面接触的前一秒，雷纳德透过冰甲看到了自己脚上的绳索。
“哈哈哈，真有你的。”
在心中笑了笑，雷纳德狠狠摔在了地上。
冰甲狠狠硌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以那里为中心，四分五裂。
王锦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了已经被挤压变形的铁蜘蛛。
怪谈装备不会轻易损坏，可这种形变是无法避免的。
这也在王锦的算计范围内。
光是雷纳德冰甲加上自身体重就有四五百斤，再加上他是全力冲锋后猛然前扑，这力道有个半吨左右。
巨大的力道撞上坚固的怪谈装备，用来破冰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终于破了你的防，不容易啊。”
王锦笑着握了握手中的刀，丝毫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
“哈，没错。”
雷纳德拍了拍身上的冰碴，笑呵呵地看向王锦，眼中有斗志在熊熊燃烧。
“老雷啊，现在换成我问你了。”
王锦比划了一下，接着缓缓开口说道。
“你真的还要打吗？”
“你的体温已经没办法再用一次冰甲了，没了那层保护的话…会死人的。”
没有丝毫保留，王锦直接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虽然听起来有些像威胁，可雷纳德知道，王锦在说实话。
常年身披冰甲战斗的他，几乎没有躲闪攻击的习惯。
跟王锦这种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的灵活型不同，雷纳德会下意识地硬扛没什么威力的攻击。
如果换做别人，这可能无伤大雅。
可是王锦的剑舞不同。
无数看似没什么威力的攻击连绵不绝，叠加上落蝉后，剑舞的攻击力和速度又会大大提升。
雷纳德没有躲避的习惯，庞大的体型也让他很难去躲开什么东西。
如果他真的要跟王锦短兵相接的话，绝对会见血。
“啊，这是开场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吧？”
雷纳德咧了咧嘴，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那就打吧。”
“毕竟，我还是挺厉害的。”
斧头在空中挥了挥，壮硕的年轻人再次摆好架势。
第232章:鬼魅
原本嘈杂的观众席此刻寂静无声，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了。
巨大的斧头在雷纳德手中挥舞，不论是格挡还是进攻都带着一股无法阻挡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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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另一个男人的缩影。
观众席上的壮汉看向雷纳德，脸上露出笑容。
雷纳德是他的义子，也是他的骄傲。
能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恐怖的战斗力，也算是没有辜负研究所的全力培养。
“哈！”
雷纳德大喝一声，樵夫斧头猛地横扫，将对面的年轻人暂时逼退。
此刻的他动如雷霆，携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眼中甚至隐隐约约泛起了暗红色光芒。
那是研究所的身体强化技术，比不上黎明计划，却更安全。
如果说原本的雷纳德是重甲骑士的话，现在就是狂暴致命的战士。
没了冰甲的他相当于丢下了负重，从而获得了短暂的速度加成。
虽然这份加成会随着时间而衰弱，可也足以让王锦手忙脚乱了。
“哈，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啊。”
王锦猛然跳起，同时蹬了雷纳德一脚，鹞鹰一样翻身落地。
避其锋芒，找机会再进攻。
完全抛弃了防御的雷纳德很强，非常强。
虽然对方会在剑舞的攻击下受伤，可前提是自己能发动攻击。
雷纳德的攻击力道太强，王锦哪怕是被擦到个边都会血流不止，根本无法近身。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可战胜。
只要找到方法，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两个人…都强到离谱啊？”
“不愧是两大巨头啊，新人都这么怪物吗？”
“雷纳德是韩冬的义子，他强一点倒也理所应当。”
“问题是这叫王锦的，只有张绿卡为什么会这么强？到底什么来头？”
“妈的，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吧？”
观众席上传来了窃窃私语声，他们不禁开始担心自己在下一轮会跟这两人的其中一个碰上。
“王锦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坐在观众席上的孟余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惊讶。
他知道王锦厉害，可也仅仅是强在古神之眼和那诡异的压制能力上。
没想到他近身战也是怪物级别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李慧摇了摇头，眼中透着几分惊喜。
在她印象里，王锦的近战一直不是强项，灵活的头脑与不放弃的精神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直到今天李慧才发现，这个年轻男人几乎没有薄弱的地方。
“啊…因为他一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练习嘛。”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小声说道。
“你有机会可以看看他身上有多少淤青，胳膊上有多少因为练习落蝉留下的青紫。”
“一点点天赋加上不要命的练习，身为新人的他才能这么强啊。”
李慧点了点头，看向王锦的眼神微微闪着光。
“这样吗？公司还真是捡到宝了。”
孟余点了点头，随后突然瞪大眼睛。
她发现了胡小北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看到王锦身上的伤啊？”
“意外，意外。”
小狐狸翻了个身，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帅哥谁都喜欢看嘛，我不过是一只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幸亏不是人形态，没人能看到胡小北那带着红晕的脸。
李慧笑了笑，伸手轻轻戳着胡小北的肚子，惹得她一阵惊叫。
“呼…呼…”
王锦利用着自己体型瘦削灵活的优势不停闪躲着雷纳德的斧子，却并没有急着进攻。
他在观察，观察雷纳德每一次攻击与脚步的变化，观察他的发力方式与习惯。
挥动如此巨大的武器，即使是这种壮硕的身体也应该会有些吃力，不可能连续做出这种程度的攻击。
肯定有什么王锦没注意到的地方。
看准雷纳德一击结束回收斧头的时机，王锦咬了咬牙，猛地踏入了雷纳德的攻击范围。
“他疯了吗？这相当于把自己主动送进了雷纳德的斧头下面啊？”
李慧猛地站起，紧张到随时都要冲上去。
“冷静冷静，王锦肯定没事的。”
胡小北差点被掀飞出去，却还是拍了拍李慧的脑袋，示意她别担心。
说到这里，小狐狸也忍不住看向擂台。
虽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担心王锦。
毕竟是自己的崽，当然要自己疼。
跟李慧不同的是，胡小北知道他肯定会有办法。
不过…
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有点失控了。
不管是雷纳德还是王锦，都太认真了。
“冷静冷静，没事的。”
小狐狸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着。
斧头擦着王锦的肚子划了过去。在特制风衣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原来是这样。”
王锦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发现雷纳德在收回武器准备下一次劈砍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将斧头变小几分。
这是个非常实用的小技巧，而且只有樵夫斧头能这样做。
斧头本身重量带来的惯性会因此减少，发力位置也会向后移。
这会让他的挥砍动作更流畅，也更省力。
相对应的，在收回胳膊的时候，雷纳德的攻击距离会短上一小截。
也许是下意识地在这样做，雷纳德自己甚至都没发现这个小习惯。
可惜，王锦发现了。
“哈。”
微微一笑，手拿匕首的年轻人欺身向前，一头撞进了雷纳德的攻击范围。
他并不担心对方突然改掉这个习惯，因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雷纳德的个子很高，相对应的，他的臂展也很长。
斧子的形状也注定只能挥砍没法切割。
因此，他那大开大合的招式很难对近在眼前的敌人造成伤害。
而王锦手中除了有那把名叫铁钉的长刀外，还有另一把武器。
铁牙，因为形似野兽牙齿而得名，是把精巧锋利的匕首。
在距离不足半米的近距离格斗中，它的作用要比斧头大很多。
把看似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拖入自己的节奏，这就是王锦的打算。
他最强的天赋从来都不是灵感，而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以及随时可以放手一搏的觉悟。
渐渐的，王锦的动作从最开始的慌乱变得越来越熟练。
他在斧刃之间游刃有余地穿梭，仿佛无法摆脱的鬼魅。
第233章:胜利
“这小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马尧看着擂台中的两人，不禁叹了口气。
雷纳德很强，就是单纯的强。
战斗民族的血统，天生强大的身体，研究所多年的培养。
多种多样的因素造就了这个强大的战士。
让他跟其他任何一个人对上，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大的悬念。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参加第一轮的污染比拼。
没办法，实力摆在那里，去了容易被说成是欺负人。
可惜，这次他遇到了王锦。
这个年轻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雷纳德的破绽，然后立即拟定计划，开始执行。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误差。
哪怕自身一碰就碎，他也敢跟雷纳德比划比划，甚至还能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取得优势。
这份魄力与行动力，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他是个天才。”
韩冬点了点头，看向王锦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赞赏。
他已经隐约能预料到这场战斗的结局了。
“哟？老韩是心疼自己孩子了？”
小胡子摸了摸精致的鬓角，看向韩冬。
后者正面无表情地望着擂台，似乎在思考什么。
“别瞎说。”
韩冬瞪了小胡子一眼，沉默片刻后开口。
“我在想怎么把这小子挖过来。”
“哈。”
小胡子咧了咧嘴，没有再说什么。
——
“好聪明啊！”
孟余看着台上的王锦，小声感叹道。
“我就说没关系嘛。”
小狐狸再次躺倒，不过这次用尾巴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嗯…不过王锦有些体力不支了。”
李慧观察片刻，低声说道。
跟王锦一起出生入死的她很清楚他的极限。
技巧会因为短时间内连续不断的练习变得熟练，体力却只能通过长时间的锻炼来积累。
就算王锦比普通人强一点，也绝对赶不上雷纳德。
“呼…”
王锦挪动着脚步，始终不让雷纳德离自己太远。
可惜，他的速度已经开始变慢了。
雷纳德将斧头变回正常大小，拼尽全力攻击着王锦。
健壮的身体反而成了他的束缚，斧头就算能劈砍到王锦，也会因为挥动的幅度不够而失去力道。
再加上王锦的风衣是特制的，现在轮到雷纳德无法伤害对方了。
台下的观众屏住呼吸，静静看着这场精妙绝伦的战斗。
没有人说话，甚至呼吸都很克制。
因为他们清楚，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看到了吧，老雷。”
王锦瞳孔猛地收缩，他咧了咧嘴，缓缓开口。
声音沙哑又断断续续，有点像是在梦呓。
“人类不像是怪谈，他们没有那种不讲道理的躯体。”
“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方法，即使是我，也能与你一战的。”
年轻人猛地向前踏步，仿佛要拥抱这个认识了许久的好友。
“哈，真是漫长的一战啊。”
“是时候结束了。”
雷纳德笑了笑，语气轻松而又愉快。
就好像在跟好朋友打游戏，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打到了最后一关。
可惜，通关的条件是杀死对方。
胡小北的想法很对，他们两个都很清醒，也很认真。
王锦有必须要赢的理由，雷纳德偏偏又是个死脑筋。
既然是比赛，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
体力严重透支，王锦现在就连抬起手臂都很困难。
雷纳德浑身冰冷，北国之霜夺走了他太多热量。
他们都清楚，该出最后一招了。
哪怕那是杀招。
“喝！”
雷纳德低吼一声，伸出双臂猛地勒住王锦。
他在最后一刻终于放弃斧头，选择了绞杀。
手臂缓缓收拢，王锦能听到自己的肋骨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气血不断翻腾，内脏正在哀嚎。
“咳…来真的啊。”
王锦咧了咧嘴，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不，应该说他正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手臂上。
匕首高高举起，瘦削的年轻人努力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雷纳德的恐怖。
巨大的力量并没有通过斧头这样的媒介传递过来，而是直接作用于王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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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寸收紧，一寸寸把王锦推向窒息的边缘。
就好像…被巨蟒死死缠住了。
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挤压出去，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王锦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传来了，他的腰部以下一片麻木。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松开握住铁牙的手。
空气中响起了微弱的振翅声，在鸦雀无声的比赛厅内却仿佛闷雷炸响。
这是…最后的落蝉！
寒蝉扇动翅膀，似乎是在哭泣。
匕首在空气中抖动了两下，猛地落向雷纳德的脖颈。
一片寂静。
所有人呼吸同时一滞，大厅内落针可闻。
李慧身体有些颤抖，小狐狸变成了狐耳少女，站起身望向擂台。
孟余拼命蹦跶着，可惜娇小的身材并不能让她的视线穿透人群。
就连角落里的田苟都被这种气氛感染，不由自主地探出脑袋。
结果出来了。
铁塔般的壮汉身体猛地一震，双臂无力地垂下。
下一秒，他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而那个一身黑色风衣的年轻人，则依然站在原地。
就算姿势有些走样，外表有些狼狈。
可他确确实实地站在那里，迎接着属于自己的胜利。
观众席传来欢呼，随即则是一阵叹气。
他们不是单纯的观众，几轮之后每个人都有可能跟王锦碰上。
“碰上这种怪物就直接认输吧。”
此时此刻，大部分人心中都在这样想。
“小雷还是输了啊。”
看台上的韩冬叹了口气，却没有任何不甘心的感觉。
这两个孩子都尽力了，而且王锦略胜一筹。
他在最后一刻调转匕首，用刀柄敲昏了雷纳德。
“不是哦。”
小胡子笑了笑，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算是平手吧。”
“啊？”
马尧歪了歪脑袋，他感觉自己跟这两个大人物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
“这小子晋级了啊，真是麻烦。”
使劲拽了拽领子，马尧有些心烦。
“好耶！赢了！”
胡小北一声欢呼，毛绒绒的大耳朵来回摆动。
“不，可能得我们出场了。”
李慧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王锦他，站着晕过去了。”
“哈？”
因为看不到情况一直在旁边生闷气的孟余愣了愣。
下一秒，她听到了惊呼声。
第234章:逃脱
“啊…我这是在车上？”
王锦咬了咬牙，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
贼兮兮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稍微确认了一下身边的环境。
从颠簸的感觉来看，是在行驶中的汽车上，内饰十分豪华，显然不是雷纳德的面包车。
车窗上的玻璃都被特殊材料封死，根本看不到外边的景象，只能依稀感觉出是在上坡。
“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驾驶座上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马尧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王锦。
墨镜后面的眼睛带着红血丝，看起来一副马上猝死的样子。
“嚯，你先等等。”
王锦顾不得伤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这疲劳驾驶了吧？没问题吗？”
“啊，放心。”
马尧笑了笑，随后松开方向盘，就连双脚都抬了起来。
诡异的是，汽车依旧平稳地行驶着。
“统辖局连这点技术都没有，那就不用混了。”
马尧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这是要去哪？”
王锦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简单直接地开口问道。
他在昏过去的那一瞬间听到了人群发出惊呼，不过显然不是因为自己或雷纳德。
“你不是很聪明吗？猜猜呗。”
“哈。”
王锦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连思考都没思考，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伤口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是镇压部的惯用手法，应该是李慧帮忙做的。”
“伤口刚刚有结痂的趋势，说明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这么匆忙把我带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请我吃饭吧？”
王锦笑了笑，快速地说着自己的推理。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间内，这辆车上了两个坡。”
“雷纳德的面包车当时爬这两个坡熄火了四次，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两个上坡隔得不近，所以其实这辆车已经快到要飞起来了。”
“比赛临时中止，负伤的可怜选手被抓壮丁，统辖局的管理层在市区内飙车。”
“这些单独拎出来都没有什么，可惜它们同时发生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啊。”
年轻人看着一脸震惊的马尧，微笑着开口。
“出大事了。”
“你这小混蛋…都是推理出来的？”
“大部分是观察吧。”
“许多答案都写在细节里，我的强项就是把它们找出拼到一起。”
“况且你之前有提醒过，如果这都猜不出来，我也活不到现在。”
“啊…你说的没错。”
马尧点了点头，随手扔给王锦一个包裹。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我慢慢给你说。”
王锦点了点头，伸手拉开包裹的拉链。
鬼吹灯，勇气勋章，铜哨，妖铳柯尔特。
还有数不清的震爆弹。
“啊...这可真是。”
看到这几样东西，王锦不由自主地咧了咧嘴。
“事情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
“赵哥！赵哥！”
上京市西城区，破旧的二手桑塔纳缓缓降下车窗，滚滚浓烟从其中冒出，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
“啊？怎么了？”
赵光明探出头来，一脸疲惫地踢了踢脚边的烟头。
“咳咳，出事了。”
本身就患有咳疾的李玉差点被呛死，他缓了缓，接着开口道。
“我们总部的神孽不知为何出逃了，正在往这边靠近。”
“两位神孽碰面，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啊。”
李玉猛地咳了咳，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阻止他们重逢。”
“一旦灾难在上京爆发，那可就完了啊赵哥。”
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处理这种问题的他看起来有些慌乱。
“知道了。”
赵光明叹了口气，歪着脖子走下车。
“我最后跟你确认一下，你们这个神孽，是不是跟一个女人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
“那你别管。”
赵光明咧了咧嘴，从车里拎出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长方形箱子。
“我负责拦住那个野生的，你们自己搞定家养的那个，不过分吧？”
“我…”
还没等李玉回答，赵光明就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果然是你啊。”
大衣在风中摇摆，男人的眼中一片冰冷。
——
“神孽吗？有啥特征？”
王锦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啊，因为是从不洁者那边得来的消息，所以不一定准确。”
“他们说两位神孽都是异色瞳。”
“异色瞳…卧槽？”
——
“那两个大人物可说了，不让偷偷溜出去。”
刘大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教着。
“哥！王锦可是咱们盟友，你想就这么等着？”
刘二撇了撇嘴，满脸不爽地反驳刘大。
“你不是总把深明大义挂在嘴边吗？现在怎么怂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大晃了晃头，伸手指着自己的耳朵。
“你也听见了吧？耳边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让我们往西去，我没猜错的话王锦也在往附近赶。”
“距离改变我们人生的那场事件已经过去七年了，这七年里我也渐渐有了猜测。”
“咱们俩去的话，很有可能会与统辖局的人为敌。”
中年男人摊了摊手，左眼闪过琥珀色的光芒。
“你是想安安稳稳地活完剩下的几十年，还是用几小时去追寻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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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耳边的声音，还有七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刘大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显然，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这还用说吗？”
刘二咧了咧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乖戾笑容。
“你俩冷静点啊。”
银铃般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二人同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唉。”
小狐狸跳了跳脚，变成白发狐耳的少女。
她撇了撇嘴，缓缓开口。
“听小慧说，你们欠王锦一个人情？”
“跟我们走吧，这个人情可能很快就会还上了。”
刘大刘二对视一眼，没再多说什什么，只是跟着胡小北走向前方。
“我还以为你们会偏向统辖局。”
刘大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想多了。”
狐耳少女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我只偏向王锦。”
第235章:秘仪
统辖局集会所内，狐耳少女领着一伙人快步走向电梯。
王锦的那场比赛结束的瞬间，集会所地下就传来了异常的震动。
狐狸异于常人的感官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被拘禁的怪谈同时发出哀嚎与怒吼，似乎在响应什么东西的呼唤。
这种规模的暴动，熔炉之栓要投入相当一部分力量去处理。
就在这个关键的节点，统辖局的高层却都缄默不言，就连韩冬和小胡子都不知去向。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动静。
马尧带走了王锦和孟余。
后者先行跟随熔炉之栓的人前往某个未知地点，重伤未醒的王锦则被马尧亲自开车送了过去。
原本的参赛选手部分回到屋子避险，部分则自愿前去帮助镇压**。
马尧消失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不能离开集会所。
“该死，老娘怎么可能安心在这里待着。”
胡小北咬了咬牙，现在的她完全没了之前的悠闲样子。
马尧之前给王锦的暗示她也看在了眼里。
虽然不知道那个傻小子要去做什么，但她绝对不能让王锦一个人面对。
“我！我也跟你们去！”
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富二代拦住了胡小北一伙人。
“哈？你谁啊？”
“我叫田苟，飞机上见过的。”
年轻人摘下伪装，露出略显青涩的脸。
“你们是要去找小余对吧？带上我吧，我可以给你们钱的。”
“小少爷，你搞清楚情况了吗？”
胡小北叹了口气，面色有些不善。
“刚刚那诡异的震动代表着什么，我们要去做什么，这些你一概不知，你只想去找自己的女朋友。”
“无知者无畏这种话，可不适用于我们的世界。”
狐耳少女眼中闪过碧绿的光芒，阴冷中带着一丝丝杀气。
“会死人的。”
雷纳德叹了口气，随后踏前半步，拦在了胡小北和田苟之间。
“我死也要跟小余死在一起。”
田苟身体颤抖，眼神却依旧坚定。
他眼中亮起碧绿的光芒，在闪烁了几次后突然熄灭了。
“控制不了他啊…”
胡小北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
“恋爱脑真是麻烦。”
刘大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准备用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敲晕田苟。
“等等。”
狐耳少女叹了口气，出声制止了他。
“带上吧，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
“明明上一秒还在比赛，怎么下一秒就这样了啊。”
韩冬叹了口气，不过语气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
其实这场怪谈**只靠他们两个人加上熔炉之栓的成员就能解决。
在这个关头玩消失，就是想给那些闲不住的选手找点事干。
在熔炉之栓好哥哥们身边划划水，最后获得统辖局的感谢。
违反统辖局禁令冲出集会所，去跟某个神秘强大的存在拼命。
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怎么选。
小胡子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伸手翻动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本书。
跟普通的书不同，它从封面到内层全都是由金属制成的。
书页上刻着一行行看不出种类的文字，随着小胡子的翻动散发出灰白色的光芒。
思路客
悲凉厚重的气息从中倾泻而出，将整个熔炉之栓都笼罩在内。
不幸与灾厄疯狂扩散，硬生生将那些怪谈的情绪压了下去。
令人诧异的是，每翻动一次书页，小胡子的皮肤和衣服就会变得灰白几分，就好像整个人的色彩都被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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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之前不洁者有跟我们求助过啊，副局长同志。”
韩冬笑了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他身上凝结着一层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冰甲，似乎就是这东西保护他免受秘仪的影响。
“局长没点头，我能做的就是让马尧带着那几个天赋异禀的新人去看看。”
“而且大部分人都觉得统辖局跟不洁者应该是对立的，这你应该懂吧？”
小胡子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换做是公司跟你求助，你会毫不犹豫地帮忙吗？”
“嗯…放在以前当然不可能，不过现在不好说了。”
“如果他们答应把王锦送到我这，那就一切好商量。”
“你啊…”
小胡子叹了口气，再次翻动书页。
诡异的灰白色光芒以他为半径扩散，无视了钢筋与水泥，传到不知何处。
——
“啊，所以说你们前前后后折腾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们这些新人帮忙处理那个神孽？”
王锦摸了摸下巴，笑着开口。
“就是为了这口醋才包的饺子，统辖局还真是讲究。”
“唉，我们局长是个死脑筋。”
马尧听出了王锦话里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回答道。
“在他眼里，我们跟不洁者合作就会威严尽失，颜面扫地。”
“毕竟年纪大了，古板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两个人一边聊天打屁，一边飞速驶向了目的地。
“孟余已经到达，她利用能力让附近的居民陷入了沉睡。”
“我们的人在尽全力清空场地，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至于你…”
“我应该是去对付不洁者吧？”
王锦咧了咧嘴，看向马尧。
“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可就好玩了。”
“集中太多力量去阻止在外游荡的神孽，这导致了不洁者总部变成了空架子。”
“当然，那些半吊子就算是全盛时期也很难反制另一个神孽的背叛。”
“可惜，即使是顶级怪谈，背叛一个组织也不是能轻易完成的。”
摸了摸隐藏着古神之眼的脸颊，王锦在思考着前因后果。
“不洁者本身就容易疯狂，祂身边一定围绕着自己的信徒。”
“我要做的就是用污染弄疯他们，没错吧？”
“嗯，没错。”
马尧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本外形奇特的羊皮书。
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卧槽？你把这东西顺出来了？”
王锦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本书。
“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随便乱来吗？”
马尧瞥了王锦一眼，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仿制品，强度能有原版一半就算烧高香了。”
第236章:人皮卷
“啪嗒。”
穿着黑袍的身影缓慢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内。
藏匿在兜帽下的脸庞没有一丝一点的表情。
乌黑的泥水随着他的行进而溅起，令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一股恶臭。
不详与诡异的气息如野草般在城市之间疯长，锋利的爪牙压迫着所有生物的躯体。
祂是神孽。
琥珀色的左眼如同融化的蜜糖，可却没有一丝温度。
“找到了！”
几个相貌异常的人站在祂面前，试图对其发动攻击。
兜帽滑落，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脸上的红色印记与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同样雪白的发丝从肩头垂下。
阳光穿过云层打在身上，显得那么圣洁，甚至带着一丝丝神性。
可惜，那并非琥珀色的左眼此刻一片血红，不断流淌着黑红色的液体，看起来诡异又阴邪。
液体流过雪白的皮肤，染红雪白的发丝，随后消失不见。
神圣与堕落如此完美地出现在同一具躯体上，让人忍不住赞叹。
“已经无法回头了。”
神孽嘴唇并没有任何动作，却有声音从祂身体里传出。
“快走！你们不是祂的对手！神孽已经彻底失控了！”
领头的男人电话里传出歇斯底里的怒吼，随后是剧烈的咳嗽。
“啊。”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神情有些呆滞，眼中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他沉默着从兜里掏出半张奇怪的纸。
不，那并不是纸，而是一张写着不知名文字的皮。
至于是什么皮…那半只残破的人耳已经给出了答案。
“是时候兑现承诺，让他陪在我的身边。”
“然后一起迎接新世界吧。”
繁杂的话语从神孽身体中传出，其他人却偏偏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男人没有回应神孽的话，而是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短刀。
短刀是银制的，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似乎是专门用来在仪式中发挥作用。
“我自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没有丝毫犹豫，剩下的人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银色短刀，猛地划开自己的喉咙。
生命在转瞬之间凋零，死亡已经不可避免。
血液从敞开的动脉中疯狂喷涌而出，却好像被什么诡异的力量牵引一样，一齐向那张人皮汇聚而去。
人皮逐渐变得饱满，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物品类怪谈——X-01-06—献祭契约。
大部分民间工作者都以为，怪谈的前缀字母直接反映了它的危险程度。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前缀字母代表的其实是怪谈的杀人效率。
就比如安妮，她遇到王锦之前的攻击方式就是划火柴。
虽然会造成一部分财产损失，可是杀人速度太慢。
因此，即使安妮很强也只是C级。
而这献祭契约又是个异类，它的前缀字母是代表未知的X。
它的杀人效率有多高，完全看有多少人愿意为它献祭。
“下地狱吧。”
带头使用献祭契约的男人咧了咧嘴，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七年前的事件夺走了他们的家人，与其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还不如将自己的一切化作复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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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之人，或苟且求活，或慷慨赴死。到头来都是无谓，我终将再次与她相逢。”
几人最后的念头化作简短的话语，印在了人皮卷上。
“啊…带着仇恨的血与肉，没想到还有人类会签这种契约。”
“我响应你的呼唤，从那不可言说的黑暗中走来。”
人皮不断膨胀，最后竟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人形，其中隐约传出了充斥着邪恶意味的语句。
硫磺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山羊一样的横条形瞳孔盯上了神孽。
——
“到了。”
马尧伸手拨弄了一个按钮，汽车猛然停止。
王锦推门下车，观察了一下身边的景象。
是片老式住宅楼，斑驳破旧的墙体暴露了它的年龄。
一队又一队身穿明黄色制服的员工把人往外搬运着，小区正中间则站着个小萝莉。
她双目紧闭，额头微微冒汗，若有若无的污染在身边浮动。
孟余在发动能力，将方圆五公里的居民拉入梦境。
这样做是防止那些居民在战斗开始之后出来看热闹，那可就真是作死了。
统辖局毕竟只能运走一部分，更远距离的居民只能尽量保护。
“嚯，真努力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孟余。
他就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样做的消耗大到不敢想象。
“那我得速战速决了。”
问清了不洁者们来的方向，王锦双手插兜快步前行。
“当着神孽的面弄疯祂的信徒，马尧还真是瞧得起我啊。”
神情复杂地咧了咧嘴，王锦握紧了怀里的羊皮书。
那是查拉图大秘仪的仿制版本，即使只有原版强度的一半也足以让王锦用几次古神之眼了。
——
“是这边？”
雷纳德看向蹲在李慧怀里的小狐狸，低声问道。
小面包车开的快要飞起来，本来就有些不堪重负的它发出嘎吱嘎吱的哀嚎。
“错不了。”
小狐狸抽动着鼻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空气中的湿度很好，也只有她灵敏的嗅觉才能精准地找到王锦。
“啊啊啊！！”
后座的刘二捂着耳朵低下头，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他疯狂哀嚎，指缝中开始流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刘大的状况只比刘二稍微好一些，他咬着牙瘫倒在座位上，额头全是虚汗。
“你们俩没事吧？”
田苟看着身旁的兄弟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刚刚上车他们俩就有点不太对劲，车开的越远他们的反应也就越强烈。
照这个进度下去，五分钟之内他们哥俩绝对会死。
“对了，我有这个。”
思考片刻，田苟猛地一拍脑门，随后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玉坠，放在了情况较为严重的刘二手中。
“这是我爹送的，感觉应该不止是个装饰。”
刘二愣了愣，强忍着疼痛伸手接过。
几乎是在触碰的瞬间，一股清凉便从手指穿到了刘二全身，所有伤痛瞬间消失不见，就连耳边那诡异的声音也到了普通人能接受的范围。
看着刘二略微舒缓了几分的表情，田苟憨憨地笑了笑。
第237章:神孽
上京市南城区，一道消瘦的身影在楼宇之间飞速穿梭。
脚下黑影诡异的沸腾，化作液体包裹住了他的双腿。
他并没有怎么迈动步子，可是速度却快到匪夷所思，就好像重力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黑色风衣猎猎作响，能隐约透过飞起的下摆看到匕首与火枪。
脖颈上挂着饰品一样精美的铜哨，其上隐约有火光流转，似乎下一秒就要燃起冲天烈焰。
脸颊上的眼睛微微张开，淡蓝色的雾气和死意在身边奔涌，手中的不停翻转的羊皮书传来隐秘晦暗的气息。
一袭红裙的少女在身后轻轻拥抱着他，带来暖意的同时也在警戒周围。
他是这场盛大宴会的猎人。
与此同时，一道与他相貌毫无二致的身影在地面快步奔跑着，略微有些奇怪的发力方式让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人类。
让镜鬼开路，自己则坠在他身后不远处，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王锦。”
身后的阿紫微微一颤，开口提醒。
“嗯，我也感受到了。”
王锦停下步子，藏身在楼体的角落里。
——
“啪嗒。”
西城区，一袭黑袍的白发身影迈步向前。
祂的身后是散乱一地的残缺肢体，以及正在缓缓腐朽的诡异生物。
“怎么…可能？”
它口中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只能随着那张浸透了血液的人皮一起化为灰烬。
“啪嗒。”
那身影再次迈步，却好像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出现在了巷子的另一边。
伸手抚了抚脸上的红色纹路，祂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拦住自己去路的中年男人。
“哟。”
赵光明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冲着神孽扬起下巴。
“让开。”
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传出，只不过这次祂张开了嘴。
古井无波的面容第一次有了波澜，祂带着几分怜悯看向赵光明。
“这种程度的言出法随对我没啥用。”
赵光明挠了挠头，疲惫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李玉那小子说出神孽这个词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
“后来他一说异色瞳，我就猜到了是你。”
中年男人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完全没考虑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当年那么骄傲的神之子，现在怎么就变成了神孽呢？”
“与你无关。”
神孽皱了皱眉，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是因为那个女人。”
男人语气一转，眼神变得凌厉而又冷冽，脸上的笑容毫无温度。
“自称神之子的你们，完全没想过自己信仰的只是个伪神吧？”
“死。”
神孽没有回应赵光明，而是微微张口，吐出带着浓重杀意的音节。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波动了一下，赵光明猛地捂住胸膛大口呼吸着，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
瞳孔渐渐放大，冷汗从额头冒出，死亡亲吻着这个中年人的面庞。
下一秒，所有这些症状全部消失，他微笑着抬起头，再次拦在神孽面前。
“啊，当年她好像给了我叫什么赐福的东西，你们这两个小崽子伤不到我。”
赵光明摆了摆手，笑得一脸欠揍。
“说起来挺矛盾的。”
“一晃七年没见了，我也有些话想问那个女人，让你过去也不是不行。”
“可惜啊，人家拜托我拦住你们哥俩，不让那个女人再次降临在这个残破的世界上。”
“一边是自己的血海深仇，一边是拯救世界这种幼稚的理由。”
男人扳着手指，小声嘀咕着。
“我选了后者。”
黑云压顶，狂风大作。
高大的男人拔出双刀，眯眼看着那被冠以神名的怪物，眼眸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冷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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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真啊。”
似乎有什么尽力维持的东西破碎了，神孽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啊，可能是被那小子传染了。”
冷光闪过，一介凡人向神挥起刀剑。
——
“这也太多了。”
王锦看向正快速接近的队伍，皱了皱眉。
虽然他有考虑过，神孽的身边会有信徒。
可是这浩浩荡荡几百号人，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穿着蓝色制服的混血种，年龄性别不尽相同的普通人，还有...
“不对，不都是人。”
灵感闪动，王锦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看起来这位神孽在背叛时顺手带走了一些危险程度不高的怪谈。
此刻他们正隐隐以某人为中心，面无表情地向前行进。
王锦下意识地看向那浩大队伍的核心，忍不住一愣。
来之前他猜想过神孽的长相，从浑身发光到布满翅膀都考虑了个遍，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太过…普通了。
过肩的雪白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宽大的黑色外套裹住了身体。
中性的面容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红色的纹路被粗框眼镜遮住了小半。
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琥珀色异瞳，王锦都有些不敢确认。
祂的人味太重了，就好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可惜，一个身后跟着几百人的普通上班族，王锦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
让他用污染弄疯几十个不洁者，这相当好办，王锦甚至都不需要露面。
可惜，这几百号人分布的太散，王锦做不到。
倒不是污染的问题，而是盗版查拉图秘仪的范围不够。
一旦气息外泄，上京市估计都要被连根拔起。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被蛊惑的普通人，就算秘仪范围够大，王锦也不能轻举妄动。
“啊，貌似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如果孟余在这里也许能轻松些，可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过多犹豫，王锦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把自己搭上。
王锦准备先离开，跟马尧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下一秒，灵感预警狂闪，神孽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了王锦藏身的位置。
空中的飞鸟发出刺耳鸣叫，听起来像是孩童在笑。
“卧槽…”
王锦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鬼吹灯，猛地按下按钮。
头顶那只长着人脸的鸟哀嚎着徘徊，不停上下翻飞着。
“欧拉！”
黑色人影一闪，猛地折断了那只鸟的脖子。
可惜，它仍发出凄厉的叫声，人脸露出古怪的笑容。
第238章:猎人
“妈的，被发现了。”
王锦挥刀剁碎了那模样古怪的鸟，忍不住暗骂一声。
准确的说，那只鸟发现的是镜鬼。
可是不知为何，神孽直接看向了王锦。
琥珀色眸子闪烁诡异的光芒，让人的意识都有些模糊。
只是那一眼，王锦就汗毛倒竖，脊背发凉。
眼前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除了逃跑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哈。”
王锦咧了咧嘴，似乎在因自己的想法而发笑。
跑？往哪跑？
孟余那边还没处理完，放任这个数量的怪谈进入市区，问题可就大了。
他虽然一心求财，可也有自己的底线。
身后就是老百姓，王锦不可能把灾祸引到他们身上。
幸好，他本来就没打算逃。
强大的执行力以及必要时刻放手一搏的勇气已经帮他做出了动作。
“我他妈真是疯了。”
勋章亮起，乐园的王子再次披上纯白华服。
细长的钉剑伴随鸢尾花香，与王子一起化作流星飞射向神孽。
无法后退，那就冲锋。
以凡人之躯，向神明挥剑。
这并不是王锦被恐惧冲昏头脑后想出的办法，相反，他很冷静。
与其等待着被其他怪谈包围，主动出击反而是眼下情况的最优解。
当然，有一样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鬼吹灯。
光芒亮起，将他前冲的身形隐匿起来。
王锦没想过鬼吹灯能挡住神孽的视线，不过哪怕它只能坚持几秒钟，也足够他完成攻击准备。
“现身。”
神孽微微张嘴，琥珀色的眸子一闪。
鬼吹灯的火焰猛地暴涨，似乎在对抗着什么，在晃动几下后不甘地熄灭了。
叮——！
寒芒一闪，鸢尾花瓣满天飞舞。
乐园王子脚下踩着沸腾的阴影，钉剑直直刺向神孽的脖颈。
古神之眼微微张开，死意与污染在他身边围绕鼓动，仿佛在拥护着自己的王。
在看到神孽那疑似言出法随的能力后，王锦第一时间调动了死之梦的能力。
有了这层气息包裹，王锦的位格被强行提升到了不会被对方影响的层次。
这也是他敢这么乱来的原因。
每一步看似大胆的搏命招式，其实都是王锦精心考虑后的产物。
身穿红裙的少女轻轻环绕住王锦的脖颈，防止他被冰冷的死意伤害到。
黑影在手臂上蔓延，给王锦这一剑带来了恐怖的力量加成。
手腕微微甩动，隐隐有雷鸣般的声音发出。
落蝉！
这才是王锦真真正正的全力一剑。
虽然谈不上惊天地泣鬼神，不过让神孽脸色微变还是能做到的。
“死！”
没有丝毫犹豫，充斥着死亡阴冷的音节从神孽口中吐出。
“在我面前说死？”
王锦咧了咧嘴，身边的蓝色雾气猛然暴涨。
死意几乎要冲天而起，却被那本羊皮书尽数收拢在他身侧。
这一剑没有丝毫停顿，飞速接近着神孽。
“嗷！”
还没等神孽再次开口，祂身边的怪谈便悍不畏死地冲向了王锦。
它们形态各异，有人也有兽。
虽然危险程度不高，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木大木大木大！！”
“欧拉欧拉欧拉！！”
两道身影从王锦脚下的黑暗中涌出，硬生生挡住了那些杂鱼。
剑尖离神孽越来越近，只差一点就要刺破那雪白的皮肤。
“停止！”
随着神孽开口，王锦周身的空间泛起波澜，似乎马上就要像冰块一样冻结。
死之梦的气息疯狂涌动，冻结的空间应声碎裂。
王锦的位格现在甚至要高于神孽，对方的言出法随毫无用处。
神孽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似乎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会有这种实力。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
“今晚我才是猎人。”
乐园的王子露出微笑，彬彬有礼地请神孽交出自己的头颅。
剑光呼啸而过，鸢尾花的花瓣在空中飘洒。
——
“咳咳…”
双刀在身前交错，挡住了巨石的撞击。
赵光明捂着胸口，看向面前的神孽。
他没有死之梦的气息护在身边，也没有同伴帮忙。
这个中年男人硬生生用自己的双刀逼退了一位神孽。
“坍塌。”
神孽轻轻挥手，赵光明身后的楼房毫无征兆地垮塌，似乎要把这个中年男人永远埋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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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没办法用言出法随影响赵光明，却可以影响身边的事物。
楼房，街道，路灯，这些都乖乖听从祂的安排。
仅仅是这样，就足以让那个颓废的中年男人吃点苦头了。
看着眼前的尘土，神孽摇了摇头，继续迈步向前。
“别太小瞧人啊。”
烟尘尚未散去，漆黑的双刀就毫无声息地攻向神孽。
仿佛告死之鸟挥动羽翼，带来死亡的狂风。
可惜，这凌厉的攻势在神孽身前几厘米处猛地停下，再难寸进。
“陷落。”
带着神性的声音响起，赵光明脚下的土石猛然坍缩，试图将他吞进地面。
唰！
赵光明没有躲闪，而是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双刀。
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双刀几乎要出现残影。
可惜，这几厘米仿佛无法逾越的天堑，无情地挡在了赵光明面前。
凡人终究是没办法伤害神明的，即使对方只是伪神之子。
“妈的。”
在陷入土地的最后一刻，赵光明抽身后跳，伸手探向不远处。
那里放着个细长的黑色箱子。
——
“喔？来啦。”
马尧看着呼啸而来的面包车，露出无奈的笑容。
还没等车停稳，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物体就从车窗飞射而出，被莫名其妙刮起的大风托住，落到马尧面前。
“少废话，王锦在哪？”
小狐狸抬头看着对方，没好气地开口问道。
“别激动，他自己要来的。”
马尧举着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
扑通！
面包车刚刚停稳，从车里滚落了两个中年男人。
他们死死捂着手中的玉坠，表情十分痛苦。
“小余！”
田苟看见了一旁闭着双眼的孟余，抬腿就要往前冲。
“不想害死她就乖乖等着。”
马尧晃了晃手指，制止了田苟莽撞无知的行为。
“你还没回答问题。”
壮汉走下驾驶位，板着脸看向马尧。
第239章:天灾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剑了。”
钉剑带着鸢尾花瓣扫向神孽脖颈，带起一阵狂风。
王锦死死盯着神孽，心脏砰砰直跳。
他只是看起来游刃有余，其实心里怕的要死。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微弱的优势其实是靠底牌尽出换来的。
小黑和镜鬼不可能长时间挡住那么多怪谈，他的后路很快就会被封死。
鬼吹灯在神孽面前几乎是废品，人家两个字就能弄失灵。
同时使用死之梦与勇气勋章带来的灵感消耗大到不可思议，王锦也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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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大秘仪也是有极限的，它没办法藏匿太多气息。
换句话说，这帅到没朋友的一剑其实已经几乎耗尽了王锦的所有。
王锦也知道这点，但他还是选择把自己的全部赌在了这一剑上。
他想用这一剑换一个变数。
钉剑狠狠地斩向神孽的脖子，却在距离皮肤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啊啊啊！”
王锦大喝一声，死之梦的气息疯狂倒卷，缠绕在钉剑上，强行提升了它的位格。
下一刻，黑红色的血液飞溅，神孽的脖颈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没有贸然去压制这位神孽。
与其花费自己的全部体力去压制神孽几秒钟，还不如亲手拎刀砍掉祂的脑袋，来探求一个真相。
黑红色的污臭液体从左侧瞳孔处流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神性。
“行得通。”
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知道，神孽不可能会被自己一刀砍死。
王锦要的只是这个瞬间，这个因为身体被破坏而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的瞬间。
之前神孽面露震惊的时候，王锦就发现了这一点。
对方那言出法随的能力似乎需要稳定的情绪来维持，所以祂才一直板着脸。
只要自己能暂时切断神孽与信徒的联系，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神孽被砍伤的这个瞬间，强烈的情绪绝对会涌上心头。
在这个时候，被蛊惑的人都会动作一顿。
而且据王锦观察，他们停顿时间的长短不同。
也许是因为对污染的抗性不同，人类会在一瞬间再次被神孽蛊惑，所以怪谈停顿时间最长，普通人时间最短。
王锦要靠这一点分辨出怪谈和人类。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阿紫冲天而起，居高临下审视着众人。
“王锦！果然是这样！”
小姑娘轻声喊道，似乎在印证王锦的猜想。
“那就对了。”
王锦点了点头，抬手抓住了挂在脖颈上的铜哨。
怪谈和不洁者的速度快慢不好界定，不过普通人是绝对赶不上二者的。
在长途行进中，他们一定会被落在最后。
也正因如此，刚刚率先攻击王锦的是冲在最前方的怪谈。
而随着神孽的两次情绪波动，这条分界线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铜哨被吹响，古朴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下一秒，火焰冲天而起，似乎等候已久。
他在路上就用电话跟安妮取得了联系，这小姑娘早就准备好了。
“好久不见。”
王锦微笑着点了点头，安妮看着一身白色华服的乐园王子有些发愣，犹豫着点了点头。
“火炉。”
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抬起手臂，一根手指化作焦炭。
人类与不洁者之间的界限被轻易点燃，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二者无情隔开。
“烤鹅。”
第二根手指化作焦炭，火凤席卷而出，将王锦身后的怪谈焚烧成灰烬。
虽然它们在不久后又会再生，可最起码现在没法找王锦麻烦了。
“圣诞树。”
三根手指化作焦炭，火焰巨树在空中炸开，硬生生将不洁者和剩下的怪谈逼退到了一起。
“真贴心啊。”
王锦看着安妮，不禁露出笑容。
“熄灭。”
神孽嘴唇开合，伸手指向了身边的火焰。
下一秒，空气仿佛被抽空，火势也渐渐弱了起来。
“奶奶。”
安妮皱了皱眉，第四根手指化作焦炭。
汹涌的热浪以她身体为中心扩散而出，火焰无视物理规则再次暴涨。
“你这神孽可真丢脸啊。”
王锦撇了撇嘴，一脸嘲讽地看着神孽。
话虽如此，他依旧在全神贯注地戒备。
能被称之为神的，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海啸。”
神孽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红色纹路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王锦不知道，神孽的能力并不只是单纯的言出法随，还包括灾祸之语。
凡是出自神孽之口的灾祸必定会实现。
哪怕是在并不临海的上京市内掀起一场海啸。
“卧槽…开玩笑呢吧？”
王锦愣了愣，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天黑了。
并不是因为夜晚来了，而是因为黑色的云层遮住了太阳。
王锦第一次感觉自己离天空这么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那些云。
他这辈子从没见到过这么厚这么黑的云，就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了。
下一秒，狂风四起，天地变色。
诡异的是，这阵风并没有吹散那厚重的云层，它只是在为接下来的灾祸做准备。
闷雷炸响，下雨了。
说是雨并不太贴切，这种程度的降雨简直算得上天灾。
巨大的雨滴把人砸得生疼，地面一瞬间就被完全打湿了。
安妮的火焰在这场暴雨中显得微不足道，可却依旧在顽强的燃烧着。
闪电划破云层，照亮王锦那呆滞的脸。
“开玩笑呢吧？”
王锦咧了咧嘴，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对抗。
真正的神从来都只有大自然，人类是那么渺小且自负。
“王锦。”
安妮再次开口，这小姑娘并没有放弃。
她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点在王锦胸口。
仿佛太阳被塞进了胸膛，王锦感觉自己浑身好像要燃烧起来。
“啊！！”
无边的痛苦袭来，王锦整个人都在微微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嚯，真够劲啊。”
咬了咬牙，他强行忍受着这份痛苦。
他知道，安妮这一手是翻盘的唯一机会了。
自己就算疼死也得忍下来。
火光闪烁，安妮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不舍地看了王锦一眼后消失不见。
第240章:火焰
“你还没回答问题。”
雷纳德看向马尧，目光有些不善。
“王锦在哪？”
还没等马尧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闷雷声，雷纳德手腕上的盖革计数器开始狂闪。
天地变色，狂风带着尘土向市区蔓延。
空气中的污染浓度疯狂上升，很快就超过了标准数值。
“啊，现在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吧？”
马尧摊了摊手，笑容看不出情绪。
“去救那个傻小子吧，快快快，动起来。”
嗖——
风刃无声无息地斩出，在马尧眉梢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袭击统辖局干员可是违法的。”
脸上带着伤疤的社畜并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抬眼看向胡小北。
平时迷迷糊糊的小狐狸罕见地露出了獠牙与利爪，碧绿的眸子充斥着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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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辖局打的什么算盘我管不着，但你们在拿我的人当棋子。”
“记住，不论是我还是王锦，身后站着的都是整个公司。”
三条雪白的狐尾在身后乱舞，少女表情冰冷，眼神却带着愤怒的火焰。
“啊。”
马尧没有还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走吧。”
胡小北深深看了一眼马尧，转身上了车。
“我…也去。”
甜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听起来有些虚弱。
“小余。”
田苟咬了咬牙站到孟余面前，伸手扶住了她差点倒下的身体。
“我不太清楚你们的事，可我能看出那边很危险，而你很虚弱。”
“能不能别去了？”
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打湿了他的头发。
“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
孟余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伸手摸了摸田苟的头发。
“像是湿漉漉的小狗，每次你这样求我我都会心软。”
少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
“可惜，这次不行。”
“你想的没错，那边很危险。”
“可是王锦就在那边，我们不能留他一个人，对吗？”
孟余将田苟拥入怀中，语气轻柔又温和。
娇小的身材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气息，就好像哄孩子入睡的母亲。
扑通。
怀中的年轻人跪倒在地，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走吧。”
孟余摇了摇头，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
“轰隆隆…”
雷声滚滚，雨水疯狂向着大地倾泻。
呼啸的风将落到地面的积水带起，化作狂乱的水龙卷。
紊乱的气流让无数飞鸟掉落在地，街道深处的蛇鼠蚁虫逃命般地飞窜。
灾厄正在逐渐成型，不详的气息越来越重。
闪电照亮了漆黑的云层，隐约能看到什么东西在其中时隐时现。
那是张开双臂悬浮在空中的神孽。
马尾散开，白发在空中狂舞。
脸上的红色印记愈发鲜艳，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盛满了融化的金属。
祂脸上带着悲悯，看向那满脸痛苦的人类。
火焰在他身上流转，却丝毫没有被操控的样子。
那是安妮临走时的馈赠，也可以称之为赐福。
可惜，怪谈的赐福可不是那么好用的。
王锦不是安妮，他没办法控制火焰，只能任由它在自己身体内肆虐。
巨大的能量几乎要撑破胸膛，皮肤和头发熊熊燃烧，仿佛被点燃的火炬。
骨骼咯吱作响，似乎已经变成了灰烬。
浑身上下好像都燃烧了起来，令人抓狂的疼痛刺激着王锦的神经。
可他并没有死，反而高高举起双臂，对着天空中那人影放声大吼。
“神孽！你大爷！”
王锦忍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灼烧感，破口大骂。
安妮留下的这股火焰很诡异，它并没有点燃王锦的衣物和身体，只是安静地在他体表燃烧，就好像给王子披上了鲜红的大氅。
漆黑的世界中，火光如同有生命一样跳动，翩翩起舞。
火焰带来痛苦的同时，也带来了…力量。
带着污染与灾厄的雨点在半空中就被蒸发干净，王锦身边甚至形成了一片干燥的空间。
神孽手下的杂鱼颤抖着，畏缩着，不敢靠近他半步。
火焰与死亡同时环绕在这个年轻男人身侧，纯白的华服与冠冕将他的威严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他是火焰的君主，被死亡眷顾的男人。
空中的鸢尾花瓣被点燃，细长的钉剑带起熊熊烈火。
如梦似幻。
王锦感受着自身的变化，挑了挑眉毛。
安妮留下的这股火焰并没有太强的攻击力，它的作用是通过高温激发王锦的潜能。
可惜这股力量只是暂时的，火焰熄灭时，王锦又会变回那个凡人。
不过，这也足够了。
安妮之前的攻击让神孽信徒深深恐惧着火焰，哪怕王锦身上的这些并没有攻击性，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
原本被怪谈们挡住的退路已经被安妮用火焰打开，王锦随时可以离开。
当然，前提是没有这场殃及整个南区的暴雨。
灾厄正在逐渐扩大，王锦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一直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认为拯救世界的都是一群热血傻蛋。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怎么都轮不到自己。
可是，当这种情况真的出现在面前时，本该向后退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动。
“也许…我还是有那么点良知的？”
王锦咬了咬牙，再次抬起了剑。
“都怪赵光明那个老混蛋，幼稚果然是会传染的。”
“不管了，统辖局说他们会给钱的。”
努力说服了自己，王锦摆好架势，看向那漂浮在空中的神孽。
火焰涌动，高温将雨滴汽化。
身穿白色华服的王子再次挥剑前冲。
——
上京市西区。
即使是全国最优良的排水系统也无法应对这种程度的降雨，积水很快就超过了路沿。
这让赵光明更加难以判断脚下的情况，他移动的磕磕绊绊。
身上的伤口不停往下渗着血，残破的大衣已经阻挡不了寒风。
满头白发的神孽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缓慢又坚定地向前走着。
“啊…不用那东西还是打不过。”
赵光明终于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水中。
可惜，细长的黑色箱子已经被打飞，唯一的希望已经破灭。
这中年男人并没有放弃，他咬了咬牙，掷出了漆黑的双刀。
毫无作用。
这样说其实也不太对，至少他成功吸引了神孽的注意力。
“坍塌。”
毫无感情的话语传出，地面开始塌陷。
已经丧失反抗能力的赵光明猛地沉入水中，再无踪影。
第241章:骗到你了
叮——
流淌着火焰的钉剑再次刺出，剑光转瞬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悬浮在空中的神孽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人类是愚蠢且自负的，没有任何例外。
那些囚禁自己七年的人类是这样，眼前这个人类也是这样。
他们总妄想通过各种奇怪的方法触及神的领域，可总是会引火上身，自取灭亡。
即使这男人用极致的痛苦换来了短暂的力量，他也伤害不到自己。
“天空与地面，就仿佛人类与神的鸿沟，无法跨越。”
神孽缓缓开口，面带悲悯地看向王锦。
“你是这样认为的？”
年轻人咧了咧嘴，火焰在身后留下了一道发光的轨迹。
信徒们颤抖哀嚎着逃开，为他让路。
仿佛划过黑夜的流星，璀璨而又短暂。
任何力量都有代价，王锦也很清楚。
这次的火焰说不准会要了他的命。
不过那都是以后才能考虑的，王锦只想做好眼前的事。
“让神感到吃惊，我可最擅长了。”
火光冲天而起，年轻男人双足蹬地，猛然跳起。
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与王锦之间的距离正在飞速缩短，神与人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可惜，跳到一半王锦就已经没了力气。
就算有安妮的祝福在身，人类也不可能跳几十米高。
确实如神孽所言，人类无法触碰不属于自己的领域。
然而王锦是个例外。
“小黑！”
“欧拉！”
巨大的黑色身影在王锦身后浮现，吸收了过量死之梦气息的他体积膨胀到了原本的两倍。
粗壮的手臂猛地抓住王锦的脚踝，用尽全力将他甩了出去。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王锦笑着看向神孽。
祂眼中露出了惊讶，随后嘴唇开合，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雷霆怒吼，直直劈落。
淡蓝色的雾气再次升腾，死死挡住了那道雷霆。
“妈的，不太行了。”
王锦咬了咬牙，看向揣在怀里的那本羊皮书。
他隐约感觉到有死之梦的气息向外逸散。
毕竟只是查拉图秘仪的仿制品，它现在已经没办法再藏匿更多的气息了。
挑了挑眉毛，王锦迅速调整了对策，将大部分淡蓝色雾气收回了古神之眼。
神孽再次开口，充斥着不详的话语传出。
王锦咬着牙抬起手，准备硬扛下这次攻击。
哗啦——
巨大的水龙卷拔地而起，试图将王锦卷入其中。
“有我在。”
一袭红衣的少女显出身形，她轻轻拥抱着王锦，努力帮他调整着位置。
“松手！”
王锦一把甩开阿紫的手，表情罕见的狰狞。
他身上还燃烧着火焰，阿紫也会被灼烧。
“不要。”
少女执拗地摇头，反而将王锦拥抱的更紧了。
紫阳花的香气传来，少女身上出现了轻甲。
希望之花在空中飘荡，王锦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骤然减轻了。
阿紫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痛苦表现出来。
她在主动分担着王锦的疼痛与伤势。
水龙卷狂暴地袭来，被王锦勉强躲开。
阿紫努力向斜上方拖拽着王锦，让他更加接近神孽。
“碎石。”
距离越来越近，王锦这次听清了神孽说的话。
楼房猛然坍塌，大块大块的钢筋水泥腾空飞起砸了过来。
照王锦现在的速度，他绝对会被拍回地面。
“老板！”
跟王锦长相一模一样的身影浮现，努力将那年轻男人向上扔出。
镜鬼吸收的死之梦气息似乎比小黑还要多，力道要大上不少。
王锦高高飞起，身上的火焰迎风暴涨。
神与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剑芒如约而至。
“我要掉下去喽。”
钉剑在距离神孽还有几厘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已经彻底力竭。
浑身包裹着火焰与死意的年轻人叹了口气，眼中满是不甘。
“哈，骗你的。”
剑光凌厉，闷雷作响。
王锦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手臂猛地一挥。
空气中响起雷鸣般的震动。
落蝉！
炙热的剑毫不犹豫地划向神孽的脖颈，依然是刚刚那一击造成伤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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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方眼中那浓浓的震惊与愤怒，王锦说不出的畅快。
“我是愚神者嘛。”
嘭！
剑刃挥下，发出了铁石撞击的声音。
神孽第一次伸出手，挡住了王锦的攻击。
琥珀色的眸子暗淡下来，另一只流淌着黑红色泪滴的眼睛放出诡异的光芒。
这一刻，王锦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祂为何被称为神孽。
如果说刚刚言出法随的祂是“神”，那么现在的祂绝对是“孽”。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变得狰狞恐怖，脸颊上红色的印记扩散到了全身。
雪白的长发变得乌黑，却又带着一丝丝血红。
亵渎的气息缓缓流淌，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嘲弄。
仅仅是看一眼，王锦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凝固了。
“跟这种麻烦东西对着打，我真是疯了。”
王锦咧了咧嘴，再次挥剑。
原本那诡异的保护不见了，钉剑可以轻易触碰神孽的身体。
可惜...
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神孽这次甚至都没有格挡。
“真是可笑啊。”
神孽咧开嘴，露出恐怖的笑容。
很难想象祂就是跟刚刚那带着神性的身影。
“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神孽伸手抓住王锦的脖子，微微用力。
灼热的火焰传递过来，让祂皱了皱眉。
“而我！我是铁律！是神罚！”
火焰似乎并没有对祂造成太大困扰，神孽依旧笑着，眼中血泪不断滴落。
明明是十分神圣的**，却被祂狂笑着说出。
看起来莫名带着股讽刺的意味。
“你是个屁。”
王锦咧了咧嘴，缓缓抬起手。
竖起中指。
神孽在不洁者总部工作了七年，祂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祂并没有一丝愤怒，只是狞笑着看向王锦。
手腕扭动，试图终结这个可悲人类的生命。
下一秒，祂发现自己的手僵住了。
不止是手，整个身体似乎都有些不听使唤。
“骗到你了吧？”
浑身燃起火焰的年轻人咧了咧嘴，眼眸中满是高傲与轻蔑。
接触成立。
压制…形成！
第242章:迎接
面包车飞速前进，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远处的天空与地面似乎连到了一起，黑压压的云层被狂风卷动，雷蛇在其中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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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来回冲刷着这片老城区，渐渐形成了小范围的浪花。
飓风吹过，浪花猛然变大，几乎要将面包车吞没。
面包车灵活地调转车头，在浪花之间穿梭挪腾，丝毫没遭到一点影响。
“车技不错啊。”
刘二笑着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他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幽灵列车的契约者，当然是老司机。”
雷纳德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是海啸？”
李慧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京并不临海，这附近甚至连个大一点的人工湖都没有。
凭空出现了几米高的浪头，这根本就不合理。
“近了，越来越近了。”
刘大仅仅皱着眉，手中还握着田苟留下的玉坠。
“你个傻子不会是跟那东西打起来了吧？”
狐耳少女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她望向云层的中心，试图找到王锦的身影。
“那是！”
李慧瞳孔缩了缩，随后指着远处的天空大喊。
那道身影太过显眼，哪怕是离了这么远也能看清。
浑身燃烧着火焰，纯白的华服迎风飘荡。
几乎要凝成实体的淡蓝色雾气在身边围绕，身后的红衣少女轻轻拥抱着他。
那人此刻正怒吼着冲天而起，手中长剑笔直地斩向天空。
“绝对是王锦。”
雷纳德叹了口气，按动开关后把油门踩到了底。
发动机轰鸣，面包车跑出了不属于它的速度。
——
“呼…”
灵感飞速消耗，王锦手中的钉剑用力前递，从眼睛刺进神孽的头颅。
哪怕只能压制祂一秒，也足够王锦完成些小动作了。
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他没有抓到机会，因为那个时候的信徒还没有被控制，局面太不稳定。
一旦强行使用全部灵感压制神孽，陷入虚弱的王锦绝对会被那几百号人撕成碎片。
还好，第二次攻击时王锦抓住了机会。
现在他们俩在天上，信徒们都在地上瑟瑟发抖，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钉剑狠狠搅动，破坏了神孽的脑组织。
虽然不能完全杀死祂，却也可以给王锦争取个喘气的时间。
这场殊死搏杀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干掉神孽，而是拖延时间，等待援手。
看似华丽梦幻的招式，都在实打实地消耗王锦的灵感。
死之梦的气息，勇气勋章，还有对着神孽使出的压制。
王锦有几次出现了意识恍惚的情况，如果不是那令人疯狂的灼痛，他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死意回缩，火焰熄灭，乐园的祝福也消失无踪。
灵感近乎干涸的王锦却露出笑容。
“终于来了啊。”
一脸疲惫的年轻人咧了咧嘴，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血液从王锦口鼻中流出，呼吸带着一股甜腥。
这是灵感过度消耗的表现。
“咳，这次玩的太大了啊…”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向后倒去。
——
“咳咳咳…”
赵光明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女人。
在地面坍塌的瞬间，阴影将他卷到了一边，勉强让他没被土石埋起来。
“任务失败了。”
墨鱼皱了皱眉，脸上带着几分不甘。
“布置防线的不洁者混入了神孽信徒，刚刚发动了叛乱。”
“咳，那小子呢？”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看向墨鱼。
这性格冷淡的女人罕见地红了眼眶。
“这样啊…我还挺喜欢他的。”
赵光明叹了口气，看向天空，眼神开始涣散。
“报仇了吗？”
“配合你完成任务就去。”
墨鱼咬了咬牙，似乎在拼命克制着情绪。
“带我追上那个神孽你就可以走了。”
“等我醒来，也让我报个仇吧。”
说完这句话，赵光明闭上双眼。
好像是昏了过去。
——
“喂？韩所长，雷纳德已经到位了。”
老城区附近的地下避难所内，马尧给韩冬打着电话。
“啊，情况好像挺严重的，您快点过来吧。”
“倒是没有怎么为难我，只不过一个个眼神都像要吃人一样。”
“没事没事，应该的。”
挂断电话，马尧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钱是真难挣啊，坏人永远得我来当。”
“等手头上的事忙完，就跳槽去民间吧。”
揉了揉杂乱的头发，马尧渐渐打起了呼噜。
——
“啊…要死了。”
耳旁传来风声，王锦叹了口气，却还是把手伸进口袋，按下遥控器。
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将云层都撕开了一小块。
砍完人要补刀，这是王锦的小习惯。
面对神孽，用致死量的震爆弹补个刀，也不是太过分嘛。
“嗷嗷！！”
地面上的信徒张牙舞爪，似乎是在等待着从天而降的食物。
“啊，没办法了。”
王锦咧嘴笑了笑。
小黑和镜鬼被火焰灼伤，现在正躲在古神之眼中嗷嗷叫着。
阿紫没办法在短短几秒钟让王锦恢复，也无法直接带着王锦飞行。
灵感已经不足以让王锦再次吹动铜哨了，也就无法获得安妮的帮助。
他用掉了自己的所有底牌，换来了几分钟的绝世猛男体验卡。
从结果来看是好的，最起码灾祸暂时不会再加重。
神孽的脚步被拖住，接下来就交给统辖局好哥哥了。
信徒被安妮干掉了相当大一部分，其中的普通人则没受什么伤。
可惜啊，王锦要死了。
地面越来越近，信徒兴奋的吼叫清晰可闻。
“三…二…”
王锦闭上眼睛开始倒数。
“一。”
倒数结束，冰冷的触感从背后传来，王锦下落的趋势猛然一顿。
“哟，来啦。”
王锦伸手拍了拍那层冰冷坚硬的重甲，露出爽朗的笑容。
“哈。”
雷纳德咧了咧嘴，露出同样爽朗的笑容。
他身上的冰甲沾着鲜血和其他液体，几道身影奋力砍杀着那些信徒。
“晚安。”
孟余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
淡淡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而出，笼罩在那些人类信徒身上。
第243章:利用
“真方便呐。”
王锦看着齐刷刷停止动作的人类信徒，不禁感叹了一句。
孟余的入梦无法对怪谈起作用，现在反而成了好事。
虽然使用能力时她也无法行动，不过能牵制住这么多人已经足够了。
无辜的普通人丧失了行动能力，剩下的就只有怪谈和不洁者。
虽然依旧不是个小数目，可是能轻易被放出的怪谈不可能有太强的战斗力，即使是雷纳德他们几个也能轻松处理。
“啊呜！”
似乎是在埋怨王锦太过乱来，雪白的小狐狸一口咬在他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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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看向王锦，好看的眼睛闪过泪光，却又被她不着痕迹地擦掉。
片刻后，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小姑娘扭过头去，泣不成声。
没人知道她在看到这副末日一样的景象时有多担心王锦。
“放心，我没事的。”
王锦犹豫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安慰自己的好哥们。
“虽然我也想跟你们矫情一下，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环顾四周，王锦叹了口气。
“是逃跑吧？我都准备好了。”
刘大点了点头，手上的玉坠闪闪发光。
好运二人组，永远都要以保全自己为首要目标。
“啊，恰恰相反。”
王锦摊了摊手，随后点起鬼吹灯，趁着神孽被打伤的这段时间做着简要说明。
“天灾就在眼前，我不能逃，否则它就会继续向着没被清空的区域蔓延。”
指了指头顶那黑色云层，王锦叹了口气。
看到雷纳德的那一刻，他彻底猜到了统辖局的计划。
不得不说，他们的手段没有多高明，但确实有用。
神孽的事他们很清楚，也很头疼。
通常情况下，这种危害到人类安全的情况他们不会拒绝。
可惜，一直以来在处理神孽的都是不洁者。
雇佣兵，杀手，混血疯子。
这些人的名声一直不太好，混血种的身份问题更是被讨论了几十年，基本就是烫手山芋一样的存在。
本身象征着公平公正的统辖局当然不能轻易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因此，他们需要一个入场的理由。
这次的年会只是个幌子，统辖局甚至没打算将其举办完。
它的目的很纯粹，就是找到合适的人。
这个人要足够聪明，能在看透统辖局意图后依旧闭上嘴乖乖照做。
与此同时，这个人还不能太弱，以免被神孽一眼看死。
最后一个条件，他最好是跟某个高层有点关系，这样更方便大家动手。
于是，最强工具人王锦被选中了。
除了把神孽打残的实力之外，他的每一项都完美符合要求。
所以马尧才会主动勾搭王锦，让他来处理完全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神孽。
除此之外，他又特意对着胡小北说出了禁止离开集会所这种带着明显暗示的话，精准把控着这几个人的心理。
只要王锦身处险境，得知情况的雷纳德就必定会来救援。
研究所所长的义子被卷入了怪谈事件需要帮助，这个理由就很充足。
当然，马尧从头到尾都只是个传声筒，顶住上面压力的同时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愤怒的胡小北干掉。
至于韩冬，他是要出手处理问题的人，也就是执行者。
那么，提议这么做的人就很明显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脑海中闪过小胡子那带着笑意的脸。
“局长禁止动手，所以自己想出了这个不会越界的办法？挺聪明的。”
小声嘀咕了一句，王锦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
绝对是统辖局的高层，说不定会是副局长那种不得了的人。
“啊啊，有个大人物欠我人情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愉悦的笑容。
王锦不是傻子，马尧主动搭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异常。
在知道事情不简单之后依旧选择接受，只能说明他有自己的想法。
王锦没什么意见，与其说小胡子利用了他，倒不如说双方是合作关系。
自己去拼命，换来的是统辖局的人情以及韩冬的善意。
这其实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当然，前提是王锦能活下来。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算是我自己的私事。”
王锦顿了顿，抬头看向众人。
“我没打算为其他人献出生命，只是有不能退后的理由。”
“同时，我也不会道德绑架你们，甚至支持你们抓紧时间跑路。”
摊了摊双手，年轻人丝毫不在意旁人投来的目光。
“我要留下来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想活命的就快跑吧，会死人的。”
年轻人咬了咬牙，费力地从腰间拔出妖铳柯尔特。
“你怎么知道会有援军？”
雷纳德犹豫片刻，小声问道。
“啊，我不仅知道有援军，我还知道援军是你爹。”
拍了拍这壮汉的肩膀，王锦微微一笑，随后看向众人。
“都不走吗？”
“人情债还是尽早还了才好，不然会睡不着觉的。”
刘大摇了摇头，从腰间抽出刀。
“哈？你在问我？”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满脸震惊。
随后一口咬住王锦的胳膊。
“啊，我还是不接着问了，以免挨揍。”
李慧笑了笑，轻轻帮王锦整理了一下衣领。
她眼中丝毫没有面对神孽应有的恐惧，只有一片温柔的笑意。
雷纳德挠了挠头，他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想。
至于孟余…她从使用能力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逃。
这小姑娘也许是最勇敢的。
“行了，我不拦你们。”
王锦露出灿烂的笑容，残破的身体重新站直。
啪嗒。
鬼吹灯熄灭，怪谈和不洁者们却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
“这个世界注定毁灭！你是哪里听不明白？”
天边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云层似乎比刚才还要厚重许多。
神孽的身体转眼间恢复原状，双眼同时亮起诡异的光芒。
信徒们疯狂颤抖，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脸。
它们的左眼同时开始融化，就好像被倒入了滚烫的铁水。
血肉被琥珀色的眸子代替，散发出令人心寒的气息。
第244章:杀戮
统辖局内部，副局长办公室。
这里的家具十分考究，却怎么都不像是办公室该有的样子。
精致的制式长刀已经蒙上一层灰尘，摆在不起眼的角落中。
精美的金属针在黑胶唱片上划过，优雅的古典乐缓缓响起。
舒服的躺椅，考究的壁橱，还有精致的地毯。
紧靠墙壁的地方布置着壁炉，小胡子正不紧不慢地夹起木柴塞入火中。
火堆上架着小小的铜锅，锅里咕嘟着上好的咖啡豆，浓郁的香气在办公室内弥漫着。
轻轻捻起一撮烟丝放在烟斗上点燃，小胡子深吸了一口气，悠闲地躺在椅子上。
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是黑白的，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可他并不难过，反而满脸笑容，似乎解决了什么大麻烦。
“你抽烟？真想不到啊。”
韩冬伸手烤着火，笑着问道。
“猜猜是谁教我的？”
小胡子指了指一旁的书架，最顶上摆着奖牌与纪念品，无一例外都是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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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啊，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韩冬点了点头，这壮汉缩在火炉边上的样子有些滑稽。
“霜巨人还这么怕冷吗？”
磕了磕手上的烟斗，小胡子笑着问道。
“啊，老毛病了。”
韩冬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走进来给韩冬递上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半死不活的声音。
片刻后。
韩冬挂断电话，从衣架上拿下厚重的大衣。
“准备好了？”
小胡子给自己倒了杯刚刚煮好的咖啡，正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啊，差不多该走了。”
“这边有你再加上那些新人，够用。”
“那两个小子遇到麻烦了，我这个研究所所长就勉强代替统辖局出一次手吧。”
韩冬披上大衣，拎起手提箱，准备迈步离开。
“老韩啊。”
男人轻轻抚摸了一下精致的胡子，扔出了一本小小的红色册子。
“量产型小秘仪，能帮你暖暖手。”
“谢了。”
韩冬咧嘴一笑，转身出了门。
——
“这个世界…”
“啊啊，这个世界注定毁灭对吧？”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笑了笑，打断了神孽的话。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妖铳柯尔特轰鸣，打碎了信徒的脑袋。
血液飞溅，大口径手枪散发出诡异的红光，似乎在欢快地鸣叫着。
“子弹我有很多。”
李慧指着自己身后那棺材一样的大箱子，对王锦点了点头。
王锦扬起嘴角，回敬了一个大拇指。
军火库美少女什么的果然最棒了。
“创死你！”
雷纳德吹响铜哨，火车在信徒堆里横冲直撞。
这并不是王锦的那枚，而是研究所给他补上的。
“王锦加油加油！”
小狐狸蹲在王锦肩头，卖力地给他加油助威。
倒不是胡小北故意划水，而是王锦叮嘱她这么做的。
如果真全员阵亡了，至少要留下一个给大家收尸的。
没有人明说，可却都心照不宣地同意了。
这场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本就不公平，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不洁者们倒还好说，就算他们的生命力比较强，被杀了也还是会死。
问题就出在那些被放出来的低级怪谈身上。
他们不会死亡，即使变成肉泥也会很快复活。
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还都带着点奇奇怪怪的能力。
虽然普遍不强，可是种类繁多，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一只眼睛变成了琥珀色之后，这些信徒就好像疯了一样往王锦一伙人身上冲，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个状态理所应当地让王锦想到了刘大刘二两兄弟，可他们现在出人意料的正常。
“喝！”
短刀狠狠刺入信徒的心脏，似乎是觉得不够过瘾，又狠狠向下划动，剖开胸腹，露出内脏。
血液溅了一身，刘二脸上露出乖戾的笑容。
“啊，他似乎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呢。”
小狐狸趴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不洁者天生代表了堕落，一旦被深度污染就会发疯，几乎无法恢复正常。
怪谈的部分会渐渐侵蚀人类的智慧与良知，最后彻底变成无法思考的野兽。
而信徒中有相当一部分不洁者，他们虽然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却依然有跟人类一般无二的外貌。
这会给人一种正在杀死同类的感觉。
“啊？你说啥？”
空气中传来微弱的震动声，王锦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斩向不洁者。
头颅高高飞起，脸上仍旧带着残忍的笑容。
“没事了。”
胡小北歪了歪头，笑呵呵地闭上嘴，一副“我家崽长大了”的表情。
其实王锦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哪怕那些信徒是人，只要对自己不利的，他也会照杀不误。
有闲心去可怜他们，那谁来可怜可怜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王锦呢？
“啊！”
雷纳德大吼一声，冰甲覆盖全身，却跟之前不太一样。
这次的冰甲并不像原本那样圆滑厚重，而是带着锋利的尖刺与撞角。
手中的巨斧被横在胸前，雷纳德双足踏地，猛地前冲。
无数体型较小的信徒直接被撞飞，冰甲很快便染上了一片血红。
虽然这些信徒的状态跟当时的好运二人组差不多，可是王锦一伙人已经没那么多顾忌了。
在全力使用怪谈能力的情况下，这些信徒完全不是对手。
最起码在王锦一伙人体力耗尽之前是这样。
小黑和镜鬼并没有待在王锦身边，而是与刘大一起护在孟余身侧。
这小姑娘现在没法行动，甚至都感受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她这么信任王锦，王锦当然要保护好她。
匕首与火铳上下翻飞，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带起无尽的血与火。
这也算是剑舞，只不过长剑被换成了枪。
如同最顶级的猎人，王锦在暴雨中精准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性命。
他并没有使用勇气勋章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仅仅依靠着剑舞与落蝉斩杀着信徒。
他在保持体力，也是在抓紧时间恢复灵感。
毕竟神孽一直没有出手，这让王锦有些不安。
第245章:献祭
“这小子肯定憋着坏呢。”
王锦冷眼瞟了瞟天上的神孽，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成功砍掉对方半个脑袋之后，王锦觉得祂也没多可怕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轻敌，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摆脱恐惧。
不管什么时候，冷静的思考都是最重要的。
雨越下越大，浪花无情地拍打老式住宅楼，从门窗倒灌进去，卷起各种各样的杂物。
狂风呼啸，将积水卷起几米高，又猛然拍下。
时不时闪过的雷电照亮层层叠叠的黑云，让人不禁怀疑它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海啸正在逐渐成型，王锦有些担心。
这其实还不是最要命的。
令王锦忌惮的是一直没出手的神孽。
明明两句话就能把自己一伙人碾成渣子，可祂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信徒被杀死。
怪谈还好说，不洁者死了可就真死了。
“呼…好好想想。”
王锦停下攻击，皱着眉头看向神孽。
善于观察问题的他有个小小的能力。
侧写。
与掌控一切的上帝视角相反，侧写是将自己完全带入另一个人的角色，推测对方的心理与行动。
“将自己代入神孽？这还是头一次。”
王锦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喂！睡觉也得分场合啊？”
肩膀上的白色身影猛地窜出，狐耳少女一脚将扑过来的信徒踹飞。
“交给你了。”
王锦开口说道，甚至都没有睁眼。
“啊，被信任了。”
胡小北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两把造型奇特的匕首，看起来像是骨制的。
“可惜你现在看不见。”
少女深吸一口气，眼神猛然变得凌厉。
“姐姐我啊，以前可是很强的。”
狐耳少女猛然冲出，匕首上缠绕着无形的风刃，修长的身形轻灵地在信徒中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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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飞溅，颗颗头颅滚落在地。
飘逸，灵动，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白色的身影甚至没沾上半点血迹。
这位调律部的前辈罕见地展示出了自己强悍的格斗技巧，可惜紧闭双眼的王锦看不到。
“公司的白鸽都这么可怕吗？”
一身重甲的雷纳德喘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李慧。
“啊，这个说起来就有意思了。”
李慧甩了甩刀上挂着的血肉，给雷纳德解释着。
“毕竟要在跟怪谈沟通的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因此每位调律者的单兵作战能力都是极强的。”
“白色制服很容易弄脏，不过真正厉害的调律者出任务回来时身上绝对没有血迹。”
“懂了，跟赵子龙一样。”
雷纳德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肩膀。
“白鸽每一个都是杀人不沾血的高手啊，怪不得有那么句老话来着。”
“千军万马避白袍。”
“不是用在这里的吧？”
李慧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那道给信徒们带去死亡的白色身影。
“啊呀，你小子。”
胡小北小声嘀咕着，一脸不情愿，手上却仍旧毫不留情地击杀着胆敢靠近王锦的信徒。
“我胳膊都酸了，能不能快点啊。”
血腥味越来越浓，就连脚下的积水都变成了血红色。
“嘶…不太对劲啊。”
年轻人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
“该说不愧是神孽吗？脑子里想什么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王锦晃了晃脑袋。
侧写失败了，倒也正常。
你让他将自己代入成一个变态杀人犯，王锦绝对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不过，侧写一个脑子里整天想着毁灭世界的神孽还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当然，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王锦确认了这次推理的关键点在哪里。
白发少女从怪物堆里冲出，一个纵身变回小狐狸，蹲在王锦肩头喘着气。
嘭！
王锦随机抽了个幸运观众，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仔细观察着对方身体发生的变化。
从那浓重的污染来看，这位信徒是个怪谈。
既然是怪谈，那就是不灭的，无法被杀死或摧毁。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幸运观众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恢复了活性，甚至已经拼到了一起。
可就是无法愈合。
脑袋四分五裂，缺口处还微微亮着琥珀色的光芒。
就好像是南瓜灯裂开了，灯光从缝隙发出，带着莫名的诡异与恐怖。
“通过光芒干扰了复原吗？不，不对。”
王锦皱了皱眉，他并没有因为神孽的做法而吃惊。
这其实也是公司限制怪谈的常用手段，虽然二者看似有些区别，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将怪谈的身体切碎，再分开收容，这会有效降低其威胁等级。
当然，只有怪谈才能伤害到怪谈，所以这种方式其实费时费力。
令王锦感到不对劲的是，神孽这样做的目的。
带来这样一大批信徒，却没有有效发挥作用，而是让他们送死。
“王锦！”
刘大的声音传来，王锦一边思考一边转头看去。
那中年人正拼命挥手，试图展示什么东西。
过人的视力让王锦看清了那样东西。
一枚发光的玉坠。
下一秒，那道光芒毫无征兆地暗淡了几分，随后裂成两半。
“啊！！！！！”
刘大愣了愣，随和猛地捂住耳朵大声吼叫，一只眼睛渐渐变成了琥珀色。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跪地痛呼的刘大。
这家伙估计会向昨天一样，敌我不分地开始滥杀。
不过这没什么问题，只要时不时帮他调整一下方向就好了。
“嘶，还是不对。”
王锦看了看那信徒脸上的琥珀色眼睛，微微摇头。
说是眼睛其实有些牵强了，就是散发着琥珀色光芒的血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融化了。
刘大的眼睛跟所有信徒都不一样，明显要更加精致，带着的污染也更强。
倒是更偏向于神孽的眼睛。
“等等！我明白了！”
一直没有停下思考的王锦瞪大眼睛，他突然想通了神孽是在做什么。
带来大批信徒，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死。
甚至还亲自动手阻止了他们的复活。
神孽，信徒，死亡。
王锦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词。
献祭。
第246章:眼睛
“尽量别杀了。”
王锦挥了挥手，让雷纳德他们克制一些。
这样最起码能略微拖延一下神孽进行仪式的速度。
当然，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提前阻止这场目的不明的献祭仪式，直接把神孽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可惜王锦不打算这么干。
倒不是他没那个能力，只是那样代价太高，也太危险。
这是另外的价钱。
当前的脆弱平衡是王锦两次殊死一搏才换来的，能维持现状就相当不错了。
这个情况他很满意，自己底牌尽出的攻击将灾祸死死挡在了身前，不会危害到老百姓。
他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韩冬来帮忙，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完全不需要考虑神孽准备干什么。
万一祂弄了个不得了的大灾祸，这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微弱平衡就会瞬间破碎，将所有人吞没。
“祂想通过献祭干什么？”
王锦瞳孔缩了缩，眉头微皱。
上帝视角下，周围的每个细节都被他记了下来，在脑中缓缓展开。
可惜，还是不够。
有意义的细节都已经被王锦注意到了，然而单单从这些残破的尸和琥珀色光芒还是推断不出神孽想做什么。
王锦闭上双眼，大脑飞速运转。
头脑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冷眼审视着上帝的过错。
旁观者视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种独特的思考方式能帮助他跳出惯性思维，发现一些平时发现不了的问题。
“啊，我懂了。”
忽然，王锦猛地抬头看向神孽。
他之前下意识地认为神孽举行献祭是为了发动另一场天灾，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
“…”
神孽嘴唇开合，流淌着黑血的左眼不安分地转动着。
祂并不是没有说话，恰恰相反，祂的嘴唇一直在不停开合。
似乎在重复着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
“祂是在拿回自己的力量。”
王锦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沉重。
“啊？拿回什么？”
蹲在他肩头的小狐狸听清了王锦的话，小声问道。
王锦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脚下。
被鲜血染红的积水微微震动，无数琥珀色的光芒在其中闪烁。
就好像倒映着血腥的夜空，每颗星星都是一个堕落的灵魂。
那是信徒脸上的眼睛。
王锦下意识转头看向那对孪生兄弟。
此刻的刘二顾不上杀敌，而是一脸担忧地蹲在刘大身边，试图将破碎的玉坠拼起来。
然而那块原本散发着光芒的玉坠此刻已经暗淡，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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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刘大的哀嚎越来越凄厉，声音已经逐渐有些走调，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
他的左眼越来越明亮，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神性。
可惜，凡人之躯无法承载这股力量，那只眼球正在逐渐脱离眼眶，试图升上天空。
“该死！我明白了！”
王锦咬了咬牙，他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刘大刘二充其量就是被神孽蛊惑过的潜在信徒，这才会有那只跟其他信徒相差无几的琥珀色眼睛。
而现在，情况很明朗了。
那只眼睛会在死之梦的污染下起反应，也会在靠近神孽时不停蛊惑刘大。
因为它原本就属于神孽。
“杀了刘大！”
没有一丝犹豫，王锦开口喊道。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愣住了，不过有一个除外。
刀光如同流星一样划出，速度极快的居合斩已经到了刘大面前。
王锦开口的瞬间她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哪怕是去干掉一个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人类，她也毫不手软。
这是对于王锦的绝对信任。
除此之外，一同面对生死危机养成的默契也让李慧瞬间就清楚了王锦的目的。
刘大不是必须要杀的，但是那只眼睛绝对要毁掉。
“你他妈疯了！”
刘二惊呼一声，抬手想要挡住李慧，却被一双漆黑手臂狠狠按住。
与王锦相貌完全相同的人影手掌化作漆黑刀刃，狠狠刺向刘大。
居合划破夜空，全力刺向了那只即将腾空而起的左眼。
“坍塌。”
远处传来带着淡淡威严的低语，李慧身前的路面猛然塌陷。
就好像松开了蓄水池的塞子，血红色的积水终于找到了出口，疯狂涌向坍塌的路面。
水流形成漩涡，带着难以抗拒的吸力。
李慧前进的脚步不可控制的一顿，镜鬼更是直接被卷了进去，消失不见。
“祂变强了。”
王锦暗骂一声看向神孽，对方的样子已经有些不同了。
信徒们身上的力量尽数回归，给雪白的长发染上一层淡淡的琥珀色。
血色左眼消失不见，就连那黑红色的液体也不再滴落，只剩下一片光芒。
疯狂的意味彻底消失，似乎只剩下了神性。
可是王锦却从祂身上感受到了更加不可饶恕的亵渎。
“来吧。”
神孽缓缓开口，看向那已经完全脱离刘大身体的眼球。
刘大一动不动瘫倒在地，似乎是死了。
“妈的。”
王锦咬了咬牙，再次使用了勇气勋章。
老皮特的祝福带给他速度与力量的加成，乐园王锦疯狂奔向那只眼球。
“绝对不能让祂补全自身，不然就全完了。”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脑海中都闪过了这样一句话。
不需要王锦那样强大的灵感，就连李慧都凭借本能感受到了危机。
呜——
汽笛声响起，雷纳德拼尽全力再次吹响了铜哨。
可惜，幽灵列车跟一只眼球相比还是太过笨重，根本无法瞄准。
当然，雷纳德也没冲着眼球去，他的目标是王锦。
列车倾斜着驶来，如同连接着天与地的阶梯。
“真有你的。”
王锦咧了咧嘴，几个跳跃便登上了列车的车厢，踩着它飞快接近着神孽。
只有一颗眼睛的神孽尚且如此，两颗会怎么样他简直不敢想。
也许是更加恐怖的天灾，也许是无法抵抗的死亡。
已经不是拖延时间的问题了，这直接决定着王锦一伙人能否活下去。
“一定要阻止祂。”
年轻人脸色苍白，却仍旧固执地奔向那不可战胜的身影。
第247章:复仇
神孽看向那可笑的凡人，独眼中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祂轻轻勾动嘴角，似乎很是愉悦。
下一秒，带着浓重诅咒与不详的字节在空气中震荡。
“死。”
“妈的。”
王锦暗骂一声，所剩不多的死之梦气息被消耗干净，挡下了这一次必死的诅咒。
他料到了会这样，可却没来得及思考对策。
准确来说，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对策。
那仿制版的秘仪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古神之眼没办法再起效了。
“那就只能想办法让祂闭嘴。”
王锦咬了咬牙，手上妖铳轰鸣，子弹疯狂向着神孽倾泻。
可惜他枪法很烂，几乎起不到作用。
失去了所有底牌的人类在神面前是那么的无助。
只要神孽再次开口，这个年轻人绝对会死。
而王锦不能躲也不能闪。
眼球目标太小，他只能冲向神孽。
一旦被祂拿回全部力量，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这可真不是我性格啊。”
王锦苦笑着摇了摇头，脚步却没有一丝犹豫。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自私且贪婪的人，从头到尾都只会考虑利益。
这种舍己为人的桥段，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可这腿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从为了阻止天灾蔓延而全力一搏，再到现在拼死帮其他人争取存活下去的希望。
王锦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不对劲了。
“没想到我也是热血笨蛋啊。”
无奈地笑了笑，少年紧紧握住手中的剑。
雷纳德在怒吼，他疯狂敲打着身上的冰甲，试图减轻重量来提高速度，可惜他帮不到王锦太多。
李慧飞速奔来，却被幸存下来的部分信徒死死挡住，只能眼圈通红地看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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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嘤嘤叫着想要跑过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镜鬼在漩涡中拼命挥舞着手臂，怎么也爬不出来。
阿紫拼命挣扎试图冲出古神之眼，却被王锦全力制止。
站在远处的孟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角留下一滴泪水。
这注定是王锦一个人的战斗。
“真是愚蠢啊。”
神孽脸上没了原本的冰冷，失去了那只血色眼球的祂表情反而生动了起来。
可惜，这并不代表祂能放弃自己的计划。
晦涩的语言再次从口中传出，浓浓的死亡之意扑面而来。
死亡也是灾厄的一种，神孽绝对不会失手。
这次王锦挡不住了。
“啊，蠢一点也挺可爱嘛。”
耳边传来带着几分嫌弃的低语，小狐狸甩了甩脑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随后从王锦肩头一跃而下。
“要活下去喔。”
“不要！”
不顾那撕心裂肺的吼声，狐耳少女猛然前冲。
轻盈的身体仿佛羽毛一样随风飘荡，却又那么坚决地拦在了死亡面前。
不详与亵渎的气息如同一阵清风，吹过了那道雪白的影子。
王锦模糊的双眼隐约看到，那白发狐耳的少女正对着自己微笑，笑容依旧那么甜美。
可惜，这是最后一次了。
没有一丝铺垫，也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
绝望如同海啸一般吞噬了王锦。
她身体一软，从那连接着天地的通道坠下，落向地面。
“…”
王锦没有说话，甚至没停下脚步。
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冷静的如同机器。
铜哨轻轻吹响，仿佛在送别自己的友人。
“会死。”
耳边传来了安妮的声音，她在轻声警告着这个年轻人。
王锦没有雷纳德那种强悍的身体，他承受不住短时间内连续使用铜哨带来的负担。
怪谈面前没有任何情面可讲，逾越规则就要付出代价。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吹着铜哨。
安妮轻轻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下一秒，火焰以铜哨为中心传出。
跟任何一次都不同，这是王锦用生命燃起的烈火。
炙热的火焰在空中盘旋，巨大的热量直接蒸干了头顶的云层与脚下的积水，幽灵列车发出阵阵哀嚎，直接消失不见。
火焰如同精灵一般跳跃着，舞蹈着。
安妮在空中缓缓前行，火焰的精灵在她身旁流动跳跃，为纯白连衣裙增添繁复的花纹。
温暖的火焰轻轻托起她的双足，化作最精美的鞋子。
熊熊燃烧的南瓜车从天边驶来，火焰构成的骏马发出嘶鸣。
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老式挂钟，钟摆缓慢摆动着。
“去吧，魔法会在三次钟声后失效。”
火焰舞动，有清脆甜美的声音从中传来。
下一秒，王锦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是舍弃一切的火，也是必将划破这漫漫长夜的火。
自心脏起，血红色的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覆盖在他身上。
与之前的火焰赐福并不相同，这是真真正正怪谈的力量。
鲜红的大氅，鲜红的钉剑，鲜红的王冠。
以及，鲜红的双眼。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火焰，就连神孽都忍不住抬头观看。
美不胜收，却又带着浓浓的恨意。
复仇的烈焰。
“仇恨会让人燃烧殆尽，果然没错啊。”
王锦咧了咧嘴，摆出架势。
“咚——”
第一次钟声响起，王锦翻身飞跃而出。
熊熊燃烧的马车在王锦面前停下，给他提供了短暂的落脚点。
钉剑划破夜空，划破寂静，在神孽震惊的眼中快速放大。
“咚——”
第二次钟声响起，火焰大氅在空中飘荡，猎猎作响。
王锦踏着烈火在空中前行，速度拔升到了极致。
空中有微弱的声音震颤着，并不是蝉鸣，也不是雷霆一样的闷响。
那是将力量浓缩到了极致的落蝉，它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照亮黑夜的流光在空中舞动，王锦眼中的仇恨几乎要燃烧起来。
不，已经燃烧起来了。
剑光闪过，彻底划破了头顶的阴霾。
年轻男人带着要斩断一切的恨意，挥出了手中的剑。
“咚——”
第三次钟声响起，火焰尽数熄灭，刚刚的一切仿佛一场幻梦。
啪嗒。
浑身焦黑的年轻人掉落在地。
紧随其后的是一颗头颅。
安妮深深看了王锦一眼，消失不见。
“王…王锦？”
“小北姐！”
慌乱的声音响起，可惜他们两个听不见了。
第248章:霜巨人
天晴了。
原本那几乎要淹没整个南城区的大雨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可惜，这并不代表神孽的生命就此终结。
几乎就在王锦砍下祂脑袋的下一秒，神孽就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了原地。
虽然琥珀色的独眼随着头颅一起坠向了地面，可这并不能给祂带来困扰。
两道琥珀色的光芒同时飞向神孽那空洞的眼眶。
比刚刚恐怖了数倍的气息传来，祂微微一笑，似乎在嘲笑着王锦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啊…”
雷纳德愣了愣，随后咧嘴一笑。
虽然泪水和鼻涕让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可雷纳德毫不在意。
他甩了甩斧头上的血迹，脱掉上衣。
“好好看着哥们儿怎么给你报仇啊。”
李慧没有落泪，甚至都没有露出悲哀的表情。
她缓缓拔出刀，冷眼看向神孽。
雷纳德迈步向前，跟她并排站立。
“他没做完的事，就由我们来…”
“哟，我来晚了吗？”
二人的话被雄厚的嗓音打断，刺骨的寒风将刚刚残留的热量驱赶得一丝不剩。
韩冬扫了一眼王锦和胡小北，一脸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真猛啊。”
“这小子的战斗力都快赶上老一辈了，公司真是收了个怪物。”
中年壮汉一边说一边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形状怪异的武器。
“行了，埋怨我的话留着之后再说，现在是成年人的工作时间。”
咧嘴一笑，韩冬手中的武器一阵扭曲，最后变成了一把狰狞的巨锤。
微微按动开关，巨锤尾部喷出炽热的气体，为每一击都附加了恐怖的力道。
“死。”
神孽在微微观察了一下韩冬后，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哟，你应该先说你好的。”
韩冬咧了咧嘴，身上瞬间被冰霜覆盖。
不，已经不能说是被冰霜覆盖了。
他整个人都被封进了冰霜之中。
仿佛神话中的霜之巨人，韩冬的身体迅速膨胀，变成了常人的几倍。
也正是因为这种变化，让神孽的语言无法对他起作用。
手中的巨锤迅速被冰霜包裹，变做卡车大小，带着尾焰狠狠砸向神孽。
“嘿！傻仔！醒一醒！”
远处的空地突然传来了少女嘿咻嘿咻地用力声，李慧下意识转头看去。
小狐狸正在王锦胸口上蹦来跳去，试图唤醒他。
李慧和雷纳德一脸惊喜地跑了过去，蹲下身子看向胡小北和王锦。
“啊，怪谈是不会死的嘛。”
小狐狸继续嘿咻嘿咻地踩着王锦，语气有些古怪的解释着。
“不过那神孽的攻击还真是厉害，一般怪谈说不定真就永远恢复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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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比较厉害啊。”
“那王锦…”
“啊，他也没事。”
胡小北晃了晃脑袋，接着回答。
“安妮怎么可能舍得看着他死，估计是用什么办法把部分伤害转移给自己了。”
“不过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在乎我啊，看到我出事之后直接就不要命一样冲了出去，看来我平时没白疼他呀。”
“喔！小慧你不会吃醋吧？”
小狐狸呲了呲牙，露出狡黠的笑容。
“哈，谁会喜欢你这种好吃懒做的狐狸啊。”
年轻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王锦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哟，醒啦？”
“你要是不踩我，我醒的会更早一点的。”
王锦咬了咬牙，把那只小狐狸拎了起来。
小狐狸罕见地没有挣扎，而是扭过身子，用正面冲着王锦。
“诶？你尾巴呢？”
“不是好端端的在那里嘛。”
胡小北哼了一声。
“原来不是三条吗？”
王锦愣了愣，又把小狐狸的身子扭了回来。
“诶呀！烦死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我辛辛苦苦修炼好久才长出来的第三条尾巴没了。”
“你得请我吃十顿，不，一百顿火锅才行。”
小狐狸一口咬住王锦手指，死活不松开。
“啊，那都没问题。”
王锦咧了咧嘴，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
“真是…真是太好了。”
半天没能说出话的李慧一把扑进王锦怀里，忍耐了许久的泪水奔涌而出。
王锦沉默片刻，轻轻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
“呜…要窒息了。”
小狐狸拼命爬了出来，跑到一旁喘着气。
“你小子，刚刚那一剑真帅啊。”
雷纳德捶了捶王锦肩膀，笑的阳光灿烂。
仿佛刚刚哭成泪人的不是他。
“啊，你爹也很帅啊。”
王锦指了指远处那跟神孽缠斗到一起的韩冬。
巨大的体型让他完全不惧坍塌一类的灾祸，就连被石块砸出的缺口也会迅速恢复。
身上的特殊冰霜让他不需要在意神孽的死亡诅咒，卡车大小的巨锤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神孽。
甚至带着点欺负人的意思。
【作者题外话】：啊
今天排骨发烧了，实在写不动了
紧赶慢赶写了5600多字，已经要昏迷过去了
明天补上吧（叹气）
第249章:七年前的女人
“这大叔强的有点离谱啊。”
王锦看着挥动巨锤的韩冬，忍不住嘀咕着。
自己拼了命才在神孽手底下抢来了这么点时间，结果韩冬直接把人家吊起来锤。
甚至看起来游刃有余，还有闲心给雷纳德比大拇指。
“这比雷纳德的北国之霜直接高了一个档次啊，就是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王锦皱着眉，下意识地观察着韩冬。
“咳咳…”
刘二一边咳出肺里的积水一边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失去一只眼睛的刘大。
后者四肢无力地垂下，不过从微弱起伏的胸膛能看出他还活着，应该只是失去了意识。
“啊，你没走。”
王锦咧了咧嘴，看向刘二。
他哥哥眼睛被夺走的那一幕，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刘二就不可能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带着哥哥我跑不快，逃不出统辖局的搜查。”
刘二放下怀里的刘大，随后坐在王锦身边。
“平时都是刘大想事情，他这一昏，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所以说平时要多思考嘛。”
王锦跟刘二说着烂话，丝毫没在意自己一方的劣势。
雷纳德连续吹了两次铜哨，再加上连续多次的冲锋，体力已经耗尽。
小狐狸仰着肚子躺在地上喘气，时不时心疼地摸摸自己的尾巴。
李慧很疲惫，堆积后爆发的情绪让她止不住的哭泣。
至于王锦自己，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就连动动胳膊都要使出全身力气。
韩冬跟神孽缠斗在一起，分不开身。
在刘二看来，这应该是个团灭王锦一伙人的好机会。
毕竟这个年轻人刚刚可是要杀了刘大，而且也确确实实地动手了。
虽然王锦也救了他们，可惜在大部分人眼中恩仇是不能相抵的，仇恨总是会吞没一切。
如果刘二现在出手杀了所有人带着刘大逃跑，王锦也不会奇怪。
“来吧，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做。”
年轻男人咧了咧嘴，不动声色地让小黑和镜鬼藏好，等待着时机。
“是啊，我真羡慕你们这些脑子好用的，比如我哥哥。”
“从小就是他学习比我好，所以家里把我送去了体校，供哥哥读了大学。”
刘二咧嘴笑了笑，看着那面孔跟自己相差不大的男人。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七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其实有点模糊的印象。”
沉默了片刻，刘二毫无征兆地说出了这句话。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向对方，示意他说下去。
刘二自嘲地笑了笑，缓缓开口。
“当时那场怪谈事件卷入了太多无辜的人，包括我们兄弟两个。”
“许多事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的天空都变成了琥珀色，就像那只眼睛一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咧嘴一笑。
“这眼睛，是一个女人给我们的。”
“当时她伤的很重很重，浑身都是血，很吓人。”
“最开始一堆人想要杀了她，结果被她跑掉了，然后在遇到了躲在角落的我们。”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她当时在哭。”
刘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我哥胆子比较小，直接吓晕过去了。”
“而我亲眼看着她挖下了刘大的左眼，换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后来我也昏了过去，醒来之后眼睛居然还在，不过很明显跟之前不一样。”
“再后来，我们俩就被统辖局请去喝茶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怪谈的存在，也知道眼睛的事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我哥。”
“他太聪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得了的东西之后，肯定会想办法用它赚钱的。”
刘二看了一眼失去意识的刘大，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自责。
“那样绝对会死，你做得对。”
王锦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说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有用心的人比想象中要多上太多。
蕴含了神孽力量的眼睛，不知道会让多少民间工作者为之疯狂。
刘二的选择很明智，这一点上他反而更聪明。
“哈。”
挠了挠头，刘二接着开口。
“除此之外，我还记住了一个男人的脸。”
“就是他拖住了整个搜查队伍，给那女人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
“那个人的眼神太可怕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说到这里，刘二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奇怪的软件。
怪谈牌闪烁，王锦看到了那张卡片上的人。
告死鸟——赵光明。
“啊，这样啊。”
王锦认真倾听着，笑着点了点头。
“我脑子笨，但我也知道这眼睛绝对有问题，不是我们哥俩能降住的。”
刘二苦笑两声，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伸手戳向自己左眼。
伴随着压抑的惨叫与痛苦的嘶吼，闪烁着光芒的左眼出现在众人面前。
淡淡的威严扩散开来，却被王锦用鬼吹灯盖过了。
“我的眼睛也给你，放我们哥俩一条活路，成吗？”
中年男人一手捂着血肉模糊的眼眶，一手则把眼球递给王锦，略微有些扭曲的脸满是哀求之色。
“唉。”
王锦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绷带递给刘二。
这中年汉子居然完全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想法，不知道该说他善良还是该说他傻。
“我跟你们没仇，也不是真想杀你哥。”
“这东西我就收下了，算我欠你们哥俩一个人情。”
王锦接过刘二手中的眼球，目送他背着刘大越走越远。
没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这哥俩就只是普通人，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至于好运二人组还会不会存在下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说不定会继续帮老头老太太处理鸡蛋恶魔什么的。
总之也算是好事嘛。
看着远去的刘二，雷纳德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事情算是解决了？”
年轻壮汉眨了眨眼，蓝色眸子带着一丝疲惫。
“啊，其实算是刚刚开始吧。”
王锦叹了口气，一边咬牙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之后拨了过去。
零点看书
第250章:承载
“老赵没接电话？”
小狐狸蹦到王锦肩头，看着他的手机皱了皱眉。
“啊，我可能猜到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干什么了。”
王锦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
神孽，赵光明，女人。
这几个词出现在同一段话中，本身就能说明许多问题。
“没想到老赵年轻的时候还挺风流的，那种危险的女人都敢往上凑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小声嘀咕了一句。
能引发当时轰动怪谈圈的大事件，还能直接决定神孽眼睛的归属。
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赵哥不会有事吧？”
雷纳德皱了皱眉，看向王锦。
“放心，他命硬着呢。”
王锦歪了歪头，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
“两位神孽碰面之后，会有灾害发生。”
暖和的办公室内，小胡子靠在躺椅上翻看着资料。
他身上的色彩似乎恢复了一些，只不过跟其他东西对比起来还是有点奇怪。
“不洁者的资料就只有这种程度？真是太业余了。”
“他们毕竟只是一堆没底线的雇佣兵嘛。”
慵懒成熟的女声响起，随后是轻盈的脚步声。
“又不敲门。”
小胡子叹了口气，看向那一身明黄色制服的女人。
“哈，这不重要。”
女人摇了摇头，看向小胡子。
“我有两个消息告诉你，分别是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你…”
小胡子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过这次是被气的。
“冷静点，统辖局不是常年这样嘛，好消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女人摆了摆手，翻动着资料。
“第一点，在损失了数个侦查用秘仪后，我们终于再次找到了那个游荡神孽的大概位置，可惜离南区很近很近。”
“第二点，负责阻止游荡神孽的不洁者已经全灭了，就连传说中的告死鸟也不是对手。”
“也就是说，大概十分钟后两位神孽就会碰面，然后召唤出她。”
女人顿了顿，看向小胡子。
“这不会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吧，副局长？”
“啊，怎么可能。”
男人捋了捋精致的山羊胡，再次喝了口咖啡。
“局长不让我插手，大部分力量都无法动用。”
“游荡神孽在人类社会中隐藏了七年都没被发现，祂身边又没有信徒，我根本没办法追踪，只能靠不洁者们提供个大概位置。”
“几个小时之前他们的通信就断了，我也两眼一抹黑啊。”
小胡子摆了摆手，似乎很是无奈。
“看你一直那么悠闲，我还以为你跟赵光明打过招呼呢。”
女人笑了笑，眨巴着眼睛看向小胡子。
“我也急，不过急也没用。”
“至于赵光明那小子，他不是也没打过游荡神孽吗。”
小胡子说着话，突然愣住了。
区区一个神孽，赵光明不应该这么吃力的。
皱眉思考片刻，小胡子给人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原本的贵气消失无踪，反而带起了几分颓废。
侧写。
他将自己代入了赵光明的角色。
良久，他犹豫着开口。
“就算嘴上说着‘我要保护世界’这样的话，潜意识中还是想见她一面…吗？”
“哦？”
女人歪头笑了笑，似乎难得提起了兴致。
“告死鸟，原来是个那么乱来的人吗？”
“啊，确实没错。”
小胡子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再派人过去了。”
“他那么强吗？”
女人眼中的兴趣更浓了，她眯着眼提问道。
“不是他强，是那个女人强。”
小胡子摇了摇头，吐出一声轻叹。
“既然她的回归不可避免，我也就不打算再增加没必要的伤亡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无奈地站起了身。
“去见一见老朋友，局长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我亲自走一趟吧。”
——
“啊，不用再打电话了。”
王锦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乌云，喃喃自语道。
这亵渎的感觉，以及诡异的天灾。
虽然跟刚刚那位略微有些不同，不过大体上没什么区别。
几乎不用王锦提醒，那个名字就已经出现在众人心中。
神孽。
马尧说过神孽一共有两位，只要他们碰面就会引发灾祸。
王锦拼尽全力拦住了一位。
那…另一位呢？
他突然发现从头到尾就没人告诉过自己这一点。
“韩叔！”
年轻男人不顾伤痛站起身，大声吼道。
冰霜巨人点了点头，更加卖力地捶打着神孽，准备将其收容。
鬼压床符纸一类的怪谈装备无法对神孽这种层次的生物起到太大作用，眼下最好用的方法就是彻底破坏对方身体，将其分开保存。
可惜，取回力量的神孽自愈能力强到离谱，想要收容就只能先消磨掉祂一部分自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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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的捶打之下，神孽的愈合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了，可惜还不够。
“妈的。”
王锦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乌云咬了咬牙，拼命思考着对策。
他这残破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再参加战斗了，当然这不代表王锦会束手就擒。
“现在的关键，就是这个。”
王锦皱了皱眉，看向手中那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眼球。
神孽的眼睛，蕴含了祂的部分力量。
虽然不知道能否对碰面之后的大灾难产生影响，不过能削弱对方也是好的。
“小黑，我有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王锦唤出小黑，一脸认真地看向他。
“带着这东西往那边跑，有多远跑多远，明白了吗？”
“嘤嘤！”
小黑点了点头，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王锦珍而重之地把那只眼球交到了他手里。
下一秒，那只眼球震动不已，随后消失在小黑身体中。
因为吸收了过量死之梦气息而膨胀的身影微微发光，带着一丝跟神孽相似的气息。
“卧槽？”
王锦愣住了。
小黑没有固定的形体，现在的他跟刚刚的刘二一样，都是神孽眼球的承载者。
无法使用力量，却能带着眼球到处跑。
“那…”
王锦挑了挑眉毛，脑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251章:会面
“小黑，回来。”
王锦打了个响指，小黑乖乖回到了古神之眼中。
连带着那颗眼球。
“不会吧…”
王锦挑了挑眉毛，学着神孽的样子对着地面开口。
带着淡淡神性的语言从口中传出，似乎有光芒亮起。
“坍塌。”
王锦一脸期待地看过去，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啊。”
王锦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小黑跟刘二一样只是个载体，没办法使用神孽的力量。
不过这样最起码有个好处。
神孽的气息被死意牢牢包裹住，没有一丝外泄。
“不用让小黑带着眼球离开了，反正祂找不到。”
王锦咧了咧嘴，看向那近在眼前的乌云。
韩冬似乎有些着急了，他也知道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冰霜凝结，给巨锤添上了刀刃。
动力系统喷出尾焰，冰斧狠狠将神孽拦腰劈成两半。
“喝！”
眼看着神孽的伤口即将愈合，韩冬低吼一声，冰霜飞快在对方身体上凝结，将祂包裹在内。
“走！”
韩冬给王锦打了个手势，拎起变成冰块的神孽抬腿就跑。
“崩坏。”
带着亵渎意味的声音响起，肉体崩坏的诅咒随着空气震动传向韩冬。
咔嚓！
韩冬身上的冰块微微开裂，可却没有伤到他本身。
“不好！”
王锦大吼一声，手中妖铳柯尔特轰鸣，试图阻挡另一个神孽的动作。
可惜没什么效果。
肉体崩坏的诅咒并非针对韩冬，它也波及到了那被封起来的神孽。
冰块破碎，连带着破碎的还有祂的身体。
“妈的，要完蛋了。”
灵感预警疯狂闪动，王锦皱起了眉头。
碎肉脱离冰块，在空中微微颤动。
可惜这次的体积太小，韩冬也无能为力。
“呼…”
雷纳德深深吸了口气，第三次吹动了铜哨。
幽灵列车呼啸而过，瞄准了那刚刚赶来的游荡神孽。
虽然作用不大，可也能稍微阻挡一下祂的脚步，给韩冬留下撤离的时间。
“噗…”
铜哨刚刚吹响，雷纳德便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王锦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模样，这壮如毛熊的年轻人如同铁塔一般，结实的要命。
可惜，即使是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咳咳…”
雷纳德吐掉嘴里的血沫，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小酒壶，递给王锦。
“喝两口就不疼了，然后干他丫的。”
王锦认出了那是雷纳德之前在明月小区用过的柳叶酒。
可以让饮用者不易被发现，副作用是强烈的醉酒效果。
正因如此，它也可以被用作减轻痛苦。
“哈，我有这个。”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肾上腺素，准备对准自己打下去。
却被一只温暖纤长的手拦住了。
“你真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吗？”
李慧皱着眉，脸上带着几分埋怨。
“啊…”
王锦摇了摇头，心脏开始战栗，不规则的跳动好像在拉着他往鬼门关走。
可残破的身体再次缓缓爬起，却又猛然跪倒。
“妈的，腿麻了。”
王锦捶了捶已经没知觉的双腿。
“别勉强了。”
李慧拍了拍王锦的肩膀，轻声劝说着。
常年出任务的她最清楚人体的极限在哪里。
王锦早在自己一伙人赶来之前就已经耗尽了体力，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濒死状态下的他完成那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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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真的不能再勉强自己了。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变作人形，手中多了两把骨制匕首。
李慧拔出长刀，眼神透着坚定。
“啊啊，关键时刻还得靠…”
胡小北的话刚刚出口，就被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断了。
“哟，小子。”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王锦身体一颤，转头看去。
一身黑衣的男人此刻有些狼狈，乱糟糟的头发被泥水打湿，破烂的黑色风衣还沾着血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哟，老赵。”
王锦咧了咧嘴，抬起破烂的手跟赵光明击了个掌。
没有任何东西比在这种时候遇到熟人更令人喜悦了。
“行啊你，有点良心，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年轻人瞪着死鱼眼，对赵光明说着烂话。
“那种事情怎么都好说。”
赵光明看着面前的神孽，缓缓抽出腰间的双刀。
“在那之前，我得先报个仇啊。”
轰隆隆——
雷霆从天而降，连续不断地劈向韩冬。
这中年男人身上的冰甲似乎违背了物理规则，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损伤。
可惜，这依旧阻挡了他的动作。
碎肉已经重新聚合，恢复成了苍白的神孽。
两位神孽隔着漫长的距离远远相望，脸上鲜红的纹路有生命般蠕动，似乎是什么诡异的咒文。
“喝！！！”
韩冬大吼一声，北国的祝福再次降临到这位强大的战士身上。
他的身影猛然拔高，彻底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寒风在他身旁肆虐，凝结成巨锤与甲胄。
眼中有猩红色光芒闪烁，冰霜的巨人仰天怒吼。
第252章:交易
黑云压城城欲摧。
放晴没多久的苍穹再次被笼罩，相较之前恐怖数倍的灾祸降临于此。
飞鸟成片坠落，树木被连根拔起。
大地在颤动，本就十分老旧的住宅楼摇摇欲坠。
水泥路面裂开巨大缝隙，仿佛直通幽冥。
土石倒卷，将停在路边的汽车尽数吞没，又迅速被暴雨浸透，变得泥泞不堪。
两道相貌几乎相同的身影悬浮在空中，雪白的发丝飞舞，身上散发着琥珀色的光芒。
繁杂晦涩的字节从口中吐出，脸上的红色纹路几乎要滴出血来，妖异地扭动着。
天空渐渐染上了诡异的琥珀色光芒，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走出。
“吼！！”
冰霜巨人仰头怒吼，随即一拳砸向了地面。
隐约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恐怖的气息倾泻而出。
王锦看清了，被砸碎的是韩冬来时提着的箱子。
那里面不只有动力锤，似乎还有个小盒子。
冰块摩擦，巨人胸膛处露出了中年男人毫无表情的脸。
他眼中没有半点迷茫或是畏惧，只有面对强敌的兴奋。
既然走不掉，那就痛痛快快打一场。
“哈，真是跟雷纳德的性格差不多啊。”
王锦摇了摇头，看向巨人拳头落下的位置。
下一秒，淡蓝色光芒颤动着飞起，似乎是被冻结的小铁块。
冰块飞入韩冬怀里，跟什么东西产生了作用。
中年男人眼眸猛地一颤，有阵阵热气从他口中呼出。
明明飞过去的是冰晶，他整个人却仿佛被火焰炙烤着，就连那层厚重的武装都隐约有些融化的迹象。
融化的水珠滴落，却又在瞬间凝成冰霜，毫不留情地向神孽飞去。
冰霜巨人抬起手，动作比原来快上了一倍不止，甚至还时不时冒出热气，总让人联想到过载的巨大机器人。
“那是…”
“那是研究所的能量增强装置，算是查拉图秘仪的逆应用。”
赵光明不慌不忙地点了根烟，给王锦解释着。
“为啥他看起来要被点着了？”
小狐狸歪了歪头，丝毫没有马上要死于非命的紧张感。
“是秘仪。”
李慧眯了眯眼睛，异于常人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韩冬大衣兜里的东西。
那是本红色小册子。
“韩所长真猛啊。”
王锦点了点头，看向韩冬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虽然身高将近十米的冰霜巨人很有视觉冲击力，可也不代表他能阻止两位神孽。
韩冬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冲上去，肯定有他的道理…吧。
想起雷纳德那一鼓作气莽过去的性格，王锦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有其父必有其子，现在的情况还真不好说。
“我得去帮忙。”
雷纳德试图站起身，却又无力地瘫倒在地。
“安心看着吧，老韩很猛的。”
赵光明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仿佛末日将至的景象前，一行人悠闲地坐在原地。
他们实在没力气，想动也动不了。
就在他们不远处，娇小玲珑的少女面色苍白，双手合十站立在原地。
孟余依旧在用能力控制着那些人类信徒，不让他们苏醒。
虽然偶尔会有一两个被乱石或者积水埋住，可也总比让他们到处乱跑添麻烦要好。
巨人向神孽挥动武器，怒吼声几乎要穿透苍穹。
“你不去帮帮忙？”
王锦转头看向赵光明，这老男人刚刚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现在却蹲在自己身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啊，咋说呢。”
赵光明挠了挠头，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
“我体力不多了，没办法像老韩那样上去跟两个神孽硬拼，毕竟年纪大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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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种粗劣的理由根本骗不过他。
当然，眼下的场面也不是加上个赵光明就能解决的。
神孽碰面就会有灾祸发生。
从那声势浩大的天灾以及两位神孽的反应来看，这句话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灾变即将出现，而自己一伙人几乎都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情况十分不利，唯一能给王锦带来安慰的就是小黑身上的那颗眼睛。
他脑中有了个大致的猜想，主动权依旧在自己这边。
“呼…”
王锦抬起头，轻轻叹了口气。
天空中那两道身影正在通过诡异的咒语同步着气息。
血红色的纹路脱离身体在空中缓缓转动，挡住了所有试图靠近的事物。
韩冬拼命挥动着巨锤，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开。
虽然这会让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可却无法阻止它的行动。
片刻后，纹路猛然回缩，带着那两道雪白的身影缓缓靠近彼此，似乎要让其融合在一起。
神性的光芒闪了闪，祂们苍白的脸上露出狰狞笑意。
纹路迫不及待的扭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那两道身影就好像被强行按在一起揉搓的泥人，血肉在大力挤压下变形，肢体内脏被揉成一团。
下一刻，恐怖的愈合能力起了作用。
可惜，从其中出现的并不是原本那两道苍白神圣的身影，而是一团令人作呕的血肉。
纹路狠狠镶嵌在其中，手脚胡乱的挥舞，血肉之中有三颗闪烁着琥珀光芒的眼睛横向排列，扫视着地面。
带着神圣之意的生命被硬生生扭曲成了此等亵渎之物。
这是彻底的堕落。
又或许，这才是神孽的本来模样。
“我的…力量？”
亵渎之物转头看向王锦，声音却是一前一后地传出。
这种默契却又带着一丝不和谐的感觉让王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三只闪烁着诡异琥珀色的眼睛上下转动，死死盯着那微笑的年轻人。
“哟，看来我猜对了。”
王锦咧了咧嘴，抬头看着神孽。
没有那颗眼睛，祂的下一步行动就没办法进行。
“归还！”
“归还！”
神孽再次开口，身上的纹路突然开始扭曲，变得无序而又混乱。
“别急啊。”
年轻人挣扎着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神孽。
“做个交易如何？”
暴雨之下，那修长的人影缓缓张开手臂，脸上带着温和真挚的笑容。
第253章:忌惮
“王锦…他终于疯了吗？”
雷纳德看着那缓缓走向神孽的身影，小声嘀咕着。
大家一直都在顶着神孽那种层次的污染干架，王锦坚持的时间最久，陷入疯狂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正常人疯狂之后都是赶紧逃命，哪有怕自己死的不够快的。
“不行，我得去救他。”
雷纳德咬了咬牙努力站起身，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了。
“放心，他俩都死不了。”
赵光明抽了口烟，露出欠揍的笑容。
“他脑子怎么长的，这种办法都能想到。”
“哈？”
雷纳德一脸迷惑，却也乖乖坐了回去。
“王锦没疯，他反而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给雷纳德解释着。
“神孽不是瞎子，祂亲眼看到了王锦把刘二的那只眼睛收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宁死也不交出东西反而最危险。”
“就好像用一根头发拽着重物前进，上来就用全力的话头发会断，找到合适的力道反而没事。”
“如果对方撕破脸皮，我们都活不成，到时候眼睛还是人家的。”
她摊了摊小爪子，一脸无奈。
“啊，没错。”
赵光明接过话茬，点了点头。
“其实换做是我们这样过去，神孽还是会直接动手，因为交易的前提是双方平等。”
“但是，王锦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展示过，他有足够的实力和位格。”
“刚刚那十几米长的剑光，我隔着老远就看到了。”
“而且他还有个神孽不得不重视的东西。”
说到这里，赵光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毕竟祂可不知道王锦能不能再用出那股力量。”
“带着古神气息的男人，完全有资格跟神孽谈条件啊。”
雷纳德瞪大眼睛，这种弯弯绕的事情不适合他。
这壮汉只能把目光投李慧，试图跟这个看起来没那么聪明的小姑娘达成共识。
“王锦是用自己的生命在赌。”
李慧点了点头，瞟了一眼雷纳德，似乎在证明自己不是笨蛋。
“他在赌神孽会忌惮那诡异的死亡气息，老老实实地跟自己谈判。”
“毕竟无论王锦还是我们，都不是神孽的对手了。”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那道缓缓前行的背影。
王锦正偷偷在背后打着手势。
“嗯…他是在告诉我们快走。”
李慧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众人。
“这样的话，就算谈判破裂，死的也只会是王锦一个人。”
“不，他是在拖延时间，然后告诉我们站远一点。”
赵光明抽了口烟，小声嘀咕着。
他清楚王锦的性格，这小子可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也许二者皆有吧。”
潮湿热气袭来，浑厚的声音响起。
冰霜巨人已经消失不见，那红色的小册子却依旧在散发着恐怖的热量。
韩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众人身边坐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电子屏幕。
“我不清楚那小子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确实有更猛的人要来了。”
“哟？孙老二啊。”
赵光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欠揍的笑容。
——
“神孽，我是来谈条件的。”
王锦笑着迈步，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即使他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神孽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亵渎之物虽然失去了人类的形体，却依旧保留了智慧。
因此，祂会对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感到…畏惧。
那仿佛舍弃一切的剑光，那诡异的死亡雾气，都在说明这个男人的不凡。
“他在伪装。”
那团血肉蠕动了一下，内部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一位神孽在告诫另一位。
一旦自己轻易出手，说不定就会遭到某位存在的报复，甚至有可能被这个狡黠的人类直接灭杀。
“如你所见，你最后的那部分力量在我手上。”
王锦咧了咧嘴，从小黑身上拿过那颗琥珀色的眼球，在手中轻轻抛着。
“归还！”
神孽嘶哑地喊着，却迟迟没有动手，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当然，这份忌惮不可能一直保存下去，它会随着神孽的试探而慢慢减轻。
而王锦的目的，就是在完全露馅之前得到自己想要的。
“哟，别急嘛。”
王锦轻轻把那颗眼球握在手里，看着神孽。
“谈判得慢慢来，急不得。”
“呼…”
神孽身体里传来模糊不清的低吼，这种无法完全融合的状态似乎让祂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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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求不高，你老老实实跟我去统辖局蹲几十年的大牢，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怎么样？”
王锦咧了咧嘴，笑的一脸欠揍。
拖延时间确实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王锦感受到了小胡子的气息，而是用推理得出的结论。
统辖局是华夏最顶级的组织，韩冬又是他们派来的。
因此，现场的状况基本上会完全直播给小胡子。
一个韩冬不够用的情况下，绝对会有更多的猛人下场。
只要略微拖延一下时间，事情绝对会出现转机。
“你在耍我。”
神孽身体微微蠕动了一下，王锦身前的地面猛然塌陷，差点把他吞没。
可王锦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笑着看向神孽。
这是一场凡人与神的对峙，哪怕王锦露出任何一点破绽，都会死的渣都不剩。
“诶，我这不是给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吗？”
王锦摆了摆手，似乎对神孽的行为很不满意。
下一秒，他脸颊上的古神之眼微微张开，丝丝缕缕的气息逸散出来。
“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十年之后再来拿这颗眼睛，怎么样？”
年轻人晃了晃手指，一点一点消磨着神孽的耐心。
“你…”
神孽刚想怒吼，却又看到了王锦脸颊上的眼睛，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片刻后，神孽的语气一变，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那是不可能的。”
祂缓缓蠕动身体，浑浊的声音传出。
“啊，终于换人了。”
王锦咧了咧嘴，认出了这是自己最开始遇到的那个神孽。
祂在不洁者总部待了七年，应该很熟悉人类的语言。
“那咱们再换一个，这次是认真的了。”
第254章:女人
风依旧在呼啸，大地不停哀嚎，暴雨倾注而下。
整个世界的色彩仿佛都已经被剥夺，只剩下了无尽的灰白色。
空气中飘荡着毁灭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呛咳。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下意识地避开那道身影。
涂满灾祸的画布被粗暴地撕开，背后的色彩跳跃着奔出。
也许是受到神孽情绪的影响，王锦头顶的云层略微散开，一束束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他身上。
就连雨滴都在尽力避开这个年轻人，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
然而，他身上的气息，残破的躯体，紊乱的心跳，都在表明这只不过是个重伤濒死的人类。
可他的笑容却依旧那么温暖，仿佛刺破阴霾的阳光。
当然，王锦没打算色诱神孽，他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亲和力。
“听好了，这次是我们都能接受的条件。”
年轻人晃了晃手指，目不转睛地看着神孽。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种力量，应该是…赐福？”
“就像那姑娘的火焰一样，你应该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我想先知道，你的赐福会有什么效果。”
“你将其称之为赐福吗？”
神孽抽动了两下，话语中难得的有了情绪。
“在我们眼里，那算是诅咒。”
“这个诅咒的效果是，让你无法升入神的世界。”
“哈？”
王锦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理解。
“就是那个充满了灾祸的美妙世界，我们的目的就是把所有人带入那个世界。”
神孽再次开口，耐心地给王锦解释着自己的意思，丝毫没有了刚才那嚣张的样子。
“哟，那还真是多谢了。”
王锦轻轻抚摸了一下脸颊上的古神之眼，努力思考着。
虽然神孽的思路有些混乱，可他还是大概理解了意思。
被神孽赐福的人，不会再受到祂死亡或是崩坏诅咒的影响。
这会大大增强面对神孽时的战斗力。
如果自己一伙人全都拥有赐福的话，那干掉神孽也不是做不到。
“我猜，你不能祝福我们所有人？”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神孽。
如果祝福真那么简单，那公司早就量产怪谈赐福了，不可能还用那些副作用极强的怪谈装备。
“没错，我们的赐福只能给一个人。”
神孽用模糊的声音回应道，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啊，这样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情绪。
用主动权换取自身某种程度的安全，算是个不错的提议。
可惜，这还远远不够。
“我要知道你们两个接下来会做什么。”
王锦丝毫没有在意神孽越来越不耐烦的语气，再次开口问道。
“我们会献祭自身，让她归来。”
那团模糊的血肉没有表情，但是王锦还是能想象出祂那一脸狂热的样子。
“献祭…两个神孽？”
王锦愣住了。
虽然神孽远远算不上是神，可也配得上称之为“祂”。
跟名字里同样带着神字的五通神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有考虑过传说中的灾祸会是刘二提过的那个女人。
可是，献祭两位神孽换取她的归来？
这是何等奢侈，又是什么样的位格才能配得上这种仪式。
“她是我们的信仰，琥珀之光，她终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毁灭。”
神孽依旧在用浑浊的声音嘀咕着，语气是令人恐惧的狂热。
“哈，世界可挺惨的，谁都想毁灭一下子。”
王锦咧了咧嘴，表情带着几分嘲弄。
“你们俩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了个女人就把自己献祭了？”
“何等孱弱的神性啊。”
年轻人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王锦抬起头，脸颊上的古神之眼闪闪发光。
“七年前，她是怎么消失的？”
看着神孽抽动的身体，年轻男人露出狡黠笑容。
七年前的事件，即使是现在也依旧是模糊的，就连刘大刘二两个当事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因如此，有一个疑点王锦很在意。
既然她的位格那么高，又为什么会在那场事件中受伤乃至消失呢？
最有发言权的，当然只有神孽。
“我…”
神孽的声音戛然而止，祂似乎在犹豫。
“喏，东西就在这里，你告诉我它就是你的。”
王锦摊开手掌，带着神性的眼球微微颤动，似乎是因为感应到了自己的主人。
“她位格那么高，凭我这样一个普通人肯定不能让那次的事件重演，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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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循循善诱，仿佛恶魔在劝说人类出卖自己的灵魂。
神孽很纠结，祂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类而如此被动。
如果自己不说出如何让她消失，就连召唤她都做不到。
这可恶的悖论几乎要让祂抓狂，让祂恨不得把这个男人诅咒致死，变成腐烂的肉块。
可是，他脸上那眼睛是实打实的可怕，诡异的气息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
这让祂想起了那个女人曾经说过的。
星空之上还有其他存在。
可那种存在为什么会将气息附着在这个人类身上？
这简直比人类把全部知识都教给蚂蚁还要荒谬。
“她…”
神孽犹豫着开口，王锦能从祂扭曲的声音中听出屈辱与愤怒。
“她被自己心爱的人刺穿了心脏。”
“那是唯一让她回归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啊，多谢了。”
王锦咧嘴笑了笑，随后将拿着眼球的手背在身后。
“现在开始赐福吧。”
“好。”
神孽用诡异扭曲的声音回答道，语气似乎带着些迫不及待。
王锦仔细思考过了，如果这份赐福只能给一个人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
韩冬不怕那种诅咒，赵光明一直在旁边摆烂，胡小北是怪谈，李慧没有灵感。
至于雷纳德，他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根本摸不到神孽的边。
这份赐福给了王锦，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正是因为接受过了安妮的赐福，王锦知道这种力量意味着什么。
极致的痛苦，以及过量的污染。
第255章:赐福
“别生气啊。”
王锦看着面前那因为愤怒而不断颤动的模糊血肉笑了笑，随后伸出手。
“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会付出代价。”
血肉中伸出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迫不及待地从王锦手中抢过那颗眼球。
失去筹码的年轻人张开双臂，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带着温和笑容。
就仿佛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友人，想要互相交换手里的礼物。
单单是这份面对神孽仍然云淡风轻的气魄，就已经足够令人惊叹了。
年轻人看着缓缓抽动的神孽咬了咬牙，努力不让自己的腿抖得太厉害。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伤痛和体力不支。
不过他必须忍住，不能露出哪怕一丝破绽。
神孽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他只能先交出那颗眼球。
当然，自从听到对方将赐福看做诅咒后，王锦就毫不担心祂反悔。
被戏耍的神孽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折磨王锦的机会。
“好。”
神孽颤动了一下，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欢快。
原本没什么感情的祂硬生生被王锦憋出了一肚子气。
这人类很讨厌，烦又烦得很，杀又杀不得，只能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反复作死。
偏偏他还掌握了自己完成使命必需的一部分力量，这就让情况更加复杂了。
就好像一只吞了中奖彩票的癞蛤蟆，杀死会毁了彩票，不杀又只能看着它蹦来蹦去恶心人。
而现在，自己终于能给这个可恶的人类送上最恶毒的诅咒。
那个完美的新世界将永远不会接纳他。
交易达成后，取回了全部力量的自己会在献祭之前将他折磨致死。
虽然附着在这男人身上的气息很恐怖，但那拥有宏伟力量的她绝对会解决一切的。
神孽晃了晃身体，镶嵌在血肉中的眼睛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你将承受最痛苦的诅咒。”
琥珀色光芒闪烁，将王锦整个人笼罩在内。
模糊的血肉横向裂开，露出破烂的舌头和稀松的牙齿。
是个勉强能被称之为嘴的器官。
巨大而又丑陋的口裂张开，露出内部那令人不安的光芒。
“你将徘徊在这不幸之地，肮脏的灵魂永远无法超脱。”
“她的光辉无法照耀你，你将在黑暗中摸索，直到死亡。”
“王锦，吾以神孽之名诅咒你。”
“诅咒你永远无法升入新世界。”
晦涩厚重的声音响起，充满神圣意味的语言却被这样一个亵渎之物从口中说出。
“啊啊，那还真是多谢了。”
被光芒笼罩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似乎是为了印证神孽的话。
红色纹路在王锦苍白的脸上蔓延，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骨骼在扭曲粉碎，又因为某种诡异的力量而飞快愈合。
皮肤开裂，肌肉崩解，似乎要将王锦变成零碎的肉块，可却被那血红色的纹路牢牢聚合在一起，只剩下一遍又一遍被撕扯扭曲的疼痛。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想要拥有怪谈的赐福，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更别提神孽恨他恨得牙痒痒，肯定会拼尽全力不让王锦好过。
“妈的，真够劲啊。”
王锦骂了一句，却仍旧强撑着不发出半声痛呼。
他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
“感知。”
肉团身上的那道裂缝缓缓开合，王锦的感官瞬间变得无比灵敏，就连雨滴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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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同样被加强的还有那几乎要将人折磨疯掉的痛苦。
“你可别昏过去了，好好享受这一刻吧。”
神孽身体内传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
祂并不是傻子，只是在忌惮王锦身上的气息，因此显得束手束脚。
而现在，即将完成的献祭仪式让祂没了顾忌。
王锦能感受到，祂作为神的气息在逐渐削薄，变得越来越像人了。
“情绪波动越大力量就越弱？真是孱弱的神性啊。”
王锦拼命思考着各种有的没的，试图分散注意力。
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可那足以令人崩溃的疼痛却仍旧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
“根据这个视线来看，我应该还在站着。”
王锦视线转动，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精心修剪过的黑发飞快地褪色生长，雪白长发在空中飞舞。
原本温暖的气质变得冷峻，又带着漠视一切的神性。
居然跟神孽有几分相似。
“你们被她诅咒了？”
王锦强忍着钻心挖骨一样的疼痛，抬头看向神孽。
这种诡异的变化跟神孽如出一辙，只是缺少了祂身上那股力量。
“你不配知道。”
三只眼睛缓缓转动，带着浓浓的敌意。
祂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取走这个年轻男人的性命。
“哟？想杀我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的脸颊露出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容。
“没错。”
神孽扭动了一下，琥珀色的光芒开始流转。
“这是在市区，人类阵营的你不可能让那位伟大存在现身于此。”
“那可不好说啊。”
王锦歪了歪头，皮肤下的古神之眼缓缓转动，似乎随时都要睁开。
“你可以试试。”
“你…”
模糊的血肉扭曲了一下，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这次的相互试探，又是王锦赢了。
神孽不敢赌王锦会不会召唤出那伟大存在，祂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张嘴把第四颗眼球吞下，转身离去。
“哟？准备献祭了？”
“可惜啊，来不及了。”
王锦在神孽身后疯狂叫嚣着，他发现这会让自身的痛苦显著减轻。
当然，他并不是在漫无边际地嘲讽。
远处传来熟悉的气息，那是秘仪特有的奇怪味道。
时间被他掐的刚刚好，统辖局的支援马上就要来了。
只要神孽的献祭仪式稍微久一点，就完全没有…
“卧槽？”
王锦看着那突然裂解成碎肉的神孽愣了愣。
下一秒，原本镶嵌在模糊肉团身上的血红色纹路冲天而起，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咒文。
献祭毫无征兆地结束了，让人没有一点防备。
第256章:结界
“卧槽。”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小黑从身后浮现，扛着他往回跑。
顾不上那几乎要令人昏厥的疼痛了，王锦知道，再不跑远点的会死。
他几乎算到了每一步，却唯独没想到这点。
神孽的每次行动都伴随着堪称恐怖的天灾，王锦下意识地认为这最后的献祭也应该声势浩大，耗费不少时间。
用人类的思维去衡量怪谈，显然是不明智的。
这场献祭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便完成了。
那团模糊的血肉转瞬之间便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没有任何犹豫或是留念。
四颗闪烁着光芒的球体缓缓盘旋着，与那禁锢着神孽的血红色咒文一同冲天而起。
乌云散开，暴雨停止。
哀嚎动荡的大地似乎陷入了沉睡，末日般的景象消失无踪。
好像这残破的世界迎来了神明的拯救，生机再次洒向大地，给所有东西都染上了一层光芒。
琥珀色的光芒。
一切都那么令人心安，让人忍不住想就此沉沉睡去。
有虚无缥缈的歌声响起，似乎是个女人在低吟浅唱。
声音那么平和，仿佛灾难已经过去。
王锦却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
不是来自灵感预警，而是来自那刚刚被神孽给予的赐福。
红色纹路好像有实体一样，疯狂挣扎着试图脱离王锦的皮肤，同时还在不停地吸收着他的鲜血。
就好像感受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试图在积蓄力量后逃离。
天空中的琥珀色越来越浓，似乎将这破旧的小区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妈的，怪谈场景？”
王锦跑向赵光明身边，瞪了瞪眼睛看向周围。
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不太一样了。
这种微妙的违和感他再熟悉不过了。
怪谈场景。
“不对。”
韩冬摇了摇头，抬手凝结出一小块冰晶向远处扔出。
这壮汉的臂力很是恐怖，冰块瞬间跨越漫长的距离，却毫无预兆地变得粉碎，就好像撞上了透明的屏障。
“是结界，跟七年前一样的手段。”
韩冬叹了口气，开始活动关节。
“虽然挡不住副局长太久，不过也足以让那女人弄死我们了。”
“啊，没错。”
赵光明咧起嘴角，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
“说不定是我弄死她呢，至少会同归于尽。”
“放心吧。今天不会有人死。”
王锦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剧痛已经渐渐减轻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会从鬼门关把你拉回来。”
从腰间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剂，王锦笑着看向赵光明。
这些是他从马尧后备箱里顺出来的。
之前战况太过激烈一直没用上，却也刚好留到现在。
赵光明的眼神不太对劲，这让他有些担心。
大家都是老爷们儿，太矫情反而让人难受，自己只能给出这个承诺。
只要他王锦不死，赵光明就不会死。
“所以，大胆报仇吧。”
白发披肩的年轻人瘫坐在地，微笑着看向那满眼都是仇恨的中年人。
他明明那么虚弱，说出的话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啊，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死一死的。”
赵光明大概明白了王锦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剂显然只是打发韩冬的幌子，谁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琥珀色越来越重，好像整张画布都被泼上了同一种颜料。
那若有若无的歌声渐渐变得清晰，空中不知何时缓缓走下了一道身影。
女人的身影。
与神孽如出一辙的雪白长发，血红色的纹路凝成精美的项链，挂在那修长的脖颈上。
纯白色长袍没有刻意显露身材，却带着莫名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盘旋着的四只眼睛慢慢融化，乖巧地依附在女人玉石一般的手上，好像什么贵重的饰品。
赤着的双足缓缓踏空，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却又让人生不出哪怕一点亵渎的心思。
强烈的光芒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孔，可没人会怀疑她的美貌。
那种令人窒息的，无法形容的气质，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好美啊。”
雷纳德喃喃自语，却又咬了咬牙。
美丽，强大，神圣，以及…危险。
她的出场却伴随了大量生命的血祭，以及摧毁小半个城区的天灾。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了。
两位神孽碰面，就会带来灾祸。
这个女人显然就是灾祸本身。
“确实好美。”
李慧从箱子中拿出喷剂，给王锦处理着伤口。
“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这只能让你多活一阵子。”
少女没有多看那道神圣的身影，而是认真看着王锦的眼睛。
“啊，这种事我自己清楚的。”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那连续不断的高强度爆发早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不论是多次使用古神之眼造成的灵感消耗，还是吹响铜哨带来的身体负担，都足以将王锦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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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应该不能动了才对。
灵感几乎干涸，体力也完全耗尽，肌肉撕裂，骨骼折断。
可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倒下。
他依旧带着浑身的伤痛，对着神孽挥出舍弃一切的剑光。
安妮付出某些代价才留住了王锦的性命，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毫发无伤。
那如同魔法一样的火焰实打实地在灼烧他的身体。
王锦浑身上下大部分皮肤都已经烧伤，如果得不到及时处理就会感染，然后要了他的命。
当然，最致命的伤害还是神孽的赐福。
那种程度的折磨，换个普通人来早就疯了。
王锦依旧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撑了下来。
可惜，污染实在是没法处理。
就算王锦在这方面有相当高的抗性，也扛不住安妮和神孽的轮番轰炸。
他已经开始能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在低语了。
世界变得扭曲而又荒诞，他眼中的女人也不太一样。
王锦看到的她并不美，反而让人感到不适。
灾祸在那道身影身边盘旋，琥珀色的光芒带着不详与堕落，血红色的咒文化作巨蛇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四颗眼球则在她指间颤动流泪。
第257章:八卦
“是你啊。”
空灵柔美的声音响起，在王锦耳中却反而如同厉鬼尖啸。
女人对着赵光明伸出手，似乎在打招呼。
“啊，是我。”
没有一点犹豫，话还没说完赵光明就已经冲了出去。
隐藏在大衣内侧的漆黑双刀没有半点反光，直到斩出的前一刻都无法确定位置。
瘦削身影如同黑色闪电，恐怖的气势冲天而起。
王锦那因为污染而变得诡异的视角，隐约能看到他身后有几道虚幻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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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七年前的鬼魂向着神明发起死亡的宣告。
“卧槽，这种速度是什么情况啊？”
王锦愣住了，他看向赵光明之前停留处那个深深的脚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简直比李慧加上闪金冲锋还要快，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
“黎明计划，本质是把怪谈提取物制成的血清注入人体，以此获得强大的力量。”
小狐狸摇了摇头，把赵光明的手提箱拽了过来。
“因为某些问题现在已经被废止了，不过确实会给人带来恐怖的提升。”
“缺点是很难再跟怪谈装备兼容，不过老赵天赋异禀，没什么问题。”
“这你都知道？”
王锦挑了挑眉毛，费力地开口问道。
“我缠着青青姐问了好久呢。”
小狐狸晃了晃脑袋，从那手提箱上跳了下来。
“至于这个箱子，我猜里面应该是那个东西。”
“哦？”
王锦好奇地伸手，打开了那个箱子。
里面静静躺着几瓶颜色漂亮的血清，以及一根…金属制成的脊柱。
整体造型跟人类脊柱没什么区别，上面布满了诡异的倒刺。
“没错，就是这个。”
小狐狸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个计划在废止前的最后一项技术，黎明之骨。”
“至于作用嘛，我就不太清楚了。”
“啊，好东西啊。”
王锦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呈暗银色的金属脊骨，冰凉细腻的触感传来，诡异的光芒在其上一闪而过。
“普通人用了会死的哦。”
胡小北一爪子拍开了王锦的手，又把箱子合上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赵哥全力以赴啊。”
雷纳德看着那道不停翻飞的黑色身影，小声嘀咕着。
“我本来以为人类不可能单凭自身的实力跟这种位格的怪谈打平手的。”
“啊，我也没想到啊。”
王锦咧了咧嘴，看着赵光明。
那女人并不是没有还手，她甚至一直在主动出击。
光芒充斥着这一小片结界，如同实质一般不停禁锢着赵光明的身形。
手中的琥珀色饰品化作一道道尖锐气息，不停飞向那迅捷的黑色身影。
胸前的吊坠时不时散发光芒，被照射到的地面瞬间裂解崩塌。
可她显然没有用上全力，甚至还发出了阵阵轻笑。
如同跟爱人嬉戏打闹的少女，浑身上下透着单纯可爱。
可赵光明冰冷的眼神似乎在说明他并不那么想。
“韩叔，你不上去帮个忙？”
王锦看向一旁热身的韩冬，笑呵呵地开口问道。
“我咋帮？一脚踩死那娘们儿？”
韩冬咧了咧嘴，把那依旧不停散发热量的小册子丢给王锦。
“我们这一辈人习惯了单打独斗，一起上反而会相互打断对方节奏。”
“而且老赵也没出全力，你得相信他。”
“倒是那边那个一直站在原地的小姑娘，你确定她没事吗？”
韩冬指了指孟余，关切地问道。
她跟王锦都是统辖局选中来处理这次事件的幸运儿，不过二者起作用的方式不太相同。
孟余虽然没有像王锦那样直接上去跟神孽拼命，但她用能力救下了太多太多的人。
二人缺一不可，表现都很亮眼。
“听说入梦者发动能力时没办法强行叫醒，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王锦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关于孟余的事，他在车上听马尧说过一些，正因如此他才没有轻举妄动。
“除此之外，我有个事挺好奇的。”
王锦咧了咧嘴，忍着疼痛悄悄凑到了韩冬身边。
李慧和雷纳德轻咳两声，也凑了过来。
毛绒绒的大耳朵从王锦口袋里冒出，轻轻抖了两下。
“韩叔，当年…”
“哈，就知道你们想问这个。”
“不过，这时候还有听八卦的心情，你小子心也太大了。”
韩冬拍了拍王锦的肩膀，让他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苦中作乐嘛，一直紧绷着神经会让人绝望的。”
王锦摊了摊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这件事权限其实挺高的，我就讲讲那些能说出来的部分。”
韩冬轻咳两声，露出一副“你们要保密”的样子。
“那女人其实是个很特殊的怪谈，特殊到被统辖局关注很久的那种。”
“怪谈的赐福只能作用于一个人身上，除非制成装备，这你比我清楚吧。”
中年壮汉指了指王锦，他脸上的红色纹路依旧没有消失。
“但是这个女人就离谱了，她的祝福人数没有上限。”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她就能把所有人员全部武装起来，这对大型怪谈组织来说相当重要。”
“卧槽。”
王锦愣了愣，轻声骂了一句。
他脑子转的比较快，所以最早发现了这个特殊能力的恐怖之处。
祝福人数没有上限，这能力不可能止步于怪谈组织，而是大概率会被用于…
战争。
一支全员被怪谈祝福过的军队，即使那祝福再没用，也会因为巨大的量而产生质变。
“是吧，很恐怖。”
韩冬点了点头，认可了王锦的思路。
“被祝福的人不会有什么异常，只会感觉身体变轻，力气变大，更不爱生病。”
“更恐怖的是，那女人的祝福会传染。”
“这种时候就不应该称之为祝福了，而应该称之为瘟疫。”
“怪谈的瘟疫。”
“还好，最开始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反而因为这个获得了许多人类的亲近，变成了类似于圣女一样的存在。”
“后来老赵就遇到了她。”
韩冬指了指一旁奋力进攻的赵光明，叹了口气。
第258章:瘟疫
“你这么不想见我？”
女人语气带着几分少女般的嗔怪，似乎是在埋怨赵光明出手太过狠辣。
那鬼魅一般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出刀，残破的大衣下有什么东西飞出，仿若活物。
是几只动作轻盈的黑色乌鸦，每根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翅膀扇动间却又带着微不可闻的金属摩擦声。
它们是机械造物，又带着诡异的污染气息。
参与过黎明计划的人会变得难以与怪谈装备契合，哪怕赵光明天赋异禀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不过如果是研发部特制的物品，还是能让这个束缚稍微松动一些的。
乌鸦们张开嘴，发出诡异的齿轮摩擦声，似乎是在模仿真正鸟类的鸣叫。
漆黑的羽毛散发出金属光泽，让人忍不住去思考它那复杂的机械结构。
它们是独属于赵光明的怪谈装备。
M-09-27—渡鸦。
“这是送我的吗？”
“…”
赵光明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翻身后跳，把手指放在嘴边猛地吹气。
嘹亮的呼哨声响起，乌鸦们如同回应命令一般嚎叫着，露出闪烁着幽幽寒光的翅膀与爪子，在女人身边不停盘旋。
下一秒，它们那不知镶嵌了什么的眼眶发出猩红光芒，似乎有某种东西被唤醒了。
猩红色的光芒交织成巨网，带起阵阵风声与鲜血。
如同飞速盘旋的利刃，它们转瞬之间便完成了近千次切割，就连那琥珀色的光幕都略微出现了裂痕。
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即使是辆卡车也会被撕成铁片，可女人甚至都没受什么伤。
“真是不可爱的小东西啊。”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似乎在责怪赵光明送出了并不适合自己的礼物。
纤细雪白的胳膊晃了晃，上面的伤口便已经愈合。
“不过你送的我都喜欢。”
女人顿了顿，随后歪头看向赵光明，语气里满是活泼俏皮。
她甩了甩手，数道琥珀色的锐利光芒随之射出，擦着赵光明的衣角划了过去，深深没入地面。
“…”
赵光明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吹起口哨，与渡鸦一起攻向了女人。
“这哪是送礼物啊，这是想送对方上西天。”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那厮杀在一起的二人。
赵光明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反而异常冷静，这有些出人意料。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可能是那种看到仇人就上头的莽夫。
燃文
可这并不代表王锦可以高枕无忧。
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势均力敌，单纯只是因为那女人不想动手。
她似乎很享受与赵光明的重逢，甚至主动配合着那中年男人的进攻，好像在翩翩起舞。
“啊，当年其实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韩冬轻咳一声，接过了话茬。
“是琉璃主动接近的老赵。”
“那女人叫琉璃？”
王锦扫了一眼那看不清面貌的女人，面色有些复杂。
他身上的污染已经开始缓慢散去，看到的景象在逐渐恢复正常。
也许正是得益于这种介于疯狂与正常中间的状态，他看到了女人的脸。
虽然被光芒笼罩着看不太清，可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啊，百年一遇的天才遇到不可思议的女人，真是俗套的剧情。”
王锦没考虑太多。只是咧嘴笑了笑。
没想到赵光明年轻的时候还有这样一段偶像剧般的故事，实在是令人咂舌。
“明明很感人的诶。”
小狐狸跳了跳脚，一脸不服气。
“没错没错。”
李慧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眼神如同小鹿一般带着几分躲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咳。”
雷纳德觉得自己应该发表点看法，但他对这方面不太擅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咳两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偶像剧吗…如果故事真像那样发展就好了。”
韩冬叹了口气，看向赵光明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似乎在同情这个老朋友。
王锦盯着韩冬的脸，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中年壮汉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他犹豫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
“琉璃的祝福会在人类与不洁者之间传播，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极度不稳定。”
王锦没有什么犹豫便开口回答，他早在韩冬刚开始说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
韩冬点了点头，满脸写着“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跟我没关系”一类的话。
“哈，保密条约吗？”
王锦笑了笑，接着韩冬的话开始推理。
“怪谈的赐福必定伴随着痛苦与污染，哪怕是正常人都很难撑过去，更别提那些本就容易陷入疯狂的不洁者了。”
“也许名义上是赐福，可这确确实实是一场怪谈的瘟疫。”
“统辖局也有聪明人在，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既然事情出现了变故，我猜琉璃的赐福肯定没那么简单，对吗？”
王锦摇了摇头，继续看向韩冬。
“你小子学着点。”
韩冬反手给了雷纳德一下，指了指王锦。
这个年轻人能从简单的一句话推理出赐福的危险之处，统辖局的立场，还猜到了后续的发展。
这个年龄，这份心计，简直恐怖。
当然了，这更坚定了韩冬把王锦挖过来的决心。
“听好了，接下来的话都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瞒不过王锦，韩冬耸了耸肩膀，用浑厚的嗓音接着说道。
“琉璃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在统辖局也是能自由活动的那种怪谈。”
“如果只是单纯的怪谈瘟疫还好说，事情坏就坏在那赐福的另一个效果。”
“被赐福的人会彻底丧失意识，成为她的信徒。”
韩冬叹了口气，眼中带着浓浓的遗憾。
“这太危险了，所以统辖局留不得她。”
“于是琉璃逃走了，随后发动了能力，”
“那时候大家都很熟，每天吃饭喝酒聊天打屁，很快就将那不起眼的赐福传开了。”
“再加上琉璃整天缠着赵光明，那份赐福直接通过他感染了大部分镇压部员。”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一辈人习惯单打独斗，真是因为吃过亏。”
中年壮汉摇了摇头，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老赵那时候正在参与黎明计划，抗性很高，所以没事。”
“我有随时随地披着冰甲的小习惯，也逃过了一劫。”
“除此之外，几乎没剩下多少人了。”
第259章:像样的复仇
“啊，统辖局的所有员工都是人类也因为这个吧。”
王锦嘀咕了一句，探头看向那道白发的窈窕身影。
怪谈的力量若是不加以约束，就会自食其果。
“统辖局应该有补救的办法吧？不然两辈人之间断了层可就不好办了。”
不知何时变成人形的胡小北眯了眯眼睛，看向韩冬。
她一直都在认真听着，不过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错。”
韩冬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过多解释。
“可是老赵的几个兄弟是真没了，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都是很好的人啊，真是可惜。”
胡小北嘴唇开合，却什么都没说出。
这些事她从来没听赵光明提起过。
“好了，快过来。”
王锦拍了拍胡小北的肩膀，任由她变成小狐狸咬住自己的手指。
他知道，这姑娘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大家平时一起快乐的摸鱼划水，可是怪谈的身份终究很是敏感。
琉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种情况下，当然会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胡小北这种亲近人类的怪谈。
她什么都没做，当然会委屈。
王锦轻轻抚摸着怀里那不停颤抖的小狐狸，她似乎是在哭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不无道理，可又太过绝对。
很少有人能像王锦这样完全将二者一视同仁。
更没有多少人会像赵光明那样，在被伤害后依旧选择相信。
“真是个烂好人啊。”
王锦看着那道在琥珀色光芒中来回穿梭的黑色人影，小声嘀咕着。
——
“就那么想杀了我？”
琉璃笑了笑，伸向赵光明的手掌突然一顿。
下一秒，两把直刀直接穿透了她的胸膛，没有一丝犹豫地扭转纵切，将伤口尽可能地扩大。
“没用的，我的心脏不在那里了。”
琉璃抓住赵光明的手，轻轻往前走了一步，任由刀刃将她刺穿。
温热的躯体撞进了赵光明的怀中，鲜血染红了他的脸。
“你说，真是我的错吗？”
琉璃微微抬起头，语气是那么哀伤。
随着她的动作，琥珀色的结界中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天。
女人轻轻躺在男人怀中，血液染红了地上的积水。
男人却没有一丝犹豫，依旧紧握着手里的双刀。
“如果不是为了自保，我根本不会动用那股力量啊。”
琉璃脸上的光芒渐渐消散，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
那张脸带着凄美的微笑，绝望地看着赵光明。
“我也很害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们想把我永远关起来，那样就见不到你了。”
“我为了跟你在一起逃出来，而你是怎么做的？”
琉璃的语气变得激动，她紧紧抓住赵光明握刀的手，丝毫没有刚才那副即将死去的样子。
赵光明咧了咧嘴，狠狠转动着那两把直刀，造成更大的创伤。
他缓缓张口，说出了见到女人以来的第一句话。
“放你妈的屁。”
“你想通过重演当年的片段来让老子可怜你？哈。”
赵光明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混蛋，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十几个兄弟，上百条人命。”
“琉璃，我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呼哨声再次响起，疯狂盘旋的铁鸦带起碎肉与鲜血。
赵光明手上的双刀狠狠挥出斩向琉璃的脑袋，如同告死鸟的羽翼。
眼中亮起仇恨的火焰，似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真是无情的男人啊。”
琉璃脖颈处的吊坠发出光芒，铁鸦瞬间掉落在地，仿佛变回了普通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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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硬生生挡住了赵光明的双刀。
“哈。”
中年男人笑了笑，直接松开了持刀的双手，任由自己的羽翼掉落在地。
他并不是丧失了斗志，而是有其他打算。
大衣下摆飞起，两把沙漠之鹰出现在他手中。
扳机扣动，双枪轰鸣。
堪称残暴的口径换来了无与伦比的杀伤力，直接在琉璃身上开出了数个大洞。
洁白的长袍因为距离太近而被火药烧焦，女人仿佛风中残烛，可悲地摇曳着。
“跟妖铳柯尔特相似的物品。”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清了赵光明手上的东西。
普通的手枪无法对怪谈造成多大的伤害，那两把沙漠之鹰显然是怪谈装备。
更让他叹服的是，哪怕心中满是怒火，赵光明这老男人的行动思路依旧堪称完美，即使是琉璃再三试探也没有动摇。
除此之外，那女人的脸让王锦有些吃惊。
素敏。
就是那家里有个弟弟，亲人还住了院的面馆女老板。
王锦见过她几次。
虽然脸上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可还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手上的茧子，不经意间冒出的白发，还有那因为家人生病露出的担忧。
所有的细节都指出了她是个普通人，跟琉璃完全沾不上边。
“应该只是脸一样，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王锦摸了摸下巴，偷偷瞄了一眼其他人的反应。
“看来素敏的事只有我知道。”
片刻后，他有了结论。
枪声停止，随后是铁鸦嘶鸣的声音。
它们有部分结构是怪谈，很难被完全摧毁。
不过这次，铁鸦直接被凭空出现的巨石压在了底下。
女人摇了摇头，轻轻伸手抚过自己的伤口。
转瞬之间，连个伤疤都没留下。
“跟当年一样傻呢。”
琉璃看着赵光明，露出明媚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这样做对我没什么用吧？”
“哈，那可说不定。”
赵光明轻轻一招，躺在地面上的双刀便飞回了他的手中。
他轻轻晃动手腕，将那两根丝线缠回原本的位置。
“你给我下毒了？”
琉璃皱了皱眉，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怒意。
“啊，就是通过这两根丝线。”
赵光明点了点头，开心地给琉璃展示着手腕处的精密装置。
那设计巧妙的护腕能在保护他的同时将毒素传递到刀身。
“这毒也来自怪谈，你无法免疫。”
“顺便告诉你，那些渡鸦身上也带着另一种毒素。”
“它们单独拿出来都是无害的，只要混在一起就是足以伤到怪谈的剧毒。”
“毕竟这七年中的每一天，我都在想着该怎么干掉你。”
中年男人咧了咧嘴，露出跟王锦如出一辙的愉悦表情。
“这才是像样的复仇嘛。”
260
“这老家伙笑的好欠揍啊。”
王锦撇了撇嘴，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光明。
“你俩现在的表情是一样的。”
雷纳德轻咳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原本紧张的战场似乎变成了两个人的舞台。
在七年前死去的女人，以及在七年前死去的男人。
当然，这全都取决于琉璃愿不愿意陪赵光明演下去。
只要双方撕破脸，那种位格的怪谈远远不是他们这一伙人能够处理掉的。
然而，王锦现在也不太希望小胡子出现。
琉璃自己也清楚，不论是赵光明还是王锦，都没有真正将她送回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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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何她能悠闲地跟赵光明叙旧。
只要小胡子这个足以改变局势的战斗力出现，她就会在前者努力击破结界的时候把王锦一伙人全都干掉。
平衡不能打破，可这样下去又是坐以待毙。
王锦在看热闹的时候也在努力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板，地下被拦住了。”
灰头土脸的小黑从王锦身边冒了出来，他甩了甩身上的土，老老实实地报告着情况。
“上面也是。”
阿紫在王锦耳边轻轻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啊啊，难办了。”
王锦叹了口气，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种情况完全在考虑之中，可他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解决。
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赵光明直接化身绝世猛男一刀砍死那娘们。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绝对不是零。
——
“哈，你学聪明了啊。”
琉璃抬起双眼看着赵光明。
她身上渐渐有诡异的黑色纹路在流动，血管中似乎正奔涌着剧毒。
神圣的气息变得扭曲，就连结界都变得飘忽不定。
“那么…叙旧到此结束了，赵光明。”
琉璃脸上的绝望与凄凉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那少女般的俏皮。
“如果我把他们都杀掉，你会跟我走吗？”
“你说呢？”
赵光明挡在王锦一伙人身前，眼神不善。
“总要试试嘛。”
琉璃歪了歪头，用天真无辜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
琥珀色的光芒越来越浓，仿佛要把所有人都吞没。
神性的光辉洒落大地，琉璃缓缓飞起。
哪怕那光芒因为毒素而不稳定，却也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气息。
“老赵！”
“哈，开始玩真的了。”
赵光明叹了口气，接过了从身后飞来的箱子。
一声轻响，金属制成的脊柱被狠狠按在后背上。
那些渗人的倒勾刺入皮肤，穿过血肉，挂上骨骼。
淡淡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外置脊柱完美连接。
闪烁着漂亮光泽的血清被赵光明喝下，中年男人扬起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吼。
血液奔涌的声音清晰可闻，心脏如同跳跃的鼓点。
令人心悸的气势冲天而起，传说中告死鸟再次回到巅峰。
诡异的力量在赵光明身上升腾，那是…怪谈的气息。
跟接受力量与污染的赐福不同，赵光明现在的行为相当于直接把自己跟怪谈直接混合到了一起。
堪称疯狂的举动却也带来了数倍于赐福的力量。
说现在的他是怪谈也不为过。
“哈，真够劲啊。”
赵光明晃着脑袋，微微眯了眯眼睛。
下一秒，他的瞳孔变为诡异的暗金色。
肌肉缓缓流转，传来闷雷一样的低吼。
那是极致的力量，足以令人失去自我的力量。
“卧槽…想出这种计划的人绝对是疯子吧？”
“啊，那个人你认识的。”
小狐狸在王锦怀里翻了个身，在使劲咬了他两口之后，这小姑娘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疫医先生，就是帮你调整眼睛的那位。”
“他一直在从事这类研究，所以才能成功处理你这个大麻烦啊。”
“啊…”
王锦点了点头，又想起了那个不管做什么手术都要动刀子的怪谈。
如果是他的话，做出什么事都不会奇怪。
——
“呼…”
风声响起，那是赵光明在呼吸。
咚。
大地震颤，那是赵光明在迈步。
这中年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恐怖的力量。
可惜王锦能看出来，这样反而不正常。
这代表着赵光明无法完全控制这份力量。
“他身体撑不住了。”
跟赵光明认识最久的韩冬看出了端倪，他目光中带着担忧。
“没事，撑几分钟就好。”
王锦指了指远处那数十道飞速靠近的身影，终于喘了口气。
“副局长来了。”
——
“卧槽，这些人到底干了什么啊？”
小胡子满脸震惊地看着那一片狼藉的住宅区。
十几米长的剑痕，爆炸产生的巨大坑洞。
这些并不是神孽干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小子这么能打？”
小胡子看着那缓缓挥手的身影，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韩冬把这么重要的情报憋回去，就那么害怕我跟他抢人？”
手中的书页翻动，小胡子飞速前进着。
身后无数道白色身影紧跟着他的脚步，整齐划一的样子反而有些不太正常。
——
轰——
地面塌陷，赵光明冲天而起。
背后的金属脊柱加强了他的承受能力，让他不至于被自己身体产生的巨大力道弄伤。
刚刚喝下的血清则让他短暂拥有了怪谈的强横体魄与速度，这足以与琉璃短暂抗衡。
黑色大衣猎猎作响，手中的双刀再次劈斩而出。
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攻击范围大到离谱。
刀刃一样的气流向外延伸，隔着漫长的距离斩向了那道神圣的身影。
“土石。”
琉璃缓缓开口，她无法杀死赵光明，却可以通过改变周围情况来对他造成伤害。
地面高高隆起，碎石飞溅而出，打在赵光明身上却尽数粉碎。
现在的他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格挡。
第261章:局长很生气
嗖——
地面塌陷，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男人高高跃起，黑色大衣在空中猎猎作响，如同告死鸟的羽翼。
金属渡鸦在空中盘旋，给赵光明提供了落脚点。
暗金色的双瞳没有一丝感情，死死盯着琉璃。
瘦削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狰狞笑意，张嘴吐出了炽热的白色蒸汽。
漆黑双刀如同死神信物，直直斩向那悬浮在空中的女人。
宣告她的死亡。
琉璃笑了笑，这次她没有再看向赵光明，只是伸手指了指远处。
“坍塌。”
手指方向的住宅楼瞬间崩解，满是钢筋的墙体狠狠砸向了王锦。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分散赵光明的注意力，让他不得不分心去保护那几个丧失行动能力的废物。
似乎是觉得不太稳妥，她再次开口，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死亡。”
双重诅咒以音速传播，将王锦一伙人笼罩在内。
即使是现在的赵光明也无法赶在诅咒生效前去救人。
只要杀了那几个失去行动能力的废物，赵光明就会彻底绝望。
在完成这些后，琉璃转头看向赵光明，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她已经等不及看这个中年男人绝望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正如七年前那样，高高在上的天才抱着同伴的尸体，脸色苍白如同败犬。
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你会去救他们吗？”
琉璃歪了歪头，闪亮的眼中带着期待。
虽然表情动作都像少女一般可爱俏皮，可却实实在在地给王锦带去了死亡的威胁。
“咦？”
看向赵光明的琉璃轻咦一声，她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应该出现的表情。
并非满脸绝望，也不是完全忽视同伴死活的冷淡，而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甚至停下了攻击，跟琉璃一起看向那片灰尘。
轰——
烟尘弥漫，看不清其下的情况。
下一秒，琉璃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
巨大的身影冲破烟尘发出怒吼，硬生生挡下了那道死亡诅咒。
满头白发的年轻人伸出手，脚下的黑影沸腾而起化作人形，打碎了倒塌的楼板。
似乎是对琉璃的突然袭击很不满，那年轻男人伸出手，对她比了个倒着的大拇指。
“那些人没一个好惹的。”
赵光明咧了咧嘴，暗金色瞳孔带着嘲弄的笑意。
没等女人回应，他再次踏步前冲，诡异的身形难以捕捉。
他没打算给琉璃再次张口的时间。
唰——
人头腾空而起，绝美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惊愕。
她没想到那几个看起来像是伤员一样的人还有战斗力，更没想到赵光明如此谨慎。
“不对劲啊。”
赵光明皱了皱眉，他并没有因为砍下对方头颅就停止攻击，而是继续挥舞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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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如同流水般起伏，致命而又迅猛的刀法迅速撕碎了那残破的身体。
即使拥有令人震撼的力量，赵光明依旧选择了最为稳妥的进攻方式。
多次任务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总能下意识地做出正确选择。
利刃交错，血肉飞散，香消玉殒。
男人脸上并未出现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透着丝丝担忧。
天边的琥珀色光芒完全没有消失的迹象，甚至在变得越来越厚重。
“嘶…”
远处的王锦挑了挑眉毛。
神孽在献祭自身前说过，杀死琉璃的唯一方法是让心爱之人亲手刺穿她的心脏，赵光明的动作也验证了这句话的真伪。
可这女人已经彻底被撕碎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女人没有心脏。
并不是将心脏转移到了身体的其他位置，而是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你弄疼我了。”
肉块聚合在一起，迅速变回了那道窈窕的身影。
她语气带着几分薄怒，却又像是在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撒娇。
“你心脏呢？”
赵光明面色不善，开口问道。
“我的心一直在你那里啊。”
琉璃歪了歪头，露出可爱的笑容。
“妈的。”
赵光明吐了口唾沫，再次拎刀杀向琉璃。
“没办法把你送回去，那我就一遍又一遍的杀你。”
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琉璃，带着怒火冲了过去。
巨大的风压让人喘不过气，手上的钢刀发出阵阵哀鸣。
“这也太拼了。”
王锦看着那道身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感觉到赵光明的气息正在逐渐紊乱，整个人的感觉也越来越偏向怪谈。
“透支身体，燃烧自我，甚至放弃人类的身份。”
韩冬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从各种意义上将自己化作柴薪，照亮日出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为人类带来明天。”
“黎明计划就是这样的东西。”
王锦愣了愣，转头看着韩冬。
他没有追问最黑暗的那段时间究竟是什么，也没有去批判这计划的残酷，只是叹了口气。
“真是个烂好人。”
“是啊。”
韩冬点了点头，看向赵光明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小胡子终于带人来了。”
蹲在王锦肩头的小狐狸蹦跶了两下，指着远处喊道。
“不，他是一个人来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那数十道浑身洁白的身影。
白色衣服，白色护甲，白色的纸张挡住了脸。
没有一丝人类的感觉，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怪谈，而是带着秘仪独有的气息。
“那是白子兵，统辖局用来处理特殊情况的秘仪。”
韩冬笑着给王锦解释道。
支援来了，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样啊。”
王锦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甚至有些担忧。
小胡子救出自己之后，赵光明就彻底失去了后顾之忧。
这代表着脆弱的平衡再次被打破，琉璃接下来绝对会在结界被打破之前疯狂攻击自己。
“不，不对。”
王锦看清了琉璃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现了不对。
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赵光明的攻击，没有一点出手的意思。
琉璃的位格比神孽还要高，不可能只有这点实力。
那么就只能说明，她在调动大部分力量准备着什么。
——
“卧槽？”
马尧一声惊呼，手中尚未掉落的电话掉在地上。
甚至都来不及将其捡起，他飞快跑向自己的高档轿车，中间还摔倒了两次。
身为曾经的一线工作者，能让他惊慌成这样的情况并不多。
可现在整个上京市都被笼罩在毫无预兆的暴雨中，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正常情况。
这种程度的异象，想瞒也瞒不住。
“出事了出事了。”
马尧拉开手刹，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局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第262章:破裂
“妈的，不能拖了。”
王锦咬着牙爬起来，被脚下的阴影托着走向小胡子即将到来的位置。
其实在此之前他也有考虑过琉璃是不是想弄个大动静出来。
可惜信息不足无法确认具体情况，他也没那个能力处理。
而现在小胡子来了，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他里应外合打破结界，把支援放进来。
虽然无法用刺穿心脏的方法送走琉璃，可还有强行收容的可能。
韩冬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止王锦的行动，却也没有出手帮忙。
琉璃随时会对这边发起攻击，能护住所有人的只有他。
“我…我去帮他。”
雷纳德试图起身，却又咳出了几口鲜血，无力地瘫倒在地。
他跟王锦不同，只能自己承受强行使用铜哨带来的伤害。
如果不是体格健壮，现在就已经处于濒死状态了。
“我也去。”
李慧皱了皱眉，她不可能看着王锦独自犯险。
“你不能去。”
韩冬摇了摇头，地面上涌起的冰晶直接冻住了李慧的双脚。
“王锦跟赵光明一样身上有神孽的祝福，我的冰甲能挡住那死亡诅咒。”
“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其他人随意走动就是在送死。”
中年壮汉面带歉意地看着李慧，耐心地给她解释着。
“我还得保护这个正在梦中的小姑娘不受到干扰，也不能动。”
“相信王锦吧，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强。”
韩冬耸了耸肩，不去看李慧那瞬间暗淡下去的表情。
——
“嘿呀，这下又是孤军奋战了。”
小狐狸从王锦兜里冒出脑袋，小声说着。
“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年轻人按了按小狐狸的脑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切。”
胡小北轻轻哼了一声，把自己整个塞进了他的口袋。
王锦笑了笑，咬着牙飞速接近着结界最薄弱的地方。
——
“呼…”
小胡子翻动了一下手中的书页，在结界外侧停下了脚步。
他看清了那道跟自己面对面的身影。
虽然透过结界看有些模糊，虽然那雪白的长发与身上的纹路有些陌生，可他还是凭借那双眼睛认出了王锦。
这年轻人的眼神不太一样，温柔中又带着无法撼动的力量，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掉。
那年轻人笑着挥了挥手，脚下的黑影猛地开始沸腾，化作人形砸了过来。
嘭。
琥珀色光芒涌动，结界没出现一点裂痕，甚至比原来厚重了一些。
“死亡。”
琉璃挡开赵光明的双刀，轻轻伸手指向了王锦。
他居然主动远离了那碍事的壮汉，不知该说是勇敢还是愚蠢。
唰——
刀刃闪过，将琉璃的一条手臂齐肩切下。
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再次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指向王锦。
“坍塌。”
琉璃有考虑过这个人类有跟那个壮汉相似的麻烦能力，所以她连续发出了两次诅咒。
“哈。”
王锦挑了挑眉毛，第一次的死亡诅咒如同一阵清风扫过了他的身体，在神孽的祝福下变得无害。
就在这一瞬间，镜鬼与小黑飞速窜出，带着他转移了位置。
崩塌诅咒如约而至，却正巧打在了结界上，让它一阵扭曲。
“完美。”
看到自己的计划行得通，年轻人咧了咧嘴。
他在小黑刚刚砸出拳头的一瞬间就发现了。
这结界会强化被攻击的位置，所以只能一口气将它打破，不然只会越来越难。
王锦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这不代表结界的主人没有。
他是故意在韩冬挡下琉璃攻击后才采取行动的。
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个女人担心死亡诅咒无法彻底杀死王锦，从而带上另一种物理规则的诅咒。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不用王锦过多吩咐，两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就开始疯狂攻击那略显不同的位置。
虽然作用不大，可飞快的攻击能让结界无法自我修复，为小胡子的下一击做准备。
“真是个天才。”
小胡子瞬间懂了王锦的意思，他翻动书页的手指猛地向前划动，做了个攻击的手势。
所有白子兵同时抬起手，隐约能看到有纯白色的电磁波动在他们身前闪烁。
跟镇暴用电磁炮相似，威力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别提是几十个电磁炮。
王锦咬着牙快速跑开，以免自己被那些电磁炮一起打穿。
小胡子挥了挥手，白子兵们跟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挥手，数十道声势浩大的攻击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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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闷雷炸响，身处结界内部的王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琉璃晃了晃脑袋，身上的光芒都有些不稳。
她想去补救，却被赵光明死死拦住。
这女人的身体经过了数次分散重组，毒药已经不起作用了。
可是赵光明偏偏能用娴熟凌厉的刀法与诡异的力量将她硬生生拦下来。
结界猛地波动了几下，被攻击的位置出现了裂痕，却仍旧顽强地没有破碎。
正因如此，它正在飞速愈合，几乎要在几秒钟内恢复如初。
“好办了。”
王锦看着那足以放下一只手的裂痕，嘴角露出笑容。
下一秒，眼疾手快的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五六颗颜色与之前不同的震爆弹。
研发部的人很喜欢爆炸，因此也很喜欢王锦。
正因如此，当王锦拜托他们制作威力更大的震爆弹时，那些大哥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
而现在，那些特殊震爆弹就被塞在结界的缝隙中，只等王锦按下遥控器。
这结界很复杂，从外部击破是最难的，从内部击破也不太可能。
直接从怪谈结界本身的层面进行破坏反而是最简单的。
结界扭动，似乎马上就要愈合在一起。
王锦猛然后撤，没有一丝犹豫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巨大且猛烈的气浪涌了上来，将那本就不太稳定的结界撕开了可容一人通行的缺口。
小胡子一边迈步走近一边合上手中的书，白子兵全部消失不见。
“死亡。”
“坍塌。”
琉璃没有半点犹豫，两道诅咒直接飞了过来。
小胡子口袋中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将诅咒化作了清风。
第263章:秘仪
“赵光明撑不了太久，那女人的心脏不知所踪，孟余还没醒，其他人丧失战斗能力。”
王锦用尽可能简洁的话给小胡子描述着现在的情况，后者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本金属材质的书。
“哗啦啦…”
手中的纯白色书页再次翻动，无数白色身影出现在结界内部。
随着他的手势，白子兵铺天盖地的涌向琉璃，还有部分护在雷纳德一伙人周围。
“整个上京都被笼罩在天灾下，我得尽快收容这个女人。”
小胡子缓缓开口，所有白子兵同时传出跟他相似的声音。
“哟，那就轮不到我了。”
赵光明咧了咧嘴，轻轻一跃从琉璃的攻击中抽身，站在了远处。
事分轻重缓急，在整个上京市的危机下，个人恩怨不值一提。
当然，想要彻底让琉璃消失还是少不了他，所以赵光明并不担心。
白子兵疯狂涌向了琉璃，后者似乎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却也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选择了主动进攻。
咒言在空气中回荡，白子兵仿佛纸糊的一样，迅速被消耗着。
可他们每消失一个就会有更多的补充上来，人海战术之下甚至短暂地压制了琉璃。
“又是你，为什么要打扰我们？”
女人转头看向小胡子，语气中丝毫没有对赵光明说话时的那种俏皮，反而一片冰冷。
她皱了皱眉，再次腾空而起。
琥珀色的云层迅速成型，在几声闷雷之后，无数闪烁着光芒的雨点迅速泼洒下来。
不，那不是雨点，那是带着恐怖重量的某种结晶。
沐浴在雨中的白子兵转瞬之间被砸的七零八落，一时间竟有些跟不上消耗。
小胡子皱了皱眉，翻动着另一本金属书籍。
空中突然刮起了大风，隐约能看到其中有位骑着瘦弱老马的骑士自虚空中缓缓走出。
他身上穿着残破的盔甲，手中的长枪却闪闪发亮。
不用小胡子指挥，他便向着琉璃发起了无畏的冲锋。
不死不休的冲锋。
马蹄声响起，那位骑士发出呐喊，向着那不可战胜的敌人奔去。
从天而降的结晶如同有了意识一般主动避开他，命运的轮子缓缓扭动，将他与琉璃的位格暂时调换。
小胡子轻声嘀咕着什么，王锦凑近才听清。
“命运像水车的轮子一样旋转着，昨天还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却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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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挑了挑眉毛，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
他已经从这句熟悉的话猜到了那本书的名字。
大秘仪——《堂吉诃德》。
至于它的作用…
强行将那位悲惨骑士的位格与另一个人短暂调换。
“失去财富者丢失很多，失去朋友的丢失更多，丢失勇气者则丢失全部。”
破烂盔甲变得崭新闪亮，瘦弱的马匹变得健壮神俊，就连那长枪都散发出光芒。
骑士低语着，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冲向琉璃。
后者已经跌落在地，浑身的琥珀色光芒消失不见，如同凡人。
“咳咳…”
小胡子猛地呛咳几声，几缕鲜红从他嘴角流出。
秘仪的使用不是没有代价的，更别提调换琉璃的位格。
穿着华贵西装外套的男人喘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箱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轻轻一按。
他的气息飞速恢复着，仿佛按下了倒退键。
王锦能从其中的气息感觉出，那是个危险程度不低的怪谈。
哒哒哒…
马蹄声依旧在回荡，骑士用枪尖挑起女人，发出胜利的高呼。
“咳…”
小胡子脸色变得苍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突然感觉他比几分钟之前老了一点。
可这并没有阻挡小胡子的下一步行动。
他从箱子里掏出了第三本书籍。
这次的跟先前两本完全不同，它并不是金属的，发光的纸张反而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不知为何，王锦突然有种想要打开它的冲动。
“这只能短暂将她压制。”
小胡子看向王锦，表情与语气像是在交代后事。
“使用完这件秘仪后我可能会丧失意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
年轻男人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情况由不得人犹豫，既然小胡子选择了自己，那王锦就会负责到底。
“呼…”
小胡子看着那气息逐渐衰弱下来的骑士，缓缓翻开了手中的书。
高耸的城墙凭空出现，一块块青砖似乎在述说着历史的痕迹。
城墙内部传来哀嚎与嘶吼，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逃出。
已经挣脱了骑士长枪的琉璃突然一愣，眼神变得迷离恍惚，缓缓走向了那高耸的城墙。
一步，又一步。
虽然步伐缓慢，可又无比坚定。
就好像她本就来自那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王锦眯了眯眼睛，这次不用小胡子嘀咕，他已经看出了那本秘仪的名字。
跟堂吉诃德不同，这本秘仪的名字取自中国名著。
大秘仪——《围城》。
单单是从那句著名的话，王锦就能推断出它的大致用途。
“小胡子说这本秘仪能将琉璃短暂压制。”
王锦皱着眉头看向那城墙的虚影，以及越走越近的琉璃。
吱嘎…
厚重的城门被推开，白衣女人迈步走了进去，脸上甚至带着解脱的笑容。
嘭！
城门猛地关闭，随后传来了激烈的拍打声与撞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闯出。
“咳…撑不了多久。”
小胡子猛地合拢手中的秘仪，塞到王锦怀里。
下一秒，他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秘仪到了手中的这一刻，王锦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胡子撑不住了。
这东西就好像和专门吸收灵感的无底洞，即使是他都有些受不了。
第264章:冰棺
咚咚咚。
想要从围城中出来的不止刚刚进去的女人，还有更多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
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使用者的虚弱，此刻正在拼命挣扎。
秘仪在震动的同时疯狂吸收着王锦的灵感。
这种消耗是全力使用勇气勋章时的几倍，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撑不了太久。
更别提现在王锦已经浑身是伤，灵感也只恢复了原来的一小部分。
“该死。”
王锦咬了咬牙，拼命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呼。”
远处的孟余似乎察觉到了外界情况的变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梦境世界中的污染对于不洁者是致命的，即使是被眷顾的她也不例外。
孟余先是帮助统辖局疏散了几乎是整个老城区的平民，又强行压制住了人类信徒。
这小姑娘付出的代价不比王锦小，消耗也是相当大。
即使这样，她也在脱离梦境世界前拼命让所有人类信徒失去了意识。
“这是…”
孟余飞快地扫了一眼身边的情况，很快便做出了判断。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看出了王锦有麻烦。
“她也醒了啊。”
韩冬眯着眼睛看了看孟余却没有管她，而是在犹豫要不要去帮王锦。
他知道，小胡子把秘仪交给王锦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伙人里只有他的灵感强大到能驱动不熟悉的秘仪，也只有他能支撑住那恐怖的消耗将秘仪运回熔炉之栓。
可是王锦的状态远比看上去要糟糕，他还没死就已经是奇迹了。
“都别动，听我说。”
王锦喘了口气，伸手阻止了试图过来帮忙的韩冬。
这壮汉也许很能打，但绝对没能力控制住即将失控的场面。
与其为了维持秘仪的运作而失去战斗力，还不如省省力气处理接下来的烂摊子。
“别高兴的太早了，事情还没完呢。”
王锦皱了皱眉，为了节省体力直接席地而坐。
“这里的所有人中，只有我能勉强使用秘仪。”
“我的状态很糟糕，恐怕撑不到将它送回熔炉之栓的那一刻。”
“不能让她在市区挣脱束缚，必须在这里处理完成。”
年轻人咳了咳，瞳孔变成了深邃的黑色。
他在全力争取时间。
略微感受了一下灵感流逝的速度，王锦再次开口。
“我们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后琉璃就会挣脱秘仪的束缚，再次回到我们面前。”
“因此，这段时间内我们要做好准备。”
“老赵，你去找琉璃的心脏。”
“其他人布置一下场地。”
“孟余，我有话跟你说。”
王锦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他在短短几秒内想出了解决办法。
“好。”
气息渐渐衰落的赵光明点点头，看向王锦的眼神带着一丝欣慰。
韩冬咧了咧嘴，应了一声。
按辈分来说他们都是王锦的前辈，可却完全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让人信服的气势，如果真有人能解决眼下的问题，那只能是他。
没有丝毫犹豫，赵光明身影消失在原地。
他要在五分钟之内尽全力寻找琉璃的心脏，那是杀死她的唯一办法。
韩冬吸了口气，身前的霜雪不断蔓延，结成了模样狰狞的冰棺。
李慧从身后的特大箱子中掏出一个又一个样式奇特的金属圆球，摆放在冰棺附近。
小狐狸借着风飞起，不停纠正着震爆弹的摆放位置。
雷纳德站在韩冬身侧，帮他一起控制着北国之霜的力量。
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布置接下来的战场。
除了王锦和孟余。
他们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相视而立，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我可以的，至少让我试试。”
孟余看着王锦，后者却面无表情地摇着头。
“你很聪明，所以你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年轻人叹了口气，用从内衬上撕下的布条绑住迎风乱舞的雪白长发。
这件价格不菲的特制风衣早已变得残破，跟它的主人一样伤痕累累。
“你伤的很重，跟我一样属于再逞强就会死的那种。”
王锦指了指孟余跟自己一样苍白的脸，缓缓开口。
“我找你就是怕你乱来，让田苟那小子伤心。”
他看着身前那小萝莉的眼睛，一脸认真。
可后者没有半点动摇，依旧死死盯着王锦。
越是这种时候孟余的表现就越成熟，带着跟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执拗与冷静。
从小经受过的冷漠与恶意并没有压垮她，反而让这姑娘变得坚强可靠。
哪怕身体即将崩溃，她也还是想做点什么。
“既然有可行性，为什么不让我去做？”
孟余伸手拽住王锦，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真可笑啊。”
年轻人皱了皱眉，语气带上了几分轻蔑。
“混血种向来不被人类承认，你又何必为那些毫不相干的酒囊饭袋搭上性命。”
“是哦…”
孟余缓缓点了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片刻后，两道面色苍白的身影同时笑出了声。
“你演的真像啊，幸亏我在梦境世界中隐约能感受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不然真就信了。”
孟余拍了拍王锦的胳膊，笑的十分愉快。
“拼尽一切保护人类的可不止我啊，王锦同志。”
“哈。”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一次向孟余确认。
“你知道那样做会付出代价吧？”
“知道。”
孟余没有半点犹豫，开口回答道。
“唉…”
王锦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向那已经逐渐成型的大型冰棺。
说是冰棺其实有些不太恰当，这更应该说是寒冰组成的牢笼。
几乎有一间屋子大小，厚重坚固到不可思议，内部全是狰狞的尖刺，尖刺上还混合着颜色诡异的液体，应该是赵光明用过的毒。
琉璃在挣脱后的一瞬间就会被带着毒的尖刺刺穿，丧失部分行动能力。
除此之外，这种规模的冰棺即使被诅咒崩解，也会变成碎片死死埋住琉璃，不让她出来。
十几个金属圆球摆放在冰棺周围，王锦一眼就能看出它们的位置经过了精心设计。
这种布置能尽可能减弱爆炸的互相影响，让每一颗震爆弹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后方的震爆弹会滚进前一个震爆弹造成的坑洞内，源源不断地造成爆炸。
冰棺内部还塞了数个闪光弹，这样能在不破坏冰棺结构的前提下干扰琉璃。
思路客
“应该差不多了。”
王锦点了点头，伸出拿着金属书籍的手。
他手中的秘仪已经开始小幅度地开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书页中冲出。
将秘仪透过专门留下的小孔扔进去，王锦皱着眉严阵以待。
第265章:梦境
“呼…”
感受着冰棺内部传来的诡异气息，王锦深吸了一口气。
书页开始翻动，能透过半透明的冰块看清内部的情况。
琥珀色光芒亮起，窈窕的身影逐渐清晰。
就在琉璃的身影彻底被冰晶刺穿的一瞬间，王锦转头看向孟余，面色复杂。
“如果你想乱来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好。”
孟余点了点头，轻轻闭上双眼。
平静祥和的波动以她娇小的身影为圆心向外扩散，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包括那道琥珀色的身影。
这就是王锦的计划。
不能出现怪谈，这是梦境世界的规则之一。
可是身负神孽之眼的刘大刘二却能在其中自由活动，甚至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速度与力量，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因此他将这件事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当然，仅仅依靠这一点线索，王锦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把握。
令他感觉到不对的，是神孽与琉璃那看似不讲道理的能力。
崩塌，裂解，死亡，灾祸。
说出愿望，然后实现。
这跟梦境世界带来的加成完全一致，只不过前者可以在现实世界中使用。
虽然别的还不太清楚，但王锦敢肯定，琉璃跟梦境世界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让王锦忍不住猜想，琉璃或许也可以进入那名为梦境的怪谈场景。
这样一来，她的身体依旧留在冰棺之中受到毒素的侵蚀，也能拖延时间等赵光明找到心脏。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将琉璃那种位格的怪谈拉入梦境世界，重伤的孟余绝对撑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王锦要再三确认那小姑娘自己的想法。
“呜——”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光怪陆离的场景在不断旋转，那熟悉的古老遗迹再次出现在眼前。
王锦还没转过头，就听到了孟余的方向传来了声音。
那是承受了极大痛苦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没事…”
似乎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孟余咬着牙开口。
她的皮肤在开裂，瞳孔在扩散，身上的气息逐渐微弱。
这是不洁者被严重污染后才会出现的症状。
即使是雷纳德那种木讷的性格都能看出一件事。
这个执拗坚强的姑娘正在逐渐死去。
“唉。”
王锦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什么，接着用手中的肾上腺素轻轻刺向孟余的肩膀。
“我说过今天没人会死，你可别让我食言。”
“好。”
孟余的状态好转了些许，她笑着点了点头，颤抖着指向前方。
虽然这小姑娘已经很难再说出话了，可所有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琉璃在那边。
“放心吧。”
王锦轻轻将孟余放在地上，带头向前走去。
赵光明在找琉璃的心脏，好完成最后的绝杀。
李慧没有灵感，在梦境世界享受不到加成。
胡小北是怪谈进不来，索性在外面看着晕过去的小胡子。
现在的梦境世界只有王锦和韩冬父子。
虽然人数减少了许多，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至少那名叫孟余的小姑娘会尽全力给他们帮助。
“飞行。”
话语脱口而出，王锦的身体腾空而起。
这种程度的消耗完全比不上使用秘仪时的十分之一，哪怕是灵感不太充沛的雷纳德也能自如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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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入梦者的世界，还是第一次进来。”
雷纳德和韩冬学着王锦的样子腾空而起，却丝毫没学到他灵巧的动作，手脚挥舞间如同两只在空中游泳的狗熊。
“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王锦指了指前方那琥珀色的光芒，迅速向前移动着。
在梦境世界受到的伤会同步到现实世界，可反过来并不成立。
现在的他体力十分充沛，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使用怪谈装备。
“呼。”
王锦这次没有客气，他揉了揉太阳穴，小声低估了一句。
几乎没有消耗什么灵感，肩扛式火箭筒出现在他手中。
这片世界正在亲近他们三个。
孟余已经将梦境世界的污染浓度调到了最高，就算是离谱一些的愿望也能实现。
“彼得比尔特389。”
雷纳德搓了搓双手，巨大的美式长头卡车凭空出现。
“你认真的？”
王锦看了看那熟悉的红蓝配色，忍不住转头看向雷纳德。
“这…这也行？”
雷纳德自己都愣住了，虽然他脑子里想的确实是这个，不过当实物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时还是会忍不住震惊。
——
“这是…好熟悉的地方，是统辖局的秘仪吗？”
琉璃皱着眉，在那古代遗址一般的地形中间来回踱步。
她没想到短短七年间统辖局的技术就能进步到那种程度。
先是那古朴的城墙，再是这奇怪的遗迹。
“不，不太对劲。”
琉璃伸手碰了碰面前的石柱，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二者之间有着细微的差别。
跟之前的诡异老城不同，这次的世界十分真实，就连空中那股污染的气息都是那么熟悉。
就好像…她之前来过。
“还是要先离开这里。”
女人想起那道令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连忙晃了晃脑袋，开始寻找出路。
脖颈上挂着的血红饰品轻轻闪烁，将面前的石柱一根不剩地崩解成碎片。
“不是这里…”
琉璃轻轻摇了摇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手上的琥珀色装饰如同融化金属般缓缓流转，带起令人不敢亵渎的气息。
光芒冲天而起，几乎要撑破这梦境世界。
下一秒，她脚下的土石猛地塌陷，将毫无防备的琉璃吓了一跳。
“嗯？”
女人低头看了看，却没注意头顶凭空出现的巨大石块。
猩红光芒亮起，石块被崩碎，却仍有细碎的残渣掉在她身上。
“我被这个世界针对了？”
琉璃轻轻捂嘴，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没想到跟这里如此契合的自己也会被排斥。
“真有趣啊。”
女人歪了歪头，她突然不急着离开了。
因为她听到了远处那金属轰鸣的声音。
“把那些废物都杀掉，他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琉璃轻声笑着，似乎很是愉悦。
第266章:巨大机器人
“你会开这东西？”
王锦一脸震惊地坐在驾驶舱，看着雷纳德疯**作着面前的奇怪按钮。
“我是幽灵列车的赐福者，精通驾驶也很正常吧？”
雷纳德脸上带着满满的兴奋，看都没看王锦。
“不是，正常人应该会开变形金刚吗？”
王锦转头看向韩冬，后者挠了挠头，笑容有些古怪。
“咳，因为我那霜巨人的形象，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喜欢特大机甲。”
“再加上他对驾驶感兴趣，二者一结合不就是变形金刚嘛。”
“他小时候练习了挺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韩冬看向雷纳德的眼神带着几分骄傲，一副“不愧是我儿子”的表情。
“我…”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张了半天嘴都没说出话。
当他看到雷纳德弄出的那个红蓝配色大卡车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不详的预感了。
可当眼睁睁看着那大卡车随着雷纳德一句“变形出发”而真的开始舞动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了，梦境世界无法许愿出有自我意识的东西，所以这变形金刚也只是精妙了一些的巨大机器。
金属巨人发足狂奔，待在驾驶舱的王锦却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这擎天柱虽然看似无厘头，但对于无法召唤出冰霜的韩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他习惯了使用巨人的身躯战斗，所以能轻松看出每一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再加上雷纳德精湛的驾驶技术，说不定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远处那琥珀色的光芒越来越近，王锦已经能看到那窈窕的身影。
她捂嘴轻笑，王锦的死亡预警却在疯狂闪烁。
那女人利用捂住嘴的一瞬间，说出了崩解一类的话。
“真是个危险的女人啊。”
王锦踹开驾驶舱悬浮在空中，轻轻伸出一条手臂。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臂猛然下划，连带着清晰的音节。
“撤销。”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原本致命的诅咒化作一阵清风，轻轻吹起了王锦雪白的长发。
“果然。”
王锦咧嘴笑了笑，收回了轻轻颤抖的手。
徒手挡下足以令金属崩解的诅咒，这需要相当程度的胆量。
虽然他有神孽的赐福在身，可没人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在梦境世界中起作用。
做这种极度危险的事还是会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当然，现在是他赌赢了。
“哦？”
琉璃看着那个轻松挡下自己诅咒的白发身影，忍不住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祝福在这里不管用哦。”
女人朱唇轻启，语气温和地对王锦说着。
似乎是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赵光明的影子，琉璃并不是很讨厌他。
当然，这不代表王锦不用死。
最多能让他死的轻松一点。
“妈的。”
王锦轻声骂了一句。
梦境世界中不会出现怪谈，赐福无法生效，这听起来很合理。
他不知道那女人的话是真是假，也没办法尝试。
“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全都挡住就好了。”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阳光的笑容。
他是天生比较谨慎，可是遇到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也不会失去放手一搏的勇气。
“而且这种能力我也会啊。”
年轻男人咧了咧嘴，绑着头发的布条崩断，诡异的气息在他身上流转。
王锦抬手指向了前方，缓缓说出了那句原本应该独属于琉璃和神孽的话。
“坍塌。”
话语瞬息之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琉璃脚下的土地猛然开裂。
“崩解，土石，雷霆，穿刺，火焰，。”
王锦并没有停止，诅咒像报菜名般脱口而出。
跟琉璃那略微带着些自负的态度不同，王锦深知自己的弱小。
因此，一旦抓住破绽他就会用尽全力去攻击。
在彻底消灭敌人之前绝对不会停止。
琉璃所在的位置瞬间电闪雷鸣，王锦能想象到的灾害全部在那一片交替发生。
地面崩塌，土石将琉璃死死包裹，雷霆从凭空出现的黑色云层中劈落，铁刺狠狠穿透了她那被火焰燃烧成一片焦黑的身体。
梦境世界的偏爱起了作用，即使是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愿望也没有消耗王锦太多灵感。
看着那迟迟没有复原的身影，年轻男人咧了咧嘴。
他知道原因。
梦境世界在排斥琉璃，并不会让她那么快就恢复成功。
除此之外，琉璃真正的身体还在外面的冰棺中锁着，甚至已经被毒药深深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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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她这种位格的怪谈，恢复能力也要打折扣。
轰…！
金属巨人携带着巨大的动量奔向琉璃，抬起脚用力踩了下去，将那道身影碾成碎肉。
“崩解。”
“撤销。”
焦黑的人影发出声响，却在第一个字还没说完时就被王锦打断了。
“哈！”
雷纳德欢快地笑了两声，听得出他很开心。
悬浮在一旁的王锦却面露担忧。
这太顺利了，顺利到不可思议。
“在找我？”
“撤销！”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锦瞬间转头，手掌下划。
果然，有什么东西被撕开的感觉传来，诅咒化作清风消散。
“事情变麻烦了。”
王锦皱眉看着琉璃。
他依稀记得，孟余似乎就能不通过语言直接使用梦境世界的力量。
既然她可以，那么跟这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琉璃说不定也能做到。
所以他始终都在提防着这一手。
也正是这份防备心救了王锦一命，不然他刚刚就那无形的诅咒撕碎了。
“你很敏锐啊。”
琉璃笑了笑，看向王锦的眼神带着几分欣赏。
“很像赵光明，却又没那么像。”
女人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
片刻后，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开心地拍了拍手掌，指向王锦。
“你要比他聪明一点。”
“撤销！”
年轻男人再次挥手，挡下了那死亡的诅咒。
王锦已经大致确认了，神孽的赐福在这里并不起作用。
毕竟灵感预警不可能对毫无威胁的东西生效。
也就是说，琉璃一句话就能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露出温和阳光的笑容。
第267章:气功炮
梦境世界中，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悬浮在天上。
女人身材窈窕，面容绝美，单单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旷神怡。
男人长发随风飞舞，俊朗的脸上带着笑容，温和而又儒雅。
同样苍白的皮肤，同样苍白的头发。
仿佛许久未见的姐弟在叙旧，气氛温馨无比。
天边的琥珀色光芒照在身上，如同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除此之外，这副画面就没有正常的地方了。
身后那虎视眈眈的巨大机器人，男人时不时抽风般甩动的胳膊，女人偶尔说出的诡异音节。
这些都让人感觉荒诞至极。
可是放在梦中世界反而毫无违和感，似乎本就应该是这样。
“撤销。”
王锦挥手再次挡掉了琉璃的诅咒，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似乎总能发现我在使用能力？”
女人皱了皱眉，似乎很是不解。
“撤销。”
年轻男人被问的一愣，在刚准备开口回答时却猛然挥手，险之又险地挡住了又一次攻击。
琉璃很漂亮，可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危险。
她一直在干扰王锦，试图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直接将其抹杀。
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已经试探了不下百次。
可眼前的年轻人依旧滴水不漏，根本不给她一点机会。
“当然，不然我早就死了。”
王锦咧了咧嘴，死死盯着琉璃。
这几分钟内他一直在依靠灵感预警拖延时间，所幸现在的梦境世界更偏向王锦，没让他消耗太多灵感。
除此之外，王锦也一直在注意着身边的情况。
脚下的地面正在崩碎，石柱坍塌后倒悬而起。
天空破碎，露出黄金般的底色。
没有逻辑，没有规则，如同真实的梦境一样。
孟余拼尽全力将这里的污染浓度提升到了极点，一切都被暂时扭曲了。
“差不多了。”
王锦再次挡开了琉璃的攻击，小声嘀咕了一句。
下一秒，他的身影诡异的原地消失，就好像融进了风中。
呼——
原本顾忌着王锦的金属巨人抓住机会，双手合十拍向琉璃。
手臂上的排气管喷出火焰，这庞然大物的速度瞬间被提升到了极致。
巨大的风压吹起了琉璃的头发，同时也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
嘭！
手掌碰撞在一起，企图将那道纤细的身影碾成肉沫。
“崩解。”
在手掌触碰到她发梢的前一刻，女人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又威严。
可惜，这次没有王锦帮忙挡住诅咒了。
几乎是眨眼之间，巨人的双臂崩解成细小的金属碎片飘荡在空中。
“禁锢。”
驾驶着机甲的雷纳德学着王锦的样子开口说道，厚重的箱子凭空出现，将金属粉末与女人一同困在里面。
没等后者有什么反应，那失去了双臂的机器人猛地躺倒，变回了卡车。
嗡！
雷纳德一脚油门，带着韩冬飞快地远离了那禁锢着琉璃的箱子。
“好样的。”
王锦收回手指，咧了咧嘴。
单纯的崩解不可能让金属变成粉末，他还偷偷补了个粉碎的效果。
“接下来到我了。”
王锦看着快速掉落的箱子笑了笑，扛起了便携式火箭筒。
扳机扣动，火箭弹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箱子。
轰——！！
在琉璃挣脱出来的前一瞬间，震天的爆炸声响起。
那根本不是一枚火箭弹能产生的效果。
金属迷雾中火光爆闪，甚至有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粉尘爆炸。
“成了。”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琉璃太灵活，那巨大的金属机器人能造成的伤害有限。
而如果让它以这种方式发挥作用的话，绝对没人能想到。
“接下就是第三步。”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掌根合拢靠在腰间。
这梦境世界的污染浓度早已经不对劲了，就连各种物理规则都在扭曲。
土石飞起，天空开裂，物理规则不稳定。
这就代表着许多限制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
年轻人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雪白长发高高竖起，变成金色刺猬头。
强劲的气流在他身边盘旋，地面被踩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手臂上的肌肉猛然膨胀撑破衣袖，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带着无边的愤怒。
浓缩到了极点的蓝色光球在他掌心盘旋，不过这次跟公司的装备没关系。
那是真真正正的…
“龟派气功波！”
王锦瞄准那爆炸中心的人影，用力将双手推出。
楼房粗细的蓝色光柱冲天而起，几乎要将梦境世界整个撕开。
云层被荡到两侧，金属烟尘直接消失。
那道光柱笔直地朝着斜上方延伸，消失在了远处。
王锦双脚深深陷入地面，却仍旧咬着牙坚持，直到琉璃彻底泯灭才停下动作。
“卧槽！那是…气功炮？”
开着卡车跑到一边的雷纳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手上的擎天柱瞬间就不香了。
刚才那爆炸他还能略微看明白一点，可是这诡异的蓝色光柱是真看不懂。
能在利用金属碎屑引发粉尘爆炸的下一秒反手打出气功炮。
这样的人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
“不愧是你啊…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雷纳德张了张嘴，憋了半天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算不算是在夸王锦。
“公司研究出这种程度的科技武器了？”
韩冬瞳孔震颤，看着那堪称毁天灭地的攻击咂了咂舌。
“呼…大声喊出招式的感觉真好啊。”
王锦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跟变形金刚那种有实体的东西不同，想要让完全虚构的能力出现不仅会消耗大量体力，还需要相当强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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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与收益不成正比，但用来打个措手不及还是挺好的。”
感受着自身的状态，年轻人咧了咧嘴。
孟余的支持给他带来了不断试错的资本，按照这个节奏走下去的话…
“再杀她两次就差不多了。”
看着缓慢恢复的琉璃，王锦小声嘀咕着。
在梦境世界受的伤会同步到现实的身体上，连续重创给她那被封在冰棺中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只要再杀两次，一切就都好办了。
琉璃能像王锦那样撤销掉所有攻击，这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只有用对方想象不到的方式进攻才能起到作用。
无论是粉尘爆炸还是气功炮，都是基于这一点考虑出的解决办法。
虽然看似无厘头，却是王锦精心思考后做出的判断。
第268章:第四件事
“王锦，刚刚那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快步跑来的雷纳德，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女人还没回来？”
韩冬皱了皱眉，小声提醒着王锦。
他的战斗经验很丰富，对于怪谈自愈所需时间掐的很准。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现在的琉璃早就应该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不急。”
王锦摇了摇头，开始在琉璃刚刚消失的地方布置着手雷。
“我们之前在冰棺的位置埋了震爆弹，现在是时候启动了。”
——
“啊呀呀，真累人。”
狐耳少女拼命拽着众人无意识的身体走向远处，认认真真地藏了起来，还贴心的给王锦脸上洒了两把土。
伪装到位了。
她体格纤细力气不大，很难搬动雷纳德和韩冬那样的壮汉。
所幸，在李慧那有些离谱的力气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尽可能让他们的身体远离冰棺，这是王锦在进入梦境世界之前拜托她们的三件事之一。
至于第二件事…
“小慧，冰棺有动静了。”
胡小北耳朵抖了抖，猛地转头看向了冰棺。
“好。”
李慧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冰棺内部放着的震爆弹一个接一个地爆炸，闪光弹与烟雾弹交替作用。
身处梦境世界的人被强行唤醒，意识有可能永远迷失。
这么好的机会王锦当然不会放过。
“呜！！”
冰棺裂开缝隙，从内部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似乎很委屈。
她没有迷失，却再次受到了不轻的伤害。
“咳咳…”
孟余睁开眼睛，将琉璃拉入了梦境世界。
“真辛苦啊。”
胡小北看着王锦微微皱着眉的俊朗面孔，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伸手拨掉了自己刚刚撒上去的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跑开了。
——
“哟，回来了啊。”
王锦咧嘴看向出现在面前的琉璃，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收回刚开始的话。”
琉璃绝美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愠怒，似乎对王锦很不满。
“你比赵光明卑鄙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
年轻人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
琉璃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发动能力，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意识被拉扯的剧痛传来，眼前的景色再次一片模糊。
刚刚回到梦境世界几秒钟，她又被炸了出去。
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动能力。
——
“该死！赵光明你都认识了一堆什么人啊？”
琉璃轻声骂了两句，下意识地发动能力护住了自身。
那厚重冰棺已经被刚刚的爆炸摧毁的差不多了，只要一句诅咒就能彻底毁坏。
可她突然有些犹豫。
身体内的毒素不停摧毁着她的自愈能力，要是再被炸上那么一两次，后果真就不堪设想了。
“呼…”
琉璃喘了口气，透过半透明的冰棺看着外界的情况。
赵光明不在，只有两个看起来很弱的女人。
脚边似乎埋着一堆会爆炸的小东西，比刚刚要多不少。
所幸只要自己不出声，就没人知道她从梦境世界中出来了。
现在应该趁着那两个人没发现的时候直接将其杀掉，防止她们再次引爆炸弹。
“死…”
琉璃刚准备开口，就看到那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小姑娘看着手表正在倒计时。
“一！”
胡小北挥了挥手，李慧再次按下了按钮。
这是王锦交代过的第三件事。
在第一次爆炸完成后的五秒钟内启动剩下的震爆弹。
“死亡！”
琉璃咬了咬牙，拼命喊出了那两个字。
这里不是梦境世界，没人会像那个讨厌的小子一样喊着撤销。
能抵挡诅咒的人都在梦境世界中，这次的攻击必定会带走一条性命。
不详的气息以音速向着远处传播，它的目标是…李慧。
“终于有你算不到的地方了。”
看着那浑然不知死亡即将到来的女人，琉璃露出满意的笑容，再次被拉入了梦境世界。
——
“别紧张，这次没炸弹了。”
王锦高举双手，证明自己手上没有炸弹遥控器。
“我把那个黑衣服的女生杀了哦。”
琉璃看着王锦，露出得意的笑容。
仿佛她刚刚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想得到表扬或是赞美。
“啊，真棒真棒。”
王锦伸出两只手拍了拍，语气带着几分敷衍。
——
“死亡！”
不详的气息呼啸而过，胡小北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她感受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
跟王锦的古神之眼不同，这种气息更像是诅咒。
目标是…李慧。
“小慧！”
胡小北拼命撞向李慧，试图用自己的尾巴帮她挡下这一次必死的攻击。
可惜，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声音，已经来不及了。
李慧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
她没有灵感，只能凭借本能感受危险。
可就算这样，她也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
“我要死了啊…”
浑身是伤的少女微微闭上眼睛。
“没办法再帮王锦的忙了。”
即使是在死亡的前一秒，她仍然挂念着那个年轻人。
从成为镇压部的成员起她就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自己的死法。
每次出任务都会有几个同事负伤或者牺牲。
早已经看惯这一切的她对于死亡已经没有多少恐惧了。
她只是觉得可惜，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好不容易跟他吃过了饭，好不容易跟他出来旅游。
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没有一起去游泳，没有一起见过家长。
就连我喜欢你这几个字都没说过。
可惜啊…
“刚刚好。”
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人挡在了李慧身前。
黑色风衣缓缓飘荡，那足以顷刻间夺走人生命的诅咒在他面前却化作了一阵无害的气流。
“嘿呀！”
胡小北一头撞在李慧身上，两个人同时飞了出去。
“第四件事，在听到爆炸响起的时候赶回来。”
赵光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呵呵地看着李慧。
“仅仅花了几分钟就把一切都算的分毫不差，我真想不明白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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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显得我很蠢吗？”
胡小北揉了揉自己头上的大包，一脸郁闷。
“哪有。”
李慧从一旁的箱子里掏出喷剂，温柔地给她处理伤口，还不忘抬起头给赵光明道谢。
“都是他的意思，我就是个工具人。”
邋遢的中年男人指了指地上那灰头土脸的王锦。
“在所有计划中，优先级最高的就是让我过来救你。”
“你在他心里可能还挺重要的。”
赵光明摊了摊手，缓缓走向孟余。
留下满脸通红愣在原地的李慧，还有一旁扭成麻花的小狐狸。
第269章:谈话
“你…这是什么反应？”
琉璃盯着王锦，原本得意的表情转为了不悦。
“我杀了她，你不应该生气吗？”
“绝望，哭嚎，痛苦，愤怒。”
“为什么不做出那种表情呢？”
面容绝美的女人开口，却说出了令人窒息的话。
“想知道？”
王锦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咱们先说好，互相都不使阴招。”
“正好我也有事想要问你。”
琉璃歪了歪脑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王锦。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倒不是同意跟王锦暂时停战，她只是想借着这个时机调整状态，一旦自己恢复过来就直接出手杀掉这个令人恼火的人类。
“太好了。”
王锦笑着打了个响指，两把椅子凭空出现，他率先坐在了其中一把上。
“唔…”
琉璃抬起椅子，上下翻看了半天，似乎是担心王锦在里面塞炸弹。
犹豫半天，她终于坐了下来。
于是在四散的土石中，在崩塌的废墟中，两道白发身影并肩坐着，气氛一片祥和。
“这…”
隐藏在不远处的雷纳德再次愣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刚才打的你死我活，现在这算什么？
中场休息？
“这小子很聪明啊。”
韩冬眯了眯眼睛，小声说道。
“那女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肯定会同意王锦的建议，他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韩冬转头看向雷纳德，后者微微一颤，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琉璃在等待自己伤势好转从而完成反击，你猜猜王锦想干什么？”
“他在…准备让我们炸死琉璃？”
雷纳德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犹豫着开口。
毕竟王锦让他拿着这个躲到远处，怎么想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等到琉璃放松警惕时，雷纳德引爆炸弹，韩冬则负责从爆炸中保住王锦。
“真是拼命的办法，不过我喜欢。”
“唉。”
韩冬摇了摇头，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雷纳德。
“他也在等啊。”
中年壮汉缓缓开口，用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剖析着王锦每一步计划的目的。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赵光明找没找到那个女人的心脏也都该回来了。”
“王锦是在等他。”
“不管老赵找没找到，琉璃的结局都只会是失败。”
韩冬眯着眼睛，准确无误地说出了王锦的想法。
当然，他能做到的只有看出王锦想做什么，让他亲自布置出这么周密的计划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炸弹，椅子，谈话。”
“它们分别对应着武力压制，拖延时间，还有获取情报。”
“这么年轻就能同时兼顾这三点，这小子真是不简单。”
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韩冬接着抬头看向王锦。
“嗯…我想想该从何说起。”
年轻男人摸了摸下巴，看向琉璃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心中有了个猜想，关于她身份的猜想。
虽然不一定正确，可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一条路。
“你好好回忆一下，对这片世界有印象吗？”
“比如…刚刚在现实世界强行唤醒你，意识被拉扯的时候？”
他一边比划一边说着，试图唤醒琉璃的记忆。
后者在听到王锦强行唤醒她的时候似乎有些生气，却也在乖乖照做。
王锦死死盯着琉璃，试图从她的面部表情中找到线索。
没办法，她的能力跟梦境世界带来的加成相似度太高了。
除此之外，身为怪谈的她能自如出入这里，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再加上孟余曾经说过，梦境世界是个没有意志的场景怪谈。
这让王锦不得不往那个方向上去思考。
琉璃就是梦境世界的怪谈意志。
用上帝视角把这些小细节串联到一起时，这个猜想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王锦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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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起来了。”
琉璃晃了晃脑袋，语气带着明显的失落。
“不过我对这里很熟悉，似乎有着某种关联。”
她认真地看着王锦，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果然，连她自己都承认了有关联。”
王锦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吗？”
“最近的是一个多月前，再往前的就想不起来了。”
琉璃晃了晃脑袋，认真回答着。
“唉。”
王锦叹了口气，心中突然出现了不太好的预感。
犹豫了片刻，他再次开口。
不过这次王锦没有发问，只是缓缓说着。
“有了意识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找赵光明，对吧？”
没等女人回答，王锦继续说着，像是在喃喃自语。
“就好像是拼命找回自己失去的重要东西一样，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不，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
琉璃摇了摇头，反驳着王锦的话。
“我认为他痛苦的表情比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要完美，因此我需要他。”
“而且他也很想找到我，不是吗？”
女人皱着眉看向王锦，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第270章:故事
“他也很想找到你？这么说倒也没问题。”
王锦愣住了，片刻后笑着点了点头。
某种意义来说那个老男人每天都在琢磨着该怎么杀掉琉璃，也算是日思夜想了。
“既然你那么喜欢赵光明，为什么不让他成为你的信徒呢？”
沉默几秒钟后，王锦再次开口问道。
他要借着这短暂的谈话多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也这样想过。”
琉璃摇摇头，叹了口气。
整理好情绪的她完全没有了在赵光明面前那副少女的样子，反而像是个知心大姐姐。
“赵光明跟别人不太一样，对污染的抗性很高很高。”
“无法轻易被掌控，这也是他吸引我的地方之一。”
“我还记得赵光明会给我讲各种各样的小故事，哪怕他总是像在完成任务一样去做这些，也足以让我开心好久了。”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温柔的笑容。
“直到那天，他拼尽一切带我逃离后又发现我才是所有灾难的始作俑者。”
“说来奇怪，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可他那时候的表情却怎么也忘不掉。”
“我很喜欢当时的他。”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才确确实实地属于我。”
说到这里，琉璃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风乍起，吹乱了她的头发。
完全就是个正在怀念前任的大姐姐，在不经意间吐露了心声。
如果不是知道她内心深处有多扭曲，王锦几乎都要被骗过去了。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认真考虑着琉璃说过的话。
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当年发生了什么。
这场悲剧他评判不出谁对谁错，也没那个兴趣。
赵光明的任务应该是改善公司跟琉璃之间的关系，同时带回她的赐福。
从当时镇压部的惨状来看，这个天才将任务完成的很成功。
等到统辖局发现琉璃隐藏着的强大力量时，他们果断地选择了将其收容。
可惜他们没考虑到那个女人的敏锐，也没考虑到赵光明的能力。
或许是同情心泛滥，又或许是一段时间的相处让那个天才男人动了心。
赵光明做出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他拼尽一切，强行带走了重伤的琉璃。
当然，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当年的天才一蹶不振，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安保部长。
就像是受伤的狼，獠牙与利爪消失不见，偶尔会在半夜舔舐伤口。
可他复仇的心却一直没有停止跳动。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王锦转头看向女人，眼中一片冰冷。
赵光明付出了代价，可琉璃呢？
也许刚刚出逃时的琉璃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性，可现在彻底扭曲的她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杀了那么多人，献祭了两位神孽，你的目的绝对不只是找到赵光明。”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结界除了困住我们的同时也在保护你。”
“现在整个南区…不，整个上京说不定都已经陷入了天灾。”
王锦摸着下巴，小声嘀咕着。
“还好，统辖局会处理这一切。”
“现在来看，我们要做的就只有干掉你了。”
当然，这个仇还轮不到王锦来报。
因为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哟，老赵。”
王锦冲着那人摆了摆手，热情地打着招呼。
在救下李慧后进入梦境世界，这是他交代给赵光明的最后一件事。
王锦已经将琉璃的自愈能力压到了极限，现在无论是赵光明还是她，只要有一方被杀，事情就会彻底结束。
“哟。”
赵光明咧了咧嘴，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琉璃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赵光明。
她很少去记人的长相，辨别身份从来都是靠他们的眼睛。
到了现在，琉璃突然想认真看看这个曾经为她抛弃过一切的男人。
“变化还挺大的…”
琉璃笑了笑，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在那双眼睛中见过各种情绪，却唯独没见过这一种。
并非当年得知真相时的愤怒，而是将所有仇恨藏在深处的痛苦。
仿佛要燃烧起来。
“找到心脏了。”
赵光明看着王锦，同样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不会刚巧在你身体里吧？”
王锦咧开嘴，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
“还真被你猜到了。”
赵光明也笑了笑，不过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
“在那么精锐的小队手下捞人，我怎么可能仅仅是昏了过去。”
“这女人更不应该像上头说的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相只有一个了。”
男人一脸颓废地叹了口气，缓缓转头看向女人。
“我之前有说过的。”
琉璃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仿佛在责怪没记住她生日的恋人。
她没有反抗，甚至都没发动能力。
从将心脏交给赵光明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只要心脏破碎，琉璃就会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换句话说，如果赵光明死在了七年前的那场大雨中，甚至都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我刚说过今天谁都不许死，你不会是砸我的场子吧？”
王锦看着赵光明，露出无奈的笑容。
“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赵光明挠了挠头，语气却依旧像是在跟王锦聊天扯皮。
“沙发底下有张银行卡，你拿去吃顿饭，就当我给你赔罪。”
“哈。”
王锦扭过头，不让赵光明看见自己的表情。
“我给你俩讲个故事吧。”
男人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琉璃，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从前，有个樵夫进山里砍柴。”
赵光明挥了挥手，那两把陪着他出生入死的漆黑直刀再次出现。
“在过桥的时候，他唯一的斧头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这时候，河神从河里出现了，慈祥地问他。”
王锦的身体有些发颤，似乎是被他随意的语气逗笑了。
“请问，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啊？”
说到这里，赵光明举起手中的双刀，仿佛在模仿故事中的白胡子老爷爷。
琉璃走到他面前，轻轻伸手抱住了那饱经风霜的男人。
所有人都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没人打算阻止。
赵光明没有停下，只是认真地讲着那老套的故事。
“樵夫摇了摇头，说两把都不是。”
“河神说，你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这两把斧头都给你吧。”
于是双刀猛然调转向下刺出，穿透了两道相拥的身影。
男人胸腔中顽强跳动着的心脏发出哀嚎，在利刃的搅动下猛然破碎。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去他妈的金斧头，去他妈的银斧头，去他妈的樵夫，去他妈的河神…去他妈的一切！
笔趣阁
那些古老的故事太长。
早就应该结束。
在今天。
第271章:真相与心脏
世界在逐渐崩塌，星星点点的琥珀色光芒从赵光明体内亮起。
那是破碎的心脏。
感受着逐渐丧失活力的身体，赵光明瘫倒在地。
怀中的女人脸色一片苍白，可她却笑着看向赵光明。
“你说，如果没有统辖局，我们俩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琉璃似乎很虚弱，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我不知道。”
赵光明闭上眼睛，不去看正在消散的女人。
直到那份温暖消失殆尽，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琉璃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心脏破碎，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已经消失。
七年的仇恨在今天终结，赵光明眼中如同要燃烧起来的痛苦渐渐消散。
化作一片平静。
“仇帮你们报了…”
中年男人翘起嘴角，露出安宁平和的笑容。
妹妹嫁了不错的人，素敏的家里人也很喜欢自己。
日子正在越来越好。
彻底放下仇恨的这一刻，赵光明突然发现他过得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可惜啊，人总是在临死前才幡然醒悟。
“这样也挺好的。”
整整七年没睡过安稳觉，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歇…
“喂喂，死了吗？”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赵光明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没死就好。”
王锦轻轻蹲下身子，笑的一脸欠揍。
就在刚刚，他找到了救回这个老男人的办法。
“我仔细想了想，你那点钱估计都不够吃顿饭。”
“所以我跟这姑娘商量了一下，你请我吃一百顿火锅之后再死吧。”
年轻人指了指身旁那身材娇小的女孩子，露出开心的笑容。
下一秒，他脸颊上的古神之眼缓缓睁开。
“王锦你他妈疯…咳咳…”
看到那只眼睛的瞬间，赵光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黎明计划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超乎常人的生命力，哪怕是失去心脏也能存活个几分钟。
可王锦似乎打算直接送走自己。
“别紧张。”
气息逐渐积累，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引动了。
年轻人白发飞舞，露出灿烂的笑容。
似乎相当愉悦。
他很享受这种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瞬间。
王锦一直在想，为什么琉璃会死。
怪谈不会被消灭，只能被收容。
这是不变的铁则。
仅仅是被毁坏心脏就彻底消散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琉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怪谈。
不是人类，不是怪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是不洁者，或者说…
入梦者。
而且是被梦境世界污染到了临界值，已经没办法再回归人类生活的入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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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会那么容易扭曲，为什么她会跟这里有莫名的联系，以及为什么她的能力跟梦境世界的加成如此相像。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这片怪谈场景的意志。
特殊的不是她，而是这片名为梦境的世界。
被严重污染的入梦者会成为类似于场景意志的存在，从而获得在现实世界中使用能力的资格。
上一任场景意志死亡，也就意味着新一任的诞生。
就在琉璃消散的瞬间，原本就已经有些顶不住的孟余彻底被污染了。
可这份污染并没有要了她的命，反而给她带来了掌控梦境世界的能力。
比如现在的王锦，他正处于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中，因此才能使用古神之眼。
而有了这份能力，也就代表着赵光明不用死了。
“你…你小子不怕把那几个大哥招来？”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浓浓的惊愕，一副“给我留个全尸”的表情。
“来？来哪里？”
王锦笑的越发开心了。
现在的他既不在现实也不在梦境，而是处于二者的叠加态。
这是个悖论。
当然了，如果是古神那种层次的存在不可能找不到。
所以他要尽快完成计划。
“孟余，拜托你了。”
对着一旁的小姑娘点了点头，王锦伸手拔出赵光明胸前插着的刀，随后伸手按住他的伤口。
孟余双手合十，一颗崭新的心脏凭空出现在已经破碎的胸膛中。
身为梦境世界的怪谈意志，她的能力可以影响到现实世界。
可仅仅这样还不足以让赵光明活下去。
梦境世界无法创造生命，这是规则。
哪怕是一颗跳动的心脏也做不到，因此那只能说是具有心脏功能的肉块。
可这不代表王锦做不到。
深绿色的雾气涌出，勾起了赵光明的回忆。
那是曾经在动物园内出现过的，另一种跟死之梦截然相反的气息。
古神之眼是集合三位旧日支配者才形成的，其中一位就是代表着无尽生机的绿神。
单纯的生机无法凭空制造心脏，因为许愿而出现的心脏又刚好缺少生机。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也算你命不该绝。”
王锦咧了咧嘴，拼命向赵光明胸腔内部的心脏注入生机。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死意之外的力量，难免有些因不熟练而造成的浪费。
灵感被飞速消耗，原本就有些吓人的脸色变得如同白纸。
雪白的长发在生机影响下飞快生长，很快就垂到了腰间。
“真有你的啊。”
赵光明虽然没看懂王锦是怎么想的，可他能感觉出自己的状况在逐渐好转。
索性直接躺平。
“那是…古神？”
远处的雷纳德和韩冬背靠着已经报废的大卡车，眼珠子瞪得都快要飞了出去。
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从刚开始的粉尘爆炸，到后来的气功炮，再到现在的古神气息。
这个年轻人在把他们的世界观反复碾碎又重组。
哪怕他现在从兜里掏出一艘航空母舰，他们俩也不会太过吃惊。
“小雷啊，你不用跟王锦比了。”
韩冬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
“是我不对，居然还想让你们俩打擂台。”
这两米多高的汉子一脸愧色，看向身旁的雷纳德。
“啊…”
后者张了张嘴，半天都没想出该说什么。
他见过古神之眼，现在令他惊讶的是王锦那变态的脑回路。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小声嘀咕了一句，雷纳德开始反过去安慰世界观崩塌的韩冬。
第272章:人生无常
“这是…”
胡小北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就在刚才，赵光明的胸前猛然破了个大洞，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刺穿了。
李慧正准备用喷剂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那颗散发着琥珀色光芒的心脏已经碎了。
就是好像什么易碎品一样，变成碎片之后凭空消散。
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种程度的伤势，一瓶小小的喷剂完全派不上用场。
小狐狸反而比看上去要冷静，她第一时间拦住了准备把赵光明背起来的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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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世界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可她知道赵光明正跟王锦待在一起。
“我记得王锦说过，今天不会有人死。”
“他不会说谎的。”
胡小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躺在血泊中的中年男人。
这种时候，相信同伴比自己瞎着急要管用得多。
果然，几秒钟之后赵光明的胸腔内部凭空多出了一颗心脏。
除了不会跳动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小慧，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胡小北犹豫了片刻，将喷剂还给了李慧。
“好。”
李慧咬了咬牙，开始给赵光明包扎。
——
“咳…妈的…”
王锦死死咬着牙，拼命释放着那足以令人窒息的生机。
死之梦的力量来自于紫衣人的半截手指，可绿神并没有给王锦这种东西。
这庞大的生机正在切切实实地消耗着他的灵感，速度比死之梦慢不了多少。
更致命的是，王锦对于绿神的力量还不够熟练，真正能作用于赵光明的生机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照这个速度下去我得走在他前面啊。”
王锦苦笑两声，小声嘀咕着。
“其实我也可以去死的。”
中年男人似乎是看出了王锦的困境，他眨了眨眼睛说道，似乎是在开玩笑。
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是认真的。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王锦咬了咬牙，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哈。”
赵光明晃了晃脑袋，露出一副欠揍的样子。
“可别因为救人自己死了，我可没精力再报一次仇。”
“那还用你说。”
白色长发已经垂到了地面，脸上的红色纹路疯狂扭动，似乎想要逃离这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
“王锦！”
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一股暖意轻轻覆盖在年轻人身后。
阿紫。
在古神之眼恢复使用的同时，她就已经来到了梦境世界。
“多谢了。”
感受着身后的暖意，王锦笑了笑。
安妮，死之梦，神孽，梦境世界，绿神。
他的灵感现在几乎成了个调色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污染。
即使是王锦也已经快疯了。
虽然阿紫无法恢复他的体力，却能稍微改善一下他糟糕的精神状态。
可仅仅是这样还是完全不够，他的灵感已经不多了。
“要是能被梦境世界帮一把就好了。”
王锦叹了口气，努力思考着。
入梦者在梦境世界中不消耗灵感，如果…
等等！
“孟余，你还记得刘大刘二身上的眼睛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王锦立刻转头冲着那身材娇小的姑娘喊道。
“有。”
孟余很聪明，只用了一瞬间就猜到了王锦的意思。
“你身上有神孽的那东西？”
她点了点头，转而问向王锦。
王锦知道，她说的是神孽的赐福。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反手从琉璃消散的地方轻轻一抓。
散发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球出现在她手中，突兀地变成了流动的液体。
随着孟余的操控，那道液体落到了王锦手上。
扭动的红色纹路瞬间消停下来，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琥珀色的光芒在王锦身上浮动，却在感受到古神之眼的瞬间颤抖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缠绕在他手指上，如同精致的戒指。
白发飞舞，脸上的红色纹路血一样鲜红，身上的气息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神孽。
祂本身是琉璃力量的一部分，梦境世界也会下意识地给出帮助。
灵感的消耗猛然减少，王锦感觉身体一轻，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这下够用了。”
年轻男人愉快地笑了笑，还不忘给孟余比了个大拇指。
有了整个梦境世界的支持，生机如同不要钱一般向外涌出，几乎要把赵光明笼罩在内。
“啊。”
被生机包围的赵光明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月前，他还在顶着这雾气从古神手里救王锦。
一个月后，他正在被王锦用雾气修复伤口。
“真是人生无常啊…”
正在感慨人生的赵光明突然感觉胸腔内部一痛。
下一秒，微弱却又顽强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
那是赵光明的心跳。
“哈…你大爷…”
王锦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
他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疲惫欲死。
“哈哈，哈咳咳…”
赵光明咧了咧嘴，发出有些虚弱的笑声。
“果然，还是活着好啊。”
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身体内部那不停跳动着的心脏，他突然感觉生活如此美好。
“咳…孟余，咱们得先出去。”
王锦猛喘了两口气，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他耳边已经开始回荡起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孩童哭泣声。
绿神正在寻找王锦。
即使是身处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之中，也不代表古神拿他没办法。
该怂还得怂，该跑就得跑。
“好。”
孟余点了点头，再次双手合十。
琥珀色光芒从她身体手中亮起，王锦只感觉眼前一花。
在判断出自己已经安全的瞬间，他失去了意识。
第273章:脱身
“我…这是在哪？”
王锦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开双眼。
他似乎是因为消耗太大昏了过去，可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
灵感疯狂闪烁，令他的右眼皮跳动不止。
甚至都不需要转头，王锦已经能猜到危险来自哪里。
浓郁到恐怖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这份气息不只代表着富饶与生命，还代表着扭曲与变化。
“卧槽！”
在感受到这份生机的瞬间，王锦毫不犹豫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孩童的笑声响起。
似乎很高兴。
肾上腺素激增，求生的本能燃烧着王锦最后一丝体力。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身边的情况。
依旧是梦境世界，只不过已经充斥着一小片淡淡的绿色雾气。
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亮起，那是一双双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眼睛。
它们嚎叫着，蹦跳着，在这片废墟中来回穿梭。
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妈的，我应该再撑哪怕一秒钟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躲在崩塌的柱子背后。
他在离开的瞬间昏了过去，处于夹缝中的意识被留了下来。
这种突发情况谁也想不到，而且后悔也没用了。
使用古神之眼的王锦身处梦境与现实间的夹缝中，可赵光明不是。
梦境世界中依然留存着一丝尚未消散的气息。
这就意味着古神有极低的概率会通过那微弱的联系找过来。
不幸的是，绿神跟死之梦不同。
这位古神拥有数量相当庞大的信徒，因此祂完全可以将有不对劲的地方全部排查一遍。
“咯咯咯…”
兔耳怪物缓缓向前搜索着，猩红色瞳孔不安分地转动。
只要看到王锦，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向绿神示警。
“妈的，我可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啊。”
王锦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该怎么办。
脱离梦境世界的方法似乎只有两种。
入梦者的允许，或是本人失去意识。
孟余已经离开，王锦也不打算把她牵扯进来，因此第一种已经做不到了。
至于第二种，他压根没考虑。
当着绿神之子的面晕过去，能不能醒过来也是个大问题。
所以他选择了第三种办法。
几乎没怎么犹豫，王锦咧了咧嘴，伸手抚向了手上那戒指一样的琥珀色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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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世界的祝福暂时覆盖在他身上，化作神圣的光芒。
这一刻，他是神孽。
“强行闯入别人的怪谈场景，被某个不开眼的意志顶撞了也是正常的吧。”
王锦轻轻伸出手，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力量，缓缓开口。
“死亡。”
不详的诅咒席卷而出，顷刻间便将所有绿神之子笼罩在内。
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没发出，它们的头颅瞬间爆开，没了气息。
毕竟只是被污染扭曲的生物，这样子已经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一瞬间杀干净，就不会暴露我的存在。”
化身神孽的年轻人从藏身处缓缓走出，脸上露出笑容。
这样一来，绿神只能感知到有个什么东西杀死了那些信徒，却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王锦。
不出意外的话，祂很快就会凭借着梦境中的残留气息找过来一探究竟，亦或者直接无差别屠杀。
王锦还是个死。
“呼…成败在此一举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看向那仍旧弥漫在空气中的薄雾。
将这些麻烦东西处理掉，就能让绿神把目标转向别处。
可惜，完全处在梦境中的他无法使用古神之眼，也用不了怪谈装备。
唯一的优势只有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灵感，以及怪谈场景的亲和。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气功炮都能用出来，这种程度的应该完全没问题。”
王锦缓缓伸出手，低声嘟囔了句什么。
下一刻，他的手掌化作了舞动的烈焰。
火光照亮了年轻人那略显兴奋的脸，他微微蹲下身，将手臂收向身后。
伴随着气流的环绕，王锦猛地挥出拳头。
“火拳！”
海浪一般的烈焰从他手中涌出，似乎要焚尽这里的一切。
手上的结晶涌动，给这片火焰附上了浅浅的琥珀色。
为它添上怪谈的气息。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绿神留下的印记。
烧焦的味道传来，绿神之子的尸体在恐怖的高温下化作飞灰。
尚未成型的雾气完全抵抗不住那琥珀色的火焰，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消失殆尽。
只留下了一段被烧焦的藤蔓。
“呼…幸亏没人看见。”
年轻人收回手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虽然用喷火器也能形成这种效果，可谁能拒绝使用一次火拳呢？
轻轻甩了甩手，王锦捡起了那段藤蔓。
几乎没怎么费力，他就认出了那是绿神身上的一小部分。
大概相当于头发丝。
毕竟是当年火烧过绿神的人，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
“嗯…应该能吸收。”
从刚刚给赵光明治伤时的情况就能看出来，古神之眼中属于绿神的部分太弱了。
有了这截藤蔓，估计能提升个…一丢丢。
稍微掂量了一下，王锦把它放到一边。
也许神孽能将梦境世界的东西带到现实，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能等孟余亲自动手了啊。”
王锦叹了口气，坐在地上等那个小萝莉把自己捞出去。
没过多久，他眼前就一阵扭曲。
随后出现一张缓缓靠近的大脸。
微微眯起的双眼还带着血丝，颓废的脸有些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噘着嘴越凑越近，吓得王锦一拳头打了过去，猛地坐了起来。
“啊——！”
随着他的起身，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带着惨叫飞了出去。
“啊…本来还想着给你来个人工呼吸就扯平的，可惜了。”
被打的中年男人揉了揉脸，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王锦死死盯着赵光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为啥会是你呢？”
“咳，其实不只是我。”
中年男人指了指远处一动不动的雪白团子，缓缓解释着。
“胡小北非要在你胸口蹦跶，说是什么心脏按压，不过我感觉她玩的挺开心。”
“本来我这个位置应该是李慧，可那小狐狸死活不让。”
“雷纳德似乎有点跃跃欲试，问题是他爹在旁边。”
“孙老二还没醒，干不了这个。”
“难不成你想让韩冬给你做人工呼吸？”
赵光明指了指远处正嘿嘿笑着的肌肉壮汉，一脸古怪地看着王锦。
第274章:新闻
雷纳德的车上，几人费力地挤成了一团。
这历经了无数天灾依旧幸存下来的老式面包车几乎要被压成废品。
可它还是努力前行着，发出突突突的声音。
“呜呜呜…”
躺在李慧怀中的小狐狸捂着头上的大包，哭的梨花带雨。
自己好心好意救人，却被直接甩飞了出去。
那可是她临出门之前特地在网上学的急救方法。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哼唧了几声，她对着王锦一阵撕咬，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后者则不让分毫，拖着一身伤跟小狐狸对着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坐在另一侧的李慧悄悄看着王锦，眼中满是温柔。
副驾驶上的赵光明微微仰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样，他嘴角轻轻翘起，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
许久未见的阳光洒落下来，驱散了空气中那淡淡的诅咒。
无论神孽还是琉璃，都已经随着诅咒消失了。
七年前的仇恨，七年后的灾难。
一切都烟消云散。
笼罩了整个上京市的暴雨随着琉璃的死亡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发生过。
韩冬和小胡子带着孟余先行离开，似乎是准备处理这场事件留下的烂摊子。
“哈…不跟你打了。”
小狐狸嚷嚷着咬了王锦最后一口，蹦蹦跶跶回到了李慧怀中。
在打了个哈欠后，她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我说你小子，这次风头出大了。”
“自己带队处理了这种程度的麻烦，统辖局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想好怎么用这份人情了吗？”
“差不多吧。”
王锦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复杂。
他只是来参加年会的，本应该每天吃吃喝喝，在擂台上挥洒汗水，愉快地装逼打脸。
可刚来第二天，他一个不小心就处理了这么大的事件。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即使是现在，王锦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已经清晰地给出了答案。
“呼…”
没人再说话，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王锦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自己的得失。
神孽的部分力量，绿神的藤蔓，以及统辖局的人情。
这三样东西，单单拿出哪一样都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奖励无疑是丰富的。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王锦最开心的还是救回了赵光明。
这老男人无论怎么看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果自己没跟过来，他估计真的会被仇恨的火焰燃烧殆尽。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不用说别人，就连王锦都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安妮的两次火焰赐福早就应该燃尽他的一切，神孽的力量更是霸道无比。
身上的擦伤，淤青，烧伤，以及红色纹路导致的失血。
这种伤势，但凡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已经能让他爬不起来了。
可王锦依然活蹦乱跳，甚至还能跟小狐狸打个平手。
种种异常的现象让他有些不安。
可王锦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了。
所有人都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眼皮越来越重，头脑也渐渐迟钝。
他睡着了。
——
“局长，消消气。”
熔炉之栓，局长办公室内。
马尧正拿着茶壶，在那道穿着袍子的身影边上转来转去。
“副局长他不是也没违反规定嘛，就是看看老朋友。”
“而且事情已经解决，您老不用担心了。”
“解决了？”
被称作局长的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威严的脸。
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发垂下，挡住了那总是闪烁着光芒的双眼。
略微有些发白的络腮胡并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经过岁月沉淀的魅力。
略微有些宽阔的肩膀将学者袍撑起，仿佛一面旗帜。
哪怕是坐着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高大，那份深不可测的气场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单单是看外表，这男人最多只有四十出头。
可他的眼神却又是那么深邃，如同看穿了一切的老者。
然而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是他身上那浓厚的学者气息。
更像是教授，而非局长。
这也是许多人对他的评价。
“解决了？你跟我说解决了？”
男人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良久，他似乎是被逗乐了。
随后掏出手机，给马尧展示了一下。
上面是一段十分模糊的视频，但还是能看出内容。
一身白色华服的少年，带着仇恨与火焰，对那遥不可及的身影挥出复仇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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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还配着一段文字。
震惊！老城区出现了不明生物！是外星人还是明星炒作？
“你跟我说这叫解决了？”
男人在手机上划动两下，打开一个名叫怪谈牌的软件。
除了抽卡收集之外，它还是怪谈工作者交换情报的地方。
此时此刻，头条上第一个就是是华夏统辖局出手帮助混血种的信息。
震惊！统辖局对不洁者示好！究竟意欲何为？
底下通篇都是阴谋论，说不洁者其实暗中听命于统辖局啥的。
“这…这俩是一个人写的吧？”
马尧突然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是他错了，他太年轻。
局长的想法是对的，不洁者就是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
“唉。”
男人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马尧的肩膀。
“你俩也是傻，那点小算盘我能没发现？”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上京市没了吧。”
局长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马尧手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
从茶杯里传出的却是浓郁的酒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说我老糊涂了。”
“你们这些小崽子还是太嫩了。”
男人将茶杯里的二锅头一口饮下，笑着看向马尧。
“我代表的是统辖局的态度，态度懂吗？”
“之所以明令禁止，就是为了现在有话可说。”
“等他们泼脏水的时候，把这份声明发出去。”
男人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丢给马尧。
“媒体那边靠你往下压，再用这个堵住美术协会的嘴，实在不行我还有办法。”
推了推眼镜，男人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能完美调和各方面势力的统辖局局长，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第275章:人情世故
“姓名？”
“嗯？王…王锦。”
“性别？”
“…男。”
“年龄？”
“十六，不对，十七。”
王锦摸了摸下巴，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已经跨过年了。
“恭喜你，你完全符合我们的条件。”
马尧开心地拉过王锦的手，用力晃了两下。
差点把石膏晃碎了。
“嘶…你大爷的，松手！”
王锦一脚蹬了过去，却被马尧灵巧地闪开了。
“你把话说清楚。”
收回绑着绷带的腿，年轻人费力地躺回病床，看着那脸上带着疤痕的社畜。
这中年男人好像突然打了鸡血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力。
就好像再加几年的班都没有问题。
这让王锦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终于因为劳累过度疯掉了。
“咳。”
马尧收敛了一下表情，从衣服内兜掏出了一份合同。
“你完美符合我们的条件，所以…有没有兴趣出道？”
“我可是正经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锦果断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社畜终于干不下去了啊，可做那一行不是更累吗？怪不得想拉我下水。”
看着马尧那欲言又止的脸，王锦再次笃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你想啥呢？我说的是正经出道当明星啊。”
马尧摇了摇头，一副“年轻人真会玩”的表情。
“哈？”
年轻人愣住了。
统辖局，王锦，明星。
这三个词似乎没啥必然联系吧？
“我就明着跟你说吧。”
马尧把合同放在桌子上，自己悠哉悠哉地坐上了一旁的小马扎。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副局长去帮不洁者的事已经在这个圈子里传开了。”
“哪怕局长第一时间拿出了当时的声明，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那你猜一猜，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马尧挠了挠头，难得梳理一次的发型再次被弄乱。
“转移注意力。”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回答道。
“对喽。”
马尧点了点头，接着开口。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所有功劳都推到你身上，这样统辖局才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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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仅仅这样还不够，我们要尽量淡化这次事件的影响，所以需要你这样一个偶像。”
王锦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他在考虑这件事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
小胡子在这场事件中其实相当重要。
如果没有他撕裂结界控制住琉璃，王锦也没机会布置接下来的一切，更不可能将战场转移到梦境中。
而现在，统辖局打算彻底淡化他的存在。
为了这一切的合理性，更为了转移别人的视线，他们需要一个人去背锅。
“就是工具人呗。”
王锦试图摊摊手，却被厚重的石膏阻挡了动作。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应该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人类，活的，听话。”
“可为啥非得是我呢？”
年轻人不解地摇摇头，等待着马尧给出答案。
“因为这个。”
后者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王锦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下面还配着标准的震惊体标题。
正是他那拼尽全力的一剑，所幸拍摄者离得很远，看不出是不是特效。
“这是当今主流媒体的报道，虽然已经被我们压下来了，可还是有些圈内人会发现不对劲。”
男人收回手机，一脸无奈。
“所以那三个条件应该是…”
“王锦，王锦，还他妈的是王锦。”
马尧把合同摆在年轻人面前，笑容狰狞而又阴险。
仿佛逼迫良家少男签下卖身协议的恶霸。
“放心，其实也就是宣传宣传你的实力，不用你去唱跳打篮球。”
“这东西的影响估计也就只有让更多的人认识你，没啥大用的。”
似乎担心王锦不同意，马尧特意开口补充着。
“啊…那都好说，不过你们可能要等一等了。”
王锦挥了挥两条胳膊上的石膏。
跟机器猫一样，总会对别人伸出圆手。
缺点就是没办法签字或者按手印。
“没事，不着急。”
马尧笑了笑，把合同放回了口袋，随后又从地上拿起一个箱子。
“这是统辖局的一点小心意，这次事成之后还有别的。”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把箱子放到床头柜上，马尧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唉，又要当工具人。”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王锦叹了口气。
其实他没什么意见，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这种抛头露面的感觉，让人一时间不太适应。
“嗯…让我看看。”
犹豫片刻，王锦把手伸向了一旁的箱子。
在努力尝试了半天后，他终于成功把它拿了起来。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打开的时候，病房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是杂乱而又沉重的敲门声。
还没等王锦回应，那人就推门而入蹲在他面前。
“田苟？”
看着那穿着昂贵西装的年轻人，王锦差点没认出来。
现在的田苟憔悴的吓人，完全看不出刚过了一个晚上。
“王锦，我是来恭喜你的。”
田苟盯着王锦的脸，表情有些吓人。
“听说你救了那么多人，很了不起。”
“可是…可是孟余呢？”
“你为什么不救孟余？”
年轻人猛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活着，只有她被带走了啊。”
“唉…”
王锦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田苟说的没错，他胜利的关键条件之一就是孟余被彻底污染，取代琉璃的位置。
可对不洁者来说，彻底被污染就意味着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再加上有琉璃之前的例子，统辖局不可能轻易放过孟余。
如果不出意外，这小姑娘以后的日子都要在熔炉之栓的地下度过了。
“你很爱她吗？”
王锦犹豫片刻，看向田苟。
“当然，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田苟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啊…统辖局欠我一个人情，你知道吧。”
王锦笑着拍了拍田苟的肩膀。
“现在换做你们俩欠我人情了。”
看着那满是泪痕却又带着震惊的脸，年轻人露出开心的笑容。
第276章:台阶
“你…你是说？”
田苟抬起满是淤青的脸，眼眶通红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
这位生活在温室中的公子哥还没来得及了解这诡异危险的怪谈世界，也没有什么格斗能力。
在熔炉之栓要将孟余带走的时候，拼命上前阻止的他除了一顿毒打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他还没有保护自己爱人的能力。
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金钱的作用是那么有限，自己那神通广大的父亲也只能默默叹气。
就在田苟近乎绝望的时候，王锦对他伸出了援手。
哪怕是田苟也知道统辖局的一个人情有多么重要。
那根本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可这个年轻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那句话，那句让他脱离绝望深渊的话。
“我会救她。”
王锦点头肯定了田苟的想法。
他伸出打着石膏的胳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平静。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加入统辖局专门负责孟余的项目，工作生活两不误。”
“第二，带她回你爹的组织，从此销声匿迹。”
“我…”
田苟双目无神地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话。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表情突然变得深沉而严肃。
“我只希望你清楚一点。”
“如果她失控了，我绝对不会手软。”
“啊…”
田苟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几秒钟后，他突然看向王锦。
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我认你当干爹吧？”
“滚蛋。”
王锦抬起绑着绷带的腿给了他一脚。
后者嗷嗷叫着，手舞足蹈地跑出了病房。
“唉，这傻小子。”
看着这个比他还要年长几岁的富二代，王锦露出笑容。
在雷纳德的车上时他就已经想好了这个人情该怎么用。
孟余帮过王锦太多，又为统辖局救下了无数百姓。
无论是以哪一方的立场来看，她都应该有个不错的结局。
统辖局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没办法这么做。
他们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一个…台阶。
这时候就轮到工具人王锦出场了。
不明事理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功劳，强行跟统辖局要人。
后者不仅满足了这看似有些无礼的要求，还大度地给了他一些小奖励。
统辖局赚足了名声，孟余得到了自由。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而促成这个完美局面的工具人同志私下里会得到多少补偿，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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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些物质上的支援，还有其他更加难能可贵的东西。
比如…一个民间组织的信任，以及梦境主人的感激。
“所以说，人还是要聪明一点。”
王锦笑着对房间里空无一物的角落开口。
“被你看到了啊。”
身穿黑色西服的尖耳朵男人伴随着星光缓缓浮现，柔美的脸上带着微笑。
“没看到，猜到的。”
王锦咧开嘴角，悠哉悠哉地缩进了被窝里。
“能在那个距离拍视频的，怎么想也就只有美术协会的妖精了。”
“再加上现在是深夜，我就随口一说。”
“你跟他一样聪明。”
星空走到王锦床边，低头看着他那略微有些熟悉的眉眼。
“拍那视频有什么好处？”
年轻人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好处就是那个啊。”
星空动作优雅地挥了挥手，半透明的纸页出现在他手中。
那是之前马尧带过来的合同。
“这样许多资源都会向你倾斜，权限也会相应提升。”
男人温柔地笑了笑，狭长的双眼眯成一道缝。
“真相这东西可比你想象的要遥远很多，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会死在路上的。”
“啊。”
王锦点了点头，看向这外貌柔美的男人。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星空表现得更像是个疼爱晚辈的叔叔。
“我还以为美术协会是绝对中立的。”
沉默良久，王锦再次开口。
昏暗的台灯照着他的脸，看不出情绪。
“我只是做了身为协会一员应该做的。”
“收集情报，编写文章，发出公告。”
“这就是我的工作。”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星空愉快地回答着，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如初。
“那奇怪的标题原来是你写的？”
王锦回忆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
“没想到你是这种性格啊。”
“职业需要。”
星空耸了耸肩，温柔的笑容透着几分无奈。
“这次的怪谈牌要等段时间，到时候我会亲自送来。”
“好好休息吧。”
轻轻拍了拍王锦的肩膀，星空的身影化作一抹淡淡的夜色，消失不见。
“啊…”
年轻人点点头，轻轻打了个哈欠。
夜晚还很长，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
“他真是这么说的？”
局长办公室内，穿着学者长袍的男人转头看向马尧。
小胡子缩在角落里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没错，田苟亲口说的。”
马尧点了点头，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啊，我都怀疑这小子是我肚里的蛔虫。”
局长端起小茶杯，喝了口里面的二锅头。
常年不见阳光而有些苍白的脸因为酒精变得微红，高高翘起的嘴角毫无保留地表露出他心中的喜悦。
这个叫王锦的年轻人给他带来太多惊喜了。
聪明，能打，最关键是懂事。
比赵光明那个脱缰的野狗要强太多。
“马尧，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给挖…咳，争取过来。”
旁边的小胡子偷偷摸摸地凑了过来，小声说着。
“你给我蹲着去。”
局长将头发捋向脑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嘞。”
小胡子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继续回到老地方把自己缩起来。
“局长，孙哥也是好心。”
马尧叹了口气，小声跟局长求着情。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后者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擅自去处理神孽，这其实是我默许的。”
“我气就气在这小子去露了个面就晕过去了，多丢人啊。”
“咳。”
角落里的小胡子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第277章: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病房，鸟儿充满活力的叫声在窗外回荡，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人心情大好。
浑身是伤的年轻人皱了皱眉，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阳光是假的，鸟叫声是假的，树也是假的。
这里是位于地下几十米的熔炉之栓，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啊…”
王锦试图用遥控器关掉那正努力将自己伪装成窗户的显示屏，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两只手都在石膏里，就连把遥控器拿起来都很吃力。
咕噜噜…
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叫声。
昨天消耗太大，他几乎是被饿醒的。
“要是能有一碗热腾腾的粥就好了啊。”
轻轻叹了口气，王锦再次躺回被窝。
“哟，醒啦？”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胡小北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似乎因为变成狐狸就会想起痛失尾巴的伤心事，她难得地恢复了人形。
精致的长裙已经换成了宽松舒适的卫衣，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头顶的耳朵来回转动着。
似乎很开心。
可是王锦不开心。
他没想到来给自己送饭的会是胡小北。
发现王锦复杂的目光，她露出两颗小虎牙，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得益于怪谈强大的恢复能力，胡小北睡一觉起来就又能生龙活虎地到处跑了。
其他人伤的没王锦这么重，却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因此，照顾王锦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这小狐狸头上。
虽然马尧多次表示统辖局有专人陪护，可还是被胡小北拒绝了。
看着少女灵动可爱的笑容，王锦突然一阵恶寒。
就算用脚指头想，他也能猜到这狐狸没安好心。
“大郎，喝药…咳，喝粥啦。”
胡小北端着托盘走到王锦面前，帮他放下了病床上带着的桌板。
“这是我亲手做的营养粥哦，要全喝光。”
狐耳少女把那碗黑绿黑绿的不明物体摆在桌子上，笑容明媚而又阳光。
“你不会是在记恨我吧？”
王锦嘴角抽搐了几下，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在雷纳德的车上跟小狐狸打了一架。
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你说那碗粥里面有怪谈他都信。
“大郎张嘴。”
胡小北没有回答，她用勺子舀起那略微有些诡异的粥，硬塞进了王锦嘴里。
“我…唔！呕…”
仅仅是一口，王锦就差点吐出来。
可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粥里面隐藏着的生机。
那是绿神的气息。
“我一觉醒来就在床头看到了它，估计是孟余想利用我身上的污染将它掩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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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压低声音，给王锦解释着。
“这东西越早处理掉越好，可统辖局那群人不让我带着它在病房晃悠。”
少女头顶的耳朵抖了抖，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思来想去就把那根藤蔓剁碎熬粥了，看起来还不错吧？”
“你…咳…”
王锦被粥里带着的浓烈污染呛得满脸眼泪，却还是努力吞咽着。
胡小北的办法很聪明，也很正确。
脱离梦境世界的时候，王锦把绿神的部分肢体留在了里面。
本来想着等孟余闲下来了再取回，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藤蔓留存的时间越长，被绿神注意到的可能也就越大。
这东西留不得。
而做成粥掩人耳目这种办法，也只有胡小北才能想出来。
问题是这东西…就像是加了芥末的水泥。
“你就不能做的好吃点吗？”
王锦再次努力吞下了一口粥，他的脸飞快苍白了起来。
粘稠的口感，呛人的污染，咸中带苦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要随着这碗粥一起消失了。
“你嫌弃我？”
胡小北的语气似乎很受伤，她再次舀起一勺粥使劲塞进王锦嘴里。
脸上却满是公报私仇的畅快。
“真恐怖啊。”
负责警戒的统辖局干员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同情。
他本来还有点羡慕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给王锦亲手做早餐。
可等到看清碗里东西的时候，他瞬间开始同情那个年轻人了。
他连多看两眼那碗东西的勇气都没有。
就好像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
而看到胡小北给王锦喂粥的场景时，他彻底开始怀疑二者的关系了。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谋杀。
“咳…需要帮助吗？”
员工终于忍不住探头问道。
“不…呕…不用。”
王锦晃了晃打了石膏的胳膊，强忍着恶心回答。
那负责警戒的员工转过头去，似乎是不再忍心去看屋里的情况。
“你看，做好吃了能有这效果吗？”
小狐狸咧了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
——
“…喂？”
王锦病房的隔壁，赵光明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病殃殃的男声。
“喂，咳咳…赵哥。”
“哟，你没死？”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似乎很是惊讶。
“呼…勉强抢救过来了。”
李玉用力喘了两口气，却传出了破风箱一样的呼呼声。
“肋骨断了四根，肺也被扎穿了，中度脑震荡，还有多处骨折。”
似乎是在炫耀着自己命有多大，李玉细数着自己身上的伤。
“但是啊，我活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开口。
“既然是这样，我们的交易仍旧成立。”
“那些高危怪谈的信息，过段时间我亲自告诉你。”
“没问题。”
赵光明点了点头。
他依旧没有忘记最开始李玉答应过的条件。
跟琉璃无关，是其他怪谈的信息。
片刻后，他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这种程度的伤，你不应该活下来的。”
“咳咳咳，这还要多谢墨鱼。”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猛地咳嗽了两声，似乎还不小心扯动了伤口，这让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她只犹豫了半秒钟，就在复仇和救我之间做出了选择。”
“与其让仇恨把自己燃烧殆尽，还不如抓住眼前的希望。”
“所以，我活下来了。”
“嗯…这个道理我昨天刚刚学到。”
赵光明笑了笑，眼神清澈而又平和。
虽然依旧是那个咸鱼，可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是幸福的咸鱼。
第278章:偶像
“这才第三天就能下床走路了？你小子恢复的很快啊。”
马尧看着已经摆脱了木乃伊状态的王锦，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嗯…多亏了某人的营养粥啊。”
王锦咬了咬牙，却还是笑着回应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胡小北的功劳。
绿神的力量本就对应着生机，更别提直接吃下去祂的一部分。
再加上统辖局特有的治疗型秘仪，他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
当然，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虽然古神之眼能及时将那藤蔓转化成单纯的力量，可王锦还是闹了一整天的肚子。
而这悲剧的始作俑者正在远处挥手，试图让他品尝一下自己的新作品。
这小狐狸似乎爱上了烹饪，每天都钻到后厨自己鼓捣一堆奇怪的东西出来。
比如西瓜炒火腿，哈密瓜炖葡萄，孜然草莓。
王锦能理解一只准备过冬的狐狸对甜食的喜爱。
也能理解她对于中式烹饪的执念。
对于这一切，王锦的态度是尊重与祝福。
前提是别让他吃。
跟这些东西比起来，孟余的奶茶豆腐脑似乎都正常了许多。
“对了，孟余和田苟呢？”
一想到这个已经成了场景意志的小萝莉，王锦突然有些好奇她的情况。
“他俩没走，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马尧挠了挠头，指着远处的电梯说道。
“危机解除，一年一度的聚会当然要继续。”
“不过这次你可以坐在我跟副局长边上了，算是半个评委。”
中年男人摊了摊手，又变回了那副随时会过劳死的样子。
“说起来挺有意思的，孟余肯定没办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你猜猜她的名额被谁占用了？”
“不会是…”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没错。”
马尧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过会儿田苟就要打擂台了，我们特意给他安排了弱一点的对手。”
“哟？统辖局还挺贴心的。”
王锦笑了笑，开口打趣道。
“那可是梦境之主最亲近的人之一，我们当然要尽可能打好关…”
马尧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看到了那端着盘子跑过来的狐耳少女。
“比赛半个小时后开始。”
丢下一句有些仓促的话，中年男人迅速离开了餐厅。
“你大爷！等等我啊！”
王锦努力迈开腿，试图用一瘸一拐的脚步跟上马尧。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那句话说的很对。
你不需要跑的比老虎快，只需要跑的比同伴快。
“王锦王锦！今天是红烧龙眼哦。”
少女兴高采烈地打着转，给他展示着盘子里的东西。
“嗯？什么眼珠子？”
王锦看着那仿佛带着尚未凝固血液的白色球体，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小…”
雷纳德浑厚的声音响起，在看到胡小北手中盘子的一瞬间，他硬生生把嗓子眼里的话憋了回去。
“认错人了。”
这两米多高的壮汉扭头就走，脚步越来越快。
“来的好啊。”
王锦从大衣内侧摸出一把精巧的手弩，轻轻拨动了一下上面的开关。
铁蜘蛛嘶吼着喷出了丝线，将雷纳德牢牢捆住了。
“王锦你大爷！”
壮汉拼命嘶吼着，却对那特殊材料制成的绳子无可奈何。
“都别活！”
他咬了咬牙，冰霜呼啸着把正坏笑着的年轻人冻在了地上。
经过了几天前的生死历练，他对于北国之霜的理解也强了不少。
所以王锦也跑不掉。
片刻后，胡小北心满意足地抱着盘子走开了。
留下面如死灰的二人。
“你还别说，一旦习惯了还挺好吃的。”
王锦把那诡异的食物吞了下去，转头看向雷纳德。
“扯淡，昨天下午油炸榴莲的时候你去哪了？”
后者一脸悲愤，几乎要哭出来。
“原来那是榴莲啊…”
王锦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是统辖局的卫生间炸了，一直都没好意思说。
——
半小时后，观众席上。
人群正望着小胡子和韩冬身边多出来的那道身影窃窃私语。
“嘶…这小子不是那个什么，乐园王子来着？”
“对，好像还把雷纳德打败了。”
“可是为啥他跑去评委席了？这不对劲吧？”
“嘶…原来他是那个啥…便衣评委吗？”
“原来是这样啊…”
“你们可别在那瞎说了。”
打扮时髦的女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掏出手机点开怪谈牌软件。
上面是一张俊美的脸。
旁边还写着“怪谈界新星”几个字。
虽然看起来又丑又俗，可这份影响力绝对无法忽略。
“你们好好看看，多帅啊！”
女人一脸骄傲地给其他人展示着手中的照片，就好像上面的是她自己。
“你看，这张牌是乐园王子。”
“这张牌是调律者。”
“都是我花了高价收来的。”
其余观众愣了愣，随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他原来这么有名的吗？”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啊。”
“快快，我也买两张，说不定以后会升值。”
“我也来我也来，你们谁有？”
“看你们那穷酸样，我直接氪个十个十连抽！”
“我氪二十个！”
“我为王锦哥哥氪一百个！”
人群开始混乱了，一旁的王锦满脸黑线。
马尧说的没错，统辖局只会给王锦一些小小的推广，让他在怪谈圈子里面小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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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考虑到一点。
王锦长得帅啊。
虽然平时没有刻意打扮，可是那成熟稳重的气质，温柔阳光的微笑，以及充满自信的眼神。
明明超级吸引人的好吗？
“我本人就坐在这里啊…直接把钱塞给我不好吗？”
王锦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理解不了现在的人。
“看来成果不错啊。”
小胡子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笑眯眯地看着王锦。
“你也别担心，大概会有一小部分钱回到你手中的，算是版权费吧。”
“啊，那就好办了。”
王锦点了点头，脚边的黑影毫无征兆地沸腾了起来。
旺财随便变成了某个陌生人的样子，混入了人群。
片刻后，刚刚有些平静下来的观众再次沸腾。
“我要给王锦哥哥氪两百个！”
“三百个！”
第279章:签名
“真是太热情了。”
王锦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旺财露馅之前把他叫了回来。
在查看了一下自己牌面的价值后，他忍不住发出感叹。
整整翻了五六倍。
而且还有些供不应求的趋势。
“难怪星空说下张牌要过一段时间，估计是想着大赚一笔吧。”
轻轻叹了口气，王锦突然有些羡慕美术协会的那些妖精。
即使他们只抽取一小部分手续费，所获得的利益也是相当巨大的。
反观他这个当事人，能得到的只有千分之五左右。
不过王锦已经很满意了。
再加上之前从某个幸运儿手里坑来的钱，至少能维持家里那堆医疗设备的运转，甚至还能有那么一点点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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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早上的煎饼果子里面能多加一个鸡蛋。
“嗯…剩下的就攒起来。”
王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拿命换钱，行差半步就会坠入死亡的深渊。
古神，医生，他们都在蠢蠢欲动。
王锦陷得太深了，早就已经无法脱身。
能给家人多留下点积蓄也是好的。
至于能不能找到王珏…
除非奇迹发生。
年轻人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沸腾的观众席。
在短短一个月内，他见过了太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扭曲，混乱，鲜血，死亡。
王锦已经渐渐习惯了危机重重的日子，突然安定下来还有些不太适应。
如同在黑夜中狂奔，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被恐惧吞没，再也没有胆量前进。
再加上这兴奋到有些可笑的人群，让他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之间有着一道小小的缝隙。
虽然不怎么起眼，可却切切实实地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怪谈界新星，却没人来跟这个烦恼的高中生打个招呼。
青春期的少年偶尔也是会难过那么一下下的。
“喂，小子。”
宽厚的大手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疼的他一阵呲牙咧嘴。
“怎么这副表情啊？”
韩冬看着王锦，他不明白名声大噪的怪谈界新星为什么一脸落寞。
“嗯…可能是有点累。”
王锦摇了摇头，示意韩冬自己没事。
“有我在呢。”
古神之眼微微一动，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暖意。
阿紫轻轻靠在年轻人背上，仿佛是在呓语。
熔炉之栓内部被查拉图秘仪笼罩，身为怪谈的她有些难受。
可却还是在察觉王锦的异常后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脚下的阴影沸腾，小黑和镜鬼蹭着王锦的腿。
好像温顺听话的大狗狗，发出嘤嘤的叫声。
“在那！”
熟悉的声音响起，狐耳少女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挤到了评委席。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王锦转过头，脸上带着疑惑。
“当然是跟大明星要签名了。”
胡小北掏出小本子塞到王锦怀里，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小子发达以后签名应该能值不少钱，给我也整一个吧。”
赵光明叼着烟卷撇了撇嘴，把缠着绷带的胳膊搭在王锦肩膀上。
“这不让抽烟。”
小胡子瞪了赵光明一眼，似乎很不爽。
后者也露出一副嚣张的表情，在意识到这里是谁的地盘后便很快妥协了。
“你也是来要签名的？”
王锦有些无奈地看向李慧，这小姑娘今天没有比赛，所以穿的很漂亮。
“我是来邀请你共进晚餐的，就我们俩。”
李慧摇了摇头，本就十分标致的脸上露出红晕。
“嘶…我还是给你签个名吧。”
王锦忍着奇怪的感觉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却发现胡小北把它随意地塞进了口袋。
“真是，非要用这种奇怪的方法吗？”
愣了片刻后，王锦突然意识到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签名这种东西。
他们只是看出了这个年轻人不开心，却都不好意思开口安慰。
于是只能用这种笨拙又蹩脚的方法出现在王锦身边，把那些悲伤冲散。
如果是一群人并肩在黑夜中狂奔的话，恐惧就会荡然无存。
王锦突然发现自己与世界之间的裂痕刚好被他们补上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同伴，没说任何肉麻的话，只是挑了挑眉毛。
有些不对劲。
“雷纳德呢？”
“拉肚子了，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
胡小北摇了摇头，一脸无辜。
“嗯…”
感受着自己突然开始翻江倒海的肚子，王锦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
“这小子还真是有一群不错的朋友啊。”
局长办公室内，长发男人看着监视器小声嘀咕着。
马尧则恭敬地站在一边，难得正经了起来。
这位局长已经很久没关注过什么人了，上一个受到如此待遇的还是赵光明。
而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注意言行，不然会在那个年轻人的光芒下显得像个废物。
“您是在担心他失去人性吗？”
马尧给局长倒满了一茶杯的二锅头，小声开口问道。
他负责代表统辖局跟王锦接触，多请教一些东西肯定没有坏处。
“哦？”
长发男人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亲眼见识过他身上的力量。”
马尧眉眼低垂，向局长汇报着自己的想法。
“那种太过强大，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
“而太过强大的力量…”
说到这里，这曾经在一线跟怪谈拼过命的男人闭上了嘴。
不能再继续说了。
“你小子变聪明了啊。”
局长笑了笑，示意马尧别那么紧张。
“是不是觉得他有点眼熟？”
“没有半点怪谈的血统，却有着恐怖的实力。”
“而且也姓王啊…”
没去管马尧充满疑惑的眼神，局长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这么打下去太无聊了，回头把规则改一改。”
男人似乎仅仅思考了片刻就转头下发了这听起来如同儿戏的命令。
“那些不太强的秘仪也该往出送一送了。”
马尧愣了愣，点头后匆忙转身离开了。
长发男人在对面也摆上了一个小茶杯，似乎在跟什么人对饮。
“东西我给了，能接到多少看他本事。”
“也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黑暗中，他的眼睛微微闪着光。
第280章:礼貌
“哟，打起来了吗？”
王锦捂着肚子跑回了评委席，却发现比赛已经开始了。
稍微扫了一眼互相殴打的选手后，他默默低下了头。
像是孟余那样加入民间组织的混血种毕竟是少数，再加上擂台上无法使用什么怪谈装备，这就代表着很少有人能用有限的东西打出王锦和雷纳德那样精彩的战斗。
比起那些普通人互相薅头发，王锦还是更想知道接下来的年会应该怎么进行。
第一轮比赛会淘汰一半选手，剩下的都多多少少有点实力。
可惜几乎没人能打过王锦。
能来参加年会的大部分都是新人，经验和能力都相当有限。
至于会不会有人用什么下作的手段…
王锦不去玩脏的就已经很给统辖局面子了。
“想啥呢？”
半死不活的声音响起，带着伤疤的脸出现在王锦眼前。
马尧悠哉悠哉地坐了下来，用力拽了拽领口。
小胡子和韩冬都回去休息了，他表现得很放松。
“我在想接下来的比赛该怎么打啊。”
王锦摊了摊手，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
“估计大部分人看到对手是我都会弃权，这样就算得了第一也会被说不公平的。”
年轻人挠了挠头，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不是故意卖弄什么，而是在阐述事实。
落蝉加上剑舞已经足以压制大部分选手，再加上缜密的心思和灵活的攻击方式，几乎就是铁定的冠军。
“如果是平常的情况，我会很开心。”
“可是身为统辖局扶持的偶像，就要赢得光明正大啊。”
“你小子跟局长想一块去了。”
马尧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小声给王锦解释着。
“因为神孽和琉璃的事件，年会不得不暂停了几天。”
“在这段时间内产生了许多小团体，也是没法避免的事。”
“所以一轮的比赛结束之后，规则就改成了这样的…”
“不错啊。”
王锦默默听着，眼中渐渐亮起了光芒。
“好了，就是这样。”
“我得去准备场地和奖品。”
马尧叹了口气，站起身缓缓离开了。
“嗯…这个规则对我来说应该算是有利的。”
王锦摸了摸下巴，默默思考着该怎么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钻空子。
几分钟后，广播中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下一场，田苟对杨高。”
“嘶…”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那道略微有些瘦弱的身影。
身上的昂贵西装已经换成了普通黑色运动服，手掌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虽然一举一动依旧有些像是门外汉，却也比最开始的时候强了许多。
从身上的淤青能看出他在短短几天内经过了大量的练习，以至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最让王锦在意的，是田苟的眼神。
那是想要守护什么的眼神。
“看来那件事让他成熟了许多啊。”
微微翘起嘴角，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也这么觉得吗？”
娇小的人影抱着桶爆米花，轻轻坐在了王锦身边。
“他们终于放你出来了。”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王锦忍不住一阵唏嘘。
他能感觉到孟余的气息变了很多，几乎是个污染聚合体。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混血种早就已经死了。
可她并没有，只是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嗯，就是得戴着这个。”
小姑娘吃了**米花，给王锦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上面戴着个精美的小手环，任谁都会觉得它是某种饰品。
可仔细看却能发现其上闪烁着银色光芒的不明字迹。
就好像…镣铐。
“查拉图秘仪的简化版，能将我身上的污染收拢在一定范围内。”
小姑娘歪了歪头，似乎并不太在意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
这是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必须付出的代价。
“如果没有你，我下半辈子估计会在收容所内度过了。”
孟余满脸认真地看着王锦，语气难得的严肃。
“咱俩已经扯平了。”
后者叹了口气，没有看她。
孟余算是因为帮自己才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自己才重获自由。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不过结局总是好的。
“还想报仇吗？”
沉默片刻，王锦突然问道。
他还记得孟余最开始接近自己是为了给李玉和墨鱼两个人出口气，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
“想啊。”
孟余笑了笑，轻轻抬手打了王锦一下。
“报完仇了。”
小姑娘晃晃拳头，笑容突然又暗淡了下来。
“就是有一件事我很难过啊。”
“本来是打算证明混血种也不弱于人的，可惜现在做不到了。”
“你已经证明了啊。”
王锦摊了摊手，不再说话。
被唾弃的不洁之人挺身而出，留下了小半个城区的百姓。
多么讽刺。
可这份功绩注定不会为人所知，只会深深埋在熔炉之栓的档案室。
当然了，这不代表王锦会忘。
“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期待田苟能拿个好成绩，毕竟是以你的名义参赛的。”
接过孟余手中的爆米花，王锦抬头看向擂台。
——
“哟，这不是田公子吗？”
身材高大的男人扭了扭肩膀，一脸戏谑地看着田苟。
他叫杨高，今年二十一岁。
虽然来自不起眼的小组织，可他确确实实是那里的第一名。
连续解决了两三件怪谈事件更是让他小有名气，也给了他带来了相当程度的资源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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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组织不具有将怪谈直接化作战斗力的技术，却也有一部分用来在黑市上购买装备的资金。
这让杨高有了骄傲的资格。
好巧不巧，他所在的组织跟田苟父亲曾经有过利益冲突。
因此，当看到这个一直以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作为对手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很兴奋。
有统辖局撑腰，他并不惧怕自己战胜田苟后会受到报复。
因此，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田苟调整了一下自己手上缠绕着的绷带，看向杨高。
绷带下面的骨节已经一片青紫，不这样他根本无法比赛。
“你好。”
在略微打量一下对手后，田苟十分礼貌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台下的观众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爆发出了哄笑。
三座擂台同时进行比赛，各方面都比较普通的田苟显然不太能让人提起兴趣。
大部分观众单纯是跟着王锦的视线看过来的，他们并不了解太多情况。
“他…他说你好？”
“哈哈哈哈…这小子开局都不嘲讽的吗？”
“他接下来不会直接说再见吧？”
“还真有可能。”
人群一阵嘈杂，看向田苟的眼神纷纷带上了期待。
打架之前还讲礼貌，不是高手就是傻子。
这名字奇怪的男人明显更偏向后者。
“嗯？”
杨高愣住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嘲讽被生生憋了回去。
第281章:战斗
“嘶…似乎不太对啊。”
杨高挠了挠头，似乎很是疑惑。
明明之前脑子里有那么多狠话来着，面对这个讲礼貌的年轻人他突然就张不开口了。
“你…你不说点什么？”
杨高看向田苟，小声问道。
多年的看电视经验告诉他，所有富二代都是同样的嘴脸。
他应该先跳出来，用最恶毒的话回应自己的嘲讽，然后再被自己骂的狗血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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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现说不过自己的时候，那个叫田苟的富二代应该气急败坏地冲上来，老老实实地挨一顿暴打。
一切结束之后，自己还应该把他扶起来，然后享受掌声与喝彩。
这才是标准的装逼打脸流程啊。
“嗯…说点什么？”
田苟疑惑地歪了歪头。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别人打架，在紧张的同时也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能跟你比赛我很开心。”
犹豫片刻后，田苟望着杨高那期待的眼神说道。
“这…”
台下的观众似乎发现了什么，却迟迟没人说话。
这个叫田苟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台下的声音就改变自己的态度，反而继续礼貌地对待竞争对手。
简直要把好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咳，我也很高兴。”
杨高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多说无益，开始吧。”
毕竟是独自处理过几场怪谈事件的，他不可能被这种小事影响。
这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挥舞着拳头冲向了田苟。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看台上的孟余紧张地看着田苟，小声嘀咕着。
“放心，不会输得太难看。”
王锦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马尧说过，他们很照顾田苟。
对手是不用武器的杨高，这本身就已经是巨大的优势了。
哪怕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们不撒一把石灰或者辣椒粉都对不起格斗经验为零的田苟。
可惜，田苟也不用武器。
不过王锦也能理解。
让一个娇生惯养十几年的富二代突然拿刀往别人身上招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人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而在这之前，还不如让他用自己最喜欢的方法应对敌人的攻击。
“啊啊！”
杨高呐喊着，飞速接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田苟。
单单是从气势上来看，后者就已经输了太多了。
“呼…小余是怎么说的来着？”
田苟依旧没有移动，他只是微微抬起手。
下一秒，王锦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在他身上流动。
“哈，绷带还有这个作用啊。”
王锦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他不用看也能猜到，田苟绷带下方的双手正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
孟余很聪明，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同伴上去挨打。
所以，身为场景意志的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田苟。
祝福。
梦境之主的祝福意外的跟梦境关系不大。
它会让人的速度和力量有一定程度的提升，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的能力。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那瘟疫一样的感染力。
“没关系吗？”
王锦看向孟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她真的仅仅是为了让田苟变强一点而弃其他人的安全于不顾，那么他就该考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别担心，这份祝福只会在梦中传播，只要临睡之前将其收回就好了。”
似乎是看出了王锦眼神深处的担忧，孟余笑着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说过，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
“没想到你日常生活中还这么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王锦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
“嗯…琉璃一直到死没有收回赵光明身上的祝福。”
仔细思考了一下孟余的话，王锦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吧，所以才会变得那么扭曲。”
孟余小声嘟囔着，她似乎能通过梦境世界读出琉璃生前的一部分情绪。
“在你眼中她做得对吗？”
王锦犹豫片刻才开口问道，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你把我当成那种恋爱脑的女生了？”
小姑娘白了王锦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而且我和琉璃不同，就算真的需要放弃自由，我也会毫不犹豫。”
孟余叹了口气，眼神一片澄澈。
“嘭！”
擂台上传来的巨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田苟跟杨高挥出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对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
本应被这一击直接打成重伤的田苟却只是略微后退了两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他…他挡住了？”
“就凭这种小个子？”
“这又是哪位人物啊？杨高明明挺强的啊？”
“怪不得之前那么有礼貌，没想到是高手的自我修养。”
“田师傅！尝试切他下路！”
观众席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地热闹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喊着。
“这就是怪谈的力量吗？”
田苟没有回应观众，而是看了看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暗自点了点头。
“你在看哪里？”
压抑的低吼响起，杨高再次挥出拳头。
“呼。”
田苟咬了咬牙，用略微有些笨拙的翻滚躲过了杨高这带着巨大力道的一击。
“你小子…”
连续两次攻击都没有奏效，杨高似乎有些生气。
他可是自己那个小组织的同期第一，独自解决了数次怪谈事件的人物。
居然跟一个以花钱为工作的富家公子哥打成了平手。
据他所知，田家的公子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任何怪谈，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可现在这样…
绝对是用了什么相当贵重的怪谈装备。
“切，不就是有钱吗？我有的是钱。”
观众席中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王锦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是当时在电梯里被自己吓尿的胖子。
王锦有点印象，是因为他在之前炒怪谈牌的时候叫的最欢。
“你看什么看？孙爷等会儿就打爆你！”
胖子对着王锦挥了挥拳头，一脸不屑。
“孙…孙梓对战李慧？”
王锦眯着眼睛看向大屏幕，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282章:坚持
“嘭！”
“呼…”
骨骼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在擂台上响起。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两道身影。
格斗对选手的消耗比许多人想象的都要大。
伤势对速度的影响，因为脱水而模糊的意识，还有逐渐酸痛的肌肉。
这些都在无形中消耗着选手的体力。
因此，一般情况下的比赛只有二十多分钟。
可他们俩已经打了将近一个小时。
杨高身为一个小组织的新人门面自然很强。
再加上他从头到尾都没使出任何阴损的招式，观众对他的评价很高。
可另外那个小子，明显有些不对劲。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甚至都没有多少训练过的痕迹。
可他偏偏硬生生撑到了现在。
有眼尖的已经认了出来，那是田家的公子。
因此，身上有一两件实用的怪谈装备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要是真的连续使用装备这么久，早就应该被污染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单单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到了现在。
“有点过火了。”
王锦转头看向孟余，轻声嘀咕着。
田苟身上的祝福他也有，虽然没有那么强但也相差不多。
哪怕是能带来那么一点点的加成，也不至于把一个普通人变成这种打不死的小强。
那就只有可能是孟余做了什么。
“他身上的祝福二十分钟前就失效了。”
孟余手中的爆米花已经吃光了，她呆呆地抱着空桶，看向田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田苟的灵感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以那种笨拙的方式使用祝福。
孟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似乎打算对着田苟喊些什么。
“省省吧。”
王锦拦住了孟余，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听不见了。”
“呼…”
擂台上的田苟低着头，颤抖着吐出肺里的空气。
“我要…赢…”
“我要变强…”
“我要保护小余…”
浑身是伤的男人喃喃自语，无神的双眼紧紧盯着杨高。
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被夺走的绝望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要变强。
打赢见到的每一个敌人，哪怕拼上一切都不能后退半步。
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哥…哥们儿？”
杨高冲着田苟挥了挥手，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男人怎么看都已经昏过去了，可却还站在原地。
“哥们儿你认输吧，再打下去你真就死了。”
杨高叹了口气，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这场比赛从头到尾打下来，田苟几乎一直在挨揍。
可他就是不肯倒下。
哪怕骨骼碎裂，哪怕血肉模糊。
“唉。”
王锦摇了摇头。
田苟的觉悟很可贵，也很感人。
但并不现实，甚至有些…幼稚。
他能坚持到现在，完全因为杨高是个不错的人。
但凡对方起一点杀心，现在的田苟已经是具尸体了。
人尚且如此，那混乱且扭曲的怪谈呢？
“孟余。”
转头看向那娇小的身影，王锦有些欲言又止。
“嗯。”
孟余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与年龄和外表都不相符的复杂神色。
她明白王锦的意思，也知道现在有资格和能力做出选择的人只有自己。
雪白的脖颈微微扬起，两只手掌轻轻合拢。
暗银色的秘仪闪过了一抹隐晦的咒文，平静安宁的气息如同水波荡漾。
擂台上那摇摇欲坠却仍旧不肯倒下的瘦弱身影微微一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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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苟被拉入了梦境。
正如杨高所说的那样，再硬撑下去他真的会死。
孟余清楚这一点，哪怕田苟之后会伤心她也必须这样做。
观众席迟迟没有发出声音，他们仍然在等待着那个男人爬起来。
良久，有零星的掌声响起。
为了这个年轻人的坚持。
杨高缓缓走过去，确认田苟已经失去了意识。
“哥们儿，你是真有种。”
对着那双眼紧闭却仍然微微攥着拳头的年轻人笑了笑，杨高把他有些瘦弱的身影架起，高高举起手。
与他一起沐浴在喝彩与掌声中。
“呼…”
孟余缓缓睁开眼睛，迈步走向了擂台。
她要去接那个傻小子。
“如果能活得久一点肯定又是个大人物啊。”
浑厚的声音响起，穿着毛衣的壮汉坐在王锦身边，手里还揣着个暖宝宝。
“是啊。”
王锦点了点头，看向那似乎一直很冷的研究所所长。
“咳，你别看我啊。”
韩冬被王锦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摆了摆手说道。
“许多事情哪怕只是说出来都会造成污染，就算是我也得紧紧闭上嘴。”
韩冬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似乎有些担心祸从口出。
“不过放心，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除此之外，要不要去研究所坐坐？”
“咳，还是不了。”
王锦笑了笑，拒绝了这壮汉的好意。
他越来越好奇王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放心，你跟小雷关系那么好，叔永远站在你这边。”
拍了拍王锦的肩膀，韩冬笑呵呵地离开了。
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王锦就感受到了诡异的寒气。
这男人似乎一直在下意识地使用北国之霜，就好像呼吸一样自然。
“嗯…勉强算是获得了研究所的支持。”
王锦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着。
他没有单纯的因为韩冬一句话就彻底放心。
晃了晃脑袋，王锦试图把那些纷杂的念头甩出去。
在发现这样做没什么用处之后，他把目光转向了擂台。
田苟被担架抬进了楼上的病房，孟余跟在面色复杂地跟在后面。
李慧暴揍胖子的比赛在明天，王锦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起身离开。
“该吃晚饭了啊。”
看了看时间，王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完了完了，要来不及了。”
眼看着自己房间的门越来越近，王锦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只要…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灵感预警微微跳动，王锦几乎要跑起来。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没跟李慧共进晚餐。
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
寂静的走廊中，王锦一把拽开了自己的房门。
还没等他露出笑容，就看到了那穿着女仆装的狐耳少女。
“我怕弄脏衣服，就从隔壁借来了这一身。”
胡小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围裙，在王锦面前转了个圈。
“还挺好看的吧？”
“…”
王锦没有回答。
他根本没心思欣赏眼前的少女。
因为他看到了桌子上那黑乎乎的东西。
“今天是软炸火龙果哦。”
胡小北歪了歪头，眼中闪烁着碧绿的光芒。
第283章:练习
“王锦！王锦你醒醒啊！”
一身女仆装的狐耳少女半跪在床前，用力摇晃着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雪白笔直的双腿弯曲成好看的弧度，因为与地板摩擦而略微有些发红的膝盖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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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纤细的腰肢在围裙衬托下更显诱惑，黑白相间的短裙将少女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头顶毛绒绒的耳朵因为焦急而微微发抖，白色长发凌乱地垂在肩头，灵动的脸上带着一丝慌乱。
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差点把王锦毒死。
“啊…我就不明白了…”
瘫倒在床上的年轻人口吐白沫，却仍然顽强地开口。
“火龙果加上淀粉，本来无害的东西怎么能被你做成这样呢？”
这不是难不难吃的问题，
王锦吃完之后明显感觉眼前一黑，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我加了一点点家族特有的调料啦。”
胡小北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
“你就没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的特别快吗？”
“啊…还真是。”
听她提起这个，王锦才突然发现确实如此。
她做的饭虽然邪门，吃完之后却能感觉到身体内有暖意在缓缓流动。
甚至连伤口都在微微发痒，大概是在加速愈合。
除此之外，王锦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感在缓慢地增长。
确实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做的很好，下次别…”
“呜呜呜…”
王锦挣扎着开口，却看到狐耳少女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自己。
由于激动冒出的两条尾巴微微晃动，头顶的耳朵也横着耷拉了下来。
似乎很难过。
“唉。”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移开目光。
单看长相的话，这小姑娘简直是…
可爱到爆。
真让人没办法拒绝啊。
“下次少做点，我吃不完。”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耶！”
胡小北开心地拍了拍手，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情绪直接变成了小狐狸。
王锦把她拎起来放到了托盘里，一起丢出了门外。
听着那欢快的脚步声，王锦飞快洗漱后钻进了被窝。
再不睡觉宵夜就来了。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突然出现了琥珀色的光芒。
失重感包裹全身，仿佛坠入了无穷深渊。
光怪陆离的世界在眼前飞快闪过，渐渐趋于稳定。
这里是梦境世界。
王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苍白的皮肤上带着血红色的条纹。
即使外界的他已经在孟余帮助下恢复了原本的相貌，可在这里他依旧是神孽。
“哟。”
王锦抬起头，看向远处那道孤独的身影。
雪白的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脖颈雪白如天鹅般。
站在琥珀色的光芒中，她仿佛也在闪闪发光。
孟余似乎没有发现王锦的靠近，她依旧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王锦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身上的白色袍子。
那衣服对于她来说不太合身，对娇小的孟余来说太大了。
她就好像衣架般勉强撑起了长袍，被它遮住了身材。
却跟孟余平时的穿衣风格意外的契合。
有那么一瞬间，王锦觉得她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
就像来自梦境的精灵，她需要穿上宽大的衣服把自己隐藏在人类世界中。
也许这样就能解释孟余那跟外表不相符的深沉与孤独。
默默叹了口气，王锦的目光再次悠闲了起来。
他缓缓走向孟余，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般坐了下来。
是王锦拜托这小姑娘这样做的。
他的时间不是很多，休息的时候还可以在这里练习一下格斗技巧。
“我有个问题。”
在开始之前，王锦歪头看着那小姑娘。
孟余笑着点头，眼神平静而又温和。
她一举一动之间略微有些琉璃的样子，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神孽的另一只眼睛，你给了田苟吧？”
王锦指了指自己手上缓缓流动的琥珀色结晶。
这东西很奇怪，甚至会跟着他到现实中去。
只要他能忍受住血红色条纹吸收血液的消耗，就可以短暂使用神孽的部分力量。
虽然对于灵感的消耗不小，但某些时候也很实用。
比如对速度的加强，以及短暂的力量。
所以他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田苟身上的应该不是祝福，而是这东西。
“没错。”
孟余点了点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田苟没你那么厉害，只能承受一小部分力量。”
“再过段时间他就可以来这里陪你训练了。”
“啊…那种陪练我可受不了。”
王锦笑着摆了摆手，心中不禁开始回想田苟的所作所为。
从老家一路坐飞机来了这里，使出浑身解数留在统辖局，拼尽所有也要陪在孟余身边陪她面对一切。
谁能想到一个富二代会是那种执拗的性格。
跟孟余还挺像的。
感受着开始逐渐涌动的污染，王锦伸手握住了凭空出现匕首与火铳。
剑舞已经日渐完善，他现在应该考虑如何用手枪代替长剑。
正巧落蝉也需要通过不断联系才能变得熟练，王锦也乐得如此。
孟余轻轻挥了挥手，无数皮肤苍白没有五官的人从地面爬出。
跟他们俩最开始见面时的那些相差不大，都是没有生命却能自由行动的死物。
“开始吧。”
王锦咧了咧嘴，双脚踏地电射而出。
匕首与火铳上下翻飞，从生涩变得熟练。
在练习了一个多小时后，王锦又拜托孟余把那些人偶设定成发现敌人后才会行动的模式。
他开始练习偷袭和暗杀了。
“…”
看着那不停用匕首收割头颅的身影，孟余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让田苟跟王锦一起练习。
“哈哈哈哈！死吧！”
白发飞舞的身影在人偶中飞快穿梭，梦境世界中响起了他畅快的笑声。
——
“嘿咻嘿咻…”
夜晚过得很快，王锦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口上蹦来蹦去。
“早啊…”
伸手拎起那雪白的小狐狸，王锦已经懒得去问为什么她能随意出入自己的房间了。
“今天的早餐是麻辣苹果哦。”
小狐狸并没有因为被拎起来就生气，反而开心地指了指远处的托盘。
第284章:弄死他
“嗯？味道不错诶。”
王锦吃着那诡异的食物，冲着胡小北竖了个大拇指。
不知道是适应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还是味觉已经麻痹了，他居然觉得麻辣苹果还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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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我总会有点进步的。”
狐耳少女叉着腰，一脸骄傲。
“话说，你那套衣服是什么情况啊？”
王锦指了指胡小北身上的水手服。
“跟隔壁借的，是不是很好看？”
胡小北开心地转了个身，给王锦展示着自己的新衣服。
雪白的长发梳成麻花辫垂在身后，短裙下是纤细修长的双腿。
阳光下的她仿佛翩翩起舞的精灵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隔壁好像住着不得了的人啊。”
王锦似乎没看到这赏心悦目的景象，只是默默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他发现自己可能高兴的太早了。
这玩意儿怎么还有后劲的啊？！
苹果清凉甘甜的口感过后，留下的只有火辣辣的灼痛。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略微发苦的味道，似乎就是胡小北口中那家族特制的调料。
仿佛吞下了裹着糖衣的火炭，真是令人暖心。
“你脸红了诶，是不是姐姐我太好看了？”
胡小北骄傲地抬起头，丝毫没有发现王锦正在挣扎着给自己倒水。
在勉强救回自己即将失灵的味觉后，王锦发现小黑和镜鬼正好奇地抬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
似乎很是好奇。
王锦笑了笑，把剩下的食物都给了他们俩。
狼吞虎咽的声音响起，却又在几秒钟后戛然而止。
看着一边哭一边满屋子乱窜的二人，王锦的心情突然愉悦了起来。
经过了这顿异常凶险的早餐后，王锦来到了熟悉的擂台。
今天是第一轮的最后一场，也是他很在意的一场。
是李慧的比赛。
王锦见过她砍怪谈，也见过她砍不洁者。
但是正正经经去砍人还是第一次。
至于那个胖子…叫啥来着？
反正不重要。
“早啊。”
王锦推开门，正巧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李慧。
“小慧！要不要吃苹果？”
胡小北蹦蹦跶跶地跑了过去，试图给她推销自己的早餐。
“小北姐…我没有灵感，吃这东西没用的。”
李慧礼貌地拒绝了，随后拉着王锦飞快跑开。
留下一脸难过的胡小北。
在短暂的迷茫后她再次振作起精神，准备构思一顿丰盛的午餐。
这几天雷纳德和赵光明都异常的安静，似乎是担心被胡小北逮住。
当然，今天的比赛他们肯定会来看的。
路过早餐区，王锦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田苟缠着一身绷带跟自己打着招呼，孟余也挥了挥手。
他们身后还坐着个身穿奇怪长袍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长着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微长的头发被胡乱地绑在脑后，以免不小心掉在豆腐脑里面。
王锦在路过的时候下意识闻了闻。
“二…二锅头豆腐脑？”
浓郁的酒香在男人身边弥漫，王锦连忙敬而远之。
简单的吃了两口正常人该吃的东西后，比赛开始了。
王锦没有坐在评委席，而是找了个角落跟赵光明和雷纳德坐在了一起。
“小子，看好了。”
胖子走到王锦面前，丝毫没注意到他旁边凶神恶煞的壮汉和眼神凌厉的中年男人。
“孙爷这就打哭那个小娘们，然后在第二轮里面干掉你。”
“然后出任组织领导人，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而你，只是个昙花一现的废物。”
孙梓咧了咧嘴，脸上的肥肉颤动了几下。
“嘶…你多大？”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突然想起前来参赛的全都是各个组织的新人。
这个已经略微有些秃顶的胖子明显不对劲啊？
“哼哼哼…老子今年十八。”
胖子拍了拍肚皮，似乎很是骄傲。
至少能从他的神情看出，这人没说谎。
“这他妈十八？”
雷纳德拍了拍大腿，一脸震惊的看向孙梓。
“他跟我同岁！你敢信？”
“嗯…”
王锦沉默片刻，陷入了沉思。
“你就等着吧。”
胖子咧了咧嘴，晃晃悠悠地走向了擂台。
“咳。”
王锦转头看向擂台边上已经微微拔出刀的李慧，用只有两个人能看懂的手势比划着。
别弄死他。
可惜部分动作被另一个人挡住了，传递过去的信息也变了样子。
李慧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王锦说了，弄死他。
“正合我意啊。”
活动了一下略微带些肌肉线条的手臂，李慧提着刀跳上了擂台。
也许以王锦的性格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嚣张的胖子，甚至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但她看孙梓不爽很久了。
咔吧…咔吧…
李慧活动着关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台下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惊呼。
没办法，谁能拒绝一个身材完美的漂亮姐姐呢？
“小娘们，我劝你尽早投降，孙爷手下可没有分寸。”
胖子嘿嘿一笑，露出因为常年吸烟而变得焦黄的牙齿。
李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脱下运动外套。
“哦哦哦！！”
“太刺激…嗯？”
观众们期待中那足以令人窒息的好身材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战术马甲。
他们本来高涨的情绪瞬间被泼了盆冷水。
在看清了上面挂载的东西后，冷水瞬间变成了冰块。
“那个…那个是闪光弹吗？”
“嘶…我好像还看到了烟雾弹。”
“等下，那绝对是颗手雷吧？”
“没错，破片手雷。”
观众的声音传进了孙梓耳中，他脸色瞬间就白了。
破片手雷…
神他妈破片手雷啊！
这是怪谈工作者的年会，谁拉过来个正规军啊？
合着不让用枪能用手雷是吧？
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孙梓心中疯狂怒吼着，双腿都开始有些发颤。
额头的虚汗疯狂往下淌，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投降了。
就在他准备伸手示意裁判自己弃权的时候，一道寒光擦着他的手指尖飞了过去。
是把飞刀。
很显然，李慧没打算让他逃。
王锦说过…
弄死他。
第285章:变故
“你以为这样孙爷就会怕了你？”
擂台上，孙梓伸出颤抖的手从后腰处摸出一把小巧的锤子。
还没开打，他的气势就已经没了一半。
开玩笑，一个满身手雷的人站在面前谁能不害怕？
最主要的是，李慧的眼神不太对劲。
像孙梓这样的人，被揍太多次也有了经验。
他最起码能分清楚哪些人想揍他一顿，而哪些人是真想要他的命。
“老子有这个东西，谁死还不一定呢。”
轻轻挥舞了一下小锤子，已经冷静下来的他吐了口唾沫。
他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还活到了现在，也是有本事在的。
至少他拥有很多别人无法触及到的门路，这把花了重金从黑市上买来的锤子绝对能干掉所有人。
“小娘们儿，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孙梓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认输未果，反而对着李慧发出了作用不大的威胁。
后者没有回应他，只是伸手握住长刀屏息凝神。
凌厉的气息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哪怕平时在王锦面前表现得乖巧又害羞，她也是镇压部最强的新人，屠夫鸟的荆棘。
单论体术的话，李慧绝对是一流的水平。
再加上对怪谈装备的限制给她带来的极大优势，她是王锦以外夺冠可能的最大的选手。
“哼哼。”
胖子的笑声带上了几分疯狂，似乎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他手中的小锤子散发出淡淡光芒，诡异的气息缓缓弥漫。
下一秒，锤子上开始出现斑斑血迹，就好像刚被使用过一样。
“啊啊…”
胖子声音有些颤抖，一抹猩红悄然爬上了他的双眼。
擂台上配备的盖革计数器微微闪动了一下，却又在片刻后熄灭了。
这就是孙梓嚣张的资本。
一件刚好符合污染浓度要求的怪谈装备。
小锤子上渗出的血液并没有滴落在地，反而逐渐爬上他的手臂，将那不太合身的衣服染成了血红色。
“这锤子…有点不对劲。”
王锦皱了皱眉，他从那把外科手术锤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叮——
没等血色扩散到胖子的全身，李慧的居合斩就甩了出去。
漂亮的袈裟斩轻轻划过孙梓的咽喉，将他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
硕大的头颅缓缓掉落，却又在半路停下。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妈的，怎么到处都是他？”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被祝福加强过的视力让他看清了阻止胖子人头落地的东西。
那是一根被血液染红的缝合线。
医生。
“嘶嘶…”
胖子的气管中发出诡异的声音，他抬起手试图将自己的头颅放回原位。
“恶心。”
李慧皱了皱眉，再次出刀。
镇压部特制的漆黑长刀不会反光，也不会沾血。
更重要的，它不会变钝。
没有丝毫犹豫的斩击将胖子的身体分成碎块，却依然无法破坏那诡异的丝线。
“该死。”
在发现攻击起不到太大作用后，李慧收刀后跳跟孙梓拉开了距离。
还顺手丢下了两颗微型震爆弹。
比赛对于武器的威力也有要求，像那种足以掀翻擂台的东西肯定不能用。
但哪怕仅仅是微型震爆弹也足以把人炸成碎肉了。
嘭！
似乎是觉得不太保险，李慧甩手丢出了个小瓶子。
瓶子碎裂，黑红色的粘稠液体被爆炸的余威吹散，变成笼罩一小片区域的雾气。
这是镇压部成员广泛应用的小东西，名叫怪谈抑制剂。
因为它的颜色和作用，大部分人都称之为黑狗血。
雾气中传来了阵阵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腐蚀。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锦皱着眉头看向那团血雾，小声嘀咕着。
“民间组织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装备，大部分物品都来自黑市和怪谈场景。”
“最近黑市中的东西好像多了不少，估计是出了啥事。”
雷纳德挠了挠头，小声给王锦解释着。
他跟王锦一起在明月小区走过一遭，对于医生的手段也有些了解。
“那个医生最近似乎很活跃，我们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物品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小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王锦身后。
这男人似乎有什么办法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又或许是天生就这样。
只要他不说话就很难被发现。
“医生？”
王锦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小胡子。
他故意向自己透露信息，肯定是想表达什么。
“嗯，他的东西在黑市千金难求，我们也在追查。”
“至于以他为代表的医院最近为何这么活跃…”
“你有什么头绪吗？”
小胡子看向王锦，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不清楚啊不清楚。”
王锦晃了晃脑袋，选择了装傻。
总不能说医生把他认成了王珏，正拼命想办法弄死自己吧？
有些东西被猜出来是一回事，自己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
在确认王珏的立场之前，他还不打算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份。
“哈。”
小胡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深深看了王锦一眼后，他站起身走向了评委席。
孙梓的情况已经略微有些超出控制了，他得去盯着点。
“嘶…”
雾气被破开，肥胖的身影飞快杀向李慧。
原本已经被大卸八块的身体被强行缝合在一起，血肉蠕动着试图愈合。
就连在刚刚的爆炸中被烧焦的皮肤也在飞速复原，这种诡异的自愈能力就好像是…
“是怪谈吗？”
雷纳德小声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不，不是怪谈。”
王锦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更像是当时在小区内部发现的那些改造居民，既不是人也不是怪谈。”
“仅仅凭借一件物品就能将人变成这种怪物，医生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要恐怖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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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硬生生把人变成怪谈吗？”
赵光明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翘着二郎腿看向王锦。
“这种事情很难在短时间内实现的，估计他一会儿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擂台上的胖子。
后者正不要命地冲着李慧发起攻击，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李慧虽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有效伤害，却也完全可以利用灵巧的步伐避开对方的所有攻击。
她甚至都没用落蝉的发力技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反观孙梓，他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随着李慧的劈砍，他身上那维持肉体的缝合线也在逐渐变少。
除此之外，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也在表明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王锦在台上挥了挥手，示意李慧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结束比赛。
后者点了点头，开始想办法直接破坏孙梓的行动能力。
她也知道，这明显不对劲的胖子还不能死。
统辖局应该有事情要问。
第286章:新规则
“呼…”
李慧皱了皱眉，不再躲闪。
手中的长刀狠狠刺入胖子的脖颈，直接捣毁他的脊柱。
还没等他恢复，李慧再次砍下他拿着锤子的手，一脚踢到了远处。
就在那只手试图蠕动着回归身体的时候，李慧掏出黑狗血洒在了断口处。
肉体被灼烧的声音响起，胖子痛苦地嘶吼着，同时伸手试图扭断李慧的脖子。
长刀再次划过，胖子的另一只手腾空飞起。
血液喷洒而出，将那道身穿黑衣的身影衬托的如同鬼神。
似乎是再也无法支撑锤子带来的灵感消耗，孙梓身上的血红液体如同有生命一般回到了远处的锤子上。
与此同时，他原本被粗暴地缝合在一起的身体飞快裂开，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地肉块。
“堂吉诃德。”
小胡子轻轻翻动了一下怀中的书页，老迈骑士的虚影在胖子身后浮现，代替他变成了碎块。
失去了意识的孙梓躺在地上，很快就被抬走了。
迎接他的估计是统辖局的审问和一堆好哥哥的关爱。
观众席迟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被那血腥的景象震撼到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下手这么狠，动不动就砍人家脑袋。
李慧喘了口气，脱下了那已经被浸透的马甲。
白皙的皮肤上带着殷红的血液，两种毫不相干的颜色混杂在一起，令她看起来如同在死亡身边翩翩起舞的精灵。
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脸上并没有赢下比赛的喜悦，只是自顾自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在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后，她嫣然一笑。
一切光芒都被这笑容衬托的黯然失色，观众席上很快便传来了阵阵议论声。
“她是在看那小子吧？那个叫王锦的？”
“就那个乐园王子，真是好福气啊。”
“不行，老娘也不差啊，我要跟她公平竞争。”
穿着火辣的女人整理了一下衣物，对着王锦抛了个媚眼。
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勾引一个未成年人。
“啧…李慧好像真挺喜欢你的，要珍惜啊。”
赵光明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咳。”
王锦轻轻咳了两声，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下一秒他的话就被打断了。
“各位。”
小胡子从评委席上站起身，朗声说道。
说来奇怪，虽然平时他的存在感很低，可主动开口后就让人无法忽视。
“第一轮比赛到这里就圆满结束了。”
“至于比赛中间出现的小状况，我由衷感谢各位的帮忙。”
“为了补正暂停比赛带来的影响，我们决定修改接下来的赛制。”
客套话过后，小胡子对着王锦招了招手。
穿着正装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微笑着走了过去。
王锦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叫王锦，相信你们都或多或少听过这个名字。”
小胡子环顾四周，露出优雅的笑容。
“身为一个新人却能带队处理掉A级影响的怪谈事件，这只能说明他的运气很好。”
“我也知道有些人不服。”
“凭什么这小子这么年轻就名利双收？凭什么他就能出名？我上我也行。”
他晃了晃脑袋，身上的气质瞬间变得如同另一个人，似乎是在模仿其他选手的心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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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认出了小胡子这种状态，那是侧写。
以这种方式鼓动其他选手的情绪，无疑是十分有效的。
王锦明显感觉到观众席上投来的目光从羡慕变成了敌视。
这正是他们两个想要的效果。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缺少的仅仅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小胡子笑了笑，又变回了那个优雅的副局长。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明天的比赛，我们将把各位送进不会真正死亡的秘仪中。”
“那里有奖励也有足以让人失去性命的危险。”
“能站到最后的，绝对是实力运气与人脉都极其优秀的第一名。”
小胡子的目光扫过观众席，在看到他们兴奋的目光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各位消极避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员工清理部分场地，将战场内缩。”
“存活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得到丰厚的奖励。”
“获得第一名的人不仅能带走部分奖励，还能顶替掉王锦怪谈界之星的称号。”
“这场比赛名为——年会大逃杀。”
小胡子拉着王锦一起鞠躬，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发现观众们几乎全都开始蠢蠢欲动后，二人并肩走下了评委席。
“我在这里先提前祝贺各位凯旋归来了。”
片刻后，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这…这不是吃鸡的规则吗？”
“差不多吧，没想到年会还能这样弄啊。”
“这种办法很不错，哪怕得不到什么好名次也不会空手而归。”
“统辖局把秘仪放出来当奖励了？他们是不是疯了？”
“嘶…那个叫王锦的小子绝对会被群起而攻之的吧？他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有眼尖的选手指了指远处的年轻人，可他的质疑声很快便被淹没了。
“副局长，真是英明啊。”
王锦冲着小胡子比了个大拇指。
“哪里哪里，大部分规则还是你小子完善的。”
小胡子笑着点头，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他们俩已经商量好了。
在不限制怪谈使用的情况下，王锦强的几乎不讲道理。
可其他选手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甚至会觉得这种规则对自己有利，然后输的心服口服。
这样一来王锦的身份也就坐实了，统辖局还落下个好名声。
“事成之后秘仪如数奉还，原本的奖励三七分成。”
王锦凑到小胡子耳边，小声说道。
“不愧是聪明人啊。”
后者满意地点头，似乎很欣赏王锦。
“嘶…幸亏我不用参加啊，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吧？”
雷纳德打了个激灵，小声嘀咕着。
即使是他也能看出来规则背后那微妙的违和感。
王锦不可能吃亏，怎么看他都不会答应这种明显对自己没有优势的条件。
可他偏偏答应了。
那就只能说明他有足够的信心干掉所有人，稳稳拿下这个第一。
“真是可怕啊。”
雷纳德挠了挠头，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似乎是怕晚一秒就会被那两个人抓走当工具人。
第287章:围城
第二天一早，擂台周围便围满了人。
有些人甚至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
隐约能看到他们已经形成了数个小团体，力求干掉王锦夺下第一。
“不错，很有精神。”
混在人群中的王锦点了点头，一脸欣慰。
这种情况也在他的考虑之中，早在之前马尧就已经提醒过了。
与其让他们在一对一的比赛中结成团体保存实力，还不如用这种方式摧毁他们那并不太牢固的联盟。
除此之外，王锦还有个小任务。
肯定不止胖子一个人拥有医生的物品，但他们不可能把自己花了大价钱买下的东西上交给统辖局。
所以就需要他这样一个工具人，只有把那些人逼到绝境才能让他们乖乖交出最后的底牌。
“要加油。”
李慧轻轻拽了拽王锦的袖子，眼中带着几分担忧。
所有人进入秘仪后分布的位置都是随机的，他们俩碰不到一起。
“放心吧。”
王锦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胡小北破天荒的没准备奇怪的食物，而是陪着他吃了顿简单的早餐。
雷纳德和田苟被淘汰了，赵光明根本就不是参赛选手，所以只能在远处挥挥手。
嗒，嗒，嗒。
大屏幕上的电子钟缓缓转动，指针指向了八点。
小胡子微笑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在点头示意后从怀里的口袋掏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本老旧泛黄的书，上面写着《围城》二字。
那是之前曾用来短暂限制过琉璃行动的秘仪，没人知道它内部有什么东西。
“这就是各位接下来将要进入的秘仪。”
小胡子一边说一边冲着众人展示着手中的东西。
“围城内部并不安全，甚至可以说十分危险。”
“我唯一能向各位保证的是，在死亡的前一瞬间你会重新出现在外界。”
“在其中找到的物品都可以随意使用，但也要自己承担副作用和污染。”
“成绩越优秀的人能从其中带出来的奖励也就越多，祝各位凯旋。”
小胡子鞠了个躬，随后转头看向身后。
从远处缓缓走来一个手拿茶杯的长发男人，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围城，随手一翻。
几乎所有选手都消失在了原地，除了那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片刻后，一队身穿明黄色制服的员工走了过来。
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脸上的防毒面罩遮住了相貌，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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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那人拿着一套制服递给了王锦。
“多谢了。”
王锦咧嘴一笑，却没有第一时间换上制服和面具。
这东西要留到后面才能发挥作用。
其他选手在有了部分实力后可能会选择找到王锦群起而攻之，第一时间解决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可谁能想到这个老六混进了工作人员堆里呢？
规则又没说不行。
“你小子别玩的太过火了。”
男人仰头将茶杯中的二锅头一饮而尽，对着王锦说道。
王锦知道，这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就是统辖局的局长。
不说别的，单凭将这么多人同时收入秘仪仍然面不改色的灵感就足以令人叹服了。
“好嘞。”
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一副“领导放心”的表情。
男人再次翻动书页，王锦眼前一花。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飞速逼近，却又慢慢减缓了速度。
那是一道破旧的城墙，两侧青砖上还有着道道带着干涸血迹的抓痕，似乎有什么东西曾经拼命地试图挤进去。
还没等王锦反应过来，他就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回荡，催促着他进入那道城墙背后的世界。
可青砖背后传来的凄惨叫声又似乎是有人在拼命挣扎。
围城就是这样的东西，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当然，从各个角度来讲王锦确实想进去。
双脚自己移动着，他很快便看见了那道敞开的城门。
在王锦进入其中后，厚重的城门便缓缓合拢了。
一瞬间，心中那催促着他前进的声音发出了凄厉的嘶吼，似乎是发现了围城只不过是个骗局。
出去！赶紧出去！
“闭嘴吧。”
王锦皱了皱眉毛，死之梦的气息微微流转。
那道声音哀嚎着闭上了嘴，似乎很害怕。
直到现在，王锦才有机会抬头看看围城内部的景象。
“这…”
他愣住了。
怪石嶙峋，荒草遍地，枯木横生。
简直跟城外一模一样。
“城内和城外没区别吗？那出来进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王锦摇了摇头，不去思考这个略微有些高深的问题。
他该开始干活了。
意念一动，水果刀在手中浮现。
从腰间抽出名叫铁牙的匕首，王锦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练习了整整两个晚上的暗杀技巧，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跟其他人拼命找奖励的思路不同，王锦的想法只有一个字。
抢。
遇到什么抢什么，再用抢来的东西抢更多的东西。
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在跟各种几乎没办法取胜的东西对抗。
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发泄了。
脚下的黑影在沸腾，王锦打了个响指。
小黑留下以备不时之需，至于镜鬼…
镶着金边的果冻略微扭动几下，随后变成了黑发黑衣的年轻人。
他的任务很简单，扮演正常的王锦让别人放松警惕。
说不定还能顺手阴死一两个。
“关门，放镜鬼。”
王锦咧了咧嘴，转身躲进了草丛。
他听到了脚步声，以及抑制不住的轻笑声。
第一个幸运儿似乎已经出现了。
第288章:开始
“发财了，真是发财了。”
围城秘仪中，身材消瘦的年轻男人一脸兴奋地摆弄着手里的短刀。
他叫路仁，是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跟许多被迫踏入怪谈世界的可怜人不同，他纯粹是因为喜欢。
他的父母都是民俗学者，因此路仁从小就对各种志怪传说有着浓厚的兴趣。
换句话说，他憧憬着进入这样的世界。
在被卷入怪谈事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成为了一名猎人。
专门狩猎那些弱小怪谈，再把它们卖到黑市换取赏金的猎人。
他们没有固定组织，只会像鬣狗一般追逐利益，有时候甚至会扰乱治安。
然而从结果上来看这群自诩为猎人的傻瓜也算是在做贡献。
统辖局也就默许了这群人的存在。
毕竟跟那些庞大的民间组织比起来，个人能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小了。
当然，也不排除偶尔会出现那么几个强一些的新人。
路仁就是如此。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能在瞬间适应周围环境，又正巧掉在武器旁边的人…”
“当然只有我这种天选之人。”
路仁抛了抛手里的短刀，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虽然他还没弄懂使用规则，可这东西看起来就很强啊。
亮银色的短刀上面覆盖着血红纹路，仿佛有生命一般呼吸着。
简直太适合他这天才猎人了。
“有了它，那个什么王锦根本就不值一提。”
路仁晃了晃脑袋，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形象被印在金色怪谈牌上面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他面带兴奋地将灵感注入那把短刀。
什么都没发生。
“嗯？不应该啊？”
路仁挠了挠头，开始思考自己哪里弄错了。
“喔，我懂了！”
片刻后他猛地拍了拍脑门，似乎终于想通了其中关键。
“这种神器肯定是滴血认主的嘛。”
路仁一边说着一边用短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几乎是瞬间，刀身上那血红色的纹路光芒大盛，如同彻底苏醒了一般。
隐隐有什么东西在不断低语嘶吼，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路仁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成型，就变成了浓浓的惊恐。
他发现那把短刀正在疯狂吞食自己的血肉，甩都甩不掉。
潮水般的恐惧将他淹没，路仁恨不得哭出来。
太突然了，没有一点征兆。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却毫无办法的感觉太恐怖了，哪怕有人来给自己个痛快也好过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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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路仁突然感觉视线一阵倾斜。
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看着那面带悲悯的年轻人，路仁的身形缓缓消散。
“唉。”
王锦收回交错着斩出的匕首，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亲眼看着这小子一步一步把自己送走的。
跟怪谈沾边的东西这么容易就能用？
太不现实。
公司下发的装备和怪谈都是经过了无数次试验和比对才投入使用的，即使是这样也会偶尔出现问题。
像这种直接以身试刀的愣头青，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王锦用脚踢了踢那短刀，在确认安全后隔着衣服将它拿了起来。
后者依旧在发出阵阵嘶吼，似乎被勾起了食欲。
“把嘴闭上。”
年轻人皱了皱眉，古神之眼略微露出了一丝丝气息。
死意涌动，短刀哀嚎两声止住了声音。
王锦咧了咧嘴，将它塞进了背包。
这东西太吵了，而且容易伤到使用者，他不打算用。
不过留下来跟统辖局换东西还是不错的。
——
“哟，第一个幸运儿已经诞生了。”
观众席上的赵光明快乐地吃着爆米花。
面前的大屏幕被分成了数个小区域，实时转播着围城秘仪内部的情况。
当然，拍什么还是得统辖局说了算。
现在只能看到一群人着急忙慌地到处跑，时不时满脸兴奋地停下来捡一两件东西。
开局就起摩擦的毕竟是少数，大家都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薅统辖局的羊毛。
“哪呢哪呢？”
小狐狸从另一个爆米花桶里冒出来，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你看那。”
赵光明眯了眯眼睛，指向右下角的一块分区。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挥刀砍下了另一个人影的脑袋。
在这巨大的屏幕上几乎就是硬币大小的两个点，哪怕仔细看也很难发现。
“这都能认出来？还得是赵哥啊。”
雷纳德瞪大了眼睛，给赵光明竖起了大拇指。
“哈。”
邋遢的中年男人摊了摊手，并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啊…！”
擂台边上，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突兀地出现。
他心有余悸地甩了甩手，似乎想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
观众席上瞬间投来了一道道目光，明显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杀我的是王锦。”
路仁丢下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缓缓走向了角落。
作为首个被淘汰的选手，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抛头露面了一把。
可路仁高兴不起来，只好把目光转向大屏幕。
他想看看那个砍下自己脑袋的年轻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
“那是…王锦？”
模样奇怪的巨石后，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探出头来。
他打了个手势，四五道身影从各个方向发出回应。
他们是当初跟着王锦一起进了梦境世界的几个人，无论是实力还是思维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他身边没有同伴。”
负责侦查的瘦子转头看向其他人，小声说着。
他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虽然当时在梦境世界中不是他的对手，可那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再加上现在能使用怪谈装备，人数优势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除此之外，他们刚刚找到的物品也能带来相当大的优势。
多方面因素叠加之下，王锦说不定还真不是他们对手。
“怎么说？”
瘦子开口问道，眼睛微微眯了眯。
“我在这边提供支援，周哥吴哥你们两个去后面包抄，猴子去正面迎一下。”
树上突兀地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是那个之前拼命争抢王锦怪谈牌的粉丝。
“好。”
被称作猴子的男人点了点头，对于女人的安排没有丝毫怀疑。
另外两个人没有犹豫，身形在草丛中不断穿梭向着王锦靠近。
他们在之前并不认识，算是刚刚结成不久的同盟。
可在那女人的指挥下却能展露出精密的配合，这足以说明她的能力。
因此，唯一一件威力巨大的远程秘仪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她的手中。
“小王锦啊，你被姐姐打哭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女人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笑容。
第289章:龙血
咔啦。
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女人半蹲在树上，背靠着粗壮的枝干。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统辖局留下的只有冷兵器一类东西。
直到她捡到这把以血肉为材料的狙击枪。
它就静静躺在路边，仿佛等待腐烂的肉块。
在牺牲一名同伴后，她终于初步确认了这东西的部分特性。
它没办法使用任何型号的子弹，如果强行安装的话会在扣动扳机的瞬间杀死主人。
那它以什么为弹药呢？
答案是使用者的手指。
不论哪一根，这把枪都可以完美适配。
强行夺取一名枪手最珍贵的东西，这是很残酷的使用条件，可在这里反而没什么威慑力。
哪怕是死了也会重新出现在外界，区区几根手指当然不是问题。
话虽如此，可手掌残缺后射击的准度会大不如前，因此她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呼…”
女人调整着呼吸将枪口对准王锦，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使用狙击镜。
那东西会反光，只能在最后一刻打开。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她眯了眯眼睛扣动扳机。
嘭！
碗口粗细的血光破开空气飞向王锦，如同喷射而出的闪电。
沿途的杂草被连根拔起，就连石头都被硬生生削下了一大块。
女人被巨大的后坐力死死压在树上，口吐鲜血。
跟这种伤害比起来，一根手指的代价完全算不上高。
当然，回报也是相当可观的。
这一击的威力已经可以与小型火炮媲美了。
女人并没有因为剧烈的疼痛失去意识，她拼命瞪大眼睛看向远处那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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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已经消失不见，地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当然，她并不觉得怪谈界新星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打的渣都不剩。
可即使这样，当她看到真有人能躲开狙击枪子弹的时候心中难免还是会震惊。
“哼。”
女人咧了咧嘴，再次端起枪瞄向远处。
下一枪她不会再打偏了。
“你没有下一枪了。”
冰凉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年轻男人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
“能把他们使唤的团团转，却忘记留下人保护身为指挥者的自己。”
“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王锦眯着眼睛，手中的刀刃缓缓下压。
他并没有急着收掉这个女人的性命，而是打算问问其他人的情况。
“太近了。”
女人微笑着转过头，露出一张化着浓妆的脸。
“你不会也对姐姐有意思吧？”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扭动着身体，轻轻磨蹭着王锦。
换来的是一道漆黑的刀光。
“回答我的问题。”
王锦丢掉了手中的血肉，那是女人的一只耳朵。
此刻的他似乎没有什么人类的情绪，完全是个照章办事的机器。
“你说我为什么没留下人保护自己？”
“当然是想跟你度过二人世界啊…”
女人并没有在意失去耳朵带来的疼痛，也没有擦掉已经流了满脸的鲜血。
她轻轻抬起缺了一根指头的手，展示着上面挂着的拉环。
如同结婚戒指一般，直白地表达着她对王锦的喜爱。
这东西他们俩都太熟悉了，那是手雷的保险。
“我是故意的。”
女人歪了歪头，语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姐姐我啊，最喜欢你了。”
下一秒，爆炸声轰然响起。
破片手雷的威力很大，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见动静。
当然，身处爆炸中心的旺财绝对不会好受。
“妈的，这娘们心真够黑的。”
躲在阴影中王锦拍了拍旺财的脑袋，把这嘤嘤叫着的小东西收回了古神之眼。
被瘦子追着跑的是镜鬼，他的拟态能力不是太强所以只能在远处吸引敌人。
而几乎可以完美模仿王锦的旺财自然而然地担任起了探路的重任。
在发现镜鬼成功吸引了这伙人注意力后，王锦第一时间把旺财放了出去。
哪怕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他也不打算亲自去那女人面前问话。
尽量将一切危险规避掉，这是王锦的生存之道。
——
“不好！桃姐那边出事了！”
正在追逐目标的矮胖男人低声唾骂了一句，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脸汉子。
“别管。”
后者咬了咬牙，继续向着王锦追去。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被那一枪擦到了身体，现在应该是强弩之末了。
“这他妈不对劲啊？”
猴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迈着步子。
他负责的是跟王锦正面打斗，可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现在跑的比兔子都快。
根本不和他打。
这就导致局面变成了三个追着一个跑，场面有些尴尬。
“不行，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猴子咬了咬牙，小声嘀咕着。
那女人大概是凶多吉少，他们如果再没能成功拿下王锦那可就真的是亏到姥姥家了。
这种多人混战中发生的冲突，讲究的就是个速战速决。
一旦被其他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拼了。”
猴子狠下心，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半透明银色小瓶。
能看到其中不停沸腾的血红色液体，还有瓶身铭刻的咒文。
很明显，这东西出自统辖局。
这是他们找到的第二件物品，特性与副作用一概不知。
可现在他必须要搏一搏。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瓶盖被掀开，腥甜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沸腾的血液被猴子灌进口中，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诡异的变化。
细密的鳞片飞快滋生，双眼变成了熔化黄金一般的颜色。
瞳孔猛然竖起，远超人类的动态视力将王锦的每一个动作都收进眼中。
双腿的关节猛然反折，变得如同某种四脚着地的动物。
却也带来了强大的力量。
双手变作令人望而生畏的利爪，带着丝丝诡异的气息。
——
“嘶…孙二还真是下血本啊。”
赵光明眯着眼睛看向屏幕，小声嘀咕道。
他认出了那瘦高男人刚刚喝下去的东西。
秘仪——贝奥武夫。
以传说中沐浴在龙血中以获得力量的勇士命名，是相当珍贵的一次性秘仪。
可它就这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一口闷了，还仅仅是为了追个冒牌货。
“哈。”
看着那紧紧咬着后槽牙的小胡子，赵光明露出愉快的笑容。
第290章:残忍
“老板你在哪啊呜呜呜！”
变作王锦模样的镜鬼迈开双腿，飞快跑着。
他不会疲惫也不需要换气，所以没什么人能追上他。
可那个瘦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鳞片在身上蔓延，双眼如同熔化的金属。
口中喷吐着炽热的气流，异化的双腿带来了强大的力量。
并不符合神话中那美丽而又强大的巨龙的样子，反而如同丑陋的怪物。
饶是如此，那怪物跟镜鬼之间的距离也在飞快缩短。
照这个进度下去，被追上仅仅是时间问题。
至于追上之后会发生什么…镜鬼不太敢想。
他只能期望自己老板力挽狂澜。
嘭！
远处传来熟悉的枪声，不过瞄准的不是镜鬼。
这次的子弹并非血红色，反而是墨一样的漆黑。
小黑扛着狙击枪，努力瞄准着目标。
他没有手指这种东西，每次击发消耗的只是身体的一小部分。
没有血祭的狙击枪威力没那么强，小黑的枪法也不够准。
当然，王锦也没指望能直接把那瘦子干掉。
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
枪声响起，镜鬼下意识地回头看。
果然，他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在打手势。
那是帮助王锦传递信息的旺财。
“老板啊，现在回头不是送死吗？”
镜鬼叹了口气，却依旧猛然转身迎向那狰狞可怕的人影。
事到如今，他只有相信王锦。
反正自己不会死，多说就是被揍一顿。
“拼了。”
镜鬼看着那道张牙舞爪的身影，在犹豫片刻后一头扎进了瘦子嘴里。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夺取能对这种怪物起作用，只是王锦让他这么做。
那道狰狞的身影猛然一顿，在仅仅半秒钟后就再次恢复了行动。
被加强过的动态视力早就发现了镜鬼跟王锦之间那微妙的差别，现在的情况更是直接表明了真相。
他们一直以来都追错人了。
他懊恼地嘶吼了一声，没去管身体内那奋力试图影响自己的黑色果冻，而是转身看向刚刚枪响的地方。
“嗯…嗨？”
王锦从矮胖男人脖子上拔出匕首，对着瘦子露出笑容。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小黑开枪干掉了那个白脸汉子，他再趁着镜鬼争取来的一瞬间解决掉这个矮胖男人。
到了现在，女人那一伙只剩下这个异化的瘦子了。
“王锦…”
“坍塌。”
没等男人发表什么感慨，神圣中带着诡异的声音便突兀地响起。
白发在空中飞舞，血红色的纹路带着妖异的气息。
琥珀色的结晶在王锦身边环绕，暂时带给了他属于神孽的力量。
嘭！
男人脚下的地面猛然崩碎，凭空出现的大坑将他埋了进去。
王锦没有贸然使用死亡一类的咒言，而是选择了相对来说更容易实现的坍塌。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表明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仅仅是一句话，王锦的灵感就少了整整四分之一。
当然，强行改变地形这种事消耗大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黑。”
王锦打了个响指，血肉组成的枪口从另一个方向出现。
狙击枪不要钱一样击发，雨点一样的子弹向着男人倾泻而出。
这是只有小黑能做到的火力覆盖。
当然，这种状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让怪谈去使用另一件怪谈，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违反常理会给双方都带来极大的伤害，小黑现在相当痛苦。
可为了自己的老板，痛苦一点也没什么。
“嘤嘤嘤！！”
小黑仰头叫着，拼命扣动着扳机。
王锦并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时机，他在想办法。
这男人也不知道喝下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现在跟个怪物一样。
由于浑身覆盖着鳞片，无论是子弹还是匕首都无法对他造成有效伤害。
如果不是地面坍塌将他暂时困住，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啊…有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已经想出了该怎么做。
“虽然挺不喜欢这东西，但不得不说它挺好用的。”
从背包里掏出那熟悉的短刀，王锦对着男人咧了咧嘴。
后者被小黑的攻击压的抬不起头，一直仅仅闭着双眼，因此并没有发现王锦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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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没有任何犹豫，王锦如同一阵清风来到了男人面前。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发出什么明显的脚步声。
这是经过连续两个晚上的暗杀练习才初步掌握的技巧。
小黑看到王锦走进射程，连忙停下攻击。
雷鸣一般的枪声戛然而止。
男人愣了愣，下意识睁开双眼查看情况。
却只看到一点寒芒。
“走你。”
王锦手上一用力，将那会吞食血肉的短刀送进了男人的眼眶。
哪怕他身上有坚固的鳞片，哪怕他的速度力量再离谱。
只要被这邪门的刀来一下，就肯定活不成。
瘦子一声嘶吼，用尽全力合上眼皮。
他成功阻止了刀刃的深入，可却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就好像一颗**上了吸管的烂橙子，他在迅速地变成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那诡异的短刀正贪婪地吞食着他的生机，同时发出畅快的嘶吼。
却又在感受到王锦气息的时候乖乖闭上了嘴。
鳞片逐渐脱落，金色瞳孔变得黯淡无光。
男人甚至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
哪怕是对见惯了生死的王锦来说，这样也太过残忍。
在犹豫片刻后，他一脚踹在了刀把上。
男人的脑袋直接被贯穿，彻底失去生机化作粉末消散。
短刀嘶吼了两声，似乎对于王锦这种做法很不满。
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又怂又憋屈地躺在一边。
王锦叹了口气把它塞回背包，同时暗暗告诫自己。
这东西杀人的方式太残忍，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第291章:厮杀的小白鼠
沙...
被风吹动的草丛里似乎一动不动地趴着什么东西，隐约能看出是个人。
他在拼尽全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就连呼吸声都被极力克制。
隐晦的印记在身上缓缓波动，收拢着他所有气息。
牛大胆已经在自己刚进来的位置躲了半个小时。
他有些害怕。
杨高的名字他听过，而且听过很多次。
这个单枪匹马解决了两三起怪谈事件的年轻人早已名声在外。
哪怕那些事件都不太危险，却也不是普通人能轻易应对的。
可就是那个杨高，居然差点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富二代打败。
这让牛大胆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实力。
他第一轮能上来纯粹是因为运气。
跟他对战那哥们好像是在后厨偷吃了某只狐狸留下的边角料。
结果被送去洗胃了，现在人还没回来。
这个被骗到大城市打工的庄稼汉并不觉得自己能跟那些挺过一轮比拼的人碰一碰。
“那小胡子说的规则俺也没听太懂，反正躲着就行了。”
牛大胆小声默念着，拼命摩擦着手里的念珠。
这东西是那个骗他来参加年会的组织老板给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牛大胆缩成一团，地面上传来的阴冷感让他忍不住发抖。
可他不敢动。
“战场开始收缩…”
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冰冷的机械音，随后是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
牛大胆呆呆地向身后望去。
十几个穿着明黄色制服的人影缓缓向前推进着，防毒面具遮盖着他们的面孔。
拖着长音的警报声响起，闪烁的红光穿透了那带着微量神经毒素的迷雾。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把把黄黑相间的手斧。
甚至还有被漆成类似颜色的的动力锤和动力弩。
尾焰亮起，那些造型各异的武器不约而同地开始震颤。
压迫感扑面而来。
“格杀勿论。”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却如同来自幽冥。
似乎是发现了牛大胆的存在，那些穿着明黄色制服的人猛地抬起头。
护目镜同时亮起红光，仿佛发现了猎物的猛兽。
“娘嘞…”
牛大胆想爬起来逃跑，可他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那就…拼命一搏！
搏个屁啊！
这些大哥全都一米九往上，谁他妈敢上去打？
牛大胆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原本被戏称为大黄的和善好哥哥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沉默，整齐，强大。
这种军团一般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更别提他们身上那铭刻着咒文的外骨骼秘仪。
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浓浓的绝望。
牛大胆想喊，却突然发现不知道喊什么。
眼看着那些壮汉越来越近，他的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话。
“你不要过来啊！！！”
——
“嚯，熔炉之栓的整体实力又上了个档次啊。”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表情有些复杂。
统辖局没有几个天才，却有一堆又一堆强大的干员。
他们经受过各种各样严格的训练，且大部分都是兵营里出来的猛人。
这些好哥哥平时相当和善，会开开心心地招待前来参加年会的客人。
可他们也会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在必要时刻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
抛开个体，只有整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真真正正的同生共死。
正因如此，熔炉之栓的研究方向也更偏向于团体能力的加强，让那些灵感不足以长时间使用怪谈类物品的人也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比如动力锤，比如外骨骼。
公司的镇压部就是对熔炉之栓的拙劣模仿，可却永远无法达到这种高度。
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栓”，是挡在人类与怪谈之间的最后一道枷锁。
当然，没什么事做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给新人一点教训。
——
噗通！
噗通！
渐渐有人突兀地出现在擂台边上，他们是刚刚被熔炉之栓干掉的选手。
从这些人惊魂未定的表情来看，他们今天晚上应该会做噩梦了。
“啊！！别杀俺！！”
皮肤黝黑的汉子一屁股摔在地上，随后嗷一声跑远了。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哄笑，他们似乎完全没想过换做自己可能会更加狼狈。
“嗯…这就是不遵守规则的下场啊。”
胡小北在爆米花桶里翻了个身，一边吃一边嘀咕着。
她听规则的时候还有点迷糊，等真正看到现场情况时才发现了这场比试的残酷。
随着统辖局的介入，战场只会越来越小。
选手们会被迫互相残杀，直到产生最后的胜者。
为了胜利，他们不得不去搜寻各种各样的物品。
这些物品可能是统辖局提前留在其中的秘仪，也可能是之前的什么人遗落在围城中的怪谈装备。
甚至有可能是围城中那些诡异之物的部分身体。
跟当下热门的游戏不同，这些物品并不能直接提升选手的实力。
有相当一部分人恰恰就死在了自己捡到的东西上。
可为了增强实力，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物品的特性与代价。
反正大不了就是出局，万一弄到个神器呢？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马尧。
后者正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不停往手中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显然，统辖局在举办比赛的同时也在利用这些选手收集遗落在围城中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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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秘仪背后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可惜没人敢对这东西起好奇心，大家都乖乖地扮演着互相厮杀的小白鼠。
至死方休。
——
中年人怀中揣着半块破碎的头骨，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定格成了震惊。
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瞪着眼睛看向自己胸口冒出的刀尖缓缓扭动，让伤口变得血肉模糊。
“该死，大意了。”
男人皱了皱眉，猛地张嘴试图咬向那只手掌。
只要挣脱束缚，一切都还可以商量。
然而就在张嘴的一瞬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肚子上挨了重重一击，男人下意识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那金属圆球进了他的肚子。
“算我请你的。”
王锦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肉与碎骨，冲男人晃着手中的遥控器。
第292章:追逐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男人瞪大眼睛看向王锦，完全顾不上胸前那透心凉的伤口。
他认出了这个小子，是公司的人。
而公司出名的东西有两样。
一是各种各样诡异却强大的怪谈装备。
二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爆炸物。
不管这小子给自己吃了哪一样，都不是闹着玩的。
“别紧张，只是个炸弹。”
“只是个炸弹？”
男人愣住了，他有些不能理解王锦的脑回路。
幸好，他只需要理解眼下的情况就足够了。
“我栽了，东西给你能换我条命吗？”
男人掏出了怀里的那片头盖骨放在地上，对着王锦举起双手。
“嗯…”
后者挠了挠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可他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男人，准确来说是他胸前的伤口。
片刻后，那贯穿了整个胸腔的刀伤周围开始滋生出道道细线，似乎打算靠这个将它缝起来。
“没问题了。”
王锦摸了摸下巴，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对着某个方向挥了挥胳膊，似乎在对什么人打手势。
“啊啊，知道了。”
观众席上的马尧叹了口气，记住了那个男人的脸。
这是王锦的一个小任务，找出那些身上带着医生物品的人。
这些人有钱和门路，能从黑市上买到这些诡异的东西，所以实力不弱。
王锦也不打算一个一个跟他们打，而是把这个任务中最棘手的环节丢给了马尧。
他只需要确认情况，然后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将其送走。
轻松又愉快。
“没问题？没问题那我可走了？”
男人愣了愣，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意外地通情达理。
“嗯，我送送你。”
王锦露出和善的笑容，按动了手上的遥控器。
“卧…”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身体猛然膨胀，仿佛被撑开的气球，甚至还能看到其上发着光的道道裂痕。
下一秒他就变成了零碎的血肉，化作灰烬缓缓消散。
“第十一个。”
王锦扭了扭脖子，并没有担心自己的位置暴露。
比赛进行到了一半，那些找不到王锦的选手已经开始内斗了。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听见远处传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爆炸声也没人会过来看。
犹豫片刻，王锦从地上捡起那半块头盖骨胡乱塞进背包。
他不打算去辨别任何一样未知物品的作用，只是留着那些东西以便跟统辖局交换。
这一路上他干掉了不少人，也因此发现了问题。
医生物品的出现率太高了。
虽然算不上是人手一个，却也不是怪谈类物品应该有的密度。
太不对劲了。
“妈的。”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突然没来由地闪过一阵危机感。
看来这一个月医生一直都没有闲着，反而在策划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现在缺乏具体情报，瞎猜也没什么用。
王锦晃晃脑袋，把这些纷乱的念头甩了出去。
仔细感受了一下其他人的气息，他再次踏上了杀人越货的道路。
——
唰！
直刀闪过，脸上带着惊愕的头颅飞出。
一身黑衣的女人轻轻吐了口气，看都没看那缓缓消散的无头尸体。
残心振血纳刀一气呵成，只有尚未落地的血液证明了刚刚那场战斗的存在。
这是李慧干掉的第七个敌人。
这中间不乏几个带着医生相关物品的选手，可都被已经找到方法的她几刀劈了。
当然，如果依旧是那把制式直刀肯定做不到这样。
李慧手里的刀是从第二个敌人身上夺来的，大部分副作用已经被她观察出来了。
这把直刀通体雪白，粗糙的表面却并不像是金属。
反而像是…骨头。
可普通的骨头又不可能有这种恰到好处的重量，这只能说明它的材料很特殊。
它没有什么强大的能力，只有“锋利”这个特点，甚至都不需要消耗什么灵感。
至于代价…
每挥刀三次，就需要吞食一定的血肉。
这代表着它的使用者必须连续不断的伤人，否则就会被反噬。
幸运的是，李慧惯用的刀法是居合。
这种将浑身力量凝聚于一刀的技艺，让她不需要过多挥刀。
而且围城内部的人随便杀，她不需要顾忌。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相当适合她的武器。
“不知道王锦怎么样了。”
李慧将轻轻垂下的发丝拢到耳后，小声嘀咕着。
自从进入围城后，她就没有停止寻找王锦的脚步。
就算他很强，自己还是会忍不住会担心。
万一王锦被那些人针对，万一王锦不小心用了什么代价巨大的物品，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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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姑娘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甩出脑袋。
她很单纯，看不出统辖局的小心思。
她只知道王锦要当第一。
既然这样，那就把所有人都干掉。
“呼…”
李慧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又浮现出那道略微有些消瘦的身影。
那年轻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她能感觉到笑容背后的痛苦与迷茫。
似乎背负了无法承受的东西。
“哪怕能帮上他一点也是好的。”
李慧轻轻咬了咬嘴唇，甜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坚决。
——
“呼…呼…”
不断收缩的战场边缘，高大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奔跑着。
在他身后是缓缓弥漫的雾气，以及穿着明黄色制服的人。
杨高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了一支药剂。
这东西跟医生无关，仅仅是他们那个小组织自己鼓捣出来的兴奋剂。
虽然作用不大，却也聊胜于无。
“咳咳…”
杨高用力咳了两声，却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身后的雾气中混合着神经毒素，吸多了身体会渐渐不听使唤。
以他的实力本不应该这么狼狈。
可他的运气实在有些诡异。
眼前一花就发现身下压着个秘仪，还是最安全的书籍类。
这东西一看就是统辖局自己也在用的版本，就算没什么作用也不会有危险。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自己身边围着四五个人，还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身下那本秘仪。
显然是两伙正在对峙的势力。
而他好巧不巧地掉到了中间。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天选之子了。
这种时候，多次死里逃生的应变能力就派上了用场。
杨高没有任何犹豫就使用了秘仪。
在自身受到影响的瞬间，他看清了上面的字。
秘仪——《摇篮曲》。
女人轻轻的哼唱在耳边响起，无论是他还是另外几个人都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杨高只看到了杀气腾腾的好哥哥。
而自己因为吸入了神经毒素而脚步蹒跚。
于是，这场算不上精彩的追逐拉开帷幕。
第293章:卧底
杨高现在很后悔。
与其这样憋屈地跑路，还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那几个壮汉送走。
可现在让他自我了断，还真有点舍不得。
能安然无恙地一觉睡到现在，他的名次已经比很多人都要高了。
只要逃过这一劫，冲击个前三也不是没可能。
“不是…为啥追我啊？”
杨高看着身后那一排不紧不慢的人影，几乎快要哭出来。
照理来说，统辖局的人收拢战场应该是循序渐进的过程。
他们的目的只是让其他人互相厮杀，而不是真的弄死参赛选手。
像这样把一个人撵的到处乱窜肯定不正常。
嘭！
手弩被击发，钩爪带着特制绳索飞射而出。
杨高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嘶…”
身穿明黄色制服的身影缓缓迈步，居高临下看着这道身影。
脸上的防毒面罩缓缓起伏，嘶哑的声音随之响起。
“交出来。”
穿着制服的人影伸出略微有些消瘦的胳膊，手心朝上看着杨高。
“你…你不是统辖局的人！”
“哈，我当然不是。”
王锦伸手按了按面具上的按钮，关闭了它的变声功能。
“但是此时此刻，我有防毒面具你没有。”
指了指自己的脸，年轻人的声音很是愉快。
“交出那本秘仪，我就放你走。”
“不然你就等着被神经毒素送走吧。”
王锦摊了摊手，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雾气。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统辖局只是给了他这套衣服，却没给他执法者的权限。
也就是说，一旦遇上了真正的好哥哥他也只有被爆锤的份。
所以现在只能速战速决，尽快从杨高手里弄到那本秘仪。
王锦盯上它很久了。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这秘仪只是个会让自己和敌人一起进入梦乡的东西。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对于王锦来说，这就相当于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孟余。
一旦跟梦境世界建立起联系，他就可以无限调用神孽的力量。
这将会是一张相当强大的底牌。
干掉这个竞争对手以换取强大的力量，王锦心里毫无压力。
“还不答应吗？”
王锦歪了歪头，把目光投向杨高。
后者咬着牙看向雾气，一脸悲愤。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也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有统辖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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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想通。
最起码他知道现在该怂了。
“给！我给！”
杨高看着越来越近的雾气，终于忍不住喊道。
似乎是怕单纯的语言没有信服力，他甚至还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了那本秘仪。
“好样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锦拍了拍杨高，能感受到他面具下露出的笑容。
“至于你…我说话算话。”
王锦没有再为难杨高，也没有杀他。
他只是弯腰解开了绳子，看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跑开。
杨高身上没有医生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物品。
换句话说，他没有被杀的必要。
而且王锦刚刚收到了礼物，总不能前脚收了人家的东西后脚就弄死。
毕竟大屏幕直播呢，这么做会损害怪谈界之星的名誉。
“嗯…我也得走了”
王锦叹了口气，迅速远离了那带着毒素的雾气。
他远远见过那些统辖局的好哥哥，因此才能让镜鬼和旺财模仿出大概样子。
比赛进行到了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结成临时联盟了。
当然，支撑他们的并不是什么同事之间的情谊，而是共同的敌人
王锦一日不除，这场比试就一日不得公平。
因此，用尽一切力量干掉这小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们不知道，围城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第294章:拖入梦境
“妈的。”
壮硕的长脸汉子低声骂了一句，用枪上的瞄准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从那熟练的动作来看，他应该当过一段时间的兵。
男人所在的位置是方圆五十米内最高的树顶，能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可惜，这里的树没有什么叶子，他也相当于把自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奇怪的是没有什么人贸然动手。
他们够不着。
远距离的怪谈装备本就数量稀缺，而且大部分都带着苛刻的使用条件。
在场的除了树上那男人之外，没人身上有枪。
至于冒着风险凑上去跟那男人拼命…现在没人有这个胆量。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树下肯定埋了不少陷阱。
而且从那男人的体格和手中的步枪来看，他也绝对不是什么软柿子。
能干掉另一半人进入围城的没几个脑子不好使的。
先动手就代表着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而且不管输赢都会平白无故地消耗体力。
正因如此，那长脸男人连带着附近的四五个选手陷入了僵持。
没人想做出头鸟。
“呼…呼…”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扰乱了这场对峙，身材高大的男人扶着膝盖喘着粗气。
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杨高？”
男子挑了挑眉毛，没有丝毫犹豫便把枪口对准了来人。
“别…别…”
杨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试图说出完整的话。
“王锦他已经重伤了，就差最后一下。”
费了半天劲，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说道。
“哦？”
怪石后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肥头大耳的男人缓缓走出。
虽然面容和善，可却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实力。
这胖子外号叫鲨鱼，是出了名的残忍。
他的主业并不是收容怪谈，而是处理陷入疯狂的不洁者。
换句话说，他是个专杀雇佣兵的雇佣兵。
“你怎么知道？”
“总不会是…你干的吧？”
胖子抬起头看着杨高，白净到有些不对劲的脸上露出笑容。
后者被那明显有些不善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怵，他喘了口气再次开口。
“不是我，是那个李慧干的。”
嘭！
树顶的长脸男人开枪了，子弹擦着杨高的脚尖打进地里。
“撒谎。”
男人皱着眉头，震声问道。
“他们俩都是公司的人，怎么可能互相出手。”
“除此之外，真打起来李慧不可能是王锦的对手。”
“我劝你好好组织一下语言。”
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杨高。
狙击枪，这东西不管在哪里都是妥妥的大杀器。
哪怕它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也足以带来强大的威慑力。
“马老三，你捡到把枪就嘚瑟起来了？”
鲨鱼转头看了看男人，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后者瞪了一眼那面色苍白的胖子，却也没有开口。
“别着急，慢慢说。”
鲨鱼拍了拍杨高的肩膀，突然觉得入手处一阵冰凉。
看来他真是吓坏了。
跟树上的马老三不同，他深知某些人内心深处的劣根性。
如果是为了第一这个位子，同胞相残也不是没可能。
“我听他俩的话，好像是有什么感情纠纷。”
“所以王锦一直没还手，任由李慧追着他砍。”
杨高点了点头，再次开口。
虽然理由有些儿戏，可配上他毫无表情的脸反而带着莫名的说服力。
“感情纠纷？”
鲨鱼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男女之间的事他不太了解，却也知道这种事完全可能发生。
“嚯，这么刺激？”
藏在草丛和阴影中的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满脸都写着两个字。
细说。
“大概是…”
杨高再次开口，可刚说到一半身形就诡异地瘫软，变成黑色果冻飞速逃开了。
下一秒，平静恬淡的歌声在他们耳边响起，仿佛小时候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困意如同潮水，将所有人包裹在内。
“该死，中了算计！”
鲨鱼猛地合拢了下巴，尖利的牙齿瞬间让舌尖鲜血淋漓。
剧痛传来，却丝毫无法改变越来越沉重的眼皮。
就在他缓缓失去意识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眼中的世界同时开始扭曲。
参天的石柱，琥珀色的天穹，以及那悬浮在不远处如同神祇的年轻人。
白色长发缓缓飞舞，血红色的纹路为他添上了一丝妖异的气息。
“哟。”
年轻人缓缓转过头，看向瞠目结舌的众人。
“听说你们找我。”
王锦咧了咧嘴，没有给他们半点反应的时间。
他缓缓开口，晦涩玄奥的音节带着浓浓的诅咒扩散开来。
说来奇怪，没人明白王锦口中那古老的语言，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的是…
“死亡。”
白发的神孽微微抬起手，指向领头的鲨鱼。
后者没有半点挣扎，跪在地上没了气息。
心脏麻痹。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在梦境世界中利用神孽的力量杀人，下意识地用了这种最普通的办法。
“妈的！”
长脸男人抬起手中的狙击枪瞄准王锦。
这东西不是怪谈，只是他在围城中捡到的普通枪械，所以能被带入梦境世界。
砰！
他顾不上什么后坐力了，现在必须开枪。
曾经的训练让这有些匆忙的射击依旧保证了准头。
神孽的能力是通过声音传递诅咒，因此速度就是音速。
可狙击枪子弹的速度是音速的两倍不止。
“赢了。”
长脸男人咧了咧嘴，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那把老旧的半自动狙击枪依旧拼命喷吐着火舌。
曾经的部队生活让他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
这样的攻击王锦根本躲不开，别说他变成了白毛，哪怕变成了金毛赛亚人也…
“啊！！！”
远处那道身影突然仰天呐喊，已经变成金黄色的长发仿佛无视物理规则一样倒竖而起。
下一秒，子弹就在卡车粗细的蓝色光柱中泯灭了。
连带着开枪的人一起。
那道蓝色光柱甚至还在不断扩大，直到将所有被带入梦境世界的人都轰成灰才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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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王锦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那并不存在的汗珠。
用这种略显浮夸的招式干掉这些人其实也在他的计划当中。
被王锦拖入梦境世界中用气功炮轰死。
这种明显不太对劲的说辞肯定没什么人相信。
他们只会觉得这几个倒霉蛋已经被打傻了。
也只有这样王锦才能尽量隐藏自己的手段，以免被其他人针对。
第295章:发生什么事了
“还真是你的风格啊。”
孟余出现在王锦身侧，歪着小脑袋看他。
强大，自信，不可思议。
这些特质完美地集合在王锦身上，让他充满魅力。
没人能猜到这个男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你觉得我太乱来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让旺财变成杨高的样子吸引注意，自己偷偷潜入使用秘仪。
还有刚刚那看似夸张实则是最优解的气功炮。
王锦的每一步都经过了反复琢磨，确保万无一失。
“没有，我只是在担心这种情况无法复刻。”
孟余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有将梦境世界的污染提升到最高才能让王锦使出那种出人意料的攻击。
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准备，不可能每次都时机都刚刚好。
除此之外，孟余还有些担心王锦的精神状态。
获得神孽力量的他跟梦境世界有了若有若无的联系，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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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让他承受更多污染。
梦境世界污染浓度越高，神孽的力量也就越强。
因为祂的力量来自梦境世界。
可神孽不应该是个人类。
王锦没办法无视那些污染，他会因此失去意识，甚至步入无可避免的疯狂。
这就是代价。
“放心，我没打算用第二次。”
年轻人摊了摊手，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也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可从结果来看绝对值得。
一口气干掉五六个实力强劲的对手，这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很大帮助。
“我得走了，多谢你帮忙。”
王锦微笑着看向孟余，轻轻张开双手。
后者没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指在他胸口轻轻一点。
王锦意识瞬间模糊，仿佛坠入了漆黑的海洋。
在短暂的迷失后，他猛地睁开双眼。
“你脸色很差。”
身后传来微弱的暖意，少女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没事的。”
王锦摸了摸阿紫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勉强露出微笑。
从她身上传来的暖意可以略微驱散一些污染，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敢乱来。
在梦境世界中感受过神孽的力量之后，王锦心里只有四个字。
不如没有。
原本他还能用气功炮过过瘾，代价只是那么一点灵感。
可是现在，神孽与梦境的联系直接把污染灌进了王锦的灵感。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在救回赵光明之后直接陷入了昏迷。
“嗯…控制着来还是没问题的。”
王锦挠了挠头，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套统辖局同款的制服暂时被他脱了下去，以免被观众们看出问题。
“第十七个。”
王锦在那几个人消失的地方搜了搜，将几件奇形怪状的东西塞进了背包。
“呼…”
深深吸了口气，王锦再次迈开了脚步。
他不是神，只是个会累的普通人。
一个人干掉十七个，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
——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随着比赛的进行，越来越多的选手聚集到了一起。
因此，大屏幕也就不需要再分成那么多区域。
然而现在，几乎大半位置都被那道身影占据。
王锦。
他的脚步已经有些疲惫，身形也开始摇摇晃晃。
可他依旧在不停向前。
当然，让观众们闭上嘴的不是他那顽强拼搏的精神。
比起这个，他们更想知道王锦刚刚做了什么。
“快快！他们出来了！”
眼看着那几道身影出现在擂台边上，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他们看向为首的鲨鱼，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呸，妈的。”
胖子吐了口唾沫，原本和善的脸上充满杀气。
“我被那小子一句话给说死了。”
“…啊？”
观众席一阵沉默，随后齐刷刷地向马三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别看我，我被变成赛亚人的王锦用气功炮轰没了。”
长脸男人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我也是。”
“没错没错。”
剩下几个人点了点头，证明马三没有说谎。
“…啊？”
观众席再次沉默了。
他们只看到原本正说话的杨高突然变成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蠕动着跑走了。
而其他人没来得及说话就突然进入了梦乡，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真睡死的。
“王锦他能梦中杀人？”
片刻的沉默后，有人开口猜测道。
显然，这个猜测不太合理。
就跟说死那个满身杀气的胖子，还有用气功炮干掉四五个壮汉一样不合理。
“这几个人明显已经被打傻了啊，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
几乎是瞬间，另一个人开口反驳了他的猜测。
“支持打傻了。”
“啊…先别管那个，你们不觉得这小子其实很强吗？”
“纯路人，不引战不招黑，王锦不光强还挺帅的。”
“支持挺帅的。”
“哈…”
略带着沙哑的笑声传来，一部手机被高高举起。
观众们把目光投向那只手的主人。
是那个画着浓妆的姑娘。
她之前被王锦模样的镜鬼干掉了，甚至连同归于尽都没能做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女人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时，她面带笑容缓缓开口。
“乐园王子又涨价了。”
“啥？我发财了！”
“现在入手不亏！我再来几张！”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讨论的话题却跑到了奇怪的方向。
“嘶…”
评委席的韩冬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那些人没说谎，也不是被打傻了。
毕竟他亲眼看到过，王锦是真能弄出来气功炮。
“这一手玩的挺聪明啊。”
略微思考了一下王锦的做法，韩冬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意思了。
当真相足够荒诞的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再加上一点点控制舆论的技巧，王锦完美地将自己的实力隐藏了起来。
“唉…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鲨鱼坐在角落，无奈地看向马三。
他们在围城中是敌人，在现实中却没有什么矛盾。
“唉，这世道就这样，说实话反而没人信。”
长脸男人叹了口气，一脸郁闷。
“哥们儿，我信。”
一只巨大的手拍了拍马三的肩膀，雷纳德表情古怪地冲他点了点头。
他突然有些同情这些出局后依旧被王锦算计的倒霉蛋。
第296章:坚毅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穿着明黄色制服的壮汉成群结队地游荡着，黄黑涂装的武器不停挥舞。
倒在他们手下的人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有人被自己找到的东西弄成了残疾只能等死，有人被恶趣味的对手挑断手脚筋留在原地。
遇到这样的人，这些好哥哥当然不介意送他们离开。
“啊…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一群的壮汉中，略微有些纤细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短刀，装模作样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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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选手，把他打残以后扔到了路边。
趁着他们招呼那人的时候，王锦用绳子处理掉了其中一个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好哥哥，随后模仿着他的步伐和身形混了进去。
王锦的小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在无数次的观察中他发现了规律。
拥有医生物品的人有个共同点。
他们不会很弱，却也强不到哪去。
弱者买不起黑市里的东西，强者则不需要。
因此，能存活到现在的人都很干净。
这样一来王锦就可以一直在这里待着，轻轻松松地存活到最后。
简直太棒了。
面具下的王锦咧了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
“你妈的！”
擂台边上，一道穿着明黄色制服的身影突兀出现。
他摘掉面具摔到地上，露出带着疤痕的脸。
“你小子疯了是吧？”
马尧对着屏幕中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挥了挥拳头，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他是万万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还他妈成功了。
最主要的是其他统辖局员工还没发现。
“你们护目镜都是实心的吗？”
马尧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无奈。
其实这也不怪那些人，王锦扮演的马尧实在是太像了。
脚步的节奏，轻重，还有一些小习惯。
这些全都被他完美复刻了，谁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相似的并不仅仅是外在。
那种睡眠不足随时会猝死的气质简直一模一样。
“看什么看？老子没站稳摔死的！”
马尧转头看向鸦雀无声的观众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在发现自己的上司都不在后，他突然发现这是个偷懒的好时机。
于是马尧装出一脸懊悔的样子坐到了雷纳德旁边，用面具盖住脸。
片刻后，面具下传来了鼾声。
“噗呲…”
爆米花桶里面的小狐狸忍不住笑出了声。
能想到这种方法的人有很多，可真真正正会去做的只有一个。
“绝对是王锦干的吧？”
胡小北狡黠地笑了笑，跟赵光明击了个掌。
“英雄所见略同啊小狐狸。”
赵光明一脸坏笑，点了点头。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刚刚那段为什么掐了没播。
而且直到现在，屏幕上也没有再出现王锦的身影。
这小子真是太坏了。
——
“咳咳咳…”
战场已经被缩小到了极限，围城中罕见地出现了建筑。
破败的筒子楼看不出年代，其中却有几道身影在不停穿梭。
隐约能看出是两伙人。
其中一伙人足足有八九个，却个个带伤。
另外一伙只有一人，是个黑衣女子。
原本盘在脑后的长发已经散开，略显凌乱地随风飞舞。
她紧紧握着手中那洁白的直刀，试图从身后那伙人手中逃脱。
“别让她跑了！老刘从右边过去堵一下！”
领头的男人面容阴鸷，时不时扬起的嘴角让他显得更加恐怖。
“好嘞。”
被称作老刘的男人点了点头，猛地从曲折的楼梯上一跃而下。
就好像突然想不开了。
下一秒，他张开双臂，露出从腋下到跨间的肉色薄膜。
这东西显然也是件跟怪谈有关的物品。
虽然奇丑无比，可却切切实实地能给人带来短暂滞空的能力。
老刘努力扑腾着翅膀，整个人仿佛变了异的大蝙蝠。
可却诡异的没有掉下去，反而以这种方式向着李慧靠近。
“恶心。”
李慧皱了皱眉，手中刀光一闪而过。
附带着锋利特性的直刀如同切豆腐般斩断了一只翅膀，老刘打着旋掉了下去。
那恶心的东西确实能飞，可也确实很蠢。
两条胳膊必须配合着翅膀来回挥动，那怎么拿武器？
两手空空飞过去要干什么？送死吗？
显然是这样的。
“妈的！我一枪崩了这娘们儿！”
那一伙人中有个小孩子开口骂道，对着李慧举起手枪。
“小幺。”
领头的男子淡淡开口，那孩子却还是乖乖收起了枪。
“我们要抓活的。”
“只有这样才能要挟王锦，让他失了分寸。”
“头儿，这真能有用吗？”
小幺努力跟随着其他人的步伐，却依旧有些踉跄。
“有用。”
男人点了点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不管他愿不愿意，怪谈界新星都不应该抛弃同伴。”
“既然这样，他就得乖乖听话。”
“头儿的阴谋真有一手。”
“…不会夸人可以不夸。”
男人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李慧。
不得不说，这女人很美。
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运动服，哪怕素面朝天。
可她脸上那毫不慌张的神情却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身上淡淡的血迹就是最适合她的妆容，手上的直刀就是与她最般配的配饰。
坚毅，勇敢，冷静。
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除此之外，她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即使面对着这样的人数差距，她也能靠着丰富的经验且战且退，甚至还能用精湛的技艺干掉一两个。
简直不讲道理。
“唔…”
李慧捂着拿着直刀的胳膊皱了皱眉。
前两刀她用来给自己开路，第三刀她没机会瞄准老刘，只能斩断翅膀。
这就意味着这把刀没有吞噬到血肉，只能反噬她自身。
血液流出，在洁白的刀身勾勒出诡异的花纹。
李慧一声不吭，再次挥刀挡掉了身后飞来的东西。
她要在被抓住之前尽可能杀敌，为王锦多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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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傻子与倒霉蛋
“妈的，这娘们儿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太阳穴有纹身的光头壮汉狠狠骂了一句。
他的右臂空空荡荡，还是靠装备勉强止住了血才没出局。
“嗯…这就是公司新人的实力啊，真是恐怖。”
阴鸷男子皱了皱眉，心中也有些惊讶。
自己这一伙人的底子不太干净，有雇佣兵也有杀手。
这一路他们全靠摸索，硬生生凭着不怕死的优点混到了今天的地位。
可这帮刀口上舔血的凶人却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对手。
找谁说理去？
“小幺。”
阴鸷男子对着身后那孩子打了个手势，后者咬了咬牙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的身形在不断变化。
扭曲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迅速伸长的下颚使他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
带着血迹的獠牙与利爪从体内长出，稀疏的毛发覆盖全身。
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变得浑浊，似乎正在失去理智的边缘挣扎。
狼人。
这诡异又血腥的变化在两三秒内便已经彻底完成，他佝偻着身影跳下外挂式楼梯，用双臂攀爬着飞速靠近李慧。
这孩子是被他们一伙人养大的混血种，怪谈血统可以给他带来远超常人的力量。
“别恋战，绕过去。”
阴鸷男人对小幺低声说着，后者嘶吼两声算作回应。
他的血统很稀薄，跟正统狼人的战斗力不是一个级别的。
也正因如此，小幺得以保留了一丝丝意识。
从现在起，那阴鸷男子就是他的大脑。
“这下麻烦了。”
李慧皱了皱眉，看向那飞速靠近的奇怪生物。
她没有灵感，却也能凭借经验和直觉判断出对方的强弱。
大概跟自己不相上下。
可现在的敌人不止一个，她不能硬来。
“呼…”
没有丝毫犹豫，李慧从兜里掏出两颗震爆弹扔向身后。
她所处的位置是栋废弃的筒子楼，周围没有任何其它建筑。
这就代表着她跑到楼顶就会无路可走，被淘汰出局。
可身后这些人连那么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似乎很害怕王锦找过来。
提前炸断楼梯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却也能暂时阻挡一下他们的脚步。
“吼…”
身前传来腥臭的吐息，李慧下意识拔刀迎了上去。
居合斩砍到了异常坚固的东西，那是狼人的爪子。
“滚开！”
如果她手中还是之前在用的制式长刀，这一击绝对会被挡下来。
可这通体雪白的骨刃有着锋利特性，斩断野兽的利爪还是能做到的。
“吼…”
狼人胸口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他吃痛发出吼声，可却依旧没有后退。
仅存的理智让他决定听从自己老大的计划。
无论是李慧还是那阴鸷男子都知道，这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只要她被小幺挡住就绝对会在前后夹击下丧失战斗能力，乖乖当人质。
“拦住她！”
阴鸷男子厉声喊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白色的鹅卵石。
下一秒，石头散发出了清冷微弱的白色光芒，就好像是…月光。
“嗷呜！！！”
在被光芒照射的一瞬间，狼人的体型再次膨胀，浑浊的双眼亮起血红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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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口水滴滴答答流下，呼吸变得紊乱而又粗重。
小幺彻底失去了理智。
这是那男子的计划。
既然已经占领了有利地形，就应该全力以赴达成下一目标。
哪怕牺牲一位同伴也可以接受。
李慧皱了皱眉，看向阴鸷男子的目光有些不满。
“怎么？从我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后者咧了咧嘴，嘶哑着开口。
他认真研究过王锦的行事风格，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在惺惺相惜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那年轻人可能存在的弱点。
就是李慧。
“吼！！！”
狼人全然不顾锋利的刀刃冲向面前那道窈窕的身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嘭！
李慧并没有攻击，她举刀格挡，借着狼人挥爪的力道高高跃起。
匀称修长的身影随风而动，在楼梯扶手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
“嗷嗷！！”
狼人再次嘶吼着扑来，满是嗜血意味的双眼紧紧盯着李慧。
刀刃一般的利爪带着风压挥来，却被她再次灵巧躲开。
少女的体术跟男子不同，李慧相当敏捷。
那阴鸷男子犯了个错误。
原本的小幺能跟李慧势均力敌，正是因为他那没有完全消失的理智。
而彻底疯狂的狼人仅仅是个全凭本能行动的野兽，只能被耍的团团转。
“王锦跟你不同。”
李慧皱了皱眉，从腰间掏出一把漆黑的手弩。
“他可能会把自己的性命也算进计划里。”
“但他绝对不会这样侮辱信任自己的伙伴。”
嗖！
名为铁蜘蛛的手弩被击发，带着钩爪的绳索飞射而出。
灵动飘逸的身影高高荡起，彻底脱离了狼人的攻击范围。
就在所有人以为李慧想要就此脱身的时候，她荡了回来。
“嗷！”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狼人庞大的身躯向后踉跄了两步，从楼梯上跌落。
李慧沾着血迹的脸上露出笑容，很难想象她一个小姑娘坚持到了现在。
“妈的。”
阴鸷男子低声骂了一句，原本胸有成竹的表情也因为愤怒变得扭曲。
他的心态在逐渐发生转变。
五分钟没了两个人，照这个进度下去，就算自己抓住了李慧也没资格跟王锦谈条件。
“头儿，要不…”
光头壮汉在男子耳边小声开口，用仅剩的左臂在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
“嗯…”
男子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抬起头缓缓开口。
“杀。”
几乎是男子点头的瞬间，枪就已经响了。
他们这伙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砰砰砰砰！！
手枪喷吐着火舌，这是他们在围城中找到的远程武器。
哗啦。
李慧再次一荡，撞破那已经腐朽的木制窗框，冲进了筒子楼。
——
“啊呀呀，不知道李慧怎么样了。”
王锦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愉快地哼起了小曲。
跟着这些好哥哥是绝对安全的，他除了李慧的情况以外什么都不用担心。
其他人现在已经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当然，也不排除那种盯着一个倒霉蛋打的傻子，到最后双方都一无所获。
血亏。
“哟，这不就是那种傻子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远处的身影。
他没考虑围城中为什么会突兀地出现这样一座建筑，只是单纯带着好奇观察着情况。
“这伙傻子我不认识。”
“至于那个倒霉蛋…卧槽？”
王锦差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面具下的表情很是精彩。
第298章:追赶天才
“嘶…”
李慧皱了皱眉，从衣服上撕下布料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这不是电视剧，枪是能打中人的。
还好她比较幸运，子弹仅仅是擦着胳膊划了过去带掉了一小块皮肉。
可现在李慧身上最严重的伤却不是这个。
在应对狼人的袭击时，她多次做出了出刀格挡的动作。
这让她再次受到了反噬。
“咳咳。”
李慧轻轻抚摸着手中那雪白的骨刃，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并没有怪罪这把刀，如果没有它自己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要止步于此了吗？”
面色苍白的姑娘咬了咬牙，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甘。
其实她伤得很重。
处理伤势的喷剂已经遗落，就连随身携带的肾上腺素都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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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
她还有手里的刀。
“呼…”
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李慧再次站起身。
筒子楼的结构很奇怪，共有内外两个楼梯。
追逐自己的那一伙人绝对会堵住出口，不让她离开。
那现在…
“去天台。”
李慧试图握紧手中的武器，却发现胳膊已经没了知觉。
她努力用布条将刀捆在手上，以免它掉落。
雷纳德在韩冬的安排下根本就没参加这场争斗，直到现在李慧才清楚这有多么明智。
树大招风，公司和研究所的人肯定会被围攻。
哪怕从他们身上抢一两件东西也赚到了。
更别提王锦，他那怪谈界之星的名头有太多人想要了。
“…希望你也坚持到了现在。”
伸出满是血迹的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挂坠，李慧喃喃自语着什么。
——
“那绝对是李慧，不可能有错的。”
一群好哥哥中间，王锦飞快梳理着自己脑中那略微有些混乱的思绪。
他早该想到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有这么多脱身的本领。
李慧表现得一直太让人省心了，王锦没想到她会陷入危机。
是自己疏忽了。
就算那小姑娘没拉那么多仇恨，也有可能因为王锦被牵连。
“该死…我怎么没考虑到这一点。”
王锦懊恼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自责。
自从一起吃过火锅之后，李慧就变得成熟了许多。
也许是想让心上人刮目相看，也可能是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
这小姑娘在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多地帮王锦分担一些压力。
可李慧太自立了，以至于王锦忘了她只是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在看到她被追杀的一瞬间，王锦的心跳乱了半拍。
哪怕是身处围城之中，他也不想看到这小姑娘死在别人手里。
“呼…冷静下来。”
王锦自言自语着，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好不容易让自己安全了下来，还有必要以身犯险吗？
他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
没有马上冲出去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在思考该怎么避开这些好哥哥。
眼看着自己的同事发了疯一样跑向远处，他们肯定要追上去问问。
甚至有可能直接用麻醉针让他失去意识。
“用秘仪？我没机会翻开。”
“直接撕破脸把他们干掉？这根本做不到吧。”
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哥哥们精良的装备，还有制服上铭刻的咒文，王锦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些咒文他能依稀辨认出一些，跟查拉图秘仪差不多。
显然对怪谈的力量有防御效果。
就算自己用死之梦的力量强行突围也不一定会成功，甚至会被提前干掉。
“让旺财顶一顶？这是个办法。”
王锦皱了皱眉，脚下的阴影开始沸腾。
“马哥，怎么了？”
几乎是瞬间，旁边的人就看出了王锦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什么。”
马尧的声音响起，王锦摇了摇头。
没人注意到他的声音是从脚下发出的。
“妈的，这行不通啊。”
王锦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
让旺财模仿马尧的声音说几句话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办法让他出来顶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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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全的处境现在反而成了束缚王锦的泥沼。
——
“小慧…”
胡小北已经变回了狐耳少女，她坐在椅子上一脸担忧。
手上的爆米花迟迟没有动，她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十几分钟了。
其余选手大部分都已经出局，这段时间内屏幕上播放的都是李慧的一举一动。
这黑衣姑娘的身影已经印在了所有人脑海中。
以一敌九而不落下风，更别提她在此之前已经干掉了十几个敌人。
这份胆魄和实力，简直如同女武神一般。
可她时不时投向远处的目光又是那么清澈美丽，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小鹿。
至于那个人的名字…已经很明显了。
王锦那个混蛋。
“她的名字…是李慧，对吗？”
观众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已经打开手机准备搜索她的怪谈牌。
跟王锦那种诡异莫测的手段比起来，这种一刀接一刀的战斗方式明显更容易被人接受。
“找到了！是…嗯？”
有人找到了李慧，却发现她的牌有些不一样。
伯劳鸟的荆棘。
这张牌是绿色的，因为它对应着现任镇压部长的“伯劳鸟”，算是被强行提升了等级。
伯劳鸟在杀死猎物后会把它们的尸体穿在荆棘上风干。
因此，荆棘是伯劳最得力的助手。
“可这…听起来好像是附属关系一般。”
“不会是关系户吧？”
“小慧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胡小北站起身，看向那人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
“那是我哥们儿的…朋友，你说话小心点。”
雷纳德冷着脸看向人群，凶神恶煞的壮汉让他们不敢吭声。
“哟。”
赵光明甚至都没说话，他只是哼唧了一声。
惊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涌起，几乎要直冲云霄。
刚刚开口的那几个人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嗯…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
黑暗中浮现出一道身影，星空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再次消失不见。
李慧天生没有灵感，她拥有的一切都是通过十几年如一日的刻苦训练得来的。
她不是天才，却依靠自己追上了他们的脚步。
正因如此，这小姑娘的一举一动才会牵扯着众多观众的心。
他们或多或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哈…当年那个小哭包已经这么厉害了。”
赵光明眯着眼看向大屏幕，眼中满是感慨。
“你不担心吗？”
胡小北泪眼汪汪看向那邋遢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你真以为王锦会抛下她不管？”
赵光明咧了咧嘴，露出古怪的笑容。
“放心吧，那小子虽然有点混蛋，但绝对够义气。”
“够…义气？”
少女歪了歪头，毛绒绒的大耳朵来回抖动着，似乎很不解。
第299章:阴损招式
“她绝对去天台了。”
那光头壮汉仔仔细细将出口盘查了一遍，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嗯。”
阴鸷男人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这姑娘只有向上这一条路可走。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
是通过外挂楼梯上去，还是跟着李慧的脚步。
从外面上去很危险，只要被对方偷袭就就会轻易跌落。
可从里面上去又可能碰到陷阱，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嗯？”
男人抬头看向天台，却正好跟那双毫无表情的眼睛对视了。
浑身是伤的姑娘露出甜美笑容，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满是嘲笑。
“她可能很强，但并不聪明。”
男人露出阴冷的笑容，打了个手势。
在天台露面就代表着她没打算在自己一伙人上去的时候偷袭。
这相当于明摆着告诉他们要从外挂楼梯上去。
“秃子，你打头阵。”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那没了右臂的光头壮汉走在前面。
“老大你…”
后者张了张嘴，却还是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自己没了战斗力，唯一的用途也就只有这个。
别说身处不会真正死亡的秘仪中，就算是在现实，那男人也会这么做。
没必要抱怨，老大只是在做最好的选择。
“小幺…很疼吧？”
低头看了看仍旧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狼人，光头壮汉突然有些唏嘘。
怪谈的生命力让小幺暂时留了口气，可也彻底没办法行动了。
这种情况下，那阴鸷男子甚至都不愿意浪费一颗子弹给他个痛快。
“王锦绝对不会侮辱信任自己的同伴。”
那姑娘的话在耳边响起，光头突然有些好奇。
“如果是那个混蛋，他会怎么办？”
“秃子，上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壮汉的肩膀，示意他别再磨蹭。
“好。”
秃子点了点头，吃力地越过被李慧炸断的楼梯继续向上走。
天台上那道身影依旧在擦拭着手中的骨刃，似乎很期待跟他们决一死战。
“这就代表着李慧不会偷袭，你很安全。”
阴鸷男子带队走在那秃头壮汉身后，小声对他说着。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却没人敢开口说什么。
他们老大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很安全。”
壮汉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着。
这种危险在身边围绕的感觉实在让人喘不过气。
“我很安全…”
老旧的外挂楼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没人知道为什么围城中会出现这样一座老旧的筒子楼，也没人知道它内部藏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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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很…”
秃子有些说不出话，他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
“安全…”
轰——！！
就在他落脚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气浪将他们一伙人掀飞，打头的秃子更是直接成了碎肉。
这次爆炸的不仅仅是震爆弹，还有颗破片手雷。
弹片从墙体的缺口中飞射而出，让空中多了些碎肉与断肢。
“哈。”
李慧看着楼梯上的景象，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种时候，震爆弹可以遥控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
她把炸弹放在了紧挨外挂楼梯那一侧的墙体。
李慧之所以主动暴露自己在天台的情况，一方面是为了给出错误的提示，让他们主动上钩。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判断他们的位置，这样才能在最佳时机引爆炸弹。
“跟王锦在一起待久了，我也学到了点东西啊。”
李慧丢掉手中的遥控器，看向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敌人。
“头儿…我屁股疼…”
“不疼了，屁股在树上呢。”
男人抬头看向李慧，眼中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一共带来了八个人，现在算上自己能动的还有五个。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奇耻大辱。”
男人晃了晃脑袋，脸上那挫败的表情迅速消失不见。
他调整自己情绪的能力很强，正因如此才能一路走到现在。
“这女人很聪明。”
男人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
他打听到了一些情况，比如李慧隶属于公司镇压部。
听起来就是用武力正面收容怪谈的部门，谁能想到她会用出这种阴损的招式。
“不过她没机会了。”
男人再次开口，语气有些可怕。
“头儿…你不会是要用那东西吧？”
矮小男子抬头问道，脸上是浓浓的恐惧。
“嗯，他们都瞧不起医生手里的东西，认为又贵又没用。”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看向其中那装着黑红色浑浊液体的注射器。
“孙胖子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东西对实力的增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所以，我决定…”
说到这里，她猛地将注射器扎向了刚刚问话那矮小男人的脖子上。
“我决定给你添百分之五十的奖金，去吧。”
看着不断挣扎的同伴，男人阴笑着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第300章:插翅难逃
“来了。”
正在天台闭目养神的李慧猛然睁开双眼。
她没有灵感，却能凭借野兽般的直觉感知到危险。
“四…不，五个。”
李慧仔细聆听，她发现在沉重杂乱的脚步中混杂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虽然那人在竭力让自己在移动过程中不发出动静，可那略微有些急促的心跳还是暴露了他。
“呼…”
李慧将抑制剂涂在骨刃上，努力调整着气息。
进入秘仪时没办法带上那棺材一样的大箱子，即使是她也没有什么装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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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战鼓般的心跳声越来越近，这让李慧有些担心。
这样的心跳声她一路上听过不少，那是使用了医生物品后独有的改变。
可这种程度的强化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更别提一次来了四五个。
“呼…”
李慧没有后退，也没有逃跑。
她轻轻抚摸着脖颈上那外形奇特的挂坠，迈步向前。
哪怕已经接近极限了，她还是打算放手一搏。
永不言弃的傻瓜可不止王锦一个。
“嘶…吼…”
粗重的喘息声传来，那血腥扭曲的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
叮——！
没等他们露面，雪白的刀光便已经划破了空气。
李慧抢先出手了。
楼道很窄，每次最多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
这意味着提前动手的她只需要同时面对两个被强化过的敌人。
灵活柔韧的身影在黑暗中游走，如同最顶级的猎食者。
“她来了！”
阴鸷男子的声音传出，楼道里亮起了晶莹剔透的月光。
是那块椭圆形的石头，在激发小幺能力之外也可以用作照明。
李慧提前隐藏身形带来的优势荡然无存，那道浑身是伤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在看清这姑娘的动作前，温热的液体便已经泼洒到了每一个人身上。
那是李慧身上带着的最后一瓶抑制剂，也叫黑狗血。
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响起，轻盈的仿佛没受到任何阻力。
面容狰狞的人头滚落在地，再无气息。
一击枭首。
月光下的少女浑身浴血，手中握着杀人的刀剑。
见面就要使出全力干掉一个，这是她从王锦身上学到的道理。
在数量明显劣势的时候，这样做尤其有效。
哪怕身体疲惫不堪，她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
嗖！
少女高高跃起，躲过了即将到来的攻击。
手持铁锤的怪物扑了个空，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重。
李慧在他身上轻踏，冷冽的目光扫过那躲在后面的阴鸷男子。
那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正常来说，使用了医生物品的人都会陷入疯狂。
可这群人似乎还保存着些许的理智。
不管怎么看，问题都应该出在这个领头男人身上。
当然，李慧没考虑这么多，仅仅是因为直觉告诉她那男人很危险。
“该死。”
阴鸷男子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的体术并不弱，可却完全不是李慧的对手。
这小姑娘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在自己反应过来的前一瞬间就已经出刀了。
没被强化的他根本躲不开。
“老徐！”
男人低吼一声，一道略微有些矮小的血红色身影高高跃起，挥动手中的三棱刺试图挡住李慧。
叮——！
骨刃与三棱刺接触，反而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雪白的刀刃微微一震，有血气在上方升腾。
锋利特性生效，三棱刺应声而断。
同时断开的还有老徐的半条胳膊。
“呃！！”
阴鸷男子发出一声痛呼，却很快闭上了嘴。
他想不清楚李慧是怎么在短短一瞬间瞄准自己掷出飞刀的。
“吼！”
布满铁钉的棒球棍向着那姑娘挥舞，这次出手的是另一个高瘦的血红色身影。
这人的速度明显要快上不少，几乎跟李慧不相上下。
这种时候，身处楼道中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
对方会因为空间狭小无法多人同时进攻，李慧灵活的躲闪动作也会受到限制。
嘭！
那道纤细的身影没能完全避开沉重的锤击，却也借着力道向后跃去。
在阳台上能发挥出她灵活的优势，那里是最后的战场。
“咳咳…”
李慧身形都有些摇晃，她忍不住咳出两口鲜血。
“力气太大了。”
感受着不断翻腾的内脏，李慧小声嘀咕着。
这些人受到的强化明显要高级许多，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有很大的威胁。
——
“咳。”
王锦轻轻咳了一声，眯着眼睛扫视着周围那些穿着明黄色制服的壮汉。
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将大部分办法都尝试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成功。
毕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干员，身上还带着统辖局最尖端的科技，甚至还能利用制服上铭刻的咒文减轻来自怪谈的伤害。
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真打起来自己绝对会被人群淹没。
这段时间的尝试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这群人几乎无懈可击。
当然，王锦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收获了好哥哥的怀疑。
“马哥，我从刚刚就发现你不对劲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拍了拍王锦肩膀，那人死死盯着他护目镜背后的双眼。
“如果被污染的话我可以按规定来，你也别记恨兄弟。”
其余人也停了下来，挥舞着武器靠向王锦。
“我没事，身体指标都很正常。”
脚下的阴影略微扭动两下，发出了马尧的声音。
王锦配合着镜鬼发出的声音，指了指手腕上的显示器。
他用脚指头都能用想到所谓的“按规矩来”是怎么回事。
“还是被怀疑了啊。”
王锦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是不可避免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暴露的细节只会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逃脱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一旦失败他绝对会被好哥哥们围殴至死，就更别提救人了。
——
“不太对劲啊。”
爆米花桶里传出疑惑的嘀咕声，胡小北探出头来。
“正常来讲王锦应该早就去帮小慧了，可他现在还没出现。”
“你真以为熔炉之栓的人都没脑子吗？”
马尧拿开脸上的面具，迷迷糊糊地跟胡小北说着。
“只要那小子表现出一点不对劲，他们就会盯得越来越紧。”
“而且这群人脾气挺不好的，发现自己被耍了绝对会拼命追上去弄死王锦。”
“难啊。”
马尧嘀咕了一句，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301章:双重祝福
“哼哼。”
男人躲在那被称为老徐的矮个子身后，静静看着另外两个同伴跟李慧缠斗。
老徐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半截手臂，缝合线从断口出滋生而出。
片刻后，他的手臂完好如初。
他们几个使用的药剂略微有些不同，老徐的型号是自愈能力最强的一种。
有他挡在面前，李慧很难直接来攻击自己。
嘭！
铁锤再次被骨刃挡飞，那满是铁钉的棍棒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慧身上。
这两个人并没有失去智力，他们在尝试将自己滋生出的血肉缠绕在武器上挡住李慧的刀。
武器上的优势被抵消，体力不足的李慧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那两人手上拿的都是钝器，并不通过劈砍来造成伤害。
因此，哪怕李慧穿了鬼打墙马甲也只能强行承受那恐怖的冲击。
“咳咳…”
少女猛地向后跃出，拉开距离的同时也在调整呼吸。
内脏受了不轻的伤，肋骨也有不同程度的开裂。
单纯格挡武器并不能让手中的刀尝到血肉，她已经被反噬两三次了。
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让李慧的脚步有些飘忽，可那道高瘦的身影依旧如同鬼魅一般跟随上来。
“该死…”
李慧咬了咬牙，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干掉那阴鸷男子局势也许就会出现转机。
哪怕几率不大，她也愿意去赌。
嗖——
少女飞速接近着那阴鸷男子，哪怕双手已经麻木，骨刃却依旧平稳。
那是她之前绑在手上的绷带在发挥作用。
呼吸已经有些紊乱，那就干脆不呼吸。
已经融入本能的技巧再次蜕变，长刀在空中震颤鸣叫。
如同猛兽嘶吼。
刀刃以特殊方式挥出，却带起了三道利爪撕裂一般的气旋。
好像是伯劳的招式，却又不完全一样。
跟连绵不绝的落蝉不同，这是将肌肉与呼吸压缩到极致的一刀。
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时，李慧下意识做出了跟王锦一样的选择。
拼尽一切，付出一切。
这是独属于她的技巧，是她在生死之间悟出的技巧。
兽鸣。
气旋翻卷，仿若虎豹咆哮。
很难想象一把刀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挡在男子身前那道身影直接被撕扯成碎片，化作满天血雨。
“到此为止了。”
阴鸷男子咧了咧嘴，从口袋中掏出一尊小小的泥人。
兽鸣的余波把他卷入其中，仿佛要将其搅成碎片。
可男人毫发无伤，只是手中的泥人寸寸龟裂化作飞灰。
“真是，这东西可花了我大价钱呢。”
男人咧了咧嘴，看向停在自己面前几厘米处的骨刃。
骨刃的另一头是已经被死死按住的小姑娘。
“就差一点啊。”
李慧叹了口气，凌乱的长发垂下挡住面容。
毕竟是刚刚悟出的技巧，她还不太熟练。
哪怕是再快一点点，威力再大一点点…
“是啊，只差一点。”
男人咧了咧嘴，似乎很是开心。
“我姓阴，是个很少见的姓氏。”
“阴天，这是我的名字。”
说到这里，他突然畅快地大笑起来。
“年会冠军阴天，听起来很不错吧？”
“呵。”
李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张嘴。
噗！
细长的钢针从她口中飞出，直直扎在了阴天的额头上。
后者痛呼一声，捂着伤口蹲了下去。
“啧。”
李慧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她刚刚强行屏住了呼吸，现在气息不太顺畅。
也正是因为这个，那小小的吹箭并没有起到作用。
阴天受伤了，却并没有死。
“哈，哈哈哈哈。”
阴鸷男人抬起满是鲜血的脸，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并没有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反而有点古怪。
冰冷又不带感情，让人有些害怕。
“我本来是打算用你要挟王锦的，所以才迟迟没下杀手。”
阴天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人推着李慧走向天台的边缘。
“可现在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他迟迟没来，处境应该没比你好哪去。”
“而我身边的力量如此强大，那小子根本没有胜算。”
他摊了摊手，脸上是愉悦的笑容。
似乎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他很开心。
“与其留下你这个浑身带刺的女人，我更想消除不稳定因素。”
阴天再次做了个手势，李慧的半个身子都开始向外倾斜。
“再见。”
用力在李慧身后推了一把，这狠辣的年轻人转身离开，没去看那落叶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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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李慧的身体略微有些颤抖。
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筒子楼只剩下一团漆黑的轮廓，身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真是有些…不甘心。”
李慧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
还打算到最后跟王锦公平对决呢，现在看来没办法了。
“要死了吗…”
哪怕心里清楚这只是在秘仪中，过于真实的死亡也不太好受。
她突然想起，上次说出这句话还是在几天前。
不过那时候有王锦安排赵光明来救自己，这次就算是他应该也回天乏术了。
看着跟自己一起随风飘荡的吊坠，李慧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面带笑容的身影。
还有他总是令人愉悦的声音，以及温热的气息。
作为临死前的回忆，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真实。
“抱歉，路上耽搁了。”
下坠的身影被稳稳接住，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慧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回忆。
她睁开略微有些模糊的双眼。
“还好赶上了啊。”
身穿白色华服的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愉快的笑容。
雪白长发被冠冕收拢起来，威严中又带着些温柔。
琥珀色光芒在他身上流转，让精美的轻甲仿佛沐浴在阳光下。
花瓣伴随着香气在空中飘散，抚平了满是疮痍的大地。
他是乐园的王子，也是梦境的眷者。
两份祝福叠加，难以言喻的力量在他体内升腾。
纯洁，而又强大。
第302章:有人要死了
“这这这…这他妈是王锦？”
观众席再次沸腾了。
照理来说，今天晚上被震惊了太多次的他们应该已经麻木了。
可这次真是忍不住。
这个叫王锦的小子…
太他妈帅了。
“啊啊啊啊！！我好像病了！”
那画着浓妆的女人捂着饱满的胸口，脸色通红似乎有点喘不过气。
“呜呜呜，我也想被王锦哥哥救。”
人群中另一个姑娘潸然泪下，脸上带着浓浓的遗憾，只恨被推下楼的人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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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也一样！”
胡子拉碴的大汉老脸一红，似乎有些娇羞。
然而没人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一身白衣的王子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超酷的好吗！
“这跟卡面不太一样啊？”
有眼尖的观众发现了现在的王锦跟乐园王子略有不同，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沸腾的人群淹没了。
“真好呀。”
胡小北拍了拍手，眨巴着星星眼说道。
她的爆米花已经空了，现在吃的是王锦那一份。
谁也不知道这么大点的小狐狸是怎么吃下两桶爆米花的。
“王子救公主的故事有点俗套啊。”
小胡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露出笑容。
“也不能这么说。”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下意识地开始抬杠。
“咱们的公主使着一手漂亮的刀法，能一个打十个不落下风，而且兜里还揣着手雷。”
“至于王子就更有意思了，他阴险狡诈且喜好梦中杀人，兜里的手雷不比公主少。”
邋遢的中年男人叼着烟转头看向小胡子，笑的一脸欠揍。
“现在还觉得俗套吗？”
“嘶…”
小胡子张了张嘴，却实在找不出能反驳赵光明的话。
挣扎了半天，他只好踢了旁边睡觉的马尧一脚。
“唉。”
雷纳德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好哥们身边总是桃花不断。
再反观自己…
“别难过，家庭传统。”
韩冬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流下两行热泪。
“嗯…就是说咱爷俩都有个这样的兄弟？”
“没错，比如你亲爹。”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雷纳德也流下两行热泪。
——
“王…王锦？”
李慧颤抖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上一秒还在想的人，下一秒就来到了面前。
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李慧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
哪怕是以一敌九时，她的心情也没有如此激动过。
这小姑娘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她呆呆地开口。
“我是死了吗？”
“…”
王锦愣了一下，捏了捏她满是血污的脸颊。
“显然，你没死。”
“不过…有人要死了。”
说到这里，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冷酷而又威严。
白色身影腾空而起，抱着怀中的姑娘稳稳落在阳台上。
“王…王锦？”
阴天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啊…如你所愿。”
年轻人仰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怒意。
“我来杀你了。”
“嘶…吼！”
就在王锦说话的一瞬间，怪物的喘息声响起。
“哦？”
王锦眯了眯眼睛，随后低头看向怀中的姑娘。
这人刚刚故意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吸引自己注意力，实则给那两个怪物打了手势。
确实很阴险。
“跟这种人打了这么长时间吗？”
轻轻帮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王锦笑着开口。
甚至看都没看那飞快袭来的扭曲人形。
李慧闭上双眼，似乎快要睡着了。
对于王锦的信任让她根本没考虑那两道人影。
“真是辛苦你了。”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向后倾倒。
苍白的王座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身后。
身穿狰狞重甲的白色骑士自阴影中迈步而出，沉默而又强大。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与巨斧，散播着王子的怒火。
他们是白骑士。
那两道人形根本抵挡不住这份力量，只能依靠着自愈能力苦苦支撑。
“你…”
阴天看着那坐在苍白王座上的年轻男人，脸色有些难看。
“你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割破手指后将鲜血涂抹在那散发着月光的石头上。
原本晶莹的月光变得血红而又妖异，散发着浓重的不祥气息。
被笼罩的那两道人影猛然一顿，随后仰天怒吼。
用理智换取力量，这是阴天的倒数第二张底牌。
至于那最后一张…
“嗷呜…！”
凄厉的嚎叫响起，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利爪抓挠墙壁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攀爬。
“是狼…”
李慧费力地抬起头看向王锦，却被他伸手堵住了嘴。
“你好好休息。”
王锦笑了笑，并没有在意那越来越近的恐怖气息。
第303章:奇迹
“我说过，你会为轻敌付出代价。”
男人咬着牙看向王座之上的白色身影，阴鸷的眼神中满是畅快。
被血色月光影响之后，大部分怪谈都会立即丧失理智陷入狂暴。
在这种状态下的小幺甚至已经可以和大部分怪谈打成平手。
再加上远超常人的自愈能力以及悍不畏死的战斗风格。
想要干掉一两个人类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敢于直面王锦的信心来源。
尤其是现在，那两个身穿重甲的骑士被缠住，不能第一时间回防。
王锦则带着那个重伤的姑娘，行动不便。
在他应对狼人的瞬间，自己既可以对李慧痛下杀手，也可以把他们俩一起干掉。
名气和金钱，全都信手拈来。
“我们俩是一类人，但我比你强。”
阴天咧了咧嘴，露出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笑容。
这狼人哪怕让全盛时期的他处理都很吃力，现在的王锦根本没办…
“坍塌。”
白发王子看都没看阴天一眼，他慵懒地开口，神圣却又诡异的话语随之传出。
这是神孽的部分能力。
梦境世界外的王锦弄不出那种大规模的灾害，可让本就不太坚固的天台破碎还是能做到的。
“嗷？”
狼人前冲的步伐猛然一滞，身形突然一矮。
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地面会突然塌陷，更不会避开。
“这是个混血种吧。”
年轻人皱了皱眉，把目光投向卡在缝隙中不停挣扎的狼人。
后者浑身的毛发都染着鲜血，头骨和胸腔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凹陷。
他伤得很重，全靠自愈能力才能保证自己勉强不死。
可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是被那男人逼着过来战斗。
甚至被迫失去理智，变成这种可怖的怪物。
“肯定很难受的。”
王锦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怜悯。
“真可笑。”
即使是自己最后的底牌没起到作用，阴天依旧没有太过慌乱。
他看出了王锦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些人都是我的下属，为我献出生命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没有这种觉悟，这些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爬到今天的位置。”
“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执行计划，然后眼看着我取得胜利就好了。”
阴鸷男人彻底恢复了冷静，眼神带上了嘲讽。
“你是这样想的啊。”
王锦点了点头，难得地看了阴天一眼。
“让同伴送死，然后自己享受胜利果实。”
“不得不说，很卑劣的手段。”
年轻人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卑劣，但是有用啊。”
阴天咧了咧嘴，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小幺的进攻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你现在没办法移动。”
“有些情况本身就不容许所有人都存活下去，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就比如现在…那姑娘和你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做？”
他畅快地笑着，缓缓举起手枪。
最普通的型号，最普通的子弹。
却足以杀掉一个人。
“哈…被你发现了。”
王锦摊了摊手，轻轻推开试图挡在自己面前的李慧。
这叫阴天的男人说的很对，他的情况其实没好到哪去。
那两个被医生强化过的人本身就很强，再加上血红色月光的影响，他不得不利用苍白王座加强小黑和镜鬼。
可这样对他的消耗很大，刚刚使用的咒言更是如此。
再加上无法移动，现在的王锦就是个活靶子。
想要反败为胜，除非奇迹发生。
“嗯？”
刚要扣动扳机的阴天突然感觉自己没了力气。
手上的枪好像重了几倍，哪怕是拿起都很费力，更别提击发了。
“这是…”
看着自己胸口突兀冒出的刀尖，阴天费力地转过头去。
身材高大的男人皱着眉，似乎有些不忍心。
“杨…杨高？”
阴天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又悄无声息地给了自己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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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不允许所有人活下去，那就大家一起找出活下去的办法。”
王锦咧了咧嘴，笑的很是温柔。
“我一直相信奇迹这东西的。”
——
“好帅，使阴招都这么帅。”
那画着浓妆的女人眼中冒着粉红色的光芒，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
就好像喝醉了一样，看向王锦的目光有些诡异。
“这…”
观众们沉默片刻，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个年轻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品格，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冉冉升起的新星，屡次创造奇迹的男人。
王锦这个名字注定会在怪谈圈子流传。
“奇迹吗？这小子还真幼稚啊。”
观众席上的赵光明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无奈。
“有些人一辈子都这么幼稚的。”
小胡子摇了摇头，继续反驳着赵光明的话。
“如果说之前我只是有些怀疑的话，现在就差不多确认了。”
“他是那个人的…”
“嘘。”
赵光明摇了摇头，示意小胡子不要再说了。
“哈哈哈哈，好小子。”
评委席上，身穿长袍的男人拍着膝盖笑道。
“能说出这么多一本正经的话，还真是难为你了。”
轻轻喝了口茶杯里的二锅头，局长饶有兴趣地继续看着大屏幕中的身影。
——
啪嗒。
阴天彻底失去了力气，手中的枪掉落在地。
王锦深吸了口气，对着杨高竖起大拇指。
他刚刚说的话大部分是给观众听的。
能在最后反败为胜靠的其实是他环环相扣的布局。
战场在不断缩小，实力不错的杨高有很大几率会再次跟自己相遇。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王锦的故意使坏下，跟杨高缠斗的那人毫无防备地落入了好哥哥的包围圈。
王锦则趁着这个机会带着杨高一起逃了出来。
在一番刚柔并济的劝说后，后者终于同意了暂时合作。
王锦利用自身的能力吸引阴天的注意力，杨高凭借收敛气息的念珠从身后靠近。
然后一击毙命。
“这是比赛，而我是你的对手。”
杨高叹了口气，缓缓将阴天放在地上。
王锦试图将那可以吸收血肉的刀递给他，可杨高觉得那样太过残忍，坚持使用普通的武器。
“我…明白。”
阴天点了点头，逐渐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可这不代表我接受。”
男人身形猛然膨胀，血红色的光芒在他身上来回流转。
阴天并不是没有使用医生的物品，只不过他的强化方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这是只能够使用一次的…
人肉炸弹。
第304章:羽翼
“这…原本是…留给王锦的。”
阴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出双手死死拽住杨高的胳膊。
身体飞速膨胀，仿佛要到极限的气球。
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裂痕越来越多，阴天脸上带起癫狂的笑容。
“死吧！”
阴天的身体猛然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这栋筒子楼都开始颤抖。
黑红色血液带着炙热的温度，向着周围泼洒。
诡异的缝合线仿佛钢针，与无数细小的肉块一同蠕动着刺向四面八方。
首当其冲的杨高直接被炸没了半边身子，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他那残破的身体依旧在不停膨胀，似乎成了下一个人肉炸弹。
“嗷嗷嗷！！！”
陷在地面中的狼人仰天长啸，表情很是痛苦。
体表那坚硬的毛发帮他抵抗住了部分伤害，却依旧没有完全避免炸弹带来的伤害。
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类似的变化，只是没有杨高那样迅速。
“王锦！快走！”
地面那残破的人影冲着王锦吼道。
他本应该已经死了，可从阴天身上飞溅而出的血肉却硬生生维持住了他的意识。
“呕…吼…呕…”
白骑士身前的两道人影同时停住动作，不停呕吐。
片刻后，他们吐出了跟杨高身上差不多的肉块。
那是阴天在上楼之前给他们塞下的。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身体也开始渐渐膨胀。
诡异而又亵渎的力量在其中升腾。
王锦叹了口气，用悲哀的眼神看向杨高。
他的伤口最大，被那些诡异血肉影响的面积也最大。
几秒钟之后，他就会成为下一颗炸弹。
苍白王座上的那道身影缓缓起身，从怀中抽出一把样式怪异的短刀。
下一秒，王锦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白骑士身上的重甲溃散，变回两道漆黑的身影。
小黑融入黑暗，缠绕在王锦腿上。
速度攀升到了极致，白发在风中飞舞。
噗——
几乎是下一秒，短刀刺入了杨高残破的身体。
肉块膨胀的速度居然跟不上短刀吞噬血肉的速度，原本已经逐渐成型的人肉炸弹飞速干瘪下去。
杨高抬起头看向王锦，被鲜血蒙蔽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
“我的善良…会害死自己，看来确实如此。”
出局的最后一刻，他轻声说着王锦曾经告诫他的话。
眼看着对方化作飞灰，王锦叹了口气。
短刀可以有效应对这人肉炸弹，这是个好消息。
然而这东西只有一把，炸弹还有三个。
“镜鬼！”
王锦一边喊着一边奔向那已经开始膨胀的狼人。
“收到！”
听到呼唤的镜鬼猛然钻进了一个人影口中。
在阴天的影响下，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
镜鬼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就能将其控制。
没有太多犹豫，这忠心耿耿的黑色果冻便驱使着刚刚控制成功的身体跳下了天台。
“该死，还剩下一个。”
王锦用力刺穿了狼人的心脏，转头看向那最后一个人影。
进入视线的并不是那即将爆炸的扭曲血肉，而是一道浑身浴血的倩影。
她带着那诡异的人影跳下了天台，只给王锦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
“该死！”
王锦咬了咬牙，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李慧可以出局，但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
“呜呜呜，太感人了。”
观众席上的小狐狸嘴里塞满了薯片，哭的梨花带雨。
一方面是被他们俩这偶像剧般的情节感动，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的崽子真的争气。
王锦和李慧已经是这片秘仪中唯二的两个人了。
无论他们俩谁是第一名，公司都会是最大受益者。
“加油啊王锦！”
观众席传出了轻轻的加油声，他们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牵动了。
“加油啊！”
“真好看啊。”
画着浓妆的姑娘双手托腮，似乎很喜欢王锦这浑身浴血的模样。
——
长发飞舞，纯白色的华服在空中飘荡。
鸢尾花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点缀着这最后一幕。
王锦努力伸手试图抓住李慧，可每次都只差一点点。
那扭曲的血肉已经看不出四肢了，只要再过几秒钟就会爆炸。
嘭！
机括扭转的声音响起，绳索从漆黑的手弩中飞射而出。
“抓住你了。”
王锦咧了咧嘴，看向李慧。
后者眼眶通红摇了摇头。
唯一的绳索被王锦用来救自己，那接下来呢？
“死也要死在一起吗？倒也挺浪漫的。”
李慧眯了眯眼睛，对着王锦露出笑容。
“还早着呢。”
白发王子咧了咧嘴，低喝一声。
“小黑。”
“明白！”
漆黑的羽翼在身后猛然展开，给他带来了短暂滑翔的能力。
王锦按动机括，绳索收紧将李慧拽了过来。
猛烈的爆炸在身下响起，产生的气浪将羽翼推起。
白发王子怀中抱着沉睡的姑娘，在空中翩翩起舞。
血肉绽放如同礼花，给这温馨的一幕添上了几分色彩。
属于神孽的琥珀色光芒照亮了灰暗的大地，让这诡异的景象显得美轮美奂。
“到最后还是我赢了啊。”
王锦看着怀中渐渐失去气息的李慧，轻声嘀咕着。
这姑娘早就到了极限，能撑到现在绝对是奇迹了。
——
“那么…”
“本次年会的最终胜者是——王锦。”
评委席上的局长张开双臂，对着台下高声宣布着。
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抱怨。
震天的掌声与呐喊声响起，观众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王锦的实力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怪谈界新星这个称号他实至名归。
“你看看，你看看。”
小胡子不怀好意地看向赵光明，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同样是第一名，为什么你就被一堆人骂。”
“你看看这小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这样。”
“这就是差距啊，差距。”
“哈。”
赵光明咧了咧嘴，笑的一脸欠揍。
他现在心情相当好。
“可能因为第二名是个好看又坚强的小姑娘，而不是某个从十五岁就开始留胡子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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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爷。”
小胡子难得爆了句粗口，刚想跟赵光明扭打在一起就被马尧拉开了。
第305章:战利品
“这小子。”
一身明黄色制服的壮汉挥了挥手中的动力锤，看向王锦逃跑的方向。
身为秩序维护者的他们居然被耍得团团转。
在羞愧的同时，他也不禁感叹这个年轻人的胆魄与能力。
王锦硬是将马尧的动作与习惯模仿的分毫不差，即使在这么多人面前都没露出明显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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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多么强大的观察力才能让他做到这种程度。
“他受了不轻的伤，坚持不了多久的。”
另一个壮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别担心。
“说不定他真的会是第一名呢。”
第一个壮汉挠了挠头，面具下的脸露出无奈的笑容。
毕竟王锦是众多参赛选手中最有礼貌的一个。
是个不错的小混蛋。
片刻后，这些好哥哥眼前一花，耳边传来了局长的声音。
“这次比赛的冠军是王锦！”
——
“嘶…喘不过气。”
王锦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
伸手拎起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狐狸，王锦叹了口气。
“哟，醒啦。”
胡小北挥了挥小爪子，跟他打了招呼。
“你小子这次出名出大发了啊。”
小狐狸挣扎着落到地上，变回了狐耳少女。
“我昏过去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胡小北。
“是啊，一出来就昏过去了。”
后者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坏了！”
王锦猛地爬起，拿过了自己的背包。
空了一大半。
“啊…不愧是统辖局。”
年轻人叹了口气，随后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之前说好的三七分成没有变，只不过王锦理所应当的成了那个三。
当然了，他本来就没打算薅太多羊毛。
一顿饱和顿顿饱王锦还是分得清的。
用来抑制死之梦气息的查拉图秘仪还得靠他们，关系不能弄得太僵。
“让我看看。”
王锦随手拉开背包，查看着自己这一次的收获。
之前解决神孽事件的时候马尧就给了自己一个精致的小手环。
跟孟余的那个差不多，却又不太一样。
暗银色的金属上铭刻着闪闪发光的咒文，精密而又可靠。
这东西是查拉图秘仪的特化版本，它只能针对古神之眼起作用。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使用死之梦以及绿神的部分力量，也是这一趟最大的收获。
“这东西居然还在。”
王锦挑了挑眉毛，从背包里掏出那样式古怪的短刀。
上面还贴心的带着一个小标签，解释着它的来历。
“秘仪制造的副产品就这么强了…统辖局的技术真离谱啊。”
王锦叹了口气，把短刀收了回去。
这东西可以代替铁牙，是不错的匕首。
“没想到统辖局把它都给我了，估计是自己都觉得没啥用吧。”
从背包里掏出那本熟悉的书，王锦轻轻擦掉了上面的灰尘。
秘仪——《摇篮曲》。
使用者和其他人会同时进入梦境，一旦周围环境不安全就会直接白给。
但是对于梦境的眷者来说却异常的有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用来收容怪谈。”
王锦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
梦境世界中无法存在跟怪谈相关的东西，这是规则。
不然他完全可以将任务目标拖入梦境，一个气功炮轰死。
“这都是啥啊？”
努力翻动着背包，王锦从其中找到了许多没什么用处的小东西。
比如阴天的那块小石头，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药剂。
应该出自医生。
“医生…有机会得去看看他监狱里面的弟弟了。”
“嘿！”
一声娇喝在耳边响起，王锦回过了神。
狐耳少女那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容近在眼前，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你离我这么近干啥？”
王锦吓得往后窜了窜，差点磕到脑袋。
“习惯了。”
少女歪了歪脑袋，灵动的眼睛充满了笑意。
“我变成狐狸的时候一直是这样的嘛。”
“哈…”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你好好休息，今天晚上韩所长找你吃饭哦。”
小狐狸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嗯…终于要来了啊。”
王锦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太意外。
他们俩约定好的，自己当了年会第一后韩冬就把部分情报透露出来。
这一刻终于要到了。
第306章:破碎的真相
“嘶…应该是这样的？”
王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打着已经变成麻花的领带。
神孽的祝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气质，让这年轻人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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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却并不显得阴柔。
精心修剪过的发丝轻轻垂下，与同样漆黑的眼眸相互呼应。
灰色的休闲西装将少年略微有些单薄的身体裹住，双排扣的设计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这并不是一开始测试抗污染性能特制的衣物，也不是调律者的制服。
它是胡小北挑了好久才定下来的，专门为这种情况准备。
“该死。”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有些自暴自弃地将领带扔到了一边。
他有些焦虑，却并不是因为韩冬。
这壮汉并没有身居高位者特有的傲慢，反而意外的很好相处。
再加上他曾经跟赵光明并肩作战，总不至于为难一个晚辈。
王锦心里只是多了些奇怪的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
“还是我来吧。”
狐耳少女轻轻开口，在征得同意后走了过来。
没有纠结她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王锦任由这姑娘给自己整理衣领。
王珏缺席了他的大部分人生，自然也就没教过他怎么系领带。
哪怕平时忙到没时间想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也还是会时不时刺痛他。
“你有点不对劲。”
胡小北歪了歪头，精致的脸上露出狡黠笑意，仿佛真的看穿了少年的心事。
“哈。”
王锦感受着温热的呼吸和带着些栀子花味道的香气，悄悄别过了脸。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这狐狸是不是跟妖精一样都有读心的天赋。
“我很笨的，学不来读心术那种高深的东西。”
胡小北强行扭过王锦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
“我只是太了解你了，傻仔。”
少女难得正经了起来，双眼在暖黄色的灯光闪闪发光。
“你是在害怕。”
“我…在害怕？”
王锦愣了愣，随即发现这姑娘说的一点没错。
他是在害怕那份即将触及到的破碎真相。
“你看，我猜对了吧。”
胡小北露出愉悦的笑容，仰起头看着王锦。
“毕竟本姑娘可是相当恐怖的怪谈，你害怕也是正常的。”
“然后…要抱一下吗？”
王锦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影撞到了怀里。
是一个短暂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拥抱。
栀子花的香气依旧在鼻尖萦绕，少女却已经松开了王锦。
“嗯，我依旧是相当恐怖的怪谈。”
胡小北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她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好了，快去逃命吧。”
少女轻轻推了推面前的年轻人，在他看过来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咔哒。
门被合拢了，留下还有些呆滞的王锦。
“哈…这小狐狸。”
片刻后，年轻人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姑娘好像什么都清楚，却总是用不知道算是巧妙还是笨拙的方法糊弄过去。
可不管怎么说，她确确实实地用自己的办法给了王锦鼓励。
“呼…”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行进着。
比赛告一段落，随之而来的是统辖局的宴会。
正因如此，走廊中空空荡荡。
“王锦。”
熟悉的呼唤传来，略微有些踉跄的脚步声响起。
“我有些放心不下。”
李慧交叉着双手，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的，我只是去吃个饭。”
王锦笑呵呵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这个给你。”
李慧犹豫片刻，从脖颈取下那小小的吊坠放到王锦手上。
“多谢。”
后者点了点了，将它珍而重之地放进口袋。
真相可能是血淋淋的，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
她想以这种方式陪在王锦身边。
“走了。”
年轻人不再犹豫，乘坐电梯按照韩冬给自己的地址找了过去。
——
“准备好了吗？”
一片漆黑的密室中，韩冬开口问道。
“该布置的都布置了。”
马尧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查拉图秘仪的功率攀升到了极致，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隔音措施。
抑制剂稀释成的喷雾充斥着整片空间，排除污染的仪器也已经准备就绪。
附近的干员和选手都已经被清空，电子设备更是一件不剩。
那个人的情报仅仅从口中说出就会引起极其浓重的污染，甚至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那啥…韩哥，我就先撤了。”
马尧犹豫着开口，这从一线下来的汉子此刻怂的不行。
在得到许可后，他逃跑似的离开了密室。
——
“局长，要不然还是算了？”
小胡子手中拿着秘仪，紧紧皱起的眉头反映出他内心的不安。
“我们可以用其他东西弥补王锦，比如秘仪和部分技术。”
“就算将不那么危险的物品类怪谈交给他，也…”
“他不会同意的。”
那穿着长袍的男人罕见地收起了手中的茶壶，看向密室的方向。
“我会在事态严重之前叫停。”
男人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
“韩叔。”
昏暗的密室之中，王锦摸索着坐到了韩冬对面。
桌子上并没有精致的西餐，有的只是普通的炒菜。
溜肉段，软炸里脊，还有京酱肉丝。
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菜品，却让人食指大动。
“哟，来了。”
中年壮汉点了点头，笑呵呵地开口。
“别紧张，就当咱爷俩唠唠家常。”
“好。”
王锦坐了下来，端起热腾腾的米饭，却迟迟没有动筷。
他没心情吃东西。
“叔，王珏他…死了吗？”
“没有。”
韩冬摇了摇头，随手夹了块肉。
“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我知道在你面前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太好，不过小子你得记住。”
“这个名字绝对绝对不可以被轻易提起。”
韩冬拿起杯子喝了口里面的白开水，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要像忌惮最恐怖的怪谈一样忌惮他。”
“像怪谈一样？”
王锦愣住了。
他思考过很多很多关于王珏的事，也考虑过最坏的结果。
可他真的没想到会被这样告诫。
第307章:黎明
“指数上升了。”
小胡子眯了眯眼睛，手中的书页开始缓缓翻动。
密室中提前布置的查拉图秘仪开始疯狂运作，空气中的抑制剂也在发挥作用。
可污染浓度依旧迅速上升着，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这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们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
“没错。”
韩冬似乎也察觉到了污染浓度的变化，他犹豫片刻，试图先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你父亲入行比你还要早，而且正赶上了至暗时期。”
“至暗时期？”
年轻人皱着眉问道，却也没有催促韩冬继续讲王珏的事。
他也感受到了附近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嗯。”
韩冬点了点头，继续给王锦解释着。
“怪谈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着，与之对抗的组织也从来没有灭绝。”
“比如镇妖司，比如猎魔人，又比如某些奇奇怪怪的神社。”
韩冬挠了挠头，这两米多高的壮汉居然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
“但是他们的方法一直倾向于物理镇压，这就需要用大量的人命去填。”
“这种原始的手段在几十年前还说得过去，毕竟大家食不果腹，没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
“可人一旦吃饱了就没事干，越来越多的怪谈也就从他们的意识中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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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示意王锦别干坐着，自己则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十几年前，人类已经几乎没办法再处理怪谈。”
韩冬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这段时间就被称为至暗时期，我是亲眼见证过的。”
“来，吃菜。”
壮汉似乎有些不满意一直端着饭碗不动弹的年轻人，主动给他夹了块肉。
“后来呢？”
王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听着。
他也曾经考虑过当年的怪谈工作者是什么样的，可几乎所有人都对这段时期闭口不谈。
能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后来啊…”
韩冬挠了挠头，思考片刻后开口。
“人被逼急了是真可怕。”
“有个天才开始研究如何将人类转变成怪谈，你估计也猜到了是谁。”
“医生。”
王锦点了点头，说出了那个一直被他视作心腹大患的名字。
“没错，他最开始其实是公司的人。”
韩冬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惋惜。
“他的研究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这是因为当时的技术不足以跟怪谈的力量制衡。”
“经过改造的人一旦失控，就会变成更加恐怖的怪物。”
“不过公司一直不死心，没有叫停这个方案。”
“再后来，那个人就出现了。”
韩冬说到这里的一瞬间，空气中的污染浓度开始飙升，吓得他闭上了嘴。
“韩叔，您接着说。”
王锦咬了咬牙，试图用自己的灵感与之抗衡。
“嘶…”
韩冬皱了皱眉，快速说着。
“他用某种方法压制住了怪谈的活性，配合着统辖局的秘仪造出了足以称得上是奇迹的东西。”
“黎明计划。”
滴答…滴答…
粘稠的液体缓缓滴落，王锦口鼻逐渐沁出鲜血。
“以它为节点，至暗时期逐渐结束，黎明时期到来。”
“而你的父亲王珏，也就成为了黎明计划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噗…”
王锦终于无法阻止那如同浪潮一般的污染，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
他的双眼已经充血，耳朵嗡嗡作响。
这种程度的污染，几乎跟直面古神差不多。
而他们仅仅是在谈论王珏相关的东西。
“别再说了。”
冷静的声音响起，王锦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在飞速变化。
色彩逐渐褪去，灯光变得暗淡，空气中的污染抑制剂也在一点点沉淀。
整个密室似乎被夺走了与外界的联系，变得静谧而又诡异。
大秘仪——《悲惨世界》。
“咳咳咳…”
王锦跪倒在地，头脑中好像突然被塞满了各种纷杂的信息。
“不要过来…不要寻找…”
“将我…遗忘…”
“来找我吧。”
疯狂又混乱的低语在耳边回荡，王锦剧烈地呛咳，意识都在缓缓消散。
不是昏厥，这种感觉是…
死亡。
淡蓝色的雾气在眼前缓缓浮现，秘仪构成的灰白色世界被猛然撕裂。
古神庞大的身影几乎要将王锦的脑袋撑裂开，灵感开始沸腾。
死之梦注意到了即将失去生命的王
锦。
“该死。”
王锦眼中缓缓流出血液，他的灵感几乎被完全污染了。
韩冬的呼唤声彻底远去，熟悉的密室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海洋。
这里是死之梦的领域。
“这次真栽了。”
年轻人看着那缓缓向着自己扩散的蓝色雾气，无奈地笑了笑。
他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那狂乱的耳语让王锦陷入濒死状态，随后落入死之梦的怀抱。
最糟糕的状况。
“王锦！王锦！”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胸膛开始慢慢变得滚烫。
那是胡小北之前拥抱过的位置。
可这仅仅能给王锦提供一个返回的路标，并不能给他带来逃脱的力量。
“神孽！”
琥珀色的光芒缓缓亮起，可在那庞大的死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面前是已经凝成实质的死意，它们缓缓吞噬着王锦。
这就是古神，星空之上的存在。
人类在他面前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
“妈的。”
生命的最后一刻，王锦没有恐惧，也没有慌乱。
他对着死之梦缓缓竖起了中指。
就在被吞噬的前一秒，王锦突然感觉的腿被谁猛地向下扯动。
巨大的吸引力从脚下传来，面前的世界飞速扭曲。
如同沉入海洋。
蓝色雾气迅速扩散过来，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无礼的年轻人。
血红色身影猛然闪过，硬生生挡住了死之梦一瞬间。
身后传来震天的巨响，古神之眼不受控制地流出漆黑的泪水。
碧绿的光芒亮起，如同指引王锦回家的灯火。
引魂之术，这是每个狐妖必须掌握的能力。
“傻仔！醒一醒！”
耳边传来小狐狸焦急的喊声，王锦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胸腔的起伏消失，心脏却如同鼓点一般迅速跳动。
他窒息了。
韩冬咬了咬牙，试图找到合适的东西破开这个年轻人的气管。
查拉图秘仪运作中，他凝结不出冰甲。
折断的筷子会留下碎屑，无法使用。
偌大的密室中居然没有合适的东西。
“有了！”
壮汉一番摸索，从王锦口袋中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吊坠。
这是李慧的项链。
噗呲！
新鲜的空气流入肺部，年轻人的情况迅速好转。
第308章:线索
“咳咳。”
王锦轻轻咳嗽两声，费力地睁开双眼。
“啊…”
年轻人叹了口气，再次闭上双眼。
这天花板他认得，是统辖局的急救室。
这就说明自己从死之梦的手下硬生生逃了出来，凭借胡小北留下的指引返回了这里。
“真是惊险啊。”
王锦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
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一次会谈居然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当然，风险与回报成正比。
他得到的情报已经相当多了。
自己父亲的出现让整个怪谈界从至暗时期迈向了黎明时期。
整个事件的关键节点就是黎明计划。
这种将怪谈的血液直接注入身体的方法简直称得上疯狂。
至于韩冬口中的“王珏以某种方式抑制了怪谈活性”，估计就跟接触压制有关。
“不对。”
王锦晃了晃脑袋，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接触压制根本没办法长时间作用于血清，王珏的能力应该更加强大。
“可是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年轻人叹了口气，脑海中满是迷雾。
线索还是太少，许多事情只能靠他自己猜。
但不可否认的是，三方势力都参与了黎明计划。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停在他们中间周旋，就能撬开大部分人的嘴。
用部分情报换来一个最强工具人，那些老狐狸不会拒绝这个主意。
更别提这工具人还是怪谈界新星，年轻一代中最有影响力的存在。
呼吸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味，王锦没来由地想到了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白大褂男子。
除了三方势力，医生也是个不得不提的角色。
他的存在感一直很高，可王锦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出对方的实力。
“人造怪谈，场景穿梭，还有各种诡异的身体强化。”
“这人是个天才。”
王锦小声嘀咕着，随后皱了皱眉。
也许医生曾经很优秀，可他现在已经疯了。
一个发了疯的天才，比大部分怪谈都恐怖。
“等回去了得找一趟医生在监狱里的弟弟，也许他知道什么。”
仔细回忆了一下厄运曾经说话的话，王锦轻轻点了点头。
“将我…遗忘…”
“来找我吧。”
耳边突兀地响起那狂乱的耳语，年轻人捂住脑袋痛苦地翻滚。
额头瞬间冒出冷汗，眼球充血，耳边响起嗡鸣。
他灵感中的污染还没有完全消失。
“呼…”
半小时后，王锦喘着粗气停下了挣扎，脑中的思考却一直没有停止。
这低语的内容完全是自相矛盾的。
一边让人去找他，一边让人不要去。
实在猜不透这低语主人的意图。
除此之外…
“那道血红色的身影救了我。”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始仔细回忆在死之梦领地中发生的种种。
在最后一刻，有人将他拉了回来。
随后那人又硬生生抵挡了死之梦一瞬，给王锦创造了逃脱的机会。
并不是压制，而是抵挡。
甚至可以说是…击退。
这种实力简直强大到不可思议。
“难道也是位古神？可祂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王锦皱了皱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应该不至于吧…”
那道身影是王珏的可能性确实不为零。
要像忌惮最恐怖的怪谈一样忌惮他。
仅仅是谈论就会产生污染。
种种迹象都在暗示着王珏可能是个了不得的人，或者是了不得的怪谈。
可是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合逻辑。
王珏当初的消失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什么原因。
可从结果上来看，他明显蓄谋已久。
如果王珏真有那个实力，也就没必要藏头露尾，把自己一家人弃之不顾。
跟那低语差不多，关于那个男人的线索也是自相矛盾的。
“现在能推理出的就这么多，其他就要慢慢来了。”
王锦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房门。
那里站着个满面愧色的中年壮汉，手里还提着个果篮。
果篮里面是烤串和啤酒，散发出的阵阵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前提是它并没有出现在医院。
“唉…韩叔。”
王锦叹了口气，对着那中年男人挥了挥手。
“好点了吗？”
后者挑了挑眉毛，拎着果篮走了过来。
“是我疏忽了，怪我。”
韩冬两米多高的身体挤在小马扎上，显得有些滑稽。
“您别这么说。”
王锦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如果不是您这一下，我现在已经憋死了。”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的果篮里面装着烧烤。”
“嘶…我给忘了。”
韩冬猛地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悔。
“我想着给你带点爱吃的东西来着。”
“咳…您带的应该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目送韩冬拎着果篮匆匆离开。
他并没有怪罪这壮汉的意思。
要硬说有谁犯了错的话，其实还是王锦自己。
如果他没有为了多获取一点信息而强行对抗那诡异的污染，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王锦！”
小狐狸蹦蹦跶跶地跑了进来，刚想一头窜进王锦怀里就发现这年轻人身上带着伤。
犹豫片刻后，她又变回了狐耳少女。
“你还真是帮大忙了。”
王锦咧了咧嘴，对着胡小北竖起大拇指。
如果没有这小姑娘的指引，他根本不可能在灵感混乱的情况下从死之梦的领域中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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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又救了王锦一命。
“唉…吃饭差点把自己吃死，我真是第一次见到。”
胡小北晃了晃脑袋，漂亮的脸上满是不解。
“不过，傻仔。”
她话锋一转，表情再次变成了愉悦又狡黠的笑。
“你应该已经找到一部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
“是啊。”
王锦点了点头，勉强露出笑容。
“真不错啊。”
狐耳少女点了点头，再次变成小狐狸蹦到了王锦床前。
第309章:奇迹之焰
“你…你干什么？”
年轻人看着一脸坏笑缓缓逼近的小狐狸，心头突然多了些不祥的预感。
“嘘，别声张。”
胡小北瞄了一眼门口的干员，伸出小爪子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进了王锦嘴里。
虽然说不上入口即化，但也勉强能咽下肚子。
可惜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难忘。
“咳咳…”
王锦这次没有干呕，连续几天地狱般的投喂已经让他适应了胡小北的食物。
“放心吧，我还能把你毒死吗？”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王锦。
“这是丹药哦，我尝试了一晚上才弄好。”
“看出来了。”
王锦捏了捏胡小北被烧焦的尾巴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对啊…你哪来的炉子？”
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消失，年轻人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狐仙能炼制丹药这种东西，他还勉强可以接受。
毕竟只是把药材等特殊材料混合加热最后揉成团，这并不是太难。
可这里一没有足够的温度二没有合适的器具，谁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做出这东西的。
“哼哼。”
小狐狸从王锦手中抽回自己的尾巴，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得意。
“虽说过程中我尝试了大勺和高压锅，不过还是那个方方的箱子最合适了。”
“微波炉也是炉嘛。”
说到这里，她用小爪子叉着腰，似乎很是骄傲。
“除此之外，你猜猜我喂你吃的是什么？”
“这我哪…”
王锦刚要开口回答就察觉到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升腾。
跟紫衣人相似，却又更加高级。
寂灭，绝望，一切的终末。
这是无比纯粹的死之梦气息。
“嘘…”
小狐狸突兀地变成了少女，几乎要跟王锦贴在一起。
她轻轻凑到那年轻人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发丝轻轻垂落，玲珑的曲线引人遐想。
门口的干员别过头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还记得上次那根藤蔓吗？这东西出现的方式跟它差不多。”
“帮忙的应该是那个叫孟余的小姑娘，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
“不过这东西的污染太难掩盖住了，我只能把它变成丹药带过来。”
温热的吐息伴随着栀子花香在耳旁萦绕，少女纤细的腰肢触手可及。
王锦深邃的眼眸微微颤动，胸口因为伤痛剧烈起伏。
虚假的阳光照射进来，给洁白的病房洒上金灿灿的光芒。
这一幕太过暧昧，可两位当事人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胡小北每天被拎来拎去，早就已经习惯了。
至于王锦…
他在仔细感受着古神之眼的变化。
孟余的手段很复杂，不过他能猜到个大概。
这姑娘是以神孽的力量为桥梁促成的这一切。
身为梦境之主，她能做到这些并不奇怪。
良久，王锦睁开双眼。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亲手从死之梦身上薅下来的羊毛肯定不一般。
最明显的就是古神之眼的变化。
先前的绿神藤蔓让它不太稳定，死之梦的加入则可以维系这份微弱的平衡。
唯一的缺点就是压制起来有些费力。
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年轻人叹了口气。
实力的增强还在他掌控范围内，这是好事。
“傻仔。”
少女轻轻戳了戳王锦的额头，乖巧地盘坐在他面前。
她从来没问过王锦为什么加入公司，也没问过王锦为什么总是这么拼命。
黎明计划，三方博弈，还有令人绝望的古神。
这些事太复杂，一只小狐狸管不了。
她能做的就是让这个总是不太开心的年轻人笑一笑。
“饿吗？”
胡小北看着年轻人身上的伤，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
“还好。”
王锦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大耳朵，笑容有些无奈。
韩冬好像什么都说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关于王珏的事依旧笼罩着一片迷雾，不过至少有了些方向。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胡小北思考了一下，蹦跶着离开了病房。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轻笑声响起，男人的身影在一旁缓缓浮现。
“哟。”
王锦冲着星空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就在几天前，被神孽打成重伤的自己也在这里跟他见过面。
“我什么都不能说哦。”
星空女性化的面容露出优雅的微笑，他读出了王锦的想法。
“明白了。”
年轻人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也不敢随意提起王珏的名字。
“这次我是来送东西的。”
星空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给王锦展示着手里的箱子。
柔软的小牛皮经过种种复杂的工序包裹在优良的木料上，精致的线条带着手工制品独有的艺术感。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仅仅是这一个箱子就价格不菲，这让他有些期待。
“凭借凡人的力量接连重创神孽，阻止上京市老城区的陷落。”
“还有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火焰，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可怕。”
“跟这比起来，在大逃杀中独自一人干掉二十个以上的选手都显得稀松平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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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提箱，紫色的光芒缓缓亮起。
“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你一直在创造奇迹，所以这张牌是真的实至名归。”
王锦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被那张卡片吸引了。
年轻人身披血一般的大氅，双眸之闪烁着熊熊烈焰。
头顶的冠冕散发出让人睁不开眼的威严，将他衬托的如同火焰的君王。
胸腔中跳动着鲜红的心脏，泵动着仇恨与怒火。
华贵的长剑在火焰中变得炽热，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身后是摇摇欲坠的城市，身前是散发着琥珀色光芒的敌人。
天与地的界限因为暴雨变得模糊，充斥着绝望的灰白。
没有任何活路，除非发生奇迹。
年轻人并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
他选择燃尽自己的一切，化作炙热的剑芒。
与光为敌，向神挥剑。
这一刻，那道缠绕着火焰的背影更加耀眼炫目，让人心神震颤。
他在创造奇迹。
奇迹之焰——王锦。
第310章:空白怪谈牌
“恭喜，这是你的第一张紫卡。”
星空将箱子珍而重之地交给王锦，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可这一次的笑容发自内心，确确实实是在替王锦高兴。
“嚯…紫卡啊。”
年轻人挠了挠头，伸手接过了箱子。
统辖局要造势，把卡片等级弄得高一点也不足为奇。
可上来就给紫卡似乎有些奢侈了。
“并不奢侈。”
星空摇摇头，他再次读出了王锦的心思。
“拯救一个城区，这本身就应该是蓝卡。”
“再加上统辖局要求把孟余和赵光明等人的功劳全算到你身上，变成紫卡也就不足为奇了。”
男人轻轻整理了一下头发，笑着对王锦解释道。
他那官方的语气消失无踪，反而像是在跟青睐的晚辈交谈。
“至于你一直想问的那个…”
星空眯了眯眼睛，歪着头看向王锦。
每当他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就莫名的有女人味。
阴柔，却并不令人讨厌。
“我这次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它。”
星空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空白卡片递给王锦，示意王锦查看一下。
年会是由美术协会赞助的，第一名会获得这群妖精带来的特殊奖励。
虽然这份奖励的具体情况一直令人捉摸不透，不过绝对是好东西。
“这是…一张空白的怪谈卡？”
王锦挑了挑眉毛，将卡片递给星空。
“没错。”
后者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怪谈牌是怎么绘制的？”
“不是妖精们画出来的吗？”
王锦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翻看着手中那精致的卡片。
紫色的边框微微闪动，充斥着微量的污染。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材料的问题，在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当然不是了。”
星空摇了摇头，给王锦解释着。
“怪谈牌的绘制方式很复杂，它们其实是‘事相’的具体化。”
“再加上我们妖精也诞生于事相…”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男人微微一笑，示意王锦脑海中的念头没问题。
“怪谈牌依靠事相诞生，跟其上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要这份联系足够紧密，就能化作真正的力量。”
“所以…我们的奖励就是让你亲自绘制一张自己的怪谈牌。”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很危险。”
星空将那空白的卡牌收回怀中，笑着看向王锦。
自己没办法读出这个年轻人的想法了。
“听起来不错。”
王锦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而又认真。
他并没有因为“将怪谈牌化作力量”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点头参与，而是在仔细权衡利弊。
美术协会一直保持中立，星空出言提醒的危险绝对不简单。
重伤未愈的自己恐怕没办法参与。
星空深深看了王锦一眼，目光有些恍惚。
他总能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王珏的影子，尤其是对方皱眉思考的时候。
“不用着急，这个机会永远为你开放。”
留下这样一句话，黑衣男人缓缓消散在阴影中。
“好。”
王锦点了点头，没再看他。
将怪谈牌收进口袋，他颤颤悠悠地走出了病房。
年会大体上已经结束，选手们已经开始陆续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集会所冷清了不少，却也依旧有相当一部分的民间组织驻守在这里。
“哟。”
熟悉的声音响起，赵光明拎着一袋橘子溜达了过来。
他边走边吃，走到王锦面前时刚好把最后一瓣塞进嘴里。
“我给你买了…陈皮，留着泡水喝。”
赵光明把装满橘子皮的塑料袋递给王锦，露出心虚的笑容。
“雷纳德呢？”
王锦嘴角抽了抽，却也没多说什么。
“研究所的辖区出了问题，他们俩急匆匆地走了。”
赵光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表情难得正经了起来。
“咱们明天回去，下午一点的飞机。”
“在此之前，你小子就好好享受吧。”
“啊。”
王锦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了餐厅。
一张张面孔望向自己，陌生或是熟悉。
杨高冲着王锦挥手，笑得十分灿烂。
他是年会的第三名，得到的奖励相当丰厚，因此现在心情很好。
孟余和田苟坐在一起，吃着奇怪的豆腐脑。
李慧走过来搀扶王锦，带他走向了餐桌。
这顿饭吃的相当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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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于回来了。”
大江市，平安大厦。
走进公司的王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可惜仅仅是一瞬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家就又开始忙自己手头的工作了。
不过还是有一两个人相当高兴的，比如王锦的老朋友疫医。
他们俩的关系类似于医生和他心爱的小白鼠，在多次研究的过程中他们俩诡异地熟络了起来。
在看到王锦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后，疫医果断地把他扛到了手术床上，反手就是一针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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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磨刀霍霍的鸟嘴医生，王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第311章:囚犯
“王锦！”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年轻人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被赵光明的咸鱼能量传染了，王锦最近总是很困，而且能吃。
就好像正在长身体一样。
疫医不止一次地给他做过检查，结果都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年轻人健康的不得了。
可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连续多次借用安妮的力量，他早就应该是具尸体了。
然而他依旧能快乐地划水摸鱼，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再加上安妮无论如何也不说自己是如何做到的，王锦也就没追问太多。
自己活着，安妮也活着。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就足够了。
小狐狸一口咬了过来，却被手疾眼快的年轻人轻松拎住。
看着四条腿不断在空中扑腾的小狐狸，王锦忍不住露出笑容。
距离年会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胡小北对于各种奇怪食物的热情也渐渐被另一种活动取代。
她最近一直神出鬼没地袭击王锦，似乎想通过战斗提升实力，从而把自己失去的尾巴补回来。
眼看着这小狐狸这么刻苦，王锦也就没打消她的积极性。
“有任务了。”
小狐狸给王锦展示了一下自己嘴里叼着的文件，随后变作狐耳少女。
“这次的任务是老赵特意给你争取来的，虽然我不太能理解。”
胡小北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照理来说，越狱犯不应该归我们管的。”
“可这次事件中有某些明显不对劲的地方，而且他说你应该对其中一个主谋很感兴趣。”
少女翻动着文件，给王锦展示着本次任务的目标。
并不是平时的场景类怪谈，而是一个人。
即使从来没见过，王锦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张脸。
跟文雅中带着疯狂的医生不同，这个人几乎要把狠辣两个字写在脸上。
脸上的疤痕与纹身表明着这男人并不是什么良好市民，狠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橙色带着编号的制服与剃成圆寸的脑袋暴露了他的身份，手上的牌子写着他的名字和罪行。
陈忠。
罪行是谋杀。
“医生的弟弟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始认真阅读那份档案。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陈忠就好像提前猜到了王锦会去找他一样。
在监狱断电以及启动备用电源的短短几秒钟内，他凭空消失了。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附近牢房的四个囚犯，以及狱警的脑袋。
那血腥的场面震撼了许多人，更是间接引起了监狱的骚动。
没人知道陈忠是怎么做到的，更没人敢去找他。
于是这个案子被扔给了公司，在赵光明的运作下到了王锦手里。
“这几个逃犯正在流窜，监控拍到过他们的身影。”
“是在隔壁的天华市。”
“天华…等等。”
王锦小声念叨着这个城市的名字，突然抬起头。
“我记得赵光明他妹妹就在天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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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同意。”
天华市警察局，李明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姑娘。
那是刚跟自己蜜月归来的妻子，也是小有名气的警花。
经过了游乐园事件后，李明整个人的胆量都有了相当程度的提升。
再加上本就不弱的实力，他飞快地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为什么不同意？”
赵小娴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
“抓捕逃犯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你不能将你我的关系上升到工作中来。”
“小娴…你不明白。”
李明叹了口气，将桌面上的档案放到一边。
他跟赵小娴一样，都是从动物园逃出来的人。
正因如此，他们都十分清楚某些东西的存在。
可二者的反应截然不同。
李明选择的是敬而远之，赵小娴选择的则是从它们手中保护无辜的民众。
若是在平常，李明也就由着自己的妻子胡来了。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
现场那血腥的场面，即使是他也不想多看。
而且通过目击者的描述，已经足以确认陈忠身上有某些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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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管的。
“我的权限不足，看不到那份文件。”
赵小娴咬了咬嘴唇，对李明说着。
“但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到你想怎么做。”
“等待专业人士处理是没错，可在这之前呢？”
“让那几个杀人犯在天华市内游荡，这是我们的失职。”
赵小娴叹了口气，轻轻坐在一旁。
她的良心有些不安，从小接受的教育让这姑娘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
第312章:调查
夜晚的天华市很是寂静。
与游客源源不断的大江市不同，丰富的矿产资源导致这里更侧重于发展各种重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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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天华市的空气质量并不是太好，呼吸中总是带着怪异的烟尘味。
所幸，突如其来的大雨将灰尘冲刷的一干二净。
连带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第二个…”
一身黑色雨衣的男人站起身来，手中的水果刀滴着血。
雨水混合着尚有余温的血液流入沟渠，地上那惨不忍睹的尸体逐渐变得冰冷。
闪电划破夜色，照亮了他隐藏在兜帽下那张年轻的脸。
“杀…杀人了啊！”
惨叫声响起，似乎有人撞破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凶杀。
“啧。”
男人转过头，忍不住撇了撇嘴。
“严肃点，咱们正调查凶案现场呢。”
“啊哈…我活跃一下气氛。”
赵光明挠了挠头，嘴里的劣质香烟不断明灭。
“幸亏没让小娴过来啊，这次的凶手确实不简单。”
随手丢给王锦一罐愈合喷剂，邋遢男人皱着眉看向凶手刚刚逃跑的方向。
他们看到了那个作案的男人，却仅仅是让对方受了点皮肉伤。
“不去追吗？”
赵光明转头看向王锦，开口问道。
“不行，太危险。”
后者甩了甩水果刀上的血迹，没有过多解释。
离刚刚那人逃跑的方向越近，灵感预警就越强烈。
再加上对方的动作看起来像是故意受伤，王锦不得不怀疑这是他们的埋伏。
贸然追过去也许能干掉一两个帮凶，可身为主谋的陈忠绝对会销声匿迹。
“挺谨慎的，是个好习惯。”
赵光明点了点头，迈步上前查看地上的尸体。
“嗯…死者为男性，指甲和牙齿全被拔掉。”
“内脏大面积出血，多处骨骼被钝器砸碎，手脚筋都断了。”
男人抽了口烟，毫不避讳地翻动着尸体，动作之熟练简直令人发指。
“大部分特征都跟上一个吻合啊。”
王锦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着。
“除了死法以外，身份和性别都没有相同的地方…是随机杀人吗？”
“这就得让小娴他们查一查了，说不定两个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赵光明站起身，抖了抖雨衣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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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什么头绪吗。”
李明揉了揉太阳穴，瞪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看向面前的同事们。
先是越狱，然后是连环杀人案。
先不说上面给他的压力，单单是良心上的煎熬都让李明度日如年。
哪怕统辖局已经在尽全力控制舆论，可恐慌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人群中蔓延。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遇到足以毁灭一个城区的灾难时，人们会怀疑它的真实性，随即一笑了之。
就算真会发生也是大家一起死，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当凶手开始随机杀人的时候，大家都会开始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灰暗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天华市，将它变成了一块很适合某些东西成长的土壤。
“头儿，报告出来了。”
戴着眼镜的姑娘拿出档案袋递给李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这是专门为了解决这次事件召开的会议，可却混进了两个奇怪的人。
他们不说话也不着急，只是笑呵呵坐在一边旁听。
那个年轻的看起来倒还挺像好人，可那个中年男子明显有点不对劲。
“暴雨毁掉了绝大部分线索，尸体也残破的不成样子，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很少。”
姑娘推了推眼镜，轻声解释着。
“第一位死者为女性，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是按摩技师。”
“第二位死者是男性，五十岁以上，无业。”
“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她扫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旁边的两个陌生人，犹豫着开口。
“他们就算突然消失也没人会去寻找。”
“嗯…”
李明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
凶手专挑这种边缘群体下手，导致追查起来都很困难。
说不定第三第四个死者已经产生了，只不过还没被发现。
“头儿，尸检报告也出来了。”
瘦削男子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令人有些不舒服。
“虽然生前受到了很严重的虐待，可他们的真正死因都是心脏麻痹。”
“身体中并没有提取出毒素，这两个人也都没有心脏病史。”
“换句话说，他们大概率被吓死的。”
“嗯…”
李明点了点头，等待着其他人开口。
“李明！”
脸庞黝黑的男人拍了拍桌子，话语中带着几分火气。
另一个刚要开口的矮个姑娘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
这男人姓于，一直有些不服管教。
毕竟李明的位置原本应该是他的。
“三天，过去整整三天了！”
“你知道外界都是怎么说咱们的吗？”
“饭桶，废柴，吃干饭的。”
“而你呢？你唯一做的事就是找来了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我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他俩的名字和身份。”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那两个人，语气相当激动。
“啊…我叫张三。”
“我叫李四。”
赵光明和王锦先后开口，笑的很是欠揍。
“这谁能信啊？”
“闭嘴。”
李明冷冷扫了一眼那黑脸男子，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毕竟是经历过数次生死考验，单单是气势就跟别人不一样。
“你说我什么都没做？”
他没有生气，只是从桌膛中抽出一叠资料递给那于姓男子。
“我跟小娴把整个天华的监控录像全都筛了一遍，总算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他们俩的身份我不方便说，但请你明白。”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第一时间出现在凶案现场，我们会失去数不清的同事。”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
那黑脸男子张了张嘴，却半天都没想出反驳的话。
“唉，都去忙吧。”
李明叹了口气，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毕竟身处和平年代，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案件。
再加上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工作，他们的神经都有些紧绷。
第313章:猜测
“唉…”
李明的办公室内，三个男人面露难色。
“我觉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很大。”
赵小娴给他们着监控录像中截取出来的图片，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时间对不上啊。”
李明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无奈。
越狱发生在晚上七点零五分，一分钟后摄像头就捕捉到了包括陈忠在内的五道人影。
第三监狱在大江市东面的郊区，摄像头则位于天华的市中心。
这个距离即使是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左右，中间还有段山路。
可他们用了短短几十秒。
而且中间找不到任何乘**通工具的痕迹。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这应该是怪谈相关的能力。”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口说着。
“我之前跟其中一个碰了面，他就是用这个办法逃脱的。”
“咳咳。”
赵光明挠了挠头，在自己妹妹不善的眼神中收回了准备拿烟的手。
“可这也太远了点。”
中年男人指了指地图，上面画着醒目的红色标记。
“两次死者的位置也相当远，几乎横跨了一个城市。”
“是啊。”
李明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是浓浓的疲惫。
“这就说明我们不可能打后手，只能提前埋伏在他们的下一个目标附近。”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
王锦点点头，接过了话茬。
“杀人动机。”
“关于这个我们还是一片空白啊…只能碰运气了。”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王锦站起身来。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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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救命。”
肥胖的男人躺在地上不停颤抖，发出令人不适的嘶吼。
手指因为剧痛在水泥地上抓挠，留下道道血痕。
关节不合常理地反方向弯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摆弄他的身体。
“陈哥，他要死了。”
胖子的变化被另外三个人看在眼里，他们看向陈忠，犹豫着开口。
“啊啊啊，老子知道。”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将啤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很是烦躁。
他们逃出来的第三天就已经被条子盯上了，这群人的办事效率快到不可思议。
照理来说他们应该避避风头，不然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
“陈…哥…”
胖子虚弱地挣扎，面孔因为难以言喻的痛苦扭曲成了可憎的模样。
“妈的，走。”
陈忠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破旧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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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吧。”
坐在车里的王锦咧了咧嘴，指向远处的人影。
虽然距离很远，可他还是能看清对方的脸。
不是陈忠，但明显是其中一个逃犯。
“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赵光明打量着王锦，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这个年轻人在几个小时内就猜到了这群人的下一个目标，甚至比专业的刑警都快。
“哈。”
王锦摊了摊手，轻声解释着。
“我们之前已经知道了，陈忠会把目标放在边缘人群上。”
“有趣的是，前两个受害者年龄都不算太大。”
“我们姑且可以将独居老人这个群体排除在外。”
王锦伸出三根手指，又缓缓放下一根。
“这几个人没什么文化，他们能想到的目标只有某些情况特殊的女人，以及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
“今天没下雨，呼救声和血腥味不会被掩盖，反而会随风传出很远。”
“再加上这群人已经多次作案，心里没底，所以不会选择男性下手。”
年轻人从口袋中掏出第一位受害者的照片，给赵光明展示了一下。
“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把目标转向这群职业比较特殊的女性。”
“随便找个出租车司机塞几百块钱，他就会告诉你这座城市中哪里能找乐子。”
“陈忠和其他逃犯都是大江市的人，自然找不到那些隐蔽的小地方。”
“所以就只剩下这些了。”
“你小子…这真的是人脑袋吗？”
赵光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准备把王锦抓去研究一下。
“可你这标记的有十五六个了，怎么就确定是这里的？”
惊叹过后，赵光明指了指已经有些发皱的地图问道。
“啊，当然是一个一个观察找了。”
王锦咧了咧嘴，没有多说什么。
小黑和镜鬼都是由九个一星构成的。
聚是一个黑，散是一堆黑。
区区十五六个地点，交给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数目众多，行踪隐蔽，悍不畏死。
用来侦查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走吧。”
眼看着那魁梧的男人越走越远，王锦跟赵光明悄悄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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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条子来了。”
远处的阴影中，脸上长着胎记的男人悄声对陈忠说着。
后者用力咳了两声，吐出大口鲜血。
可他仍然不敢放开手上的打火机。
这东西叫鬼吹灯，是公司的装备之一。
哪怕会给使用者带来各种各样的疾病，它也仍旧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即使是医生当初逃离公司的时候，也只带走了这么一个。
“妈的，那黑乎乎的人影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陈忠低声骂了两句，抬起头死死盯着远处那两道身影。
他们没有面孔，也没有固定形态，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遁入阴影。
偶尔还会发出诡异的叫声，就好像准备吃人的野兽。
即使是他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看到那些黑影也会忍不住打几个寒战。
“这些东西应该是那小子放出来的。”
陈忠盯着王锦，轻声嘀咕着。
他听说过这个世界背面存在着各种诡异的生物，可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它们听从普通人的指挥。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年轻人都不简单。
至于那邋遢懒散的中年男人…他应该没什么威胁。
“老五，你负责把那小子引开。”
犹豫片刻，陈忠冲着手里的对讲机说道。
“我们今天的目标就是这中年男人。”
第314章:追赶
“该死！”
狭窄的巷子中，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拼命追赶着面前那道身影。
那个逃犯似乎发现了正在靠近的王锦，此刻正不要命一般发足狂奔。
刚跑没几步，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试图激发。
“呜…”
嘹亮的呼哨声响起，漆黑的渡鸦从空中俯冲而来，锋利的羽毛和爪子几乎要将逃犯的手整个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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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逃犯痛呼一声，却仍然没有放开手上的东西。
“断裂。”
王锦的瞳孔亮起琥珀色光芒，神孽的力量短暂降临到他身上。
逃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麻木的手便远远飞了出去。
“老赵，盯着点身后。”
年轻人皱了皱眉，再次加快了脚步。
这条巷子相当狭窄，一旦被前后夹击会相当难处理。
“行。”
中年男人咧了咧嘴，操控一只铁鸦落在王锦肩膀上，随后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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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陈忠打了个手势，带着两个逃犯偷偷上前。
鬼吹灯已经交给了另外一个人，此刻的陈忠手里拿着短刀和手枪。
这是他逃跑时顺手带上的。
“陈哥，真要用枪吗？”
脸上带着胎记的男子打了个寒颤，鬼吹灯让他很不舒服。
“闭嘴。”
陈忠比划了一下，没有多解释。
这里是市区，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们想要的是一点点滋生的恐惧，不是蜂拥而至的条子。
不过话虽如此，枪在手上他心里也会更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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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办公室内，李明拼命挠着头。
王锦和赵光明多次嘱咐过，千万不要派人过去。
经历过怪谈事件的他也清楚，这种时候追求人数优势完全没有必要。
可身为一个男人，一个警察，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跟犯罪分子周旋吗？
更何况拼命的是他大舅哥和救命恩人。
“至少要有人疏散群众。”
犹豫再三后，李明穿上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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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手弩被激发，绳索带着钩爪飞出，却被那男人灵巧地躲过了。
“果然。”
王锦皱了皱眉，认定了自己脑中的猜想。
自己的身体经过了神孽的祝福，又常年在怪谈身边摸爬滚打，无论是体力还是爆发力都是一等一的强。
可他就是追不上这个逃犯。
由此可见，这个魁梧的男人绝对不正常。
不管怎么看，正常人都不会在失去一只手以后依旧活蹦乱跳。
然而王锦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医生的气息，甚至没有半点怪谈相关的味道。
好像就是个将身体磨炼到了极致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呼…”
王锦叹了口气，趁着身处监控死角的时候使用了勇气勋章。
毕竟是在现实世界，又是一个城市的市中心，王锦也不好光明正大地使用怪谈相关的能力。
被拍到还没什么，要是被统辖局趁机要挟可就麻烦了。
跑着跑着换了身衣服，这已经是他能对外界解释的极限。
“妈的，他是怪物吗？”
逃犯咬了咬牙，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不断逼近的年轻人。
他的速度猛然快了一大截，几乎要赶上自己了。
“那就只有这样了。”
魁梧男人咬了咬牙，身体内猛然发出一阵巨响。
下一秒，他的身体猛然肥胖了几分，速度也随之暴增。
“哈？”
王锦愣了愣，看着再次跟自己拉开距离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哪有人越胖跑的越快？
简直不合常理。
除此之外…
“他刚刚似乎是在消化什么东西。”
王锦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男人刚刚的行动。
“这么说的话，他们杀人是为了…吃？”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刚冒出就被王锦打消了。
前两位受害者虽然死相凄惨，可最起码没缺什么东西。
除了指甲和牙齿。
“卧槽，不会吧？”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他的猜想很快就被证实了。
嗖！
子弹一样的东西擦着王锦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虽然但是，还真他妈恶心。”
年轻人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厌恶。
他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东西。
确实是牙齿，不过还好是用手扔出来的。
第315章:自噬
咕噜噜…
狂奔的王锦隐约听到了跟刚刚差不多的声音，像是血肉蠕动，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呢喃。
“啊啊！”
那逃犯的身影再次膨胀，变得肥胖不堪。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锦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体型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原本魁梧的壮汉此刻仿佛行走的肉山，甚至连原本的相貌都已经看不出来了。
“嘶…”
王锦皱了皱眉，脚步有些迟疑。
这男人的速度已经快到离谱了，即使自己身上带着乐园的祝福，也需要在小黑的帮助下才能勉强跟上。
然而速度在某种范围内是跟力量共同增长的。
这逃犯的实力说不定已经成长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
“不太妙啊。”
王锦皱了皱眉，在心中为赵光明捏了把汗。
逃犯改变体型的同时外表也发生了变化，跟档案中的照片有了不小的差别。
这就代表着他们很可能会打赵光明个措手不及。
如果这些逃犯全都有这种提升实力的方法…
胜负还真不好说。
“嘶。”
想到这里，王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赵，能听到吗？”
犹豫片刻，年轻人努力调整着呼吸，对着耳机喊道。
“滋啦…”
耳机并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回应，反而一片嘈杂，中间还夹杂着什么人的惨叫与痛呼。
赵光明已经跟其他逃犯碰面了。
“咔嚓！”
碎裂声传来，耳机另一头彻底没了声音。
“妈的。”
年轻人低声骂了几句，准备回去找赵光明。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耳后传来劲风，王锦的灵感预警疯狂跳动。
“还真有埋伏啊。”
王锦身形闪动，轻盈地躲开了这一击。
嘭——！
肥大的手掌拍在砖墙上，硬生生将它轰塌了一小块。
“呼…”
王锦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仔细观察着周边环境。
两边是破破烂烂的红色砖墙，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布满积水。
垃圾桶周围遍布已经腐烂发臭的不明物体，隐约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撕咬啃食。
角落里有几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应该是猫狗一类的动物。
混乱，肮脏，隐蔽。
这地方太适合杀人了。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这个逃犯在有意识地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引。
到了这四下无人的小胡同时，对方终于露出了獠牙。
“呜…啊…”
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扭曲而又肥胖的人影。
面孔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口中却依旧不停咀嚼着什么东西，粘稠的血液从唇边滑落。
“他是在吃…自己的舌头？”
王锦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这个一直埋伏在这里的胖子。
关节诡异地反方向扭曲，却又没有丧失行动能力。
双手随着移动不自然地挥舞，沾染着泥土与血迹的皮肤如同死人一样苍白。
可王锦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看到怪谈相关的事物，甚至连人类该有的气息也消失无踪。
非要说的话，这胖子的一举一动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的提线木偶，内心则充斥着饥饿与疯狂。
“我这边有两个，就说明老赵那边还剩三个。”
王锦皱了皱眉，手上突兀地多了把水果刀。
话虽如此，可身为主谋的陈忠也在其中，他有什么诡异的能力还不好说。
情况瞬息万变，自己没有时间抓活的。
“那就…杀了吧。”
死意在漆黑的瞳孔中缓缓升腾，年轻人微笑着挥了挥刀。
既然陈忠这一伙人跟怪谈有关，那就归公司管。
他没有“不能杀人”这种幼稚的念头，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些人想要自己和赵光明的命，单单是这个理由就足以让王锦下杀手了。
更别提他们本身都是重刑犯，一路上还杀了几个无辜群众。
从各个方面来看，这两个胖子都死不足惜。
手腕上的暗银色秘仪开始转动，铭刻在其上的咒文缓缓亮起。
古神之眼的气息一闪而过，乖巧地围绕在王锦身边。
跟直接用污染把人弄疯相比，这样要更加高效且省力。
“轻盈。”
琥珀色光芒亮起，王锦的速度瞬间暴增。
他刚刚已经试过了，神孽的咒言对于胖子的影响不大，《摇篮曲》秘仪也起不到作用。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加护在这两个逃犯身上，帮他们规避了大部分怪谈类影响。
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加强自己，通过速度换取更强的杀伤。
“死吧！”
勉强算得上正常的胖子大吼一声，飞速奔向王锦。
他不是傻子，不可能继续看着对手变得越来越强。
事实上他在王锦开始动用古神之眼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可惜这一击还是没能奏效。
咚——
胖子的手掌擦着王锦的脑袋拍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
跟地面钉在一起的铁质垃圾桶瞬间腾空，远远飞出了十几米。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武器，单凭手掌挥舞的力量就能把人活活拍死。
“嗷！”
模糊的嘶吼响起，另一只手掌带着风声呼啸而过，王锦的肩膀被擦到了一小块。
那扭曲怪异的胖子动作太快且难以预测，即使灵感预警起了作用也不代表王锦能百分百躲开。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绿神气息帮他缓慢恢复着伤口。
胖子的攻击很诡异，明明是抽打却撕裂了他的皮肤，而且伤口相当深。
当然，王锦骂的不是这个。
在刚刚身形交错的时候，他把那吞噬血肉的短刀刺进了一个胖子的身体。
可现在对方依旧安然无恙。
“伤口甚至都没流血，脂肪层是有多厚啊…”
王锦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果刀化作钉剑。
他甚至有些担心这样依旧没法真正伤到这两个胖子。
——
“老五也自噬了！”
陈忠手掌一痛，转身小声对其他人吼道。
“看来那小子确实不简单。”
脸上带着胎记的男人皱了皱眉，面色有些阴沉。
自噬是他们增强实力的唯一手段，也确实很有用。
可这样做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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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穷途末路，没人会想这么做。
“哟，说啥呢？”
邋遢的中年男人拔出刀，杀气随之冲天而起，如同带来死亡的渡鸦。
第316章:异化
“陈哥，咱们跑吧？”
脸上带着胎记的逃犯颤抖着开口，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一伙人哪来的胜算。
这个平平无奇的邋遢男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有些不对劲。
客观来说，陈忠的计划非常稳妥，基本不会出问题。
开着鬼吹灯快速靠近，从背后用短刀一击毙命。
哪怕是有格斗经验的壮年男子也没法反抗，更别提是个打着哈欠的懒散男人。
可就在鬼吹灯的光芒将赵光明笼罩在内的瞬间，他们的噩梦开始了。
这男人猛地转过头，眼中闪烁着野兽一样的光芒，仿佛在打量着上钩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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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是直面这股气势都令人头皮发麻，更别提上去动手了。
所幸陈忠足够残忍也足够果断，他在看到赵光明回头的瞬间就不顾一切地开了枪。
死亡近在眼前，没人会考虑开枪所产生的后果。
赵光明带来的恐惧已经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事才真正令人绝望。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男人用刀挡开了子弹。
这简直比自噬之后的他们还要强几倍。
“你们想往哪跑啊？”
赵光明咧了咧嘴，凌厉的目光扫过陈忠几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远距离跳跃的能力需要代价，或者说…献祭。”
“可惜，不管是我还是那小子，都不可能成为祭品。”
中年男人点燃了嘴里吊着的烟，瞳孔突兀地变成了暗金色。
“你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人了。”
——
嘭！
王锦长短刀交错挡住了这一击，却仍旧被巨大的力道轰飞了出去。
这种时候他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
王锦没有足够强力的攻击手段。
剑舞本质是连续不断的斩击，根本没办法对这两个胖子造成什么伤害。
他现在只能凭借乐园祝福带来的贵族剑术努力支撑。
“呼…”
王锦调整着呼吸与攻击频率，再次挥出长剑。
空气中响起了微弱的震动，如同蝉鸣。
贵族剑术叠加落蝉，这是唯一能给对方造成伤害的招式。
跟剑舞不同，贵族剑术更侧重于迎击以及针对弱点，从而造成不俗的伤害。
如果对手只有一开始的魁梧男人，王锦还可以轻松解决。
可那个动作诡异的胖子太难处理了。
不管看了多少次都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而且还会做出许多人类做不出的动作。
王锦有许多次忍不住想直接掏出震爆弹炸死这俩孙子，却都忍住了。
先不说现在他们身处城市不能太放肆，单单是看这两个胖子的速度也知道不能这么干。
胡同太窄，这两个逃犯的速度又太快。
王锦根本没办法拉开距离，很有可能会被自己扔出的手雷炸个半死。
“妈的，你们两个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啊？”
年轻人低声骂了一句，努力寻找着破局的办法。
古神之眼的气息很难影响到他们，神孽的咒言作用也不大。
他们背后的庇护者可能位格不低。
嗖！
漆黑的铁鸦从天而降，硬生生刺穿了扭曲胖子的一只眼睛。
“哟？”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记得赵光明跟自己分开行动的时候派了一只渡鸦。
可惜这只铁鸟总是像个玩具一样呆呆地蹲在王锦肩膀上，完全没有之前那灵动的样子。
也正因如此，王锦一直有些担心赵光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而现在它又恢复了动作，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老赵那边解决了。
“啊啊啊！！”
先前那魁梧男人化作的肉山仰天怒吼，体内再次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王锦这次离得近，彻底看清了对方的动作。
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裂开血淋淋的巨口，拼命撕咬着能触碰到的任何东西。
包括他自己的胳膊，身上的衣服，以及不远处的王锦。
“啧。”
年轻人一边撇嘴一边将手伸进兜里，反手朝那巨口里面扔了颗震爆弹。
对方似乎是有些不满，可在感受古神之眼的瞬间还是选择了把面前的年轻人当空气。
王锦甚至能透过那张巨口看到胖子身体内部的情况。
内脏几乎全部消失不见，整个腹腔被膨胀到恐怖的胃囊填满。
那诡异的咕噜声显然出自这已经不太正常的胃，它不停蠕动着，体积也随之缩小了几分。
恐怖的气息再次从那胖子身上传来，他的关节也渐渐开始扭曲，似乎是准备异化。
“卧槽，这怎么打？”
王锦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
一个异常胖子就够他喝一壶的，再来一个他真受不了。
“吼！呜…！”
还没等王锦抬腿走人，那两个胖子的身形就同时一顿，随后猛地腾空而起。
仿佛被看不见的大手拎住。
下一秒他们开始呕吐，无数尚未消化的血肉混合着牙齿与指甲从口中涌出。
“真恶心啊。”
王锦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移开目光。
他看出了这两个逃犯想走，也清楚自己留不住。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看清对方的动作，以免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
“呜…咳…”
虚空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听起来像是因为过度肥胖而行动不便的人。
那两个逃犯的身体如同被蹂躏的玩具一般来回翻转，接着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第317章:假说
“没办法，跑就跑了吧。”
赵光明摇了摇头，看向浑身是伤的王锦。
“你小子怎么弄成这样？”
“我还想问你呢。”
年轻人叹了口气，随手拍了拍大衣上的灰。
“你这边三个胖子，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
“什么胖子？”
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烟，一脸疑惑地看向王锦。
“就那个啊！”
王锦拼命比划着，试图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可后者还是静悄悄地抽着烟，眼神仿佛是在看傻子。
“啧，小子。”
看着不断比划的王锦，赵光明叹了口气。
“我跟你的状况可能不太一样。”
“呼…”
赵光明刚要开口，远处就跑过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我粗略检查了一下，那些牙齿和指甲大概率就是受害者的。”
李明捂着口鼻，强忍着内心深处翻腾的不适感开口说道。
他刚赶到没多久就被王锦哄去检查那两个胖子留下的呕吐物了。
只能说不愧是专业人士，这种敬业精神就相当令人钦佩。
“走吧，回局里说。”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转身走上了一旁的私家车。
李明很聪明，他没有带着大批警察过来打草惊蛇，也没有贸然拉什么警戒线。
亲身经历过怪谈事件的他清楚，有些时候什么都不做反而最有用。
当然，让李明完全当甩手掌柜，他的内心还是过意不去。
“收队。”
朝着对讲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略微有些年轻的领队悄悄打了个手势。
十来个便衣从角落里钻出，回到了各自的车辆中去。
正是因为他们，夜晚的街道才能保证没有行人。
不可否认，他们也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
“妈的。”
陈忠狠狠踢向了沙发，把它踹的飞了起来。
“呃…呜…”
地上躺着的是两具肥胖的身体，他们正痛苦地挣扎着，口中时不时传出痛苦的呜咽声。
“陈哥，就剩咱俩了。”
那脸上带着胎记的男人面色阴郁，抬头看向陈忠。
蜡烛发出的昏暗灯光照亮了他略微有些浮肿的脸。
“我知道。”
陈忠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心里很憋屈。
自噬后的痛苦只能通过吞食人类的血肉来略微缓解，他今晚也正是为了这个才外出“捕猎”的。
毕竟都是他从监狱里带出来的战斗力，不能轻易放弃。
可谁能想到捕猎没成功，反而又搭进去了两个人。
“呼…”
脸上带着胎记的男人咬了咬牙，额头开始冒出虚汗。
他似乎很痛苦。
“老徐，是我对不起你。”
陈忠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胎记男子的肩膀。
“陈哥，我没事。”
“不过咱们这几天真不能再动手了，就算我死了都不行。”
老徐摇了摇头，认真看着陈忠的眼睛。
但不是说他们几个越狱犯有什么兄弟情义，这胎记男子只是不想让自己被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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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我都明白，可…”
陈忠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说。
——
“所以说…你就只是欺负了三个普通人？”
王锦用冰袋敷着肿起来的脸上，看向赵光明的眼神满是幽怨。
“也不能这么说啊。”
后者叹了口气，表情却十分欠揍。
“他们还有枪呢。”
“枪你奶奶个腿。”
王锦实在忍不住把手里的冰袋砸了过去，却被那中年男人轻易躲开了。
“不过…经过这一次我大概明白了点什么。”
赵光明挠了挠头，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
“首先，让逃犯变成你口中‘胖子’的能力，他们称之为自噬。”
“自噬…还真是贴合实际的名字。”
王锦回忆了一下那魁梧男子临走时的动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止是消化胃里的东西，那男人当时甚至在消化自己的内脏。
“自噬应该需要付出相当严重的代价，不然那三个人早就群殴我了。”
中年男人吐了个烟圈，原本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
“其次，那空间跳跃一样的能力需要献祭才能起作用，这个咱们之前猜测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王锦一份档案，上面的关键字眼都已经被标成了红色。
“他们第一次使用能力时杀了几个狱警，这或许就是种献祭。”
“至于刚刚他们是如何逃脱的…”
王锦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我的对手是完全异化，现在看来应该是献祭了自己。”
年轻人揉着太阳穴开口回答。
他已经基本接受了赵光明提出的假设，并顺着这个假设往下说。
“至于你说的…他们应该是献祭了一个队友。”
敲了敲桌子，王锦的表情露出几分古怪。
其中一个逃犯肚子上突然张开巨口，将另一个逃犯吃了下去。
这太过离奇，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第318章:追踪
“献祭同伙，甚至还献祭自己。”
“这群人总得有个目的吧？”
王锦抿了口茶几上的咖啡，被苦的一阵呲牙咧嘴。
“这还真不好说。”
李明喘了口气，他手里是泡着枸杞的保温杯。
“那些人脑子里想的东西跟我们不同，他们可能单纯是为了报复社会才这么干的。”
“你说的那是普通逃犯。”
赵光明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妹夫的猜想。
“这群人完全可以冲进商场学校一类人口密集的地方展开屠杀，在相关部门介入之前弄出几十上百条人命。”
“可他们并没有。”
“你是说…”
王锦瞪大眼睛，他瞬间就跟上了赵光明的思路。
“嗯，我怀疑他们的胃口很大啊。”
中年男人伸手指了指窗外，已经开始蒙蒙亮的天空下是逐渐恢复活力的城市。
——
狭窄的破屋内，两座肉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哈…呼…”
其中一座肉山努力喘着气，试图减轻痛苦。
王锦在他逃跑前的最后一刻激发了震爆弹。
巨大的威力炸开了他的整个腹腔，连带着撕裂的还有小半边身子。
可就算这样，这被称作老五的肉山还是没有彻底死亡。
伤口处的血肉不断蠕动，胃囊中正在消化的食物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机。
他的手脚不停挥舞，仿佛在被看不见的生物粗暴地摆弄。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喘息，那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似乎很焦躁。
“啊…呃…”
在老五身旁的是正在痛苦翻滚的胎记男子，他还没有彻底变成那令人作呕的肉山，只是体型在飞速膨胀。
“妈的。”
陈忠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来回翻滚的身影。
跟其他人不同，这胎记男子跟他认识的时间最久，脑子也最灵活，算得上他的左膀右臂。
当然，这并不代表陈忠会因为对方痛苦而难过。
他只是感到害怕。
原本的四个同伴两个失去自我意识，一个成了祭品，还有一个正在异化的过程中。
没有新鲜的血肉，他们很难撑到下一个夜晚。
唇亡齿寒，孤身一人的陈忠很难完成计划。
似乎只剩下铤而走险这一条路了。
“要是能再杀一个…”
陈忠低声呢喃着，语气近乎疯狂。
他脱下上衣，露出缠绕着绷带的身体。
绷带下方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蠕动，同时传来咀嚼食物的声音。
——
“这些人今天晚上没找到目标，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李明小声嘀咕着，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不管用什么借口，最近的天华市需要宵禁了。
“没这个必要。”
王锦挠了挠头，沉声说着。
“前两个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在晚上，可在断气前又都遭受了相当程度的折磨。”
“这就说明他们不一定非要等天黑了再下手，只要保证猎物在正确的时间死亡就行。”
年轻人面色凝重，将双臂交叉在胸前。
“如果他们真的迫切需要新鲜血肉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寻找边缘群体，而是会毫无顾忌的随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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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地点人物都不确定，现在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嘶…”
李明的瞳孔缩了缩。
他的思维局限在了人类身上，如果没有王锦的提醒，说不定还会出现多少受害者。
“事情糟糕透顶啊。”
这年轻的刑警领队叹了口气，早已经空掉的保温杯掉落在地。
“我这边也没什么收获。”
赵光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钢铁制成的渡鸦落在他肩膀上。
这精巧的造物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追踪空气中残留的污染，从而找到那些逃犯的藏身处。
可惜，陈忠背后的东西似乎有很强的反追踪能力，赵光明花了一宿时间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之前跟李明唱反调的黝黑汉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这是昨天晚上整个天华监控录像中可疑的地方。”
他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将档案袋拍在李明桌子上便转身离开了。
“哈。”
李明看到了对方跟自己一样通红的眼睛，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陈忠他们的跳跃能力应该无法精确定位到某间屋子内，所以这些人很有可能在逃脱后露出马脚。
“按照时间来看…”
李明随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执法记录仪，似乎是在确定陈忠消失时大概是几点。
“就是这几张了。”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他便从厚厚的文件中找到了对应的照片。
“太模糊了。”
赵光明皱了皱眉，面露难色。
天华市的空气质量不太好，就连摄像头也会因为常年累积的灰尘变得模糊。
所谓有可能的照片也只是拍到了几个模糊的黑影，甚至都看不出是不是人类。
“应该是这几张。”
王锦摸了摸下巴，从那十多张照片中挑出了九张。
与生俱来的观察力能让他从各种细节中找出许多容易被忽视的信息。
“这两张的角度太低了，实际的人应该比照片中矮许多，不太对。”
“至于这几张上面的黑影，应该只是几棵树。”
“剩下的这些可能性最高。”
“再然后…”
年轻人闭上双眼，身上的气息猛然改变。
再次睁眼时，他的目光就变得压抑而疯狂，仿佛被逼上绝路的困兽。
侧写。
将自身完全代入另一个人的视角，从而猜测对方的思路。
“我会把临时藏身处选在这三个地方。”
没有理会李明和赵光明惊讶的目光，王锦把目标缩小到了三张照片。
第319:围剿
“嘶…”
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王锦的目光又添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侧写这个能力他有所耳闻，有些刑侦大队还会有侧写师这个职业。
然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有这种天赋的人很少很少，根本不会出现在天华这种小城市里。
咚咚咚。
还没等李明说话，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敲响。
那之前在会议上发过言的小姑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咖啡放在了茶几上。
“注意身体。
她临走时特意看了王锦一眼，俏脸升起一抹绯红。
“嗯。”
后者点了点头，死死盯着那姑娘远去的背影，一直到对方关门离开才移开视线。
“她身上有怪谈的味道。”
李明刚要开口调侃，却被王锦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断了。
“嗯…好像确实有一点。”
赵光明点了点头，他肩膀上的铁鸦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住在这三个地方附近？”
还没等李明回答，王锦再次开口问道。
“你是说…”
后者瞬间紧张了起来，多年的警察生涯让他的直觉变得异常敏锐。
“现在还不能确定。”
王锦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陈忠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攻击性也很强。
挨个排查地点需要时间，兵分三路又没有足够的力量跟他们对抗。
因此，王锦需要一个决定性的证据来肯定自己的猜测。
“李明。”
木门被猛地推开，赵小娴快步走了进来。
年轻男人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决定性证据来了。
“昨天晚上老工业区附近发生了爆炸。”
赵小娴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段几秒钟的视频。
废弃的机械如同野兽一般蛰伏在黑暗中，冰冷的钢铁下不知隐藏着什么。
指示灯微微闪烁，一切宁静的让人有些不适。
下一秒，火光伴随着爆炸声扩散而出，却又在对周围造成影响前突兀地消失不见。
“我怀疑是陈忠干的。”
赵小娴收回手机，认真看向王锦。
她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能耐，也知道对方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如果真有人能从这段几秒钟的视频里看出什么，那这个人绝对是王锦。
“啊…这其实是我干的。”
王锦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不过我现在能确定了。”
说到这里，年轻人从桌子上的三张照片中抽出了一张。
“那我带人…”
“你给我乖乖待着。”
赵光明叹了口气，拦住了那跃跃欲试的女人。
他很了解自己的妹妹，这姑娘绝对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
她不会眼睁睁看着王锦和赵光明去拼命。
“你看住小娴，千万别让她偷偷溜出去。”
中年男人犹豫片刻，把赵小娴交给了李明。
后者严肃地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明白赵光明的意思，也明白那样做确实是正确的。
老工业区没有什么居民，自己带人过去反而是在添乱。
他昨天晚上见识到了陈忠那类似空间跳跃的能力，也听王锦说过了那名为“自噬”的诡异能力。
这种差距绝对不是几个人几把枪就能弥补的。
怪谈的世界太过凶险，他能帮上的忙不多。
“我会在合适的位置布置狙击手。”
犹豫片刻，李明再次开口。
这夫妻俩其实是一样的性格，只不过身为领队的他更冷静。
“那就多谢了。”
王锦没有拒绝，只是一边整理着装备一边点了点头。
狙击枪这东西相当有用，对那些胖子也不例外。
——
“不能再等了。”
老工业区，披着外套的男人小声嘀咕着。
他身后跟着异常肥胖的人影，肿胀的手掌轻轻颤抖，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其强烈的痛苦。
面目全非的脸上满是狰狞之意，只能勉强通过胎记来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陈哥…”
那胖子嘶哑着开口，声音却意外的尖细。
“这样做太冒险了。”
胎记男子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安。
“老五他们活不过今天晚上。”
陈忠咬了咬牙，努力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他并没有选择在远离藏身处的位置动手，反而在就近挑选猎物。
自己的同伙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杀人的速度越快越好。
——
“啊呀…那个叫王锦的好帅啊。”
戴着眼镜的小姑娘低着头，独自一人缓缓走向工业区旁边的住宅楼。
天刚亮没多久，她应该是刚晨练回来，脸上还带着汗水。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到了他的推理能力，我还真以为他是来录节目的明星。”
少女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小声嘀咕着，全然没意识到身后正在缓缓逼近的危险。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不过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
“说不定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呢？”
她推了推因为汗水而略微滑落的眼镜，脸上是因为期待而产生的红晕。
“明天就去跟他要联系方式吧。”
少女鼓起勇气，露出愉快的笑容。
下一秒，她呆呆地盯着胸前猛然冒出的刀尖，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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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怪我。”
陈忠眼中闪过淡淡的血红色光芒，用力扭转着刀身。
第320章:交手
“别怪我。”
陈忠用力扭转刀身，缓缓扩大着伤口。
“啊…？”
那姑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颤抖着转头看向身后那表情冰冷的男人。
“为什么？”
她的呼吸有些颤抖，似乎是因为被陈忠刺穿了肺。
“…”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转动手里的刀。
“嗯？”
过了几秒钟，陈忠突然发现这猎物身上没流一滴血。
而且皮肤表面也是诡异的冰凉，不具备正常人类该有的温度。
“哈…”
还没等陈忠做出反应，那姑娘的身形突然一阵扭曲，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果冻。
甚至还死死缠住了陈忠的手脚。
“小心！”
肥胖的身影在面前一闪而过，接着绽放出血花，不受控制地向后趔趄。
直到这时，他们俩才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枪声。
“妈的，中计了。”
没有过多思考，陈忠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是啊…你中计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鸢尾花香伴随着纯白剑光径直斩向了陈忠的脑袋。
“陈哥！”
刚刚硬挨了狙击枪一击的胎记男子居然没受到什么影响，他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拼命跑向陈忠。
呼啦…
翅膀翻腾的声音响起，铁鸦们发出欢快的鸣叫。
钢铁的洪流将胎记男子笼罩在内，转瞬之间就完成了上百次切割。
血肉横飞，肢体破碎。
可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
“断！”
一声厉喝响起，漆黑的双刀交错着袭向胖子布满脂肪的后颈。
噗！
双刀结结实实地扎进了对方的脖子，却再难前进半分。
“呼…”
赵光明翻身后跃，死死盯着眼前的胖子。
这中年男人一旦进入了战斗状态，就会瞬间变成人狠话不多的绝世猛男。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连王锦都自愧不如。
而这还远远不是赵光明的全力。
——
“欧拉欧拉欧拉！”
漆黑的人影从王锦脚下浮现，暴风骤雨一般的拳头狠狠砸向陈忠。
后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狼狈地抵挡小黑势大力沉的攻击。
可惜有镜鬼的干扰，陈忠的动作并不是太连贯，也就白白挨了不少拳头。
所幸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跟这个比起来，陈忠更在意那年轻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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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我？”
后腰处猛地一凉，似乎有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叮！
一声轻响，原本即将见血的武器不得不停在原地。
王锦手里握着那可以吞噬血肉的短刀，神情有些复杂。
他刚刚注意到陈忠的身体上满是绷带，而绷带之下是不停蠕动着的什么东西。
就是那东西挡住了自己手中足以让人一击毙命的短刀，甚至还能让王锦拔不回来。
“确实不简单啊。”
年轻人叹了口气，手腕上的秘仪开始缓缓转动。
陈忠毕竟是这一伙人之中的主谋，他的实力更强一些也情有可原。
——
“你…砍不透。”
那胎记男子强忍着疼痛看向赵光明，扭曲的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淬毒了。”
赵光明轻轻挽起袖子，露出双刀柄部链接的简易装置。
两个小瓶子，里面是与双刀一样漆黑的液体。
这是怪谈产生的毒素，因此完全可以对其他怪谈造成不小的伤害。
赵光明在试图杀死琉璃的时候使用过这东西，之后便一直带在身边。
“呜…该死。”
胎记男人低声骂了一句，看向那邋遢男人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恐惧。
这毒生效的很快，即使在第一时间处理沾染毒素的伤口也没办法彻底将其根治。
“吼…”
胎记男人仰天怒吼，猛然加快了脚步。
他想在毒素彻底扩散前干掉赵光明。
嗖！
中年男人咧了咧嘴，双眼突兀地变成了诡异的暗金色。
下一秒，双刀再次交错着袭向胖子。
这次的目标不是脖子，而是对方的躯干。
——
“我记得还有两个人的。”
王锦皱了皱眉，转头继续看向陈忠。
他要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问题。
“死亡。”
琥珀色光芒亮起，神孽的力量短暂降临在王锦身上。
白发缓缓飘荡，将这年轻人衬托的神圣无比。
那些胖子似乎可以抵抗神孽的咒言，可这不代表陈忠也能做到。
王锦打算先试试，最起码也要先看看对方身后究竟是谁。
无边诅咒伴随着年轻人的话语传出，落在了陈忠身上。
死亡诅咒成立，陈忠猛地捂住胸口，痛苦地喘着气。
“哟？”
王锦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毛。
他就是随手试了试，没想到陈忠还真会被咒言影响。
“咳…咳…”
后者猛地跪倒在地不停呛咳，似乎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把诅咒排出体外。
令人诧异的是，没过多久他就吐出了蠕动的肉块。
几乎是同时，陈忠的身体猛然跳起，手中的短刀疯狂刺向王锦。
第321章:阴招
咚！
年轻人双刀交错格挡住了陈忠的攻击，却仍旧被震得双手发麻。
“这力气不比胖子小啊。”
王锦低声嘀咕了一句，手中长剑抡起砍向陈忠的脑袋。
后者迅速仰身，飞起一脚踢向王锦下半身。
看着毫无防备的年轻人，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陈忠很清楚这些条子强大的格斗能力，更清楚他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愿意用这些阴招。
尤其是这种没什么经验的小警察，最多也就是仗着年轻力气大一点跟人过两招，和自己这种老油条完全没有可比性。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一直在防备着对方的这类招式。
跟优雅疯狂的医生不同，陈忠在入狱之前是个劣迹斑斑的混混。
哪怕是因为给自己哥哥顶罪才坐牢，也不代表他是个好人。
没有道德，也没有底线。
给别人带去痛苦这种事对他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正因如此，陈忠的一招一式都残忍狠辣，几乎跟王锦不相上下。
这种人一旦得到了诡异的速度和力量，棘手程度完全不弱于怪谈。
嗖！
王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抽身，陈忠的攻击擦着他衣襟划了过去。
陈忠皱了皱眉，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血腥气。
昨天负责围杀这年轻人的两个同伴丧失了语言能力，没办法说出关于王锦的情报。
可就算如此陈忠也没有轻敌，反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太能打的年轻人居然能躲开自己这必中的阴招，而且还一脸从容地…
闭上了眼睛。
就在陈忠心头刚刚升起不祥预感的时候，王锦微微晃动手掌，高强度的炽白色光芒暴闪而出。
这是赵光明的戒指，相当于是个便携式闪光弹。
它强就强在基本不需要什么动作就能使用，完全能做到阴人于无形。
简直太适合王锦了。
“呼…。”
王锦喘了口气，用那吞噬血肉的短刀狠狠刺向陈忠尚未收回的腿。
他之前攻击对方躯干的时候明显被阻挡了，现在只能从腿上找机会。
噗！
金属与骨骼相撞的声音响起，短刀再次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句，飞起一脚踹在对方下身，随即抽身后退。
陈忠能在瞬间摆脱咒言的影响，又能抵挡住短刀的侵蚀。
这人身上问题很大。
经过了短短几秒钟的交手，王锦发现的远不止这些。
看着陈忠踉跄着倒退，年轻人猛然按动手中的遥控器。
震爆弹轰鸣，肆虐的高温与气流将对方吞噬。
过了这么多招，王锦不可能没在陈忠身上放东西。
呼…
烟尘缓缓散去，形体扭曲的小黑将王锦护在身侧。
后者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没有贸然上去补刀，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
“啊…呼…”
脸上带着胎记的肉山拼命挥舞着已经不能称之为双手的东西，喘息着逼近赵光明。
后者表情冷酷地站在远处，身上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他的毒素确实对胎记男子造成了伤害，可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每当应该被侵蚀倒地的时候，这胖子的身体内就会发出诡异的咕噜声，随后身上的毒素便飞快消失不见。
就好像被吞吃了一般。
并不只是消化自己的血肉，就连身体内的毒素也不在话下。
“这应该就是那小子说的自噬。”
赵光明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
他确实眼睁睁看着这个男子逐渐失去了人类应有的形态，变成了由血肉与骨骼组成的可悲生物。
动作难以预测，速度力量大到惊人，再加上盔甲一般的脂肪和诡异的自噬能力，这胖子确实不好对付。
当然，赵光明也没出全力。
王锦说过，像这样的胖子应该还有两个。
说不定他们正躲在什么地方，随时准备着发动袭击。
扑啦啦操
钢铁摩擦的声音响起，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渡鸦缓缓停在赵光明肩膀上。
它们一直在侦查周围情况，现在终于有了收获。
“咔，咔，咔。”
远处缓缓出现了一道身影。
没有眼睛，没有四肢，也没有任何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器官。
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只能算上是未成形的血肉。
可即使这样，那团血肉依旧蠕动着靠近赵光明，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缓解痛苦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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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来了。”
中年男人转身躲过那极速袭来的胎记胖子，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
“唉。”
李明把身子从狙击枪上移开，缓缓叹了口气。
他跟赵小娴一样，是个闲不住的人。
眼睁睁看着王锦和赵光明拼命而无动于衷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话虽如此，身为领队的他也不可能将无辜的警员卷入其中。
所以，李明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遭遇刚刚开始时那分割战场的关键狙击就是他的手笔。
即使只是个普通人，李明也想用自己的方式为朋友出一份力。
“这还真是…”
李明努力摇了摇头，试图脑海中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甩出去。
他并不是第一次碰见怪谈相关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个经验相当丰富的普通人了。
不管是动物园还是游乐场，他都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
然而这次的情况又有些不同。
那两个地方很凶险，会让人发疯或是瞬间死亡，可却并没有这种视觉冲击力。
亲眼看见自己的同类变成那种扭曲亵渎的血肉，不管是谁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
犹豫片刻，李明从口袋中摸出了一盒高档香烟。
他没有这种爱好，只是习惯了随身带着这东西。
除了平时的社交以外，尼古丁带来的镇静效果也能在这种时刻起到作用。
“咳！咳咳！”
李明尝试着点燃了一根，却又很快开始了剧烈的呛咳。
熄灭了烟卷，他继续用瞄准镜观察着王锦和赵光明那边的情况。
天边出现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也照亮了他略微有些发红的双眼。
第322章:盛宴
“所有人准备出发。”
警察局内，赵小娴飞快整理着身上的设备。
他们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接到了超过二十起恶性伤人报案，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激增。
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他们都必须重视。
“我拒绝。”
瘦削的年轻男子开口说道，似乎有些不信任赵小娴。
其他人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甚至都没有看向这边。
这年轻人是刚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新生，对于赵小娴的能力并没有什么了解。
因此，他会觉得这个相貌姣好的姑娘是全凭自己男人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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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队不在，我们…”
那年轻人斟酌着开口，目光有些飘忽。
对于群众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犹豫，只是需要一个有大局观的指挥者。
“放你妈的屁。”
先前跟李明唱反调的黑脸男人一巴掌抽在了刚刚那人头上，暴躁地吼着。
“想想自己是干什么的，老百姓正在受伤流血你还在这扯犊子？”
“于哥…”
“再不动弹老子活剥了你。”
后者刚准备还嘴，却正好迎上了男人那冰冷的目光。
“好嘞。”
那瘦削男子点了点头，快速冲出了大厅。
即使发生了刚刚的小插曲，这些人出发救援的速度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其实从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案件来看，他们或多或少也能猜出天华市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从那两件凶杀案开始，看不见的阴影便已经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
再加上难得一见的多起恶性伤人事件以及那两个奇怪却又强悍的男人，危险这两个字几乎要蹦到所有人脸上。
即便如此，他们的双手依旧没有一丝颤抖。
收到呼唤，做出回应，一如既往。
这些人身经百战，无所畏惧。
——
呜…
炙热的风穿过各种各样的废弃机器，抚掉上面灰尘的同时也发出呜呜响声。
陈旧钢铁构成的废墟中，王锦皱着眉头看向前方那衣着破烂的中年男人。
爆炸撕毁了陈忠身上的外套与绷带，却没有对他造成太强的伤害。
烟尘散去，露出了那张阴沉的脸，以及赤裸的上身。
疯狂，扭曲，怪异。
如同已经负伤想要殊死一搏的野兽，陈忠周身飘散出淡淡血雾。
直到现在，王锦才看清了之前阻挡自己短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张不断开合蠕动的嘴。
没有嘴唇舌头这种东西，仅仅是开裂的身体上镶嵌着尖利的骨质物。
类似的嘴遍布陈忠全身，让他看起来令人作呕。
“所以…我的短刀之前是被咬住了？”
想到这里，王锦内心又是一阵翻腾。
他宁愿在围城秘仪中杀个三天三夜，也不想面对现在的陈忠。
并不是因为打不过，单纯是因为恶心。
“这个鬼样很难看，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陈忠似乎发现了王锦的表情，他狞笑着开口道。
“这是病啊，我需要医生。”
“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口中的‘医生’，我能有什么办法？”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语气逐渐染上疯狂。
“医生。”
王锦皱了皱眉，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做出这种事你就不想报复？难不成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兄弟情？”
年轻人咧了咧嘴，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跟陈忠这种没什么脑子的混混交流，最好用的还是激将法。
能多套出一些跟医生有关的情报总是好的。
哪怕对方是在拖延时间，王锦也不打算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想啊，当然想。”
陈忠并没有因为王锦的话变得激动，他眼中的疯狂突然变成了出人意料的冷静。
男人调整了一下被炸变形的手掌，缓缓开口说着。
“不过在报仇之前我更想活命。”
“那东西胃口很大，只有献祭这整个城市的人，我才能活下来。”
“我本来是打算老老实实等待刑满释放的，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
“还好，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陈忠咧了咧嘴，看向王锦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悲哀。
很难想象这种眼神会出现在一个劣迹斑斑的逃犯身上。
“嗯…所以你们兄弟俩是其实是一类人。”
王锦挠了挠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陈忠和医生性格差别很大，可眼神却一模一样。
那眼神尽头是压抑的疯狂，以及扭曲的执着。
“只有弱者才会挥刀向更弱者，你确实该死。”
王锦喘了口气，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医生为了满足自己病态的愿望用明月小区的居民做实验。
陈忠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不惜献祭整个天华的生命。
他们俩都该死。
嘭！
陈忠的头颅突然炸开，紧跟着传来的是一声枪响。
王锦知道，这是远处的狙击手。
当然，这种伤势完全无法影响到陈忠。
他身上那些裂口不断开合，疯狂吞食着自己的血肉。
陈忠脖子处的血肉不停蠕动着，新的头颅正在飞速成型。
琥珀色光芒亮起，乐园王子白发飞舞。
既然整个天华都陷入了危机，应该没人再来管王锦的情况了。
他必须在陈忠彻底恢复之前全力进攻。
——
“妈的，问题果然出在这。”
赵光明一脚踹飞面前那扭曲的血肉，低声骂了一句。
除开这两个一直想弄死自己的东西，还有个胖子没露面。
根据王锦所说，应该是那个昨天晚上刚刚开始自噬的逃犯。
消失的对手，远处的混乱，还有空气中腐烂的血腥味。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
“吼…”
陈忠的藏身处，扭曲的胖子用自己的血肉在地上不停勾画着什么。
他身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从粗重的呼吸声来看，那道身影似乎急不可耐。
“对…就这样…我的孩子…”
那道人影缓缓抖动，亵渎的话语从他口中传出。
“献上你们的一切，投身于我！”
随着胖子的勾画，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散发出的污染与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投身于我吧，让我们欢聚于这场血肉盛宴。”
胖子的身形在快速膨胀，很快就变成了令人作呕的形态。
骨骼外翻，血肉与脂肪一起流淌，皮肤和血管消失不见。
他失去了一切，却得到了加入宴会的资格。
第323章:帮手
“副队，我们人手不够了。”
脸庞黝黑的男人转身看向赵小娴，大声吼着。
他手上一直没闲，直到现在还搀扶着两个两个受到惊吓的群众帮他们转移。
“我知道了。”
赵小娴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惊慌，反而在拼命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冷静，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些暴起伤人的居民都有相同的特点。
他们双眼血红，口中一直呢喃着“盛宴”之类的词语。
显然已经不太对劲了。
“副队，小张受伤了。”
带着眼镜的姑娘把年轻人扶到一边，给赵小娴简要报告了情况后便再次投身到疏散群众的队伍中去。
他们需要阻止施暴者，从现场救出伤员，以及疏散群众。
如果同时发生五六起事件他们还能处理的过来，可现在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
恶性事件依旧在发生，时不时还会有警员受伤。
人手不足，这是个大问题。
“副队，三组这边来了个好心人帮忙控制住了歹徒。”
“副队，五组也是！”
“二组也是。”
对讲机沙沙响着，振奋人心的消息终于传来。
“同时…？”
赵小娴愣了愣，愉悦的心情很快便被疑惑取代。
这群“好心人”出现的太蹊跷了。
“啊！”
“救命！！”
还没等赵小娴细想，她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呼救声。
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姑娘就已经做出了行动。
她知道，有一起恶性事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可现在身边没有队友，她只能孤身一人前去制服歹徒。
“投身！投身于盛宴！”
光着膀子的壮汉挥舞手中菜刀，拼命追赶着身边的无辜群众。
地上已经出现了几个伤者，其余人毫无秩序地四散奔逃。
“该死。”
赵小娴皱了皱好看的眉，从腰间抽出电棍。
她精通警用格斗，对付普通人确实没问题。
可这些失去理智攻击群众的人力气大得出奇，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解决。
而那些被吓坏的群众也需要人疏散，不然还会因为踩踏出现伤员。
此刻的赵小娴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人手不够的问题始终困扰着这个年轻的姑娘。
“嘤！”
奇怪的声音响起，浑身黑衣的身影一闪而过，悍不畏死的将那男人扑倒在地。
在硬抗了两下菜刀的劈砍后，他干净利落地把男人打晕了。
还没等赵小娴反应过来，那道漆黑身影就狂奔着消失在了远处，似乎是急着奔赴下一个需要帮忙的地方。
“那是…小黑？”
赵小娴愣了片刻，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在婚礼上见过这些奇怪的生物，也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王锦，真是多谢你了。”
年轻姑娘眼眶略微有些发红，连忙开始疏散群众。
类似的黑色身影开始不断出现在城市各处，他们行动利落，语言简洁，训练有素。
对讲机中传来的是一阵阵带着惊喜的欢呼，原本会让整个城市陷入恐慌的伤人事件迅速得到了控制。
“副队…”
那年轻人一瘸一拐地走向赵小娴，帮她搀扶起受伤的老人。
他从刚刚的事件中见识到了眼前这女人的实力。
果断，冷静，勇敢。
正是如此，他才能心甘情愿的叫出这一声“副队”。
“你怎么好的这么快？”
赵小娴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很…暖和，还有紫阳花的味道。”
年轻人挠了挠头，眼前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是画像师，应该能把那人画出来。”
“还有刚刚那穿黑衣服的大哥，我也要把他画出来，然后当面感谢他们俩。”
“…还是别了。”
赵小娴笑了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
“有用。”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面前的陈忠。
后者身上浮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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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烂，血腥，却又夹杂着丝丝充满亵渎的欢愉。
“请你投身于血肉盛宴。”
陈忠缓缓抬起头，口中的声音却跟之前大不相同。
“我现在还不想吃席。”
王锦摊了摊手，缠绕着死意的长剑再次挥舞而出。
他之前一直在思考陈忠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
如果他真有献祭全城人的能力，那大可不必跟警察和自己对着干，只需要找个地方闷声干坏事。
可他并没有，反而一直在城市中的各个地方流窜作案。
这让王锦有了个猜想。
陈忠可能是打算通过类似“传染”一类的方法，将自己背后那东西的影响力散播出去。
一旦整座城市都亲眼见证了那东西的存在，对方也就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找过来。
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猜想也不能放过。
因此，王锦第一时间放出了小黑镜鬼，阿紫在犹豫片刻后也跟了过去。
这小姑娘跟赵小娴在婚礼上见过一次，而且聊得很开心，王锦也就没拦着。
阿紫的能力虽然无法治愈太严重的伤，可还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果然，在自己的力量投身于稳定城市后，那道身影降临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陈忠依旧很强，王锦依旧很费力。
赵光明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明朗。
现在已经没有“逃犯”这种东西了，只有一团团融合在一起的模糊血肉。
王锦甚至能在其中看到人的肋骨和脊椎骨，而且不止一条。
更诡异的是，那些血肉依旧像有生命一般，拼命攻击着赵光明。
“卧槽！太恶心了！”
后者仰天怒吼，手中双刀挥舞的滴水不漏。
赵光明完全有能力自保，可却没办法干掉面前的血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变成肉泥了还能动，谁能想到该怎么办？
把它们包成饺子吗？
赵光明咧了咧嘴，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
第324章:美德
空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血肉与骨骼缓缓蠕动爬行。
晦涩又亵渎的呢喃响起，似乎在邀请所有人步入欢愉的盛宴。
“呼…”
不远处的天台，脸色苍白的男人浑身颤抖。
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浓郁，内心不断升腾的恐惧也在逐渐转变为对血肉的渴望。
李明被影响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跟那些在市区行凶的居民一样彻底丧失意识，开始拼命攻击身边所有活物。
“妈的！”
李明试图点燃一根外表略有不同的香烟，可颤抖的手没办法帮他完成这种精细的操作。
没有过多犹豫，男人选择把它揉碎直接塞进嘴里。
这根烟原本的主人是赵光明，据说除了尼古丁外还添加了大量的镇静类药物。
即使知道大舅哥可能会骗自己，李明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清楚自己的状态，也能大概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污染而丧失理智的人在动物园中比比皆是，李明也预料过自己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
“呼…”
挣扎着喘了口气，男人痛苦地跪倒。
耳边传来模糊的低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拉扯着他的内脏。
饿。
好饿。
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雾，腹中传来的恐怖饥饿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该死…”
李明抬起血红的双眼，看向远处那两道在血肉浪潮之中拼命反击挣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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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帮忙。
可自己没有王锦那么强大的灵感，也没有赵光明那么高的污染抗性。
普通人在污染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内脏翻腾，眼球充血，头晕耳鸣。
意识如同滔天巨浪中的木筏，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撕碎吞没。
污染来到了临界点，理智开始经受考验。
李明颤抖着闭上了双眼。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态正在不可控制地发生改变。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在一片混乱的头脑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恐惧，暴虐，亦或是偏执？
都不是。
李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干干净净。
他抓住了暴风雨中的片刻明悟，硬生生凭借意志力阻止了自己堕入疯狂。
人类的美德足以与污染相抗衡。
“我可能会疯，但绝对不是今天。”
浑身灰尘的男人缓缓提起狙击枪，眼中满是坚定。
——
“开始有其他被影响的人出现了。”
王锦侧身躲过了陈忠的攻击，看向远处那些缓缓靠近的身影。
他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既然陈忠是通过类似“传染”的形式影响居民，那住在他藏身处附近的群众绝对无法幸免。
然而这些人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异化，只是失去了意识。
“不能杀。”
赵光明皱了皱眉，转头对王锦说着。
“知道。”
后者飞起一脚踹在陈忠身上，暂时拉开了距离。
看起来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东西智商不低，最起码他知道王锦和赵光明没办法对平民动手。
“妈的，这样应该是在找死。”
犹豫片刻，王锦还是把手中的秘仪收了回去。
他想过直接把这些群众拉入梦境，只不过赵光明和自己都会连带着失去意识。
而已经彻底异化的陈忠和远处的那些血肉则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就相当于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脑袋送给别人砍，甚至还买一送一。
“总不能挨个打晕吧？”
王锦努力躲闪着陈忠的攻击，脑中却在不断思考着对策。
虽然涌上来的居民数量不多，可自己还要专心对付面前这个即将出现的诡异之物。
至于赵光明…
那男人眼中估计没有“打晕”这个概念，更别提他本身也被模糊的血肉牢牢牵制住了。
“那就用我的污染覆盖掉那东西的污染。”
犹豫片刻，王锦缓缓张开古神之眼。
这样做可能给对那些无辜群众带来伤害，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死意涌动，淡蓝色的雾气在他身边升腾。
比那诡异之物强横了数倍的污染试图向外蔓延，却被手腕上的秘仪牢牢控制在身边半米范围内。
“对不住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伸手探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居民。
就在王锦刚刚迈步的时候，那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王锦愣了愣，随即看到了对方后颈上插着的麻醉针。
“啊…是狙击手。”
“这种时候还能冷静下来保证命中率，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对着远处挥了挥手。
“啧，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小子。”
赵光明抽了口特制香烟，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
——
“副队，情况勉强控制住了。”
“六组也遇到了那个黑衣大哥，歹徒已经被制服。”
“二组有人受伤，不过已经被一个小姑娘包扎好了。”
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赵小娴捂着肚子，抬手擦了擦头顶的汗珠。
“副队…你受伤了？”
年轻男人转头看向赵小娴，脸上的喜悦瞬间变成了惊慌。
“嘘。”
后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脱下外套按住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
情况太危急，就连赵小娴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可一旦精神放松了下来，失血与伤痛带来的影响便迅速开始侵蚀她的身体。
“应该是那个时候。”
赵小娴轻轻咬了咬下唇，踉跄着走向了远处。
她在刚开始制服歹徒的时候被撞了一下腹部，现在看来那并不只是单纯的撞击。
“我去叫医生！”
“别声张。”
赵小娴一把按住那年轻男人，示意对方别慌。
情况好不容易走向稳定，身为指挥的她不能离开。
“副队，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年轻男人急得满脸通红，却又怕伤到赵小娴而不敢用力挣扎。
“放心，我死不了。”
赵小娴拍了拍警服上的灰尘，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她本来伤得就不轻，又带着伤口连续不断进行了高强度的救援与疏散。
失血过多加上内脏受伤，赵小娴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呼…也算没给老哥和小明丢脸。”
眯眼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这坚强的姑娘露出笑容，身体却在逐渐往后倾倒。
“是呀，你已经很棒了。”
足以驱散任何伤痛的温暖从身后传来，一身红衣的姑娘从背后轻轻抱住了赵小娴。
第325章:生死冲击
“啊…”
“你啊个屁。”
陈忠挥舞着双手扑向王锦，却被后者找准角度一脚踹了出去。
年轻人冷眼看着对方缓缓爬起，脸上却并没有喜悦。
大部分危险都被赵光明和李明解决了，王锦的目标只有阻止那诡异之物降临于此。
话虽如此，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随着那道身影越来越凝实，陈忠本人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人类特有的狡诈所剩无几，留下的只有空洞的躯体。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变弱了。
王锦能明显感觉到，陈忠身上那些不断开合的嘴正在散发出浓郁的血气与污染。
除此之外，它们还在吞吃着周围的一切。
“东西可不能乱吃啊。”
王锦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想到了一个有些乱来的办法。
陈忠的意识还没消散，那诡异之物也没有彻底降临。
这就说明眼前这具躯体只是在凭借本能行事。
再加上对方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暴食”特征，王锦有理由相信他会下意识吃掉靠近的所有东西。
“来，张嘴。”
没有过多犹豫，王锦甩手扔出了几颗金属圆球。
公司特产的震爆弹威力很大，而且材质特殊，不会产生什么弹片。
即使是近距离击发，王锦也有信心躲开大部分伤害。
“咔嚓咔嚓…”
尖利的碎齿不断啃咬着震爆弹，在发现并不奏效后便将它整个吞了下去。
“真乖啊。”
年轻人点了点头，语气如同在夸奖听话的狗狗。
下一秒，他猛地抽身后退，用力按下了手上的遥控器。
爆炸发生的前一瞬间，苍白的王座突兀出现，为乐园的王子提供保护。
与此同时，地面猛然隆起一人高的土墙挡在了王锦身前。
小黑和镜鬼不在，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减轻自己受到的伤害。
轰——
爆炸声在陈忠身体内部响起，他整个人如同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
可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身上密密麻麻的嘴来回开合，不断吞食着烟尘与火光。
身体内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几乎要盖过爆炸的巨响。
他在通过自噬抵消爆炸产生的伤害。
可这种自噬跟那些胖子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足以把一座建筑夷为平地的爆炸就这么消弭于无形，陈忠甚至还打了个嗝。
所幸，王锦也没寄希望于这一招，只是把它当做试探。
他在试探现在的陈忠面对攻击时到底会躲开还是会囫囵吞下。
至于这个结果…王锦很满意。
烟尘刚刚被吞吃干净，陈忠便看到了缠绕淡蓝色雾气的短刀。
白发飞舞，华服飘荡。
乐园的王子并没有止步于刚才的攻击，他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刺出了这毫不花哨的一击。
跟长剑不同，短刀刺击的攻击力并不算太强。
不过这也足够了。
噗！
王锦特意避开了那密密麻麻的碎齿，扎中了陈忠的身体。
坚韧的皮肤与脂肪硬生生挡住了锋利的剑刃，却没办法挡住上面的死意。
血肉被穿透，短刀疯狂吞食着陈忠的生机。
可惜，在那强大的恢复能力面前，短刀的吞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还好王锦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年轻男人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淡蓝色雾气顺着短刀疯狂涌动，被对方身上的嘴尽数吞下。
这才是王锦想要的。
除了自己以外，估计没有第二个吸收这么多死之梦气息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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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东西喜欢吃，就让他吃个够。
“最后再来点别的。”
王锦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惨绿色的雾气也开始蔓延。
看起来简直像在好心地帮自己的对手治伤。
可后者的表现却说明了这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极致的死意不断摧毁着陈忠的身体，仿佛要带来独属于他的末日。
同时涌来的恐怖生机则在拼命阻止着这一切的到来。
骨骼与血肉凋零枯萎，却又迎来新生。
随后迎来下一个循环，感受无尽的痛苦与污染。
这种伤害比震爆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缺点就是会直接把王锦的灵感抽干。
“妈的。”
年轻人几乎稳定不住身形，下意识往后倒去。
“你小子别总这么拼命啊。”
耳边突兀地响起了老皮特的念叨，苍白王座再次出现在他身后。
“哟，你一直看着呢？”
王锦喘了口气，轻声调侃着这个老相识。
“不然呢？你以为这椅子是全自动的吗？”
老皮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依旧如同宽厚的长者一样叮嘱着他。
“先别说这个，我可能要死了啊。”
后者叹了口气，看着受到重创却依旧挣扎着恢复的陈忠。
他的全力进攻奏效了，也确确实实污染了这具躯体。
可惜王锦没想起来，增加过死之梦结晶与绿神藤蔓的古神之眼消耗相当大。
除此之外，陈忠的状态也不太对劲。
那诡异之物被两位外神的气息影响，受了不小的冲击，这是好事。
死意与生机来回冲刷着陈忠的精神，直接让属于人类的部分消失殆尽，这也是好事。
可这两件事结合起来就没那么令人激动了。
已经被彻底激怒的诡异之物即将降临，而王锦站都站不起来。
第326章:第二形态
“小子！”
赵光明发现了王锦的不对劲，转过头喊道。
他虽然不太了解这年轻人几乎称得上诡异的战斗风格，可也知道没什么人会打着打着突然坐下。
“嗷…”
蠕动的血肉趁着赵光明分神猛地发起了攻击，锋利的下颚骨如同刀刃一样划向他的脖子。
呜——
赵光明低声骂了一句，随后吹了声口哨。
铁鸦如同最忠诚的仆人，硬生生帮他挡住了这一击。
愈发浓郁的暗金色在他瞳孔内流动，仿佛融化的金属。
“你小子可不能有事啊。”
赵光明猛地抽了口嘴上叼着的烟，转头冲向王锦。
他在出发之前用黎明计划相关的药剂处理了自己的烟，这样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随时补充。
“嗷…啊啊啊！！”
蠕动的怪物并不打算善罢甘休，血肉扭曲着发出诡异的叫声，细长的脊椎骨如同巨蟒一样缠绕着袭向赵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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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转身迎向了那道脊椎骨。
王锦有没有事不好说，可一旦自己没守住，大家就都有事了。
嘭！
狙击枪特有的大号子弹撞击在陈忠身上，却又被那一张张带着碎齿的嘴吞吃殆尽。
短刀上涌动的血红纹路几乎要布满整个刀身，随即出现道道裂痕。
这短短几秒内它吞食了相当于一两百人的血肉。
这作为秘仪副产品诞生的无名短刀也要到极限了。
诡异亵渎的力量缓缓弥漫开来，隐约有血红色的光芒亮起。
王锦皱了皱眉，直视着那逐渐发生转变的躯体。
原本壮硕的身体飞速膨胀，却并没有变成之前的胖子。
准确来说，它几乎不太像人了。
内外翻转，血肉四溅，骨骼扭曲。
唯一的内脏只有那已经发生了异化的硕大胃囊。
诡异的是，此刻它如同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着。
当然，还是有些东西没发生变化的。
比如体表那些不停开合的嘴，还有上面锋利的碎齿。
“这…我有点无从下手啊。”
王锦叹了口气，收回了本打算用出接触压制的手掌。
他的灵感和体力已经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略微恢复了一些，至少不会再任人宰割了。
“小子，我有句话一直没告诉你。”
老皮特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满是得意。
“我看好多特摄剧里面的人物都有二次变身一类的，所以…”
“你不会告诉我勇气勋章也有吧？”
王锦挑了挑眉毛，小声嘀咕着。
他还记得老皮特第一次给自己展示勇气勋章时的样子，那亮闪闪的宽刃大刀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没错。”
老皮特回应道，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期待。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王锦叹了口气问道。
“你直接把刀架我脖子上了，你觉得我敢接着往下说吗？”
老皮特似乎很是气愤，王锦几乎能想象到他抽着雪茄咧嘴的样子。
“咳…丑就丑点吧，能用就行。”
年轻人咧了咧嘴，小声嘀咕着。
陈忠已经彻底死亡，现在接管身体的是那个诡异之物。
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虽然有些不太稳定，却也不是王锦能轻易干掉的。
更别提现在的他几乎油尽灯枯。
这种时候，一位场景意志的全力祝福能起到的作用绝对不可估量。
“嘿。”
苍老浑厚的笑声传来，随后不再说话。
王锦叹了口气，按照老皮特的说法扭动着勇气勋章。
片刻后，那小小的金属片上光芒大作，将王锦笼罩在内。
“啥玩意儿？”
远处的赵光明瞪大了眼睛，从小在大江市长大的他硬生生被吓出了东北话。
身为前任镇压部长，他自认为见识过不少怪谈，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有着不同的装备与能力，诡异而又强大。
可赵光明真是第一次见到王锦这种战斗风格。
“哈…你审美还不错。”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愉快的笑容。
纯白的甲胄覆盖在他身上，却又和白骑士的略有不同。
王锦身上的要更加轻巧，也更加灵活。
精美的雕花如同有生命一般刻画在重甲上，缓缓流转的光芒将其衬托的华贵而又典雅。
这东西更应该被珍藏，而不是被穿在身上。
雪白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鸢尾花的印记在其上闪闪发光。
头顶的冠冕一如既往，为乐园的王子带来力量与威严。
第327章:盛宴之主
“嗯…”
王锦轻轻挥手，原本的钉剑化作白色流光，随后缓缓凝实。
浑身甲胄的年轻男人尝试着挥舞了一下细长的握把，带起猎猎风声。
那是一面纯白色的旗帜，旗帜上的金色鸢尾花优雅地盛放着。
旗帜的顶端是锋利的尖头，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是一根长矛。
略微活动了一下披着纯白大氅的肩膀，王锦脸上露出笑容。
他看到了远处归来的白骑士，以及那一身紫色轻甲的姑娘。
他们走到王子面前轻轻行礼，围绕在这纯白的年轻人面前。
空中飘荡着花瓣和羽毛，独属于他的乐章缓缓奏响。
重甲，大氅，冠冕。
王子踏上了自己的征程，他将代表整个乐园发起冲锋。
“轻盈。”
王锦眼中闪过琥珀色光芒，为自己的同伴带来了速度上的加成。
因为神孽污染而暂时变成白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那就…上吧。”
年轻人挥了挥手，将如同长矛一般的旗帜指向了远处那已经彻底异化的陈忠。
——
“这啥啊？”
远处的赵光明彻底愣住了。
他知道王锦随身带着几个好伙伴，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这无可厚非。
再加上这小子刚刚让那群黑乎乎的生物去给警察分担压力，这让赵光明下意识认为他们的作用只是侦查和救援。
就跟自己的钢铁渡鸦一样，有战斗力却不算太强。
可远处那两道穿着狰狞重甲手上挥舞巨锤的壮硕身影，让赵光明有些理解不了。
这就相当于他的乌鸦突然变成了哥斯拉，打个喷嚏就把敌人弄死一样。
“话虽如此…真帅啊。”
赵光明咬了咬牙，随手抄起肩膀上的渡鸦，死死盯着它那涌动着污染的血红色眼睛。
似乎要透过复杂的齿轮结构看到对方那并不存在的灵魂。
“你给我变啊！给我变！”
“嘎？”
中年男人满脸落寞地摇晃着手上的钢铁渡鸦，却只换来了一阵不明所以的叫声。
——
“吼！！”
白骑士们发出怒吼，手中的铁锤上下翻飞，毫不留情地攻击着那扭曲变形的血肉。
王锦挥舞着手上的长矛，身形如同舞蹈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他身上的甲胄比小黑跟镜鬼的要轻一些，可也会给身体带来负担。
当然，如果通过神孽的祝福改变其重量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灵感耗尽之前，它们将是最可靠的防御。
阿紫并没有攻击，这小姑娘时刻跟在王锦身后，帮他消除着疲劳与伤痛。
“喝！”
王锦一声低吼，长矛贯穿了那模糊的血肉。
他知道，这正义的围殴持续不了太久。
那诡异之物已经降临，只是还没摸清状况就被打懵了。
自己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造成尽可能多的伤害，从而消耗掉这具肉体的生命力。
“这东西得先收回来。”
王锦咬了咬牙，随手将那吞噬血肉的短刀拔了出来。
它已经满是裂痕，却仍然坚强地不肯崩坏。
或许…这东西就是彻底送走那诡异之物的钥匙。
“嗷！！”
血红之光闪烁，那团血肉猛地炸裂。
下一秒，除了王锦之外的所有人都凭空飞出，重重落在地上。
“妈的。”
王锦咧了咧嘴，用手中长矛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硬挨了这一下，他也不好受。
“你…”
破碎的血肉蠕动，空气中传出如同呓语的呢喃。
“你怎么在这里？”
“…哈？”
王锦转头看了看身后，他不太相信这团血肉是在说自己。
在四处找了一圈之后，这年轻人无奈地看向面前的血肉。
“你认错了，我只是个准备弄死你的普通人。”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挥舞着手中的长矛。
“当然了，我也不指望从你口中了解那个混蛋。”
“不过我很确信，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会想尽办法弄死你。”
回头看向正努力靠近自己的白骑士，王锦咧了咧嘴。
祸害就是锅盖，动辄献祭全城人的东西不应该存在。
“来吧，视人命为草芥的畜生。”
“让我们好好打一场，至死方休。”
没有什么客套的寒暄，也没有互相放狠话的环节。
王锦跟这东西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弄死面前这碍事的家伙。
“吾乃血肉之主宰，暴食之化身。”
那团亵渎的东西拼命鼓动扭曲，身形开始膨胀。
片刻后，他依稀有了人形。
可惜，只是用破碎的血肉与骨骼强行拼凑而成的人形。
“你放屁。”
年轻人咬了咬牙，带着白骑士一起冲了过去。
他没打算给这东西自报家门的机会。
王锦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位格，也清楚他的实力。
如果对方真有血肉相关的权柄，那大可以直接让自己爆体而亡。
可他并没有，甚至连直接影响其他正常人行动都做不到。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污染也仅仅是比神孽和琉璃强了一线。
对于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王锦来说完全不够格。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就能轻易干掉对方。
“也不知道谁刚刚被古神气息吓成了孙子。”
王锦冷笑着开口，手上的长矛狠狠洞穿了那血肉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搞这东西的心态有没有用，他也还是想试一试。
“嗷！”
空气中传来愤怒的嘶吼，扭曲血肉挥舞着两条骨骼构成的手臂，打算让面前这聒噪的年轻人永远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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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骑士们挥舞着巨锤挡在王锦面前，一人一条死死抱住了那人形的胳膊。
重甲和他们庞大的体型遮蔽了年轻王子的身影，只留下在空中飘扬的白色旗帜。
正当那扭曲血肉准备迎接下一次攻击时，他突然看到了闪过的白影。
年轻的王子高高跃起，手上握着发裂的短刀。
既然对方的两条手臂都被控制住了，他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造成尽可能多的伤害。
“吾乃血腥之王，盛宴之主。”
诡异之物猛地蠕动了两下，再次伸出了两条由血肉构成的触手。
空中传来了虚幻的笑声，那自称盛宴之主的东西似乎在嘲笑着王锦的愚蠢。
这些人类永远都是如此，只会用自己短浅的目光看待问题。
谁说怪谈只有两条手臂？
第328章:别动
满是碎骨的手臂迎着那道纯白色的身影挥了过去，巨大的力道甚至带起了呼呼风声。
甲胄能挡住大部分刀刃切割，却扛不住纯粹的冲击。
这一击完全可以透过重甲直接震碎内脏，要是挨实了，王锦不死也会残。
“你很聪明。”
虚幻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欣赏，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把武器留在原地，自身再跳起来发动奇袭。
这种攻击方式实在有趣，完全可以当做宴会前的消遣。
但也仅限于此。
这人类跟那位很像，却并不是他。
既然这样，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也许作为赏赐，可以让他知晓自己的名讳。
“吾名为…盛宴。”
那声音突然变得庄严肃穆，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降临。
干掉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远处那个跟自己眷属纠缠的身影也就不足为虑了。
到那个时候，整个天华将变成他的餐桌。
血肉手臂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后者身处空中，根本就没有躲避的能力。
白骑士拼命拉扯着盛宴的手臂，却完全无法撼动这并没有固定形态的身体。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色身影被狠狠抽中，随后…
化作黑色果冻。
“嗯？”
盛宴愣了愣，随后便听到了身侧传来的嗤笑。
“盛宴？”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骨节分明的的纤细手掌轻轻拍在了那扭曲的血肉身上。
“什…”
霸道的灵感汹涌而出，硬生生压制住了这团血肉。
王锦皱了皱眉，温热粘稠的触感传递了过来，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这还是他从这无从下手的血肉身上精心挑选了半天才找到的地方。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却依旧没松开手。
恶心是恶心，但关键时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没有太多犹豫，王锦再次把那充满裂痕的短刀刺进了盛宴身上。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把即将损坏的短刀中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也许它还远远没到极限。
“凡人！！”
虚空中那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很是愤怒。
与此同时那血肉构成的身影也在不停挣扎，准备挣脱王锦的压制。
“别动。”
年轻人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将死意注入短刀。
他在之前刺伤陈忠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短刀对于古神气息似乎有着一丝丝反应。
当然，这刀只是个秘仪的伴生品，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来头。
它更像是在被那些诡异强大的气息不断锤炼，等待着蜕变的一天。
嗡…
随着死意的冲刷，短刀发出了阵阵畅快的嘶吼。
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在这股力量下折断，它不顾即将崩溃的身体，拼命吸收着盛宴的血肉。
盛宴也许很强，可他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虽然陈忠已经彻底异化，但在此之前还是个人类。
正因如此，他有自己的极限。
那短刀似乎在王锦的刺激下激发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吸收血肉的速度快了几倍。
如果说原本它只是个吸管，那现在就是吸尘器。
被压制的盛宴无法使用自噬，根本没办法抵抗短刀的吞食。
以陈忠那有极限的身体，说不定真撑不了太久。
“嗷嗷！！”
盛宴在拼命挣扎，试图摆脱这年轻人诡异的压制。
血肉疯狂嘶吼，努力用上面的碎骨划伤王锦。
可却被那纯白色的甲胄尽数挡住。
盛宴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形式为什么会急转直下。
当然，他也不可能明白。
一旦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恢复能力，盛宴就如同砧板上的豆腐，只能任人宰割。
再加上那越是接近损坏边缘就越兴奋的奇怪短刀，他多年来积攒的血肉在眨眼之间就被吞噬了一小半。
“哈。”
王锦晃了晃脑袋，看向盛宴。
他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
最开始跟逃犯接触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同时猜测背后那东西的大致位格。
哪怕是跟陈忠发生正面冲突时，他也一直在摸索那短刀能起到多大作用。
数十次的攻击，数十次的观察。
再配合上帝视角的不断总结纠正，王锦已经将一切需要的细节烂熟于心。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忍着没用接触压制。
为的就是这出其不意的一刻。
“你似乎很激动啊？”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
“我说了，别动。”
脸颊上的眸子猛地睁开一瞬，死意与生机奔涌而出，化作扭曲混乱的雾气笼罩在盛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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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凝视。
盛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从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恐怖的污染。
还是两次。
狂乱的耳语围绕着那团人形血肉，虚空中的声音开始疯狂咆哮。
第一次的古神凝视大部分都作用在了已经失去意识的陈忠身上，只有少量通过联系传给了盛宴。
可这第二次是确确实实直接笼罩在了血肉之王身上。
死意冲刷着他的身体与精神，似乎要强行终结盛宴的生命。
狂乱暴虐的生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涌入，把这痛苦无限延长。
“啊啊啊啊！！！”
虚空中的声音怒吼着，扭曲血肉甚至都开始崩裂。
这是来自更高位格的恶意，哪怕远远比不上两位本尊，也足以让盛宴受到相当大的损害。
“咳咳…”
嘴角流出鲜血，可王锦依旧没有停止压制。
跟看上去的云淡风轻不同，这年轻人也已经到了极限。
乐园的祝福即将消退，是老皮特在尽全力帮忙维持。
单单是使用古神凝视就足以抽空他的灵感，更别提同时压制跟神孽不相上下的盛宴之主。
可他不能松手。
人类想要胜过怪谈，只能依靠环环相扣的算计，以及永不放弃的觉悟。
也许…还有一点点同伴的帮助。
“我在。”
暖意从背后传来，少女颤抖着身体紧紧拥抱着王锦。
阿紫可以给王锦回复灵感，在老皮特的鼎力相助下，她的能力也得到了不小的加强。
当然，一切都有代价。
这倔强的姑娘自身也要承受相当大的消耗。
然而她也在咬牙坚持。
“老板，我们也在。”
白骑士高大魁梧的身影迅速奔来，把盛宴的身体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虽然作用不大，但确实解恨。
第329章:坚持
“小子，我该怎么帮你？”
中年男人叼着烟卷跑来，一脸焦急地看着王锦。
盛宴被压制，他的眷属自然也陷入了迷茫。
赵光明终于能够脱身，跟王锦一起对付这盛宴之主。
王锦指了指地上的扭曲血肉，表情严肃而又庄重。
“抽他。”
“得嘞。”
赵光明脸上的担忧烟消云散，他挑了块没有碎骨的地方，开始疯狂输出。
似乎觉得这样不太过瘾，他又抽出双刀，一下又一下地攻击着盛宴那已经明显苍白下去的身体。
血肉飞溅，哀嚎响起，盛宴想要通过自噬恢复伤势可却完全做不到。
在捅了整整二三十刀后，赵光明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动作。
“这样没什么效率啊。”
他一边嘀咕一边撸起袖子，露出上面带着漆黑怪谈毒素的简易装置。
“给你看个大宝贝。”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取下了胳膊上的装置。
在一阵摆弄后，那装置上露出了两根闪烁着寒光的针头。
“毒素，也是镇压部限制怪谈的有效手段之一。”
赵光明展示了一下手上的东西，仿佛是在尽心尽力辅导新人的前辈。
“除了平时战斗的淬毒，我们还可以在控制住对方后直接注射。”
“这东西虽然不能彻底摧毁怪谈的自愈能力，却能有效将其压制。”
“很聪明的办法。”
王锦点了点头，露出同样阳光开朗的笑容。
他之前有注意到，被赵光明淬毒双刀砍伤的胖子会通过不断自噬来清除毒素带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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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怪谈的自愈是会越来越慢的。
只要速度慢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将其收容。
当然，盛宴这种特殊类型除外。
他这种级别的自噬几乎没有限制，可以把赵光明生生累死。
可一旦他被王锦压制住，事情就不同了。
“走你！”
赵光明随便找了块地方，把针头怼了过去。
漆黑的毒素瞬间扩散，盛宴的身体迅速枯萎腐烂。
“不错。”
王锦点了点头。
让赵光明攻击盛宴的方法看似荒诞，可确实有用。
盛宴拼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陈忠的身体，试图以此拜托这个年轻人的压制。
就算不能如愿，他也可以避免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适配身躯被吸干。
然而盛宴忽视了陈忠的极限。
他的力量涌入，却又迅速被吞吃殆尽。
然后再次涌入，再次消耗。
双方博弈之下，这团扭曲的血肉就如同即将迎来极限的弹簧，马上就要崩断。
毒素的灼烧，短刀的吞噬，还有古神气息的冲刷。
无论哪种都够这团失去了自噬能力的血肉喝上一壶。
“小子，要不咱换个办法？”
赵光明愣了愣，看向王锦。
后者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在颤栗。
“不行。”
王锦张嘴试图说话，在声音之前涌出的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现在自己看似优势很大，可也是建立在一个条件之上。
盛宴无法使用自噬。
一旦王锦停止压制，对方瞬间就能修复这种程度的伤害。
到了那时候，彻底丧失战斗能力的王锦将再无胜算。
所幸，这年轻人从来都不缺少放手一搏的勇气。
计划再周密，也需要人去执行。
王锦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没有退路，也没有补救的方法。
“该死。”
王锦咬了咬牙，耳边是血液飞速流动带来的响声。
战斗到了现在，完全变成了“看谁先撑不住”的消耗战。
而他要以凡人之躯跟一个位格不输于神孽的怪谈拼一拼。
疯狂，不可置信。
可王锦办到了。
他在压榨身体中的每一点潜力，只求压制能**持几秒钟。
咚，咚，咚。
鼓点一般的声音响起，王锦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可每当他感觉自己支撑不住的时候，却总有股力量从不知何处传递过来，让这倔强的年轻人坚持下去。
“是阿紫吧…真是辛苦她了。”
眼前的世界慢慢模糊，王锦小声嘀咕着。
“这小子是怪物吗？”
赵光明看着几乎失去意识的王锦喃喃自语。
那一直给他提供恢复的小姑娘早就已经累倒在地，满脸不甘地喘着气。
怪谈的极限尚且如此，那王锦呢？
他的极限在哪？
赵光明拼命晃了晃脑袋，看向王锦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灵感耗尽后还强行使用怪谈物品，真的会死人。
可这年轻人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不肯停手。
“真他妈疯了。”
赵光明叹了口气，继续挥刀劈砍着地上的血肉。
第330章:火焰与断头台
天华市，老旧工业区。
重工业产生的浓烟让这里常年蒙着一层模糊的灰。
空气中回荡着淡淡的血腥气，虚空中的诡异之物在咆哮翻腾。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手持利刃的百姓，他们眼中的红芒尚未褪去。
身穿风衣的年轻人站在这一切的中心，仿佛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华贵的甲胄早已消失，象征神孽力量的白发也渐渐褪去。
可他的双眼依旧是纯粹的黑，带着熊熊燃烧的疯狂与固执。
精疲力尽，却屹立不倒。
代表着亵渎的血肉挣扎嘶吼，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那年轻人身上升腾而起。
“放手！！”
虚空中传来愤怒的叫喊，可他用来附身的血肉却仍旧无法挣脱那只苍白颤抖的手掌。
“嘶…这个感觉…”
赵光明挑了挑眉毛，随后安心地收回了刀。
他感受到了那熟悉的炙热。
雾蒙蒙的天空似乎被什么撕开了，却不是黎明的曙光。
刚升起没多久的太阳并不能完全驱散这里的破败气息。
但那鲜红的火焰可以。
它们将王锦包裹在内，却丝毫没有伤害他的打算。
温柔的几乎要让人忘记那暴虐的本质。
“啊！！”
火焰顺着手臂传递到了盛宴身上，带来了恐怖的高温与灼痛。
金发碧眼的少女身影在其中一闪而过，仿佛火焰中的精灵。
瑰丽，却又致命。
在消失殆尽之前，她深深看了王锦一眼。
后者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现在的王锦已经没有力气吹响铜哨了，所以安妮并没有真正来到他身边。
这股火焰来自他一直装在口袋里的东西。
那是安妮的火柴。
“你竟敢！竟敢！！”
盛宴放声怒吼，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安妮消失了，可笼罩在扭曲血肉上的火焰并没有因此消散。
它给盛宴带来了超乎想象的疼痛，也给王锦带来了温柔的暖意。
血肉无力地抽动着，油脂劈啪作响，焦臭味缓缓飘散。
现在的火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虚空中的咆哮声满是愤怒，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就算王锦现在停止压制，这团血肉也没有能力再使用自噬了。
如果继续注入盛宴的力量，陈忠的身体绝对会彻底崩坏。
所以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离开。
陈忠只是几名高级眷属的其中一个，虽然适配度这么高的人类很难得，可却非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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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甘心…”
虚空中的声音低吼着，语气中满是对王锦的怨恨。
如果没有这个人类，整个天华市都将一起投身于血肉的盛宴。
可他现在不仅没成功，还被按着狠狠揍了一顿。
“这个仇吾记下了。”
“名为王锦的人类，禁忌之子，古神眷者。”
“吾以盛宴之主的名义诅咒你。”
“你的肉体终将凋零，灵魂陷入永生永世的折磨。”
“再次见到你时，吾会亲手实现这个诅咒。”
虚空中的声音嘶吼说道，盛宴的力量缓缓消散。
可在最后一刻，陈忠的肉体却在迅速膨胀。
仿佛到达了极限的气球，所有人都能看出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是盛宴临走前给王锦留下的小礼物。
“妈的…”
年轻人咬着牙骂道。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哪怕动动手指都很困难，更别提从这爆炸中脱身。
苍白王座需要在乐园的祝福生效时才能出现，老皮特帮不了王锦。
赵光明猛地拽住这年轻人，尽全力带着他离开爆炸范围。
可惜，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使是他的速度也来不及。
没有过多犹豫，赵光明蹲下身，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王锦。
小黑与镜鬼从阴影中浮现，化作巨大的盾牌挡在二人面前。
可这还不够。
如果单纯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小黑和镜鬼还能利用可随意变形的身体化解。
然而这爆炸中还夹杂着无数锋利的碎骨，它们中的部分可能会穿过这半固体的盾牌。
可惜，宽阔的场地内没有任何遮蔽物，赵光明只能硬生生吃下这一次爆炸。
砰！
陈忠的身体膨胀到极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血肉夹杂着碎骨扩散而出，带着恐怖的杀伤力。
小黑和镜鬼组成的盾牌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却仍旧有部分锋利的碎骨飞向赵光明。
啪！
沉重的突击盾猛地砸在地面上，挡住了那些子弹一般的飞行物。
碎骨撞击带来的巨力让举着盾牌的男人有些踉跄，密密麻麻的声音说明了这次攻击隐藏着的恶意。
片刻后，声音平息了下来。
只有那满目疮痍的地面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呼，真是千钧一发啊。”
李明咧了咧嘴，对着那中年男人露出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
后者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夫，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突击盾的防御力很高，甚至能挡住弹片。
正因如此，它也相当重。
哪怕是赵光明都很难带着它到处跑。
可李明就这么拖着突击盾一路跑了过来，在最后一刻挡在了飘荡。
“我胆子比较小，带着这东西会安心一点。”
李明挠了挠头，满脸尴尬地给自己的大舅哥解释着。
他在远处看到那两个绝世猛男围殴陈忠，便下意识地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这才会跑过来查看情况。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起了这么大作用。
“唉…没想到我也有被你救的一天。”
良久，赵光明拍了拍李明的肩膀，有些不情愿地开口。
“多谢了。”
“哈，一家人嘛。”
李明努力掰开了肩膀上铁钳一般的手，笑呵呵地开口。
他能感觉到赵光明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丝丝。
“救…救命…”
王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赵光明的怀里挣脱。
不得不说，这前任镇压部长确实是为了战斗而生的。
他把别人护在怀里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使出断头台。
这就导致王锦脖子差点断掉。
“咳咳…”
年轻人挣扎着喘了口气，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331章:陈年往事
“唉…”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手上传来冰凉麻木的感觉，明显是在输液。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上盖着的是陌生的被子。
好像是病房。
下一秒，这身受重伤的年轻人直接甩开了手上的针管，打算从窗户跳出去。
小黑和镜鬼随时准备从阴影中现身，琥珀色光芒也在轻轻闪烁。
王锦不知道这里是几楼，可他知道这里是医生的地盘。
那个人能把医院相关的建筑直接拖入怪谈场景，防不胜防。
“咳。”
赵光明抬手拎住了王锦的衣领，把他丢回床上。
“这里是天华跟大江的交界处，也是小娴的家。”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又坐回躺椅上。
“这里原本是我的房间，现在是客房。”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乖乖缩回了被窝。
在确认没问题之后，他开始观察周围的布置。
墙上的壁纸略微卷边泛黄，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已经磨损的地板上有不少烟灰带来的烫痕，应该是某人的无心之举。
破旧的红木衣柜里是换洗的床单和衣物，全都整整齐齐摆在一起。
除了这几样必须的家具以外，整间屋子简洁的不像话。
“真没想到…”
王锦挑了挑眉毛，在心中小声嘀咕。
侧写能让他通过这些细节判断出别人的大致性格。
冷漠，阴郁，迷茫。
年轻时的赵光明就是这样的人。
王锦挑了挑眉毛，继续观察着这间屋子。
破旧却又没有半点灰尘，仿佛主人随时都会回来。
显然是赵小娴一直在打扫。
床头柜上摆着一家四口的合影，属于父亲的位置布满划痕。
年轻的男人紧紧把自己的妹妹护在身边，似乎很怕这小姑娘被夺走。
“说起来…咱俩其实挺像的。”
中年男人察觉到了王锦的目光，他抽了口烟，缓缓开口。
“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治病花了不少钱，原本还算不错的家庭也慢慢被拖垮。”
“后来那个混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赵光明眯了眯眼睛，烟雾缭绕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当时跟你一样，特别特别需要钱。”
“所以我加入了公司。”
烟头明灭了一下，如同窗外的夕阳。
“我拼命训练，拼命赚钱。”
“可是来不及，真的来不及。”
赵光明摇了摇头，似乎被痛苦与悔恨吞噬了。
“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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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了点头，静静听着这中年男人的自述。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最后的心愿就是我跟小娴能平安长大。”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留在了公司。”
赵光明弹了弹烟灰，看向王锦。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混蛋，发现他组建了新的家庭。”
“看到他背后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我突然恨不起来了。”
揉了揉太阳穴，赵光明熄灭了手中的烟。
“你母亲确实是个温柔的人，应该是她主动提出的离婚。”
王锦愣了愣，随后开口说道。
“别人在你眼里都没有秘密吗？”
赵光明苦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没错，可她不在了。”
“所以我很羡慕你小子啊。”
“嗯。”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古神，医生，还有刚结下梁子的盛宴。
为了不让他们抓住自己的软肋，王锦现在有家不能回。
王琳的病也只是被勉强控制住，跟痊愈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所幸，还来得及。
“啊，这个。”
犹豫片刻，王锦从床头拿起了另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男一女。
男人脸上的冷漠略微融化了几分，眼神有些无奈。
女人微笑着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眸闪闪发光。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不过王锦还是能看出他们俩都很开心。
“嗯，这是琉璃。”
赵光明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
不管他对这女人怀着什么样的情感，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带着微笑死在了赵光明的怀里。
“她那个时候还不算坏。”
赵光明接过王锦手中的相框，把它扣在床头柜上。
陈年往事不应该再被提起，它们只适合被默默怀念。
赵光明很清楚这个道理，他知道人应该向前看。
“不过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素敏不是琉璃的代替品。”
“即使她们俩的脸一模一样，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中年男人拿出手机，给王锦展示着自己的壁纸。
上面是赵光明和素敏的合照，这老男人笑的相当灿烂。
“啧。”
王锦撇了撇嘴，满脸无奈。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条狗，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踢了一脚。
“对了。”
王锦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疑惑地开口。
“现在应该下班了啊，他们两口子怎么还没回来？”
“咳，我都不好意思说。”
赵光明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天华动物园养的大蜥蜴跑了出来，正巧碰到了四个来旅游的印度哥们儿，结果...”
“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不太好说，不过这有监控视频。”
“别，我不看。”
王锦扭过头去，满脸写着拒绝。
“咳，总之呢。”
“他俩正忙着处理那四个禽兽的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陈忠彻底死透了，你也问不出什么。”
“盛宴的事小狐狸正在调查，估计两天后会出结果。”
“你好好休息，小娴说咱们明天…出去郊游。”
“嗯…嗯？”
王锦点了点头，随后瞪大眼睛。
“怎么还有我的事呢？”
“你算是媒人啊，而且论辈分是我侄儿。”
赵光明勒住王锦的脖子，笑的一脸和善。
“毕竟你也不想看到我跟人家两口子尴尬的出去溜达吧？”
“赵哥，我…”
“咳。”
赵光明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钞票。
“行。”
王锦咬了咬牙，一脸视死如归。
第332章:一个尝试
“嗯…”
“咳咳。”
公园里，拽着风筝线的王锦一脸尴尬。
赵小娴对动物园很抗拒，李明死也不去游乐场。
王锦就更厉害了，他走进这俩任何一个都会碰到老皮特。
临近春天，刚好阳光不错，他们几个选择了来公园放风筝。
话虽如此，王锦也不知道为啥这破风筝一直不上天。
“呼…”
年轻人深呼吸，打消了掏出震爆弹把整个公园都送上天的念头。
“加油。”
赵小娴挥了挥手，微笑着看向王锦。
李明点点头，表示鼓励。
画面很和谐，很像一家三口。
“没想到你不会放这东西啊。”
赵光明双手插兜走了过来，从王锦手里接过风筝。
他手里拽着绳子，轻轻抖动了几下，风筝便如同有生命一样腾空而起。
“没人教过我啊。”
王锦看向越飞越高的风筝，小声念叨着。
“好棒！”
赵小娴拍了拍手，看起来很开心。
“哈，也没人教过我。”
中年男人咧了咧嘴，眼神温柔地看了看小姑娘一样的赵小娴。
“但是这丫头小时候特别喜欢放风筝，我也就会了。”
“喔，学到了。”
李明认真地点了点头，把这个小细节记在心中。
“你给我听好了，小娴她…”
赵光明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妹夫，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妹妹各种各样的习惯，语气好像放心不下女儿的老父亲。
“真好啊。”
王锦笑着点了点头，悄悄走向一旁的长椅。
能看着这两个人的关系慢慢缓和，他也很开心。
“是啊，真好。”
男人的声音在长椅另一段突兀响起，王锦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这个声音他只听过一次，却再也没有忘记。
这个人是…
“医生！”
王锦还没回过头，古神的气息便直接轰了过去。
“别白费力气了，我只是个投影。”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出，冷静中隐藏着微不可见的疯狂。
“哈。”
王锦咧了咧嘴，转头看了过去。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笑着点点头，金丝眼镜下是平静的目光。
睿智，优雅。
明明是跟陈忠一样的脸，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王锦知道，面前这个人的疯狂是陈忠的数十倍。
“我弟弟承蒙你照顾了…王锦。”
医生笑着开口，语气相当诚恳。
“好说好说，算是对你这么长时间辛苦研究的回报。”
王锦点点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如果被别人看到，估计会以为这是两个相当熟悉的好朋友正在叙旧，还是很有礼貌的那种。
“什么风把你吹到天华来了？”
年轻人顿了顿，开口问道。
“嗨，我来看看你啊。”
医生扶了扶眼镜，语气很是热情。
“盛宴跟我是合作关系，听说他也跟你见过面了。”
“所以你是来感谢我的？”
王锦皱了皱眉，胸前的勋章微微闪光。
“差不多。”
医生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我本来想直接对你家人表达感谢，可这对母女已经不知所踪了，只能说你把她们藏的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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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谨慎，从来不踏足医院相关的建筑，这让我很头疼啊。”
“不过我知道，你会为了那个人的事情主动来找我的。”
医生笑了笑，直视着王锦的双眼。
“既然这样，我有个小小的提议。”
“我告诉你一切，你用那压制的能力帮我做实验。”
“这可是把人类转化成怪谈的技术，一旦成功就可以治愈任何疾病…”
“说不定连那姑娘的病我也能治好。”
男人面色突然严肃起来，眼中满是真诚。
“你的意思是让小琳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样子吗？”
王锦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了那些使用医生物品的人。
那些人确实获得了跟怪谈仅仅一线之隔的生命力，却失去了身为人的尊严与理智。
他绝对不允许。
“不一定，技术是会进步的。”
医生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王锦的拒绝就恼羞成怒。
“那就慢慢来找我吧，也许到时候你会改主意。”
“当然，这个过程不会很轻松。”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那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支暗红色的药剂，还有陷入沉思的王锦。
药剂下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四个字。
“一个尝试。”
年轻人皱着眉头，表情很是复杂。
与医生为伍，代表着站到人类的对立面。
可却有几率治好王琳的病。
如果是一无所有的王锦，说不定真会同意。
不过现在…
“小子！吃饭去！”
远处传来了赵光明的喊声，听起来很是愉快。
“来了。”
年轻人笑了笑，一脚踹碎了那支试剂。
第333章:偶像与粉丝
“真累啊。”
回大江市的火车上，王锦叹了口气。
李明和赵小娴很热情，东西也很好吃，就连一直不太喜欢自己妹夫的赵光明都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一切都那么和谐，直到那群自称粉丝的大汉涌上来。
除了公司这样的庞然大物以外，每个城市都会有属于民间的怪谈工作者。
他们人数众多，而且遍布整个城市。
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这些地头蛇的眼睛，只要不是被大势力盯上的任务他们都会蜂拥而至。
换句话说，天华其实是这些人的地盘。
所以，初来乍到的王锦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盯上了。
不是所有人都见识过怪谈界新星的手段，他们对这长相温柔俊美的小伙子很好奇。
十七岁就有了自己的紫卡，还被统辖局推举出来当榜样。
这背后要是没点啥肮脏的交易都说不过去。
当然，民间工作者不敢抢公司的目标，更不敢动公司的人。
他们打算在王锦被打到不行之后再出场，嘲弄他的同时还能卖公司个人情。
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震碎了他们的世界观。
盛宴那种层次的怪谈，哪怕仅仅是附身降临也很难处理。
偏偏王锦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甚至差点给人家剁成肉馅。
离谱，却又真实发生了。
由于工作性质，地头蛇们都相信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乐园王子的粉丝。
“…”
王锦竖起衣领，假装自己不认识追着车跑的那群人。
“乐园王子你要幸福！”
“王锦！王锦！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王锦！”
“噗呲…”
赵光明涨红了脸，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你看起来很难受？”
年轻人幽幽看了过去，眼神带着几分杀气。
“我经过专业训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笑的。”
赵光明猛地吸了口气，随后站起身。
“去个洗手间。”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他快步离开了。
片刻后，王锦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压抑的笑声。
“唉…”
年轻人咬了咬牙，试图堵上耳朵。
他的听力天生就比别人强，所以能轻松听到其他乘客的话。
“王锦？明星吗？”
“乐园王子…好像是个日本名字？”
“是不是靠窗的那个小伙子啊。”
“没听说过诶，不过确实跟明星差不多了。”
“咳咳。”
王锦老脸一红，把自己缩进宽大的风衣外套中。
他本来底子就不差，多次的生死历练又给这年轻人增添了几分坚毅的气质。
再加上古神以及神孽的淡淡气息，王锦只要站在那里就相当惹人注意。
“我要不要也学老赵留点胡子把脸挡上呢？”
王锦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
“嗝…真好啊。”
小狐狸把只剩下骨架的炸鸡推到一边，随后躺在办公桌上，开心地拍了拍肚子。
“你这小丫头。”
柳青青戳了戳胡小北，眼中满是宠溺。
“知道总吃炸鸡脸上会出现什么吗？”
“嗯…笑容。”
小狐狸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这位高层负责检查镇压部和调律部的报告书。
不苟言笑的性格加上严厉的态度，让柳青青成为了许多新人的噩梦。
可她现在正轻轻捏着小狐狸的尾巴，一脸满足。
后者的表现也是相当自然，仿佛她们俩认识了很久。
“王锦应该下火车了。”
胡小北晃了晃耳朵，抬头看了眼时间。
“对了，青青姐。”
小狐狸扭扭身子坐了起来，认真看向面前的女人。
“他的年会报告你看了吗？”
“嗯。”
后者点了点头，似乎猜到了胡小北想说什么。
“别担心那个臭小子了，他颠倒黑白的能力相当强。”
“这次的报告很正常，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
柳青青眯了眯眼睛，竖起的瞳孔露出笑意。
“不过报告里说某只狐狸试图毒害他…你有什么头绪吗？”
“青青姐再见。”
胡小北心虚地笑了笑，晃着两条大尾巴跑开了。
——
“呼…终于回来了。”
王锦长出了一口气，再次踏上了大江市的地面。
他花了点时间说服乘客，让他们相信赵光明其实是个拿过不少奖项的电影明星。
笔趣阁
这也就导致后者被迫跟三个车厢的人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合影留念活动。
“妈的。”
赵光明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微笑而僵硬的面部肌肉，对着王锦竖起中指。
“这说明你魅力不减当年啊，是好事。”
后者摆了摆手，笑的十分欠揍。
“你小子…”
“哟，小赵，还有那个谁。”
远处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喊声，黝黑的汉子挥了挥手。
他身边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看来是刚接女儿放学。
小姑娘似乎有些怕生，缩在伯劳身后不肯出来。
“师傅。”
王锦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的很有礼貌。
“可别叫我师傅。”
伯劳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看着这年轻人。
“我看了你小子在年会上的比赛录像，那落蝉用的稀碎，太丢人了。”
“师傅教训的是。”
年轻人嘿嘿笑着，如同乖巧的晚辈。
“啧，明天开始好好练练你。”
伯劳瞪了王锦一眼，转身开始跟赵光明小声嘀咕着什么。
“好嘞。”
王锦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蹲在一边跟那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他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伯劳的技巧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就能造成相当大的破坏，跟王锦的适配度非常高。
人家肯教，自己当然要尽心尽力去学。
陈忠碎成了渣，关于医生的线索暂时断了。
可出乎王锦意料的是，那优雅又疯狂的男人主动来找了他，同时还透露了一些情报。
比如…他知道王锦的名字，也知道王琳的病。
虽然被厄运庇护的明月小区很安全，可王锦还是不太放心。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年轻人小声嘀咕着。
“盛宴跟医生是合作关系，这也是个不稳定因素。”
王锦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医生不能直接将明月小区拉入怪谈，不过他完全可以让盛宴过去一趟。
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提升实力。”
收回纷乱的思绪，王锦站起了身。
第334章:短刀
“你小子身体不舒服了？”
鸟嘴面具下传来愉悦的声音，疫医从皮箱中抽出手术刀。
“咳，不是。”
王锦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个。”
犹豫片刻后，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了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吞噬血肉的短刀。
跟最开始那银色的神秘外表不同，现在的它浑身漆黑布满裂痕，如同一块废铁。
可那裂缝下缓缓起伏的血红色条纹却散发着比原来恐怖了许多的气息，简直像是有生命一般。
它吸收了盛宴的血肉，又经过了古神气息的锤炼。
王锦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玩意的变化，这才会来找疫医帮忙。
“这东西很复杂的，我一个人搞不明白。”
鸟嘴医生调整了一下头顶的宽檐帽，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术刀。
“我是研发部部长没错，可也不是全能的啊。”
“生物归我，金属归那个女疯子。”
疫医指了指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把王锦推了过去。
“先搞定她，我这边都好说。”
似乎是觉得良心有些不安，疫医临走时转头看向王锦。
“那女人有些奇怪，你自己小心。”
“哈？”
王锦还没搞清楚情况，视线便被牢牢吸引住了。
没办法，她的胸肌实在是太浮夸了。
“这不是我们的怪谈界新星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王锦，女人微笑着抬起头，露出带着丝丝魅惑的脸。
略微带着些弧度的发丝轻轻垂落，在日光灯下散发着淡淡的酒红色。
同样颜色的细框眼镜架在精巧的鼻梁上，与那双勾人魂魄的双眼相互呼应。
朱唇轻启，酥软的声音足以令人疯狂。
“我叫尤榕，研发部的副部长。”
“王锦弟弟，是想加入我们部门…还是说单纯想来看看我？”
“咳咳。”
王锦愣了愣，随后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
“我想请您给我看看这个。”
强行定了定神，年轻人把那已经不成样子的短刀递了过去。
“喔，是统辖局的秘仪技术啊。”
尤榕挑了挑眉毛，语气瞬间回归了正常。
一谈到自己相关领域，她就好像换了个人，变得专业而又可靠。
“不对…不止是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摆弄了一下鼻梁上的细框眼镜。
淡淡的污染闪过，繁杂的铭文开始在眼镜上流转。
王锦这才发现那竟然也是件疑似秘仪的物品。
“他们告诉你这东西是秘仪的副产品？”
仔细端详了片刻，女人饶有兴趣地看向王锦。
“没错。”
后者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
“那些人骗你的。”
尤榕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便否认了统辖局给出的结论。
“哪怕弱了点，这东西也是正儿八经的秘仪。”
“统辖局估计是怕同时送出两件秘仪的影响不太好才这么说的。”
女人把短刀放在桌子上，抬头凝视面前的年轻人。
“也就是说，我们的小王锦捡到宝了。”
“咳…那也挺好。”
王锦老脸一红，移开了视线。
“看来你完全不知道秘仪是个什么东西啊。”
尤榕叹了口气，仿佛无奈的邻家大姐姐。
“你想想，公司标配的鬼吹灯是秘仪吗？”
“不是？”
王锦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试探着开口回答。
“真棒。”
女人摸了摸王锦的脑袋，一副夸奖小朋友的语气。
“公司装备的构成是怪谈加上科技。”
“也就是说，我们的东西里面是确确实实带着怪谈的一部分。”
“也许是皮肉，也许是骨骼，也许是血液。”
“它们才是真正发生反应的东西，机械只是把这反应变得稳定可控。”
女人拿过王锦手中的打火机，几秒钟内就把它拆解成了一堆零件。
“鬼吹灯怪谈的本体是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油灯，这些燃料就是它的灯油。”
“这是机密哦，不许告诉别人。”
在王锦鼻子上轻轻点了点，尤榕继续开口说着。
“至于秘仪的技术…就很有趣了。”
“统辖局收容的怪谈全都是超高危，他们不可能像我们一样做实验。”
“所以，那些人追求的是污染与事相的完美结合。”
“事相？”
王锦挑了挑眉毛，低声重复着。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是在星空的口中，那虚无缥缈的男人说过…
怪谈牌是事相的具体化。
“你应该也发现了，大部分秘仪的名字都出自人们耳熟能详的书籍或是其他东西。”
“这就比较复杂了…”
尤榕伸了个懒腰，胸前的柔软又是一阵摇晃。
“不过秘仪有个共同特点，它们会因为使用者的熟练程度变得省力。”
“至于你手腕上的那个小东西，它应该也是这样的。”
“姐姐不能说太多，只能告诉你这些啦。”
女人正经的语气戛然而止，眼神突然变得不怀好意。
“从我这学了这么多东西…你打算怎么回报呀？”
伸手轻轻在王锦胸前画着圆圈，女人温热的气息不断刺激着年轻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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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下班后送姐姐回家？或者姐姐送你也可以哦？”
“咳，还是别了。”
王锦老脸一红，眼神变得飘忽。
他十七岁纯情少年哪经历过这个。
“那可就难办了…照理来说你应该把这东西交给公司的。”
尤榕晃了晃手中的短刀，笑的很是狡猾。
“不如你加入研发部吧，或者给我个帮你的理由？”
“这个啊…我还真有。”
年轻人挠了挠头，嘴角突然微微扬起。
他再次恢复了原本的从容。
“秘仪技术应该是机密才对，而且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
王锦打量着尤榕，后者也不甘示弱地看了回来。
“姐姐，你也不想自己跟统辖局局长有关的事被大家知道吧？”
年轻人摊了摊手，微笑着说道。
这女人的眉眼跟局长很像，即使她举止轻佻也掩盖不住身上偶尔流露出的学者气息。
当然，王锦其实也没有关键性证据，所以他只说二者有关。
“你…”
尤榕瞪大了好看的眼睛，胸膛因为惊讶而微微起伏。
第335章:练习
“哟，来了。”
黝黑的中年男人放下哑铃，看向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年轻人。
“师傅…这健身房真是你开的？”
换上了运动服的王锦走了进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讶。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规模这么大的健身房，哪怕是在整个大江都数一数二了。
“当然。”
伯劳点了点头，似乎很是得意。
“行了，客套话以后再说。”
没等王锦说话，哑铃便迎面飞了过来。
“每天下班后的时间就这么长，我两个小时候去接孩子放学。”
“清空整个健身房带来的损失从你工资里扣，每一秒都是钱啊。”
伯劳笑着看了看被哑铃砸懵的王锦，脸上露出笑容。
扣钱是一定要扣的，扣多少也是他说了算。
“就按照整个健身房爆满来算吧。”
黝黑汉子拍了拍王锦的肩膀，递过了一个运动水杯。
“这是…蛋白粉？”
年轻人晃了晃水杯，看着里面那漆黑的可疑液体问道。
“蛋白粉？你以为自己有时间慢慢练？”
伯劳叹了口气，表情突然变得可怕。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
“卧槽…”
王锦眨了眨眼，克制住了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
“你小子现在的问题很明显，估计你自己也发现了。”
伯劳没有管王锦的心思，而是慢悠悠地开口说着。
“你缺少一击毙命的手段啊。”
“我缺少一击必杀的能力。”
二者同时开口，黝黑的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锦眯着眼睛，看向伯劳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能如此一针见血地说出自己的薄弱处，说明他至少把年会的录像来回看了几遍。
就算伯劳一直满脸不爽，他也确确实实在帮助王锦。
“落蝉不需要强大的力量做前提就能造成可观的杀伤，可也不代表它完全不需要力量。”
“你那以格挡为主的剑术，还有转着圈砍人的奇怪招式也是如此。”
“总之，你需要的是力量上的提升。”
伯劳摸了摸自己剃成板寸的脑袋，似乎是在琢磨着该怎么办。
“我这有两个办法。”
“首先是提升速度，短时间内多次攻击一个点。”
“其次是彻底放弃速度，通过调整呼吸和肌肉状态挥出凝聚全部力量的攻击。”
“你先别急着选，把两个都练一练。”
黝黑的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似乎在叫人。
正当王锦以为伯劳打算叫人群殴自己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完美的身材被运动服勾勒的淋漓尽致，柔韧与力量完美结合在这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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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刚刚做完训练，额头还带着些汗水。
凌乱的发丝乖巧地贴在脸上，高高的马尾轻轻摇晃。
李慧歪了歪头，红扑扑的脸上露出笑容。
“王锦。”
“嗯…我早该想到的。”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着。
伯劳一向如此，他只会将大致方法教给王锦。
在那之后，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将会是无尽的毒打。
在他刚刚能跟李慧勉强过招的时候，伯劳就会一脸兴奋地站出来，给王锦带来又一顿毒打。
虽说听起来不太靠谱，可王锦的落蝉就是在挨打中学会的。
“唉。”
年轻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下一秒，他直接倒飞而出，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疑惑。
伯劳…好像还没有教自己方法。
一个小时后。
年轻人瘫倒在地，浑身上下都是淤青。
他没想到李慧已经变得这么强了。
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在夺走这小姑娘灵感的同时，也给了她甜美的长相，敏锐的感官，强到吓人的力量，还有极高的体术天赋。
大概是关上一扇门然后把房盖掀开的程度。
跟她比起来，王锦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别灰心。”
李慧轻轻扶起年轻人，语气温柔中带着些羞涩。
完全看不出她一拳能把王锦打飞四五米。
“咳咳…”
王锦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他发现李慧的落蝉不太一样了。
原本的振翅声变得如同虎豹嘶吼，攻击带起的气流甚至会隐约出现野兽一样的抓痕。
简直恐怖。
“喝两口。”
换上了平常衣服的伯劳把水壶塞了过来，王锦尝试着喝了一口。
“这味道…是胡小北的…呕…”
第336章:在挨打中进步
“啊哒！”
梦境世界中，白发年轻人一拳轰在了田苟身上。
“噗…”
后者喷出一口老血，身形直直向后飞出。
所幸，神孽的另一只眼睛发挥了作用，包裹在身体上的淡淡光芒让他不至于摔伤自己。
可惜，没经过什么训练的田苟也还是被这股巨力打的爬不起来。
“这打的是不是太狠了点？”
身穿宽大白袍的孟余挠了挠头，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
“几个小时前，我飞的比他还远。”
王锦叹了口气，示意旁边的小萝莉放下心来。
“我没事！”
田苟总算缓了过来，冲着这边竖起大拇指。
“咱们接着来。”
这富二代略微活动了一下关节，踉跄着走向了过来。
“真是有活力啊。”
年轻人笑了笑，模仿着李慧的发力方式再次出手。
这就是王锦最近的生活方式。
白天在公司划水，偶尔处理几个不那么棘手的任务，时不时应对一下街上跟自己要签名的同行。
下班后准时到健身房挨李慧的毒打，努力磨炼伯劳口中的发力技巧。
这种练习方式进步很快，可惜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一般人绝对非死即残。
说到这里，王锦就要着重表扬一下某只小狐狸了。
胡小北能把饭做的那么难吃，不仅仅是因为诡异的搭配，还因为她们家族的秘方。
它能加速伤口愈合，让王锦不至于被打出什么毛病。
至于味道…
这东西更适合出现在收容室内。
胡小北还贴心地加了点糖，让这噩梦一般的味道变得更混乱了。
可惜，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王锦不得不喝。
在太阳落山后，忙碌了一天的怪谈界新星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明月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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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好邻居们会经常送来各种各样的食物，晚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给安妮讲过故事后，王锦充实的一天就来到了下半场。
梦境世界中可以更轻松地调整自己的速度和重量，练习也事半功倍。
正巧有田苟这个不怕死的陪练，王锦也可以放开手脚磨练自己的各种技巧。
暗杀，潜伏，格斗，解剖。
在梦境意志的帮助下，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嘭！
田苟再次被锤飞，挣扎着试图爬起。
“歇歇吧。”
王锦伸手把他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梦境中受到的伤害会一丝不差地反映给现实身体，哪怕身上有神孽力量加持也不会好受。
可这富二代却一直不肯休息，即使到了极限也还在咬牙坚持。
“咳咳…我没事。”
田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拒绝了王锦的提议。
从年会回家后，田苟被大发雷霆的老田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在那之后，整个组织的资源都在隐约向他倾斜。
彻底成为场景意志的孟余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失控。
为了不让琉璃事件的悲剧再次发生，田苟需要尽快增强实力。
眼看着这纨绔子弟突然变得这么拼命，身为朋友的王锦也想做点什么。
可惜他没办法把伯劳的技艺传出去，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打。
挨打就是学习的过程，田苟能领悟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我还能挺住，还有…你看。”
田苟摇了摇头，轻轻挥动了一下手掌。
破空声响起，虽然远远赶不上王锦的落蝉，却也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
“不错。”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开始毒打面前的富二代。
长夜漫漫，王锦还有很多时间。
——
“尝尝这个。”
调律部办公室内，穿着围裙的胡小北歪头看着王锦，笑的一脸贤惠。
“行。”
后者看都没看，仰头就把碗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王锦的味觉已经变得坚不可摧。
换句话说，他已经麻木了。
反正对身体有好处，不吃白不吃。
“嗯？”
吃到一半，王锦突然疑惑地瞪大眼睛。
这次的…居然很不错。
甘甜的雪梨让人眼前一亮，软糯的银耳入口即化。
冰糖的用量堪称完美，仿佛刚从制冷机中拿出的冰凉温度恰到好处。
做出这道菜的人相当用心。
“果然没我做的好吃吧？”
胡小北满脸期待地眨了眨眼睛，身后的大尾巴甩来甩去。
“我就说嘛，尤榕姐哪有我厉害。”
还没等王锦回答，她便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噗…”
年轻人猛地咳了两声，试图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尤…尤榕？”
王锦吓得话都说不太清，瞪大眼睛看向胡小北。
那个胸怀广大的女人…最近有些奇怪。
在被看出跟统辖局的关系后，她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着王锦。
偶尔还会拐弯抹角地送点吃的过来。
当然，这并不是讨好，反而更像是…
灭口。
“呼。”
发现自己没什么大事后，年轻人勉强松了口气。
自从尤榕上次送来偷偷掺着震爆弹的薯片以后，王锦就有点后悔去招惹她了。
这女人的内心并不像言语那样轻佻，反而一片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当然，这些都跟王锦啥没关系。
只要尤榕能帮自己修好短刀，大家就还是好同事。
“相比之下，还是你的饭让人安心啊。”
王锦抬起头看向胡小北，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绝对出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假。
“嘿嘿，是吧。”
狐耳少女叉着腰，一脸得意。
从背后飞快摇动的尾巴来看，这句夸奖让她相当开心。
“对了，你之前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还在上班，胡小北从自己的位置上拿过文件，给王锦展示了一下。
“盛宴这个名字其实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了，只不过之前都在研究所的管辖范围内。”
“还好，雷纳德那边相当好说话，我弄来了他们的部分资料。”
胡小北给王锦展示着上面的部分任务报告，完全没在意那略微有些血腥的照片。
“你跟我说过，医生跟盛宴是合作关系，这其实不太对劲。”
“医生一直以来的行动，更像是在…窃取。”
“哦？”
王锦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认真听着。
第337章:乱舞
“窃取啊…这样确实说得通。”
王锦点点头，示意自己赞同胡小北的说法。
医生的研究本身就是血肉相关，跟盛宴的权柄高度重合，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再加上陈忠曾经透露过，盛宴的种子是医生在探视的时候给他种下的。
就算那男人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单纯为了解闷就对自己的亲弟弟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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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是在挑选一个足够心狠手辣的人。
第三监狱就在大江市，这里是公司的地盘。
对此一无所知的陈忠越狱后注定会走向无法避免的终结。
与此同时，盛宴也会被削弱一部分实力。
这也许就是医生的目的。
“他是想将盛宴取而代之？这不可能。”
摸了摸下巴，王锦看向胡小北。
人类通过某种方法获得部分怪谈能力，这并非不可能，古神之眼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古神难得一见，王锦也只有一个。
这种堪称奇迹的情况不可能复刻。
人类来自进化与繁衍，怪谈诞生于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
二者本应井水不犯河水。
哪怕混血种这个群体让人与怪谈的界限变得暧昧不清，也不代表那种事能被轻易实现。
医生是人类，身上没有一丁点的怪谈血统。
这也就注定了他无法取代盛宴。
“不好说呀，我也不可能整天研究这些东西。”
胡小北变成小狐狸，蹲在桌子上。
“如果医生真的能窃取怪谈能力，那他肯定不会只对盛宴下手。”
“比如把整个医院拉入怪谈场景的能力，那绝对不是盛宴的权柄。”
“医生身上的谜团很多，好在盛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突破口。”
王锦随手揪了揪小狐狸的耳朵，一边思考一边开口。
毛绒绒的东西会让人心情变好，头脑也更清醒。
“对呀，我正要说这个。”
小狐狸从王锦手中挣脱，从文件中找到了几张照片。
“策反盛宴估计不太可能，那我们就应该干掉他。”
“与其等着这东西找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
“毕竟你是怪谈界的新星，公司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挨揍的。”
胡小北挥了挥小爪子，豪气万丈。
“青青姐已经批准了，三天后开始收容行动。”
“代号血肉盛宴。”
“我可是牺牲自己让她摸了好久呢，尾巴都快秃了。”
小狐狸晃了晃自己的大尾巴，一副“功劳全在老娘”的表情。
“当然啦，调律者的工作还是得靠你自己做的。”
“进入盛宴的场景，为镇压部铺路。”
“少年，吃席的时候到了。”
“啊…那还真是多谢了。”
王锦笑着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小声说着。
他之前还担心又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危险，没想到这姑娘都帮他布置好了。
“所以这几天特批你多加练习。”
小狐狸一跃而起，变回了狐耳少女。
“至于姐姐我呢，会努力给你做吃的。”
“加油吧。”
少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围裙，笑呵呵地离开了。
——
“听说你小子过几天要出任务了。”
健身房内，伯劳狞笑着挥舞手中的长刀。
“正好，让我看看你有多勇。”
“嗯…嗯？”
正在热身的年轻人打了个冷战，悄悄用神孽的力量给自己上了个buff。
伯劳是典型的嘴硬心软，他其实很担心王锦能不能活着出来。
所以，这黝黑结实的汉子绝对会下死手。
这跟李慧可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王锦心里也有些突突。
“把你手上那东西扔了，用真家伙。”
伯劳挑了挑眉毛，示意王锦不要留手。
“那我可真全力以赴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胸前勋章闪过光芒。
纯白旗帜无风自动，锋利的矛头亮起寒光。
钉剑胜在轻巧灵动，长矛则具有恐怖的贯穿力。
如果单纯追求杀伤，这东西绝对是不二之选。
“你啊，总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
伯劳咧了咧嘴，示意王锦先手攻击。
“呼…”
年轻人屏气凝神，肌肉如同流水一般起伏。
骨骼缓缓活动，血液加速循环。
心脏跳动如同鼓点，手上的长矛微微转动。
王锦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伯劳，张嘴吐出炙热的气息。
短时间内强行加速心脏跳动，从而加强力量。
虽然需要点时间调整状态，可杀伤力是一等一的强。
“哟，有那味了。”
伯劳笑了笑，看向王锦的目光多了几分满意。
看来这小子选的是跟自己一样的方法。
嗖！
年轻人右脚猛地踏地，身形猛然模糊。
地板上直接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陷，甚至冒着淡淡白烟。
很难想象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
心跳越来越响，仿佛在为这次的攻击敲响战鼓。
纯白的旗帜划破空间，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刺向伯劳。
“不错。”
轻笑声传来，伯劳点了点头。
下一秒，黝黑汉子浑身青筋暴起。
膨胀的肌肉如同铁塔一半，整个人都宽阔了几分。
更恐怖的，是那诡异的心跳声。
简直如同闷雷作响。
面对王锦的全力一击，伯劳选择用更强的力量生生接下。
“咸鱼突刺！”
王锦大喝一声，长矛直直扎向伯劳。
嘭！
碰撞声响起，伯劳手中长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可却并不是因为长矛的攻击。
它仅仅是因为承受不住那黝黑男人的力道而发出悲鸣。
“啊啊啊！！”
王锦仰头怒吼，手上的攻击却并没有停下。
伯劳说过，加强杀伤的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通过调整自身状态，将力量发挥到极致。
而另一种，是将多次攻击叠加到相同位置。
小孩子才做选择，王锦当然全都要。
通常来说，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方法不可能同时使用，毕竟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
但王锦不在意。
第二种方法和剑舞有很多共性，他用起来相当得心应手。
唯一的约束，就是无法长时间处于超负荷状态的身体。
而这个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绿神气息解决，王锦只需要忍受这样做带来的力竭与眩晕。
所以…
“乱舞！”
手中长矛有生命般回转，王锦的攻击远远没有停止。
这是场充满力量感的舞蹈，唯一的代价就是即将迸裂的心脏。
第338章:短刀
“啧，你小子胆还真大。”
伯劳整理着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锦。
“怪不得你管那招叫咸鱼突刺啊，原来是突刺完就变咸鱼。”
“我…咳咳…”
王锦刚要张嘴反驳，话语就被嗓子里的甜腥气息堵了回去。
绿神气息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弱超限状态带来的影响，可也仅仅是“在一定程度上”。
它能这种状态锦**持十几秒。
而在此之后，王锦就需要忍受透支体力带来的虚弱。
“怎么说呢…开始的咸鱼突刺可圈可点，后面就是在乱打。”
伯劳皱了皱眉，认真分析着王锦的不足之处。
“一方面是因为你还不太熟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长矛本就不适合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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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的武器能自由切换，那问题就能轻松解决了。”
黝黑汉子挠了挠头，仅仅几句话便把王锦的错误全部揪了出来。
“换句话说，你的长矛又何必是长矛呢？”
不再管那若有所思的年轻人，伯劳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健身房。
他甚至连汗都没出。
“说的太对了。”
过了几分钟后，王锦双眼放光地站起身。
除了下手特别黑以外，伯劳绝对是个好老师。
“要是不那么贵就好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开始考虑伯劳会跟他要多少钱来赔偿刚刚踩坏的地板。
——
“你来啦。”
尤榕伸了个懒腰，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时间已经临近下班，她也脱下了那一身工作用的白大褂，露出紧身的毛衣。
结果就是，胸前的柔软更加浮夸了。
“怎么？打算跟我去约会？”
女人轻轻点了点王锦的鼻子，笑的相当诱惑。
“不不不，我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刀。”
后者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脸上表情无悲无喜。
尤榕有很大可能会把自己灭口然后抛尸野外，王锦真不敢过去。
“嗯？什么刀？”
女人歪了歪头，丰满的身体轻轻靠在办公桌上。
“啊，我想起来了。”
“就是你要、挟、我帮忙修的那东西。”
尤榕眯了眯眼睛，特意一字一顿的说着。
“是你一时失言，而且还先要挟我。”
王锦苦笑着摆了摆手，无奈地解释着。
“放心，我的立场也很混乱，没必要跟公司说什么。”
“而且，有你帮忙我会很开心。”
年轻人一脸认真地看向尤榕，笑容天真无邪。
“最好是这样，不过我的想法不会改变。”
女人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红晕。
“能守住秘密的只有两种人。”
“一是自己人，二是死人。”
“能把你变成其中任意一种，我都会很开心。”
“哈。”
王锦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接过尤榕手上的短刀。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专业能力相当强。
原本已经残破不堪如同废铁的短刀彻底变了样。
亮银色的刀身被重新打磨，甚至还刻上了秘仪特有的咒文。
刀把末端镶嵌着瑰丽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鲜红的光泽。
原本的裂痕并没有被修复，却又那么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刀上。
像是花纹，又像是血管。
“它现在介于金属和肉体之间，疫医也帮了很多忙。”
女人轻轻开口，语气再也没有轻佻的感觉。
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领域，她就是最顶尖的专家。
“这块石头是我从其他装备上撬下来的，作用是献祭血肉换取力量，刚巧跟刀完美适配。”
尤榕挑了挑眉毛，语气不容置疑。
“我通过咒文加强了这刀吸收血肉的能力，同时使它更加锋利。”
说到这里，女人的眼神再次变得充满魅惑，她看向不断点头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所以…要不要送我回家？”
“不了。”
王锦咧了咧嘴，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当然，这并不代表说尤榕的改造不好。
恰恰相反，她简直是个天才。
年轻人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短刀，随后抬头看向尤榕。
“谢谢。”
“啊…”
女人愣了愣神，呆呆地点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被这个笑容阳光温柔的少年吸引住了。
怪谈工作者中几乎没人有这种清澈的笑容和眼神。
“真是…干嘛这么正经啊。”
尤榕小声嘀咕一句，拿起手提包离开了。
第339章:进入
“又到了紧张刺激的挑装备环节。”
年轻人一边嘀咕着一边迈入了后勤部的大门，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
多次完成任务让王锦的权限有了相当程度的提升，能使用的怪谈装备也多了不少。
“首先是鬼吹灯。”
没有什么犹豫，年轻人伸手抓起了一大把打火机。
在后勤部好大哥那杀人般的注视下，王锦无奈地放回了大部分，只留下一个。
毕竟是堪称公司招牌的怪谈装备，鬼吹灯在任务中的重要地位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使用者会随着时间沾染各种疾病，它也是最抢手的物品。
“嗯…冷兵器我不太需要。”
摸了摸怀里的短刀，王锦打消了再拿起其他物件的念头。
被这东西刺伤的生物会在几秒钟内变成骨头架子，哪怕对于怪谈来说也有相当强的压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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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划到自己也是一样的效果。
它的副作用显而易见，同时也很容易规避。
与其费心费力熟悉其他冷兵器，还不如在使用短刀的时候多加注意。
“接下来应该是能控制住怪谈的物品。”
明确了目标的王锦四处转悠着，试图找到心仪的装备。
鬼压床符纸在跟五通神的战斗中毁了大半，在某个胸肌浮夸的女人修好之前没办法投入使用。
偏偏能直接压制怪谈的物品相当稀有，王锦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
仔细翻找了半天后，王锦无奈地看向了远处那块血迹斑斑的…金砖。
“小子有眼光。”
陪同王锦进来的后勤部好大哥点了点头，眼神都变得和善了许多。
“关键就剩这个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将其拿起。
入手冰凉，还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与此同时，王锦能明显感觉到灵感的运行微微一滞，老皮特给自己的祝福也弱了很多。
“还真是黄金？可惜不太纯。”
王锦轻轻用指尖划了一下，感受着那略有些发软的手感说道。
“不过倒是很有特色。”
无奈地叹了口气，年轻人阅读着金砖的使用说明。
跟其他装备那繁复冗长的注意事项不同，这东西的用法相当简单。
【M-99-07——鬼推磨，能通过物理接触使怪谈陷入类似昏迷的短暂休眠。】
换句话说…砸。
“这可是我们唯一一块金板砖，曾经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后勤部的好大哥咧了咧嘴，冲着王锦竖起大拇指。
——
“肾上腺素，震爆弹，绷带，还有食物…”
小狐狸一头扎进王锦的背包，边嘀咕边帮他检查着物品。
“我给你带了杯特制饮料哦，受伤了记得喝。”
“子弹也足够，不错不错…诶？”
胡小北轻咦一声，随后抱着短管霰弹枪钻了出来。
“这不是公司的东西啊。”
“是统辖局给的奖品。”
王锦接过那把枪，轻轻掂了掂。
跟动力锤的黑黄涂装不同，这把短管霰弹枪通体洁白，栩栩如生的藤蔓在其上缠绕，于枪口位置变成盛放的鸢尾花。
单看外表，很少有人会把它跟死亡联系在一起。
精致，优雅。
显然是与乐园王子相匹配的武器。
“我枪法很烂，跟手枪比起来显然是这东西更有用。”
王锦笑了笑，把霰弹枪收回了背包。
随着能力的增长，他必须要带的东西越来越少。
换句话说，他可以带更多震爆弹。
——
“你确定是这地方？”
王锦撇了撇嘴，一脸古怪地看向面前的建筑。
富丽堂皇的装饰，略微有些夸张的红毯，还有门口那清一色的豪车。
这里是大江市最出名的高档酒店，普通人花一辈子的工资在这里都住不满半年。
而现在，门口满面笑容的夫妻和来来往往的客人则从侧面说明了它正在举办什么活动。
“恭祝某某先生某某女士喜得贵子…隔壁还有金榜题名的，你想换一换吗？”
胡小北咽了咽口水，似乎完全被大厅传来的香气吸引了。
“不必了。”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走向那对他根本不认识的夫妻。
“这场宴会两个小时后结束，镇压部会准时进入场景。”
胡小北轻声说着，快步走向了前方，随后露出甜美的笑容。
眸中闪过碧绿的光芒，所有人都无视了他们两个的存在。
狐耳少女拢起雪白的发丝，转头看向王锦。
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忧的表情，反而带着几分…期待。
“傻仔，我等你一起吃饭哦。”
丢下这样一句话，这姑娘便迈着轻快的脚步奔向了屋内那些丰盛到有些不像话的食物。
谁能拒绝零元吃席呢？
“哈…”
年轻人看着那大吃特吃的小狐狸，原本的紧张情绪荡然无存。
下一秒，他的眸子转为了深邃神秘的纯黑色。
灵感全开，遭遇怪谈的可能被抬升到了最高。
王锦深吸一口气，缓缓迈步。
眼前场景毫无征兆地变换，原本正常的世界带上了浓重的鲜红。
血腥气缓缓飘荡，与污染一同充斥着整片空间。
混乱而又扭曲的乐曲不知从何传出，挑动着名为理智的琴弦。
毫无意义的嘶吼与低语响起，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诡异，糜烂，令人作呕。
这就是王锦对盛宴场景的第一印象。
年轻人按开鬼吹灯，皱眉观察着周围情况。
出人意料的是，盛宴的场景并非由蠕动的血肉构成。
如果抛开雾气和头顶那血红阴暗的天空，这里其实是个不错的小庄园。
虽然仅是在远处观看，王锦也能感觉出远处那西式宅邸的豪华。
它坐落在山顶，沿途是杂草横生的荒野。
弯弯曲曲的土路明显有人走过，只是那脚印似乎不太对劲。
阴影中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在来回穿梭，它们似乎察觉到了王锦这个外来者，正在拼命搜索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空中翱翔着腐烂的飞鸟，羽毛与血肉如同雨点般淅淅沥沥地落下。
“还真恶心啊…”
王锦皱了皱眉，缓缓前进着。
泥泞土路呈现出可疑的黑红色，随着王锦的脚步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叽声。
第340章:炸弹
“呼…”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关闭了鬼吹灯。
哪怕绿神气息能在一定程度上平衡掉它带来的疾病效果，王锦也不打算在这上耗费太多体力。
“果然啊。”
听着瞬间活跃起来的诡异声响，王锦皱了皱眉。
路边缠绕着荆棘的灌木丛中藏着东西。
嗖！
唰！
血影一闪而过，却被水果刀狠狠钉在了地上。
没等对方挣扎嚎叫，王锦就一脚跺碎了它的脑袋。
“这东西…是狼？”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仔细辨认着那依旧在缓缓蠕动的生物。
没有皮肤这种东西，血肉以完全错误的方式拼凑在犬科动物的骨骼上。
抛开腹部的狰狞巨口不谈，它应该是狼或狗一类的东西。
“可现在也仅仅是未成形的血肉。”
王锦叹了口气，从怀中拔出短刀，狠**在那团血肉身上。
短刀发出兴奋的嗡鸣，铭刻在身上的银白色咒文迅速亮起。
进入了怪谈场景的它如鱼得水，镶嵌在尾部的血红色宝石也一直在散发着淡淡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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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瞬间，血肉就彻底变成了破碎的骨骼，再无半点生机。
“下一个。”
年轻人挥了挥短刀，对着道路两侧的阴影与灌木喊道。
这些生物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王锦很乐意帮它们解脱。
“啊…”
“嗷嗷…”
含糊不清的吼声响起，却迟迟没有新的生物出现。
王锦挑了挑眉毛，继续向前行进。
鬼影一样的枯树上停着乌鸦，脱落在外的眼球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踏踏踏…
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响起，可却依旧逃不过王锦敏锐的听觉。
“这个频率，是两条腿走路的生物。”
年轻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伸手握住了霰弹枪。
怪谈场景中可能会出现人类，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嗷…”
嘶吼响起，佝偻矮小的生物张开双臂狠狠扑了过来。
腹部的巨口布满獠牙，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啧。”
王锦撇了撇嘴，举起了手中的霰弹枪。
纯白光芒一闪而过，那道身影如同挨了记重拳，狠狠向后飞出。
霰弹枪上铭刻的咒文带有消音功能，王锦可以安心使用。
“是只猴子。”
甩了甩手中的霰弹枪，他没有继续去找那道身影的麻烦。
经过这两次袭击后，暂时没有其他生物出现了。
年轻人踏着渗血的道路，继续向山顶的庄园靠拢。
呜咽与嘶吼依旧没有停息，却也仅限于此。
荒野是它们的地盘，这条老路则属于王锦。
他们达成了短暂的共识。
“这些东西不受盛宴的控制？”
王锦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着。
目前为止，它们的攻击完全出于野兽的本能，并没有任何目的性。
——
“真好吃啊。”
大江酒店，雪白的小狐狸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神奇的是，并没有任何人觉得这场景不对劲，他们只是把这只小狐狸当成了前来赴宴的客人，甚至还有人来问她家长是谁。
“是啊，真好吃。”
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擦了擦嘴，动作相当优雅。
各种食物的残骸陈列在他身前，如同刚刚接受了最顶级的解剖。
几乎是下一秒，白色双刀就没有半点犹豫地划开了他的脖子。
“医生？”
狐耳少女挑了挑眉，目光凌厉到让人不敢直视。
这位顶级调律者露出了獠牙。
“没错。”
男人活动了一下修长纤细的手指，笑着说道。
就好像胡小北刚刚的攻击没有对他造成半点影响。
“你慢了半步啊，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医生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女，身形猛然模糊了一下。
他只是个投影，可桌子上还未冷却的食物残骸却说明了真正的医生刚刚离开。
“不过你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能这么果断地出手确实让我吓了一跳。”
“你想说什么？”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不用找了，我的本体离这很远。”
医生摇了摇头，语气突然带起了令人胆寒的活泼。
“炸弹。”
“我在这里埋了炸弹。”
男人咧了咧嘴，露出乖戾的笑容。
在某些时刻，医生和陈忠极为相似。
“不过和普通炸弹不太一样，我埋的是血肉炸弹。”
“…”
胡小北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从年会的直播中看到过这东西，阴天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就将自己变成了血肉炸弹。
棘手的是，爆炸后的血肉会将其他生物迅速变成另一颗炸弹。
如果将其布置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锦从这里进入了盛宴的场景，对吧。”
医生咧了咧嘴，笑容愈发灿烂。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阵子公司的人就会过来帮忙。”
“你想让毫无准备的他们被炸死吗？”
“亦或者…你想让这里的群众被炸死？”
随着男人的话，酒店的卷帘门突然落下，上面布满了诡异扭曲的血肉。
人群瞬间陷入了骚乱，他们在短暂的疑惑后便开始毫无目的地涌向卷帘门。
“都停下。”
狐耳少女低声喝道，眼中闪过碧绿光芒。
下一秒，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乖乖站在原地。
“呼…”
胡小北轻轻坐下，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
显然，同时控制住所有人对她来说也很吃力。
“你想做什么？”
将双刀收回口袋，少女转头看向医生。
她并没有故意加强自己的语气，可那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威严却依旧摄人心魄。
“显而易见。”
医生挑了挑眉毛，笑的很是开心。
“我想让王锦孤立无援，同时让你失去公司信任。”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胡小北放在桌上的手机，示意她给公司打电话。
“请你在不透露炸弹和我存在的情况下，用尽可能不合常理的方式拒绝镇压部的支援。”
“不然…嘣！”
医生挥了挥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放心，达成目的后我就会撤掉炸弹。”
“这也是为了公司好嘛，不然无辜的镇压部也会受到牵连。”
男人循循善诱，微笑着看向面前有些犹豫的少女。
第341章:导游
盛宴的场景中没有任何人造光源，就连头顶的月光也被那无孔不入的血雾蒙上了一层鲜红。
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王锦缓缓向前走着。
这条老路上有着各种各样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比如尸体，比如祭坛，再比如陷阱。
嘭！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小黑嘤嘤叫着退了回来。
王锦向那深坑中看了一眼，尖利的木桩上甚至还挂着风干的尸体。
人类的尸体。
“这陷阱不可能是那些动物做的。”
年轻人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
人类制作陷阱，捕杀人类。
这里的情况似乎相当复杂。
嗖！
轻微的破空声传来，却被王锦轻松躲过。
下一秒，路边的灌木丛中窜出了两道人影。
他们衣着破烂，眼眶深深凹陷却依旧闪烁着危险的光。
“不想死就站着别动。”
王锦咧了咧嘴，手上的霰弹枪缓缓抬起。
“哪来的小娃娃，拿着个玩具就…”
嘭！
压抑的枪声响起，边说话边挥刀逼近的那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向后倒飞而出。
“这是美德形态，没什么声音。”
王锦轻轻转动了一下霰弹枪，笑的相当开心。
“可不代表它威力小。”
看向被飞溅钢珠击伤的另一人，王锦准备再次扣动扳机。
他心里没有什么负担，毕竟自己只是在正当防卫，而且那种距离打不死人。
“英雄！小英雄！”
缺了颗门牙的男人瞬间双膝下跪，慌不迭地求着饶。
“您好好看一下，我是人呐。”
“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掏出手机设了个倒计时。
滴答滴答的电子音响起，强烈的压迫感弥漫在男人心头。
“手机一响，人头落地。”
王锦将霰弹枪抵在男人头上，手指在扳机上来回晃动。
“呜呜呜…”
男人浑身颤抖，被吓得说不出话。
“哭？哭也算时间。”
年轻人皱了皱眉，似乎已经没了耐心。
他手一甩，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果刀便贯穿了男人的肩膀。
“我们…我们是误入这里的普通人。”
在死亡的压迫下，缺门牙男子磕磕巴巴地开口说着。
“我们原本是一支旅行团，休息吃午饭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没有吃的，我们就只能设陷阱抓猎物。”
“原本…”
铃铃铃！
手机响起，如同催命的音符。
“啊！！！啊！！别杀我！别杀我！”
男人如同丧失了理智般疯狂挣扎，扯着沙哑的嗓子干嚎。
“再给你一圈。”
王锦把手机上的图标转了转，给它多添了一分钟。
“原本我们有二十人现在还剩两个。”
“除掉刚刚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现在就我一个了。”
男人这次学乖了，说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生怕王锦一枪崩了自己。
“你们吃过人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插嘴问道。
“不吃人，我们不吃人。”
男人摆了摆手，脑袋晃的如同拨浪鼓。
“那你们对我下手？”
王锦使劲用枪怼了怼男人的脑袋，眼看着他的皮肤渗出血迹。
“受不了了，真受不了了，吃了人我们就能进庄园。”
“庄园里面吃喝不愁，我们想活命。”
“啧…”
年轻人咧了咧嘴，笑的相当和善。
“庄园里那东西眼看着你们自相残杀，他是好人吗？”
“不是。”
“我这么久都没杀你，我是好人吗？”
“是好人，是好人。”
“好人就得被你们弄死吃了？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道理？”
王锦一脚踹在男人肩膀上，把他踹了个跟头。
“我想活命啊…英雄。”
男人声泪俱下，眼眶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在此之前我就只是个普通小导游。”
“刚开始大家都还能忍住，即使有人掉进陷阱死了也没人打尸体的主意。”
雅文吧
“可我们实在太饿了。”
“有人吃了那些怪模怪样的动物，得病死了。”
“有人直接疯了，开始杀同伴，然后就进了庄园。”
“我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对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只是想活下去…”
似乎是终于冷静了下来，男人颤抖着说道。
王锦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他的外貌。
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着奇怪的疮，头发也渐渐脱落，变得斑驳而又丑陋。
腹部深深凹陷下去，甚至能看清肋骨轮廓。
眼睛虽然因为长时间折磨变得混浊，可却并不发红。
“嗯，算你老实。”
王锦点点头，收起了枪。
他刚刚是在判断导游有没有欺骗自己。
人一旦同类相食，大概率会感染脘病毒。
眼睛发红，肚子隆起，这就是它的标准症状。
所幸，这缺门牙男人并没有其中的任何一项。
“还有，你那个同伴他吃过人。”
“啊，他挺不住了，我就把自己的大腿…”
导游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裤脚，给王锦展示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后者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第342章:司机
“那人什么来头？”
年轻人指了指另一个男人刚被轰飞的方向，开口问道。
“他是旅行社的司机，跟我认识很久了，相当可信。”
导游慌不迭地开口回答，生怕怠慢了这位好汉。
“那就把他带回来吧。”
“好嘞。”
缺门牙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导游这份职业让他见过三教九流之人，也让他一眼看出面前这人绝非池中之物。
虽然年纪不大，可身上那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气质绝对做不了假。
至少在这诡异的庄园中，跟着王锦绝对没错。
“唉…”
看着导游一瘸一拐离去的身影，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他跟司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还不至于见面就弄死，之前的那一枪也仅仅是把他打飞了出去。
再加上有那些灌木丛做缓冲，那本就相当强壮的男人绝对不会死。
在这遍布杀机的怪谈场景内，多两个熟悉环境的跟班不是什么坏处。
尤其是司机已经获得了进入庄园的资格，这也就解决了最麻烦的问题。
“啊！！！”
远处传来的惨叫打断了王锦的思绪，模糊不清的嘶吼随即响起。
“啧。”
没有半点犹豫，年轻人提着霰弹枪快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倒不是王锦生了一副热心肠，他只是舍不得放弃刚刚找到的工具人。
厚重的风衣让他无视了那些荆棘，枯死的植物也挡不住锋利的刀具。
“嚯…”
刚钻进灌木丛的王锦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
司机满脸是血地躺在一旁，手上的简易长弓已经折断。
导游则挥舞着顶端削尖的木棍，试图驱赶周围那些扭曲的血肉。
可惜，它们太多了。
与面对王锦时的谨慎不同，一旦猎物变成了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人，这些野兽便毫不留情地露出了獠牙与利爪。
足足几十只血淋淋的野兽将司机和导游团团围住，封锁了所有能够逃生的路线。
扭曲的身体缓缓蠕动，腹部的裂口不断开合。
包围圈在逐渐缩小，它们随时都会一拥而上，把这两个人类撕成碎片。
“咳…老唐，抛下我跑吧。”
司机咬了咬牙，试图用已经崩断的长弓撑起身子，可惜始终没有成功。
他伤的不轻，却并非因为王锦的霰弹枪。
那些野兽显然已经跟这壮硕的中年人发生过冲突了。
“不可能！”
导游颤抖着挥舞手上的木棍，说话都带起了哭腔。
“有这时间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啊。”
王锦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他没想到这种狗血的剧情居然真会出现在现实中。
而且还是在两个男人身上。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他们俩没什么坏心思，至少不会出卖同伴。
年轻人缓缓踏步，一脸无奈地挥了挥手。
阴影从他脚下升腾而起，化作一道又一道漆黑的人形。
足足十八个。
古神之眼获得了增强，小黑和镜鬼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最大受益者。
高大的体型，粗壮的手臂，还有那能够随意变化形状的特性。
哪怕数量比不上这些野兽，他们也相当有信心。
甚至有点小期待。
“嘤嘤嘤。”
这些漆黑壮汉狞笑着活动胳膊，半固态的肢体迅速凝成了略微有些奇怪的武器。
折凳。
“嗷呜…”
那些野兽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本能地想要逃跑。
“得罪了老板还想走？”
领头的小黑一声令下，这群人影便抄家伙冲了上去。
折凳挥舞，血肉横飞，哀嚎连连。
甚至还有两只小黑没什么事做，专门摆起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武打姿势。
“嘤嘤嘤嘤！！”
领头的小黑猛然跳起，身形在空中飞速旋转，嘴里还不停叫着。
跟他们相处久了，王锦偶尔也能听明白一两句嘤语。
就比如现在，那只小黑喊的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还有一只被揍了两下，喊的是“我变成了瘸腿鹅”。
“他们平时在电视里都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王锦小声嘀咕了两句，转身走向了瑟瑟发抖的导游和司机。
“谢谢。”
司机抬起头看向王锦，神情有些复杂。
几分钟前自己还想要这个年轻人的命，可他不仅没下杀手，甚至还愿意在关键时刻救自己。
单单是这份气魄就已经强过太多人了。
“没什么。”
王锦笑了笑，伸手拉向司机粗壮的胳膊。
后者刚要出言拒绝，手上就传来了巨大的力道，随后整个人如同玩具一样被拽了起来。
“你这…”
司机并不傻，能在这种情况下活到现在的人不可能那么简单。
可他实在是没见过王锦这样的人。
很难想象那强大的力量出自一个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的少年。
“哈。”
王锦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前前后后挨了李慧和伯劳那么多毒打，他不可能一点长进没有。
除了超负荷状态和发力技巧以外，王锦的力量也增长了不少。
当然，这种增长也仅仅是相对于普通人。
跟雷纳德的怪力相比，王锦还是像个孩子。
不过是从八岁变成了十岁。
当然，在普通人眼中这已经足够离谱了。
“好汉，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导游呆呆地看着那些挥舞折凳的身影，转头看向那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他在这诡异的场景中活了半个月，对于这些超乎常理的东西已经近乎于麻木。
思路客
可当王锦带着那些漆黑人影杀到面前救出自己的时候，导游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颤。
他之前就猜过会不会有专门处理这种事件的组织。
而现在，他们来了。
“我是社区送温暖的。”
王锦摊了摊手，说出了那已经快要成为本能的答案。
怪谈工作者一直属于边缘群体，统辖局规定他们不能主动暴露职业。
为了方便同行之间互相确认身份，也就有了这套暗语。
比如公司是“社区送温暖的”，统辖局则是“上门查水表”等等…
至少对王锦来讲，这么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自己确实是来送温暖的。
至于能不能接得住自己送来的温暖，那就是盛宴自己的事了。
第343章:博弈
“看着我。”
王锦按着司机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眼里全是红血丝，肚子隆起，面色苍白…你吃过的人肉应该不只导游身上的。”
“…没错。”
司机愣了愣，随后咬着牙点头。
“我吃过一次病死的尸体。”
“这是我做过的孽，我不会否认。”
“要杀要剐悉听尊…”
“嘘。”
王锦笑了笑，打断了司机的话。
他能看出，这个壮硕汉子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念头。
“我不是法官，只是个打工的。”
“你没损害到我的利益，我也就没那个闲心去充当什么正义使者。”
“只要接下来肯配合，就连你们之前对我出手的事也可以一笔勾销。”
说到这里，年轻人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导游。
“可如果不听指挥…”
轻轻甩了甩手上的霰弹枪，王锦脸上露出笑容。
明明温柔和善，可却让人如坠冰窟。
“好。”
导游打了个寒颤，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个冒出来拯救自己的人…似乎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放心，兄弟。”
司机拍了拍胸脯，王锦刚刚那一针肾上腺素已经让他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
“你是我救命恩人，你说啥是啥。”
“那就好办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愉快的笑容。
——
“时间不多了。”
大江酒店中，男人的投影笑着看向胡小北。
他双手交叉，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面前的少女表情已经有些动摇了，明显是在犹豫。
先断掉王锦的支援，再让他和同伴逐渐失去公司信任。
简直太美妙了。
而这一切仅仅需要一颗血肉炸弹。
“唉。”
狐耳少女叹了口气，眼神平静到不可思议。
显然完全没把医生的威胁当回事。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群陌生人就放弃王锦？”
“真是奇怪啊。”
胡小北歪了歪脑袋，似乎很不能理解医生的思路。
“可能对于你们来说，做出这种事很冷酷无情，不过我是只狐狸。”
“就算之后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被关很久很久的禁闭，甚至说不定会进统辖局的牢房，可我并不在意。”
少女眯了眯眼睛，眸子中满是戏谑的笑容。
“如果非要在人类和那个傻仔中间做出选择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我永远偏向王锦。”
胡小北咧了咧嘴，笑的相当狡黠。
“既然你威胁不到我，那么现在就轮到你做选择了。”
“是装作无事发生乖乖离开，还是引爆炸弹换来统辖局的怒火。”
“要我帮你挑一个吗，陈先生？”
——
“说说庄园里面都有什么。”
王锦抬头看向司机和导游，开口问道。
“我…远远看过那些人是怎么进去的。”
司机犹豫了一下，不顾导游那惊讶的目光开口说着。
“庄园门口有一位管家，他负责检查客人的状态。”
“确认无误以后，管家会给这些人换上袍子，然后邀请他们进入庄园。”
“而那些未通过检查的也无法离开，他们会成为下一道菜品。”
“也就是说…只要干掉管家就一切都好办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小声嘀咕着。
“好汉你这思路…确实清奇。”
导游挠了挠头，却也没有否认王锦的想法。
“行了，走吧。”
没有过多犹豫，王锦站起身带头向山顶的宅子走去。
“好汉…”
“我叫王锦。”
“王锦，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导游一步一顿，似乎很不情愿。
“咱俩这不就相当于送死吗？”
“啧。”
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从地上抹了把土撒向导游的眼睛。
伴随着一声痛呼，他的双眼变成了跟司机相同的红色。
“你现在就更像了。”
王锦拍了拍导游的肩膀，笑着开口。
“当然，我也没打算让你去冒险。”
“司机确确实实吃过人肉，即使面对管家检查也不会露馅。”
“这就足够了。”
年轻人看了看脚下涌动的阴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况且就算被发现了也有我陪着你进去，别担心。”
“啊这…”
导游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突然有些后悔。
“没问题。”
司机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我可以进去当卧底，放心吧。”
“哈。”
王锦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
“失算了。”
远离大江市的火车上，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
他能看出胡小北没有说谎，这狐狸是真的完全不管普通人死活。
威胁不成立，情况瞬间逆转了。
正如她所说，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路。
撤掉炸弹装作无事发生，这样虽然什么都没得到，却也不会损失什么。
如果真的强行引爆炸弹造成大规模杀伤，会受伤的只有酒店里的普通人。
统辖局本来就已经开始关注自己了，血肉炸弹这东西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就算干掉所有目击者，他们也能猜到是谁做的。
这样一来，不管是公司还是统辖局都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得不偿失。
“你确实反将了我一军。”
医生笑了笑，透过投影看向面前那狐耳少女。
“可惜，两种办法我都不选。”
男人打了个响指，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扩散而出。
与此同时，大江市酒店中。
“呼…好险好险。”
胡小北晃了晃大耳朵，瘫在椅子上。
她不了解医生，可医生对她也一无所知。
正因如此，她才能通过一点点心里暗示加上演技来强迫对方相信自己真的不在意百姓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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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医生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也没那么不在意啦。”
眼看着那道投影消失，胡小北喃喃自语。
“王锦就是人类，如果我真那么做了他也不会开心。”
“而且人类能做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我也不是很讨厌他们。”
小狐狸开心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刚刚被打断的午饭。
嗖！
锋利的餐刀飞过，在小狐狸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该死。”
几乎是瞬间，狐耳少女拔出双刀，抬头观察着身边的情况。
所有人都挣脱了束缚看向自己，眼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第344章:宅子
“该死…”
胡小北咬了咬牙，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种状态她在王锦和赵光明的报告中看到过，应该是被盛宴影响了。
“我的能力不起作用。”
眼中闪过碧绿的光芒，胡小北很快便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的幻术是以影响别人感知为前提，可这些人类现在都已经失去了意识。
“不愧是你啊，陈先生。”
少女看向医生消失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如果是“客人们突然发现一只成了精的狐狸，随后出手将其击毙”的话，没人会怀疑到医生或者盛宴的头上。
这疯狂的男人在发现无法影响到王锦后，果断地把目标转向了胡小北。
这姑娘要做出选择。
要么为了自保而毫无顾忌的出手，然后背下这个责任。
要么硬抗群众的围攻，最后变成蠕动的碎肉。
医生很聪明，他用这种方法把自己的嫌疑洗的一干二净。
毕竟谁会相信一只连续伤害无数普通人的狐狸呢？
“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看着缓缓逼近自己的人群，少女咬着牙收回双刀。
“我不喜欢除了王锦以外的人类。”
——
“真气派啊。”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庄园。
悠扬的琴声响起，似乎有人在不分昼夜地演奏。
可惜这乐曲中满是疯狂与死亡，让人头皮发麻。
庭院中的绿植被修剪得服服帖帖，在碎肉的滋养下异常茁壮。
喷泉缓缓涌动，鲜红的液体不知是血液还是美酒。
花坛中摆着人头，却又在其上开出了鲜红的罪恶。
人骨变成了围栏，风干的耳朵在其上轻轻晃动，仿佛别有风味的小吃。
角落里是天使的雕像，它们眼角流着血泪，却又不得不直面庄园中的罪恶。
道德陷入泥潭，欲望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
草丛上是一道道人影，华丽的长袍被肥肉撑开，手中的食物被不停塞进口中。
那是扭曲的肉体，麻木的心灵，以及无法解脱的灵魂。
也许他们曾经是努力活下去的人，可现在只是口腹之欲的奴隶。
可即使这样，他们的脸上依旧绽放着若无其事的笑容，甚至偶尔还会像真正的贵族一样捂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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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档香水依旧挡不住肉体腐烂带来的浓重腥臭，脱落的皮肤再也无法回归原位。
他们畅饮着杯中鲜红的血酿，全然没发现自己的双眼已经变成了同样的颜色。
“这些…仅仅是最低级的客人。”
司机晃了晃脑袋，强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哪怕见过了那么多恐怖恶心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对眼前的情景视若无睹。
把同类送上餐桌，甚至以此为荣。
这群人已经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真正的高等客人都在屋里。”
司机咬了咬牙，指向那灯火通明的宅子。
“我…我去给你们做卧底。”
没有过多犹豫，这面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便准备去兑现自己的诺言。
哪怕是在见过这地狱般的场景之后。
“呕…”
一直没有说话的导游干呕了两声，却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别…别去。”
他看向王锦，目光中满是哀求。
显然，他不想让司机变成那种怪物。
“相信我。”
年轻人转头看向导游，语气不容置疑。
“…”
后者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没错，这年轻人的确说过。
只有听话才有被拯救的可能。
他也没义务帮助自己。
可是…可是…
“觉得我冷血？”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导游。
“我不会让人白白送死。”
“相信我吧。”
年轻人笑了笑，眼神满是坚定。
第345章:演起来了
“能不能…”
“嘘。”
王锦打断了导游的话，皱着眉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后者立刻乖乖闭嘴，跟王锦一起抬头看向前方。
噗，噗，噗。
司机的脚步很沉重，踏在泥泞的小路上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声音。
颤抖的双腿将他心中的恐惧展露无疑，可这憨厚男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很快，脚步声就变成了两个。
“来了。”
年轻人从藏身处走出，随后轻轻按动鬼吹灯。
火光忽闪忽闪，周围陷入不可观测状态。
“这是…”
导游愣了愣，犹豫片刻后跟了上来。
他不清楚鬼吹灯的作用，却依旧选择了相信这个年轻人。
“那就是管家啊。”
王锦眯了眯眼，看向远处那道身影。
半白长发梳向脑后，手上端着尚有菜品余温的托盘。
塞在胸前口袋里的清单布满血迹，依稀能看出上面的一个个人类名字。
宽大的深褐色西装包裹住骨瘦如柴的身影，仿佛精致的稻草人。
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干涸血迹，将他和这堕落的庄园融为一体。
乍一看跟普通人别无二致，可腹部的巨大空洞无情地粉碎了这份印象。
甚至能直接透过管家看到他身后的景色。
似乎是非常欢迎司机的到来，他咧开猩红的双唇，热切地问候着。
“你可算来了。”
管家飞快地走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嘀咕着什么。
“那群猪猡胃口越来越大，食物都有些不够用。”
“幸亏有…等等。”
管家的话突然一顿，他上下打量着这浑身泥泞的憨厚男子，眼中的喜悦飞速褪去。
“原来是位新客人啊。”
这矮小的男子快速移开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晦气东西。
“没错。”
司机装作没看见管家眼中的情绪变化，努力压下了心头的惊慌。
这段时间他见过了太多诡异的事物，这种依稀能看出人型的都算得上眉清目秀了。
没什么好怕的。
“那么，请您更衣。”
管家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
他边说边从架子上拿下一套猩红色的长袍递了过来，示意司机穿在身上。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颤抖着双手接过长袍穿在身上。
片刻后，他的双眼亮起淡淡红光，喉结不停蠕动，似乎在疯狂吞咽着唾液。
食欲大增。
下一秒，司机快步奔向了那些正在狼吞虎咽的人影，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
完成任务的管家叹了口气，凭空消失不见。
导游这次乖巧了很多，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的司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就开始吧。”
王锦叹了口气，伸手往脸上蹭了两把泥土。
犹豫片刻后，他将衣服和头发弄得一塌糊涂，甚至还一脸肉疼地在裤子上划了几道口子。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凄惨，他又照着自己的脸锤了两拳。
“卧槽，这年轻人…”
旁边的导游瞪大眼睛，伸手准备拦住王锦。
刚找到的大腿突然就开始自残，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别担心，我没疯。”
王锦咧了咧嘴，看向同样凄惨的导游。
“听到管家刚刚说的了吗？宅子现在很缺食物。”
“也就是说，我们甚至都不需要伪装成客人就能让他放松警惕，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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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明白了。”
导游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选择相信王锦。
“那就好。”
年轻人点了点头，身上的气息猛然弱了一大截，整个人都被淡淡的死意笼罩，似乎马上就会一命呜呼。
“接下来就是拼演技的时候了，你可别拖后腿。”
——
“手机没信号。”
狐耳少女咬了咬牙，一脚踹飞了面前的人影。
可下一秒，两三个手持餐刀的身影便填补了刚刚的空缺。
这些普通人在医生的影响下变得充满攻击性，恐惧和疼痛也消失无踪。
“那就只能打晕了。”
胡小北咬了咬牙，抡起盘子狠狠砸在一个男人头上。
后者身形摇晃了几下，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几乎是同时，涌上来的人群就将他淹没了。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因为绊在昏迷者身上而失去了平衡。
“该死。”
胡小北咬了咬牙，转身跑向另一个方向。
照这么下去可能会发生踩踏事件，造成的伤亡绝对不会少。
“呼…”
少女喘了口气，猛然变作白色小狐狸。
眼中闪过一起碧绿，她身边突兀地刮起了阵阵阴风。
蓬松的大尾巴开始旋转，像螺旋桨一样带着小狐狸飞了起来。
“这样飞起来又累又丢人的…”
小狐狸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伤。
她突然有些怀念自己的第三条尾巴。
——
古老诡异的宅院门前，两道身影互相搀扶着前行。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满是灰尘，显然刚刚从极度危险的环境中逃了出来。
“咳咳…”
穿着破旧黑风衣的男人弯下腰痛苦地呛咳，似乎伤到了肺。
淤泥下那略显稚嫩的面孔满是绝望，身上的淡淡死气说明他命不久矣。
与他相比，另一个人的状况似乎都没那么凄惨。
扑通。
在距离宅子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年轻男人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痛苦。
“不行！我不允许！”
缺门牙男子仰天怒吼，眸子因为不甘而变得通红。
“那么多危险我们都过来了，你再坚持一下，这座庄园的主人肯定愿意收留我们。”
“我…我不行了，二舅。”
年轻人伸出手，似乎在触碰着遥不可及的希望与奇迹。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眼中的光芒也在慢慢褪去。
生命之神的眷顾正在缓缓抽离，这年轻男人即将变成毫无意义的血肉。
“我还记得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年轻人喃喃自语，瞳孔逐渐涣散。
“外甥，我的外甥啊…”
缺门牙男人痛哭流涕，声音甚至都惊动了宅子里那些疯狂进食的人。
他们咧了咧嘴，不停吞咽着唾液。
“这东西是你周岁时的礼物，就让它陪着你吧。”
男人满脸悲痛，却依旧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块血迹斑斑的金砖放在王锦怀中。
第346章:潜入
“您好。”
沙哑的声音响起，其中浸透了压抑不住的狂喜。
“是受伤了吗？我们这里有全套的医疗设备。”
消瘦的身影猛然浮现，他对远处那两个已经丧失了理智的普通人说着。
“求求你，救救我外甥。”
缺门牙男人没有半点怀疑，他疯狂挥舞着双手，痛哭流涕地请求对方帮助。
态度之诚恳令人动容，眼中的慌乱绝对无法作假。
“只要能救他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男人浑身颤抖，瘦弱的双腿似乎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马上就要跪倒在地。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管家点了点头，示意男人带着自己的外甥进入宅子。
“快帮我一把。”
导游努力拖拽着地上那年轻人的身体，可虚弱与伤痛阻止了他这么做。
“这…”
管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片刻后，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快步走出了庄园。
“别担心，你们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管家从容地笑着，将手伸向了地上的年轻人。
咔哒。
细碎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按动了。
火光在空中摇曳着，带来了淡淡的隐晦气息。
“呜。”
导游痛苦地捂住了肚子，似乎是被什么疾病影响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打火机。
“这…”
管家愣了愣，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金灿灿的板砖在他眼中极速放大。
嘭！
血肉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那瘦弱的管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嘭！嘭！嘭！
似乎是觉得不太保险，早应该失去意识的年轻人拼命挥舞着双手，一下又一下地砸着躺在地上的管家，直到对方变得血肉模糊。
笔趣阁
“王锦，我顶不住了。”
导游咬了咬牙，小声说着。
他的运气很不好，鬼吹灯带来的疾病是胃癌。
“知道了。”
年轻人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随后打了个响指。
脚下阴影沸腾，果冻状的黑色生物飞速扭曲。
“欧拉！”
小黑猛地挥拳，将地上那一动不动的管家打飞了出去。
“做的不错。”
对着导游竖了个大拇指，王锦再次开始装死。
鬼吹灯熄灭，导游瞬间变回了那绝望而又不甘的表情。
管家背起地上的年轻人，微笑着走进了宅子。
——
“好累啊。”
小狐狸在空中扑腾着四肢，努力躲避着投掷上来的各种东西。
餐刀，盘子，甚至还有整张桌子。
那些被影响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累，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绝对不会停手。
可惜胡小北的能力是有极限的，狐狸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飞。
“嘿！”
小狐狸一声娇喝，伸出四肢抱住吊灯，勉强喘了口气。
嗖！
似乎是抓住了机会，四五把菜刀齐齐飞了上来，擦着她的耳朵落到一边。
“唉…这群厨子下手也太狠了点。”
小狐狸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再次飞了起来。
她既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又要保证那些人不会被掉落物伤到。
这相当困难。
“过几天还要跟王锦出去吃火锅呢，不能因为伤人挨禁闭。”
操纵着不断盘旋的阴风，小狐狸卖力地转动毛绒绒的大尾巴。
——
“前面右拐。”
趴在旺财背上的年轻人小声嘀咕，利用嗅觉确认着该往哪走。
导游想要救回自己的好兄弟，王锦也就让他去了。
掩人耳目的环节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探索这三层高的宅子。
司机之前说过，院子里的客人都是最低级的，王锦也就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既然自己现在的定位是食材，那就应该去厨房才对。
“直走。”
王锦闭着双眼，单纯利用空气中的血腥气判断着方向。
“老板，没人注意到我们。”
远处的阴影迅速窜了回来，前去探路的小黑轻声说着。
“嗯。”
王锦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灵感预警毫无异常，小黑的探查也没有问题。
“安全。”
年轻人笑了笑，随手披上那鲜红的长袍。
诡异的感觉在心中升腾，内脏在蠕动，食欲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王锦突然觉得自己相当…可口。
“这种时候就需要它了。”
年轻人笑了笑，从背包中摸出一瓶漆黑的诡异液体。
犹豫片刻，他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仰头喝了几口。
“呕…这次的是超级浓缩版…”
王锦一边干呕一边嘀咕，升腾的食欲瞬间消失不见。
甚至有点反胃。
“就这？”
年轻人摇了摇头，收回了那瓶漆黑液体。
就算没有这东西，他也不可能饿到吃人肉。
某只小狐狸还等着自己出去一起吃席呢。
感受着身体内升腾的力量，王锦笑了笑，迈步向前。
他已经大致想好了行动路线。
那些暴食的客人已经没什么理智，单纯是为了源源不断的食物聚集于此。
只要干掉厨子，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互相吞吃，要么冲进宅子寻找食物。
而这两种可能对王锦来说都相当有利。
“希望厨房不要太重口味啊…”
一身血色长袍的年轻人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从侧门溜进了宅子。
——
“小北姐的电话打不通。”
李慧收回了手机，脸上露出几分担忧。
“那小狐狸相当机灵，不会出事的。”
伯劳叹了口气，迅速组装着桌面上的机械。
“我担心王锦。”
“知道了知道了。”
机械迅速成型，变成了精巧的手炮，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伯劳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那小子粘上毛比猴都精，你担心个什么劲啊。”
“可…”
“得得得。”
黝黑的汉子一脸失落，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女大不中留啊，真是。”
“镇压部的小崽子们！集合！”
“…”
李慧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戴上了独属于她的挂坠。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却又迅速回归整齐。
数十道身穿黑色战术马甲的人影列队站好，等待着伯劳的下一步指示。
“出发！”
被称为屠夫鸟的黝黑男人挥了挥手，在铁与火中磨练出的气势冲天而起。
第347章:愤怒
“啧…还真恶心。”
王锦挑了挑眉，在宅子内部缓缓行走。
跟庭院中那诡异的风格类似，屋内的血腥程度甚至更胜一筹。
暗红色的血迹泼洒在墙壁上，在摇曳的蜡烛光芒下显得诡异而又华丽。
精致的大理石柱子已经倒塌，其下压着的模糊血肉甚至还在不停蠕动。
走廊两旁挂着油画，上面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他们如同有生命一般，瞪着眼睛看向面前这不速之客。
“嗯…正厅好像有很多人。”
王锦歪着头看向远处，墙壁上来来往往的影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幸，他现在还不需要去跟那些人产生正面冲突。
“厨房在这。”
血腥气越来越重，模糊不清的哀嚎也在指引着王锦的方向。
深吸一口气，年轻人推开了那半掩的门。
肥胖的身影来回晃动，明晃晃的屠刀毫不留情地落下。
天花板上垂下铁钩，上面挂着对半切开的肉。
头颅和内脏一起扔在角落，腐烂的老鼠在其中爬行。
血液飞溅的到处都是，甚至天花板都不干净。
“嘿嘿嘿…”
厨师长狠狠落下手中的刀，膨胀到异常的身体兴奋地颤抖着。
“这人应该没少偷吃。”
王锦看了看手上的短刀，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有想过，厨师可能是之前陈忠身边那种胖子。
可面前这位完全不是“胖”这个字就能概括的。
三米高，四米宽。
就连手上的屠刀都有王锦一半高。
所幸宅子的每一层都很宽敞，不然这厨子都站不直。
“这个肉质不错。”
厨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笑盈盈地开口说道。
“师父，我给你接着。”
有些稚嫩的说话声响起，跟王锦岁数相仿的年轻人推着血红色的大桶跑了过来。
“这还差不多。”
厨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给手上的食材放血。
“学徒就是要勤快，知道吗？”
厨子嘴上也没闲着，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训着那个年轻人。
下一秒，他大张着的嘴里突然冒出了一根洁白的长矛。
还没等厨子反应过来，那根长矛便搅碎了他的脑袋。
“啊…啊？”
学徒愣了愣，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甚至能看到后背。
“啧。”
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皱了皱眉，缓缓收回了长剑。
下一秒，腰间的短刀将他身上的血迹吸收的干干净净，白色华服依旧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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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算听你们的故事。”
看着那不断眨动眼睛的头颅，王锦低声开口。
“下辈子注点意。”
轻轻挥手，短刀落在地上。
两具尸体迅速萎缩，化作干枯的骨头。
年轻人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那是愤怒。
哪怕之前已经有过猜想，当这一幕真正展现在眼前的时候，王锦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
“呼…冷静。”
年轻人小声嘀咕着，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双手。
犹豫片刻后，王锦让小黑打开了角落里的那些笼子。
他不敢看。
孩子们本该天真无邪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麻木与恐惧，依旧呆呆地坐在原地。
“厨子死了，接下来就是大厅里的那些人。”
王锦握紧手中的长剑，额头青筋暴起。
为了肉质新鲜，每次切一点来品尝…
能做出这种事来，这里的所有人死上一千遍也不够。
怒火冲天而起，如同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
王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气息，缓慢却又坚决地走向大厅。
“你是哪来的？庭院里的人不能进来。”
尖细的声音响起，脸上敷着白色粉末的男人惊叫出声。
下一秒，他的头颅腾空而起，血液来不及喷出就被彻底吸收干净。
“我来杀人。”
看着那死不瞑目的脸，王锦露出狰狞笑容。
第348章:狐狸
“什么人？”
“啊！！”
细碎的惊呼响起，却在纯白光芒闪过后再无声息。
“呼…”
身穿甲胄的男人将手中旌旗插在地上，张口喷出炽热的吐息。
精致短刀上亮起铭文，疯狂吞食着那些残破的肢体。
炼狱般的景象转瞬间便消失不见，走廊迅速恢复了宁静平和。
乐园王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沾染鲜血的双手，若有所思。
“王锦！”
红裙少女双臂紧紧环绕住那道即将深陷罪恶的身影，略带哭腔地喊着他的名字。
阿紫很害怕，也很担心。
她能感觉到这阳光温柔的年轻人正在被愤怒吞噬，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可如果真是这样，跟那些血淋淋的东西还有什么区别？
“啊…我没事了。”
王锦喘了口气，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把个人情绪带入任务确实是个很大的失误，还好刚刚杀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背包中掏出水杯喝了一口，王锦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亲眼看到那些孩子像动物一样被囚禁折磨，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怒不可遏。
更何况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哪怕平时表现得老奸巨猾，他也会有热血上头的时候。
当然，王锦比别人强的地方就在于能快速调整自己的情绪。
愤怒又怎么样？冲出去干掉所有人吗？
单单是被附身的陈忠就够自己喝一壶，更别提直面盛宴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清理掉宅子里的客人，然后等待镇压部的支援。
“我不是法官，只是个打工仔。”
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声嘀咕着。
污染会让人变得情绪化，直至无可避免地走向癫狂。
再加上混乱的歌声和血腥的环境，这些都在无声无息中动摇王锦的意志。
他总是仗着自己灵感强大就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结果差点吃了大亏。
“还好有你。”
感受着怀中那颤抖的暖意，王锦轻轻蹭了蹭阿紫的头发。
虽然平时不声不响，可这小姑娘却总能把即将迷失的自己拉回正途。
“简直就是我的外置良心啊。”
看着满脸通红消失不见的阿紫，王锦露出笑容。
“接下来应该怎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
收回地上的旌旗，王锦活动了一下胳膊。
白骑士自阴影中缓缓走出，狰狞的重甲叮当作响。
“不带任何感情，将他们屠戮殆尽。”
乐园王子猛然前冲，身后的大氅猎猎作响。
——
“呜呜呜…”
小狐狸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努力扑腾着四肢不让自己掉下去。
那些人类在活活累死之前似乎都不打算罢休，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
“那个叫医生的，你算是跟我结下仇了。”
胡小北从吊灯上奋力一跃，伸出小爪子抓住天花板，把自己倒挂在上面。
有了房梁的遮挡，她也能略微喘口气。
可惜，为了不让那些失了智的人类自己砸死自己，她还得每隔几秒钟便换个位置。
“啊！”
小狐狸脚下一滑，从房梁上掉了下去。
她刚想挥动尾巴再次腾空而起，却被一块瓷碗碎片砸在了头上。
虽然不疼，可还是把她砸的晕晕乎乎，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身下是无数手持利刃的身影，他们眼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随时准备撕碎那道毛绒绒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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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轻叹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令人迷醉的香气回荡在整个大厅。
有什么东西拎住了那只小狐狸的后颈。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纤细，修长，洁白如玉，没有半点瑕疵。
仅仅是这只手就足以让无数人疯狂。
手腕上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青色的薄纱覆盖住了手腕以上的部位，不经意间露出的滑嫩肌肤令人浮想联翩。
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挎着长剑和酒壶，散发出的淡淡气息让人不敢忽视。
雪白的脖颈如同天鹅一样扬起，发丝在空中轻轻飘荡。
面目被轻纱遮挡，可却挡不住那无法言说的魅力。
细长的眉眼带着淡淡英气，让人完全不敢升起淫邪的念头。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那缓缓摆动的尾巴。
整整六条。
“真会给人添麻烦啊。”
女人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青绿光芒。
几乎是同时，无数虚影从她身上扩散而出，席卷了整个餐厅。
那些虚影飞速在人群中穿梭着，短短几秒钟后便消失不见。
因为已经没人再站着了。
“三姐！”
小狐狸挥了挥爪子，看向女人的目光满是惊喜。
“小十七。”
女人拎起不断扑腾的小狐狸，轻轻甩了甩。
“我老远就听见你在嗷嗷叫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甚至尾巴还变少了。”
“呜呜…”
胡小北没有反驳，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女人，试图博得同情。
“我还没厉害到帮你变出尾巴的地步，别想了。”
后者摇摇头，随口戳穿了这小丫头的心思。
“你好像胖了，那个王锦把你养的这么好吗？”
“哪有。”
胡小北对着女人开始了愤怒的拳打脚踢，却忘了自己身处空中，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掉在地上的小狐狸滚了两圈，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变成了少女。
“三姐你不是在南方的分公司吗？怎么路过大江市了。”
狐耳少女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胡家老三向来以实力强横闻名，在加入公司后更是迅速成为了副部长级别的人物。
可现在，胡小北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安。
“东北那边出了问题，听说三太爷都露面了。”
“我们这些小辈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也得回去一趟。”
女人叹了口气落在地面，缓缓说着。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这两条尾巴的小妮子还是算了。”
“你们的镇压部很快就到，我先走了。”
女人的语速很快，似乎在赶时间。
说完这些话后，她便在一阵青绿色光芒中消失不见。
“我…”
胡小北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还是一脸不开心地坐在了一旁。
片刻后，她发现女人刚刚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酒壶。
“三姐最好了！”
少女眼睛一亮，飞快把酒壶收进了口袋。
第349章:二楼
“嗯…这里解决的差不多了。”
王锦看了眼大厅中那些失去生机的血肉，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客人跟庭院中那些不太一样，无论是衣着还是体型都上了个档次。
当然，吃的东西也更加血腥了。
庭院中那些人吃的是经过加工后看不出原材料的食物，可这些人并不是。
身份提升的他们似乎正在追求食材的原本味道，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将那些只经过粗略加工的东西塞进嘴里。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恢复了部分理智，至少偶尔会抬头看看新菜什么时候出现。
所以在看到那三个白色的罐头走过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拒绝的。
毕竟不太新鲜。
还好，死人不会嫌弃。
“肚子上已经隐约出现裂痕了，看来正在逐渐发生异化。”
王锦皱着眉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小声嘀咕着。
这些被污染影响的普通人还远远达不到怪谈的层次，甚至都无法被称为盛宴的眷属。
也正因如此，弄死这些家伙易如反掌，王锦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最低级的客人完完全全被食欲支配，却有凭借本能回归正常的可能。”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王锦开始分析。
虽然见到的仅仅是这宅子中的一小部分景象，他也能判断出个大概。
“正因如此，盛宴需要用精美的食物勾动食欲，让那些客人不停吃下去，直到获得进入大厅的资格。”
王锦叹了口气，低头检查着那些人身上的长袍。
跟自己身上的相比明显更加鲜艳，甚至隐约生长出了血管一样的花纹。
“扯不动，已经直接长在皮肤上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悯。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作为人类活下去的资格。
或许从吃下同类尸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该死。”
王锦皱了皱眉，停止了纷乱的思绪。
他有时候会不自觉的对受害者使用侧写能力，体验那些人心中的绝望与不甘。
“盛宴的目的…现在还不太清楚。”
用短刀吸干地上的血肉，年轻人缓缓走向了楼梯。
身上的甲胄渐渐消退，手中长剑也变回了水果刀。
如果按照这个规律，二楼的人应该已经恢复了相当一部分理智。
至少他们在被杀的时候会呼救，而不是想着临死之前多吃两口。
因此，王锦不能继续像这样大摇大摆地杀人了。
——
滋滋滋…
卷帘门被激光切割开，几辆被大型鬼吹灯装置笼罩的车上迅速走下了数十道身影。
他们一部分将那些昏迷不醒的人类往出搬，一部分则加紧操纵着那名为“兰若寺”的大型装置。
“好家伙，你这小妮子吃顿饭用得着把整个酒店的人都打一遍吗？”
伯劳叹了口气，瞪着胡小北说着。
“嗯…我不喜欢被打扰嘛。”
后者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
这冰雪聪明的小狐狸听得出来，伯劳是担心她言多有失。
事情还是要留到报告里讲，讲多少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装置已经架设，预计五分钟后打开通道。”
两道身影七手八脚地忙活着，动作娴熟到令人发指。
“第四小队就位。”
四个身穿特殊制服的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眼中是浓浓的恐惧与茫然。
第四小队，是由重刑犯组成的特殊队伍。
他们负责在镇压部之前跟怪谈接触，从而排除潜在的风险。
“随时可以抛弃”，这是公司内部对其的看法。
当然，他们自己也知道。
哪怕注定九死一生，也有无数囚犯挤破头想要签订这个协议。
一次减刑，两次假释，三次免罪。
无法拒绝的条件摆在眼前，放手一搏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
“哥们儿，怕吗？”
满脸纹身的光头男人咧了咧嘴，看向一旁的瘦子。
“怕啊。”
后者有些猥琐地缩了缩脖子，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怕是正常的。”
略微有些肥胖的女人用匕首划破脖子，从其中硬生生拽出了一个小小的机械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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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娘不陪这些人玩了。”
将手上的装置丢在地上后，她看准方向拔腿就跑，臃肿的身体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
“真他妈疯了。”
光头暗骂一句，快速将那机械装置踢了出去。
后者发出急促的警报，随即轰然炸响。
威力不算太大，可也足以炸断人的脖子。
“唉…”
伯劳轻轻挥手，胳膊上的装置发出淡淡蓝光，让爆炸产生的冲击和烟尘彻底泯灭。
嗡！
电磁炮的光芒一闪而过，女人肥胖的身体猛然倒下，一动不动。
“唉…”
瘦子摇了摇头，似乎不是很能理解女人的行为。
“乖乖照做就有可能获得减刑，没必要铤而走险。”
“她可能是太害怕了。”
光头挑了挑眉毛，太阳穴上的蛇形纹身随之扭动。
“毕竟面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玩意儿，没人不怕。”
“这话可就不对了。”
瘦子撇了撇嘴，指向一旁的第四个人。
那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
浑浊的双眼半开半合，嘴里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满是斑点的皮肤布满褪色的丑陋刺青，无数惨烈的疤痕似乎在说明他年轻时的恶劣。
“老年痴呆的人就不怕。”
瘦子歪了歪脑袋，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调侃。
“…”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皮。
这让瘦子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
原本皱着眉的光头也露出笑容，一起对着老人恶语相向。
后者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可惜，没人能看到他眼中那淡淡的血红色光芒。
——
噗叽，噗叽。
王锦努力调整着脚步，可那布满零碎血肉的楼梯依旧不可避免地发出响声。
“老板。”
小黑晃晃悠悠地跑了回来，趴在王锦耳边说着话。
“嗯…二楼是卧房和会客厅，这很正常。”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通过小黑的描述在脑海中构建着整个二楼的地图。
“盛宴应该在三楼，或者是阁楼。”
“那我就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了。”
王锦叹了口气，努力思考着办法。
第350章:美味
“这是新来的。”
管家的声音响起，他扛着一个年轻人缓缓走上楼梯。
“无论年龄还是长相，这位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烛光透过血气洒落在年轻人那双目紧闭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口诱人。
苍白的皮肤上洒着点点鲜红，道道伤口让他看起来更加虚弱。
身上的血迹散发着浓浓的甜腥，就好像甜品表面那一层糖霜。
“这里是我的房间吗？”
年轻人张开眼睛，纯黑色的眸子中满是迷茫。
他看起来完全没发现这宅子的异样，甚至觉得管家是收留自己的好心人。
尤其是那纯粹而又深邃的眼睛，简直如同无害的小动物，让人想象不到他是怎么穿过那些残酷的危险来到这里的。
“大家好…我有点累，明天再跟你们打招呼，好吗？”
年轻人看向那些肥胖的身影，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几乎是瞬间，四五道吞咽唾液的声音响起。
虚弱，苍白，可口，无知。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食物。
“房间在这里，我送您进去。”
管家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搀扶着那虚弱的少年走向不远处的房门。
将他送过去之后，那瘦削到恐怖的男人转过头，看向围在身前的胖子们。
“请便。”
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他像之前一样消失在了黑暗中。
哪怕谈吐之间比平时客气了许多，也没人对管家的身份产生半点怀疑。
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那少年身上，所剩不多的理智正在飞速消散。
“这人…是我的。”
低沉的声音响起，肥胖到恐怖的人影开口说道。
从衣着和发饰能看出这是位女士。
“恐怕不妥吧。”
另一道身影开口，浑厚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威胁。
他们两个是整个二楼中体型最大的，也是最接近三楼的人。
正因如此，没人敢再次开口说话。
“哪里不妥？”
女人声音猛然提高，甚至隐隐盖过了那一直回荡在众人耳边的音乐声。
“我的地位最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想反抗不成？”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人。
“既然管家没说他属于谁，我们就应该对半分。”
那肥胖男子依旧不肯让步，似乎是因为想到了那可口的食物，他的嘴角流下了几缕粘稠的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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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刘哥说的对。”
胖子堆中传出了尖细的声音，一个脸上涂着白色颜料的身影开口说着话。
他的体型是第三大的，也算是有些话语权。
“平分没错，我们所有人平分。”
白脸胖子咧开嘴，满是肥肉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称得上笑容的东西。
“这样大家都有的吃，也不会伤了和气。”
“啧…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啊。”
胖女人努力瞪大被肥肉遮盖住的双眼，露出不屑的表情。
“想分，可以。”
“我跟你们三七分，你们那份怎么处理我管不着。”
说完这句话，女人独自一人走向了那少年的卧室，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那甘甜的血腥气。
“七成太少了点。”
男人没有移动，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充斥着不满。
“哟，我的二哥。”
白脸胖子用力拽了拽贴身的长袍，趴在男人耳边小声嘟囔着。
“七成是人家的，能拿三成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我费尽心思一路走上来，就是为了看那娘们儿的脸色？”
男人皱了皱眉，面色开始不善。
“对。”
白脸胖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中没有半点情感。
“我吃了那么多东西进了宅子走上二楼，我还得赔笑脸，拉拢其他人，还得看她的脸色？”
“对。”
“那我不成跪着要饭的了吗？”
“我们就是跪着要饭的，就这，许多人也还没爬上来呢。”
白脸胖子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我有这个，能吃到吗？”
男人指了指自己硕大无比的体型，转头问道。
“能吃，一楼。”
“那这个呢？”
他又指了指自己身边那些同样饥饿的胖子，再次问道。
“能吃，跪着。”
“那这个，加上他们，能不能站着把人吃了？”
“您是说…？”
白脸胖子努力瞪大了眼睛，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这样了。”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直勾勾盯着一旁的女人。
第351章:冲突
王锦躲在阴影中，脸上伪装出的虚弱无影无踪，反而变成了带着浓浓恶趣味的笑容。
直接杀到盛宴面前不是不行，只不过要面临被围殴的风险。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智取。
根据自己之前的推断，二楼的人应该已经恢复了理智，也有着更加恐怖的食欲。
再加上管家之前无意间透露过食物供应不足的问题，这让王锦有了个小猜想。
二楼的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根据实力强弱得到不同的对待。
强大的人会不断因为进食而变强，弱小的人只会越来越弱小。
可这群胖子本就会为了活命不择手段，没人甘愿如此。
于是弱者聚成一团，与强者形成对立的阶级。
不同阶级产生摩擦，摩擦进化成矛盾。
在这充满血腥与罪恶的庄园，矛盾很快就会进化成冲突。
在亲眼见识过这些人的状态之后，王锦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二楼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如同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成为引爆冲突的火花。
灵感全力运转之下，王锦对怪谈的吸引力直线上升。
再加上散发出浓烈血气的短刀，还有那本就算得上俊美的长相。
成为“最受欢迎的食物”这种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从那些人现在的反应来看，王锦做的相当成功。
“比我想象的还要离谱啊。”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着。
似乎是为了掩盖惨叫与哀嚎，这里的房间隔音都很好，即使是他也听不清外面的情况。
不过镜鬼可以现场转播。
此时此刻，跟外面一模一样的场景正在屋子里上演。
“那就准备动手吧。”
男人点了点头，抖动的肥肉挤出笑容。
他很有信心。
面前这个白脸胖子似乎早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打算。
他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那些因为弱小而吃不上饭的人，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不低的地位。
这家伙现在带头站在自己这边，所有人一起上未必不是那女人的对手。
只要干掉了那娘们儿，自己就是整个二楼的主宰。
犹豫片刻后，他带头走向了那肥胖女人。
“真是没脑子。”
房间内的王锦叹了口气，他眼中的喜悦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按照他原本的构想，女人会跟整个二楼的人发生冲突，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可现在不会是这样。
那男性胖子的选择不多，除了“请客”以外就只剩下了“斩首”。
显然，他选择了后者。
可他并不是为了身后那些相对较弱的人，只是为了自己。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在他成功干掉女人之后，二楼的势力并不会重新洗牌，只是顶点的人不同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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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白脸胖子完全没必要帮忙。
他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
啪嗒，啪嗒，啪嗒。
男人努力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站在王锦门前的女人停下了不断闻嗅的动作，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她似乎猜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双方都没有说话，他们敞开袍子，露出那道狰狞的巨口。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似乎已经做好了痛下杀手的准备。
可惜，他没看到身后不为所动的人群，还有那狞笑着靠近的白脸胖子。
“唉…”
王锦叹了口气，示意镜鬼停止模仿。
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但凡换个角度想一想就会发现事情的真相。
论实力的话，这胖女人是整个二楼的顶点。
正因如此，在面对不如自己的敌人时，她有除了“请客”和“斩首”以外的第三个选择。
收下当狗。
显然，白脸胖子就是这条狗。
“确实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王锦皱了皱眉，眼中闪过古怪的笑意。
无论今晚消失的是女人还是男人，白脸胖子都会往上爬一步。
与其跟最强的拼命，不如暗算第二强的，同时还能卖给女人一个人情。
相当划算的买卖。
至于那些常年处于底层的人…
他们可不是什么无辜的群众，而是一群吞食同类的怪物。
这群只会为了自己利益考虑的人没有任何凝聚力可言。
这一点王锦清楚，白脸胖子清楚，女人也清楚。
唯独那排名第二的胖子不清楚。
所以他只能去死。
吱嘎——
王锦轻轻把门敞开一条缝，看着走廊上那令人作呕的情景。
男人整个胸口被洞穿，已经初步具有自噬能力的胃部也伤的很严重。
白脸胖子在偷袭得手之后便退到了远处，眼睁睁看着那些弱者如同鬣狗一样将男人分食。
女人缓缓走来，以胜者的姿态挥手打出致命一击。
在这层中排名第二的男人就这么消失殆尽，每一块肉都没被浪费。
尸骨无存。
“啧。”
王锦撇了撇嘴，眼中是淡淡的杀意。
被污染影响的他们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只是依旧保留着记忆的怪物。
人性中的黑暗面被无限放大，美德陷入罪恶的泥潭。
从屋子中到处洒落的腐烂血肉来看，这种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
“唉。”
王锦叹了口气，将房门合拢。
这次的冲突只干掉了一个排名第二的胖子，虽然总体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可还是远远不够。
那些弱者的口腹之欲刚刚得到了满足，估计短时间内很难再产生什么反抗意识。
“得换个思路了。”
王锦叹了口气，环绕四周愣是没找到一个能坐下的地方。
“白脸胖子不好处理，他的阴险程度都快赶上我了。”
“至于那个女人…能轻易判断出局势，应该更加不简单。”
“唉。”
年轻人再次叹了口气，把血迹斑斑的被单掀开后坐到了床板上。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女人用甜腻到令人厌恶的嗓音轻轻呼唤着屋内的年轻猎物。
“小老弟？睡了吗？”
“没有。”
王锦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惊慌与茫然。
他伪装成毫无防备之心的少年，轻轻打开了房门。
第352章:无路可逃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将门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纯黑的眼中看不出半点惊慌，有的只是疑惑和好奇。
细软的发丝微微垂下盖住额头，让他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易碎，单纯，毫无防备。
完美的猎物。
“都是邻居，姐找你联络一下感情。”
女人强行挤进了屋子，在用眼神警告其他人后关上了门。
“嗯…好。”
少年点了点头，强忍着伤痛说道。
“进来多久了？”
女人毫无顾忌地坐在床板上，将它压的吱嘎作响。
“半天。”
王锦笑了笑，如实交代。
“是自己来的吗？”
“跟二舅一起来的，没过多久就昏过去了，刚刚才醒。”
“怪不得你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点了点头，眼中的顾虑似乎少了许多。
“是啊，还得您多指教。”
“指教？噗哈哈哈…你说指教？”
女人咧开大嘴，笑得前仰后合。
她没想到还真有这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人。
“实话告诉你吧，姐姐会把你吃的一点不剩。”
似乎是终于笑够了，女人看向王锦，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物理意义上的吃，明白吗？”
没等对方做出回应，女人继续说着，口中似乎正在不停地分泌唾液。
“我会扯断你的喉咙，挖出你的心脏，看你满脸恐惧挣扎的样子…”
滴答，滴答。
口水滴落在地，将垂涎三尺这个成语表现得淋漓尽致。
似乎是被这俊美少年勾起了什么变态的癖好，女人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
“这里的门很结实，墙壁也相当隔音。”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她缓缓靠近那道身影，声音中的兴奋无法掩藏。
“哦？”
少年的声音响起，却是来自另一个方向。
女人愣了愣，却正巧看见面前那苍白的少年变作黑色液体。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锋利的短刀就刺穿了那肥胖的身体。
“真没想到有这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人。”
王锦缓缓转动着手上的刀，笑的十分愉悦。
“该死！”
女人瞪大了眼睛，绝望在心中缓缓升腾。
她想反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肩膀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诡异而又霸道的力量让人无法行动。
那…逃走或是呼救呢？
“这里的门很结实，墙壁也相当隔音。”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重复着女人刚刚说过的话。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昏暗的烛火不断闪烁，少年身上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哼。”
女人咬了咬牙，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她不打算放弃挣扎。
那短刀在吸收着自己的血肉，可速度并不快。
只要能挣脱这年轻人的手臂，攻势就会在瞬间逆转。
咕…
低沉的嘶吼声响起，女人身上的长袍从背后位置猛然裂开。
跟腹部那裂口差不多，她的肩膀上也有一张斜着的大嘴。
即使还未成型，散发着的气息却也已经相当可怕。
这正是她能在二楼横行霸道这么久的底牌。
“吼！”
巨口嘶吼，碎骨构成的尖利牙齿咬向王锦的胳膊。
“啧…生命力真是旺盛啊。”
后者撇了撇嘴，还是松开了手。
女人虽然已经看不出什么人形，可还没有彻底完成蜕变。
她算是介于人类和盛宴眷属中间的东西。
正因如此，接触压制的能力起不到那么大的作用。
当然，王锦也没出全力。
毕竟接下来还有几场恶战，没必要跟这女人拼命。
“呼…”
女人喘着粗气，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年轻人。
原本垂下的发丝被拢起，露出带着杀意的双眼。
苍白的皮肤渐渐恢复了血色，长袍下的肌肉水流般缓缓起伏，不难看出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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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迷茫彻底消失不见，变成了从容的笑容。
仅仅是发生了这些微小的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又完全不同了。
当然，那份致命的吸引力依旧没有改变。
“不跑吗？”
王锦咧了咧嘴，手中的水果刀缓缓化作流光，随即凝聚成细长钉剑。
狭窄的空间内，这东西显然比长矛好用。
“呵…老二是中了你的计啊。”
女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小声嘀咕着什么，目光有些涣散。
强行使用背后那未成形的巨口似乎让她不太好受。
可即使这样，这二楼最强的怪物也没打算落荒而逃。
“是因为那可笑的骄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王锦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
“长得那么好看，却又这么卑鄙。”
女人皱了皱眉，假装没看到埋伏在门口的阴影。
“既然你不想让我走，那姐姐就留下来陪陪你喽。”
——
“兰若寺开始运转，通道建立成功。”
“第四小队准备进入。”
“祝各位一路顺风。”
伯劳看了看剩下的三个囚犯，下达了命令。
黝黑的面孔看不清表情，声音是铁一般的残酷。
不容置疑，也没给人反对的机会。
“妈的，搏一搏。”
瘦子咬了咬牙，脚步却依旧有些犹豫。
嗖！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迫不及待地冲进了那虚幻的通道。
“这老年痴呆还挺有种。”
瘦子咬了咬牙，不再犹豫。
光头咽了咽唾沫，紧随其后。
“报告，盖革计数器指数大幅度上涨。”
李慧皱了皱眉，盯着手上的装置看向伯劳。
她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就是刚刚开始的，我怀疑第四小队身上有东西。”
“…等等。”
伯劳眯了眯眼睛，随即开始翻动手上的档案。
“谁他妈找了个第三监狱的？不知道那边刚出了事吗？”
几乎是瞬间，这黝黑的男人就发现了不对，他一把拽过旁边的文员，大声吼着。
“原本的队员因病去世了，我…”
那文员被吓得说不出话，眼神都有些涣散。
“我徒弟要是出了事有你小子受的！”
伯劳咬了咬牙，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这黝黑的汉子似乎相当着急。
嗖！
黑色倩影一闪而过，李慧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跳进了入口。
“我他妈就知道。”
伯劳低声骂了两句，仅仅攥着拳头。
“剩下的都别动！等污染指数稳定下来再说。”
他咬着牙说道，如同猛兽低吼。
第353章:识破
“确实有两下子。”
年轻人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将短刀收回腰间。
屋子里一片狼藉，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成了碎片。
最完整的就是地上那具干尸。
她仍旧麻木地睁着双眼，不断开合的双唇似乎在说着什么。
“…”
王锦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奇怪。
他听清了，女人说的是“回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并不代表她的罪恶能够全部消失。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回不去家了吗？”
少年叹了口气，掏出霰弹枪顶住女人的后脑。
在室内使用这种充满钢珠的子弹很容易误伤自己，不过用来补刀倒是很合适。
咒文亮起，将这霰弹枪的威力牢牢限制住。
“我不是法官，只是个过客。”
少年面容肃穆，眼中无悲无喜。
“再见。”
叹息一般的枪声响起，暴虐的钢珠瞬间搅碎了女人的脑袋。
再无声息。
嘭！嘭！嘭！
王锦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把枪里的子弹都打空才停止。
片刻后，年轻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却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女人很强，大概是三个胖子加起来的强度。
“二楼最强”这个称号名副其实。
王锦有些吃力，不过也仅仅如此。
“咕嘟嘟…呕…”
年轻人端起水杯喝了两口，快速补充着自己的体力。
抛开味道不谈，胡小北的秘制饮料确实很有用。
“哟，弟弟。”
肥胖的身影从角落缓缓升起，冲着王锦抛了个媚眼。
“找揍呢。”
后者瞪了旺财一眼，挥了挥拳头。
自己费了半天劲才干掉这个女人，当然不能让她白死。
“死了也得给我发挥出剩余价值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把女人那无头的干尸塞进了柜子里。
犹豫片刻后，他对着旺财打了个手势，自己躲到了一边。
后者点点头，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嗝。”
女人瞪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愣是没人敢跟她对视。
“大姐…那小子还挺能闹腾的啊。”
白脸胖子点点头，缓缓走了过来。
“我跟他做了点小游戏。”
女人咧了咧嘴，肥胖的脸上露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年轻人就是好啊，可惜你们赶不上活的了。”
“姐心情好，给你们留了三成。”
“去吧，趁热吃。”
说完这些她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还不忘用一旁的窗帘擦擦嘴。
“谢谢大姐。”
白脸胖子笑了笑，似乎很是开心。
可他的双腿却依旧没有动作。
“这娘们儿不可能这么好心。”
他轻声嘀咕着，眼中是浓浓的猜忌。
“如果按照往常的性格，她留下一具骨架都是大发慈悲了。”
“可能是因为老二没了？”
他努力劝说着自己，却依旧没起到什么作用。
白脸胖子天性多疑，可他却并没有把这当成缺点。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活到今天。
只要发现一丁点的不对劲，他就会全神贯注地进行戒备。
所以这剩下的三成，他并不打算第一个尝试。
“你过来。”
白脸胖子环顾四周，随手拉过了一个男人。
后者拼命吞咽着口水，瞳孔甚至都有些涣散。
他已经要被食欲折磨疯了。
而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可在白脸胖子允许之前，没人敢上去进食。
这人比看上去可怕很多。
“去看看。”
白脸胖子轻轻一推，男人便受宠若惊地奔向了屋子。
半掩的房门挡住了大部分情况，原本用作照明的烛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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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白脸胖子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后，刚刚那男人浑身颤抖着走了出来，显然已经享用完了自己的那一份。
“过来。”
白脸胖子直视着那人的眼睛，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入手是一片冰凉，皮肤也呈现出不太对劲的灰白。
呼——
没有半点犹豫，白脸胖子伸手抽向了那男人。
嘭！
手掌与头颅碰撞，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奇怪。
“上！”
看着面前蠕动着的黑色液体，白脸胖子指着房间怒吼。
第354章:双赢
“喝！”
低吼声响起，白脸胖子身前那残破的躯体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看起来甚至还有还手的余地。
四肢迅速膨胀，呈现出令人不安的灰黑色。
因为重击而微微变形的头颅微微拧动，迅速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他咧了咧嘴，用没有眼白的眼睛看向胖子。
这男人在进入屋子的瞬间就被长剑钉死在地上，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可王锦还没有榨干他的剩余价值。
这些被污染影响的胖子战斗力很强，对于镜鬼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附身对象。
再加上王锦原本就不觉得那种拙劣的模仿能骗过这白脸胖子，也就正好让自己的小弟去试试深浅。
当然，真正的杀招并不在这里。
“嘿。”
被镜鬼附身的男人咧嘴一笑，伸出双手牢牢拽住他的胳膊。
“该死！”
白脸胖子试图挣脱，可一时间居然无法撼动那泛着黑色的臂膀。
镜鬼原本的力量就不弱，在成功附身后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
虽然依旧不足以跟白脸胖子正面对抗，可也足以困住他一两秒。
“对我下手？真敢想啊…”
白脸胖子皱了皱眉，眼中猛然闪过诡异的红光。
在发现情况不对劲的瞬间，这阴狠毒辣的胖子下意识地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个人。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血腥气在身后涌动，沾染罪恶的刀刃飞速靠近。
而发出攻击的，赫然是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女人。
或许是旧威尚在，胖子身边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敢出手阻拦。
“这么一看，刚刚送你进来的管家也不是本人。”
白脸胖子不慌不忙地说着，甚至还有闲心抬起头看向那道缓缓走出的人影。
背后的刀锋越来越近，他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
“你很聪明，实力也相当强。”
“跟我联手，我们迟早会把这座庄园收入囊中。”
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令人不适的笑容。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你想跟我玩这一套？”
王锦咧了咧嘴，对于这一幕没有丝毫意外。
从阴险狠辣的程度来看，胖子绝对不是那种废话连篇的人。
既然这样，他跟自己说话只能是为了拖延时间。
恰巧王锦也需要点时间来进入状态，干脆就先配合一下。
噗呲。
旺财的全力攻击直接捅穿了胖子的身体，锋利的刀尖毫无阻力地从他胸口冒出。
“你志不在此，哥哥也不强求，咱们聊点别的。”
“这是我的诚意。”
胖子咧了咧嘴，展示着胸前的伤口。
“哈。”
王锦笑容古怪地看向对方，却并没有戳穿那有些幼稚的把戏。
白刀子进白刀子出，这不是糊弄小孩吗？
“小兄弟，我实话实说。”
胖子看向王锦，眼中满是真诚。
“我来这之前就是个普通小科长，没什么宏图大志，只是勉强苟活。”
“但你不一样，兄弟你是做大事的人。”
“咱俩打起来伤了和气不说，你和我都不可能毫发无伤。”
“哥哥给你服个软，我让路，你该干嘛干嘛。”
“咱们双赢，怎么样？”
白脸胖子眯了眯眼睛，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选择了服软。
“让我猜猜你心里在想什么。”
王锦挑了挑眉毛，语气满是戏谑。
“如果没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败类，我的计划不可能这么顺利。”
“比你强的人全都死了，整个二楼变成了你的天下。”
“只要牢牢控制住接下来的食物供给，你就可以坐稳一把手的位置。”
“正因如此，哪怕有那么一丁点输给我的可能，你也不想去冒险…”
“你在诱导我往这个方向去想。”
王锦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几声轻响。
胖子的微笑猛地僵了僵，却并没有反驳。
“如果我真的信了，你就会堵死我的后路，然后看着我跟盛宴拼个你死我活，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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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双赢，其实是你一个人赢两次，对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笑了，笑的十分畅快。
良久，他微微拍了拍手，看向王锦的目光满是赞赏。
“聪明绝顶…找死。”
白脸胖子狞笑着开口，骨骼与血肉开始扭曲错位，以堪称诡异的姿势崩碎了镜鬼的手臂。
旺财也受到了波及，他只能暂时缩进阴影，看着面前这令人作呕的胖子。
身上的袍子不断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下冒出。
气血在翻腾挪移，每一块肉都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位置。
他似乎就是用这种方法躲开了刚刚那一刀。
“都给我上！”
胖子吼了两声，却发现没人敢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出手。
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见风使舵是他们的爱好，隔岸观火是他们的特长。
哪怕脑子再不好用，他们也能看出王锦的实力并不简单。
与其随便站队搭上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一旁装背景板。
不管谁是赢家，都不可能杀了所有人。
这时候没人做出头鸟。
“你早该想到会这样的。”
王锦咧了咧嘴，心脏发出鼓点一般的轻响。
淡淡的红色光芒自胸膛中亮起，如同炙热的火焰。
超负荷状态，开启。
刚刚胖子说话的时候王锦就一直没闲着，这段时间的调整让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加成。
嗖！
在发现自己只能孤军奋战的时候，白脸胖子反而很快接受了现实。
他的身形猛然一闪，臃肿的身体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冲向王锦。
单凭算计不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他当然具备相应的实力。
不过跟其他人不同，白脸胖子的能力更加诡异。
二楼的这些人算是人类，头颅和心脏依旧是他们的弱点。
可胖子并不是这样。
“咸鱼突刺！”
白光一闪，长矛穿体而过，自下而上洞穿了那肥硕的身躯。
梦境世界中积累的经验让王锦相当熟悉人体结构，他特意选了个能同时攻击胃部和心脏的角度。
可胖子一点事都没有。
“找死！”
白脸胖子一把拽住面前的年轻人，表情狰狞地吼着。
他挥舞着肥硕的双手，凌厉的掌风刮的王锦皮肤生疼。
第355章:煽动
“呼…”
李慧皱了皱眉，努力让自己适应着这里的空气。
刚刚进入的第四小队消失无踪…至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
“时间混乱？并不是。”
李慧看向地上那两具零碎的血肉，轻声嘀咕着。
虽然很难辨认，可她还是能凭借混合在甜腥中的特殊气味判断出这些血肉的身份。
那气味来自剧毒的化合物，用来让这些注定死亡的队员少些痛苦。
李慧抽出雪白的骨刃拨弄着那些血肉，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变化。
这把刀在挥舞三次之后必须吸收血肉，还得是新鲜的血肉。
既然它对地上的残骸有反应，那就只能说明队员们刚死不久。
“进来三个，死了两个。”
“有问题的显然是剩下那人。”
李慧眯了眯眼睛，脸上护目镜发出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她没有灵感，只能使用特制的怪谈装备。
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名为黄金瞳的护目镜扫过四周，锁定了那些明显带着敌意的气息。
足足几十道野兽一样的身影。
它们不断嘶吼，每一只都跃跃欲试。
这些野兽还没扑上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个男人没有下达命令。
叮——
在看到那身影的一瞬间，李慧的刀就已经动了。
直来直去，毫不犹豫。
这小姑娘的风格向来如此。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有勇无谋。
与其等着那些野兽一起攻向自己，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擒贼先擒王，这反而是现在最稳妥的处理方法。
骨刃猛地横扫，将那些前来阻挡的野兽尽数斩为两段。
空中响起了猛兽嘶吼，刀光如同虎豹利爪。
这是独属于李慧的技巧。
落蝉·兽鸣。
圆弧状气流盘旋，将血肉尽数搅碎。
远处那道身影发出诡异的笑声，随后吹响口哨。
野兽们前仆后继地奔向死亡。
可这姑娘的速度没有半点衰减，反而越来越快。
直到再也没有阻碍。
直到彻底撕碎那道身影。
敌者虽众，一击皆断。
“呼…”
李慧缓缓收回刀，转头看向那已经成了两段的身影。
那是小队中的第四人，也是嫌疑最大的人。
“不见了。”
少女眯了眯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地面。
那里本应该躺着两段尸体，可现在连半点血迹都看不到。
如果不是那些破碎的野兽，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幻境。
“一，二，三。”
李慧挥了两下手中的刀，随即点了点头。
这骨刃每挥舞三下必须要吸收血液，而她现在没受到反噬。
这只能说明刚刚那一刀并非幻觉。
“血肉有关的能力。”
少女小声嘀咕了一句，迅速推断出了对方的特性。
王锦的每一张报告她都认真看过，自然也清楚本次任务的大致情况。
这囚犯显然跟盛宴扯上了关系。
“嗷…”
附近再次响起了模糊的嘶吼声，随即是沉闷而又杂乱的踏步。
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跟在了这小姑娘身后。
“王锦应该在那里。”
李慧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只是看向山顶那弥漫着血气的宅子。
那是整个场景中最引人瞩目的地方，显然是一切的关键所在。
略微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王锦留下的记号。
“没错了。”
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李慧快步奔向了宅子。
还顺便丢下了几颗手雷。
几秒钟后，哀嚎混合着爆炸声响起，却又很快被空气中的血雾吸收殆尽。
在这绝望之地，就连声音都传不出太远。
——
“还挺棘手的。”
王锦咬了咬牙，看向面前没什么变化的肥硕身影。
若是单论力量与速度，白脸胖子跟那女人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连皮糙肉厚的程度也不值一提。
可王锦偏偏杀不掉他。
这胖子自己研究出的能力很奇怪，原理却通俗易懂。
简而言之，就是“挪动血肉”。
他对于自身血肉的掌控能力很强，能通过这种方法避开自己的要害，甚至包括头颅和心脏。
想要彻底弄死他大概有两个办法。
要么像他们一样在肚子上长出嘴来，直接把这胖子吞了。
要么用炮把对方轰的渣都不剩，管他挪不挪移都是个死。
第一种很容易，以王锦对怪谈的亲和力，只要彻底投身盛宴肯定会成为最顶级的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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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别说长一张嘴，就算浑身都是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王锦也只能想想。
至于第二种…也不是做不到。
直接把震爆弹塞胖子嘴里，然后在狭窄的走廊中引爆，跟他同归于尽。
就是动动手的事，不过代价有点大。
“那就转变一下思路。”
王锦挑了挑眉毛，努力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对了，我还有这东西。”
没有什么犹豫，他便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小兄弟，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胖子没注意到王锦的动作，只是喘着粗气开口说道。
庞大的体型让他很难打持久战，偏偏这个年轻人的动作异常灵活。
再加上时不时出现的那些嘤嘤叫着的黑影，自己的体力消耗也很大。
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虚弱就足以跟死亡画等号了。
他不敢赌会不会有胆大的过来咬自己一口。
“都是聪明人，破不了招啊。”
胖子摆了摆手，对着王锦说道。
“从今以后你走你的二仙桥，我走我的成华大道，咱们互不干涉，成吗？”
“这次是真的。”
似乎是怕王锦不信，胖子还特意补充了两句。
可能是被打的不太清醒，他说话都有些混乱。
“破不了招，那就用别的招打。”
王锦撇了撇嘴，看起来并不打算收手。
“年轻人啊，不要太气盛。”
似乎是发现好言相劝不太奏效，胖子瞪大了眼睛，语气中透着威胁。
“我有办法直接干掉你，只是消耗太大不想用，明白吗？”
“这种办法我多了去了。”
王锦笑了笑，缓缓逼近。
“谁想活命！给我按住他！”
“不想死的就帮忙！”
几乎是同时，他们俩一起开口喊道。
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群更加骚乱，似乎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第356章:一个不留
“还愣着干什么？等下我就一个一个把你们都吃了！”
“干掉这胖子，你就是下一个领头！”
听着那一声声充满诱惑的煽动，原本打算安静看戏的人群再也忍不住了。
而且单从这煽动的口吻来看，王锦和白脸胖子就已经拉开了差距。
充满恶意的威胁，还有光明的未来。
基本没人会选错。
“我帮王锦！我要当领头！”
“俺选王锦，他才是众望所归！”
当然，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呸！我就选三哥！”
在所有人都背叛这胖子的时候自己站了出来，也许会得到重用。
于是，四五道身影同时扑了出来。
可惜偏向胖子的占了少数，他们瞬间就被支持王锦的那一伙人按在了地上。
哀嚎与怒吼响起，整个二楼乱作一团。
人们开始分不清立场，越来越多的看客被牵扯进来。
原本一团和气的群众渐渐打出了真火，已经有人丧命了。
这种情况下，很难有人冲过来帮忙。
“啊！！！”
胖子没费什么力气便挣脱了小黑和镜鬼的束缚，一脸绝望地冲向王锦。
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跟这个年轻人不是同一种人。
虽然一样的阴险狡诈，可王锦并没有丢失身为人的尊严和自觉。
他不会像自己一样视人命为草芥。
当听到这年轻人给出的条件时，胖子就知道自己败了。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威胁成了常态。
久而久之，最简单的画大饼他都不会了。
“我来！”
“别忘了你刚刚的话！”
渐渐的开始有人从混乱场面中脱身而出，冲向那白脸胖子。
一个，两个，七八个。
哪怕他再强，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啪嗒。
年轻人伸手按在胖子身上，略微削弱了对方挪移血肉的能力。
当然，也仅仅是削弱。
单靠这个王锦不可能有胜算。
“哈。”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悄悄摸出了那块酝酿已久的金色板砖。
“你…”
嘭！
胖子的惊呼刚传出一半，就被迎面而来的板砖拍回了嗓子眼。
“八十！八十！”
年轻人喊着奇怪的口号，如同挥舞铁锤一般挥舞着手上的板砖，整个人的动作看起来都更加有劲了。
“这…”
乱糟糟的人群渐渐安宁了下来，有人注意到了王锦手上的东西。
“这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用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这说话漏风的感觉让王锦印象深刻。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年轻人挑了挑眉，再次用板砖砸向胖子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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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推磨了，我现在让他干什么他都会答应。”
嘭！嘭！嘭！
胖子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彻底静止了下来。
“先压制你挪移血肉的能力，让你的脑袋多挨几下。”
“再让你慢慢丧失意识，没办法躲避致命伤。”
王锦贴在胖子耳边，感受着他的恐惧与不甘。
“你当了五分钟二楼第一，我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这才是双赢嘛。”
年轻人举起短刀，狠狠落下。
没过多久，胖子的身体便化作了一具干尸。
这种实力太强的尸体镜鬼控制起来会很吃力，王锦也就不打算留下隐患。
毕竟一动不动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负责按住胖子的那几个人看向王锦，脸上写着期待。
“啊，好办。”
后者笑了笑，眼神却冷若冰霜。
“现在你们每个人都是二楼领头了。”
“什么？你耍我？”
“妈的，找死呢？”
反应片刻以后，人群瞬间开始轰动。
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喝着水杯里的饮料。
似乎在补充体力。
脚下的黑暗蔓延，化作整整十八道人影。
他们狞笑着逼近，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你干什么？”
“我承认自己刚刚声音有点大…”
年轻人喘了口气，似乎完全没听到那些惊疑不定的声音。
片刻后，他环顾四周轻轻张嘴。
“一个不留。”
第357章:一拍两散
“有机会得让尤榕给我弄一套没那么容易沾血的衣服。”
二楼走廊中，浑身浴血的人影小声嘀咕着。
他突然很想问问那个外国老头是怎么做到的。
乐园华服很特殊，就算沾上血迹也会在下次出现的时候变得干干净净。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老皮特在一边骂娘一边帮自己洗衣服。
虽然王锦也挺喜欢这样，可他不能总在杀人的时候换上那一身行头。
有些时候单靠自己的实力就足够了，没必要浪费灵感。
后果就是被溅一身血。
“嗯…凑活凑活。”
王锦拿起刀在身上蹭了蹭，看起来像是在用滚轮清理衣服上的猫毛。
短刀有些颤抖，却还是尽量收起锋芒，不让自己在吸收血液的时候划伤王锦。
完全没有初见时那种动不动就弑主的嚣张样子。
开玩笑，要是真弄伤了这位爷自己绝对会变成废铁中的废铁。
被融掉做成铁锅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里，它就抖的更厉害了。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恶人。”
王锦看着那快要变成全自动搅拌器的短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老板，补刀完毕。”
“一个喘气的都没留下。”
两道漆黑身影转头看向王锦，一脸得意地说着。
“做的不错。”
后者露出笑容，轻轻拍了拍他们俩的脑袋。
小黑和镜鬼的实力增长了不少，可也还没到硬抗整个二楼的水平。
不过帮忙打打下手还是很不错的。
这场一边倒的屠杀靠的其实还是王锦自己。
超负荷状态带来的巨大力量摧枯拉朽般荡平了整个二楼。
这些人常年吃不饱，没有足够食物支撑自噬的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巨大的体型反而让他们难以躲闪，被迫成了活靶子。
如果非要说个优点的话…
血流的特别多。
“差不多了，去吧。”
王锦挑了挑眉毛，把短刀丢在了地上。
后者放出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自己寻找着血肉。
像个乖巧的扫地机器人。
“粘毛滚轮，自动搅拌器，扫地机器人…”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着短刀小声嘀咕。
“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好帮手啊。”
“好汉…”
熟悉的说话声响起，导游悄悄靠了过来。
在打晕司机之后，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扛着同伴回到那片荒野，这显然是在送死。
待在庭院中等待转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容易被苏醒过来的管家撞个正着。
思来想去，导游还是决定进宅子看看那个年轻人的情况。
当然，他并不是想跟对方并肩作战。
如果王锦身处劣势，他可以通过落井下石的方式洗清自身嫌疑。
如果王锦占优他也没什么损失，甚至可以刷波好感度。
这就是普通人的思路，墙头草也确实更容易在狂风中活下去。
所以在王锦给那些无辜群众画大饼的时候，他也有帮忙混淆视听。
“为啥把他们都杀了？”
男人咽了咽口水，看向王锦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成熟不少。
“我劝你收起那些多余的心思。”
年轻人看都没看那缺门牙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说着。
“其实他们不管最后选谁，结果都是个死。”
“那个胖子生性多疑，他的手段不会比我干净。”
“至于我为什么杀人…”
“因为这些人威胁到了我的安全，就这么简单。”
王锦一边说一边配合绿神气息简单处理着身上的伤口，随手还给自己缠了两圈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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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误解了我的身份。”
“我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只是拿工资办事的普通人。”
“为了自己的安全，所有威胁都要被清除…包括你。”
年轻人抬起头看向导游，目光冰冷。
“好汉饶命，我没有别的意思。”
缺门牙的中年男人脸色发白，双腿不争气地开始打颤。
如果是刚刚见到这少年，他还不至于怕成这样。
可在眼睁睁看着对方团灭了整个二楼之后，导游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升起了那样的念头。
刷好感度？
这小子不把自己刷了就算是手下留情了。
还有那如同洞穿了自己想法的眼神…
如果说之前是打算努力抱大腿的话，现在的他只想离这年轻人越远越好。
“别紧张，各怀鬼胎是正常现象，我也不打算怪你。”
“你现在离开就能活命，很快会有我的同事过来带你走。”
“如果能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帮忙指个路，我就相当开心了。”
少年拍了拍的那中年男人肩膀，笑的十分和善。
作为工具人来说，导游和司机做的都相当不错。
听话，配合。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会放下戒心。
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是致命的，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导游并不欠自己什么，双方本就是合作关系，有点算计的意思也正常。
既然现在用不到了，一拍两散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你帮了我不少，这东西就当做答谢。”
王锦笑了笑，掏出两颗震爆弹交给导游。
后者愣了愣，颤抖着双手接过。
虽然没用过，可他也能猜到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的。
“行了，趁我还没改主意快走吧。”
导游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却被王锦打断了。
没有过多犹豫，他踩着血迹斑斑的楼梯离开了。
“哈。”
看着中年人踉跄着离开的背影，王锦甩了甩手上的遥控器。
当然，他还没丧心病狂到直接炸死导游。
这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安全而留下的一个小小的后手。
他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却并没有戳穿。
王锦不打算为难两个还没步入歧途的普通人，真正的目标还在楼上。
砰，砰，砰。
短刀吸收完了血肉，用刀柄轻轻撞着王锦的脚。
乖巧的不像话。
“嗯…应该准备上三楼了。”
年轻人将短刀收回怀中，看向那典雅中透着腐烂的楼梯。
那里是歌声的源头，也是整个庄园最顶尖眷属的聚集地。
第358章:兄弟
轰！
炸弹轰鸣，小型蘑菇云缓缓升起。
在发现爆炸声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之后，李慧就完全没了顾虑，彻底化身人形军火库。
震爆弹，破片手雷，凝固汽油弹。
镇压用电磁炮，小型榴弹，子母式触发雷。
没人知道这小姑娘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些堪称凶残的武器。
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藏在战术马甲里的。
“真好。”
李慧歪了歪头，听着身后那连续不断响起的爆炸声露出笑容。
甚至脸色因为兴奋而略微发红。
这片荒野中的野兽几乎已经死光了，就算有一两只幸存下来的也不敢再靠近半步。
至于那些挣扎求生的人类…
他们终于放下了芥蒂，互相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不懂就问，我们是穿越到了叙利亚吗？”
“不好说，也有可能是乌克兰。”
“有没有可能，我们误入轰炸圈了？”
幸存者们被炸的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一边嘀咕着一边跟野兽一起逃命。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不会来找李慧的麻烦。
——
“污染指数大致稳定，第一小队准备进入。”
伯劳挥了挥手，带头走进了“兰若寺”打开的通道。
一般来讲，指挥官不应该让自己身陷险境。
可他不是那种性格。
跟部员一起面对考验才是屠夫鸟的作风。
“二组三组随时待命，预计在三分钟后进入场景。”
狐耳少女轻轻坐下，接替了伯劳的位置。
可却并没有人觉得不对，他们只是在加快速度检查着自己的装备。
这小姑娘的权限很高，足以担任临时指挥。
——
“三楼应该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王锦皱了皱眉，缓缓踏上楼梯。
他没有让小黑或是镜鬼前去探路，毕竟说不定有去无回。
单单从那令人疯狂的歌声就不难看出三楼的凶险。
再加上不断增强的灵感预警以及越来越浓的污染，王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甚至有些希望盛宴出现在三楼。
如果这凶险不来自盛宴的话，那就说明出现了另一个恐怖的东西。
吱嘎…吱嘎…
随着王锦的踏步，楼梯发出一声声轻响。
两侧的墙壁一如既往地挂着油画，只是内容有些不同。
不需要仔细辨认就能看出，上面画着的正是这座庄园。
整洁典雅的宅子沐浴着阳光，那是它最开始的样子。
到了夜晚，宅子的主人便会在夜色下举行宴会，邀请各种各样的宾客参加。
空地上摆放着钢琴，优雅的女人微笑着将其奏响，给宴会增添了几分欢快的情绪。
客人们身份各异，阶级也不尽相同，可每个人都很快乐。
那富态的中年男人高举酒杯，仿佛在邀请大家一起饮尽杯中的佳酿。
“这是盛宴之前的样子？”
王锦皱了皱眉，看向那发福的中年男人。
这一路上的大部分线索都已经被那些失去理智的客人毁得一塌糊涂，他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现在了解盛宴的机会终于出现，王锦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目光向前移动，王锦看向下一张油画。
阳光散去，整个画面变得阴暗了不少，似乎是到了夜晚。
头顶并没有月亮，烛火成了庭院中的唯一光源。
客人们纵情享乐，怒斥着那些象征着神圣的天使雕像，在欲望泥潭中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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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的演奏依旧没有停止，只是那优雅的女人脸上没了笑容。
与之对应的是宅院的主人，他似乎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庄园从开始的整洁典雅变得破败不堪，可似乎没人在意这个。
这里有美酒，还有美食。
让人悸动不安的血色光芒也被乐曲中和，显得无害而又寻常。
“乐曲声…似乎就是三楼传来的那个。”
王锦皱了皱眉，利用现有的线索拼命推断着前方的情况。
脚步继续迈动，年轻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并不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而是淡淡的清香。
在被鲜血浸透宅子中，这股气息简直就像黑暗中的光芒一样令人难以忽视。
可王锦并不打算顺着这气息找过去。
黑暗中的光芒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陷阱。
再厉害的人，只要不小心中了陷阱也会一命呜呼。
王锦不可能以身犯险，他打算再多了解一点情况。
越往上走情况就越不对劲。
早已经腐烂破败的楼梯居然崭新如初，就连墙壁上也没有半点血迹。
就好像这里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依旧维持着庄园最开始的模样。
王锦把目光移向第三幅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只留下颜色明显有些不同的痕迹。
第三幅画被摘掉了。
“啊…这可就难办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往上走。
他并没有因为那清香就放松警惕。
如果对方真没有恶意，那自己这不断闪烁的灵感预警又该怎么解释？
孩子不懂事闪着玩的？
怎么可能。
“老板，我去看看。”
小黑从阴影中浮现，在王锦耳边小声嘟囔着。
即使是他也能感觉出前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因此小黑并不打算让王锦以身犯险。
“我也去。”
镜鬼没有什么犹豫，紧跟着冒出。
他们俩都不会死，显然是最佳人选。
“不必了。”
王锦摇了摇头，按住了这两道身影。
自愈并不代表着无敌，只要被困住依旧起不到作用。
“我不能让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
王锦叹了口气，给脸上带着不解的小黑和镜鬼解释道。
“兄弟…？”
小黑愣了愣，语气中是浓浓的震惊。
镜鬼的反应也很大，不过精于模仿人类的他能够克制住情感。
“这有什么奇怪的？”
年轻人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他们俩的脑袋。
“平时倒没什么，可这种明显是火坑的地方我不可能让你俩往里跳。”
王锦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办。
“呜呜呜…大哥！你说什么我都听！”
小黑哭的稀里哗啦，让王锦有些不能理解。
镜鬼的反应跟他相差不多，俨然一副任凭差遣的样子。
第359章:机关房
“准备好了吗？”
年轻人咬了咬牙开口说着，只是声音有些沉闷。
“好了，大哥。”
小黑和镜鬼回应，语气中是浓浓的感动。
“呼…”
王锦喘了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手上是一层漆黑的物质，它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将年轻人的整个身子都包裹在内。
显然是小黑和镜鬼。
在他们下面是来自乐园的武装，精致的甲胄覆盖在王子身上。
“呼…”
王锦再次喘气，确认着自己的情况。
单纯的甲胄局限很大，他很有可能会因为突然袭击造成的震荡伤害而一命呜呼。
如果单靠小黑和镜鬼的防御，肉体凡胎的王锦一下都扛不住。
而这种软硬结合的方法就好多了。
在缓冲的同时还能兼顾防御力，甚至还能通过包裹身体来屏蔽那有些诡异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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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生物装甲的能力相当全面。
至于呼吸…装甲下面本来就有足够的空气，足以让人支撑相当一段时间。
当然，缺点就是根本看不见路。
他完全把自己的行动托付给了小黑和镜鬼。
虽然很危险，可王锦相信他们。
“咱们兄弟几个这次得一起上了。”
年轻人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着黑甲的人形动迈步向前冲刺。
脚步声在三楼回荡，似乎惊醒了什么诡异之物。
王锦能感受到灵感预警在疯狂跳动，可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喘息。
身体跟随着外力不停运动，王锦能大概想象出自己的动作。
冲刺，闪躲，跳跃，出拳。
巨大的撞击传递过来，却被那层黑色液体生生化解。
刀斧一般的利刃无情劈砍，却只能止步于那精致的甲胄。
“啊！！”
小黑和镜鬼一齐发出怒吼，王锦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疯狂挥动，似乎在舞动着巨大的利刃。
有什么零碎的东西飞了过来，如同雨点一般砸在盔甲上。
嘭！
王锦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猛然踏地，随即是短暂的失重。
“老板！”
“好。”
手上的保护层短暂消失，王锦感受到自己按到了什么东西。
没有半点犹豫，他使用了接触抑制。
漆黑的液体化作刀刃，切碎了那触感冰凉的东西。
一片寂静。
“老板，结束了。”
小黑和镜鬼的声音传来，他们似乎相当疲惫。
王锦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自己周围的情况。
三楼没有半点血肉，反而整洁的让人有些不习惯。
地上散落的是一具具手持利刃与巨锤的骨骼标本，可惜现在已经彻底成了碎片。
“这东西就是驱动他们的核心？”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自己刚刚按着的东西。
那是一颗破碎的心脏，颜色已经腐烂发黑。
可王锦知道，这东西几秒钟之前还在缓缓跳动，给所有骨骼人偶供应能量。
“真是好险。”
年轻人叹了口气，轻声嘀咕着。
地上布满了陷阱与毒气，还有血肉勾画的花纹。
这些东西似乎在阻断着什么，小黑和镜鬼甚至都无法潜入阴影。
再加上源源不断的骨骼人偶，还有那必须压制后才能摧毁的心脏。
如果他刚刚让自己的小弟来探路，这两个小家伙绝对没办法全身而退。
而换做王锦过来，估计会倒在那些血红的毒气中。
而这仅仅是三楼的一小段路程。
“看来盛宴在这层楼中间藏了什么东西。”
王锦挑了挑眉毛，似乎相当愉悦。
自己选择了最明智的处理方法，他当然高兴。
除此之外…
“你对这玩意很感兴趣？”
王锦看着对那破碎心脏跃跃欲试的短刀，脸上露出笑容。
第360章:拆除
“你这？”
王锦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笑容。
腐烂心脏蕴含的血气相当浓厚，从它可以独自驱动那么多骨骼人偶就能看出来。
短刀喜欢血气，对这东西有反应也很正常。
可吞吃了这颗心脏的它似乎达到了临界值，开始产生一些令人看不懂的变化。
就比如现在，短刀正滴溜溜旋转着，身上的血色光芒越来越浓。
简直就像个即将进化的数码宝贝。
“唉…”
王锦叹了口气，一把将它塞进了背包。
现实中可没有变身无敌帧这种东西，他也不打算看着短刀转圈。
三楼的凶险依旧没有消除，眼下的任务还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探索。
“嗯…”
王锦蹲下身，皱着眉头看向那些骨骼人偶。
“我之前还想过这个问题。”
年轻人皱了皱眉，轻轻拨弄了一下地上那散乱的骨骼。
“大厅和庭院每天都产出那么多人肉，可却找不到什么骨头。”
王锦随手拿起两根大腿骨，看着上面印着的齿痕开口说道。
“看来这就是答案。”
年轻人叹了口气，扔下手上的东西，
他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这些东西的运作方式。
说是骨骼，其实上面并没有被剃干净。
血管，碎肉，肌腱。
这些东西已经被风干成了褐色的薄膜，却依旧在维持人偶的稳定，同时与那腐烂心脏产生联系。
盛宴可以利用自己对血肉的掌控轻而易举地完成这一切。
可这样做的意义呢？
不让那些痴愚的胖子离三楼太近？还是单纯不想让这里沾上血迹？
问题再次回到了原点。
三楼有什么？
灵感预警猛地跳动两下，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太对劲。”
年轻人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
“只有敌意才能引动灵感预警，这些骨头架子显然没这个能力，看来是另有其人。”
“刚刚的这下…感觉像是被看了一眼。”
“有敌意，却不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王锦皱了皱眉，眼前浮现出油画中那道坐在钢琴前的典雅身影。
她连续两次出现在油画的关键位置，显然跟盛宴的关系非同寻常。
住在三楼的很可能是她。
可单凭这个猜想还没办法确定对方的立场。
令王锦纠结的是骷髅人偶的存在意义。
“它们是被支配的骨骼，只能算是物品。”
年轻人皱了皱眉，继续向前行走。
“也正因如此，血红色毒气和那古怪的歌声都无法奏效。”
“免疫毒气显然是不想被机关误伤，可免疫歌声呢？”
“如果人偶并不单单针对我这样的入侵者…”
王锦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他也只能硬猜。
最后一副油画被摘掉了，这直接破坏了大部分线索。
当然，王锦不可能止步于此。
问题的答案还是要自己亲自找出来。
“胡小北之前说过镇压部两个小时之后到，应该还剩点时间。”
“既然这样，我可以大胆一点。”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调律者的工作是摸清怪谈场景的大致情况，在安抚幸存者的同时给镇压部的推进做铺垫。
按照这个要求，王锦在宅子门口看一眼其实就可以走了。
不过，富贵险中求。
医生最近不太消停，迫切需要增强实力的王锦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
反正盛宴多半会被收容，自己薅他两把也无伤大雅。
来都来了，大过节的，王锦还是个孩子。
只要在镇压部露面的时候把功劳让出去就没人会挑自己的毛病，甚至还会感谢他帮忙减轻工作压力。
“呼…”
下定了决心，王锦继续朝前迈步。
三楼的构造相当简单。
除了两排用来承受重量的大理石柱外一无所有。
当然，前提是排除镶嵌在墙面和地板暗层那些充满恶意的机关，还有随时会冲出来的骷髅人偶。
也许这里原本被用来陈列什么东西，可现在只剩下了死亡与恶意。
石柱尽头是对开的拱形红木大门，上面雕刻着金丝雀与夜莺。
显然，这一层的关键就在门后。
无论是空气中的清香还是古怪疯狂的歌声都在给王锦指明方向。
“老板…”
小黑和镜鬼从古神之眼中冒出，试图像刚才那样护住王锦。
“还有力气吗？”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被保护在中间的王锦看不见东西，可他能感受到小黑和镜鬼这一趟受到的伤害。
毒气不仅会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它还具有相当强烈的腐蚀性。
偏偏他们俩为了保护王锦不能躲开。
再加上那些看似羸弱实则一身怪力的骨头架子，还有各种飞来飞去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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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和镜鬼其实挨了好一顿揍，甚至自愈能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可他们俩还在担心自己老板的安危。
这让王锦也有些感动。
“这周末让你们俩多看两个小时动画片，最后再来一回。”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开口说着。
“好耶！”
小黑和镜鬼兴高采烈地叫了两声，随后缓缓蔓延到乐园甲胄上。
在自己老板的反复要求下，他们这次仅仅是护住了内脏，主导权依旧在王锦手中。
“呼…”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猛然踏地，高高跃起。
神孽加成下他的身体变得轻盈无比，轻而易举便跨过了漫长的距离。
小黑和镜鬼相当有默契，他们同时伸展身体，帮助王锦控制方向。
“到了。”
年轻人轻声嘀咕一句，精准地落在地上。
“我接下来要尝试解掉这里的毒气和机关，你们俩注意点。”
王锦对着小黑和镜鬼叮嘱了两句，随后伸出手掌。
如果单单是为了进入屋子，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
可王锦不打算死在里面，他还得回来。
所以他不得不动手清理掉机关，也算是为镇压部铺路了。
“我看看…”
年轻人用水果刀翘开地板，仔细观察着那融合着污染与奇异花纹的机关。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稳了。”
小黑轻声嘀咕着，语气中满是得意。
自己老板多智近妖，解决一个普通陷阱当然不在话…
小黑还没说完话就僵住了。
他跟镜鬼如同安全气囊一般迅速膨胀，把那挥手砸向机关的年轻人裹在其中。
第361章:老路之上
“失败了，但是没有完全失败。”
王锦咧了咧嘴，努力安抚明显收到了刺激的两个小弟。
“嘤嘤！嘤嘤嘤嘤！”
小黑似乎被吓得够呛，张口吐出了一大串嘤语。
随手拍了拍小黑，王锦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太了解这些机关一类的东西，却也能通过刚刚的观察看出个大概。
用一句话来解释的话…
破解很难，毁掉却很容易。
王锦不打算在这里耗时间，所以就用了这种看似莽撞的办法。
枢纽被毁，机关也不会再运作。
不过王锦还是有些担心另一个问题。
“还得毁掉那些骨头架子的核心。”
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嘀咕着。
可惜它们在机关触发之前一直藏在墙里，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还得靠你啊。”
没有什么犹豫，王锦从背包里拿出那依旧在转圈的短刀。
后者颤动了两下，似乎很难过。
哪有进化到一半就让人上去打架的？
资本家都不敢这么干啊。
“憋回去。”
王锦撇了撇嘴，略微露出了几分不满的神情。
短刀硬生生停住了转动，表现得十分正常。
只是在不停颤抖，似乎在哭泣。
“唉…等会让你多吃点。”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甩动着手上的短刀。
后者勉强打起了精神，开始发出稳定而又缓慢的嗡鸣。
年轻人抬起手，贴着墙壁轻轻扫过。
短刀的嗡鸣起了变化，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王锦眼睛一亮，随即打了个手势。
“欧拉！”
小黑挥舞双拳砸开了墙壁，露出后面那颗腐烂心脏。
“跟金属探测器差不多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对短刀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
“呼…呼…”
司机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胃里好像有火在烧。
他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不断升腾的食欲正在逐渐摧毁他身为人类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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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那层猩红色的袍子怎么都脱不下来。
为了不伤害到导游，他选择留下。
“可…为什么我在移动？”
司机努力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身旁那缺了颗门牙的男人。
他正扛着自己，沿王锦进来时的土路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
从颤抖的双腿来看，这男人相当害怕。
“你啊…”
“闭嘴！”
导游咬着牙，声音都带起了哭腔。
他很怕死。
女儿刚上高中，老人的身体最近出了问题。
保险，房贷，车贷。
他不敢死。
因此，他愿意按照王锦说的去做。
“离开，就能活命。”
哪怕听起来很疯狂，可导游只能选择相信。
扑通！
男人一个重心不稳，原本就缺了块肉的右腿再也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狠狠摔倒在地。
意识似乎短暂消失了一瞬间，导游只是拍了拍灰尘，再次扛着司机爬起。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司机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这有些陌生的男人。
“懦弱却又勇敢，伪善却又真诚…你不觉得矛盾吗？”
“少跟我放屁。”
导游努力睁了睁开始模糊的双眼，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人不都是这个熊样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有家要养。”
导游的声音如同梦呓，他只是继续踏着那泥泞的土路，不肯停止。
“那你为什么不放下我呢？”
司机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有些陌生。
“咱俩认识十多年，你死在这…我就得养两个家了。”
导游喃喃自语，丝毫没发现自己身边那完全变了模样的同伴。
“投身盛宴吧，我可以送你出去。”
陌生而又嘶哑的声音响起，导游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投身…”
那人再次开口，声音却被虎豹的嘶吼淹没了。
白色骨刃凌空划过，将那苍老瘦削的身影撕成碎片。
可一眨眼的功夫后，那些碎片再次消失不见。
扑通。
导游眼前再次一片漆黑，双腿不受控制地跪倒。
“醒醒！”
少女的厉喝在耳边响起，导游只感到脖颈一痛。
心脏有力的跳动着，意识再度回归了他的身体。
“喝…”
导游猛地喘了口气，如同刚从鬼门关归来的死人。
“污染指数正常，精神状态正常。”
少女摆弄着护目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导游。
“刚刚那人你认识吗？”
“…刚刚？”
导游愣了愣，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从自己第一次摔倒失去意识后，司机就越来越奇怪，直到彻底变成那张苍老陌生的面孔。
“我不认识那个人。”
导游轻轻摸了摸手腕，那男人刚刚好像碰过这里。
皮肉正在开裂，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
“哎呦！”
这缺门牙男人突然发出一声痛呼，他感觉自己被自己的手腕…咬了一口。
唰！
白光一闪而过，携带着令人恐惧的锋芒。
导游紧紧闭上双眼，准备跟自己的右手告别。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却发现那里仅仅被削去了一块皮肉。
“危险清理完毕。”
李慧在护目镜上敲了敲，上下打量了一下导游，确认无误后再次开口。
“你的同伴在那里。”
少女指了指不远处，那里躺着个一身红袍的男人。
“另外…告诉我有关他的事。”
李慧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震爆弹，导游这才发现王锦给自己的东西不翼而飞了。
“我不知道。”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们是同事。”
李慧从兜里掏出了几颗一模一样的震爆弹，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这个幸存者还挺讲义气。
“王锦已经清理了宅子的一二层。”
导游不再隐瞒，如实回答着。
“我跟他分开时他正准备上三楼，那里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门口躺着个很瘦很瘦的人影，那是宅子的管家，他被王锦用板砖打晕了。”
“就是这些。”
导游充分发挥了职业带来的优点，简单快速地说明了情况。
“你可以离开了。”
李慧点了点头，不再停留。
她有预感，王锦正在做很危险的事。
而且那第四人一直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能让王锦孤军奋战。”
李慧咬了咬牙，迅速确认了司机没有异常后便大步奔向宅子。
“那东西原来是信物吗？做的跟炸弹一样…”
导游小声嘀咕着，扛起司机走向这条老路的尽头。
只不过这次他走的很安心。
第362章:香气
“行了，表现不错。”
王锦拍了拍短刀，小声夸奖着。
它这一会儿吞噬了四五颗腐烂心脏，整个刀都有些迷糊。
如果说它原本看起来是打算进化，现在就是打算超进化。
当然，如果说它马上就要爆炸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亮银色的刀身微微开裂，尾部的宝石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如果不是那铭刻其上的咒文，估计它早就撑不住了。
“尤榕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王锦咧了咧嘴，把短刀塞回背包。
经过这么一折腾，三楼的机关暗器已经差不多没了。
失去了心脏作为驱动，那些本身没有生命力的骨头架子也不会再动弹。
王锦还特意收集了两瓶血色毒气，打算送给老赵当做礼物。
简直就像来进货的。
“呼…接下来就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王锦喘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很紧张，所以偶尔会用这种自娱自乐的方式缓解一下情绪。
不过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是在钢丝上行走。
失误就代表着死亡。
“希望别太离谱。”
王锦轻声嘀咕着，看向不远处那深红色的木门。
耳边传来的歌声已经渐渐变了样，从最开始的悠扬动听到现在的急促激昂，唯一不变的就是其中夹杂的混乱与疯狂。
若有若无的清香越来越浓重，变成了馥郁的果香。
王锦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好像是在…李明的警察局。
“我想起来了。”
年轻人皱了皱眉，语气却没有半点喜悦。
“这是尸体腐烂之前的味道。”
虽然很不想回忆，可王锦知道自己的念头没错。
尸体在腐烂的时候确实会散发出这种气味。
前调很像果酒，带着淡淡的甜香。
可在片刻后味道就会急转直下，变成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这一直回荡在空中的淡淡香气，显然是把前调无限延长了。
哪怕很好闻，可知道它来自哪里的王锦瞬间没了刚刚的好心情，只是觉得恶心。
雅文吧
“果然，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的三楼也是假象。”
王锦叹了口气，轻声对自己说着。
这座宅子正在腐朽堕落，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披上整洁干净的外套，也掩盖不住那早已扭曲变形的内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推开面前的大门，直面那道一直在歌唱的身影。
“呼…”
王锦咬了咬牙，将手掌放在门上。
犹豫片刻后他唤出了旺财，自己则躲在凭空出现的苍白王座后方。
没办法，还是要稳妥一点。
旺财学着王锦的样子叹了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将手按在门上，身体微微前倾。
可还没等他用力，门就自己向两侧敞开了。
大到令人吃惊的卧室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
王锦瞪大了眼睛，轻声嘀咕着。
他没想到三层的屋子会是这种设计。
三楼除了空地和柱子以外就是这间屋子，它的面积足足有整个三层的一半。
更加诡异的是，这间屋子仅仅是间卧室。
没有桌子，没有沙发，没有茶几。
这里仅仅摆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床，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床边上坐着个女人，她依旧穿着油画中那一身优雅的长裙，手上动作似乎是在弹钢琴。
乐曲声逐渐变得慷慨激昂，似乎已经走向了尾声。
可女人面前并没有任何乐器，这声音是直接从她身体内发出的。
王锦轻轻摸了摸手上的霰弹枪。
之前他担心打草惊蛇，一直没怎么用这东西。
不过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只要稍微调整铭刻在上面的咒文，即使离得远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要女人表现出一点不对劲，王锦就会在几秒钟之内清空弹夹。
美式居合，拔霰弹枪之术。
毕竟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我不想杀你。”
悦耳的女声传来，可刚刚的歌唱并没有停止。
“不想杀和没有恶意可不一样。”
王锦咧了咧嘴，依旧没有放下枪。
许多人刚说完“我不想杀你”，下一秒就会满脸无奈地拔出刀。
要是因为这种话放下警惕，王锦早就死了。
第363:逢场作戏
“你是来到这里的第二个人。”
女人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缓缓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歌声依旧混合着乐器声从她身体内传出，并没有半点衰弱的意思。
“第一个是谁？”
王锦并没有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只是顺着女人往下说。
“我想想…他姓陈。”
女人轻声说着，依旧保持侧面对着王锦。
浅棕色的长发轻轻垂落，盖住了她的面孔。
“那孩子很厉害，也很可怕。”
“我本以为他是来杀那个人的，可惜…”
歌声一转，从慷慨激昂变成了哀怨的呢喃。
“你看起来很失落？”
王锦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也不打算靠近这个女人。
“是啊，很失落。”
“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杀了他。”
女人缓缓扭过头，露出一张精致却又苍白的脸。
跟头发颜色相同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落下眼泪。
漂亮的蓝色瞳孔早已经没了神采，只剩下麻木与空洞。
毫无血色的双唇紧紧抿着，歌声却依旧没有中断。
仿佛精致的人偶，却又带着浓浓的悲伤与无力。
她轻轻伸出手，将环绕在上半身的披肩拿下。
深色礼服下是皮包骨的身体，却有光芒在胸膛处微微亮起。
那是一颗血红的心脏。
与为骸骨供能的那些不同，女人的这颗没有丝毫腐烂的感觉，反而跟普通的心脏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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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磅礴的血气完全不正常。
毫无疑问，这种力量跟那些胖子已经完全不是同一层次的了。
只要她想，就能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了结这个年轻人。
“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人。”
“可我不想再犯错了。”
“很抱歉，你不能过去，也不能离开。”
女人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了一丝阴冷。
看得出来，她不太习惯对别人使用暴力。
可她似乎决定为了王锦破个例。
“所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你决定让我去死？”
年轻人叹了口气，原本满是警惕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王锦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给医生背锅的一天。
“抱歉。”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混乱扭曲的歌声越来越响亮，如同盛大的演唱会。
海量的污染随着歌声涌动，恐怖的负面情绪几乎要把人逼疯。
可王锦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拍了拍手。
似乎在为这场表演喝彩。
“嗯？”
女人有些疑惑，她突然发现面前这个跟自己对视了半天的年轻人不太对劲。
没有恐惧，也没有敌意。
如同一潭死水。
犹豫片刻后，她下意识地停止了歌唱，抬手在空中轻轻划过。
与此同时，整个三楼猛地震荡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却又在目光扫视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白皙修长的手指闪烁红芒，似乎有血液飞溅而出。
下一秒，血液凝成利刃，洞穿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体。
“这是…”
女人微微皱眉，看向年轻人的身影。
明明胸腹已经被洞穿了，可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
甚至连个伤口都没有。
“冷静下来了？”
另一道身影从门后缓缓走出，抬头看向女人。
衣着破烂，却无法掩盖那令人惊叹的气质。
满脸灰尘，眼眸却依旧清澈无比。
脸上是从容优雅的笑容，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原本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液体，他将霰弹枪与短刀交了过去，身形扭曲遁入阴影。
“盛宴好像已经开始怀疑这边不对劲了，如果你还想动手我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我可无法保证这个就是本体。”
王锦挑了挑眉毛，笑的相当愉悦。
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慌得一批。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真是本体，死了就真死了。
不过…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当然了，王锦并不是在玩命。
他知道女人有顾忌，也从刚刚的试探中知道对方不会再动手。
从开门的那一刻起，跟女人交涉的就是旺财。
不过王锦有些担心这小家伙的演技。
所以他一直躲在门后，通过镜鬼之间的联系将动作与神态传递过去。
通俗来说，就是遥控。
为求真实，王锦还把霰弹枪和短刀这两件带着自己气息的物品放在了旺财身上。
从结果来看，这个计划很成功。
“你很狡猾。”
女人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多谢夸奖。”
年轻人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带着些羞涩的笑容。
“你做的事我也都清楚，所以我不想跟你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我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
王锦咧了咧嘴，笑容和语气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一直在思考两个疑点。
首先，这里是盛宴的场景，而自己是盛宴的仇人。
就算他不立刻过来把王锦拍死，也不至于连个面都不露。
其次，庄园里很缺食物。
然而那片荒野中的幸存者可不算少。
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盛宴不可能在这守株待兔。
王锦其实早就有了个小猜想。
而让他肯定这个猜想的，就是那女人动手前的举动。
她故意加强了歌声带来的影响，似乎想要掩盖什么。
而在女人因为诧异而停止歌声后，盛宴迅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答案已经很清晰了。
一直回荡在整个场景中的歌声，其实是在保护所有人不被盛宴注视。
虽然带着无法避免的污染，可也确确实实地救了许多人的命。
在推断出这一点后，王锦就不打算再动手了。
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自己不需要歌声的庇护，可那些幸存者需要。
至少在他们撤出去之前，这女人不能死。
当然了，王锦不可能把实话说出去。
“我为你的善良与美丽而动容。”
年轻人眼神真挚，纯黑的眸子闪闪发光。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倾听你的故事。”
王锦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仿佛在跟邻家大姐姐聊天。
完全看不出他在几秒钟之前还打算一枪爆了这大姐姐的脑袋。
第364章:故事
“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王锦坐在床上，旁边是镜鬼和小黑，甚至还有一直没怎么露面的阿紫。
他们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还会很配合地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女人一边维持歌声一边说着自己的故事，脸上的悲伤也淡了许多。
她并不讨厌这个年轻人，甚至还有点喜欢这种气氛。
“我以前其实是个人类。”
女人缓缓开口，说着自己的身世。
“很久很久以前，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饥荒。”
“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发现了一座庄园。”
“庄园里住着一对兄妹，他们不知为何并没有受到饥荒的影响。”
“难民们请求帮助，那对兄妹也没有丝毫吝啬，把自己的食物给大家分享。”
“久而久之，这座庄园的名声也就越传越远，甚至被称为‘天赐的盛宴’。”
女人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令人惊讶的是，庄园内的食物就像真的来自上天的赏赐，怎么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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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变化就是…蔬菜越来越少，肉类越来越多。”
“渐渐的，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可他们并没有声张。”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他们并不想揭穿。”
“很多跟饥荒有关的故事最后都逃不过这个结局…”
“吃人。”
王锦叹了口气，补上了女人不太想说出的那两个字。
他能猜出那些难民的想法。
脏活累活都有人做，自己只负责吃。
在轮到自己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与其活活饿死，还不如抛开一切疯狂进食。
他们就是庭院中那些没有理智的胖子。
“后来，这里的名字变成了血肉盛宴。”
“前来赴宴的也不只有吃不饱的难民，还包括那些想要尝鲜的普通人。”
“嗯…”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当道德被彻底抛弃，人类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他们应该就是大厅中的那些胖子。
留存着少到可怜的理智，却依旧无法抑制自己的食欲。
只能慢慢走向深渊。
“再后来…饥荒停止了。”
“可是庄园的名气越来越大，那些有独特癖好的贵族已经深陷其中。”
“他们带来了上好的猎犬，将整片荒野变成了自己的狩猎场。”
“狩猎对象是人啊…真是残酷。”
王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显然，老路附近的那些野兽就来自于此。
二楼的那些胖子显然就是贵族的化身。
整个宅子都在吃人。
从披上猩红长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身为人类的尊严。
猎人与猎物的界限不断模糊，身旁的人下一秒就会被端上餐桌。
这一切甚至已经形成了大型怪谈场景。
由此可见那些人当时的疯狂。
“唉…”
阿紫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恍然。
王锦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慰了两句。
这让女人很是惊讶。
“把我们这种东西当做同伴，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人类。”
她眯了眯眼睛，看向王锦的目光有些复杂。
“第一个还是医生？”
后者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不是。”
女人摇了摇头，似乎在回忆往事。
“那个人的名字现在已经不能被提起了。”
“等等…”
王锦愣了愣，随即猛然站起。
他用力蹭了蹭脸上的灰尘，露出那张写满了震惊的面孔。
“你看我的脸。”
“…是这样啊。”
女人愣了愣，她漂亮的蓝色眼眸中明显露出了几分震惊。
“你是他的儿子？”
“是。”
王锦点了点头，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想问很多事，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个人是跟医生一起进来的。”
女人眯了眯眼睛，似乎看穿了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不过他走到二楼就回去了。”
“再待下去，我会忍不住清理掉这里的所有人。”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女人抬起纤细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你的父亲跟医生并不是一类人，我能看出他眼中的善良。”
“跟你一样。”
“呼…”
王锦调整了一下颤抖的呼吸，轻轻点了点头。
哪怕身处女人歌声的庇护中，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污染浓度有了明显上升。
不能再说了。
从韩冬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和医生有关之后，王锦就很担心他的立场。
有了这女人的话，他也能略微放下心来。
如果继续追查医生的事，得到的线索也许会更多。
“换个话题吧。”
旺财见气氛有些不对，主动开口说道。
“好。”
女人点了点头，她对这能自由变换外貌的小家伙很感兴趣。
“我想想…”
旺财努力思考着王锦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办，可却没什么收获。
他实在跟不上自己老板的思路。
“庄园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沙哑的女声响起，开口的是阿紫。
这小姑娘恰好问出了王锦最想知道的问题。
如果说最开始的慷慨接济来自于他的善良，那后来呢？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又是为了什么做出这些？
这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利益可言。
“是为了我。”
女人闭上了好看的眼睛，似乎很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犹豫片刻后，她轻轻褪下那黑色的礼服。
王锦没有闭眼，甚至没有半点挪开视线的意思。
女人的身体完全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的念头。
王锦只觉得无奈，还有惋惜。
也正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女人能在说话的同时唱歌。
“这些…都是他的杰作。”
女人抚摸着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痕，轻声说着。
那些裂痕不停开合，露出牙齿一般的结构。
令人惊奇的是，明明没有声带和舌头，它们也能发出优美的歌声。
显然是女人胸膛中那颗与众不同的心脏赋予了它们歌唱的能力。
“这是血肉练成，一种古老的技术。”
女人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忧伤。
“超自然的力量并不仅仅存在于你的时代。”
“医生也不是第一个探求这类知识的人。”
“上一个这么做的是我哥哥，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盛宴。”
第365章:歌唱
“我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
女人给王锦展示着身上的那些裂口，脸上是无法化解的忧伤。
“从六岁开始，我的皮肤就会不断开裂流血，然后因为感染而溃烂，无法愈合。”
“简直就像正在死去一样，对吧？甚至还会散发出淡淡的腐臭。”
女人自嘲地笑了笑，解释着那股清香的来历。
“更加不幸的是，这是种遗传病。”
“在我父亲因病去世后，母亲也承受不住打击自尽了。”
“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座庄园，还有那片荒野。”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帮女人披上衣服。
这些事早已经发生过了，甚至已经酿成了苦果。
阿紫是这样，这女人也是如此。
他能做的不多。
“幸运的是，他从来没有抛弃过我。”
女人点了点头，对王锦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他很努力，每天都会去打猎砍柴，就连家务都是他在处理。”
“我很想帮忙，可这幅身体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睡稍微小一点的床都会让自己变得伤痕累累。”
“后来…他让我弹琴唱歌，还说这能让他好受些。”
说到这里，她轻轻低下头，语气中满是悔恨。
“如果我当时能看出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也许结局就不会这样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
王锦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承受着压力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你没必要因此自责。”
“有些人就算受尽凌辱，也不忍心报复那些伤害自己的人。”
年轻人轻轻揉了揉阿紫的脑袋，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
“如果说他最开始杀人是为了研究血肉练成给你治病，那后来呢？”
“就算现在他仍然没有收手，甚至还把你困在了这里，不是吗？”
王锦叹了口气，看向女人。
他现在明白那些陷阱的用处了。
带有毒性的血雾，无数足以摧毁肉体的机关暗器，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骨骼人偶。
它们将整个三楼变成了牢笼，永远将这善良的女人困在其中。
“盛宴已经彻底迷失了。”
“我…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女人皱了皱眉，脸上带起几分怒意。
可是很快，她便低下了头。
“他多久没来看过你了？”
王锦叹了口气，问出了这句话。
从布满灰尘的门把手来看，这个时间绝对不会短。
女人愣了愣，整个人如遭雷击。
“四十年…五十年？”
她轻轻嘀咕着，声音越来越模糊。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可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曾经试过阻止他。”
片刻的沉默过后，她再次开口说道。
“在刚刚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就阻止过他，可却没什么用。”
“他让我只管弹琴唱歌，什么都不要管。”
“如果换做以前，我会觉得自己的哥哥很贴心。”
“可在知道了一切后，这句话只会让我毛骨悚然。”
“我没办法反抗。”
“我曾经试过去找那些贵族主持公道，可当他们身穿礼服出现在二楼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我曾经用刀刺穿过他的心脏，可第二天那道身影就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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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能不停歌唱’，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哥哥渐渐变成了我的梦魇，而我无能为力。”
“抱歉。”
女人低垂下双眸，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医生来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可他仅仅是把那份疯狂的技术带了出去。”
“所以在看到你的时候，我不敢再犯错了。”
“啊…能理解。”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同类相食，权力斗争，血肉练成。
这些都不是一个疾病缠身的女人能改变的。
就像盛宴说的。
她只能不停歌唱。
“没关系，现在我来了。”
王锦挥了挥手，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来这里，只办三件事。”
“杀盛宴，杀盛宴，还他妈的是杀盛宴。”
年轻人看着咯咯直笑的女人露出笑容。
“至于你，叶莺小姐。”
他轻轻开口，叫着女人的名字。
“继续歌唱吧。”
第366章:啪！
“唉…”
王锦躲在楼梯口，满脸惆怅。
听过叶莺的故事后，他对盛宴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也许这男人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他早已经迷失了。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盛宴犯下的罪孽都罄竹难书。
而作为这一切起源的叶莺则相当无辜，至少在王锦看来是这样的。
当然，具体情况还得公司说了算，王锦只是个打工的。
所以这年轻人留下了一个潇洒到没朋友的背影后就离开了。
“盛宴今天绝对会消失。”
这是王锦给叶莺的承诺。
当然，他没打算自己去单挑盛宴。
王锦还想活的久一点，而且这样做也没什么必要。
能使用正义的多打一战术，又何必自己过去挨揍呢？
多的不说，他还是相信公司实力的。
怪谈界三巨头之一，民间组织中说一不二的存在。
在他们的冲击下，盛宴估计撑不了太久。
王锦能做的就是在镇压部到来之前多薅点羊毛，同时保证自身安全。
“呼…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抬腿迈向楼梯。
根据叶莺所说，盛宴平时都躲在阁楼里研究血肉练成的技术，基本不会下…
嘎吱。
楼梯被踩踏的声音响起，不过并非来自王锦。
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
浓重的血气，恐怖的压迫感，还有那诡异的咕噜声。
盛宴。
“该死。”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猛然缩回了刚要踩下去的脚。
叶莺刚刚跟自己发生冲突的时候停止了歌声，盛宴当时应该是看了这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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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似乎对自己妹妹偶尔的任性习以为常了，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能够当做无事发生。
他刚刚一直在犹豫，就是担心面对现在这种情况。
所幸王锦一直开着鬼吹灯，再加上女人歌声的庇护，这才没有被盛宴撞个正着。
“这男人相当自负，不会因为一点异常就亲自下来查看。”
年轻人躲在角落，利用侧写的能力猜想着盛宴的性格。
“那一瞬间整个场景都失去了庇护，他应该是发现了比闹脾气的叶莺更加引人注目的事。”
“比如…入侵？”
王锦瞪大了眼睛，似乎被这个猜想震惊到了。
他突然发现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是说好两个小时吗？”
王锦咬了咬牙，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却并没有发现问题。
“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年轻人挠了挠头发，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李慧过于担心我，或者是胡小北那边出了问题。”
“这都会导致行动提前。”
“如果是后者倒还没什么，那狐狸完全可以自保。”
“如果是前者…她绝对会冲进来。”
王锦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他并没有怪罪李慧的意思。
这小姑娘并不是什么莽撞的人，相反，她在关键时刻相当沉着冷静。
能做出这种事，只能说明情况不太乐观。
王锦知道，她的做法绝对是正确的。
他对那来历不明的异常一无所知，如果没有李慧，自己可能早就已经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不过，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为难。
盛宴毫无防备地离开，属于对方的阁楼彻底空了出来。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先不说那跟血肉有关的技术，单单是找两个实验体都可以让短刀多吃几口。
再不济，王锦也能埋两颗雷过去。
可这样做意味着放弃前来营救自己的李慧，让她自己直面盛宴。
“呼…冷静。”
王锦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能看到盛宴的半个身子了。
“如果仅仅身为李慧的师傅，伯劳绝对会陪着她一起过来。”
“可他同时也是镇压部的高层，不可能让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一个部员。”
“换句话说，能帮李慧挡住盛宴的只有我。”
年轻人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李慧为了自己的安全默默努力，他总不能反手给人家卖了。
好兄弟就应该为了对方两肋插刀。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打算就这么上去送死。
许多事情都要讲究技巧。
“呼…那就试试吧。”
鼓点一般的心跳声响起，年轻人张嘴吐出炙热的白汽。
他其实隐隐发现了，自己的超负荷状态跟伯劳不太一样。
王锦的超负荷状态消耗更大，加成也更强。
仿佛爆炸的火焰，绚烂而又短暂。
不过也足够了。
“呼…”
王锦整个人向后仰，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投掷准备姿势。
在他手上是瑟瑟发抖的旺财，他很害怕，却也决定听老板的命令。
嗖！
年轻人猛地挥手，将手上的黑色果冻丢了出去。
超负荷状态本身就有着极强的爆发，更何况王锦还进行了短暂的蓄力。
再叠加落蝉的手法，旺财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那团黑色果冻因为空气阻力变成了水滴的形状，却又迅速扭曲着身体。
变成了一道瘦削到有些可怕的身影。
略微有些宽大的衣服裹住骨架般的身体，胸前那巨大的空洞甚至在空气流动时发出了阵阵响声。
管家。
他裂开猩红开裂的双唇，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
随后，他按照王锦的吩咐伸出手掌。
啪！
耳光毫无征兆地甩到了盛宴那略微有些肥胖的脸上，把他打的一愣。
“…啊？”
盛宴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是挨了个**兜。
一个**兜？
你知道一个**兜对盛宴对别人有多大的心理伤害吗？
盛宴眯了眯眼睛，经过改造的双眼帮助他看清了刚刚袭击自己的那道身影。
居然…是自己的管家？
他抽的什么风？
“哼哼。”
那瘦削到可怕的男人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带着挑衅的笑容。
下一秒，他像往常一样凭空消失不见。
“往哪跑？”
盛宴皱了皱眉，眼中红光一闪。
他是宅子的主人，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在他掌控之中。
只要自己念头一动，管家就会乖乖跪到自己面前忏悔。
“嗯？”
盛宴轻咦一声，他发现刚刚那道身影的气息不太对劲。
而且…自己的管家好像不在宅子里。
“第一步成功。”
躲在角落里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随手擦了擦脸上的鼻血。
长时间使用鬼吹灯带来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行动了。
第367章:酝酿
“不对。”
盛宴眯了眯眼睛，却并没有轻举妄动。
与平时表现出的疯狂不同，他反而带着几分学者特有的冷静。
或者说是冷漠。
毕竟是场景的主人，他绝对不是傻子。
“刚刚那个不是管家。”
盛宴皱了皱眉，踏上了三楼的地板。
到了这时，他才发现了那些打斗的痕迹，以及散落一地的骨骼傀儡。
“入侵者不止那女人一个。”
盛宴叹了口气，想要感应情况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歌声庇护下的庄园如同笼罩着一层浓雾，即使是他也没办法看破。
“另一个入侵者在到了三楼之后就离开了？还是说…”
念及此处，盛宴迈步走向那道双开的深红色木门。
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踏上这条路，有些布置看起来甚至都有些陌生。
“总是唱歌唱歌，她就不能闭上嘴吗？”
盛宴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完全看不出他在说自己的妹妹。
嘭！
木门被粗暴地推开，蓝色瞳孔的女人满脸惊喜地转过头。
在发现对方是盛宴后，她瞳孔深处的惊喜猛然闪动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
叶莺站起身看向盛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他在哪？”
后者神情冷漠，厉声吼道。
显然，女人表情中的微妙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莺扭过头，继续唱着自己的歌。
她突然有些伤心。
那个叫王锦的年轻人答应过会终结这一切。
可现在推门的是盛宴，这就说明…
算了，逃跑总比留在这里好一点。
叶莺咧了咧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那个年轻人笑容很温暖，他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
“妈的。”
那肥胖的男人怒吼一声，迅速逼近叶莺。
时隔多年的相见并没有让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产生任何变化。
他依旧想掐断面前这女人的脖子。
“我为了给你治病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就不懂事呢？”
盛宴眯了眯眼睛，语气像是温柔的兄长。
可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呵…”
叶莺惨然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她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在失去人类身份之后，盛宴变得越来越偏执。
他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自己妹妹身上，每天都对她进行辱骂与殴打。
大概多久来着…记不清了。
叶莺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歌唱。
盛宴尚有人性的时候说过，她只要歌唱就好了。
即使很多事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她也会遵守这个约定。
“告诉我。”
盛宴伸出肥胖的手，眼中闪烁着淡淡寒光。
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家庭，生活，身体，寿命。
就连这座庄园她都要插手。
简直该死。
“…”
女人倔强地偏过头，似乎完全没看到盛宴这个人。
她依旧在自顾自地唱歌，为整个场景的人提供庇护。
“告诉我！”
盛宴怒吼一声，狠狠挥下手掌。
叶莺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她看见了，盛宴的目标是那颗心脏。
那颗他亲手送给自己的心脏。
一直以来，就是这东西维持着她早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
显然，自己的哥哥已经不耐烦了。
甜腥的风刮过，将她浅棕色的发丝微微撩起。
叶莺的歌声变得婉转哀怨，如同绝唱。
砰！
巨响与闷哼同时迸发而出，来自盛宴的攻击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叶莺疑惑地睁开双眼，映入瞳孔的是那道鸢尾花一般的身影。
“哈。”
王锦面色有些苍白，却依旧倔强地露出笑容。
硬接下这一击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第二步计划失败了…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正在愉快地薅羊毛。”
年轻人开口，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不过我还挺喜欢听她唱歌的，所以不能让你动手。”
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他对着盛宴摆了摆手，笑容灿烂。
“哟，不是说要亲手送我下地狱吗？”
“我来了。”
霰弹枪轰鸣，铭刻在其上的咒文一条条地消失。
被束缚的力量彻底解放，这致命的武器露出了原本的狰狞面容。
弹丸裹挟着炽白的火焰，将怒火与制裁送向面前那充满罪孽的身影。
美德形态——全解放。
——
“缠上我了？”
李慧皱了皱眉，看着身前那时隐时现人影。
按照正常速度来讲，她早就应该到达那并不算遥远的宅子了。
可无论自己怎么走，这份距离都没有半点改变。
偏偏自己身上的装备都没有反应，就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现象。
这怎么可能？
“不过这样也好。”
李慧眯了眯眼睛，再次迈步走向面前的人影。
一次不行就杀两次，两次不行就杀三次。
至少这东西不会去找王锦的麻烦。
叮！
骨刃划过，将那道身影再次砍成两段。
可却并没有什么用。
他依旧跟之前一样，毫无道理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低语。
“投身盛宴吧。”
“该死。”
李慧眯了眯眼睛，继续往前走着。
在她身后，刚刚消失的尸体再度出现，同时还闪烁着红色光芒。
片刻后，诡异的花纹从他身上缓缓浮现，随即扩散到地面。
这种变化并不只发生在这里。
它发生在李慧杀死过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地方。
这些地方同时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身下的花纹也隐隐在互相联通。
就好像在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献祭。
——
“A阵型前进。”
伯劳挥了挥手，带着身后的队员缓缓向前推进。
他很担心李慧，却不能放弃自己镇压官的职责。
哪怕再着急，也要把任务放在第一位。
也正是这种踏实冷静的态度，让他在赵光明调职后成功爬到了这个位置。
“头儿，不太对劲。”
瘦高瘦高的男人看向伯劳，轻声开口说道。
他的装备不太一样，看起来应该是小队长一类的人物。
“刚刚稳定下来的污染浓度突然开始下降了。”
“下降？”
伯劳挑了挑眉毛，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下降通常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在吸收污染。
可能有更恐怖的东西正在酝酿。
第368章:打斗
“唉…”
王锦轻叹一声，随即吐着鲜血倒飞而出。
这种头脑一热就冲上来的情况很少发生在他身上。
可每次一发生就很难处理。
不管是神孽还是盛宴，他们的实力都不是王锦能轻松应对的。
“叶莺要是死了，镇压部的行动也会彻底暴露在盛宴的眼皮底下，我这是为了自己。”
年轻人轻声嘟囔着，试图为自己热血上头的行为找个借口。
英雄救美？拔刀相助？
在王锦眼中这种行为相当不合理，甚至应该遭到唾弃。
所以他正在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盛宴本体的实力跟附身陈忠时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他每次一挥手，王锦都会感觉有辆二次元传送器冲着自己撞了过来。
还是那种前四后八的大型车。
更离谱的是，臃肿的体型完全没有影响盛宴的速度，反而让王锦更加难以看清他的动作。
“这什么东西？”
年轻人猛地挥动手上的长矛，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刺穿盛宴的身体。
“血肉练成。”
盛宴咧了咧嘴，露出愉悦的笑容。
“我的体脂率其实很低，身上这些都是肌肉。”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那血红色长袍，露出看似肥胖的身体。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再次冲向盛宴。
这种体型他只在漫画里见过。
只要一用力，绷紧的肌肉甚至可以挡住刀剑劈砍，就连长矛都没办法将其彻底贯穿。
“找死！”
盛宴挥了挥手掌，咧着嘴迎向王锦。
他正愁找不到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臭虫，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到自己面前来送死了。
至于那些入侵者…
只要自己解决掉叶莺，弄清楚那些人的情况，一切都不是问题。
换句话说，解决掉王锦就是解决掉一切。
“嘿。”
年轻人笑了笑，手上的长矛突然滑落。
就在盛宴瞪大双眼的时候，霰弹枪再次被击发了。
正好瞄准盛宴因为微笑张开的嘴。
轰！
没有了铭刻的束缚，这霰弹枪的威力堪比手炮。
当然，后坐力也很大。
弹丸裹挟着火焰飞出，仿佛在空中绽放着的鸢尾花。
王锦则借着后坐力倒飞而出，身影闪动之间再次冲出。
咚咚咚…
心脏如同鼓点一般跳动。
超负荷状态开启。
王锦甚至没有去看自己刚刚的一击效果如何，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进行下一次攻击。
面对这种几乎无法正面对抗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连续不断的攻击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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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王锦脚尖轻轻一挑，地面上的长矛便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所幸，叶莺的卧室空间很大，让他有了发挥空间。
“咸鱼突刺！”
王锦屏气凝神，将长矛送向了盛宴的眼球。
盛宴刚刚抬手挡掉了那些弹丸，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飞速放大的寒光。
“哼。”
他冷哼一声，轻轻张口喷出血液。
那些血珠在空中便飞速扭曲变化，如同尖锐的钢针扎向王锦的脸。
他想以伤换伤。
而王锦是个人类，他没有那种变态的自愈能力。
这样下来，盛宴绝对不亏。
“…”
年轻人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继续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纯白的甲胄在他身上浮现，挡住了那些尖锐的血珠。
“这种程度…”
盛宴眯了眯眼睛，随即抬起手。
这就是他的防御。
第369章:偷家
“这种程度…”
盛宴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身为怪谈，本身就具有相当强大的自愈能力。
再加上研究了这么多年的血肉练成，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一次自噬也能轻松解决。
而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妄想着用一根普普通通的长矛伤到自己？
作为盛宴之主，无数次血肉聚会的举办者，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喝酒的时候还是得吃点菜。
不然就会像这样，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下地狱吧。”
盛宴咧了咧嘴，原本挡在面前的手掌突然裂开，化作布满尖锐骨刺的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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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就没打算防御。
以伤换伤并不只局限于刚才的那一击。
盛宴很聪明，他知道只要自己采用这种战术，王锦根本坚持不住。
人类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
“哈。”
年轻人咧了咧嘴，笑的很是狡黠。
他停下前冲的脚步，毫无征兆地向后跃起。
随即按下手上的遥控器。
轰——
木屑伴随着气浪扩散而出，其中还夹杂着血红色的毒雾。
这毒雾来自盛宴设下的机关，王锦之前还特意留下了两瓶准备送给赵光明当特产。
现在正巧能用上。
“抱歉，毁了你的地板。”
王锦扭头看向叶莺，满是灰尘的脸上露出笑容。
“没…没关系。”
叶莺愣了愣，眼神有些恍惚。
她没想到这年轻人不仅没逃跑，甚至还专门回来帮忙。
如果放在生前，叶莺也许会对这种愿意帮忙对付歹徒的绅士很有好感。
可盛宴并不是什么歹徒，他是这座庄园的主人，精通血肉练成的疯子。
想要单凭几颗火药制成的小东西击垮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显然是痴人说梦。
“至少要让他活下去。”
叶莺轻轻咬了咬嘴唇，暗自下定决心。
哪怕搭上自己的一切，她也要让这个年轻人活着离开。
“就让我最后反抗一次…嗯？”
她刚准备催动那颗心脏拖住盛宴，就看到了王锦微微摆动的手掌。
似乎在暗示什么。
很快，叶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过多犹豫，她悄悄将歌声的音量放大了一些。
“你这愚蠢的猪猡…”
爆炸产生的烟尘尚未散去，无数令人作呕的血肉触手便从盛宴的位置飞向王锦。
与其一同飞出的还有锋利的血滴。
它们的目标是王锦甲胄的缝隙，以及相同方向的叶莺。
表面上是触手绞杀，暗中放出无数看不清的血滴干扰判断，再利用自己妹妹做诱饵逼迫王锦做出选择。
“是选择自己，还是选择这个女人。”
盛宴的声音响起，得意中带着癫狂。
他的血滴并不仅仅起到伤害的作用。
一旦成功破开皮肤，它们就会迅速控制身体，最后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傀儡。
如果王锦选择自保，叶莺就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对手。
“还有这个。”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盛宴猛地抬起头，看向王锦的眼睛。
血红色光芒亮起，疯狂的耳语与污染一起灌进了王锦的脑海。
“妈的…这可是你自己妹妹啊。”
年轻人咬了咬牙，古神气息微微流转，化解了那疯狂的耳语。
他看穿了盛宴的意图，却并没有恐惧或是愤怒一类的情绪。
他只是替叶莺感到悲哀。
王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琥珀色的光芒。
令人难以理解的音节从口中说出，却又诡异地将意思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凝固。”
来自神孽的力量瞬间便回应了梦境的眷者，将他身前的空气变得如同固体。
可这仅仅能挡住那些血滴，并不能真正挡住盛宴的触手。
它们似乎看穿了王锦保护叶莺的想法，特意分出了一部分探向那苍白瘦削的女人。
叶莺叹了口气，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失望。
这份失望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却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可她没有反击，只是继续歌唱。
将屏蔽盛宴感知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你这愚蠢的胖子…”
王锦轻声嘟囔着，缓缓举起手中的遥控器。
满是骨刺的触手近在眼前，却突然停滞了。
盛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需要做选择的可不是我。”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笑的相当狡黠。
“刚刚的管家不见了，你猜他去了哪里？”
“这其实还要感谢叶莺，如果没有她的歌声，估计你早就发现了。”
说到这里，王锦轻轻按下开关。
爆鸣声从头顶传来，似乎来自阁楼。
关于血肉练成的实验标本与记录都存放在那里。
“你在诈我。”
盛宴眯了眯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王锦的话。
就那讨人厌的歌声让自己没办法感知到那个偷偷潜入的身影，他也不至于察觉不到火焰的存在。
之前王锦就烧过自己一次，那火焰声势浩大，似乎要燃尽一切。
显然不会毫无动静。
“我用的是属于怪谈的火焰，能屏蔽感知的那种。”
年轻人摆了摆手，笑的一脸欠揍。
鬼吹灯毕竟是个打火机，它可绝对不止帮人躲猫猫这一种功能。
“火势蔓延需要时间，我特意让那小家伙挑没那么重要的地方下手。”
“如果现在回去，说不定能救下来大部分东西。”
“至于我，反正你一时半会儿是弄不死的。”
王锦指了指脸颊上的古神之眼，死意与生机在其中缓缓流转。
他之前一直没主动使用这份力量，就是想让盛宴忌惮。
有些底牌，存在比使用意义更大。
“你…你…”
看着气急败坏的盛宴，王锦笑的更欢了。
折磨对手真是让他身心愉悦。
王锦从来没想过跟这种层次的怪谈正面对抗，自己要做的只有争取时间。
给前去偷家的旺财争取时间，给即将支援过来的镇压部争取时间。
至于薅羊毛这种事…
也不是非要自己亲自动手。
“该死！”
盛宴咬了咬牙，身形化作血影消失在原地。
似乎是放弃了近在眼前的敌人。
当然，王锦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知道，盛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第370章:吐息
“嘿…果然。”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身前那道飞速袭来的血影。
他甚至都能猜到盛宴是怎么想的。
“反正不差这几秒钟，临走之前给这小崽子来下狠的，万一打死了呢？”
盛宴做出这个选择他并不奇怪，换做是自己也很有可能这么干。
而他也正等着这一刻。
“我要用那一招了。”
王锦轻声嘀咕了一句，似乎在提醒什么人。
古神之眼猛然睁开，足以吞没整个庄园的气息从中涌出。
叶莺的歌声都有些颤抖，她没把握压制那磅礴的死意。
可王锦并没有就此收手，反而继续催动着古神之眼，甚至还在不断调整着什么。
仿制的查拉图秘仪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将那淡蓝色的雾气牢牢限制在那道身影周围，让他看起来神秘而又强大。
与此同时，死意浓度也越来越高了。
咔咔…
秘仪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甚至已经有了开裂的征兆。
可王锦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似乎已经料到了将要发生什么。
咔！
手环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完好无缺的束缚终于裂开缝隙。
压抑的死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毫不犹豫地喷涌而出。
刚好是盛宴的方向。
男人面色一变，打算抽身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呼…
淡蓝色雾气把盛宴笼罩在内，将污染与狂乱的印记烙在他身上。
古神吐息。
与只能对身边敌人起作用的古神凝视不同，这一招的攻击范围完全取决于王锦胆子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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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制的查拉图秘仪能力有限，一旦超过自身承受能力就会崩坏。
王锦正是看中了这点。
他没办法真正控制古神的力量，却可以用取巧的方式达成目的。
只要自己略微做出些调整，就能主动选择秘仪破碎的位置，从而控制死意的方向。
这种攻击方式风险很大，威力也毋庸置疑。
“疯子！你这疯子！”
盛宴的惨叫声传来，身形却彻底消失不见。
他并不是没见过王锦类似的能力，却是第一次用本体结结实实吃下这一击。
从反应来看，他显然并不好受。
“呼…”
王锦皱了皱眉，瞳孔再次变为漆黑。
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吸收那些逸散而出的死意与污染。
叶莺也许能勉强压制住这股气息，可她的歌声绝对会受到影响。
没了她的庇护，镇压部的行动就会暴露在盛宴面前，跟那未知之物博弈的李慧也可能遇到危险。
能解决这一切的只有自己。
“咳咳…妈的。”
年轻人的面色迅速变得苍白，如同将死之人。
任何事都有代价，直面古神气息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别担心。”
阿紫的身影猛然浮现，她快速从王锦背包里翻出了一瓶亮银色的液体。
“多谢了。”
王锦接过瓶子，将其中水银一样的液体浇在已经崩坏的手环上。
与此同时，他也在大口大口吐出漆黑的鲜血，身上的气息也在迅速衰弱。
“咳咳咳…”
“没事的，没事的。”
阿紫轻声嘀咕着，似乎在安慰王锦，又似乎是在劝说自己。
她紧紧抱着面前这个正在慢慢死去的年轻人，眼中是浓浓的担忧与自责。
“唉…”
老皮特的声音响起，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紫阳花的气息飘过，乐园祝福降临在阿紫身上。
她得到的加成并不具备攻击性，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王锦分担伤害。
“呼…”
年轻人颓然瘫坐在地，却依旧紧紧盯着手上的秘仪。
他在等那水银一般的液体凝固，或是等待自己生命的终结。
“你不会死的。”
阿紫眼眶通红，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感受到了王锦承受的痛苦。
狂乱的低语，身体的衰弱，死亡的威胁。
脑袋仿佛被钝锥一下又一下地扎着，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栗，心脏发出哀鸣，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跳动。
这种程度的折磨足以让人发疯，而它仅仅是这个年轻人所遭受的一半。
“其实每次用古神之眼都会这样，我都习惯了。”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温柔的笑容。
被死意侵蚀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他只是一直没跟别人提起。
以凡人之躯承受古神的力量，仅仅受点折磨其实已经很划算了。
“你…”
阿紫愣住了。
王锦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相当恐怖的话。
她没想到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年轻人承受了这么多，甚至还能在这种折磨下冷静思考，反败为胜。
简直难以置信。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叶莺轻声说着，缓缓靠近王锦。
她伸手按住了年轻人那即将停止起伏的胸膛，闭眼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叶莺一脸震惊地睁开双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多余的东西等下再说。”
王锦挥挥手，打断了女人的话。
时候到了。
“呼…”
年轻人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催动着古神之眼。
惨绿色的雾气缓缓弥漫，堪称恐怖的生机笼罩住王锦。
叶莺浑身一颤，准备强行压制住这股完全不同的气息，却发现它们老老实实地环绕在那年轻人身边。
那水银一样的液体似乎发挥了作用，原本崩碎的手环已经被修复了。
虽然变得丑了点，可作用一点没变。
“咳咳…”
王锦眯了眯眼睛，感受着身体内互相冲击的死意与生机，忍不住叹了口气。
手环毕竟只是个仿制品，他也考虑过这东西可能会在战斗中损坏，所以特意跟尤榕要来了这据说是秘仪原材料的东西。
只有将其彻底修复后王锦才敢使用绿神的力量复原自身，不然就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别勉强自己，我都习惯了。”
年轻人拍了拍浑身颤抖的阿紫，语气温柔地说着。
他还是不忍心让这个小姑娘替自己受苦。
“呜…”
阿紫似乎已经说不出话了，却仍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两股气息在身体内对撞，这是数倍于之前的苦楚。
她在震惊之余还感受到了浓浓的自责。
为什么自己没早点发现这些，没早点帮王锦分担这一切。
“呼。”
年轻人揉了揉阿紫的脑袋，没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叶莺眼神闪烁，似乎没想到人类和怪谈之间也会有这种真挚的感情。
第371章:仪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慧轻轻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声说着。
她身上已经能看到一些淡淡的伤口，虽然已经被随身携带的喷雾处理过，却也会在剧烈运动时造成影响。
这段时间内，她足足杀了那男人二十七次，可除了消耗体力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被困住了。”
李慧叹了口气，思考着解决办法。
她没有王锦那如同妖孽的思维，没办法仅仅通过推理和观察就看出一切的本质。
天生便不存在的灵感更没办法帮她做出选择。
身上的怪谈装备显示一切正常，似乎也没办法派上用场。
可这并不代表这姑娘只能坐以待毙。
“呼…”
李慧将骨刃收回腰间，闭上双眼向前行走。
这就是她异于常人的地方。
战斗与训练磨练而出的自信息加上与生俱来的敏锐感官，让李慧产生了“直觉”一类的能力。
这东西听起来很玄乎，其实很简单。
感官让她能捕捉到空气流动等细节，经验则让她不需要思考就能将这一切变成自己的判断依据。
“既然看不到路，那就闭上双眼。”
李慧调整着呼吸，进入了独属于她的状态。
“投身盛宴吧…”
疯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有无数道身影狂笑着奔向李慧，试图将她杀死或是蛊惑。
刀光一闪，甚至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便有什么东西被切开了。
白色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个标准的圆形，清冷的刀光如同满月。
满月一闪。
这姑娘在无意识中便挥出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刀。
幻境被斩开，连带着那道身穿特殊制服的身影一起。
是第四小队中不该存在的那人。
“哈，哈哈哈…”
年迈的第四人露出癫狂笑容，完全没有面对死亡时应有的恐惧，反而带着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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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了，小娃娃。”
第四人看了看自己一分为二的身体，沙哑地对李慧说着。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步。”
他伸出如同枯木的手指，沾着自己的血液轻轻点在地上，似乎是准备画什么东西。
叮——
刀光闪过，头颅飞起。
李慧在瞬间便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然而男人的身体并没有停止动作，手指依旧在地上画着什么东西。
“该死。”
李慧咬了咬牙，再次挥刀将男人的手砍下，剁碎。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保险，她又扔出了两颗凝固汽油弹，彻底把第四人的尸体化作灰烬。
“哈哈哈…”
空中回荡着男人沙哑的笑声，就好像他未曾失去生命。
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声响起，盖革计数器亮起红灯。
原本下降的污染浓度瞬间暴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升腾。
“杀不杀他其实都是一样的。”
清冷的女声响起，李慧转头看向那熟悉的人影。
那是镇压部第二小队的队长，夏羽。
“这人似乎在准备献祭相关的仪式，遗憾的是，仪式成功了。”
“不止是在你的范围内，这疯子跟每个小队都发生了冲突。”
“而冲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们杀死他。”
夏羽叹了口气，轻轻调整了一下手上的装备。
那是把造型奇特的黑色雨伞。
“你似乎是收到了影响，所以才会碰到我们。”
她淡淡开口，指向前方。
“伯劳的第一小队正在处理即将出现的什么东西，信号也被阻断了。”
“我们的任务是去找王锦，要一起吗？”
第372章:幻影
“能给我简要说明一下情况吗？”
李慧跟夏羽一起并肩走着，身后是十几名身穿黑色战术马甲的干员。
“好的。”
夏羽点了点头，轻声开口说着。
“七分零二秒，第四小队出现异常，‘荆棘’违反命令独自进入盛宴场景。”
“十五分三十二秒，污染指数基本稳定，‘屠夫’带领第一小队进入场景，‘三尾狐’担任临时指挥。”
“二十分四十四秒，‘黑伞’带领第二小队进入场景，‘黑棺’与第三小队在外界准备与清道夫交接。”
女人面无表情地开口说着，无论是代号还是时间都没有半点问题。
“嗯。”
李慧眯了眯眼睛，语气冰冷。
“不能轻易信任离开过自己视线的人”，这是镇压部员工守则之一。
哪怕对方主动向自己表达了善意也不能掉以轻心。
与永远孤身一人的调律者不同，需要使用大型装备的镇压部必须集体行动。
这也代表着他们要承受来自同伴的风险。
一名因为污染而发疯的队员都有可能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引爆炸弹，从而导致整个小队的覆灭。
更别提那些专门模仿人类外貌的怪谈。
正因如此，小队与小队之间都是各司其职，轻易不会碰面。
而属于二队的“黑伞”，不应该主动邀请属于一队的“荆棘”同行。
这是常识，也是禁忌。
“本次行动的代号？”
李慧把手按在刀柄，声音中带着淡淡杀意。
“荆棘，你干什么？”
队伍中有人发现了李慧的动作，他惊叫出声，抬起枪口指向那浑身杀气的姑娘。
“这次行动的代号是血肉盛宴，我们没被污染。”
另一个声音从队伍中响起，李慧甚至能认出这个有点耳熟的沙哑女声。
吼——
白芒闪过，兽鸣响起。
夏羽的身体被直接撕碎，变成散落一地的碎肉。
有权限知道行动代号的只有指挥官和调律者，就连李慧都不能越过这道线。
普通队员告诉另一个普通队员只有高层知道的事？
绝对不正常。
“荆棘被污染了！射击！射击！”
沙哑女声怒吼着，带头向那道轻盈灵巧的身影开枪。
铭刻着咒文的步枪怒吼着喷吐火舌，子弹交织成火力网，将李慧笼罩在内。
——
“该死…这些鬼东西真的存在吗？”
瘦高男子低声骂了一句，挥舞铁锹将面前的身影劈成两半。
下一秒，那变作两半的尸体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道幻影。
没有任何存在过的证据。
如果不是伯劳下达了攻击指令，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穆绝…你还记得我吗？”
身穿战术马甲的女人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那瘦高男人面前，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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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
穆绝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你死在了五年前那次冲突中，是我亲自把你葬在了树下，连带着四五个给你偿命的不洁者。”
“我现在回来了。”
“跟我走吧，我们下个月就应该结婚的。”
女人微笑着抬起胳膊，似乎是准备触摸穆绝的脸。
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无可挑剔。
“你回不来的。”
男人叹了口气，从地上铲了些混合着血液的泥土，轻轻洒在女人身上。
“被掘墓者埋葬的人永远不会回来。”
后者的身影迅速模糊，只留下一声轻叹。
就连死去的反应都一模一样。
真实的令人心碎。
在听到轻叹的一瞬间，穆绝的神情猛然变化。
他挥手拍向双耳，试图让自己丧失听力。
可已经来不及了。
叹息化作海量的污染，猛地灌进了穆绝的脑袋。
与此同时，相似的情况出现在了每个人身上。
他们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亲人，恋人，战友。
明明是这辈子都不会重逢的人，却又如此诡异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那些幻影微笑着挥手，嘴里还轻声嘀咕什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一旦真正靠近，幻影又会在瞬间破灭，爆发出惊人的污染。
“啊…！！！”
凄惨的叫声响起，随即是仓促的枪响。
有人被污染影响，在陷入疯狂的前一刻选择了饮弹自尽。
淡淡的悲伤在人群中弥漫，污染浓度飞速上涨，越来越多的人即将陷入疯狂。
哪怕有削弱污染的装备，人类在面对怪谈的时候依旧显得那么脆弱。
“后退！”
闷雷般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心头同时一震。
伯劳双目圆瞪，对着手上的喇叭喊道。
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互相注射污染抑制剂，时刻留意自己的精神状态。”
“那些都是假的，这还用老子提醒？”
“都把黑狗血给我拿出来，直接泼他丫的。”
“你们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不可能折在几道破影子手上。”
“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所有人工资翻倍！再添半个月假期！”
代号为屠夫的黝黑男人举着喇叭，大声喊着。
这看似荒诞的举动其实经过了深思熟虑。
喇叭本身就是一件怪谈装备，能在一定程度上驱散污染。
再加上许多人并不是分辨不出那些东西的真假，他们仅仅是想弥补过去的遗憾。
然而…只要自己给这群人一个“向前看”的暗示，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在瞬息之间洞察局势，找出破解的办法，这就是指挥官的作用。
“工资翻倍？还他妈有假期？”
“老子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初恋？吃了吗？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战友？对不住，公司给的实在太多了。”
“妈的，我这黑狗血不够了，谁给我匀点？”
部员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勉强用药物稳定污染后便干劲十足地冲了出去。
疯狂还没有完全褪去，他们兴奋的甚至有些不太正常。
——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王锦皱了皱眉，轻声嘀咕着。
他能感受到整个庄园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这不是盛宴的能力。”
叶莺轻轻闭上双眼，随即开口说着。
“唉。”
王锦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叶莺也是宅子的一部分，她说这气息跟盛宴无关那就是无关。
而这气息跟公司也没关系。
能自由出入盛宴场景，又具有其他怪谈力量…
王锦已经大概能猜到是谁在暗中搞事了。
第373章:抓捕与烟花
“差不多了。”
远离大江市的火车中，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靠在椅背上，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他此刻摘下眼镜，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瞳孔中那浓重的猩红色光芒。
可在那金丝眼镜的遮盖下，他的双眼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很有魅力。
男人的不远处，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孩子轻声嘀咕了两声，似乎在说梦话。
从衣着打扮来看，他应该是个学生。
就连那淡淡的疲惫气息都恰到好处。
可他说的话并不是高中生应该知道的。
“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陈义，准备实施抓捕。”
“如果华佗在世…”
另一个方向的女孩轻声哼了两句，似乎已经沉溺于耳机中的歌声。
无论是脸上的烟熏妆还是腿上那大片大片的纹身，都说明她跟那高中生完全不是一类人。
车上的许多人甚至都对这姑娘避而远之，除了个别几个悄悄靠近的中年男人。
他们摇晃着啤酒肚，笑容令人有些不适。
“干什么干什么？”
两米多高的壮汉猛然站起，似乎是打算见义勇为。
可那几个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收手，反而跟他撕扯了起来。
“花生瓜子矿泉水，啤酒饮料方便面了啊…”
“腿收一收，腿收一收。”
推着小车的阿姨慢悠悠地向前走动，时不时还会用不满的眼神瞪一瞪那些挡路的身影。
“用我的方式…改写一部历史…”
女孩轻声哼着，随即用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
啪嗒。
泡泡破裂，似乎是什么信号一般。
火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整个车厢变成了半透明的绿色。
幽灵列车。
女孩伸手在厚底鞋边一抹，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便袭向了医生的咽喉。
卖瓜子的大妈猛地仰起头，假发掉落露出一张似乎随时都会猝死的脸。
他高喊一声“我创死你！”，便把用力把餐车推向了医生。
原本打算非礼女孩的中年大叔也不甘示弱，从飞驰而来的推车上抄起啤酒瓶就往医生脑袋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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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瓶上甚至还闪烁着独属于秘仪的光芒。
“北国之吻。”
两米多高的壮汉挥了挥手，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闪过光芒。
诡异寒气弥漫而出，封锁了医生的所有逃生路线。
“嗷…”
趴在桌子上的学生猛地跃起，身形扭曲化作半人半狼的生物，毫无保留地对着医生发起攻击。
统辖局，研究所，还有民间组织。
这场临时组织起来的行动有许多地方还不完善，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战斗力弱。
“哈…”
医生轻轻摘下眼镜，笑容优雅而又从容。
他似乎完全没看到那些攻击，甚至还有闲心整理衣服。
“你们很聪明，可还是差一点。”
眼中的猩红色光芒狂闪，短暂控制住了大部分人的身体。
“喝！”
雷纳德低吼一声，在冰甲的帮助下短暂挣脱了束缚。
“嗷！！”
小幺身形仅仅是顿了顿，怪谈的血统让他不畏惧医生那种操控血肉的能力。
“想让我跟你们近身肉搏？这太不优雅了。”
医生眯了眯眼睛，随即折断了自己一根手指。
不知名的波动扩散而出，让这片空间变得混乱而又无序。
“这趟火车原本至少应该经停三所医院，可我却一所都没遇到，这未免太明显了吧。”
男人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那已经露出断骨的手指，微笑着开口说道。
雷纳德和小幺的身影被那诡异波动影响，动作变慢了数倍，仿佛在出演滑稽的哑剧。
“不过这火车确实让我吃了一惊，这根手指就当做代价吧。”
医生叹了口气，用力将那根手指拽下。
他似乎很挫败。
可下一秒，这优雅的中年男人就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是不是觉得自己赚了？毕竟手指对于医生来说相当重要。”
“哈…我骗你们的。”
医生挥了挥手，伤口处血肉蠕动，迅速长出了一根崭新的手指。
“死！”
马尧眼中流出血泪，他似乎用什么办法强行挣脱了医生的束缚，抽出手枪便准备射击。
情况其实并没有医生说的那么糟糕。
这疯子一样的男人看似控制住了所有人，实则早已无法脱身。
只要幽灵列车不停止行驶，他就没法下车。
“真是无礼。”
医生眯了眯眼睛，似乎完全没把马尧的攻击当回事。
“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不过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恕不奉陪了。”
他咧嘴一笑，身形飞快模糊。
这是他在医院之间穿梭的能力。
下一秒，他的身形消失不见，那诡异的冲击和血肉束缚也随之停止。
“跟他妈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马尧低声骂了一句，疲惫的脸上写满了挫败。
“这附近有医院吗？”
雷纳德挠了挠头，他有些不理解医生是怎么逃脱的。
“只有个学校。”
女人叹了口气，指了指窗外的景象。
“妈的…怎么又多出新能力了？”
马尧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愤怒很快就被无奈淹没了。
统辖局不是第一次准备抓捕医生了，可这家伙平时基本不露面，就算露面也会像这样突然冒出个莫名其妙的能力，然后逃之夭夭。
令人相当烦躁。
“王锦好像跟医生有仇来着。”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
“嗯…下次行动也叫上那小子吧。”
马尧挠了挠头，赞同了雷纳德的想法。
“你刚刚说了王锦对吧？”
原本正在清理腿上纹身贴的女人眼睛一亮，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太对劲。
她已经擦掉了浓妆，露出一张年轻漂亮却微微泛红的面孔。
——
“啊嚏！”
王锦揉了揉鼻子，带着叶莺快步离开了宅子。
盛宴回阁楼救火了，这也给自己一伙人留出了宝贵的撤离时间。
镇压部的人还没来，这让王锦很是担心。
当然了，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坐等救援的人。
至少要给盛宴添点堵。
“你看过烟花吗？”
王锦低头看向怀里的阿紫，轻声问道。
这小姑娘帮王锦分担了相当一部分负面影响，似乎是累坏了。
“没有。”
阿紫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
她甚至没听过这种东西。
“可以吗？”
王锦转过头看向叶莺，似乎是在征得她的同意。
“可以。”
叶莺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古怪。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年轻人咧了咧嘴，随即按下手上的遥控器。
一路上埋下的十几颗小礼物轰然炸响。
一直对爆炸情有独钟的王锦特意研究过房屋结构。
比如炸哪里会塌，炸哪里没事。
毕竟他不想哪天把自己埋起来。
凝固汽油弹，震爆弹，破片手雷。
这些东西轮番炸响，将原本昏暗的宅子变得灯火通明。
“王锦！！”
盛宴的怒吼声响起，情绪相当饱满。
第374章:期待
“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王锦叹了口气，轻声嘀咕着。
在炸了叶莺的家之后，他把对方安置在了荒野中一处小小的庇护所内。
显然是之前的人类幸存者留下的。
那女人一直想要帮王锦做点什么，却都被后者拒绝了。
盛宴现在已经彻底魔怔了，不管遇到的是王锦还是叶莺都照杀不误。
这女人现在要做的就是躲起来，等一切结束之后离开这里。
至于王锦…
“要不以后我把镇压部的活也干了吧，就不麻烦他们了。”
年轻人一边嘀咕一边走在泥泞的老路上，满脸惆怅。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得去救那些有可能身陷险境的镇压部员。
收一份钱，打两份工。
就算自己号称最强工具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生产队的驴都得歇歇啊。
当然，王锦只是抱怨一下。
某种意义上来说，镇压部的活他还真干不了。
他们人数众多，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因此才能操纵那些威力离谱的大型装备。
但也正因为人数太多，这些人之间容易出现问题。
所以才需要王锦这样的调律者来提前探明情况。
按照原本的流程来走，镇压部其实应该在调律者说明情况之后再进入场景。
可这次比较特殊。
如果没有他们帮忙吸引火力，王锦这个调律者估计早就在两面夹击之下丢了性命。
“嗯？”
王锦眯了眯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来自医生的气息突然一顿。
“他不会是突然被人打了吧？”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为自己这不切实际的猜想露出笑容。
“王锦…你还记得我吗？”
远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是个人。
“赵老师？”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那戴着眼镜的白净男人。
这是他的高中班主任，后来死在了动物园里。
王锦开枪杀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哪怕平时表现得像个妖孽，王锦也仅仅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那时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吃饭都不香了。
不过仅此而已。
赵老师当时马上就要因为污染丧失理智了，横竖都是个死。
况且事后王锦还帮对方找到了失散的家人，把公司的安家费转了过去。
从各个角度来说，王锦对他没有半点亏欠。
“是我。”
赵老师点了点头，笑的有些腼腆。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东西。”
“唉。”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干净利落地抬起霰弹枪爆了对方的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扩散而出，却因为距离太远而影响不到面前这个年轻人。
“死人就该老老实实躺着，没事诈什么尸啊。”
王锦甩了甩手上的枪，轻声嘀咕着。
他做什么事都求个问心无愧，这种拙劣的伎俩对他没什么作用。
“是你。”
熟悉的声音响起，年轻人缓缓抬起头。
满头白发的神孽眯了眯眼睛，眼中满是冰冷。
“哟，是我。”
王锦咧了咧嘴，笑的相当灿烂。
“你那眼睛还挺好用的，多谢了。”
他一边挥手一边开枪，把神孽的脑袋轰的稀碎。
“地上什么都没有啊…”
王锦看了看一干二净的地面，轻声开口嘀咕着。
他大致猜到了对方是怎么动手的。
模仿每个人心中最难以忘却的记忆，或者干脆营造环境来干扰思维。
对那些充满遗憾的中年人来说可能很难处理，可对王锦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年轻完全不管用。
“让我看看下一个会是谁？”
王锦挑了挑眉毛，他甚至有点兴奋。
第375章:变化
“呼…”
血雾弥漫的老路上，浑身染血的姑娘颤抖着收回刀，面色复杂。
她一开始以为这些人仅仅是幻影，可从地上那些没有消散的血肉来看，现实似乎要残酷得多。
“抱歉，现在没有时间埋葬你们。”
李慧轻声呢喃着，用略微发红的眼睛看向那些尸体。
他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互相讨论着出完任务之后一起聚餐一起开黑的普通人。
李慧甚至还能回想起那代号为黑伞的女人教自己化妆时的一举一动。
可他们都死了，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怪谈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呼…”
李慧喘了口气，收起了多余的情绪。
作为多次参与任务的干员，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怪谈并不会因为几滴眼泪就自己消失。
他们需要的是刀剑与火药。
“王锦还在等我。”
李慧踏着泥泞的土路，继续向前行走。
她的脚步渐渐变得踉跄，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
连续多次的交手让这姑娘相当疲惫。
——
嘭！
王锦抬手一枪，爆掉了那狐耳少女的脑袋。
这一路上他依次碰到了赵光明，李慧，还有胡小北。
可惜这对王锦完全没什么用。
甚至还让他发现了“幻影并不只能变成死人”这条规则。
“你好狠的心。”
面色阴沉的女人看着王锦，眼中的杀意没有丝毫掩饰。
“…你哪位？”
年轻人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随着自己越走越远，蹦出来跟他搭讪的人也越来越古怪。
怎么说呢…
甚至都懒得演了。
在发现这个年轻人完全没有“负罪感”这种东西之后，那些幻影就停止了费力不讨好的卖惨行为，换成了另一个套路。
恐吓。
反正这小子离得那么远，污染碰不到他。
那还不如恶心他一下，让自己过过瘾。
“你不记得我了？”
阴沉女人眯了眯眼，身体从中间一分为二，却又很快被突然出现的绷带绑在一起。
“哦哦！”
王锦眼睛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哼，你还记得明月…”
嘭！
女人还没说出下一句话，便被重拳一样的子弹轰飞了出去，随即如泡影般破灭。
“确实有点眼熟来着。”
王锦挠了挠头，继续朝前走着。
这些幻影总能给自己整出点新花样。
除了直接往脑子里灌污染以外，它们似乎还能通过模仿人物的方式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每个人都有些难以忘却的恐怖经历。
它们埋在脑海深处，哪怕平时没有什么异样，也会在午夜梦回时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所幸，这招对某人依旧没什么作用。
得益于疯狂增长的灵感，王锦看到过太多不对劲的东西。
大概十岁的时候，他就开始误入各种怪谈场景。
甚至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都会来个意外惊喜。
在别的孩子纠结买什么新玩具的时候，王锦考虑的是怎么活着逃出去。
正因如此，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相当强。
要说真有什么难以忘怀的恐惧…
死之梦，紫衣人，还有绿神。
这三位爷确实吓人。
当然，幻影不可能模仿出那种星空之上的存在。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真强行模仿的话，说不定…
“嗯？”
王锦摸了摸下巴，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他之前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把这些烦人的东西处理掉。
这办法不就来了吗。
“王…”
“闭嘴。”
王锦眯着双眼看了看面前的身影，随即向对方走去。
后者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甚至有点想哭。
“你能读取我的记忆，对吧。”
年轻人抬起头，直视着那道幻影的双眼。
“啊…”
幻影被问的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到这个。
看到自己的人类除了哭喊就是自杀，哪会有这种反应？
当然，这些跟幻影没什么关系。
他瞪了瞪眼睛，准备让自己破灭，好将污染传递给面前这古怪的年轻人。
啪嗒。
在破灭的前一刻，苍白修长的手掌按在了幻影的肩膀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行动了。
“原来这小子靠近了也不会有事吗…”
还没等幻影思考发生了什么，略微带着些哭腔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我啊，其实一直有个愿望。”
年轻人叹了口气，语气相当诚恳。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见他一面。”
“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想听他亲口喊出我的名字。”
“用情感作为攻击手段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对吗？”
王锦哽咽着说道，就算是没什么人性的幻影都感觉到了那浓浓的思念之情。
“如果能让我见他一面，哪怕是幻影我都愿意。”
“在那之后我就没有遗憾了，要杀要剐都随你，可以吗？”
王锦轻轻晃动着幻影的肩膀，略微发红的眼眶让人不忍心拒绝这个想再见父亲一面的年轻人。
“这…”
幻影轻声嘀咕着，试图跟派自己来的那个男人取得联系，可却一无所获。
偏偏现在这个情况没给他留下等待的时间。
那铁钳一样的手掌完全没给他留下拒绝的余地。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确实没办法拒绝。
“这小子记忆里有三个绝对不能触碰的身影，看起来都不太像是他爹。”
幻影快速探查着王锦的记忆，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只存在于照片上的男人。
“王珏，就是个普通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犹豫片刻后，幻影点了点头，随即示意面前这年轻人松开手。
从读取到的记忆来看，王锦并没有说谎。
他真的很想见自己父亲一面。
“多谢。”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后退。
似乎是担心自己接受不了即将出现在面前的情景，这年轻人退出了几步。
几十步。
上百步。
他开始奔跑了。
“啊？”
幻影有些疑惑，可变换样貌的行为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止。
几乎是瞬间，他看到了浓重的血红色。
跟盛宴那代表性的猩红不同，就是单纯的血红色。
诡异的低语声在耳边响起，幻影第一次感觉到了脑袋里被灌进污染是什么样的感觉。
令人畏惧的气息飞速扩散，整个场景中的幻影同时颤栗。
下一秒，他们的身影变成了血红色，随即消失不见。
第376章:炸裂的青春
“咳咳…”
诡异的气息而过，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狼狈地出现在了一所学校中。
即使是医生也没预料到这场临时组织的抓捕行动，强行逃脱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当然，如果仅仅是伤到身体这种普通的问题都好说。
医生感应不到自己派过去的后手了。
那名为“昨日幻影”的怪谈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收服的。
为了让这怪谈削弱公司实力，医生做出了相当程度的牺牲。
让紧挨着公司辖区的陈忠越狱，从而引发这场收容行动。
在收容行动开始之前挑衅公司，让他们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提前干掉原本的第四人，让自己控制的老者提交申请混入其中，最后通过献祭召唤昨日幻影。
这一切相当完美，如果发挥正常的话甚至可能重伤王锦。
可就在刚刚，昨日幻影彻底跟自己失去了联系。
就好像未曾存在过。
那是从遗憾中诞生的怪谈，虽然本身攻击力不高，却相当棘手。
可他现在彻底消失了。
“呼…”
医生仍旧不死心，他尝试着跟对方联系。
下一秒，他看到了耀眼的血红色光芒。
纯粹，疯狂，不可直视。
却又相当熟悉。
在光芒亮起的瞬间，医生抬手戳向了自己的脖颈。
他短暂剥夺了自己的视力，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减轻血光的影响。
显然，作用不大。
“该死！该死！”
医生低声怒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自己花了这么多年从各种怪谈身上窃取到的能力居然没有任何一个能与之抗衡。
绝望。
“哟呵？”
就在医生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一道有些沙哑的青涩声音响起，似乎是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
“你过来。”
医生紧闭着双眼，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招手。
他知道自己身处学校，人多眼杂。
即使正处于上课时间，他也不能直接动手。
“哥们儿你这是喝大了？”
那道身影似乎正在靠近，身上的烟草味与不太合适的语气说明了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学生。
“是啊，扶我一把。”
医生抬起头，露出已经变成血红色的脸。
“卧槽！什么玩意？”
那学生发现了异常，却像是碍于面子一样没有逃跑。
噗呲。
三把手术刀划过，准确无误地割断了他的手筋和喉咙。
呼救能力和反抗能力同时被封锁，那学生瘫坐在地，拼命向后挪动着已经不听使唤的身体。
“咳咳咳…”
男人颤抖着挥了挥手，学生眼中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安静而又迅速地带领医生走向了没有监控的狭窄空间。
片刻后，恢复正常的男人再次走出。
医生摆脱了那血色光芒的影响，除开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真是怀念啊，这种感觉。”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轻声嘀咕着。
“是王锦那孩子干的吗？”
“这么快就对我造成了影响，真是了不起。”
“幸亏我给他留下了小礼物…”
医生打了个响指，身形迅速消失不见。
只留下背后那浑身覆盖着血红色的尸体。
——
“嘿，我还真他娘是个天才。”
王锦拍了拍手，笑的相当愉悦。
他能感受到那明显不属于盛宴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了。
自从跟陈忠的那次谈话后，王锦就一直对于自己父亲的名字很感兴趣。
仅仅是谈论就会产生足以致命的污染。
这简直…
太好用了吧。
从产生猜想之后，王锦就迅速拟定了这个计划。
幻影能探查记忆，却没办法触及古神相关的领域。
偏偏王锦上一次跟自己亲爹产生关联的时候就是在死之梦眼皮子底下。
剩下的记忆基本都是照片。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幻影在发现自己说谎之后直接拒绝，王锦还真就半句假话都没说。
他只是没把真话说全。
诚恳的眼神再加上那独特的劝说手法，幻影没办法拒绝。
至于对方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
王锦不太想知道。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偶尔拿自己亲爹当一下工具人也不错。”
年轻人咧了咧嘴，在泥泞的老路上快步奔跑着。
幻影的威胁暂且解除了，可盛宴那边还没有。
王锦其实骗了他。
在放火之前，旺财其实已经把绝大部分有价值的研究资料都偷偷带走了。
盛宴回去后只能发现一堆正在燃烧的破烂。
偏偏他来不及确认哪些是有用的，只能尽全力抢救东西。
在成功扑灭火焰之后，终于察觉出异常的盛宴就会惊奇地发现…
房子塌了。
甚至妹妹还跑了。
这事搁谁身上都很难不生气。
所以王锦很识趣地逃跑了。
“赶紧找到镇压部，让他们处理吧。”
年轻人迅速移动着，他甚至能感受到从断壁残垣中升腾而出的那股愤怒。
确实很可怕。
整个场景中的血雾都在不停震荡，似乎在回应它们的主人。
愤怒的盛宴之主拿出了全部实力。
“妈的…这也太快了。”
王锦瞪大双眼，感受着身后那迅速靠近的身影。
简直就像个装着战斗机引擎的五菱宏光。
气势汹汹的想要把王锦送到异世界。
黑影升腾，缠绕在王锦的双腿之上。
乐园的祝福降临于此，加强了他的速度。
琥珀色光芒亮起，王锦调整了自身的重量。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使出全力。
“妈的…就算逃命也不能让他好过。”
王锦咬了咬牙，随手抖了抖背包。
无数金属圆球滚落在地，混合着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会爆炸。
而且威力相当大。
王锦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尤榕似乎是很担心他的安危，所以特意把提供给王锦的炸弹都调整了一遍。
结果就是威力大了不止一点，甚至容易伤到自己。
当然，对于王锦这种爆炸狂来说，一切都刚刚好。
“炸裂吧！我的青春！”
年轻人有节奏地按下手上的遥控器，随即猛然跃起。
黑色的双翼在他身后张开，借着气浪把那道瘦削的身影高高托起。
第377章:喜加一
“屠夫！看到了吗？”
勉强恢复正常的穆绝挥了挥手，示意伯劳看向远处那场盛大到如同烟火表演的爆炸。
这里弥漫的血雾对许多东西都有一定的影响，就连爆炸的声音和火光都很难看清。
可那边的景象却能透过血雾传递过来，足以说明这爆炸规模的巨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军火库扛在身上引爆了。
“老子又不瞎。”
伯劳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复杂。
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李慧，另一个是王锦。
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全体都有！向爆炸方向靠拢。”
“三人一组呈扇形向前探索，每半分钟进行一次回报！”
“发现目标之后迅速向大部队靠拢！别逞强！”
伯劳对着喇叭大声喊道，迅速制定好了计划。
镇压部队的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飞快向王锦的方向靠拢。
——
“杀，杀！”
李慧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她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了。
从最开始的第二小队，到后来的第一小队，再到伯劳。
他们都表现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李慧也没有半点留情。
她甚至还能记得伯劳那失望的眼神，还有穆绝的叹息。
可她不能停止。
“你有没有想过，被污染的其实是你自己？”
淡淡的声音响起，早就应该死去的夏羽再次出现在李慧面前。
她浑身都是血红色的印记，却依旧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我…我自己？”
李慧愣住了。
她一路走来几乎要彻底崩溃，全靠“我是正常的”这个信念支撑自己。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是啊，小慧。”
伯劳的声音响起，这黝黑的中年男人轻声说着。
“唉。”
穆绝叹了口气，眼中的失望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被污染了？”
李慧轻声嘀咕着，眼中的血红色光芒越来越浓。
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可能，不可能！”
李慧拔出骨刃，拼命冲向了那些身影。
无数次任务让她有了坚定无比的信念。
相信自己。
“可如果自己已经出问题了呢？”
扭曲邪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似乎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声低语。
“不可能！”
李慧猛地挥刀，将面前那些身影尽数斩断。
她的刀已经毫无章法，可那些人却没有丝毫反抗。
“够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如同一柄巨锤狠狠敲在了李慧身上。
那是王锦。
多次出生入死让李慧对这个年轻男人有了超乎寻常的信任。
加入公司短短几个月就取得了许多成绩，他的天赋与能力毋庸置疑。
王锦几乎不会出错。
不知不觉间，李慧已经开始无条件信任这个年轻人了。
而现在他也这么说。
“我…我真的被污染了？”
李慧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轻声嘀咕着。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
她杀了自己的同事，朋友，和老师。
要这么一直错下去吗？
“我没有被污染。”
良久，李慧抬起头看向王锦，缓缓抬起了手上的刀。
她是很喜欢王锦没错，可也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李慧选择相信自己。
“你也是假的。”
叮——
居合一闪而过，李慧全力攻向了那熟悉的身影。
后者没有还手，甚至开始飞速逃跑。
仿佛真是王锦本人。
——
“这姑娘什么情况？”
年轻人一边跑一边躲避着李慧的攻击，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刚开始看到她的时候，王锦其实相当开心。
可当看到李慧眼中闪过血红色光芒的时候，王锦心里就凉了半截。
直到她向自己冲过来，王锦甚至没觉得意外。
他只是继续狂奔，只不过追赶自己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第378章:汇合
叮——！
刀光闪过，略微有些走样的居合斩拦腰砍向那发足狂奔的年轻人。
王锦猛地向前翻滚，狼狈地躲过了李慧的攻击。
他有些看不透这小姑娘的状态。
如果说正常人的灵感是一盆清水，那污染就是颜料。
随着颜料的增加，水也会越来越浑浊。
除开王锦这种天生自带游泳池的特殊情况，大部分人对污染的承受能力都不算太强。
而李慧是个例外。
她不仅没有水，甚至连个盆都没有。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她更像是块木头。
想要彻底改变木头的颜色，唯一的方法就是用颜料将其浸没。
这自然就需要海量的污染。
不幸的是，李慧已经承受过海量的污染了。
“她到底杀了多少个幻影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小姑娘身上没有半点血迹，可那疲惫疯狂的状态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李慧应该一直在跟幻影战斗。
随着身上的污染越来越重，她也越来越分不清虚假与真实，甚至开始对王锦出手。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李慧手上拿着的是普通刀剑倒还没什么大问题，王锦也不介意被美少女追着砍。
可那把雪白的骨刃并不是什么善茬。
三次挥舞之后必须吸收血肉，否则就会反噬持刀人。
偏偏李慧现在不太愿意停止攻击，王锦也没慷慨到把自己送过去给人家砍。
照这么挥舞下去，她的身体会先撑不住的。
“不知道能不能打晕。”
年轻人再次闪身躲过攻击，一手刀砍在了少女雪白的脖颈上。
王锦本身就和李慧师出同门，又在对练的时候被她暴揍了无数次。
因此这姑娘的一招一式他都相当熟悉，应对起来也没那么吃力。
“我没有被污染！”
李慧恶狠狠地看向王锦，好看的眸子中闪过诡异的红光。
“果然…”
后者叹了口气，却依旧没有松手。
电视剧里那些场景不太现实，把人打晕其实相当困难。
更何况对方是个身经百战的镇压部精锐。
所幸王锦没那么天真，他准备了另一个解决方法。
“希望这样有用。”
年轻人面色变得有些复杂，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王锦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控制住对方挥刀的胳膊就能解决问题。
至于夺下李慧手中的武器…
这比杀了她还要困难。
话已至此，摆在王锦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
让小黑控制住李慧，自己靠两条腿摆脱盛宴的追击。
自己控制住李慧，让小黑带自己逃出生天。
显然后者的成功率高一点。
“得罪了。”
年轻人咬了咬牙，伸出双臂死死抱住面前的姑娘。
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控制住李慧，以免她伤到自己。
情况紧急，王锦就算吃点亏也没什么。
“呼…”
年轻人叹了口气，继续保持着这个有些暧昧的姿势。
怀中那近乎完美的身体因为愤怒不停扭动着，迅速调整着位置。
片刻后，她将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盘在了王锦腰上，试图通过绞杀的方式干掉对方。
可惜，这样的姿势更加暧昧了。
“这谁顶得住啊…”
王锦拼命扭过头，以免自己被近在眼前的饱满活活憋死。
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
被勒的。
“伯劳看到了估计会杀了我。”
年轻人叹了口气，满脸惆怅。
脚下阴影涌动，将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嘤嘤嘤！”
小黑意味深长地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调侃。
“你嘤个屁。”
年轻人没好气地骂了两句，表情迅速回归了正常。
王锦心中其实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念头。
乘人之危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好兄弟。
他在担心身后那位大哥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毕竟身为这座庄园的主人，盛宴的速度比小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不是王锦提前逃出了老远，就算是那些炸弹也救不了他。
再加上小黑现在扛着两个人，速度也会变慢一些。
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该死。”
感受着疯狂闪烁的灵感，王锦低声骂了两句。
如果仅仅是自己，他还能放手一搏。
可现在又加了个李慧。
他总不能把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而深陷污染的姑娘扔在一边。
“现在就看先碰到的是伯劳还是盛宴了。”
王锦小声嘀咕着，抬头看向远处。
血雾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见。
——
“报告，一组无异常。”
“报告，二组无异常。”
“报告，三组…三组发现正在迅速靠近的生命体！”
“初步判断为一男一女，他们很亲密的抱在一起。”
“啥？”
伯劳愣了愣，脸上的欣喜迅速变成了愤怒。
他知道，收容任务中不能掺杂个人情绪。
他也知道，王锦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抱就抱了，这没什么。
在队友体力耗尽的情况下仍旧没有抛弃对方，这值得表扬。
可“很亲密”是什么玩意儿？
感情升华了？
“你最好有理由。”
伯劳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后槽牙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
他缓缓举起观测设备，看向三组指向的位置。
啪！
金属制成的单筒望远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似乎马上就要被那只大手捏碎。
“洗面奶…是吧？会玩。”
伯劳眼珠子通红，几乎要吃人。
“冷静，冷静。”
穆绝扛着铲子跑了过来，从那黝黑汉子手上救下了观测设备。
“我很冷静。”
伯劳深吸了一口，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
他是指挥官，任务中必须摒弃个人情感。
有什么帐之后再算。
“准备铁浮屠。”
“收到。”
瘦高男人愣了愣，随即快步走向一边。
是个人都能看出，伯劳现在很生气。
当然，这也情有可原。
屠夫鸟的荆棘被拐跑了，搁谁都受不了。
“激活铁浮屠，准备接应王锦。”
穆绝把伯劳的命令传递给了所有人，随即飞快挥舞手上的铁铲。
这把铲子来头不小，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大。
【c-08-07——掘墓者。】
被它埋葬的人永远不会归来。
不论死活。
当然，它对怪谈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
只要能接受“失去生育能力”这个代价，掘墓者就是一把相当可靠的武器。
除了用来战斗以外，它挖坑也很快。
穆绝面前迅速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土坑，看着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的基座。
第379章:准备
“别开枪！队长！”
“是我！是我啊！”
王锦拼命用眼神示意伯劳放下对准自己的手枪，眼中满满都是求生欲。
“李慧托我给你带个话，只要…”
眼看着伯劳面色越来越阴沉，年轻人试图搬出李慧来救自己一命。
“赶紧滚过来！”
伯劳低声吼道，王锦这才发现伯劳手上拿着的并不是枪，也没有瞄准自己。
那是个精致的金属小塔，看起来像是个艺术品。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座两人高的铁塔正在迅速组装成型，似乎是小塔的放大版。
直到现在，王锦才看清了铁塔上面那狰狞的花纹，以及缓缓流转的光芒。
无数厉鬼面容的浮雕铭刻在其上，它们嘶吼哀嚎，却依旧无法逃脱铁浮屠的束缚。
铁塔不断完善，散发出的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王锦甚至有些担心它会失去掌控。
“铁浮屠已激活，请求部署后续大型装备。”
“同意请求，二组部署大型电磁炮。”
“三组以掘墓者为首，准备应对后续情况。”
伯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小队在他的指挥下飞速运转，如同精密的仪器。
王锦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他呆呆地看着那黝黑男人的举动。
冷静，理智，果断。
伯劳确实是个相当合适的指挥官。
“一组跟夏羽联系，注意辨别对方身份。”
“面具跟三队联系，让他们跟清道夫一起进入。”
“调律者，你再不把荆棘放下来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黝黑男人眯了眯眼睛，看向王锦的目光依旧充满杀意。
这都多久了还抱着？真当自己不存在？
“咳…师傅，我也不想啊。”
王锦凑到伯劳身边，示意他查看一下李慧的情况。
“我…我没有被污染。”
少女眼中闪烁着红光，却依旧不断挥舞着双手。
只是俏脸略微有些发红。
“小慧被污染了啊…多亏你小子带她回来了。”
伯劳叹了口气，眼中的杀意略微收敛了一点。
“古筝，拿根绳子把荆棘捆起来。”
随着伯劳的命令，腰间挂着各种琴弦的女人缓缓走上前接过了李慧。
“呼…”
终于重获自由的年轻人喘了口气，轻轻活动着僵硬麻木的胳膊。
李慧的力气相当大，王锦按住她其实都很勉强。
“盛宴之主，外貌为肥胖中年男人，实则体脂率极低，具有令人惊讶的防御和自愈能力。”
“除了变化自己的身体以外，他还能通过血液控制他人，要注意防护。”
调律者迅速给所有人说明着盛宴的大致能力，以免在后续的短兵相接中出现问题。
“与其同阵营的管家丧失了反抗能力，其余所有敌人都已被我镇杀。”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描淡写地说着话。
他能明显听到人群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作为场景中心的宅子被我毁坏。”
“盛宴的妹妹叶莺已经被拉拢到了己方阵营，一直在用歌声帮我们隐藏身形。”
“有蛊惑心智能力的幻影被我抹杀，不会再构成威胁。”
年轻人面色如常地说着自己一路以来的收获，却没注意到包括伯劳在内所有人越来越不对劲的表情。
“这…”
正在进行战前准备的穆绝愣了愣，眼神都有些呆滞。
新来的调律者这么猛吗？
偷偷在盛宴眼皮子底下溜进去。
打懵了人家管家，杀光了人家小弟，拐走了人家妹妹。
甚至在临走的时候把盛宴房子拆了。
简直比魔鬼还要魔鬼，撒旦身上都得纹他。
而且听这个意思，王锦还跟盛宴过了两招，并且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怀里还抱着镇压部部长的亲传弟子。
如果不是其他镇压部干员脸上那精彩的表情，穆绝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一大半。
恐怖如斯。
穆绝心里很复杂。
除了王锦以外的所有人心里都很复杂。
“听我说谢谢你…”
瘦高男生拍了拍王锦肩膀，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
现在只有这首歌能表达他的心情。
“不至于不至于。”
年轻人摆了摆手，笑的相当谦虚。
应该做的，再接再厉。
王锦也不是什么内卷狂魔，他做这些只是为了多捞点东西。
“全体准备！”
伯劳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原本因为王锦而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紧张。
正主来了。
“王锦！我弄死你！啊！”
盛宴的怒吼声传来，那绝望中带着愤怒的感觉让人完全无法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话。
没有血海深仇都喊不出这个动静。
“铁浮屠准备，大型电磁炮进行饱和式打击。”
“最后一波，打完收工，都给我精神点！”
伯劳大声吼着，手上的小塔腾空飞起，滴溜溜转了起来。
“要来了。”
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满脸兴奋。
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收容怪谈的正常流程。
“射击准备！”
黝黑的男人瞪大双眼，额头青筋暴起，控制着小塔的手掌微微颤抖。
不远处的铁塔微微晃动，上面的厉鬼浮雕不断扭动，似乎准备挣脱束缚。
诡异的青黑色光芒亮起，那铁塔迅速开裂。
伯劳似乎并没有在意身后逐渐崩碎的铁塔，他只是将手中的东西对准那飞速靠近的身影。
“王锦！”
盛宴仰天怒吼，连带着整个场景的雾气都在颤动。
他现在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原本的四肢被布满骨刺的血肉触手代替，它们从华丽的猩红色长袍之下伸出，不安分地挥舞着。
长袍飞起，露出腹部那缓缓开合的巨口。
说是巨口其实不太合适。
盛宴整个身体都快要从中间竖着裂成两半了。
血迹斑斑的肋骨外翻着蠕动，锋利的尖端闪烁寒光。
胃囊像是心脏一样跳动着，磅礴的血气在其中不停涌动。
唯一正常的头颅被滑稽地安放在早已不成样子的身体上，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
“该死。”
盛宴低声骂了一句，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却因为叶莺的歌声而没办法找到对方来源。
第380章:铁浮屠
“准备！”
伯劳一声令下，身后的铁塔彻底崩碎，化作无数道青黑色的光芒。
光芒之中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厉鬼身影，它们愤怒而又绝望地被黝黑男人手上那精致的小塔吸引了进去。
那小型铁塔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似乎随时都会失控。
“射击！”
伯劳厉喝一声，手上的物件化作一道青黑色的流光飞向盛宴。
厉鬼的哭喊声响起，无数道青面獠牙的身影在空中游荡，却又被牵引着撞向盛宴。
整个怪谈场景在缓缓震动，血雾被这股雄伟的力量冲散。
那金属小塔在空中迅速崩碎，变成了巨大无比的铁浮屠。
狰狞的面孔在上面浮现，缓缓流转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卧槽…”
王锦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可以彻底抹杀掉自己。
铁浮屠能镇妖邪的传说他听说过。
可你直接带着妖邪一起撞人是怎么个意思？
这场景太过震撼。
直到现在，王锦才突然明白了公司的底气。
为什么那些高层敢让胡小北和柳青青一类的怪谈成为员工，为什么他们没有过多管控带着古神之眼的自己。
他们不需要。
一发铁浮屠就能解决的东西，没必要当成威胁。
轰！
巨响震天而起，厉鬼般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场景。
盛宴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所有人心头同时一凉，无边恐惧升腾而起。
这是属于怪谈的爆炸，是妖邪们无奈的舍身一击。
王锦甚至看到了那青绿色的巨大蘑菇云，上面还有一张张厉鬼的面孔。
“吓人吧？”
伯劳咧了咧嘴，随手擦掉了额头的汗水。
“这东西是公司近几年改进的，具体的运作原理是机密，我也不清楚。”
“把妖邪压缩到极点，化作能源，最后引爆…大概就是这样。”
伯劳咧了咧嘴，给满脸震惊的王锦解释着。
“至于妖邪啥的，应该算是最弱的怪谈？”
“他们只是在攻击中消散了，其实还是存在的。”
黝黑男人摸了摸下巴，再次开口。
“你可以把铁浮屠理解为怪谈界的超级炸弹。”
“卧槽…”
王锦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将无数低等怪谈化作能量，这种手笔确实只有公司才能做到。
“公司的研究方向是新能源，大概是怪谈小汽车。”
王锦突然想起了赵光明跟自己说过的话。
神他妈怪谈小汽车！
他早就该想到的。
既然怪谈能变成能源，那就能成为炸弹。
公司不可能满足于打火机一类的小东西，铁浮屠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才是硬道理。
“电磁炮就位！射击！”
伯劳再次挥了挥手，如同超大号气功波一样的东西向着盛宴飞了出去。
跟铁浮屠比起来，这次的攻击并不是太可怕。
虽然同样威力很大，可王锦已经被震撼到麻木了。
他脑子里全是刚刚那颗怪谈炸弹。
“放心，你没事。”
伯劳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笑的相当畅快。
“我们之前部署了防御装置，不会受到爆炸余波影响。”
第381章:破绽
“嘿。”
伯劳看了看一旁呆立不动的年轻人，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
依靠近身搏斗的你，再强大也是假的。
火力覆盖，饱和射击，炮弹洗地。
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我警告你小子。”
伯劳咧了咧嘴，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威胁。
“你要再敢对小慧耍流氓，铁浮屠可能就会出现在你的被窝里。”
“咳…不会，不会。”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对着伯劳小声嘀咕着。
“师父，这玩意儿能给我也整一个吗？”
“你还真信了。”
黝黑男人反手拍了拍王锦的脑壳，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东西整个公司也没几颗，出现在你被窝里的几率应该不大。”
“铁浮屠的使用条件相当苛刻，除了需要大量的灵感来激活以外，还得有合适的时机。”
“毕竟不是所有怪谈都有场景，这东西要是在市区爆炸了…”
伯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并借此机会关掉了用来指挥的喇叭。
“这次任务涉及到了医生，所以上面没怎么犹豫就把使用申请给批了下来。”
“我们也是好久没打过这种富裕仗了。”
“明白。”
王锦揉了揉被爆炸声震到发麻的耳朵，略微颔首表示理解。
他也没真想过弄一颗这东西随身带着，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想套伯劳的话。
显然，这样做相当有效果。
公司对于医生敌意很大。
那么对同样叛逃的王珏呢？
虽然公司并没有像对医生这样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可王锦还是忍不住多想。
许多事情还是要早做打算。
“唉…当二五仔压力很大啊。”
年轻人挠了挠头，满脸惆怅。
一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要跟公司这种庞然大物为敌，王锦就浑身难受。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拿公司的钱。
毕竟钱是无辜的。
“停。”
伯劳的命令声打断了王锦的思考，这长达几分钟的火力覆盖终于告一段落。
“三组准备进行下一步行动。”
“收到。”
瘦高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戴上漆黑面具，拎着铲子就冲了上去。
在他身后是四五道同样带着面具的身影，脸上的护目镜闪烁着令人心惊的红色光芒。
镇压部的小队构成相当复杂，除了指挥官以外还会配备机械组，医护组，以及专门在火力覆盖后进行下一步镇压的战斗组。
当然，这是上面规定的，真正的收容行动中还是得调动所有力量。
正因如此，不管是机械组还是医护组都有一个特点。
他们相当玩命。
王锦甚至看到有人拎着心脏起搏器往上冲，好像是代号古筝的那个女人。
“好家伙。”
年轻人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屠夫，荆棘醒了。”
古筝在跟伯劳擦肩而过的时候开口汇报了一下情况，随即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小子，你去看看。”
伯劳眯了眯眼睛，注意力依旧集中在远处的情况上。
没办法，指挥官是队伍的核心。
哪怕再担心李慧，他也不可能分神去查看对方情况。
现在没事干的就王锦一个，就算伯劳心中不太愿意也只能把这件事交给他办。
“好嘞。”
年轻人点了点头，快步走向躺在地上的李慧。
“嘶…”
王锦看清李慧的样子后停住了脚步。
那个代号古筝的队员看起来属于老实木讷的类型，没想到捆起人来这么…专业。
原本就因为血气上涌而俏脸微红的李慧看起来更加诱人了。
当然，身为正人君子的王锦绝对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他擦了擦脸上的鼻血，随即快速解开了李慧身上的绳子。
“这是之前跟盛宴交手时受的内伤。”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慧关切的目光，王锦轻声解释着。
“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少女眯了眯眼睛，随即疲惫地靠在王锦身上。
“嗯，是场梦。”
后者伸手拍了拍李慧，不着痕迹地使用了接触压制。
他在用这种方式判断对方的情况。
被彻底污染的人类也会被压制，比如之前庄园二楼里面那些胖子。
虽然作用不大，却也会有些影响。
李慧本身没有灵感，很难被污染。
可这也就代表着她一旦被污染就很难恢复正常。
让被染色的木料复原，这明显比把水变清澈要难上许多。
被污染后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李慧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我梦到大家都出了事。”
少女靠在王锦胸口抽泣着，睫毛微微颤动。
“夏羽，穆绝，伯劳。”
“甚至还有…你。”
“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你们，这让我几乎崩溃。”
“所幸，这些都是梦。”
“是啊。”
嗖！
破空声响起，金属的锋芒猛然闪过。
王锦咧了咧嘴，随即死死按住差点穿透自己胸膛的短刀。
“好久不见。”
李慧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红光。
哪怕面容没有丝毫改变，王锦也能从她的神态和语气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医生。
“是啊，好久不见。”
王锦没有丝毫惊讶，反而相当从容地开口说着。
“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慧眯了眯眼睛，却依旧没有放弃手上的攻击。
可惜，小黑和镜鬼已经彻底按住了她的动作。
“嗯…怎么说呢。”
年轻人沉默片刻，开口说着。
“怪谈场景中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这是常识。”
“如果不是为了把你引出来，我甚至都不会亲自解开绳子。”
“当然，你在短短几句话中不止一次地露出了马脚。”
王锦咧了咧嘴，细数着对方的破绽。
“首先，你不了解她的性格。”
“如果是李慧的话，应该会在我解开绳子的一瞬间加入战斗。”
“其次，李慧不会直呼伯劳的名字，那是传授她技艺的师父。”
“再其次，她是位坚强的战士，不会因为区区幻境就崩溃。”
“别小看了我身边的姑娘。”
王锦直视着那闪烁着红光的眸子，隔着漫长的距离与医生对视着。
“短短几十秒露出三个破绽…你太业余了。”
第382章: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咧开嘴，露出畅快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出现在李慧甜美的脸上…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甚至还有些可爱。
“有意思，你很有意思。”
医生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人，语气中是浓浓的喜悦。
“让昨日幻影彻底消失，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
“没错。”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真是可惜。”
“我特意把幻影的种子放到了她身上，如果没有你的干扰，这女人现在已经是我的傀儡了。”
“哈，那不可能。”
年轻人咧了咧嘴，似乎是被对方异想天开的思路逗笑了。
不管是盛宴还是医生，他们控制人类身体的前提都是通过污染与其建立联系。
李慧对污染的抗性很高，哪怕一路上被幻影攻击了那么多次，也仅仅会被短暂控制几分钟。
医生已经开始虚张声势了。
“嗯…她的特殊体质确实令我很吃惊。”
医生叹了口气，随即再次露出笑容。
“有机会要好好解剖研究一下。”
“哈哈哈哈…”
王锦捂住肚子笑着，似乎听到了相当有趣的东西。
“我并不反对你做些尝试。”
许久，年轻人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对医生说着。
“对镇压部部长的千金，镇压部副部长的亲传弟子出手，你猜猜会有什么后果？”
“除此之外…”
王锦话锋一转，死死盯着那双发红的眸子。
“李慧对我来说相当重要。”
“想对她出手，得先跨过我的尸体。”
年轻人咧了咧嘴，语气诚恳而又热切，让人完全无法怀疑话语的真实性。
可他漆黑的双眸中却充斥着冰冷的杀意。
王锦一直对正义邪恶这种幼稚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可却有着自己的底线。
如果这单纯的姑娘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他会后悔一辈子。
“王锦，你…”
李慧瞪大双眼，俏脸瞬间通红。
她刚刚恢复意识，脑子还不太清醒。
一醒过来就看到喜欢的人对自己告白，这未免有些过于刺激了。
“嗯？医生什么时候…该死！”
王锦还没来得及尴尬就看到了李慧手上的震爆弹。
显然，这是医生留下的小礼物。
“别动！”
年轻人一把抢过少女手上的东西远远扔出，随即猛地把她扑倒在身下。
乐园甲胄在身上浮现，小黑和镜鬼以最快速度形成了防护。
一片宁静。
医生不知道震爆弹的开启方式。
“你…你…”
李慧满脸通红，在王锦身下微微挣扎着。
老皮特轻咳一声，撤掉了乐园的祝福。
小黑和镜鬼遁入阴影，似乎是不打算看这少儿不宜的场景。
今天真是太刺激了。
“我他妈弄死你小子！”
伯劳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随即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他快气疯了。
自己好不容易相信这小子一回，让他照顾照顾自己的干女儿。
结果呢？照顾到怀里去了？
还他妈用那乌漆嘛黑的生物挡起来？
那小子打算干什么，伯劳都不太敢想。
血压上来了。
回去一定得把这禽兽腰子噶掉。
“误会，误会。”
王锦猛地弹跳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旁。
李慧捂着脸坐在一边，胸膛微微起伏。
“师父，不怪他。”
这姑娘还没忘记给自己求情，这让王锦相当感动。
果然，好兄弟会拉你一把。
女性好兄弟会拉你几…
咳。
“你等回公司的。”
伯劳狠狠瞪了王锦一眼，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枪。
“呼…我去帮忙。”
李慧努力站起身，逃一样地跑开了。
“屠夫，二队报告。”
面容清冷的女人带着一队干员迅速靠近，在双方机械组互相鉴定后成功归队。
他们的任务是寻找王锦，可跟随记号一路走来却看到了伯劳。
“火力覆盖已经完成，我们正在进行二次镇压。”
伯劳点了点头，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二队请求加入镇压。”
夏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撑开了手上的黑伞。
“同意。”
伯劳挥了挥手，认可了女人的想法。
“还有你小子。”
沉默片刻后，他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王锦。
“刚刚…你是从那个什么医生手里保护了小慧，对吧？”
“哈，这都被您发现了。”
年轻人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王锦其实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王珏的关系。
在大部分公司员工眼中，王锦只是代表着公司立场在跟医生战斗。
知道具体情况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啧，不用你在这瞎谦虚。”
伯劳撇了撇嘴，只是语气中的不满少了许多。
“等回了公司，老子还是要揍你一顿。”
“如果你不想死就去帮忙砍盛宴两刀，也许我会顾及一下战友情分。”
“好嘞。”
王锦咧了咧嘴，将手上的水果刀变成长矛。
他知道伯劳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这黝黑汉子一方面想给自己个台阶下，一方面又想看看这小子有什么长进，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当然，这并不是在为难王锦。
跟镇压部这些骁勇善战的猛人一起动手，总比自己面对盛宴要安全许多。
是时候使用正义的多打一战术了！
“呼…”
王锦挥了挥胳膊，长矛便在他手中出现。
旌旗猎猎作响，鸢尾花的标志在空中飘荡。
精致的甲胄在身上滋生，带着威严的冠冕缓缓浮现。
洁白的大氅迎风飘扬，将乐园王子的身影衬托的华贵而又优雅。
“行了，知道你帅。”
伯劳没好气地开口，随即一脚踹在王锦后腰上。
“赶紧给老子干活！”
“收到！”
年轻人咧了咧嘴，向着盛宴的方向发起冲锋。
调律者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是快乐的薅羊毛时间。
第383章:围殴
“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穆绝的铲子上下挥舞，将老路上那混合着血液的的泥土泼向盛宴。
说来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泥土，可在铲子上走过一遭后就带上了诡异的气息。
“啊啊啊！！”
盛宴张口吐出一层薄薄的血雾，勉强挡住了那些带着腐败气息的泥土。
即使是他也不敢硬抗掘墓者的攻击。
“这玩意生命力还真旺盛。”
古筝叹了口气，用手上的心脏起搏器狠狠给盛宴来了一下。
强大的电流带来恐怖的热量，盛宴的身上迅速传来了焦糊味。
可这并不能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每个怪谈都有自己的特征，盛宴引以为傲的就是那堪称诡异的生命力。
哪怕再重的伤势，只要一个自噬就能完全复原。
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强度也令人匪夷所思。
就连铁浮屠的攻击都能硬生生吃下，代价仅仅是自愈能力变慢了许多。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盛宴不可战胜。
收容怪谈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通过连续不断的攻击削弱对方的自愈速度，从而在最后成功限制。
就算盛宴有自噬的能力，也会有个极限。
哪怕他能恢复一百次，只要摧毁他一百零一次就好。
当然，这是最笨的办法。
对付普通怪谈还行，在盛宴这种层次的生物面前显然有点不够看。
所以，他们开始在武器上淬毒。
电击，爆炸，放火。
为了削弱盛宴的自愈能力，这群镇压部干员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都给我滚开！你们这些虫子！猪猡！”
盛宴仰天怒吼，身上飞出的每一滴血液都会迅速化成锋利的针型，刺向身边的敌人。
原本笼罩在整个场景中的血雾全部涌向它们的主人，将那肥硕的声音牢牢包裹在内。
片刻后，它们猛然向外飞溅，连同着乱舞的血肉触手四处肆虐。
“哼。”
女人的声音响起，一柄漆黑的金属雨伞挡住了大部分血雾。
二队的领头，夏羽。
她手上的雨伞开头也不小。
【c-65-36——雨金刚。】
防御能力相当强，尤其是在面对液体攻击的时候。
正好克制盛宴那来回乱飞的血液。
代价是身边的亲人会不断死去。
当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夏羽没有这种烦恼。
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夏羽姐？你还活着？”
白色骨刃划过，锋利特性帮助它斩断了盛宴的触手。
李慧瞪大双眼看向夏羽，惊奇地开口问道。
“你这妮子，我什么时候死过？”
后者愣了愣，随手戳了戳李慧的小脸。
这小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就连偶尔犯傻也是那么可爱。
“嘿，我有点分不清环境和现实了，今天发生的事太…”
李慧吐了吐舌头，随即认真看向盛宴。
毕竟还在出任务，她也不能因为王锦的事太过得意。
“看来她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清啊。”
远处挥舞铲子的穆绝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收回了看向夏羽的目光。
他们俩是有名的单身二人组。
自己在未婚妻死去后万念俱灰，主动拿起了掘墓者。
反正以后都不会再结婚了，要生育能力也没什么用。
至于夏羽…
丈夫也算是亲人，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结婚。
“现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穆绝眯了眯眼睛，再次出手。
“王锦！你给我出来！”
盛宴的声音逐渐癫狂，他拼命寻找着那道身影。
第384章:变故
“王锦！！！”
盛宴仰天怒吼，整个场景都在不断震颤。
自己追了一路，好不容易快要碰到那人类的衣角。
结果迎面就是一颗大宝贝，以及长达几分钟的火力覆盖。
甚至还突然冲出了一堆人过来群殴自己。
盛宴连活剥王锦的想法都有了。
“咳咳。”
躲在不远处的年轻人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嘶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能听出盛宴语气中的愤怒与疯狂。
当然，王锦心里没有一丝负罪感，反而相当愉快。
这胖子手下的人命数不胜数，自己绝对算是为民除害。
除此之外，医生也会因为无法继续窃取力量受到影响。
不管从哪个方向考虑，盛宴被收容都是好事。
“你们这群猪猡！！虫子！！”
那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胖子疯狂挥舞着血肉触手，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盛宴明白自己的情况。
如果只是单纯的消耗战，他还能凭借着磅礴的气血和这些人类一较高下。
可那些气血已经在刚刚的爆炸中蒸发了一半。
再加上他们那堪称无耻的淬毒战术，自己说不定还真会阴沟里翻船。
败给区区几个人类？
盛宴绝对不允许。
拼命的时候到了。
“该死，该死！你还在等什么？”
男人扭过头看向一旁，嘴里不停叫喊着。
那是宅子的方向。
虽然已经被王锦彻底炸塌了，可盛宴依旧满怀期待地看向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心。”
夏羽眯了眯眼睛，手持雨金刚站到了一旁。
这件怪谈物品对于液体反应异常敏感，比如笼罩在整个场景中的血雾。
它们看似全部涌向了盛宴，实则只有很少一部分被应用到了战斗中。
剩下的都在半路消失不见，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吞吃了。
“为啥要这么干呢？”
穆绝锤了锤酸痛的后腰，转头看向王锦。
在这小子的强烈要求下，他刚刚抽空在地上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
刚好能埋下一个人。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王锦咧了咧嘴，轻轻摆弄着手上的砖头。
他本来打算拎着长矛直接给盛宴来两下，可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好像漏掉了什么。
“有东西过来了。”
李慧眯了眯眼睛，下意识靠向王锦身边。
强大的直觉让她能轻松感受到那越来越近的危险气息。
跟盛宴有关联，可又不太一样。
就好像是…另一个极端的盛宴。
“来了！”
夏羽低吼一声，提着雨金刚猛然前冲。
匀称修长的身体爆发出了令人的力道，颇有种不动如山的意思。
嗖！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模糊的血影狠狠撞了过来。
嘭！
黑色雨伞发出锣鼓一样的声响，那清冷女人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唔…”
夏羽咬了咬牙想要再次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
如果她没有提前转动手腕泄力，估计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嘿嘿…”
瘦削到恐怖的男人咧开猩红的嘴唇，露出笑容。
原本空荡荡的胸口被血雾填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跳动着。
管家。
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王锦之前特意用板砖多拍了他亿下。
可他还是醒了。
而且看起来还是盛宴的后手。
“我来了，先生。”
管家挥了挥手，向着远处的男人鞠了个躬。
从这一刻起，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自己的血液正在被身体排斥。
手指充血，脸上的毛细血管变得通红。
似乎下一秒就会撑破皮肤，重获自由。
如果说盛宴代表着极致的口腹之欲，那么管家就是另一个极端。
他身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肉，就连代表着自噬能力的胃囊都被胸口的空洞代替。
“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宴咧了咧嘴，脸上的颓然一扫而空。
他朝着管家招了招手，笑的相当开心。
“猪猡们，好好给我看着。”
“这就是血肉练成的魅力。”
“哪怕走向另一个极端，也不是你们这群人类能战胜的。”
“您说的是。”
管家点了点头，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
情况瞬间逆转。
镇压部的干员暂时停止了行动。
他们已经看到了其他同伴的下场。
只要稍微用力，已经膨胀到不像样的皮肤就会破裂。
更别提原本就已经负伤的那些人。
血液疯狂涌出，整个人在短短几十秒内化作干尸。
排斥。
这就是管家的能力。
他不会自噬，也没有盛宴那种强大的体魄，甚至会在中了埋伏后被按着锤。
可这种诡异的能力却偏偏让人无法反抗。
“啊…救命…”
身穿破烂黑色风衣的年轻人不停挣扎，完美融入了身旁的环境。
以至于管家和盛宴都没发现那道鬼鬼祟祟靠近的身影。
“王锦，还不出来吗？”
盛宴眯了眯眼，挥舞着血肉触手靠近了那刚刚挡住管家攻击的清冷女人。
后者脸上是浓浓的愤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盛宴并非不可战胜，管家也是如此。
可当他们俩的能力叠加到一起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找到破解方法。
“每过三秒钟我就会杀掉一个人。”
“如果不想增加无谓的牺牲，你现在就自我了断吧。”
男人咧了咧嘴，身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那些血珠迅速凝成一根根长针一样的东西，指向每个镇压部干员。
盛宴甚至不需要特意杀死他们。
只要让那些虫子一样的人类身上出现伤口，他们很快就会在管家的影响下走向死亡。
“三，二，…”
“妈的！”
怒吼声响起，那手持铁锹的男人咧了咧嘴，不要命一般攻向盛宴。
“愚蠢。”
肥胖男人眼睛一瞪，身旁悬浮的血液同时震颤。
那叫王锦的狡猾人类果然不会为了同伴放弃自己的生命。
当然，就算他真的站了出来，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盛宴从来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既然找到了机会，就要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所有对手。
第385章:凝固
“我跟你拼了！”
穆绝拼命挥舞着手上的铲子，怒吼着冲向盛宴。
除了语气有些不自然以外，完全就是一副失去理智跟人拼命的样子。
“死吧。”
盛宴眯了眯眼睛，准备催动血液击杀所有人。
下一瞬间，他的身形猛然向后倒去，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几秒钟后，沉闷的枪声才传了过来。
大口径狙击枪。
开枪的显然是伯劳。
虽然没办法对盛宴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却也能打断他的动作。
这就足够了。
管家的能力很强，可却没有什么防御手段，只能依靠盛宴保护。
一旦后者被牵扯住，他就危险了。
“走你！”
盛宴不远处，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猛然暴起，一砖头拍在了管家脑袋上。
他埋伏好久了。
管家排斥气血的能力很诡异，可并不能突破死之梦气息的防护。
当然，这并不能阻止王锦假装自己正在大量失血。
甚至看起来比真的还真。
王锦的演技一直不差，更别提还有早就串通好的穆绝帮忙吸引注意力。
他甚至还特意让旺财变成自己的样子躲在远处，只时不时露出一片衣角，混淆盛宴的视听。
再加上伯劳出其不意的远程支援，王锦这酝酿许久的砖头终于落到了管家后脑勺上。
嘭！
石头拍西瓜的声音响起，刚清醒没多久的管家直挺挺倒了下去。
正巧躺进了穆绝刚刚挖出来的浅坑。
“盖上点，别着凉了。”
原本冲向盛宴的瘦高男人猛地停下脚步，一下又一下地往管家身上扬着土。
掘墓者的压制作用瞬间起效，原本就有些发懵的管家迅速停止了动作。
随着管家能力的消失，理盛宴距离最近的夏羽瞬间出手，雨金刚猛地扫向那肥胖的身影。
她的目标不是盛宴，而是那悬浮在空中的血滴。
一旦这胖子回过神来，绝对会在瞬间发动攻击。
那些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部员很难躲开。
“啊啊啊！！”
盛宴怒吼一声，发动了攻击。
伯劳的狙击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却也切切实实地让自己丧失了进攻的最佳时机。
可就算这样，盛宴也没有落入下风。
只要趁着那些人类还没有完全摆脱影响的时候发起进攻，自己依旧能得手。
被盛宴血液影响的人会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胜利之风，正从我身后吹来！”
肥胖男人大声吼道，眼中满是得意。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夏羽眯了眯眼睛，横扫的雨金刚挡住了大半血滴。
可剩下的小半依旧如同子弹一样飞射而出。
“凝固。”
琥珀色光芒一闪而过，玄奥繁杂的话语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盛宴身边的空气变得如同液体，血滴的速度被大幅削弱了。
可惜，王锦并不能完全挡住那些血滴。
它们太多，速度也太快。
削弱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该死！来不及了！”
夏羽试图再次挥舞雨伞，可她也处于咒言影响范围内，一举一动都慢了几分。
“小黑！”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低声吼道。
神孽的力量太过诡异，王锦不清楚夏羽的承受能力，只能让小黑进行远距离支援。
嗖！
三星小黑的速度本就很快，在近乎凝固的空气中依旧如此。
慢了半拍的血滴，再加上速度奇快的壮硕身影。
二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就好像小黑让时间停止了一样。
“砸瓦鲁多！欧拉欧拉欧拉！”
小黑欢快地叫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还特意扭曲身形，让自己长出了迎风飞舞的长发。
确实很帅。
王锦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就好像复刻了自己偶像行为的粉丝一样。
硕大的双拳挥舞，硬生生挡住了所有血滴。
“老板，下次换我。”
镜鬼小声嘀咕着，眼中满是羡慕。
“哈…”
年轻人咧了咧嘴，没有多说什么。
神孽力量消耗不小，他维持起来也相当困难。
“欧拉！”
小黑清理掉血滴后就乖乖回到了王锦身边，甚至还激动地来回蹦跶。
“做的不错。”
夏羽没有恋战，而是倒退了几步，挡在王锦身前。
她亲眼见到了这年轻人那近乎恐怖的思维能力，原本的怀疑荡然无存。
作为新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棒了。
就算体术方面弱一点，也完全可以通过不断练习变强。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盛宴手中保护这个优秀的年轻人。
“多谢夸奖。”
王锦咧了咧嘴，从夏羽的雨伞后缓缓走出。
“你做什么？疯了吗？”
清冷女人皱了皱眉，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她想不到，为什么这个刚刚还运筹帷幄的年轻人要去送死。
难不成他除了多智近妖以外，还相当能打？
真有这种人吗？
“别担心。”
年轻人活动了一下脖子，脸上露出笑容。
伯劳要看看他有多少进步，王锦一直没忘。
“盛宴，别挣扎了。”
年轻人挥了挥胳膊，长矛在手中浮现。
“感受到了吗？胜利之风已经与你擦肩而过了。”
“最后的赢家只有我。”
白光一闪，身披甲胄的乐园王子发起冲锋。
“咸鱼突刺！”
王锦眯了眯眼睛，手上的长矛发出淡淡白光。
淡淡虚影在其上闪过，这次攻击仿佛承载了整个乐园的重量。
战鼓一样的心跳声不断响起，炽白的火焰在长矛之上熊熊燃烧。
“你终于来了。”
盛宴瞪着眼看向王锦，泛着红光的眸子满是仇恨与愤怒。
可却又没有半点疯狂的意味，仿佛刚刚展露出的都只是表象。
就算失去了一切，盛宴也没有失去理智。
这男人相当狡猾。
“赢家是谁还说不定。”
盛宴挥舞胳膊，数根血肉触手如同花瓣一样绽放。
令人作呕。
下一秒，王锦猛地停下了脚步。
那看似声势浩大的咸鱼突刺只是表象，就连心跳声都来自脚下的阴影。
乐园有善**者，名为旺财。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接下来的攻击。
“美式居合，拔霰弹枪之术！”
王锦咧了咧嘴，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盛宴。
正所谓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能用子弹解决的东西，还是别肉搏的好。
伯劳看到这一幕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第386章:这给孩子饿的
“这个老六我真服了。”
伯劳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镇压部的一个比一个刚，调律部的一个比一个阴。
身为镇压部副部长的伯劳偶尔会想，要不要让自己的部员随身带着重武器，遇到困难直接干他丫的。
走不通的路，就用大炮来打开。
可惜，物品类怪谈少之又少，重武器类型的更是近乎没有。
毕竟没人会编一个以火箭炮为主题的恐怖故事。
普通枪械对怪谈的作用不大，就算是自己的大口径狙击枪也仅仅是打了盛宴一个趔趄。
真要收容，还得靠自己这一伙人一刀一刀砍出来。
“统辖局也是偏心，当年给我的奖品好像是个保温杯来着…”
伯劳叹了口气，继续看向跟盛宴进行老六对决的王锦。
——
轰！
精美的霰弹枪上亮起咒文，巨大的威力毫无保留地随着子弹一起倾泻而出。
而这还不够。
“燃烧吧。”
王锦眼中亮起琥珀色光芒，为自己刚刚打出的子弹送上属于神孽的祝福。
这枪是统辖局特制的武器，对于怪谈力量的高适应性就是它的其中一个优点。
只要王锦没疯到把死之梦的力量附在上面打出去就一切好说。
“哈。”
盛宴咧了咧嘴，笑的相当阴险。
他的触手根本没打算攻击王锦，而是像四肢一样拖着自己向管家的方向移动。
六人者终被六。
终究还是自己技高一筹。
“嗯？”
王锦愣了愣，他瞬间就明白了盛宴想要作什么。
可他阻止不了。
就算自己提前猜到了，也根本没办法跟那种怪力抗衡。
能做的只有…
“撞开他！”
王锦大吼一声，快步奔向盛宴的方向。
“该死。”
蹲在一旁处理伤口的穆绝咬了咬牙，提着铲子看向盛宴。
之前为王锦打掩护的佯攻让他付出了代价，浑身上下数十道血口子正在迅速吞噬着他的体力。
可除了穆绝以外的人都处于虚弱状态，根本没办法做出应对。
就算没有王锦的那句话，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牺牲自己一个，给全体成员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子…”
瘦高男声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偶尔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用这一点嘲讽他。
可那又怎么样？
他穆绝仍旧是整个一队最有种的男人。
“来！我死也不会让你过去！”
穆绝瞪大双眼，将掘墓者横在胸前。
“让开！”
漆黑的雨伞在面前猛然张开，清冷的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的愤怒。
嘭！
盛宴的血肉触手横扫，将他们俩一起撞飞了出去。
“咳咳咳…”
穆绝吐出几口鲜血，瞪着那多管闲事的女人。
“王锦让我这么干的。”
夏羽眯了眯眼睛，语气淡漠地回应道。
瘦高男人愣了愣。
他这才发现，那小子之前的话似乎是对着夏羽喊的。
“他连我的动作都料到了？真是…”
穆绝眯了眯眼睛，不再说话。
这新来的调律者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震撼他好几次了。
“来吧！”
盛宴大声吼着，随即不顾掘墓者的影响，强行用触手把管家从土里面刨了出来。
正当所有人开始防备那排斥能力的时候，盛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张开胸腹位置的裂缝，一口咬断了管家的半截身子。
嘎吱，嘎吱。
血肉与骨骼摩擦的声音响起，那干瘦的身体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可却诡异地没有流出任何鲜血。
“这给孩子饿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地给霰弹枪换上了子弹。
现在应该阻止盛宴吃下管家的另外半截身子。
“奇迹形态。”
王锦咧了咧嘴，对着手上的霰弹枪轻声嘀咕着。
后者迅速扭曲，从精美的火铳变成了面目狰狞的血红色重炮。
霰弹枪的第一形态对应了乐园王子，第二形态当然会对应奇迹之焰。
第387章:谢谢你
“第一次用，你可别掉链子啊。”
王锦咧了咧嘴，将目光投向手上的狰狞重炮。
奇迹形态。
很难想象一把霰弹枪是怎么凭空变成大口径手炮的。
再加上那永不熄灭的猩红火焰，粗犷狰狞的外形。
几乎能感受到熊熊燃烧的愤怒，
很难想象这东西的制作方法来自那些号称和平爱好者的妖精。
当然，负责提供技术支持的统辖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于是，这代表着毁灭与复仇的武器诞生了。
“奇迹形态，部分解放。”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将手上的重炮对准了远处那吞吃什么东西的肥硕身影。
他扣动了扳机。
轰！
火焰流转，如同炙热的吐息。
跟熊熊燃烧的外表不同，铭刻其上的咒文让枪膛内部维持着相当合适的温度。
这也给了王锦装填一些奇怪小玩意儿的机会。
比如…铝热弹。
这东西相当不稳定，如果没有尤榕的保证，王锦根本不敢把它装进背包。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它强大的威力。
跟普通子弹不同，装填其中的铝热剂会在击中目标后发生恐怖的化学反应，产生两千摄氏度以上的高温。
更令人绝望的是，在这恐怖温度熔成铁水的金属弹壳会附着在被击中的物体上，进行长达数分钟的燃烧。
几乎能够熔化一切。
哪怕是能够不断自愈的怪谈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
至少会很疼。
嘭！
爆炸响起，炙热的浪潮倾泻而出。
王锦无视了被后坐力震开裂的虎口，一脸兴奋地看向盛宴。
毫无疑问，这次攻击相当奏效。
铝热反应带来的高温几乎瞬间就让盛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顺便还点燃了管家的另外半截身体。
虽然那炽白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可王锦还是能感受到盛宴逐渐衰弱的气息。
“嘿。”
看着火光中那两团模糊的身影，王锦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就好像刚刚做了什么好事一样。
管家没有心脏血液这种东西，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一丝温度。
吃凉菜对肠胃不好，他这也算是关心了一下盛宴的身体健康。
还好，管家现在热乎起来了。
“咳…”
穆绝被夏羽搀扶着走到了王锦身边，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跟大多数镇压干员一样，佩服中又带着几分敬而远之的忌惮。
“你随身带着那种东西？”
瘦高男人面色有些复杂，他对这刚刚认识的年轻调律者开口问道。
铝热弹在某些情况下相当有用，可却很容易出现炸膛的事故。
再加上镇压部有自己的武器体系，这种危险的装备也就慢慢被取代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铝热弹威力不足。
相反，过于恐怖的杀伤力也是淘汰它的理由之一。
可面前这个年轻人随手就掏出了一颗，而且还用那把看起来就不太对劲的重炮打了出去。
他不怕死的吗？
“啊，没错。”
王锦转过头，耐心地解答着穆绝的问题。
“当然，这东西的携带和保养都是大问题，所以我只带了十几颗。”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穆绝愣住了。
十几颗…这是致死量吧？
还他妈“只”带了十几颗？
真是凶残。
“又一个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
夏羽点了点头，看向王锦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她还以为这位调律者属于智力拉满却不擅长战斗的类型。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兜里装着十几颗随时会爆炸的铝热弹。
单单是这份胆量就已经注定了他不可能躲在别人背后。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夏羽，示意她说下去。
盛宴那边正在发生剧烈的铝热反应，根本没办法靠近。
反正也是等着，还不如聊聊天。
“最严重的是尤榕，那疯娘们儿热衷于制造各种各样的爆炸物。”
清冷女人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如果没有疫医拦着，她早就被送进熔炉之栓了。”
“跟她不相上下的是屠夫鸟。”
“伯劳每次出任务都会提交铁浮屠的使用申请，你不知道他看到这次的批准文书时有多开心。”
“嗯…还有就是从小跟着伯劳长大的荆棘了。”
穆绝用铲子撑着身体，接过了话茬。
“这个我知道。”
王锦点了点头，看向身旁一脸羞涩的少女。
她给王锦展示了一下马甲上挂着的白磷燃烧弹。
即使已经用掉了大部分，剩下的也足以将半个足球场化作火海。
“真是一群可怕的人。”
古筝放下了手上的心脏起搏器，努力帮助其他干员摆脱管家的影响。
她突然有些庆幸。
如果没有这年轻人的提前计划与临场反应，伤亡说不定会多出几倍。
不知不觉间，王锦这个名字已经和“可靠”画上了等号。
“嗯…差不多了。”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着。
“那就上吧。”
穆绝活动了一下勉强恢复行动能力的双手，看向远处那焦糊的身影。
夏羽没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雨金刚。
之前用铁浮屠远距离轰炸的时候他们还没什么感觉。
毕竟没人会凑到跟前研究研究盛宴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当看到那肥硕身影硬生生用抗住了一发铝热弹之后，堪称恐怖的生命力才彻彻底底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不再来一发吗？”
李慧红着脸颊拽了拽王锦的衣角，在他耳边说着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这姑娘是精通刀术没错，可她显然更喜欢远程轰炸。
“应该不管用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收起了已经变回美德形态的霰弹枪。
枪膛需要冷却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盛宴身上发生的变化也说明了许多问题。
王锦突然有些不能理解盛宴的想法。
忍受着足以将肉体融化的温度，却依旧能咀嚼吞咽管家那残破的身体。
他已经赌上了一切。
“王锦啊王锦…”
盛宴的声音从那焦黑碳化的模糊身体中传来，似乎带着几分说不清缘由的欣喜。
“我研究了这么多年，却始终都没想到该怎么把血肉练成的两个极端融合在一起。”
“没想到，答案居然是高温。”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
诡异的咕噜声响起，血肉被排斥的感觉再次扩散而出。
盛宴在通过自噬修复身体的同时，也在使用管家的能力。
“啧。”
王锦眯了眯眼睛，示意其余人向后退。
盛宴都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他不可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第388章:燃烧之吻
“各位，你们可能得暂时歇歇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面色凝重。
除了聊天以外，他也一直在观察盛宴的情况。
那肥胖男人似乎是在用一层又一层烧焦的血肉铸成防护，从而将铝热剂的影响降到最低。
将血肉练成研究到这种程度的人果然不可能是傻子。
可这种令人作呕的办法也只有盛宴能想到。
“全体向后退！”
几乎是同时，伯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强大的判断力让他瞬间就感受到了盛宴身上传来的威胁。
“不行，我…”
李慧想上前，却被夏羽按住了。
那血肉被排斥的能力太过诡异，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这个年轻人。
“你们可以给我提供远程支援。”
王锦把背包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该死，这是让我们看着他一个人上去拼命？”
穆绝咬了咬牙，脸上满是愤怒。
跟他一样反应的还有相当数量的镇压部干员。
他们都清楚，如果没有王锦，自己可能早就已经死在了管家的能力上。
哪怕嘴上不说，他们也知道自己欠王锦的人情。
可现在让自己眼睁睁看着这年轻人上去跟强了一个档次的盛宴动手？
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不可能愿意。
“服从命令。”
古筝悄无声息地在众人身前出现，随即扬了扬手上的琴弦。
意思很明显，她不介意帮别人冷静冷静。
“列位放心，我也没打算死在这。”
年轻人咧了咧嘴，随手拿掉了刚刚伯劳交给自己的对讲机。
怪谈场景中有相当严重的电子屏蔽，这东西离远了就是个摆设。
“王锦！老子说的全体也包括你！”
伯劳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比刚刚清晰了不少。
显然，他正在快速接近。
身为纵观全场的指挥官，伯劳相当清楚现在的情况。
管家带来的困境能被轻松化解，这是因为他本身没有什么自保方法，再加上盛宴分了神，才会被王锦趁虚而入。
可现在，排斥血肉的能力随着管家被吞吃而转移到了盛宴身上。
局势急转直下。
“我可不是镇压部的，你管不到我。”
王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对讲机放到了旁边。
虽然直接摔碎显得帅一点，可这东西还挺贵的。
“呼…”
抛开繁杂的思维，王锦看向远处。
原本焦糊的肉体正在缓缓蠕动开裂，如同巨大的茧。
有什么东西从其中孕育而出，带着令人恐惧的气势。
呜——！！
急促的声音响起，王锦没有半点犹豫便吹响了铜哨。
安妮瞬间便响应了召唤，浑身浴火的少女出现在这片血红的空间。
“敌人？”
“那里。”
王锦指了指远处的焦黑人影，对着安妮开口说着。
“好。”
后者点了点头，随即双手合十。
暴虐的火焰凭空出现，向着盛宴的方向肆虐而去。
铝热反应带来的高温也许很强，可终究是人类的范畴。
来自怪谈的火焰，对盛宴的影响绝对更大。
“我需要赐福。”
王锦打了个响指，浑身上下被甲胄覆盖。
“会很疼。”
金发小姑娘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暂时收回了环绕在身边的死意。
短暂暴露在管家能力下王锦还是能顶得住的，他不想让安妮受伤。
“蹲下。”
安妮挥了挥手，示意王锦降低身子。
后者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吧嗒。
柔软的触感在脸颊一闪而过，小小一团的温暖在紧贴王锦后又迅速站回了原位。
安妮给了他一个吻。
“…嗯？”
年轻人愣了愣，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安妮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可连衣裙下来回踏步的玉足却又将她忐忑的内心暴露无遗。
王锦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刚刚那冰凉柔软的感觉。
下一秒，仿佛要燃尽万物的炙热升腾而起。
“唔…”
安妮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刚才的吻似乎对她消耗很大。
“要小心。”
铜哨的效果因为她的虚弱而提前结束，她在身影虚幻之前只来得及在王锦胸前轻轻一点。
可后者已经感受不到了。
王锦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炙热。
前所未有的炙热。
跟神孽那次不同，这次的火焰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半点痛苦。
可仅仅是那纯粹的炙热就足以令人疯狂。
“呼…呼…”
王锦猛地跪倒在地大口呼吸着，仿佛离开水的鱼。
他很少有这种失态的时候。
哪怕浑身上下被死意和生机来回冲刷，王锦也没吭一声。
然而这种炙热几乎要焚尽人的理智，让人陷入永远不会醒来的长眠。
“等等，这有点像是童话。”
王锦愣了愣，他还能勉强保留思考的能力。
这两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整天窝在屋子里看故事书。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哑然失笑。
也许是安妮比较特殊，通过这种形式传递过来的赐福确实要更加强横。
“你还在等什么？”
盛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已经彻底挣脱了那一层层用作防护的血肉。
“就那么急着去死？”
王锦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彻底吸收管家力量之后，盛宴的身形也有了些改变。
虽然依旧算不上瘦，却也跟原本那肥硕的外表天差地别。
崭新的鲜红长袍披在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气。
那是汇聚了整个场景中血雾的成果。
略微有些圆润的脸上带着淡淡阴郁，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力量提升到极致的盛宴反而没了原本那夸张的体型，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
跟之前油画上面的样子差不多。
“哈。”
盛宴眯了眯眼睛，笑容相当灿烂。
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就连远处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虫子都顺眼了许多。
“你可能不清楚自己帮了我多大的忙。”
男人身形一闪，随即出现在王锦面前。
长袍微微摆动，露出其下朦胧的血雾。
盛宴彻底失去了身体，只留下了一颗头颅和无穷无尽的气血。
不再需要自噬那种低级的技巧。
他就是血肉本身。
第389章:百密一疏
“你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决定…”
盛宴眯了眯眼睛，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我决定让你亲眼看着我杀死那些虫子，最后成为下一任厨师。”
“哈。”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他没想到盛宴这里还包分配。
“当然，在此之前…”
男人眯了眯眼睛，惊人的气势疯狂涌动。
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在王锦身上缠绕，似乎要将他彻底撕碎。
可后者正忍受着火焰的灼烧，暂时无法行动。
“这…”
穆绝咽了口唾沫，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有点看不懂王锦的操作了。
临开打之前特意召唤了个金发碧眼小萝莉，让她亲了自己一口。
图个啥？能加buff？
当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真他妈能加buff。
只不过这个流程有点长，盛宴都过来了王锦还不能自由行动。
那阴险的胖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结束了。”
盛宴狞笑着开口，控制血雾撕扯着王锦的身体。
“欧拉！！”
脚下的阴影里开始沸腾，小黑和镜鬼猛然出现攻向了盛宴。
他们能看出自己老板遇到了危险，因此主动站了出来。
“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
两道壮硕的漆黑身影疯狂攻击着面前那身穿长袍的男人，巨大的力道甚至带起了阵阵破空声。
可却没有作用。
那硕大无比的拳头仿佛打在了空气上，完全无法伤害已经化作血雾的盛宴。
就连那看似实体的头颅也会在崩溃后迅速回归原状，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嘤嘤！”
在发现这一切后，小黑下意识地想带着王锦离开这里，却被后者制止了。
“没事。”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安妮一直放心不下王锦，总想着给他最强的赐福。
可惜，这次的赐福实在太过强横。
这超出了王锦的预料。
他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适应这股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在这种时候一秒钟的失误都是致命的。
可王锦没办法后退。
镇压部的干员陷入管家的能力范围就会丧失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王锦必须挡住这些人面前。
嗖！
破空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李慧脸上带着担忧看向王锦。
刚刚动手的显然是这姑娘。
她很着急，却也知道血肉排斥能力的强横。
贸然过去只会成为王锦的累赘。
危急关头，她突然想到了那年轻人刚才说过的话。
自己可以给他提供远程支援。
可王锦背包里除了震爆弹就是铝热剂，还有几袋莫名其妙出现的血红色饮料。
这些东西显然都派不上用场，除了…
那把不停转圈的短刀。
这东西李慧见过，似乎是统辖局交给王锦的奖品。
虽然一时间想不起来有什么作用，可总比用炸弹炸死王锦要强。
于是她出手了。
李慧从小练习的项目中包括飞刀，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准头的问题。
短刀直直刺向盛宴，可他只是微微一笑。
自己已经彻底成了血气的聚合体，这种普通的物理攻击不可能起作用。
更别提这破刀看起来随时都要开裂…
等等。
这短刀怎么有点眼熟？
盛宴眯了眯眼睛，破碎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之前附身陈忠的时候，这把刀似乎吞吃了自己不少血肉。
既然这样…
男人咧了咧嘴，将王锦的身体缓缓提起。
被自己同伴投掷过来的武器杀死，这个可笑的结局相当适合王锦。
“妈的。”
年轻人咬了咬牙，目光中透出几分阴狠。
就差半步。
哪怕再多十秒，他就能忍受住那令人疯狂的火焰，彻底将安妮的赐福化作力量。
可没时间了。
自己一路走来步步为营，却因为这个小疏忽身陷险境。
收容任务中果然不能存在半点偏差。
“那就放手一搏吧。”
王锦咬了咬牙，古神之眼缓缓张开。
“你当我傻吗？”
盛宴眯了眯眼睛，猛地将王锦丢出。
他知道，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能力有距离限制。
只要自己远离王锦，他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认栽。
噗。
刀刃穿破皮肤的声音响起，王锦瞪大双眼倒在地上。
他突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第390章:熊熊燃烧
“妈的。”
年轻人咧了咧嘴，试图伸手压制刺穿自己胸膛的短刀。
到了这一刻，他原本积累的优势瞬间散去大半。
王锦落入了下风。
可他并没有半点惊慌。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那就换成备用计划。
除了安妮过于强横的祝福以外，一切都还勉强在他的掌控内。
早在把背包放下的那一刻起，王锦就已经算计到了现在的情况。
只要自己落入下风，短刀就会被投掷过来。
这是可以预见的。
自己使用古神之眼时会被盛宴丢出去，这也是可以预见的。
上帝视角下，无数细节衍生出了无数个事件分支，它们几乎涵盖了所有可能。
穷举法。
这就是王锦的思考方式，也是他存活至今的原因。
“现在应该装作被短刀影响，然后狠狠阴盛宴一手。”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自己的伤口。
没有痛觉传来，无尽的炙热已经快要燃尽他的理智。
所幸计划早已制定完成，他现在只需要执行，不需要思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李慧身体缓缓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哪怕是盛宴把王锦扔了出去，哪怕自己是好心…
她杀了王锦。
那个总是运筹帷幄的年轻人就这样倒在了自己掷出去的短刀下。
“该死…”
李慧低声嘶吼着，仿佛啼血的鸟儿。
表情因为痛苦变得扭曲，瞳孔也迅速充血变红。
这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愤怒。
“都别动。”
浑厚的声音传来，黝黑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李慧身后，一手刀打在了她的后颈。
跟王锦那种半吊子不同，伯劳相当清楚用多大的力道击打哪个位置会使人晕厥。
“那小子贼着呢，肯定没事。”
将李慧交给一旁的古筝，伯劳眯了眯眼睛，脸上看不出表情。
——
“嗯…？”
王锦压制着短刀将其缓缓抽出，不着痕迹地用绿神气息暂时堵住伤口。
短刀一路上吸收了太多血气，随后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圈，似乎要发生什么奇妙的变化。
可这么久过去，它不仅没有发生变化，甚至还在不停向外逸散着猩红的雾气。
就好像是…转吐了。
“不，不对。”
年轻人瞪大眼睛，看向短刀。
后者散发出的血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直到彻底将他包裹在内。
“坏了。”
年轻人猛地起身，试图冲出这片猩红的海洋。
这种时候，能不能阴盛宴一手已经不重要了。
这股不受控制的血气在侵蚀着王锦的身体，试图把他也变成雾气的一部分。
如果单单是这样倒还没什么，他还能勉强应付。
可管家的能力对这股血气起了作用。
雾气正在迅速变得粘稠厚重，让人喘不过气，无法活动。
它们不断挤压着王锦的生存空间。
“咳咳…该死…”
年轻人刚迈出两步便再次跪倒在地，张口吐出大口鲜血。
血气似乎随着刚刚的刀伤进入了他的身体，不断侵蚀着四肢百骸。
又是出乎意料的情况。
如果单单是赐福过于强大这种小问题，王锦还能凭借算计硬生生把优势拉回自己身边。
可眼下的情况属于连锁反应，普通人很难做出有效应对。
“哦？这我还真没想到。”
盛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似乎相当欣喜。
原本的心腹大患被莫名其妙的攻击困住，这简直是天赐的好机会。
“看起来，幸运女神终于对我微笑了。”
“你应该不是幸运女神会喜欢的类型。”
年轻人咧了咧嘴，笑容依旧温柔阳光。
即使依旧被血雾限制着行动能力，他也没有半点死亡将至的觉悟，反而像是个胜利者。
普通人难以对这种情况做出有效应对，可这不代表王锦会束手无策。
他知道，连锁反应还差一环。
“孙贼，你敢再走近点吗？”
王锦眯了眯眼睛，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
原本因为伤口而进入身体的血气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暴虐的火焰开始缓缓升腾。
从自己被盛宴扔出去到现在，一共过了十几秒。
刚好够他完全适应安妮的赐福。
“有何不敢？”
盛宴狞笑着靠近王锦，语气中是浓浓的蔑视。
这狡猾的人类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在临死前逞口舌之快。
刚刚那控制火焰的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根本没有东西能威胁到现在的他。
“哈。”
年轻人咧了咧嘴，看着手上的短刀。
后者在瑟瑟发抖，似乎在为造成眼前局面而自责。
“刚才你散出这么多血雾，应该是想调整自身状态。”
“来吧，进化吧。”
“只要你多出点力，我就不追究这次的事故。”
王锦缓缓站起身，火舌不断舔舐着他的身体，却并不能对这年轻人造成伤害。
他是火焰的眷顾者，至少在这一刻确实如此。
“还想挣扎？”
盛宴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迅速冲向王锦。
还裹挟着身旁那些来自短刀的血雾。
“猪猡就应该老老实实被送上餐桌！这是你的命运！”
长袍飞舞，血气凝聚成令人绝望的巨大刀锋。
它们搅动着粘稠的雾气，毫不留情地斩向王锦。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强了几个档次，更别提这次的攻击隐匿在血雾中，相当难以察觉。
“呼…”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手上短刀发出诡异的嘶吼。
刀柄处的那颗宝石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王锦依稀记得尤榕说过，这宝石能将血肉化作力量。
时候到了。
“来！”
怒吼声响起，王锦身影猛然模糊。
心脏仿佛要燃烧起来，在火焰的簇拥下疯狂跳动。
超负荷。
手上的短刀大声嘶吼，模糊的血气将其笼罩，能隐约看到那正在被扭曲的金属。
“燃烧吧！”
琥珀色光芒一闪而过，神孽的力量再次降临于这血肉之躯。
王锦身上的火焰猛然暴涨，几乎要吞没那破旧的黑色风衣。
他并没有使用勇气勋章。
安妮这强横的祝福已经快抽空王锦的灵感，炙热的火焰几乎要让他疯狂。
可还不够。
“吾在此命令！燃烧吧！”
年轻人再次发出怒吼，声音响彻云霄。
第391章:猩红之握
“这…这种程度的力量？”
盛宴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人类会突然变成绝世猛男。
自己之前居然还想着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如果真那么干了，刚才那一瞬间的高温绝对会给他造成不轻的伤害。
当然，这并不能动摇牢牢把握在盛宴手中的优势。
这年轻人并没有召唤出刚刚那根白色长矛，甚至没拿什么像样的武器。
王锦靠什么跟自己打？那把害他陷入绝境的短刀吗？
简直可笑。
只要自己的攻击落到了实处，这个令人心烦的人类绝对会在瞬间一分为二。
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盛宴说的。
“呼…”
王锦微微张嘴，吐出的却不是炙热的蒸汽。
那是火焰。
跟之前打神孽那次不同，安妮这次的祝福主要影响的是身体内部。
升温，再次升温。
血液仿佛化作了岩浆，每一个细胞都能发挥出十倍于原本的力量。
这样做带来的加强在王锦学会超负荷状态后更加明显了。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内燃机。
轰，轰，轰。
那是心脏在跳动。
磅礴的气血在王锦身体内不断升腾，将他的身体驱动到极限。
虚空中传来缥缈却又雄壮的歌唱，有什么东西轻轻笼罩在那年轻人身上。
嘭！
震天巨响传出，盛宴和王锦的身形狠狠撞在了一起。
无形的气浪在二人中间扩散而出，将那本就不太稳固的血雾直接冲散。
王锦不仅接下了盛宴的攻击，甚至还略占上风。
“该死…你是怪物吗？”
盛宴眯了眯眼睛，语气中充斥着不可思议。
“谁知道呢。”
王锦咧了咧嘴，再次挥动手上的武器。
直到现在，盛宴才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只色泽诡异的铁爪。
原本的刀刃一分为五，服服帖帖地附着在王锦的手指上。
血红色的结晶在手背处微微发光，不断通过那些纹路将过剩的血气转化为力量。
银白色的金属将整条胳膊包裹在内，使这件武器具备了不弱的防御能力，同时也杜绝了伤到自己的可能。
虽然样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盛宴还是能看出这东西原本应该是一柄短刀。
这他妈怎么变的啊？
“我还挺喜欢它这样子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瞳孔中泛起淡淡的杀意。
“猩红之握…这是它的名字。”
“至于你，就勉为其难地当个祭品吧。”
下一秒，年轻人猛地挥手。
五道利刃划过，在雾中留下了一小片空白。
轰！
它们狠狠撞在了血肉凝成的刀锋上，撕扯出了不规则的裂痕。
下一秒，那些血肉被疯狂吞噬，仿佛遇到了天敌。
结晶亮起，迅速将刚刚吸收而来的血气转化成力量。
那利爪一样的刀刃散发出令人不安的锋芒。
以血养血，愈战愈勇。
残暴，却又相当强横。
“燃烧吧！”
王锦咬了咬牙，再次利用神孽的力量让身体内部发生的燃烧更胜一筹。
他能感觉到那些血雾对自己的影响逐渐减弱了。
“该死！”
盛宴再次挥舞血肉刀锋，却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似乎有什么人在跟他争夺这些东西的控制权。
从耳边那越来越急促的歌声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叶莺。
“贱人！我早就应该杀了你的！”
盛宴怒骂着自己的妹妹，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
与之相对的，王锦反而变得如鱼得水，时不时还能利用猩红之握吞掉一点血雾。
渐渐的，他开始能在盛宴的长袍上留下伤痕了。
——
“小子，真有你的！”
穆绝拍了拍那浑圆修长的大腿，脸上满是兴奋。
虽然他刚认识这个年轻人，可对方那处变不惊的态度已经给穆绝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谁都不想这样一个可能大有成就的年轻人就此殒命。
看到王锦突然变得能和盛宴平分秋色，他相当愉快。
“下次拍自己的大腿。”
夏羽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往远离穆绝的方向挪了挪。
她也一直在关注王锦那边的情况。
跟穆绝的想法不同，夏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锦手中的武器上。
从短刀变成铁爪，这种转变很有趣。
可很明显，这需要相当复杂的条件。
从这短短几分钟的战斗来看，这个条件应该是吸收血肉。
“他到底独自面对了多少危险啊…”
夏羽面色复杂，看着那在盛宴身边不断游走的少年。
“这小子不要命了？”
伯劳站在队伍最前方，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
即使之前王锦身陷险境的时候他都没露出这种表情。
“妈的。”
再三犹豫之后，这黝黑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超负荷状态是他传授给王锦的，伯劳很清楚这样做对身体的危害。
通过加速心脏跳动从而获得力量，这看似强大的技巧其实有着致命的缺陷。
它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人类终究是血肉之躯，极其脆弱的心脏经不起来回折腾。
那些看似慷慨的馈赠其实早已标注好了价码。
跟平时那种小打小闹不同，王锦这次甚至不惜借用怪谈的力量来催动超负荷状态。
甚至还用不知名的方法多次强化了这个状态。
正常人的心率最多也就一两百，这小子现在估计得五百往上。
他没死已经是个奇迹了。
第392章:童话
嘶啦！
血肉被撕扯的声音响起，盛宴身上的长袍再次变得破烂。
“该死！该死！”
男人的脸变得狰狞可怖，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耐。
他没想到自己那个一直逆来顺受的妹妹居然暗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她之前为什么不反抗？
这令人无法理解。
“哈…”
年轻人缓缓张口，喷出炙热的火焰。
他能感觉到安妮的赐福正在逐渐失效，长时间使用超负荷状态带来的反噬也开始影响自己的动作了。
可他还不能停下。
彻底抛弃身体化作血雾的盛宴没有什么防御力，却也基本不会被普通的物理攻击影响。
如果王锦还在用短刀跟他作战的话，现在估计尸体都凉透了。
所幸，猩红之握没有这个烦恼。
正因为它的外形是类似手套的铁爪，所以王锦能做出相当复杂的动作。
比如在攻击的时候冷不丁地来一下接触压制。
对于他这种以阴险狡诈为荣的战斗风格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就算抛开这一切不谈，五处刀刃总比一处刀刃吸收能力强。
猩红之握对于盛宴有着异常强大的克制作用，王锦相当确定这一点。
“诶，你听过睡美男的故事吗？”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口说着。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说出的话也有些不合逻辑。
嘭！
盛宴催动血液凝成长针攻向王锦，却被猩红之握尽数吸收了。
“很久以前我给叶莺讲过。”
男人咬了咬牙，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停。
“嗯…我记得是这样的。”
王锦喘了口气，再次挥出利爪。
照理来说，这种直接依附于手臂的武器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招式。
可还是能看出王锦的动作已经有些走样了。
“从前有个王子，他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可惜，后来王子中了诅咒，在一座没人能找到的庄园中陷入了沉睡。”
年轻人指了指自己，笑容相当灿烂。
“所幸，女巫过来把他给吻醒了，还带着能够燃尽一切的火焰，以及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故事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盛宴咧了咧嘴，脸上却罕见地露出笑容。
对于这个能凭借血肉之躯跟自己打个平手的人类，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女巫说，赐福我都给你了。”
“去活活撕烂那个挡住你去路的人吧。”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似乎完全没听到盛宴的话，只是自顾自说着。
任谁都能看出，王锦已经到极限了。
炙热在蚕食他的理智，内燃机一样运作的心脏早就已经亮起了红灯。
可他的战果也是令人震惊的。
只凭自己一人硬生生消耗掉盛宴三分之一的血气。
要知道刚刚的铁浮屠也才消磨掉一半。
这已经是令人敬佩的战果了。
可这位年轻人仍旧不肯倒下。
他靠近盛宴，在他耳边轻声讲着那荒诞而又扭曲的童话故事。
“然后你猜王子怎么说？”
“王子说…”
“吾身负火焰的恩宠，梦境的眷顾。”
“我必将在这充满亵渎之地战斗至最后一刻。”
王锦咬了咬牙，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琥珀色光芒。
那是足以照亮一切迷茫的光芒。
“我说…熊熊燃烧吧！”
神孽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作用在王锦身体内部的火焰中，将这份赐福的最后一丝力量压榨出来。
早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焕发出不属于他的力量，手上的利爪闪烁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光。
如同疯魔，却带着令人没办法忽视的胆魄。
王锦抬起头，燃烧的眸子死死盯着盛宴。
“疯子，真是疯子。”
后者低声骂了两句，稍稍后退了几步。
盛宴第一次从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这根本不合常理。
可是…可是…
面前这年轻人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第393章:愚蠢
“妈的，这小子不要命了？”
伯劳怒骂一声，用手上的巴雷特瞄准王锦。
犹豫片刻后，他又放弃了。
远处那两道人影速度太快，想要命中很难。
而且这种时候让王锦丧失行动能力，无异于直接把他推向死亡深渊。
可这小子明显变得不对劲了。
从火焰燃烧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好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非要把盛宴活活撕碎不可。
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盛宴的血气已经十不存一，再加上那诡异的铁爪。
伯劳不怀疑王锦有这个实力。
可这样下去只会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甚至更糟。
王锦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可伯劳能凭借经验大致看出他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污染。
这年轻人是天赋异禀没错，可他也有极限。
接受怪谈赐福的同时也要接受大量的污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再加上他一直在使用那恐怖的死意抵消盛宴排斥血肉的能力。
这小子的情况其实很危险。
灵感消耗的越厉害，污染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强。
一碗水比一池水更容易染上颜色。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污染不断蚕食理智，催生疯狂。
陷入疯狂的王锦又会不断索取力量，直到彻底走向终结。
这也是怪谈如此危险的原因之一。
真正威胁人类生命的不止有诡异的能力，还有无处不在的污染。
“不对啊…这小子不应该没考虑到这一点。”
黝黑男人眯了眯眼睛，看向那道摇摇晃晃却又固执不肯倒下的身影。
伯劳的心情很复杂。
整个镇压部待在角落，眼睁睁看着一个毛头小子跟怪谈拼命。
这说出去会让人笑话一辈子。
可直接操纵气血的能力实在罕见，没有防护手段贸然上前无异于送死。
身为指挥官的伯劳不可能拿部下的安全开玩笑。
当然，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屠夫，防护服已经就绪。”
代号古筝的女人走上前来，在伯劳耳边轻声说着。
后者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复杂。
这种只要稍有破损就会丧失作用的东西，对于镇压部来说其实有些华而不实。
怪谈场景中那些诡异的攻击随时有可能将它撕碎。
除此之外，厚重的防护服也会让人的动作变得迟钝。
总的来说，使用它弊大于利，算是吃力不讨好的选择。
所以伯劳只带了三套。
“没考虑到怪谈能直接影响气血，这是我的失职。”
“我们所有人都欠王锦一个人情。”
“不过…让调律者抢了风头，老子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黝黑汉子眯了眯眼睛，缓缓穿戴着防护服。
这东西本就处于研究阶段，影响行动的同时也很难保证对于污染的防护效果。
更别提直接阻断怪谈的能力。
这样做无异于送死。
可伯劳已经打定了主意。
“头儿，别这么说。”
穆绝站到伯劳身旁，随手拿起另一套防护服。
“你小子给我留下。”
黝黑男人眯了眯眼睛，反手打落了穆绝刚刚拿起来的防护服。
“身为指挥官，我得对你们负责。”
“可身为王锦的师父，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伯劳语气难得地缓和了下来，他扫过每个人的脸，似乎在进行告别。
“掘墓者，我命令你担任临时指挥，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把这些人带出去。”
“哈。”
穆绝撇了撇嘴，语气带上了几分轻佻。
“头儿，你知道吗？”
“你其实不太适合当指挥官。”
“哪怕平时你一直在尽可能控制情感，我也能感受到你内心的炙热。”
“你是那种恨不得冲在所有人面前的类型。”
瘦高男人随手披上防护服，继续说着。
“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些人冲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不过，至少让我给你做个伴。”
“你小子想抗命？”
伯劳瞪着穆绝，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没错。”
后者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你扣我奖金也好，记我处分也好，那都是回去以后的事。”
“至于把这些人活着带回去，还是你自己来吧。”
“你小子…这个月奖金没了。”
伯劳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我也去。”
夏羽随手拿起最后一套防护服，语气淡然到好像在说什么相当普通的话。
“哟，妹子。”
穆绝眯了眯眼睛，笑容古怪地看着面前这浑身带着生人勿近气质的女人。
“这是不是说明你舍不得我？”
“如果你想用这种恶心人的方法打消我的念头，我劝你还是省省。”
夏羽别过头，不去看穆绝那清澈中带着淡淡悲伤的眸子。
“哈哈哈…”
伯劳咧了咧嘴，露出畅快的笑容。
他一直以冷静果断著称，可所有人都知道这黝黑汉子是直来直去的性格。
正如穆绝所言，如果伯劳不是指挥官，他早就冲在最前方了。
“好了，不听话的崽子们。”
伯劳最后调整了一下身上的防护服，朝着身后那些面色复杂的镇压部干员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去去就回。”
——
“呼…这个时候伯劳估计坐不住了。”
王锦猛地闪身，躲过了盛宴的攻击。
伯劳的推断没错，他确实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污染。
如果没有一直默默帮忙的阿紫，王锦现在估计已经彻底疯了。
饶是如此，他的思考能力也大不如前。
还好，王锦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制定好了四五套完整的计划，即使脑子变的不灵活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不理解你们的行为。”
盛宴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钝，他眯了眯眼睛开口说着。
如果说刚刚那铁浮屠加上火力覆盖直接砍掉了他一大半气血，那王锦就是在用那铁爪一点点蚕食他剩下的一小半气血。
偏偏自己的妹妹在这种时候选择了跟自己争夺权柄，这其实才是影响整个局面的关键。
“我也不理解。”
王锦眯了眯眼睛，回答着自己敌人的问题。
“我是个相当理性的人，只会追逐绝对的利益，不掺和任何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可惜，有些时候我也会被热血冲昏头脑，做出拯救别人这种幼稚的举动。”
说到这里，王锦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快步接近的三道身影。
他们身上的防护服被血雾迅速腐蚀，似乎很快就要失去作用。
可这些人还在迈着步子，缓慢而又坚定。
“我身后有真心为我着想的师长，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姑娘，还有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为了他们的安全，我必须挡在你面前。”
王锦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衰弱了一大截。
“很愚蠢。”
盛宴歪了歪头，趁着这个空档调动气血，试图发动最后一击。
“是啊，很愚蠢，可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王锦咧了咧嘴，气息再次诡异地升腾。
他是装的。
安妮跟其他怪谈不同，她会替王锦分摊部分污染。
虽然作用不大，可也给这个年轻人留下了发出最后一击的体力。
“给我记好了，这就是人类。”
王锦挥动利爪，面容狰狞。
火焰最后一次升腾，短暂却又璀璨。
第394章:美德
轰！
两道血光最后一次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属于人类的那道瘦削身影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嘴角却露出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容。
他在最后一刻将身上用作防护的死意全部留给了盛宴。
一个小礼物。
虽然浓度还不至于引起死之梦的注视，可也能让实力大不如前的盛宴难受一下。
血肉变得混乱，代表着衰弱与灭亡的气息在盛宴身体内肆虐。
他变回了原本那壮硕的样子。
这也就意味着物理攻击能够再次对盛宴产生作用。
“该死！他是故意的！”
盛宴低声骂了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
那个叫王锦的人类，哪怕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也在算计自己。
他真的把每一分力量都运用到了极致。
盛宴现在能做的只有全力催动排斥血肉的能力，以求在王锦被接应之前彻底杀死他。
可惜…
“老板之前交代过，最后一步，崩撤卖溜！”
脚下的阴影猛然沸腾，小黑和镜鬼扛着失去意识的年轻人撒腿就跑，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甚至还扭曲身形把王锦包裹在内，哪怕自己被血雾腐蚀的滋滋作响也没放开。
一个完整的计划，当然要把逃跑也算计进去。
“火力压制！”
王锦远离的瞬间，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盛宴。
镇压部的干员勉强摆脱了管家之前的影响，强撑着发动了攻击。
正如伯劳所说，让一个新人替自己拼命，谁的脸上都挂不住。
如果单纯是跟盛宴交手，镇压部的大部分成员都具备短暂时间内不落下风的实力。
可那诡异的排斥力不是污染，它在直接影响人类的肉体。
他们带着的防护装备根本起不到作用，再加上化作血雾的盛宴没办法被攻击，这才会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觉。
所幸，这个叫王锦的年轻人硬生生修复了原本混乱的一切。
无论是化解管家的攻击，还是硬生生拖住盛宴，给所有人争取回复状态的时间。
这都是相当大的人情。
正因如此，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年轻人死在自己面前。
提供火力掩护只是最基本的。
镇压部不是吃干饭的，只要盛宴能被常规手段攻击，他们就可以用狂暴的火力将其淹没。
“我来。”
手臂异常粗壮的男人眯了眯眼睛，瞄准着盛宴的方向。
片刻后，他从王锦的背包中掏出了几颗铝热弹。
在紧急情况下，这东西也可以当成手雷直接投掷出去，只是距离和准度都会被大幅度削弱。
“呼…”
男人伸手比划了一下，手套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下一秒，他猛地挥动手臂，硬生生将铝热弹扔出了炮弹一样的速度。
“好样的。”
古筝露出笑容，随即开枪打断了盛宴试图击飞铝热弹的触手。
即使指挥官不在，他们也能凭借默契发动袭击。
“接住你小子了。”
伯劳猛地抱住被小黑和镜鬼托着狂奔的年轻人，一边狂奔一边检查着他的情况。
血雾在盛宴的影响下互相排斥，如同钢针一样不停攻击着其中的所有东西。
这漆黑的古怪生物并不能有效地阻挡侵蚀。
再加上属于管家的能力，王锦其实伤的不轻。
“还活着。”
穆绝露出笑容，只是语气有些不对。
他的声音很微弱。
“该死！”
盛宴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他又一次被铝热弹淹没了。
可惜，似乎是因为能力上了一个档次的缘故，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无法行动，甚至还能踉跄着追赶过来。
嗖！
血雾猛然凝聚成刀锋，毫无征兆地砍向王锦。
盛宴已经从死之梦气息带来的混乱中恢复，控制着围绕众人的血雾发动攻击。
“该死！快走！”
金属雨伞猛然张开，硬生生挡住了这次袭击。
夏羽沙哑着嗓子开口，眼中闪过淡淡的疑惑。
她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不太对劲。
“你们走。”
穆绝眯了眯眼睛，开始用手上的铲子在地面挖坑。
“我的防护服破了，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流血，估计是活不成了。”
瘦削男人苦笑着指了指腹部那被血雾侵蚀出来的口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
“不过没事，我穆绝是整个一队最有种的男人。”
“即使身受重伤，老子也能挡住盛宴几分钟，等到三队带着清道夫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穆绝咧了咧嘴，露出自认为很潇洒的笑容。
“不行。”
夏羽的声音响起，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力伸手捂住穆绝防护服上面的缺口。
可惜，她没办法在这样做的同时使用雨金刚。
“妹子，你是不是真对我有意思啊？”
穆绝咧了咧嘴，却在暗中举起铁锹，试图敲晕这个女人。
呼…
淡淡的蓝色雾气从王锦身上飘散而出，严丝合缝地堵住了穆绝防护服上面的裂口。
虽然会带来严重的污染，可最起码能帮他保住性命。
“该死…老子耍帅的机会都没了。”
穆绝叹了口气，随即扛起王锦。
他知道这年轻人的雾气不能离手腕上的秘仪太远，所以主动承担起了扛着王锦的任务。
“他听不到。”
夏羽神色中带着一抹钦佩，看着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年轻人。
王锦还没醒，他似乎是单纯凭借本能救下了穆绝。
“卧槽…这小子太可怕了。”
瘦高男人不顾正在流血的伤口，把铲子夹在胳膊底下，拼命奔跑着。
他其实听说过许多关于王锦的传言。
有人说这新来的调律者冷酷无情，只考虑自己的利益。
而且王锦还乐呵呵地承认了，并且相当开心，就像受到了夸奖。
其实就算他真的是这种性格，也没人会去指责。
调律者只顾自己，这无可厚非。
可这小子为了别人上去跟那种层次的怪谈拼命，甚至在昏迷过去之后还能凭借本能救人。
这样的人冷血？
可能王锦自己都没发现，他灵魂深处的美德令人赞叹。
平时说自己不近人情，却又会在关键时刻挡在所有人身前。
这简直超酷的好吗？
第395章:唤醒
“该死，该死啊！！”
盛宴怒吼着，气息却已经衰弱到了原本的一小半。
那铺天盖地的攻击依旧在不断消耗着他的气血，将盛宴最后的反击扼杀在摇篮中。
环绕在整个场景中的歌声变得悲凉，仿佛在见证着一切的终结。
盛宴已经走向了尾声。
“咳咳…老子活着回来了。”
穆绝把头盔摘下，猛地喘了口气。
伯劳继续指挥着对盛宴的压制攻击，夏羽则帮忙打着下手。
他一个病号，只能乖乖蹲在边上用喷剂暂时修复伤口。
“说起来，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穆绝看了看躺在一旁的王锦，轻声嘀咕着。
他特意把这小子跟昏迷不醒的李慧放在了一起。
“掘墓者，去接应三队和清道夫，他们来了。”
伯劳的声音传来，依旧中气十足。
“收到。”
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穆绝再次站起身。
“等回去了请你喝酒。”
——
“妈的…醒不过来。”
王锦低声骂了两句，却依旧没法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不是神仙，让他梦中杀人还有可能，梦中救人实在有点困难。
王锦一直保留着意识，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除了勉强使用古神之眼以外，连动动手指都困难。
心脏半死不活地跳动着，呼吸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古筝在给他简单处理过外伤后就离开了，接下来只能靠王锦自己。
“是因为超负荷状态太狠了？”
王锦默默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代价，这个道理他清楚。
血肉之躯在这种强度的战斗下没有崩溃，这已经相当值得庆幸了。
哪怕变成植物人都没什么好抱怨的。
“等等，植物人？不会吧…”
王锦愣了愣，他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片刻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手指还能动，彻底恢复估计只是时间问题。
阿紫在古神之眼中一脸担忧地向外观望，却并没有现身。
她和小黑镜鬼一样，是独属于王锦的怪谈。
就算公司没有多加干涉，这不代表他们能大摇大摆地在镇压部面前到处跑。
“唔…”
一声嘤咛响起，王锦能感受到身旁传来了温热的气息。
似乎是李慧。
“王锦！”
少女惊奇的声音响起，她没有回忆自己是被谁打晕的，而是第一时间查看这个年轻人的状况。
“嘶…这怎么还开始乱摸了？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吧？”
王锦在心中疯狂呐喊，可惜李慧听不到。
她一脸担忧地到处查看，随即收回了手。
“七处骨折，心跳紊乱，失血过多。”
“不过还活着。”
王锦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伤的这么轻。
换成以前，骨头怎么也得断十根以上。
“看来我变强了。”
王锦得意地嘀咕了两声，随即就感受到了身前的温暖与柔软。
这小姑娘轻轻抱了自己一下。
王锦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
从进入怪谈场景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担心，现在能看到自己没有变成冰冷的尸体，发泄一下心情也是正常的。
“咳咳！”
伯劳的声音传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李慧愣了愣，心虚地看了过去。
大家都在开枪，没人看向自己这边。
似乎是觉得这样仍旧有些不妥，她飞速离开了王锦的胸膛。
“对了，有那个东西。”
李慧拍了拍脑门，随即走向了一旁。
王锦的背包似乎正在被翻动着。
片刻后，她拿着一杯漆黑的液体走了过来。
胡小北的特制饮料。
说来奇怪，王锦现在闭着眼睛，可却依旧能感受到身边的情况。
可在看到那水杯之后，他仍旧眼前一黑。
果然，李慧还是打算帮自己治伤。
可王锦不是很想。
他刚刚跟盛宴拼了个你死我活，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他娘的折磨。
而且已经不需要自己再战斗了啊！这东西没必要吧？
王锦无声呐喊着，努力想露出拒绝的表情。
可身体不听使唤。
少女的脚步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王锦面前。
片刻后，水杯杵在了王锦脸上。
“嗯？”
李慧愣了愣，她发现王锦不喝。
似乎是因为失去意识导致无法进食。
“那就…”
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俏脸变得通红。
犹豫片刻后，她仰头喝了口饮料，似乎是打算亲自喂给王锦。
“噗…咳咳咳…”
下一秒，李慧猛地喷出了嘴里的东西，随即是剧烈的呛咳。
她知道胡小北的东西味道不佳，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
简直就像凝成实体的噩梦，令人难以下咽。
真想不到王锦平时能面不改色地吃下这种味道的食物。
难不成他就喜欢这种？
自己可以跟胡小北学一学。
“啊！！”
王锦被喷了一脸水，整个人瞬间惊醒，坐起身剧烈地喘着气。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可不想自己的初吻是这种噩梦一样的味道。
“多谢了。”
看着一旁神色复杂的少女，王锦拱了拱手。
不知道是在感谢她弄醒了自己，还是在感谢对方不杀之恩。
“你伤的很重。”
李慧不着痕迹地把水杯收回了王锦的背包，轻声说着。
“没错…疫医估计会很开心。”
年轻人挠了挠头，却扯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王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好听的声音传来，叶莺突兀地出现在不远处。
有人瞬间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一梭子就搂了过去。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犹豫，这是无数次血泪换来的教训。
“凝固。”
王锦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咬了咬牙，配合着小黑将子弹截下。
这种时候由他出手最为稳妥。
“她是友好的，之前一直在帮忙掩盖我们的行踪。”
年轻人挥了挥手，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
伯劳对着叶莺点头致谢，再次将目光投向盛宴。
“怎么到这来了？”
王锦轻轻拍了拍即将拔出刀的李慧，抬头看向那如同木偶一般精致的女人。
“我…想来看看他的下场。”
“吃人的恶魔，研究禁书的疯子，同时也是我的哥哥…”
“我想看看他的最后一刻会是什么样子的。”
叶莺叹了口气，轻轻说着。
第396章:清道夫
“有人来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远处那些迅速奔来的身影。
领头是个背着巨大棺材的男人，金属材质的面具遮住脸，看不清长相。
镇压部三队，黑棺。
据说他是伯劳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也有人说他曾经是赵光明手下的副官。
当然，这些跟王锦都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看热闹的。
黑棺身后跟着两队人。
一伙穿着黑色制服，身上的战术马甲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显然是镇压部的三队。
另外一伙王锦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甚至有点怀疑那些人是还没来得及撤出去的幸存者。
毕竟那些人看起来…太过普通了。
就好像是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人。
餐馆里颠勺的大叔，胳膊上还戴着油汪汪的套袖。
马路对面那家超市的收银员大姨，她腰上的围裙甚至还没摘。
还有顶着一脑袋卷发棒的婆婆，穿着饿了美制服的外卖大哥。
看起来不伦不类，甚至有些好笑。
可王锦还是能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强横气息猜出那些人的身份。
清道夫。
“觉得奇怪？”
李慧歪了歪小脑袋，悄悄往王锦身边挪了几分。
“嗯…”
年轻人点了点头，眼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中年人快速接近。
“我本以为清道夫是群穿着奇怪制服的肌肉男，就像熔炉之栓的好哥哥那样。”
“没想到是一群上了年纪的…混血种。”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没错，混血种。
这也是王锦如此疑惑的原因之一。
污染的宠儿，披着人皮的怪谈，不稳定的劣质产物。
这么多年以来，混血种的口碑一直不太好。
当然，并不是所有混血种都加入了不洁者那种雇佣兵组织，也有一部分追求着正常人的生活。
可这几乎不可能。
这些人对于污染的抗性太低，陷入疯狂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结局。
公司接纳人类，也接纳怪谈，毕竟二者都相当稳定。
但混血种不一样。
谁也不会把定时炸弹放在身边…王锦这种性价比高到离谱的顶级工具人除外。
总而言之，这是一群不应该出现在公司的人。
“我最开始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很吃惊。”
李慧小心地避开了王锦的伤口，轻轻靠在他身上。
“这些人平时不参与公司的任何活动，只会在受到召集时出现。”
“应该算是种…交易。”
少女将发丝轻轻拢到耳后，看着远处那渐渐褪去血红色的天空。
“他们是追求平稳生活的混血种，甚至大部分都有了自己的家庭。”
“可惜，来自怪谈的血脉会因为年龄增加而变强。”
“相应的，他们也越来越容易失去理智，无法融入人类社会。”
“公司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援手？”
王锦点了点头，并没有推开身旁那柔软温热的躯体。
又一次在死亡边缘归来，他心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
李慧或许是看出了这一点，又或许只是单纯想跟喜欢的人说说话。
谁知道呢。
王锦有点累，他不想考虑那么多。
“没错。”
这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似乎并不惊讶于这年轻人能猜到这一点。
“公司提供抑制污染的药物，清道夫则为了这些药物给公司卖命。”
“有点残酷。”
叶莺坐在一旁，长裙随意地落在地上。
自己唯一的亲人即将走向终结，外面的世界听起来并不是太友好。
她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有点残酷。”
王锦点了点头，轻声说着。
大部分怪谈工作者都清楚，抑制污染的药剂相当昂贵。
王锦每个月都要花相当一部分钱去给自己雇来的医护人员购买药剂。
对于没有身份证明的混血种来说，那是他们永远没办法支付的价格。
公司这算是仗着有技术，让这些时日无多的混血种为了活下去给自己卖命。
乍一听很卑鄙，甚至是会被挂在路灯上的程度。
可王锦知道，公司没做错什么。
这些人原本只有静静死去这条路，是公司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
单纯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混血种不应该成家立业。
把这份怪谈的血脉传递下去，只会让悲剧不断重复。
可他们也有一部分人类的血统。
这些人会思考，有情绪，甚至会在某些时刻为了百姓挺身而出。
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却也没坏透彻。
正因如此，混血种的问题一直得不到妥善解决。
还好，王锦只是个普通的调律者，那些事情轮不到他去操心。
不过有一点他挺感兴趣。
“黑棺也是混血种，不过…有些特殊。”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看向那扛着棺材的壮汉。
跟其他混血种的气息不同，这男人完全没有那种不稳定的意思。
可身上传出的污染却又明显透着违和感。
“诶呀呀，真是累人。”
穆绝一屁股坐在叶莺身旁，用手拿着铲子不断扇着风。
完全看不出是刚刚那个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猛男。
“这位姑娘…真是漂亮，你是幸存者吗？”
他略微打量了一下叶莺，随即点头致意。
“我是盛宴的妹妹，叫做叶莺。”
后者神色有些黯然，却还是微笑着开口说道。
“这样啊…叶莺你好，叶莺再见。”
穆绝面色如常，身体却很诚实地躲了出去。
“噗…”
王锦忍不住笑了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女人已经停止了那持续数十年的歌声，从外表来看几乎跟常人无异。
再加上她一直坐在王锦身边，穆绝会认错也很正常。
“我接下来会去哪里？”
叶莺看了看穆绝，并没有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
因为浑身腐烂的怪病，即使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不是很受欢迎。
“嗯…估计会去进行一次威胁等级测试。”
王锦摸了摸下巴，思考着回答道。
安妮之前就是这样。
“测试完成之后，你应该就能自由选择去处了。”
“留在收容所或是去荒无人烟的地方隐居，其实都挺不错的。”
年轻人直视着叶莺，目光温柔而又纯粹。
“我…我有点怕孤单。”
叶莺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接触过外界，又孤独地在场景中歌唱了几十年，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哈，那好办。”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
第397章:入侵
“嘶…”
王锦捂着被狠狠拧了一把的后腰，疼得呲牙咧嘴。
李慧跺了跺脚就扭头加入了战场，似乎不太开心。
即便如此，她也贴心地绕过了王锦受伤的位置，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她真的好温柔，我哭死。”
穆绝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对着面前的年轻人露出促狭的笑容。
“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对另一个姑娘发出同居邀请…你小子有点东西。”
“咳咳。”
王锦老脸一红，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第一，我跟李慧是很纯洁的革命友谊，两肋插刀的兄弟情，明白吗？”
“第二，我家房子比较大，算不上同居。”
“装，还在那装。”
穆绝大大咧咧地搂住王锦脖子，在他耳边说着。
“你房子多大啊，一起住都不算同居？”
“嗯…一个小区？”
“没事了。”
瘦高男人弹射起身，垂头丧气地走向了战场。
似乎受到了打击。
王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叶莺。
这女人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淡淡看着那群中年人将盛宴围在中间，用各种各样奇怪的能力剥夺他的生命。
“这就是他的结局啊…”
叶莺轻声开口，歌声缓缓传出。
婉转动听，又带着一丝释然。
王锦没有打破这充斥着淡淡悲哀的氛围，只是抬头看向盛宴的方向。
他是第一次见到混血种的战斗。
跟很久之前那次不洁者围攻不同。
能被公司选中成为清道夫的人，实力都相当强悍。
王锦甚至眼睁睁看着那个自称托尼的男人一剪子剪断了盛宴的血肉触手。
恐怖如斯。
那肥硕的男人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又被无数带着怪谈能力的攻击轮番轰炸了一遍。
盛宴已经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我来。”
黑棺眯了眯眼睛，快步走上前。
他轻轻摘下背上的棺材，打开盖子。
所有人都自觉地跟他保持着距离，似乎很忌惮那漆黑的木制棺材。
呼…
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王锦还没看清就发现盛宴已经进了棺材，只留下了一件残破的猩红色长袍。
就这么结束了。
“任务结束，收队。”
伯劳仔细扫视了一圈身边的情况，确认无误后开口说道。
“这就完了？”
王锦踉跄着凑过去，在他耳边说着。
“不然呢？”
伯劳愣了愣，似乎很疑惑。
“宅子被你拆了，原本应该交给我们的次级怪谈被你杀了，盛宴的妹妹也被你拐跑了。”
“现在就连场景的主人都没了反抗的力气，你还想怎么样？”
犹豫片刻后，这黝黑汉子凑到王锦耳边，小声说着。
“你小子不会是想…鞭尸吧？”
“人的爱好是自由的，可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大夫。”
“咳，我的意思是，如果还有人误入这个场景呢？”
王锦挠了挠头，小声说着。
他第一次亲眼见证怪谈场景的收容过程，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没人跟你说过吗？”
伯劳瞪大眼睛，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王锦。
“那只屑狐狸成天就知道划水，除了最开始的守则以外基本没教过我什么。”
年轻人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声解释着。
当然，王锦知道这些就足以完成任务了，他也没打算埋怨胡小北。
“啧，谁让老子是你师父呢。”
伯劳笑了笑，示意王锦跟上自己。
李慧撇了撇嘴，却还是在那遍体鳞伤的年轻人身边不远处走着，似乎是担心他摔倒。
“你觉得这些清道夫怎么样？”
黝黑男人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跟王锦一起坠在队伍末尾。
“实力强横，这不可否认。”
“可是召集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很容易被场景中的污染影响，只能速战速决。”
“总的来说，好坏参半。”
年轻人皱了皱眉，开口说着自己的看法。
“说的没错。”
伯劳似乎是准备拍拍王锦的肩膀，却在发现这小子浑身上下没几块好地方之后收回了手。
“但是你漏了掉一点。”
男人咧了咧嘴，黝黑的面孔露出难得的狡黠笑容。
“混血种的特殊身份。”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也是怪谈。”
“几十个不同种类的怪谈同时在场景中使用能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伯劳盯着王锦的眼睛问道。
“失去了主人的场景本就已经丧失了稳定，再加上这种程度的冲击…”
“大部分场景都会因此变得混乱崩坏，最后彻底泯灭。”
“你知道清道夫这种鱼吗？”
“知道。”
王锦点了点头，随即愣在原地。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名词。
入侵。
清道夫这种生命力极强的鱼类在华夏境内没有天敌。
它们会在繁殖的过程中不断挤压其他物种的生存空间，最后破坏整片湖水的生态系统。
简直就是祸害。
显然，这些中年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发挥着类似的作用。
“这就是公司对混血种的态度。”
伯劳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反而带上了几分鄙夷。
似乎对公司这种利用人的方式很不满。
“嗯。”
王锦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很聪明，却也缺少人类该有的道德。
看来公司的高层相当冷血。
“小子，你听我说。”
伯劳叹了口气，声音突然柔和了很多。
“高层的很多决定可能都不近人情，可你不能否认他们的成绩。”
“我老了，还有家人要养。”
“不过你很年轻。”
“如果有人能改变这一切，那很可能会是你。”
黝黑男人看向王锦，表情相当复杂。
“从你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的心不在这。”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希望你量力而行。”
“年轻是优点，也是缺点。”
“许多事要慢慢来，明白吗？”
“师父…”
王锦愣住了。
赵光明那老混蛋太不着调，跟自己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好兄弟。
可伯劳不同。
他有女儿，又亲自带大了李慧，有时候会像个老人一样啰嗦。
可王锦并不觉得烦躁，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好嘞。”
年轻人没多说什么，只是咧了咧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398章:手术
“欢迎回来！”
小狐狸颠颠地跑了过来，一头撞进年轻人的怀里。
王锦差点被活活疼死。
他伤的不轻，全靠古筝的包扎才能勉强行动。
胡小北这一撞相当有力道。
可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脑壳，笑的相当开心。
“我跟你讲哦，本大仙刚刚碰到医生了。”
“还好他不是我的对手，被我…”
胡小北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一副老娘天下无敌的样子。
“是是是。”
王锦敷衍地点头，装作没看到小狐狸身上的血迹和灰尘，顺手摸了摸她缺了块毛的尾巴尖。
他捕捉到了胡小北话中的关键词。
医生。
这男人不仅利用幻影干扰了自己一伙人的行动，还对小狐狸出手了。
而且胡小北应对的并不轻松。
如果自己那边没能妥善处理，也会造成大批伤亡。
总的来说，医生的手段相当阴险，令人防不胜防。
“该死。”
王锦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胡小北和李慧这次勉强化解了攻击，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自己家人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王锦知道，明月小区的安全这只是相对来说。
只要有人员流动，就有可能被医生注意到。
当然，王锦可以邀请更多怪谈入住明月小区，从而提升那里的安全系数。
可这意味着更强的污染，以及更多的药剂。
也就是更多的花销。
王锦瞬间感觉钱不太够用了。
哪怕有年会的收获，他还是觉得有些捉襟见肘。
至于不同种类怪谈带来的入侵问题…
王锦不觉得自己能笼络到几十个新邻居，他还不需要考虑这些。
“后会有期。”
清脆的女声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叶莺挥了挥戴着镣铐的手，对着年轻人露出笑容。
她接下来的流程跟王锦猜想中差不多，公司不会为难这种对人类没有明显恶意的怪谈。
哪怕会因为跟盛宴的关系耽搁一点时间，也会在不久后入住明月小区。
新邻居喜加一。
“哼。”
李慧撇了王锦一眼，鼓着腮帮子离开了。
“喔！！！你小子干什么了？”
小狐狸猛地窜到了地上，变作狐耳少女，笑的一脸八卦。
“没啥。”
王锦挠了挠头，目光有些躲闪。
他在场景中跟李慧做的事…确实不太好说。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正人君子的形象。
毕竟情况赶到那里了，王锦也不是为了耍流氓而耍流氓。
都是巧合，巧合。
“那你请我吃饭，我就不问了。”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眸子中的黯然。
“好好好。”
王锦轻轻拍了拍狐耳少女的脑袋，笑呵呵地开口。
后者眼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开心地晃了晃头顶的耳朵。
果然，还是自己跟王锦最铁。
“不过我得先回去找疫医。”
年轻人眼神猛地恍惚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疲惫与伤痛潮水般涌来。
王锦有点顶不住了。
——
二十分钟后，研发部，糖果屋内。
这专门用来隔绝气息的小屋再次迎来了它的常客。
“怎么拖到现在才来？”
鸟嘴医生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严肃。
他火急火燎地打开皮箱，手术刀闪烁着淡淡的寒光。
似乎慢上一秒就会让面前这个年轻人丢掉性命。
“…啊？”
王锦愣了愣，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疫哥，救命啊。”
“就差五分钟。”
疫医比划了个手势，语气冰冷如同寒霜。
“就差五分钟哥就下班了。”
“你…”
王锦瞪着眼睛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很快认清了情况。
得罪马上要在自己身上动刀子的人？
那得多想不开啊。
“还真是麻烦疫哥你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血红色的液体。
“这东西是我特意给你带的，不成敬意。”
“出任务还能想着我？算你小子有良心。”
疫医乐呵呵地接过那瓶本来属于赵光明的毒雾，语气缓和了不少。
“说起来，你真有点过于拼命了。”
鸟嘴医生顿了顿，开口说着。
“嗯，我知道。”
王锦眯了眯眼睛，尽量不去看那些在自己身上飞快划动的手术刀。
不得不说，这位部长先生的手段相当精巧。
切开皮肤，将断裂的骨头固定修复，扶正错位的经络。
这些都在没有任何麻醉手段的情况下完成，可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无他，唯手熟尔。
“你知道个屁。”
鸟嘴医生开口说着，似乎很是不爽。
第399章:血红
“最了解你身体的人是我，你明白吗？”
鸟嘴医生晃了晃脑袋，说着容易被人误会的话。
“…明白。”
王锦差点没绷住，可还是在看见明晃晃的手术刀时忍住了。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你也不例外。”
疫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依旧又快又稳。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好说，但你要这么拼下去…”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随即伸出三根手指。
“我还能活三年？”
王锦愣了愣，开口问道。
下一秒，他的眼神变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惊。
疫医伸出的手指变成了两根。
这人在他妈倒计时！
“一…零。”
还没等王锦说什么，疫医便收回了手，低头看了看浑身是血的年轻人。
“下班喽。”
“…你大爷。”
“哈，总之还是要注意一点，不然心脏会爆炸的。”
疫医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手术刀。
“疫哥，你还真走啊？”
王锦愣了愣，下意识地放缓了语速。
“放心，我很喜欢你带来的东西，所以这次相当卖力，你明天就能投入到新一轮工作中了。”
“剩下的就是简单的缝合，让别人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鸟嘴医生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略微带着些外国人特征的英俊面孔。
“哥去蹦迪了。”
“蹦个屁迪啊！你不应该是那种潜心研究医学的怪谈吗？”
王锦抬头怒骂，却正巧撞在了两团令人惊叹的柔软上。
“他今天难得休息，放纵一点也正常。”
“倒是你，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吗？”
女人的声音响起，娇媚中透着丝丝冰冷。
“误会。”
年轻人乖乖躺回手术台，自下而上看去。
依旧看不见对方的脸。
“被…被挡住了？”
王锦愣了愣，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没想到怪谈界新星也有任我摆布的一天啊。”
尤榕拿着缝合针，一下又一下地在王锦身上戳着。
跟疫医那种醉心于生物医学的怪胎不同，这女人的专业领域是机械和铭刻。
也就是说她很难把手术台上的王锦当人看。
“嘶。”
年轻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忍住了疼痛。
倒也不是他的注意力被头顶微微摇晃的…咳咳。
他能感觉到尤榕正在思考着什么，出言打扰不太礼貌。
“你想换个机械臂吗？很酷的那种。”
片刻的沉默后，女人用手指在王锦胳膊上划着圆圈，一脸正经地问道。
“…改日，改日。”
后者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相当精彩，最后选择了委婉的拒绝。
“那还真是可惜。”
尤榕眨了眨眼睛，语气中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你可以走了。”
“好嘞。”
王锦没有吐槽尤榕粗暴的包扎技巧，他上衣都来不及穿，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糖果屋。
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如此。
——
“傻仔。”
狐耳少女蹦蹦跶跶地跑了过来，在王锦面前转了两圈。
跟后者身上略显狂野的医用胶布不同，她身上缠绕着洁白的绷带，甚至还打了精致的蝴蝶结。
“尤榕姐真是温柔啊，处理伤口都这么仔细。”
“…是啊。”
王锦苦笑着点了点头，把报告塞进档案袋。
“对了对了。”
狐耳少女拍了拍脑门，随即掏出手机。
“你有关注最近的怪谈牌吗？”
“没有。”
王锦老老实实地摇头，随即瘫在了椅子上。
他对于这东西的态度比较冷淡，完全比不上整天热衷于此的胡小北。
“奇迹之焰已经被炒到了七位数一张，乐园王子的热度也居高不下。”
少女乐呵呵地说着，简直比自己的卡牌爆火还要开心。
“还有下一张卡牌的预告。”
说到这里，胡小北把手机递到王锦面前，给他展示着那剪影一样的东西。
底下甚至还配上了“我是谁”三个字。
“…这啥啊？宠物小精灵吗？”
王锦试图起身，却又因为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再次躺回了椅子。
“这都是统辖局在运作，估计是马尧干的。”
少女摊了摊手，继续开口。
“不过从下面的评论来看，大家的反响都很热烈呢。”
“…”
王锦不情愿地把目光移向评论区，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反复横跳的变态:乐园王子，你是我的神！
奶白的雪子:扶我起来，我还能氪二百个十连抽！没有保底也能冲！
平静的上班族:楼上的…一眼顶真，鉴定为水军。
三个孩子的爹：王锦啊啊啊！！我要给你生猴子！！
瓢来瓢去：上面那个是不是忘换小号了？
虎哥多才多艺: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我宣布个事…】
“啧。”
王锦扣过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很难相信这是一群整天跟怪谈拼命的民间工作者。
“算了，能挣钱是好事。”
王锦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刚才看到的那些评论甩出脑海。
在发现这样做没什么用以后，他停止了动作，看向一旁的姑娘。
胡小北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王锦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难得的温柔了起来。
能让这没心没肺的小狐狸犯愁…估计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再想想，想明白了会告诉你的。”
少女维持着人形，用柔嫩白皙的俏脸轻轻蹭了蹭王锦的手掌。
“毕竟你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说到这里，她点开了怪谈牌软件上的另一个功能。
这是类似于社区的东西，除了各个组织互相分享情报以外，统辖局也会发布公告。
【针对医生的抓捕行动结束，嫌疑人可能在学校藏身。】
【十二日晚九点，血红色光芒在各地涌现，具体情况未知。】
【b级怪谈“盛宴”于十二日晚十点被收容，怪谈界新星王锦功不可没。】
“看来统辖局也没闲着。”
王锦大致扫了一眼，挑出了这三条跟自己有关的消息。
“这个血红色光芒，我听尤榕姐提到了。”
胡小北晃了晃脑袋，表情有些复杂。
“尤榕姐说，小慧本来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摆脱污染影响的，但是她报告里唯一的异常就是…”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了血红色光芒。”
第400章:焦虑与烦躁
“傻仔，这跟你在意的人有关吗？”
少女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坐在王锦身边。
“嗯。”
后者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理解胡小北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从结果上来看，李慧是因此才没有被污染影响太深。
即使是个巧合，也相当值得高兴。
可这姑娘的面色有些凝重。
下一秒，他看到了那条隐藏在角落里的情报。
【十二日晚九点，久春第二高中闪烁血红光芒。】
【同日晚九点五十，十四具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
“他们觉得这血光是凶手。”
胡小北点了点头，肯定了王锦的想法。
“警方正在顶着压力调查，只是没什么成果。”
“舆论的矛头已经彻底指向血光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复杂。
这消息来自一家没什么名气的民间组织，不过底下的评论相当多。
毕竟事件发生在学校，而且受害者并不是个小数目。
血光很可能跟王珏有关，这是事实。
可他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除非是有什么原因。
再加上刚刚“医生可能在学校藏身”的消息…
事情有些复杂了。
“这种事需要时间酝酿的，你想那么多也没用。”
“现在该做的是放空大脑。”
胡小北抢过手机，轻轻捧起王锦的脸，让这年轻人跟自己对视。
“傻仔，我感觉你又疲惫又难过。”
“让你摸摸我，到你只剩下疲惫为止。”
小狐狸蹦到年轻人怀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哈。”
王锦愣了愣，心头闪过一抹暖意。
——
“天黑了？”
赵光明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张一似乎已经离开了，这冷淡的男人走的不声不响。
“那小子出任务还没回来？莫非出事了？”
赵光明下意识抄起外套，随即看到了椅子上那瞪着死鱼眼的年轻人。
“真等你救，我人都凉了。”
王锦挥了挥手，让小黑帮他按动了白炽灯的开关。
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响起，灯泡闪烁了几下，开始散发干巴巴的光芒。
“啊…睡蒙了。”
赵光明眯了眯眼睛，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还看过王锦的报告。
“这个时间你应该下班了，怎么有空来找我？”
男人咧了咧嘴，再次瘫在沙发上。
通常情况下，他负责值夜班。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白天不在这里。
准确的说，安保部办公室就是他家。
“我有点事不明白。”
王锦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个苹果，咬了一口才发现并不新鲜。
“盛宴的评级是b，可从最后的战斗来看，他的实力一般。”
“…一般？”
赵光明眯了眯眼睛，看向王锦。
他知道，这年轻人现在很焦虑。
不自觉地对比自己跟各种怪谈的实力，思考该如何取胜或是逃生。
他把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了。
这种情况他也经历过，所以能大概理解王锦的心情。
“你的报告我看了。”
赵光明点了根烟，表情有些复杂。
“怪谈评级有点复杂，咱们先不谈。”
“我给你复盘一下，如果换成正常调律者和镇压部配合会是怎样的情况。”
“调律者的探索会止步于宅子门口，然后在归队的途中被幻影干扰，陷入疯狂或是直接毙命，连传回情报的机会都没有。”
中年男人弹了弹烟灰，看着王锦。
“就算调律者实力强横逃过一劫，镇压部的行动也不会轻松。”
“首先，依旧是那变化莫测的幻影。”
“虽然镇压部的人能将其处理，可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解决幻影后，他们会跟宅子里那上百个胖子交手。”
“当然，铁浮屠直接轰炸也并非不可。”
“只是叶莺会为了自保出手，强大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管家，叶莺，盛宴，还有铺天盖地的次级怪谈。”
赵光明顿了顿，看着面色复杂的王锦再次开口。
“你管这叫一般？”
“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俩这样被称为天才，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我轻易不夸人，不过你小子这次做的相当不错。”
中年男人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
“明白了。”
后者点了点头，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一边。
“第二个问题。”
“那个人，他是滥杀无辜的类型吗？”
“嘶…你在这等着我呢？”
赵光明叹了口气，随手关掉开始报警的盖革计数器。
他似乎拒绝谈论这个话题。
可在看到年轻人那带着疲惫的双眼后，他还是摊了摊手，脸上露出几分妥协。
“不是，或者说曾经不是。”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小声说着。
“这两句话已经扣下去我一半奖金了，你小子赶紧滚蛋吧。”
“嘿。”
王锦咧了咧嘴，笑呵呵地站起身。
“你这苹果都糠了。”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赵光明晃了晃脑袋，看起来相当欠揍。
——
“难过。”
明月小区内，穿着真丝睡裙的安妮伸手戳了戳王锦的脑袋。
后者正满脸惆怅地躺在床上，枕着胳膊思考人生。
“是啊，难过。”
王锦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寂寥。
盛宴这个大威胁被收容，自己的权限也会随之提升。
这是好事。
叶莺过段时间会入住明月小区，帮忙守护这里。
双喜临门。
可王锦还是开心不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离王珏越来越近了。
那个只存在于照片上的人变成了飘忽不定的影子。
王锦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进步。
可随着秘密被揭开，各种各样的担忧也渐渐浮上心头。
跟公司的关系，谈论王珏时出现的污染，血红色光芒，还有无数条人命。
这些东西拧成一团，越理越乱，让王锦很是烦躁。
“你的父亲跟医生不是一类人，我能看出他眼中的善良。”
“不是，至少曾经不是。”
迷迷糊糊中，叶莺和赵光明的话再次响起。
这让王锦略微好受了一点。
“晚安。”
安妮伸出小手，指尖跳动着温暖的火苗。
火苗扭曲燃烧，温馨的幻象在其中闪动。
看着王锦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小姑娘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401章:猩红之怒
“啊…又是上班的一天。”
王锦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生无可恋。
调律者的工作挣得很多，加班费更多。
哪怕每个月都给他留出了几天休息时间，王锦也不想跟钱作对。
“早安。”
柔和的声音响起，一身黑色衣服的长发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王锦。
星空。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王锦叹了口气，随手扯过衬衫披在身上。
“我可救了你一命。”
男人笑了笑，指着王锦身旁熟睡的安妮说道。
“这小姑娘似乎想让你做个好梦，可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要不是有我，你现在应该已经熟了。”
“是吗？那还真是多谢。”
王锦轻轻抚摸着安妮金色的发丝，眼中满是温柔。
他似乎完全没听到星空的后半句话。
“你一直这么信任怪谈的吗？”
男人歪了歪头，女性化的面孔露出几分好奇。
“就算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会安然无恙。”
“我信任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仅此而已。”
王锦面色如常，轻声说着。
“人类，怪谈，混血种，我会努力做到一视同仁。”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星空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心灵跟话语一样。
真诚而又炙热。
“行了，有话就快说吧，我得准备上班了。”
王锦一边洗漱一边看向星空，语气相当平淡。
“哦？”
后者挑了挑眉毛。
早知道，大部分怪谈工作者收到卡片的时候都兴奋到无以复加，甚至还有许多说不出话的。
像王锦这种实在少见。
“得益于怪谈界新星的身份，你的怪谈牌绘制得相当快。”
星空拿起手提箱缓缓打开，给王锦展示了一下。
深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年轻人叼着牙刷扭过头。
不得不说，美术协会的绘画功底相当扎实。
哪怕是张蓝卡，那精致与复杂的程度也令人叹为观止。
泥泞的老路蜿蜒曲折，直直通向那充满血腥与堕落的庄园。
腐烂的乌鸦在空中飞翔，恶臭的血液如同雨点一样淅沥沥洒落在地。
野兽嘶吼嚎叫，捕杀着无辜的人类。
道德陷入泥潭，欲望充斥着所有生物的头脑。
无数身影选择抛弃尊严，披上象征着罪恶的红袍。
他们靠吞吃自己的同伴为生，渐渐沦落为丧失理智的血肉。
鸟儿被锁在深闺，却仍旧唱着沙哑的歌谣。
那穿着血肉长袍的肥硕男人眯眼看着这一切，面色带着几分凝重。
他身前是个同样身穿猩红长袍的年轻人。
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年轻人身上的长袍完全是由血液染成的。
敌人的血液，堕落者的血液。
眼眸即将燃烧，心脏带着炽热的火焰。
他手上是熔金般的重炮，以及浸透血液的利爪。
血红色长袍迎风飞舞，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如同威严的制裁者，带着无边的怒火降临于此。
身后是无数同样愤怒的人，身前是凝成实质的罪孽。
不需要犹豫，只需要攻击。
血液沸腾，战意与怒吼冲天而起。
于是宅院崩碎，血肉枯萎，被囚禁的夜莺也重获自由。
最后的最后，年轻人用利爪洞穿了那道身影。
狰狞而又美丽。
猩红之怒——王锦。
“这玩意儿还会动诶？”
年轻人指了指画面不断闪烁的卡片，完全不顾嘴里的牙刷，开口说道。
没办法，谁能对怪谈牌说不呢？
“动态蓝卡，是比蓝卡还要高一个档次的荣誉，我们新研究出来的。”
“如果你喜欢，可以给你所有卡牌进行一次升级。”
“至于价格…”
星空摊了摊手，没再说下去。
第402章:小灰
“呸，一大早就遇到两个奸商，真晦气。”
王锦叼着半个包子，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动态怪谈牌很帅，这确实没错。
但那个价格实在让人接受不了，甚至还会随着卡牌本身的颜色改变呈几何倍上涨。
让王锦倒贴钱买几张小卡片…
他就是被医生弄死，从窗户跳下去摔死，都不会掏一分钱。
除非打折。
“呼，来不及了。”
将猩红之怒塞进口袋，王锦开始了前往公交站的长途跋涉。
没办法，偏僻是明月小区除了阴森以外的第二个特点。
大概有多偏呢…
整个大江市杀人抛尸的最佳地点。
如果不是每天只跑四五趟的公交，王锦连上班都很困难。
饶是如此，他也得先坐公交再上地铁，最后才能成功到达位于郊区的公司。
当然，也不是总这样。
“嗯，出来吧。”
年轻人扫视四周，发现没什么人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阴影涌动，缠绕在他的腿上。
小黑和镜鬼发足狂奔，将王锦的速度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后者依旧不慌不忙地吃着包子，时不时观察一下附近有没有需要物理性失忆的幸运观众。
有这个条件就要利用上，毕竟王锦也不喜欢一边吃饭一边剧烈运动。
“嘤嘤嘤！”
小黑嗷嗷叫着，似乎有些不满。
“天真蓝啊。”
年轻人装作没听见，抬起头嘀咕着。
经过昨晚的思考，他已经将那些杂乱的思绪理清了。
准确来说，王锦选择了静观其变。
胡小北说的没错，很多东西需要时间去发酵。
就像久春中学的血光事件一样。
统辖局已经介入调查了，其余组织则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
这无可厚非，毕竟跟医生沾边的事都很麻烦，而且没钱赚。
嘭！
“哎呦！”
“卧！”
突如其来的撞击打断了王锦的思绪，手上还剩下的一个包子也掉落在地。
“啊…真是…”
年轻人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这一撞彻底把他给撞醒了。
“不对啊！你没事吧？”
正是因为大脑重新清醒过来，王锦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小黑全力奔跑下的速度不亚于汽车。
自己的身体经过古神气息冲刷，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点，在这种冲击下都差点背过气去。
那对面呢？
“坏了坏了，出人命了。”
王锦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快步走向了远处那灰扑扑的身影。
“我，我没事。”
后者猛然坐起，擦了擦脸上的鼻血，露出憨憨的笑容。
“哦？”
年轻人停住脚步，下意识摆出戒备的姿态。
他能看出，这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是个怪谈。
哪怕看起来不太聪明，也不能掉以轻心。
“你好，我叫小灰。”
少女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似乎要跟面前这个年轻人握握手。
“你好，我叫王锦。”
后者皱了皱眉，还是伸出右手。
只是手上覆盖着猩红色的狰狞铁爪。
“哇！”
小灰眼中闪过星星，毫无防备地握上铁爪，轻轻晃了两下。
下一秒，她张开樱桃小口，对着铁爪咬了下去。
王锦愣住了。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在…干什么？”
王锦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好饿哦。”
小灰一边用门牙嘎吱嘎吱地啃着猩红之握，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我这有吃的。”
年轻人从地上捡起刚刚掉落的包子，所幸隔着包装袋，并没有沾上泥土。
嗖！
灰影一闪而过，小姑娘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还对着王锦眨了眨眼睛。
“谢谢，你人真好。”
“小事，小事。”
王锦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把铁爪收了回去。
到了现在，他才有时间去仔细观察这姑娘的长相。
脏兮兮的，似乎流浪了很久。
这就是小灰给王锦的第一印象。
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清澈纯粹的眼睛，还有灰尘下白皙的面孔。
破破烂烂的衣服几乎要盖不住雪白的肌肤，显然无法抵御春季特有的寒风。
即便如此，她身上也没有半点令人厌恶的味道，反而散发着奇怪的好闻气息。
就像是雨过天晴后泥土的芬芳。
“咳咳！”
小姑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是噎到了。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带着少女走向了远处的早餐棚子。
片刻后，王锦呆呆地看着正往嘴里塞第二十二个包子的姑娘，表情有些复杂。
“我不跟你抢。”
年轻人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那个秃头老板考过来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不是呀，我赶时间。”
小灰用豆浆把包子往下顺了顺，小声开口说道。
“我要去东北，很远的。”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姓灰？”
“没错，我叫灰三十六，不过大家都叫我小灰。”
少女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来自东北？”
“不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东北的。”
小灰扳着手指，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走不动，就派我回老家看看。”
“看什么？”
王锦随手掏出刚刚买的湿巾，轻轻擦拭着少女脸上的灰尘。
后者并没有躲闪，似乎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知道啊。”
“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亲自去看嘛！”
小灰鼓了鼓腮帮子，似乎对王锦的反问很不满。
“你认识胡小北吗？”
“嗯…不认识，但我遇到过其他胡家的人，是个很厉害的大姐姐。”
少女轻轻眯起眼睛，看起来很舒服。
“这样啊，我明白了。”
王锦收回湿巾，看着小灰干净清秀的面孔。
这姑娘其实很好看，瘦削的体型让她总有一种杨柳扶风的感觉。
如果王锦没眼睁睁看着她吃下二十二个包子的话。
“好啦，多谢你的包子，我得赶路了。”
“这个给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再找你玩的。”
小灰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放在王锦手中。
是个香囊。
很难想象，这脏兮兮的小姑娘身上会有这么干净的东西。
精致，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跟小灰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如果弄丢了我就会生气，就不找你玩了。”
少女挥了挥手，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诶…”
王锦刚要去追，就感觉自己被一团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去路。
“结账，二百块。”
秃头老板招了招手，咧嘴露出两颗金牙。
“奸商。”
王锦眯了眯眼睛，却还是乖乖拿出钱包。
第403章:心意
“早呀傻仔。”
小狐狸一头撞了过来，语气中是挡不住的喜悦。
“哟。”
王锦熟练地接住了那团白色的毛绒绒生物，把她塞进了手上提着的纸袋里。
“苹果诶！”
小狐狸毫不客气地抱起苹果啃了起来，完全不在意那其实是给赵光明买的。
“她怎么跑这来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顺手带上了安保部办公室的大门。
每天上班之前先来看看赵光明，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毕竟这中年男人总是孤独地缩在沙发上，哪天猝死了都够呛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关爱空巢老赵，从你我做起。
“啊…小狐狸本来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就在地下。”
“结果昨天晚上错过了时间，没回去，我就让她在抽屉里对付一宿。”
赵光明揉了揉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满脸颓废地翻了个身。
“抽屉？”
王锦愣了愣，下意识地在屋子中寻找能被称之为抽屉的东西。
没有。
“就是那个。”
胡小北指了指茶几底下的一小块空间，语气带着几分凄惨。
“这…”
王锦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脑壳，以示安慰。
他突然觉得赵小娴能长这么大相当不容易。
“我都没睡好，胃胀的难受。”
小狐狸哼哼唧唧地说着，脸上露出人性化的不满。
“你睡觉磨牙，茶几腿被你啃没了一小半，当然胃胀。”
赵光明晃了晃脑袋，看起来对于胡小北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行为很无奈。
看着龇牙咧嘴的小狐狸，他只能把矛头转向王锦。
“你小子今天迟到了。”
“是吗？”
王锦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确实晚了几分钟。
“张一每天八点整准时推开门，分毫不差，跟个计时器成精一样。”
“你比他来得晚，肯定就是迟到了。”
赵光明咧了咧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怎么，发生…”
“啊！”
胡小北的惊呼声响起，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锦，耳朵都有些颤抖。
“呜呜呜，你身上有其他动物的味道。”
片刻后，小狐狸打着滚哼唧个不停，一副从自己丈夫身上发现其他女人头发丝的怨妇模样。
“啊，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胡小北这个样子，王锦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
他没想到这平时没心没肺的小狐狸会因为这种事难过。
“行了，别逗他了。”
赵光明叹了口气，顺手拿起个苹果啃了一口。
“你昨天晚上不也去打听东北那边的事了吗？”
“哼。”
小狐狸变回狐耳少女，脸蛋因为委屈而高高鼓起。
像个小团子，让人想咬一口。
“东北…”
王锦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复杂。
哪怕仅仅是跟小灰简单聊了几句，他也能大致猜出对方的身份。
灰仙。
他从小在东北长大，对于那里的怪谈分布也有些了解。
跟许多传说中描写的一样，狐黄白柳灰这五大仙家占了大头。
进了公司以后王锦才了解到，仙家们已经跟公司达成了合作关系。
有智慧，大部分对人类友好，实力不弱。
这样的怪谈当然多多益善。
公司给他们提供身份证明以及应有的庇护，他们则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胡小北是这样，人事部的白河是这样，中高层的柳青青也是这样。
反正都是入世历练，有了安全保障自然更好。
当然，并不是所有仙家都选择了这条道路。
比如小灰。
从今天早上跟她的交谈不难看出，这姑娘的来历比较复杂。
当然，王锦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
他更在意两件事。
“去东北”，还有“遇到了胡家的大姐姐”。
是巧合吗？
无数条路线中发生的偶遇，这也说得通。
可如果单单是巧合，那胡小北为什么也开始打听东北的事了？
“你瞒着我的就是这个啊。”
王锦戳了戳狐耳少女的脸蛋，轻声说着。
“我为啥要瞒着你？因为担心你吗？才没有。”
胡小北扭过头，却并没有推开王锦的手，耳朵也莫名其妙的晃了晃。
语气罕见的慌张。
“小子，有个事我得告诉你。”
赵光明挠了挠头，指着手机屏幕说着。
“发生了血光事件的久春中学就在东北，医生可能也藏身在那里。”
“这些事情背后有没有联系可不好说。”
“嗯，我明白。”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赵光明说的这些，他也考虑过。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太明朗，太多东西藏在阴影中了。
“安心啦，傻仔。”
少女轻轻握住王锦冰凉的手，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不知为何，看到这年轻人怅然若失的样子，胡小北总会心软。
就连刚才的小脾气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事情会越来越好的。”
“…嗯。”
年轻人点了点头，笑的有些勉强。
——
“小子，看我给你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伯劳背着手溜达过来，满面春风。
包括他在内的镇压部员，现在看王锦都相当顺眼。
单凭他没有独揽功劳这一点，就已经相当讲义气了。
王锦这人行，能处。
当然，镇压部也不可能白白占便宜，礼尚往来才是正确的处世之道。
“师父。”
王锦点了点头，看着伯劳掏出了个层层包裹的密封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猩红色的。
“这是…”
“没错，就是盛宴身上的。”
黝黑汉子点了点头，笑容相当和蔼。
“这东西本来应该上交的，不过整个镇压部统一口风帮你黑下来了。”
“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就是对灵感消耗太大，污染也远高于正常水平。”
伯劳摊了摊手，把袋子甩到王锦面前。
“别推脱了，这东西整个公司能用的人不多，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去找研发部那娘们儿说两句好话，让她帮你改改，跟那爪子一起。”
“好嘞，谢谢师傅。”
王锦点了点头，乖乖收下袋子。
正如伯劳所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更是镇压部的一片心意。
只是要找尤榕…这让王锦有些头疼。
第404章:打脸
“妈的，真是太可怕了。”
王锦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拽开的领口，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尤榕对他的态度很奇怪。
王锦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比如统辖局长和这女人的关系，还有对方那从秘仪中演变而来的技术。
其实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只是他们不说。
只是某个胆大的调律者试图用这一点威胁尤榕。
其实这也正常。
王锦身边不是怪谈就是怪人，他偶尔会忘记该怎么跟正常人类打交道。
所以会下意识用出威逼利诱这种手段。
结果显而易见，他玩砸了。
还好，尤榕的敌意并不是太明显…也许吧。
她的态度徘徊于“弄死王锦”和“占有王锦”之间。
这其中任何一个王锦都吃不消。
所幸，她通常会站在公司的立场考虑事情。
只要涉及到专业领域，尤榕还是愿意暂时摒弃对王锦的个人看法，专心帮忙做事的。
“我今天心情好，下午来取就行。”
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王锦一个激灵。
“或者…你想晚上去我家取？倒也可以。”
“不，不必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顺手带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王锦面对尤榕总有些发怵。
哪怕对方表现得很轻浮，他也能感受到那来自上位者的淡淡威严。
跟统辖局长如出一辙。
“王锦。”
甜美的声音响起，少女双眼忽闪忽闪，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李慧。
“一起吃午饭吗？”
“啊，好。”
王锦点了点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跟李慧相处起来相当愉快。
属于那种不用说话，坐在一起也不会尴尬的类型。
——
公司的伙食相当不错。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怪谈干架，而且…
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顿。
种种原因之下，高层也就不会克扣这点伙食费了。
“听说东北分部最近有动作。”
李慧轻声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都在说这个，估计本部很快会做决定吧。”
王锦点了点头回应道。
好像认识了许久的老友一样，互相交流着自己的情报和看法。
“也许这就是兄弟吧。”
王锦这样想着，脸上露出笑容。
“哟？这位是？”
轻佻的声音响起，穿着浮夸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挑衅，似乎对王锦很不满。
毕竟李慧是镇压部出了名的美女。
旁边坐着个一身杂牌衣服的年轻小子，肯定有人看不下去。
“哦哦哦！来了吗？久违的爽文剧情！”
年轻人握了握筷子，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虽然他并不觉得在这种随时会死的环境下会有不开眼的人找事，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出现。
“抬起头来。”
那男人清了清嗓子，很有气势地喊着。
“别。”
王锦按住了李慧的手，轻声嘀咕着。
他知道这小姑娘随身带着刀的，弄不好真会出人命。
“老子是新来的文职，文职！明白吗？”
“跟你们这种出外勤的不同，文职诶！白领诶！”
男人炫耀着把自己的皮鞋伸到王锦面前，语气中洋溢着得意。
“而且，老子刚刚毕业就来这种大企业工作了，你知道他们给我多少钱吗？”
“…”
王锦抬起头，面色有些古怪。
旁边的李慧也停下了拔刀的手，扭过头去，似乎在憋笑。
“笑？笑个屁！”
男人哼了一声，完全没在意其他人复杂的眼光。
那些臭出外勤的，每次回来都一身灰，甚至还有铁腥味和火药味。
明显是去厂房一类的地方打螺丝了。
自己这种文职，只需要把各种充斥着乱码的文件搬来搬去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简直超赞的好吗？
更别提这里还有许多漂亮妹妹，刚才还有个戴着毛绒绒耳饰的小姑娘从后厨跑出来。
这就是天堂啊。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
王锦努力收回笑容，却发现这样做没什么效果。
“好笑？你应该没认清臭出外勤的和文职的区别。”
男人晃了晃手指，似乎没看到镇压部其余成员那越来越不善的眼神。
“我没认清，你多说点。”
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文职，一脸天真地说着。
这人没注意到，不代表王锦没注意到。
三两句话就把整个镇压部和调律部骂了个遍，一般人真很难做到。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个奇人了。
“哼哼，多说点就多说点。”
男人继续开口，全然没注意身后越来越近的铲子。
“你们这些臭出外勤…”
嘭！
穆绝的铲子猛然落下，把男人拍的一愣。
“老远就听到了有人在叫。”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瘪三。”
穆绝挥舞着铲子，把男人拍的嗷嗷乱叫。
“这位，是调律部冉冉升起的新星，身价几亿的新人王。”
“这位，是镇压部部长的千金，副部长的亲传弟子。”
“在这吃饭的人这么多，你怎么就能挑上两个最不好惹的呢？”
瘦削男人手上的开口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止。
“啊…？”
躺在地上的文职一脸迷茫。
第405章:姜糖
“哟…这什么情况？”
半死不活的女声响起，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将目光从地上那不断哀嚎的文职身上移开，王锦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是个女人。
长发简单拢在脑后，却仍有不安分的发丝垂在肩头。
身上的夹克满是污渍与血迹，似乎刚结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任务。
当然，她没受一点伤，那些血迹是别人的。
无论是鞋子还是衣服都没有品牌与价格，但能看出来相当舒适。
即使它们已经破破烂烂。
精致的瓜子脸上毫无打扮过的痕迹，反而透着股颓废与疲惫。
最绝的是叼着的棒棒糖，随着嘴唇的动作上下抖动。
如果换成烟卷，活脱脱就是个女版的赵光明。
她瞪着无神的死鱼眼，看向地面上瑟瑟发抖的文职。
“姜姐。”
穆绝咧了咧嘴，识趣地收起铁锹，对着女人解释着。
“这文职说的太难听了。”
“嗯？”
文职听见穆绝的话，原本已经青紫的眼睛猛然一亮。
显然，来了个能做主的。
“大姐，大姐你评评理啊。”
他一把扑倒在女人脚边，声泪俱下。
“我就说了两句外勤的不好，一群人过来抽我啊。”
“他们打人，这男的还用铁锹拍我。”
“嘶…你说啥了？”
女人轻轻俯下身子，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我说，镇压部和调律部都是…”
嘭！
女人抬起浑圆修长的大腿，一脚踩在男人下半身。
“嗷！”
文职哀嚎一声，眼神明显变得涣散起来。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看到那女人俯下身，用力咬碎嘴里的棒棒糖，一字一句地说着。
“调律部，姜糖。”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你就是那个新人？”
五分钟后，姜糖坐在王锦对面，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最近名声大噪的年轻人。
“没错。”
后者点了点头，表现得相当有礼貌。
王锦也在观察姜糖。
虽然平时似乎在怪谈牌上见过，可这还是王锦第一次碰见活的调律者。
没办法，特殊的工作性质造就了这样奇特的现象。
调律者数量本就十分稀少，除了王锦这种万众瞩目的，基本整天都在出任务。
再加上他们这些人不会在任务中碰面，有时候两个调律者甚至到死都见不到几次。
“既然这样，那就说说吧。”
姜糖歪了歪头，用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面前这个年轻人。
“调律者最重要的是观察力，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王锦愣了愣，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李慧。
“糖姐人很好的，放心。”
后者轻轻挽住王锦的胳膊，对着姜糖露出笑容。
“二十三岁左右，身体状态欠佳，似乎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啊…刚出任务回来，在那个场景里面困了整整三天三夜。”
姜糖伸了个懒腰，示意王锦继续说。
“从刚刚殴打文职的动作来看，你相当强，而且走的是实用主义的路子。”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实用主义，这在怪谈工作者中相当常见。
常见，也就代表着有用。
毕竟在怪谈面前，再多花哨的动作也不如结结实实地砍上一刀。
这个原理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同样适用。
这也就导致许多公司员工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阴险，插眼睛抓喉咙撩阴腿无所不用其极。
像这种打人先踹裆的，就是典型的高手。
毕竟王锦也是这样。
“有意思，接着说。”
姜糖咬了口鸡腿，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似乎刚从一段感情中脱离…心情不太好。”
王锦指了指女人中指上淡淡的痕迹，犹豫片刻后开口说着。
戒指戴在中指，是订婚。
“嗯，他是调律部的，上次任务中死了。”
姜糖笑了笑，表情云淡风轻。
王锦愣了愣，他能感受到挽着自己胳膊的李慧有些颤抖。
“抱歉。”
“没什么，这是常有的事。”
女人摆了摆手，继续吃着鸡腿。
“我们这类人就是这样，说不定哪天就会死。”
“盛宴的那次行动我也听说了，如果没有你可能会增加很多伤亡。”
“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人死在你面前了吧。”
姜糖顿了顿，看向王锦。
“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
后者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这是王锦的真实想法。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人死在面前，甚至曾经亲手剥夺过别人的生命。
每次任务都有伤亡，这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镇压部的人很少谈论这些。
伯劳是如此，李慧也是如此。
每天跟怪谈打交道本就容易出现心理问题，能生存至今的人都学会了至关重要的能力。
遗忘。
那些牺牲的人会得到一大笔钱，足以让家人这辈子衣食无忧。
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是为了人类安定，也不是为了世界和平。
只是需要这笔钱。
于是他们来到这里，悄然死去，不再被提及。
只有名字会被刻在公司的万人碑上，永远待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条路就是如此，王锦只能踏着无数死亡向前。
直到失去性命，或是找到答案。
“我之前也这么想…直到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姜糖晃了晃还残留着戒指痕迹的手，语气依旧平淡到不可思议。
“员工们表达情感的方式都很直接，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要趁早。”
“说起来，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久，无非就是几个休息日，看过几场电影。”
女人的语气突然波动了一下，仿佛被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但是，忘掉就是很难啊。”
“真想不到师父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失去了那么多亲近的人，却还能顽强地走下去。”
“师父？”
王锦愣了愣，他突然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会跟赵光明那么像了。
准确的说，是神孽事件以前的赵光明。
同样的疲惫，同样的麻木，以及同样的…仇恨。
“没错，告死鸟赵光明，我的师父。”
姜糖笑了笑，语气再次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平淡。
“有机会还得跟他好好请教一下，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最近似乎不太一样了。”
“倒是你们俩啊。”
女人挑了挑眉毛，跟刚才那有些悲伤的样子判若两人。
“有了在意的人，会更容易活下去的…也许吧。”
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姜糖猛地站起身，扭头离开了。
第406章:猩红武装
姜糖转身离开后，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王锦觉得自己应该先开口说点什么。
可他完全没有头绪。
那个姜糖简直跟赵光明年轻的时候一样，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类型。
临走前丢下那样一句话…
这不是在考验王锦跟李慧之间的革命友谊吗？
他俩可都未成年啊！
“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淡淡的女声响起，语气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先开口的是李慧。
她轻轻靠在王锦肩头，温热的气息让人痒痒的。
“等你找到了答案，再考虑其他的事也不迟。”
“在此之前，我们都不会死的，对吗？”
“…嗯。”
王锦愣了愣，随即郑重地点头。
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他不是傻子。
能在众多怪谈之间周旋，王锦的情商其实相当高。
共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危机，他当然能感受到那对方发自内心的关切。
不管什么时候，这姑娘总会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面前。
说没好感那是假的。
正如姜糖所说，他们这类人的情感迅速而又热烈，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可王锦不敢，也不能。
古神，医生，王琳的病，王珏的下落。
在解决这些之前，他没资格回应任何一份炙热的情感。
对怪谈向来无比强硬的王锦，在这一刻选择了逃避。
很可耻，却很有用。
“我们说好了，要活下去。”
李慧伸出小指，笑容灿烂。
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那道隐藏在厚重伪装下的身影。
没那么聪明，没那么耀眼，甚至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那才是真实的王锦。
一个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样子。
“嗯，说好了。”
王锦伸手勾住李慧的小指，露出温柔的笑容。
——
“要死要死要死！”
年轻人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从手臂不断向上蔓延的猩红色物质，发出一阵阵哀嚎。
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断臂求生了。
“啧，有个地方的咒文好像冲突了。”
尤榕推了推红色细框眼镜，小声嘀咕着。
“救一下啊？”
发现自己的求救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后，王锦转头看向女人，表情复杂。
“别告诉我你自己搞不定。”
尤榕头都没抬，继续看着图纸，语气冷淡。
“唉…”
王锦叹了口气，瞳孔猛然变得漆黑深邃。
灵感全开。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手上的猩红物质颤动了两下，乖乖缩成了一团，最后变成了一只手套。
可王锦还是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情绪。
那是恐惧，幽怨，还有一丝丝庆幸。
王锦大致能猜到短刀的想法…如果一把刀也有想法的话。
短刀最后还是没逃过被熔化的命运。
还好，它没有变成铲子锄头之类的东西，而是跟盛宴留下的长袍一起，变成了这件崭新的装备。
猩红武装。
虽然尤榕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华丽，可王锦自己还挺喜欢的。
从外观上看，它更像是跟血液混合在一起的铁屑，没有固定形态。
王锦通常会让它变成红色手套，或者护腕。
在需要的时候，这东西能在短刀和猩红之握之间自由切换，甚至还能覆盖全身。
当然，它做不到无中生有，前提是有足量的血液做驱动。
所以那吸收血肉的能力也得到了保留。
除此之外，猩红武装还残留着盛宴的部分力量。
总的来说，尤榕做的相当不错。
“可惜啊，可惜。”
女人歪了歪头，看向王锦。
“盛宴研究的血肉练成如果没被烧毁，其实也能加到这里面的。”
“你不会碰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王锦摆了摆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那就没办法喽。”
尤榕笑了笑，轻轻脱下白大褂，露出那紧绷绷的衬衫。
“我在公司的资料库里面可没查到那件长袍的资料…这算是违规的吧？”
“没错。”
王锦咽了口吐沫，满脸都写着惊恐。
伯劳说过，盛宴的东西是整个镇压部黑下来的。
也就是说，它跟铜哨一样，属于没有报备过的物品。
王锦甚至还明目张胆地找到研发部的副部长，让她帮自己调整…
简直是把薅羊毛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是公司的东西，尤榕理所应当应该帮忙，那是分内的工作。
可现在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这是王锦的私人委托，尤榕可以收点报酬，这无可厚非。
可这娘们儿开始脱衣服了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完全隔音的那种怪谈房间。
该怎么办？
挺急的，在线等。
“好汉，有话好好说。”
王锦闭着眼睛，努力后退。
下一秒，他感觉到有巨大的柔软在自己身前磨蹭着。
“罪过，罪过。”
王锦轻声念叨着，把自己想象成清心寡欲的老和尚。
可完全没有用。
“你也不想今天的事被人发现吧？”
尤榕继续靠近，温热的吐息几乎要喷到王锦脸上。
“那么，跟我一起吃饭。”
“…啊？”
年轻人愣了愣，缓缓睁开眼睛。
“就是吃饭啊，普普通通的吃饭。”
尤榕摇了摇头，似乎在责怪对方想歪了。
“我得参加闺蜜的一个小聚会，需要长得不错的年轻人镇镇场子。”
“帮个忙，拜托拜托。”
“嘶…”
王锦挠了挠头，语气中还是有些犹豫。
不知为何，他总能感觉到腰子在隐隐作痛。
说不定尤榕没打什么好主意呢？
“我还有个小小的情报哦，关于…”
女人眨了眨眼睛，看起来相当单纯可爱。
“关于久春中学的血光事件。”
“统辖局一手资料，童叟无欺。”
“既然你…”
“咱们走吧，别让她们等着急了。”
王锦整理了一下领口，彬彬有礼地伸出胳膊，示意尤榕挽着自己。
“啊…好的。”
女人愣了愣，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没想到，王锦正经起来相当养眼。
真是赚到了。
第407章:散步
“呼…终于结束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踏上了回家的漫漫长路。
没有想象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情况发生，刚刚的饭局很正常。
尤榕姐妹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跟怪谈扯不上半点关系。
至少没有一个认出坐在她们面前的是怪谈界新星，这让王锦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锦理所当然地错过了末班车，只能一路溜达回去。
还好，初春的天气不错，晚风也很柔软。
略微有些潮湿的空气中是闪烁的万家灯火，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王锦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烟火气息。
通俗来讲，就是人味。
整天跟怪谈打打杀杀，他也有些疲惫。
王锦终于放松了下来。
“真好。”
阿紫的声音响起，她轻轻握了握王锦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是啊。”
年轻人笑了笑，搀扶着这腿脚有些不方便的小姑娘，慢悠悠地走着。
王锦经常这样做。
带阿紫看看外面的世界，感受这些她未曾感受过的温暖。
就算有人看过来，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只会看到一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小姑娘，还有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东西的少年。
很和谐，也很温馨。
“得想个办法干他娘的。”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嘴里的话却跟这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从尤榕那里得到相关情报后，王锦一直在思考。
她给出的消息不多，只有几个字。
“医生跟东北的事件有关。”
如果这消息来自别人，王锦都不会太相信。
东北有五仙庇护，公司的分部也不是纸老虎。
再加上雷纳德和韩冬的老家也在附近…
那里虽然称不上铁板一块，却也并非医生能撬动的。
可这消息来自统辖局。
他们甚至有一整个部门负责管理社会上的舆论。
毫不夸张地说，统辖局拥有整个华夏最完备的情报网。
王锦不得不信。
医生，东北，久春中学。
这些东西莫名其妙地搅和到了一起，就好像背后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一切。
“是命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王锦皱了皱眉，轻声嘀咕着。
他并不相信命运这一说，那太愚蠢了。
当然，如果真有这种东西的话，王锦不介意揪着对方脖子来两下狠的。
最起码解气。
“怎么了？”
阿紫开口问道，她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正在降低。
全力思考的时候手脚会变得冰凉，这是王锦的小毛病。
他小时候甚至还以“脑子太好使以至于需要跟手脚争抢血液”这种理由炫耀过相当长一段时间。
结果医生说他贫血。
就算现在身体变得壮实许多，这个小毛病也意外地留了下来。
“嗯…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东北转转。”
王锦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跟阿紫说实话。
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外置良心。
“我们。”
阿紫皱了皱眉，认真地纠正道。
态度罕见的强硬。
“这个回头再说。”
王锦笑了笑，轻轻抱起这倔强的小姑娘。
好像个老父亲。
“阿朱一起去吗？”
阿紫趴在王锦耳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
“这个啊…”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开始犹豫。
安妮不能离开大江市，这是公司的底线。
阿朱整天陪着安妮，以免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孤独。
可阿紫这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满意。
整天面对着一群嘤嘤叫的奇怪生物，谁都不会开心。
“确实很难办。”
看着阿紫期待的眼神，王锦没来由地一阵头疼。
让安妮孤零零地留下？
显然不行，王锦舍不得。
让阿紫孤零零的留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王锦还是舍不得。
“有了！”
片刻后，年轻人拍了拍脑门，露出笑容。
他想到了一个不怎么完美的解决办法。
——
“我全听boss你的。”
疯子咧了咧嘴，对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比了个大拇指。
他跟厄运两个人一直在鼓捣医生的技术，试图将那些被改造的居民复原。
虽然还做不到太完美的程度，却也已经初见成效。
至少厄运的妹妹不用每天捧着自己的脑袋到处跑了。
除此之外，把整个明月小区交给疯子打理也是王锦的意思。
疯子头脑灵活，反应迅速，而且忠心耿耿。
除了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到处溜达溜达，基本就是个完美的管家。
所以这次，王锦自然而然地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第408章:任务与伪装
“柳姐，你找我。”
高层办公室内，王锦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柳青青。
这位高层的工作是检查报告书，王锦偶尔也会被她找去谈话。
可惜，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不知为何，王锦总能从柳青青身上看到自己初中班主任的影子。
那是个更年期的老太太，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淡淡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而现在，柳青青那蛇一样的竖瞳中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甚至更加恐怖。
“你很怕我？”
女人挑了挑眉毛，摇动轮椅边上的摇杆，让自己靠近王锦。
按照柳青青以往的作风，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身为五仙中唯一的冷血动物，大部分柳家人的性格都是如此。
可现在不同，至少在王锦面前不是这样。
她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
“有点怕。”
王锦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回应道。
“为什么会怕？我很丑吗？”
柳青青眯了眯眼睛，抬起头看向王锦。
后者愣了愣，随即摇头。
不得不说，她属于那种难得一见的清冷美人。
就连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在她身上都那么合适，就好像这女人本该如此。
除了胡小北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跟她亲近。
可这女人现在正对王锦表达善意，只是方式有些古怪。
“你应该多跟我走动走动。”
柳青咧了咧嘴，似乎是打算露出笑容。
尝试无果后，她摇着轮椅回到了办公桌后。
“我想知道，小北宁愿断尾也要救下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性格。”
“哈…”
王锦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次找你来不是闲聊的，有任务要交给你。”
柳青青语气一转，再次变得冷若冰霜。
就好像刚才说要多走动走动的人不是她。
——
“呼…”
王锦轻手轻脚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随即长出一口气。
他能感觉出来，柳青青的年纪并不是很大。
可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也许是种族天赋？
仅仅是靠近，王锦都能感觉到空气变得冰冷了几分。
而她就带着这份恐怖的冰冷，把装着任务说明的档案袋甩了过来。
大致扫了一眼后，王锦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寥寥几页纸上，只有两个字重复出现。
东北。
“傻仔！”
小狐狸一头撞了过来，颇有几分要跟王锦玉石俱焚的气势。
咚！
后者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收到任务了吧？”
小狐狸人性化地拍了拍胸脯，满脸得意。
“嗯，多谢了。”
王锦把那团雪白的毛绒绒生物举了起来，认真说着。
他能猜到，这次的任务多半跟胡小北有关。
公司在东北有分部，不管怎样都轮不到王锦过去处理问题。
现在总部一纸调令，显然不可能是巧合。
“切，我只是怕你惹祸。”
小狐狸挣扎着落地，变回了白衣少女。
“就算没有正当理由你也会偷偷过去的。”
她摊了摊手，表情带着几分无奈。
“而且我一个人也没那么大的能耐，统辖局也想让怪谈界新星多露露脸，早就跟公司商量好了。”
说到这里，胡小北脸上莫名其妙地带上了几分委屈。
“可惜，这些事是我求了青青姐半个小时后才知道的，尾巴都快被她揉秃了。”
还没等王锦说什么，少女伸手堵住了他的嘴，似乎是不想被嘲笑。
“总之啊，傻仔。”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语气中涌动着莫名的兴奋。
“去上学吧。”
“哈？”
——
“不行，这绝对不行啊。”
安保部办公室内，赵光明仔细端详着王锦，满脸正经。
“确实，不像学生。”
姜糖点了点头，随手拆开棒棒糖的包装，看向在办公桌前敲敲打打的张一。
“张哥，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后者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
“啊…要不我混进去当老师？”
王锦扯了扯身上的校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胡小北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套校服，随即开始扒王锦的衣服。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久春中学，再加上他年龄不大，伪装成学生是再合适不过的办法了。
可他们遇到了点小问题。
这小子的长相实在不太像学生。
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
平心而论，王锦生了一副好皮囊。
唇红齿白，笑容温柔。
可那双深邃的眼睛总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长相。
那是无数次生死历练磨练出的气质，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
“我知道了！”
赵光明拍了拍脑门，随即猛地站起身走向张一，抢走了他的眼镜。
还没等王锦有什么动作，那中年男人就把眼镜按在了他的头上。
“再这样。”
小狐狸蹦到王锦头上，小爪子来回扑腾，把他原本就没怎么打理的头发变成了乱糟糟一团。
“来，背上。”
姜糖笑呵呵地把王锦的背包递过来，随即退后几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黑红相间的校服相当俗气，把瘦削的身影牢牢包裹在内。
破旧的背包看起来沉重无比，里面仿佛装着无尽的压力。
高度近视镜像是厚重的墙壁，将原本令人印象深刻的眸子挡在后面。
憔悴疲惫的神情恰到好处，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也完美符合要求。
“要不要剃个寸头啊？”
“久春没那个规矩，你别唬我。”
王锦摆摆手，一把按住了赵光明。
“哈…”
后者撇了撇嘴，满脸都是失望。
“总之，你小子多留神，张一的眼镜很贵的。”
“没错，这次任务可能很危险，你小心…”
姜糖也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想往王锦背包里面塞点保命的东西。
下一秒，她愣住了。
“你这更得小心点了，别炸到老师同学。”
“好嘞。”
王锦抖了抖背包里面的震爆弹，笑容灿烂。
第409章:插班生
长途巴士上。
靠窗坐着的年轻人表情复杂，似乎在有意躲避着其他乘客投来的视线。
“胡小北，你往我行李里面塞什么了？”
王锦牙关紧咬，对着手机小声咆哮。
“冷冻牛排啊，这不是怕你离开我之后营养不良嘛。”
手机那头传来了少女的哼唧声，似乎对王锦这种态度很不满。
那可是自己起个大早去超市买的，这傻仔不感动就算了，居然还凶人。
简直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哼。
“你知道这东西会化冻的吗？”
王锦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小狐狸的尾巴彻底薅秃。
“那个，小同志。”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指了指正不断往出流血水的大号行李箱，语气有些颤抖。
“你那箱子里面…”
“这是肉，普通的肉。”
王锦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说辞听起来不那么可疑。
他不能打开箱子。
里面还装着霰弹枪和子弹，那可是真家伙。
“好…好吧。”
国字脸男人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该死啊。”
王锦咬了咬牙，对着脚边的阴影说了两句什么。
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他隐约能听到有人在报警。
片刻后，年轻人轻轻翻开了一本古旧的书籍。
所有乘客同时进入了梦乡。
包括司机。
所幸，两道黑色身影在巴士失去方向之前就冲了过去。
车辆晃了晃，再次恢复了平稳。
——
“这就是久春中学？”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这占地庞大的建筑。
“小伙子，你在我家门口晃悠啥呢？”
拄着拐棍的老头子拽了拽年轻人那黑红相间的校服，嘀嘀咕咕地说着。
“您家？”
“啊，我家。”
老头点了点头，开始给王锦讲故事。
“从前有个地主，他请风水先生看宅子。”
“风水先生拿着罗盘逛了逛，跟他说你这地方可了不得啊，背山靠水，以后能出数不清的状元。”
“出一个状元可就祖坟冒青烟了，出无数个那还了得？”
老头捻了捻胡子，脸上的皱纹抖动了几下。
“后来地主被打倒了，他家房子被改成了重点高中。”
“嚯，您这故事真曲折。”
王锦笑了笑，看着面前这神采奕奕的老头。
“我叫王锦，是新来的转校生。”
“我是久春中学的保安，钱多。”
老钱头晃了晃脑袋，似乎很难过。
“钱叔，我想知道最近那个…”
“小娃娃就专心上课，你啥都不想知道。”
钱多摆摆手，把王锦推进了校门。
“唉。”
后者叹了口气，并没有选择跟一个保安纠缠。
——
“同学们，这是我们新来的插班生。”
头发花白的老头拍了拍旁边的年轻人，示意对方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王锦。”
后者点了点头，做了个再简短不过的自我介绍。
“喔…”
同学们抬起头扫了一眼，再次齐刷刷地低下头。
毫不在意。
这正是王锦的目的。
普通到极致，不被任何人关注。
他是来调查事件的，并不打算跟任何人扯上关系。
“你就坐在…”
“我坐那里。”
王锦指了指远处挨着垃圾桶的位置，一脸乖巧。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也是王锦的故乡。
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一直坐在这个位置。
“唉…”
班主任叹了口气，似乎对王锦的选择很不满意。
久春中学是相当不错的学校，因此会有许多走后门进来的借读生。
他们中的大部分不学无术，整天混日子。
这新来的王锦似乎也是这样。
——
“该死。”
王锦缩在角落里，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本来就是学生的他迅速融入了这里的氛围，成为了不起眼的背景板。
相当完美。
当然，仅仅融入这里还不够，王锦还需要尽快找到这里的异常。
可他毫无头绪。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王锦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
所幸，他有相当优秀的侦查人员。
“去吧，万事小心。”
王锦对着脚下的阴影小声嘀咕了两句，小黑和镜鬼扩散而出。
至于他本人…
“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王锦犹豫了片刻，还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瘫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
他要去梦境世界中联系孟余和田苟。
之前在长途巴士上王锦就跟这两人说过自己的行踪。
恰巧，田苟他爹的组织就在隔壁市。
虽然距离不算太近，可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叮铃铃…
就在王锦成功进入梦乡的前一瞬间，下课铃响了。
台上的老师摇了摇头，一秒钟的课都没拖，转身离开了。
新来的插班生是刚来就睡觉的孩子…他似乎很伤心。
“哥们儿，真行啊。”
略微有些沙哑的男声响起，听起来似乎正处于变声期。
“老刘头的课你都敢睡，胆儿真肥。”
“啊…太困了。”
王锦抬起头，打量着面前这个略微有些青涩的大男孩。
寸头，短袖，球鞋。
校服缠在腰上，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东西，似乎是某种动物。
“我叫张文。”
他挠了挠头，对着王锦露出笑容。
“真青春啊…”
后者半死不活地点了点头，扯动嘴角回应道。
王锦有时候会羡慕这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
他们的生活很简单。
听课，打球，写作业，睡觉。
虽然单调到有些乏味，却也很安全。
至于王锦…
他的学生时代是地狱难度的。
过强的灵感会让他吸引怪谈，或是莫名其妙地进入场景。
王锦每天都要早起一个小时，为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留出时间。
饶是如此，他也经常迟到，然后被那个魔鬼一样的初中老师训。
正因如此，王锦甚至有些嫉妒张文这种没有怪谈的生活。
“嘿，想啥呢？”
张文挥手在王锦面前晃了两下，后者瞬间站起身，气势缓缓升腾。
几乎是瞬间，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只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角落里那新来的年轻人。
“你，你怎么了？”
“拉肚子。”
王锦丢下这样一句话，转头跑出了教室。
第410章:冲突
“妈的，你真是想死。”
王锦不顾那些诧异的目光，在走廊里快步行走着。
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怪谈的气息。
而且目标明确，直直锁定了王锦。
这是种挑衅。
对方直接出现在学校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王锦也就不介意送上爱的铁拳。
“在前面。”
年轻人快步奔跑着，手腕上的猩红铁屑缓缓流转，变换着各种形态。
越来越近了。
“保健室。”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这个时间，保健室应该空无一人。
可王锦能感受到怪谈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
数量很多，而且相差不大。
“有点熟悉？”
王锦挑了挑眉毛，可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
嘭！
木制房门被狠狠踹开，猩红武装嘶吼着涌动。
“包子？还真是你！”
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是那股令人印象深刻的香气。
那是雨过天晴后独有的泥土味。
嗖！
几道灰影一闪而过，封住了王锦的退路。
“小灰？”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却依旧没有收起武器。
“包子！”
角落里那只小仓鼠欢快地跳了跳，快步跑向王锦，三两下就蹦到了他的肩头。
“大家别动，这是我的朋友。”
仓鼠挥了挥手，示意那几道灰影放下武器。
“朋友？你本身就很可疑。”
略微有些尖细的男声响起，一道灰影扭曲着化作人形。
他挥舞着手上的利爪缓缓靠近，似乎随时会出手。
“小妮子，别怪我们。”
沙哑的声音附和道，头发灰白的老太太敲了敲拐棍。
“这个节骨眼上人人自危，你说自己是老七爷的后代又没有证据，我们没办法相信你。”
“别说了！”
一身黑衣的尖脸男人吼道，语气相当不善。
“还没看明白吗？这就是砸场子的。”
“还有那小子，你是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知道，诸位是灰仙，这里是灰家的地盘。”
王锦拱了拱手，将猩红武装收回。
“小子初来乍到，惊扰了诸位，还望海涵。”
“啧…话说的倒是听明白。”
尖脸男人眯了眯眼睛，看向王锦的眼神却依旧充满敌意。
“可惜，拍马屁没用。”
“既然你们俩认识，就拿出能证明对方身份的东西。”
“拿不出来，人头落地。”
那嗓音尖细的年轻男人补充道，利爪缓缓挥动。
“嘶…”
王锦挑了挑眉毛，额头渗出冷汗。
他倒不是打不过这些灰仙。
可这里是五仙的地盘，灰仙又是相当记仇的仙家。
他们数量庞大，杀了一个来两个，杀了两个来四个。
王锦早晚会死在无穷无尽的围剿之下。
公司尚且需要跟他们合作，自己一个小职员，没必要跟这些仙家作对。
可那什么身份证明，王锦真拿不出来。
“身份证明…我想想，想想。”
小灰轻声嘀咕着，王锦能明显感觉到这小仓鼠在轻轻颤抖，似乎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
“祖爷爷给过我一个香囊来着！”
没怎么犹豫，她一头钻进王锦的校服，拼命翻找着。
“这样啊。”
后者点了点头，轻轻抓住正准备往自己裤子里钻的小灰，从衣服的内衬中抽出了一个香囊。
这姑娘说过，香囊对她很重要。
哪怕是代为保管，王锦也不会有半点懈怠。
“对对，就是这个。”
小仓鼠拼命点头，示意领头那尖脸男人查看香囊。
“六姑，您掌眼。”
男人接过香囊，郑重其事地交给了一旁那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灰仙。
老太太仔细观察片刻，又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
“是老七爷的物件。”
六姑点了点头，示意同伴们放下武器。
第411章:情报
“既然是老七爷的后代，那我们无话可说。”
领头的尖脸男人点了点头，把香囊还给了小灰。
后者从王锦身上跳下，再次变回了那衣着破烂的姑娘。
她伸手对着其他灰仙行了个有些古怪的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
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这姑娘的内心。
“你呢？”
尖脸男人转头看向王锦，开口问道。
不同的是，他语气中的敌意已经散去了大半，只剩下应有的戒备。
“刚才说过了，我是她的朋友。”
王锦眯了眯眼睛，尽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
东北发生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中，许多事还看不清楚。
从分部的调查并无进展来看，太早暴露身份没有好处。
“嘶…呼…”
被称为六姑的老太太不知从哪掏出了杆烟枪，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以阴狠著称的老七爷，他的后代居然相信人类…”
“罢了，看在七爷的面子上，我留你一命。”
六姑看了看王锦，对着他吐了口烟。
烟雾凝成极细的白线，停在年轻人眼前几寸的位置。
只要六姑念头一动，那烟雾就会刺破眼角膜，搅烂脑组织。
可王锦依旧面带笑容，没有半分惊慌。
“好小子…咱们走吧。”
六姑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打算记住王锦的脸。
片刻后，她连带着其他灰仙一起消失不见。
“今晚三更，老槐树下，丫头自己来。”
烟雾在空中回荡，给小灰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呼…”
王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微微喘了口气。
自己没暴露公司身份，对方真可能会下杀手。
刚刚灵感预警跳的都快飞起来了。
那并不仅仅是试探，还带着相当浓烈的杀意。
灰仙的性格本就如此，他们对人类的敌意相当浓烈。
“唉。”
王锦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那只瑟瑟发抖的小仓鼠。
“让我暖和暖和，我吓得腿都麻了。”
六姑他们刚离开，这小家伙就钻进了王锦的衣服里，似乎是吓坏了。
“你的品种是不是不太对劲？”
年轻人叹了口气，把小灰举在手上。
灰仙的本相是耗子，这几乎是常识。
这种动物常年在人类附近繁衍生息，关于它们的故事绝对不算少。
可没有任何一个故事中的主角是只小仓鼠。
还是焦糖色的，看起来相当可爱。
“谁规定仓鼠就不能当仙家了？”
小灰对着王锦的手指头轻轻咬了一口，似乎很不满意。
“倒也是。”
年轻人并没有介意，只是轻轻抬起手，让小灰跟自己对视。
“那我们来聊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直觉吧。”
仓鼠愣了愣，随即人性化地站起身看着王锦。
“我们一族天生就能判断出哪里最安全，哪里对修行最有利。”
“通常来说，这种挤满未成年人类的地方不是个好去处。”
“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指引我，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些同族，还有你。”
“可能是祖爷爷在帮忙吧。”
小灰努力用短短的爪子挠了挠脑袋，轻声说着。
“哈。”
王锦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大致猜到了对方口中那“冥冥之中的指引”到底是什么。
不是什么祖辈的召唤，而是刻在基因中，趋吉避凶的能力。
遭遇灾难之前，人们总能看到成群结队的蚁鼠蛇虫先一步逃离。
解释成次声波也好，解释成地壳震动也好，这都说得通。
可脱离动物范畴，化身怪谈的仙家呢？
他们会通过污染来观察城市中的各种情况，名声一直不太好的灰仙更是精通此道。
这种事胡小北也能做到，所以她成为了一名调律者。
“也就是说，这所刚发生过连环杀人案的学校，其实是整个久春最安全的地方。”
王锦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复杂。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推断。
犹豫片刻后，他看向小灰，轻声开口问道。
“今天晚上用我陪你去吗？”
“哇…包子你人真好。”
仓鼠蹭了蹭王锦的手指，似乎很开心。
“不过还是算了，同族们不太喜欢人类，你过去会有危险的。”
“而且包子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
灰影闪过，少女鼓起腮帮子，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我要完成祖爷爷的任务，不能总是靠别人帮忙。”
“放心吧，我其实很厉害的。”
少女竖了个大拇指，变成仓鼠离开了。
“很厉害？”
王锦看了看那刚才还在自己手上瑟瑟发抖的小家伙，表情有些古怪。
——
“报告。”
年轻人敲了敲教室的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跟仙家打了个照面，又从小灰嘴里套出了点情报。
课间十分钟显然不够。
王锦迟到了。
“这都是送分题，你们怎么还…”
老师滔滔不绝地讲着课，王锦识趣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跟老师对着干没有好处，他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
而且他需要的是隐藏身份，不能引人注目。
“你什么情况？”
讲台上那戴着眼镜的瘦削男人终于注意到了王锦，转头看了过去。
“老师，他身体不舒服，我课间替他跟您请过假的。”
角落里传来声音，寸头少年挥了挥手。
张文。
“嘶…”
老师嘬了嘬牙花子，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看见王锦那良好的态度后，他挥了挥手，没有为难这面孔有些陌生的年轻人。
“真是，一人浪费一分钟，全班几十个人…”
男人嘀嘀咕咕，很快又再次投入地讲起了课。
王锦快步走回了座位，对着张文竖起了大拇指。
他临走时只是随便丢了个理由，没想到这小子能主动帮忙跟老师打招呼。
确实挺讲义气的。
第412章:提问
“呼…还是不够。”
王锦缩在角落里，努力避开其他同学投来的视线。
即使做了一定程度的伪装，他也属于上等的长相。
再加上“插班生”这个身份，想要不引人注目实在有些困难。
可惜，在意太多并没有什么作用，王锦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睡觉。
他坐的笔直，随即轻轻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经过数年学习生活的磨炼，王锦早就掌握了这个小技能。
依靠脊柱的力量坐着睡觉，而且看起来像是在听课。
再加上厚重的眼镜，老师不走得太近完全发现不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讲台上慷慨激昂的男人，可王锦必须抓紧时间跟孟余那边打招呼。
只有这样，放学后才能及时跟他们碰面。
——
“嘤嘤嘤？”
两只一星小黑在阴影中并肩穿梭，时不时互相交流几句。
这种配置是王锦精心交代过的。
一只小黑没有照应，三只又太多。
两只一组，既能最大限度分散力量，又能在遇到危险时迅速呼救。
这都是学问。
“一组没问题。”
“二组也没问题。”
…
“九组也是。”
到达规定时间后，小黑们躲在角落里互相交流着。
那看起来更黑一点的身影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四组没了。”
“是的。”
略微壮实一点的小黑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
该回来的没回来，肯定是出问题了。
现在该考虑的是回报给王锦还是及时救援。
“我去看看。”
强壮小黑挥了挥手，准备沉入阴影。
“老板说过，遇到问题要冷静。”
头目小黑伸手拦住了他，语气相当冷静。
“我们现在应该等着。”
“…好吧。”
强壮小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们一路跟着王锦直到如今，也见证过这年轻人的不凡之处。
自己老板的话，完全可以毫无条件地相信。
“嘤嘤！”
片刻后，远处的黑影中有东西闪过，嘴里还低声叫着什么。
意思很清楚，即使王锦在这里也能听懂。
敌袭。
——
“就是这样。”
孟余坐在一旁叹了口气，田苟也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他们传递过来的消息相当复杂，不过具体能总结成一句话。
现在的久春…
不，现在的东北开始变得反常了。
在这片大地上，公司分部的影响力其实没那么强。
真正掌握话语权的，是那些地头蛇组织，还有仙家堂口。
他们主动维护着东北的秩序，偶尔会联手处理不合规矩的怪谈。
可现在他们太过活跃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从各个城市往回赶的仙家，还有迅速上升的人口失踪数。
这些都在说明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不洁者们似乎嗅到了气味，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
再加上不知躲在哪里的医生…
这一切太混乱了。
所幸，王锦认识地头蛇中最粗壮的那几条之一。
田氏建材。
听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家族产业。
它也确实是个普通的家族产业。
除了平时倒腾各种木料以外，它也是数一数二的怪谈组织。
而这个组织能给出的情报也相当有限。
不赦之人。
这是田苟父亲从不洁者口中挖出的情报。
仅仅这四个字，背后就是十几条不洁者的性命。
“王锦，你确定要趟这趟浑水吗？”
孟余语气淡漠，眼神中却满是诚恳。
“确定。”
年轻人点了点头，白色长发轻轻垂落。
他的理由很单纯。
医生在这里，所以自己在这里。
仅此而已。
可惜，尤榕给出的情报明确点出了医生跟东北事件的关系。
王锦必须掺和进去。
“我爹明令禁止组织跟这些事扯上关系，我只能暗中帮你。”
田苟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为难。
“我等下发给你个地址，那是我朋友的堂口。”
“堂口…”
王锦眯了眯眼睛，表情复杂。
“没错，他是出马弟子。”
田苟点点头，轻声说着。
“有人过来了，我得送你出去。”
孟余突兀地站起身，伸手点在王锦额头。
在梦境世界中的人被强行唤醒可能会彻底迷失。
就连意志本身就无法阻止。
所幸，孟余能提前发现风险，规避这个可能。
世界在眼前崩塌颠倒，王锦猛地睁开双眼。
啪嗒。
粉笔划过，正中额头。
“你说，这道题选什么？”
台上的老师不知何时换成了年轻女人，她看着王锦，表情带着几分愠怒。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投向王锦，其中带着好奇，也有的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们能看出王锦刚睡醒，不可能知道答案。
“选c，选c。”
张文在旁边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a。”
王锦挠了挠头，开口说道。
“说说想法。”
女老师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在自己面前睡觉的年轻人。
她看着王锦，脸上露出笑容。
蒙对了又怎么样？还不是…
“啊…先分离条件画辅助线，然后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王锦晃悠悠地走上讲台，随手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公式。
“时间长没做过了，手有点生…不过结果应该没问题。”
迎着女老师略带几分震惊的目光，王锦推了推眼镜，再次晃悠悠地回到座位。
甚至还因为眼镜度数太高撞了几下桌角。
可已经没人在意了。
他们看着这个花费几秒钟就解出最后一道选择题的年轻人，满脸困惑。
这道题属于拔高题，而且钻了思维空子，整个年级做出来的不超过三人。
而王锦这个做法相当邪门儿，属于正常人都不会想到的类型。
可偏偏求出了正确答案，而且没有半点错误。
“插班生其实是个学霸吗？”
班级中响起了淡淡的议论声，却又在老师的几声轻咳下恢复寂静。
“会做也不许睡觉。”
女老师看了看王锦，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好嘞。”
年轻人点了点头，笑的相当有礼貌。
“牛啊哥们儿。”
张文满脸震惊地竖了个大拇指，似乎第一天认识王锦。
啊，他确实第一天认识王锦。
“哈，我其实还挺厉害的。”
年轻人摊了摊手，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张文不是故意坑自己。
这小子是真不会。
毕竟整个班除了自己，就他离垃圾桶最近。
可即使这样，张文还是努力把自己觉得正确的答案告诉王锦。
太讲义气了。
第413章:碰撞
“嘤…！”
空无一人的教室中，王锦看着不断抖动的小黑，示意他慢慢说。
小黑着急到手舞足蹈，可就是没办法发出声音。
“我想想…”
王锦眯了眯眼睛，迅速打定了主意。
既然小黑没办法说话，那就自己问。
“那人穿着跟我一样的衣服？”
“…！”
镜鬼点了点头，随即扭动身体，似乎是打算变成对方的样子。
努力半天后，王锦示意他放弃。
连续多次的重创，让镜鬼维持身形都成了困难，更别提模仿他人。
“是女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轻接过小黑手中的头发丝。
很长。
如果是在外界还真不好判断，可这里是学校，能留长发的只有女生。
没有过多犹豫，王锦转身走出教室。
放学时间刚过去不久，在此之前大部分人都在室内乖乖上课。
把小黑弄成这样的人要么跟自己一样，是混进来的二五仔。
要么…
“体育课。”
王锦一边奔跑一边跟小黑对话，迅速缩小着目标的范围。
“你伤到对方了吗？”
“嘤！”
小黑摇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失落。
“身高到我哪里？”
“嘤！”
小黑努力伸手点了点王锦的太阳穴。
“大概是一米七三…高个子。”
“还挺瘦。”
“脸色有点苍白，扎着高马尾。”
王锦轻声嘀咕着，脚边的阴影疯狂回应。
小黑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老板猜的这么准。
简直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看到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猛地躲到角落。
往外走的学生很多，可他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认出那道身影。
正因为是放学前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所以她已经吃过饭了，现在并不急着离开。
身高，外形都完美符合。
可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
灵感预警。
王锦在看到那女生的一瞬间，灵感就有了反应。
虽然并不强烈，却也无法忽视。
“嗯？”
女生猛地转过头，凌厉的目光缓缓扫过王锦的藏身处。
“野兽一样的直觉？还是说…”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快速分析着对方的情况。
他能确信，自己没有暴露半点行踪。
对方能有所感应的唯一原因，恐怕就是自己看了她一眼。
并不是人人都有李慧那种堪称恐怖的直觉。
王锦更愿意相信，有什么东西在提示她。
比如仙家。
“这是个出马弟子。”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看着那缓缓走近的姑娘。
青白混杂的气息在她右手上缓缓升腾，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呼…”
王锦喘了口气，唤出了猩红之握。
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问题是对方先出手欺负了小黑，自己不可能忍气吞声。
“第一次跟这种人打，不过套路都是一样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双腿微微弓起，仿佛蓄满力量的长弓。
“先下手为强！”
下一秒，王锦的身影电射而出，毫无征兆地挥手抓向对方的面门。
这种时候顾不上怜香惜玉了。
只要出手就不留余力，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果然！”
女生咬了咬牙，抬手迎向面前那猩红色的狰狞铁爪。
嘭！
二者交错，居然发出了钢铁碰撞的声音。
“妈的，真猛。”
王锦倒飞而出，下意识地想掏出震爆弹扔过去，却又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生眯了眯眼睛，手上的鳞片反射出淡淡光芒。
“所谓的血光，其实就是你吧！”
没有片刻犹豫，她再次挥爪冲向王锦，全然不顾远处那些普通学生投来的目光。
“这娘们儿疯了？”
王锦咬了咬牙，转身就跑。
他不是打不过，只是不能真在这里打。
没能一击解决掉敌人，自己就必须换地方。
第414章:常仙
“别走！”
女生娇喝一声，眼中闪过淡淡的青芒。
下一秒，她的瞳孔猛然竖起，速度也随之暴涨。
“来的好。”
王锦咧了咧嘴，身形快速挪腾着。
没有小黑和镜鬼的帮助，他的速度没那么快，几秒钟后就会被那疯女人追上。
还好，王锦本来就没打算一直逃。
他只是想找个宽敞且没人的地方。
比如放学后的操场。
呼！
女人再次挥手，带起了阵阵阴冷的气流，王锦感觉自己后背生疼。
“好快。”
王锦皱了皱眉，随即转过头，将右臂挡在身前。
猩红武装迅速扭曲，化作狰狞的铁盾，将这份力道硬生生接了下来。
饶是如此，王锦也感觉到自己内脏猛地震了震。
所幸，他也借着这份力道倒飞出去，暂时拉开了距离。
“你逃不掉了。”
女生眯了眯眼睛，似乎下定了决心。
下一秒，她缓缓开口，用独特的腔调低声唱着什么。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了野兽一样的嘶吼。
与此同时，女人的脑袋轻轻摇晃，双手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大腿上拍着。
看起来相当诡异。
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股阴冷的气息缓缓降临。
“妈的！”
王锦骂了一句，身形猛地模糊，快速攻向面前这穿着校服的女人。
他从小在东北长大，对于仙家和出马弟子也有所了解。
因此，王锦知道这女人正在唱什么。
神调。
这种独属于东北的民间小调带着特殊的力量，常见于跳大神一类的场合。
作用显而易见。
请仙上身。
能收出马弟子的仙家，绝对不是王锦能应付的。
更别提这疯娘们儿身上的那位，可能不一般。
所以，王锦必须在对方完成附身之前解决这一切。
“妈的…差一点！”
年轻人咬了咬牙，伸手抓向面前那气息逐渐转变的身影。
可惜，仅仅半步之遥却如同天堑。
嗡…
猩红武装震颤，王锦手上的铁爪猛地伸长，像是刀刃一样刺向女人。
“弟子佘音，有请祖奶奶常叶上身。”
当！
刀刃被抓住了。
“嘶…”
女人口中吐出奇怪的气流声，冰冷的竖瞳死死盯上了面前的年轻人。
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阴冷霸道的气息缓缓弥漫，青白色鳞片渐渐爬上了她的面孔。
“是个常仙。”
王锦眯了眯眼睛，浑身肌肉绷紧，灵感预警狂闪。
常仙，也就是柳仙。
他们实力相当强横，以善战著称。
“最糟的情况啊…不过也有解决办法。”
王锦喘了口气，表情凝重。
小黑和镜鬼被狠狠揍了一顿，暂时没办法参与战斗。
乐园祝福动静太大，而且是王锦的标志性装备，太容易暴露身份。
震爆弹用不了，古神气息又容易直接把这女的弄死。
王锦能用的手段不多，除了他的看家本领。
“死。”
常仙轻轻开口，清冷的嗓音带着浓浓杀意。
“那得看您老有没有这个本事。”
王锦轻轻活动着关节，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小子有种！”
伴随着嘶吼，女人的身子开始贴地滑行。
这种移动方式相当诡异，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动作。
所幸速度不算太快。
年轻人没有半句废话，撒腿就跑。
相当果断。
这是王锦认真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这女人各方面实力都很强，却依旧是肉体凡胎。
跟王锦不能长时间承受赐福一样，马家弟子也无法长时间维持请仙上身的状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
从柳青青身上就能看出来，大部分常仙并不习惯用双腿移动。
更别提附到别人身上了。
她的速度会大打折扣。
所以，一个拖字诀就足以解决眼下的问题。
很无耻，却相当有用。
“后生！要不要脸？”
怒骂声从身后响起，王锦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带着那女人在操场上狂奔。
他对自己的体能相当有自信。
在怪谈场景中跑慢一点就是死，王锦早就摸索出了长时间奔跑需要的技巧。
换气要有节奏，迈步记得开胯。
健步如飞。
“哈…她还能撑几分钟？还是几秒？”
王锦脚步依旧稳健，甚至还能抽空开口调侃两句。
“冤冤相报何时了，小辈的恩怨让我们小辈自己解决就好。”
“您老再这么下去，这姑娘可能会出事。”
年轻人算准时间，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那女人行了一礼。
“晚辈初来乍到，却早就对诸位仙家的威名心生敬仰。”
“这次多有冒犯，也是为了给自己讨条生路，绝无他意。”
王锦站直身体朗声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晚辈自断一臂，还望您老高抬贵手。”
说到这里，年轻人右臂猛然一震，随即无力地垂落。
面子给足，格局打开。
王锦知道，仙家不能白来。
如果自己毫发无伤，这位常仙也会担心自己在小辈面前丢了威风。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嘶…”
女人眯了眯眼睛，带着淡淡青鳞纹路的脸轻轻一动，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
眼前这小子很懂事。
说话相当中听，气质更是不一般。
哪怕用这种不太合规矩的方式戏耍了自己，却也及时把话说开，表明没有半点不尊敬的意思。
甚至还替自己着想，自断一臂。
这后生…还挺讨人喜欢的。
“名字。”
常仙眯了眯眼睛，语气中的敌意少了几分。
说到底，她跟王锦素不相识，也没什么仇怨。
能废掉他一条胳膊，就可以交差了。
“晚辈王锦，恭送常仙。”
年轻人笑了笑，轻轻颔首，行了个晚辈礼。
“哼…”
淡淡的冷哼响起，那股阴冷强大的气息缓缓消退。
常仙走了。
“嘿。”
王锦猛地一抬胳膊，原本脱臼的肩膀瞬间恢复原状。
就连细小的损伤都在被绿神气息缓缓滋养，迅速复原着。
这个小技巧是他被伯劳胖揍的时候偶然学会的。
再加上王锦没少练习解剖，对于人体很熟悉。
他相当清楚怎样让关节脱臼，再怎样复原。
虽然有点疼，却不影响行动。
也就是说，王锦现在几乎是满状态。
“疯娘们儿…你打的挺爽啊？”
年轻人缓缓逼近着气息猛然衰弱下来的女人，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520快乐哟
第415章:问话
“人渣！败类！”
女人瞪着一双杏眼，满脸不甘。
“哼哼…自由发挥吧。”
王锦咧了咧嘴，轻轻打了个响指。
这里是车棚，人迹罕至而且没有监控。
再加上现在已经放学，王锦就能放心大胆地做点什么了。
脚下的阴影中伸出无数触手，不怀好意地靠近了女人。
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啊…停下！你给我停下！”
女人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片刻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也有些颤抖。
“该死！那里不可以！”
“嘤嘤嘤！！”
小黑和镜鬼疯狂挠着女人的痒痒，叫声中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行了。”
年轻人面色复杂地挥了挥手，让阴影再次回到他的脚下。
他让小黑和镜鬼自由发挥没错，可这种报复方式确实很…新颖。
不愧是乐园的白骑士，对女性相当有礼貌。
但凡敌人换成个男的，早就挨了不知多少下折凳了。
“揍了我小弟，还平白无故对我下杀手，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轻轻叹了口气，王锦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名叫佘音的姑娘。
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气质相当清冷。
而现在这份清冷又带上了娇羞和几分薄怒，微红的俏脸看起来相当诱人。
“平白无故？好一个平白无故。”
佘音喘着粗气，胸膛微微起伏。
她咬了咬嘴唇，死死瞪着王锦。
“久春中学的血光，十几条人命的凶手。”
“今天我佘音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
“但是，我背后的仙家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咬了咬牙，一副跟恶势力斗争到底的模样。
“哈？”
王锦歪了歪头，满脸疑惑。
“有一堆可以藏身于阴影的小弟，手上带着血淋淋的爪子…就是杀人犯了？”
“不然呢？”
“你这太刻板印象了吧。”
王锦摇了摇脑袋，随即摘下眼镜，随手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轻轻开口。
“这样呢？”
“有…有点帅的杀人犯。”
佘音扭过头，语气有些不自然。
“哈。”
王锦点了点头，胸前的勋章绽放出炫目光芒。
下一秒，纯白的华服与冠冕出现在他身上，将这年轻人衬托的仿佛童话中走出的王子。
就连那些黑漆漆的生物也披上了威严的重甲，变得沉默而又强大。
“那这样呢？”
“嗯…”
佘音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红晕不仅没有消失，似乎还加重了几分。
“你是个好人…有可能。”
“所以啊，刻板印象不可取。”
王锦摊了摊手，解除了乐园祝福。
老皮特的轻笑声响起，似乎很满意佘音的反应。
“你想说什么？”
佘音轻轻活动着右手，似乎在想办法让自己快速恢复元气。
仙家附身对她的伤害很大。
跟污染不同，这种附身消耗的是出马弟子的精气神。
精气神消耗殆尽，烧的可就是寿命了。
所以佘音现在相当萎靡，王锦甚至都不用把她绑起来。
只要在对方口袋里塞上炸弹就能做到万无一失。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王锦跟佘音并肩坐下，似乎刚才那狞笑着的年轻人不是他。
“答好了我就放你离开，今天的事一笔勾销，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那我要是不说呢？”
“小黑。”
“咳…你问吧。”
佘音肉眼可见地怂了起来，她缩了缩脖子，原本清冷的面容带上了几分复杂神色。
“首先，你是学生？”
“没错。”
姑娘点了点头，努力平复着心情。
“这个年纪就有这种能力…这不正常。”
王锦扭过头，强迫佘音跟自己对视，清澈深邃的眼睛似乎要看透她的灵魂。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
既然是学生，那佘音的年纪就没什么问题。
王锦虽然没怎么跟出马弟子交过手，可还是见过几次跳大神。
哪怕这些人中骗子居多，却也不乏真有本事的出马弟子。
他们请仙远没有这么快，而且也不像佘音这样，即使没请仙上身也能使用一些力量。
“对于佘家人来说，这很正常。”
佘音扭过头，不去看面前这个英俊到有些犯规的年轻人。
“那你的右手？”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那纤细修长的白嫩手掌。
他相当在意这一点。
倒不是说王锦是那种收集女性手掌的变态，他只是能感受到上面的淡淡污染。
还有那悄悄流转的青白色气息。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青白色气息其实是个精巧的蛇形印记。
甚至会像活过来一样轻轻游动。
“这叫借仙骨。”
佘音犹豫了一下，却在看到虎视眈眈的小黑以后放弃了。
“仙家一生只能借出一次仙骨，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不过佘家世代供奉柳仙，我又是难得的阴年阴…”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佘音猛地闭上了嘴。
“明白了。”
王锦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第二个问题，你在追查血光？”
“嗯。”
佘音点了点头。
她发现面前这个年轻男人没有恶意，所以稍微放下了防备。
“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可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人谈论，没人上诉，甚至没人调查。”
“如果不是那些空荡荡的桌椅，我甚至会怀疑这是场梦。”
少女叹了口气，表情落寞。
“嗯。”
王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他知道，这不是梦。
有能力让所有人闭嘴的组织只有一个。
统辖局。
哪怕手段见不得光，他们也会尽全力将怪谈的世界挡在身后。
王锦没资格评价，也不想评价。
当然，统辖局并非毫无作为。
至少他们派了自己过来。
“啊。”
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露出胃疼的表情。
一想到这里他就相当烦躁。
“…怎么了？”
佘音看向王锦，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
她有些担心会收到“你打的”这种答案。
“没什么，想起了几个老朋友。”
王锦笑了笑，随即站起身。
“对了，你听说过不赦之人吗？”
这是田苟和孟余给出的情报，哪怕几率不大，他也还是想碰碰运气。
“没有，不过我可以问问仙家。”
“那就麻烦你了。”
王锦点点头，迈步走出了车棚。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
“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别查下去了。”
年轻人顿了顿，语气猛然变得严肃而又深沉。
“交给我就好。”
第416章:牛排
夕阳下，少女迈步走着。
跟以往那轻盈迅捷的脚步不同，现在的她走得很慢。
似乎在想事情。
“交给他就好…”
佘音轻轻嘟囔着王锦的话，原本淡漠的脸上罕见地有了表情。
自从八岁那年接受了常叶的仙骨以后，就很少有人再愿意接近她。
那股清冷的气质，还有如影随形的淡淡阴气，总是把所有人推开。
佘音已经很久没有过朋友了。
这姑娘其实相当孤独。
直到那天，一个同样孤独的女孩子主动跟她说了话。
这是相当良好的开端，佘音几乎要拥有第一个朋友了。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
发现那没了头颅的尸首时，佘音几乎要失去理智。
而这样的尸首足足有十几具。
哪怕从小与超自然事物共存，佘音也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她要报仇。
为那个差点成为自己朋友的姑娘，也是为了失去性命的所有人。
可那个叫王锦的居然让她放弃。
“这是在…保护我？”
佘音愣了愣，面无表情的脸上突兀地闪过一抹红晕。
“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嘀咕了两句后，佘音的脚步再次变得轻快。
全然没看到阴影中那戴着金丝眼镜的身影。
——
嘎吱。
王锦的脚步声刚刚响起，老旧的防盗门就被推开了。
脸上带着微笑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腰间系着的围裙，语气相当热情。
“欢迎回家，bo…咳，老弟。”
疯子伸手接过王锦的书包，语气有些不自然。
“辛苦了，哥。”
后者点了点头，笑容灿烂。
打扫房间，就是疯子这一整天在做的事。
没办法，王锦需要一个看起来正常的监护人。
安妮，阿朱，阿紫…
显然都不能胜任。
先不说谁监护谁的问题。
一旦被发现家里藏着三个粘人小萝莉，等待王锦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费了不少功夫，可王锦还是成功说服了阿紫留下看家。
跟另外两个小姑娘一起。
唯一不太方便的…可能就是每天必须打视频电话报平安吧。
不过这也让王锦有了种很奇妙的感觉。
挺刑的。
“哦，对了。”
疯子拍了拍脑门，从厨房端出了个盘子。
盘子里面放着块牛排，无论形状还是摆盘都相当有水准。
色香味俱全。
“我看你行李里面有不少这东西，就试着弄了一下。”
男人挠了挠头，露出羞涩的笑容。
“嚯…我试试。”
王锦随手抄起筷子，夹着牛排就往嘴里送。
反正是在家里，他也没必要用刀叉那种麻烦东西。
而且疯子应该是第一次做菜，自己应该给些鼓励。
就算味道一般，也…
“唔！！”
片刻后，年轻人捂着脸，说不出话。
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boss…你别哭啊？”
疯子愣了愣，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一个月了，一个月了…”
“我终于吃上正常的食物了…”
王锦泪流满面，似乎相当激动。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的睡前读物刚好是本菜谱来着。”
疯子手忙脚乱地解释着，似乎不理解这个坚强到不像话的年轻人为啥会这样。
——
“啊啾！啊啾！”
大江市，平安大厦，调律部办公室内。
小狐狸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喷嚏，还不忘用爪子勾住面前那白色的行李箱。
似乎担心自己被后坐力震飞出去。
“感冒了？不应该啊。”
满脸颓废的女人叼着棒棒糖靠近，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门。
毛绒绒的。
“最近换季，应该是掉下的毛毛进了鼻子。”
小狐狸甩了甩脑袋，继续整理着行李。
“你这样能行吗？不然算了。”
姜糖挑了挑眉毛，看着胡小北说道。
打喷嚏都能把自己震飞的小狐狸…很难不让人担心啊。
“我知道你担心我。”
胡小北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不过老家出了事，我必须回去看看。”
“公司也批准了，我当然要去。”
犹豫片刻后，小狐狸轻声嘀咕着自己的另一个理由。
“而且我有点担心自家傻仔。”
“他没有我会营养不良的。”
【作者题外话】：你们说说话啊
不会都去约会了吧
就我今天考试吗？
呜呜呜
（骨の哭泣）
第417章:天生逆眼
“我出去一趟。”
王锦擦了擦嘴，平复一下心情后说道。
“boss，我陪你。”
疯子把洗好的碗放回柜子，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水渍，满脸期待。
“抱歉，你得辛苦一下，留下看家。”
年轻人摇了摇头，露出遗憾的笑容。
他也很想带疯子出去逛逛。
可惜，现在不行。
阳光小区，这是王锦现在的住处。
可惜，阳光小区的实际情况跟名字完全不搭边。
过于狭窄的楼间距严重影响了采光，导致这里的环境阴暗潮湿，还有股淡淡的霉味。
除此之外，这里还很旧，旧到连门禁都没有。
门口那个耳背的大爷就是唯一的安保力量。
总而言之，阳光小区不太适合正常人居住。
不过对于王锦来说，这里是个相当不错的据点。
楼间距过于狭窄，也就意味着他可以使用钩爪在单元楼之间移动。
被分割出的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小胡同更会让不熟悉情况的敌人眼花缭乱。
白天没有多少阳光，所以小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阴影中潜行。
霉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盖住自己的气味，以免被不怀好意的仙家逮个正着。
安保不足导致的人员混杂，恰恰能让王锦轻松隐藏起来。
相当完美。
王锦并没有因为解决了几个任务就沾沾自喜，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情况复杂，那就让自己的想法更加复杂。
他的假想敌不仅包括医生，还包括仙家和不洁者。
统辖局的大力吹捧并没有让王锦产生“我是个英雄”这种错觉。
怪谈的世界不需要英雄，只需要专家。
王锦要做的，就是利用积攒下来的经验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然，安全的前提是自身具有主场作战的优势。
如果被人提前摸清了情况，王锦的优势就会在转瞬之间化为乌有，甚至有可能陷入劣势。
所以疯子得留下看家。
“明白了。”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疯子智商很高，很多时候不用王锦多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总是愉快而又省力。
“呼。”
年轻人笑了笑，走进另一个房间。
打开疯子刚刚整理好的衣柜，王锦开始挑选等下该穿什么。
主要目的还是隐藏身份。
所以，平时穿的一概不能穿。
“就这个了。”
没有过多犹豫，王锦随手拿起一件黑色连帽开衫套在身上。
一来，帽子可以挡住脸。
二来，黑色沾上血不易被发现。
相当完美。
将猩红武装藏在手腕处，再揣上几颗震爆弹，王锦这才勉强有了点安全感。
虽然这次不是去打架，可最基本的安全还是要有保障的。
“boss，带上这个。”
疯子从房间走出，手里还拿着个小小的玻璃罐。
罐子中充斥着猩红色的雾气，看起来很熟悉。
血肉练成。
好不容易抄了盛宴的家，王锦不可能分文不取。
正相反。
这小子一点没落下。
“boss，加了引爆装置会让雾气范围变得不可控，不过这样也很猛了。”
疯子咧了咧嘴，露出标志性的病态笑容。
短短几天，他和厄运就已经初步掌握了血肉练成。
可能这跟医生之前留下的技术有关。
“注意事项嘛…用前摇一摇。”
疯子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
他的思维模式跟王锦很像，就连取名都是同样的路子。
“好名字。”
年轻人咧了咧嘴，转身出了门。
——
“你不是血光…你到底是…”
小巷中，气质冷清的姑娘浑身浴血，却仍旧不甘地抬起头。
“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巷子另一头，身穿长袍的男人淡淡开口，表情淡漠。
“嘶…竖子！你想得罪整个柳家不成？”
佘音眯了眯眼睛，面孔再次爬上青鳞。
“柳家？哈。”
男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五官并不出奇，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可那双眼睛实在太令人瞩目了。
跟正常人的白眼球黑眼仁恰恰相反。
这男子纯黑的眼球中间是诡异的白色瞳孔，看久了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会被夺走。
“柳家算什么？五仙又算什么？”
男人笑了笑，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嘶…”
常叶没再说话，只是仔细观察着面前这男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刚才没跟王锦过招，自己绝对能保下佘音。
可现在不行。
出马弟子的身体有极限，佘音已经因为刚才的战斗失去了不少寿命。
这并不是普通的计数问题。
横死跟寿命无关，只跟身体状况有关。
如果再这么耗下去，佘音绝对没办法寿终正寝。
可这孩子依旧不肯束手就擒。
投降可能活下去，抵抗绝对会死。
该怎么做？
无论是常仙还是少女，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常奶奶…用掉了…几年？”
佘音轻轻开口问道。
她的肺被刺穿了，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如果没有仙骨带来的几分力量，普通人的身体早就应该倒下了。
“七年半。”
少女的面孔扭曲了一下，沙哑低沉的声音回应着。
“还好，还好。”
佘音咳了口血，眼神变得恍惚。
“可你要死了，跟寿命无关，是横死。”
常叶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没什么，只是没抓住血光…有点遗憾。”
“丫头。”
常叶的声音依旧冷淡，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咱俩的缘分到头了。”
“我…不怪你。”
佘音摇了摇头，努力瞪大双眼。
仙家没必要跟出马弟子同生共死，她不打算强迫常叶做什么。
能陪自己这么久，佘音已经很开心了。
“哈…”
那天生逆眼的男人咧了咧嘴，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条即将消逝的性命。
下一秒，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笑着挑了挑眉毛。
佘音的气势猛地暴涨，右手闪烁着青白相间的光芒，鳞片迅速在身上蔓延。
碎仙骨。
“常奶奶…”
佘音喃喃自语，声音带起了哭腔。
她这时才明白，“缘分到头”是什么意思。
倘若仙家发现带着自己仙骨的弟子走了邪路，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撇清关系，甚至杀死第子。
仙骨一碎，出马弟子此生不得再与仙家相见。
很极端，也很危险。
可常叶在用这种方式救自己。
第418章:红面具
“仙家碎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男人咧了咧嘴，黑白颠倒的眸子中气息流转，诡异的光芒开始闪烁。
“前世目光短浅，有眼无珠，酿成大错。”
“这一世成了逆目之人…有趣，有趣。”
巷子另一头响起了嘶哑的笑声，拄着拐棍的老头缓缓靠近。
“那位老熟人，你也出来吧。”
“…”
阴影中走出了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挡在了老人身前。
“你并非不赦之人，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老头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胸前的无事牌。
用他的第三只手。
“…”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嘶…”
少女仰头发出嘶吼，右手的气息波动越来越恐怖。
只要再强上一线，那纤纤玉手就会彻底崩碎，将仙家的力量完全释放而出。
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恐惧。
那就是佘音最后的机会。
“哟，好巧。”
漫不经心的声音突兀响起，少女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抓住了。
温暖粗糙的触感传来，莫名让人安心。
下一秒，原本膨胀到极限的气息归于寂静，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梦境。
“啊…”
佘音感觉自己身上一痛，扭头看去才发现那是支奇怪的试剂。
不过…应该没事。
“这么好看的手，炸掉可惜了。”
男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猩红色的狰狞面具。
“听说，你是那什么…不赦之人？”
用同样猩红色的长剑指了指面前那天生逆目的身影，男人语气平淡。
“正巧，找你有点事。”
血影一闪，魁梧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长剑带着腥甜的风，狠狠斩向逆目之人。
出手毫无章法，偏偏速度快的出奇。
“你！”
后者没有半点犹豫，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将手指以诡异的方式折叠，变成两个圆，然后透过这两个圆向外看。
下一秒，男人的瞳孔变得细长而又扭曲，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阴狠与疯狂。
逆目之人，鼠目寸光。
前世的罪孽烙印在灵魂中，到了今生也未曾消散。
漆黑的泪水流下，逆目之人咧嘴露出笑容。
污染汹涌而出，泪水如同刀剑，直直刺向红面具。
“唔…”
红面具挥剑挡掉泪水，却依旧硬生生吃下了那堪称恐怖的污染。
“嘿。”
逆目之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知道，没有人能挡住这种程度的污染。
“瞪俩大眼珠子…”
红面具身体颤抖，却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瞅啥？”
噗呲。
长剑划过，在逆目之人胸前留下了浅浅的伤口。
伤口边缘一片干枯，似乎在瞬间失去了生机。
逆目之人愣了愣，满脸震惊。
他没想到，真有人能抗住自己一次攻击。
甚至还有力气还手。
如果不是躲得快，自己现在已经两截了。
“问你话呢，你瞅啥？”
红面具怒吼一声，弃掉长剑，挥拳砸向对方面门。
却又在最后一刻化拳为指，毫不犹豫地攻向那双明显不对劲的眼睛。
王锦的绝技之一。
扣眼…咳咳，二龙戏珠。
即使为了隐藏身份特意改变了招式和身形，他的战斗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凌厉。
且无耻。
“哼。”
逆目之人咧了咧嘴，竖起手掌挡在面前。
这样做会让胸前空门大开，也会让软肋失去防护。
通常来说，在打斗中做出这种动作无异于找死。
只有一种情况除外，就是被人插眼睛的时候。
自己的战斗力就在眼睛上，弱点也在这里。
他乌瞳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哈。”
就在乌曈思考怎么反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嗤笑。
没错，嗤笑，
眼前这个带着红面具的人这一招回转不急，下一秒就会承受自己山呼海啸一样的反击。
他在笑什么？
“鼠目寸光，果然没错。”
淡淡的声音响起，乌曈感觉身下一凉，随即是足以让人失去意识的疼痛。
那是王锦的另一个绝技。
釜底抽薪。
把柴火从锅底抽出，从根源解决问题。
嗯，根源。
不得不说，这一招相当有效。
逆目之人瞬间跪倒在地，身体不断痉挛抽动，就像挣扎的大虾。
满脸写着痛不欲生。
“救命！”
就在红面具准备给出最后一击的时候，逆目之人猛地抬头，对着远处的男人喊道。
“该死…”
后者低声骂了一句，随手按动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逆目之人身体飞速膨胀，血气在他体内流转。
“果然是你。”
王锦轻轻垂下手臂，面具下的脸露出笑容。
很明显，这是医生的技术，也是从血肉练成中演化出的能力。
猩红武装中有盛宴的气息，王锦其实可以在付出一定代价后中止对方的变化。
可这样得不偿失，且容易暴露身份。
他故意没有第一时间补刀，就是为了确认远处那道身影到底是谁。
“吼！杀了你！”
乌曈一跃而起，刚刚的伤痛仿佛在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愤怒。
“快走！”
医生的催促声传来，其中是淡淡的愤怒。
原本打算逃跑的队友突然冲上去拼命。
乌曈那目光短浅的性格早晚会害死所有人。
“非要让老子砍你一刀？”
红面具下发出愤怒的嘶吼，魁梧身影猛地抬手。
无穷杀气汹涌而出，他的身体也猛然膨胀了几分。
原本的黑色开衫似乎不堪重负，发出布料被扯碎的嘶啦声。
黑色液体从红面具下缓缓滴落，不断扭动着。
仿佛面具下并不是人脸，而是充斥着疯狂与污染的不可言说之物。
嘶啦！
衣服的裂口中探出黑色触手，在空中疯狂舞动着。
他的身形居然比乌曈还要庞大几分。
这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了。
“妈的！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乌曈一跃而起，快步奔跑着。
临走时还不忘一把拽住医生，消失在夜色中。
“嘿…”
看着那三两下就跳上了房顶的背影，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还记得疯子之前说过。
用前摇一摇。
第419章:陆之首
“啊！！！”
哀嚎声响彻夜空，似乎被毒的不轻。
“嘿。”
王锦露出笑容，心情莫名畅快。
以逆目之人的性格来看，他绝对会在逃跑时大失分寸，让本就不稳定的血毒彻底爆发。
用前摇一摇，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王锦并不担心医生通过血毒判断出自己的身份。
那男人生性多疑，如果自己一点破绽都不漏，反而会坐实身份。
偏偏这种虚实混杂，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医生反而不敢肯定红面具是不是王锦。
“没事吧？”
年轻人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姑娘。
自己刚才给佘音来了一针肾上腺素，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你给我打了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中罕见地失去了冷静，她满脸惊恐，看着面前这浑身触手的奇怪生物。
“我会变成你这样吗？”
佘音轻声嘀咕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
“嗯…如果你不怕痒的话。”
王锦笑了笑，让小黑从自己身上下去，又随手解除了猩红武装。
少年目光清澈，看着面前这有些激动的姑娘。
“是你！”
佘音惊呼一声，快步走到王锦面前，似乎想做点什么。
片刻后，她伸手锤了锤面前这年轻人的肩膀，随即轻轻低下头。
“谢谢。”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佘音的身体软软瘫倒在王锦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后生可畏啊。”
拄着拐棍的老头子缓缓靠近，两重一轻的脚步声在巷子中格外明显。
“老爷子，有点近了。”
王锦搀着佘音，转头看向那老人。
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能跟医生过这么多招还不落下风的人相当危险。
“后生脾气不小。”
老人咧了咧嘴，随手整理了一下在打斗中变得杂乱的头发。
“老夫姓陆，叫陆之首。”
“六只手…”
王锦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
他在思考，如果对方突然发难，自己应该怎么办。
如果王锦只身一人倒还没什么，可他还得看着昏迷的佘音。
一旦这丫头被对方抓去当人质，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那就只能先把她杀了。”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伸手抓住佘音那雪白的脖颈。
“后生，你这是做什么？”
陆之首一愣，脸上的从容顷刻间消失不见。
“啊，这不是很简单吗？”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温暖的笑容。
“您老能主动出手，说明这丫头对你有用。”
“可我不清楚您老的身份，没法把她交出去。”
“与其等您出手打伤我抢走这丫头，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年轻人轻声说着，语气相当有礼貌。
可眼神却冷若冰霜。
那是杀意。
“一来，我能少个累赘，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二来，我可以把她的死嫁祸给您老，让整个柳家跟您多走动走动。”
“何乐而不为呢？”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手指用力。
佘音哼了两声，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好小子…好小子！”
陆之首愣了愣，随即轻声嘀咕着向后退去。
“够阴，够狠。”
“过奖。”
王锦看着那拄着拐棍的老头，丝毫没有让对方停下的意思。
“哼…”
陆之首继续向后退，原本不安分的手也揣回了口袋。
似乎是放弃了。
“陆老爷子高义，晚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不瞒您说，我在这姑娘身上放了点炸弹。”
年轻人笑了笑，再次开口。
“只要她离我超过半米，就会把我们俩一起炸的尸骨无存。”
“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陆之首咧了咧嘴，将拐杖提起，停下了脚步。
“呼…”
感受着终于停下跳动的灵感预警，王锦在心里缓缓喘了口气。
他知道，这不安分的老头子到现在才彻底放下出手的想法。
“晚辈王锦，给陆老爷子问好。”
年轻人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搀扶着那昏迷的姑娘离开了。
第420章:石白
“呼…他走了。”
年轻人搀扶着怀里的少女，轻轻伸手按在她背后。
绿神气息缓缓修复着胸腹之间的贯穿伤，以免佘音失血过多而死。
可惜，王锦只能处理伤势，没法治疗内出血。
佘音伤得很重，哪怕王锦给她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也没能阻止这姑娘的昏迷。
当务之急还是处理伤势。
“咳咳…”
佘音轻轻咳了两声，微微皱起眉头。
脖子上还没消退的手印说明了她刚刚的经历并不太美好。
王锦确实没留手。
哪怕他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这不代表那个老头会轻易放弃。
这需要一个大前提——让陆之首相信，这小子真的会杀人。
可王锦不是变态杀人狂…至少暂时不是。
他只能用演技和细节弥补这个缺陷。
所幸，王锦从头到尾都没表露出对于佘音的半点关怀，仿佛只是个怜香惜玉的过客。
能随手救下，也能随手杀掉。
再加上冷静清晰的思路，还有对于局势的分析。
王锦将主动权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中。
唯一的破绽就是佘音下意识喊出的那句“是你”。
不过在王锦挑明自己身上有炸弹以后，陆之首还是彻底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人越老越惜命，他只能做出让步。
——
“这次的失败是因为你。”
废弃工地内，医生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乌曈。
如果不是这逆目之人三番五次打乱计划，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哼…”
乌曈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开口反驳。
“你怎么说都好，反正跟那红面具对上的不是你。”
“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怪谈…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男人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硬生生接下海量的污染，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再加上那扭曲的身形，挥舞的触手，还有面具下滴落的黑色液体。
这给乌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而真正让这男人崩溃的，是在他自以为成功逃脱后猛然陷入灼痛的身体。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可他明明没有被击中。
“那是诅咒？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乌曈轻声嘀咕着，面色一片灰败。
“…”
医生看着乌曈身上的血毒，轻轻眯了眯眼睛。
——
“呼…”
年轻人晃了晃脑袋，双眼闭上又睁开。
乌曈带来的污染已经彻底沉淀了，睡一觉就会彻底消散。
没办法，一碗颜料倒进游泳池里，就是这个效果。
“嘤嘤！”
小黑晃了晃，示意王锦查看自己的裤兜。
手机不见了。
“被偷了吗？”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下意识伸手摸向衣服内侧。
还好，王锦一直带着李慧送给自己的特殊收纳袋，放在兜里的就只有手机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愧是六只手啊，要是再被他靠近半步…”
确认无误后，王锦叹了口气。
他并不记得自己露出过半点破绽。
不过从结果来看，陆之首也确实没找到攻击王锦的好机会。
否则…没的可就不是手机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
年轻人咧了咧嘴，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他对于游戏的兴趣不大，也就不怎么需要高性能的手机。
结实，耐用，能下载怪谈牌的软件。
这就是王锦对于通讯设备的全部要求。
正巧，公司下发的智能机完美符合条件。
待机时间长，外壳坚硬，能作为临时的信号发射器。
尤榕的技术放在这里，显然有些大材小用了。
正因如此，那个钟情于爆炸物的疯女人，给手机添了点其他功能。
“手机也要设计成炸弹…研发部果然是一群疯子。”
年轻人笑了笑，随即按下了遥控器。
轰！
火光在夜色中亮起，却又飞快消失。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吞没了。
不过从那沙哑的叫骂声来看…
陆之首很喜欢这个小礼物。
“嘶…不对啊。”
王锦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上没带现金，手机也已经英勇殉职。
在佘音身上摸索一番无果后，王锦陷入了沉思。
没钱。
走回家显然不行。
内出血带来的并发症迅速剥夺着佘音的生机，这姑娘撑不了那么久。
“总不能在街上直接来吧？”
王锦眯了眯眼睛，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感染的问题，“可疑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将少女开膛破肚”这种事…
超级可疑的好吧。
“那就只有这么办了。”
年轻人咬了咬牙，搀扶着佘音快步走向远处的小巷子。
那里有一家小小的风水店，也是王锦今天晚上的目的所在。
田苟朋友的堂口。
虽然没见过面，不过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
“boss的电话打不通。”
阳光小区内，疯子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面色凝重。
他有点担心王锦，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小区内多了些不该出现的身影。
他们在夜色中来回穿梭，似人似兽的气息缓缓弥漫。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呼…”
疯子喘了口气，握紧手上的铁钳。
王锦不在身边，他没办法通过乐园祝福强化自身。
能不打尽量不打。
这是自己boss留下的话，疯子会绝对服从。
可如果他们真的打进来…
——
自在堂。
佘音身上缠着绷带，一动不动地躺在里屋。
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不过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
治疗内出血很复杂，可对于王锦来说难点不是这个。
他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以免不小心伤到佘音的其他器官。
一旦做到了这些，猩红武装就可以轻松处理内出血，王锦要做的只有缝合与消毒。
“呼…真是帮大忙了。”
王锦瘫坐在红木椅子上，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你是田哥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房间正中间是个长相憨厚的小胖子，他从卫生间拿出湿毛巾，示意王锦擦擦身上的血迹。
“况且都是出马弟子，遇事帮一把很正常。”
“讲义气。”
王锦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来这里之前他考虑过很多。
对方会不会拒绝，会不会背后捅刀，会不会假意逢迎后落井下石。
没办法，王锦不可能那么轻易信任别人。
不过从结果来看，这个名叫石白的小胖子很讲义气。
在听到王锦报出名号以后，他恨不得把这个传说中的年轻人供起来。
显然，田苟平时没少说王锦好话。
第421章:十恶与请仙
“我有个问题，石…”
“叫我石头就好。”
小胖子笑了笑，随手给王锦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却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知道不赦之人吗？”
王锦道了声谢，不着痕迹地将茶杯放到一边。
哪怕石白白到现在表现得很和善，他也不打算喝外面的东西。
“不知道。”
石头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老气横秋的嘀咕着。
“不过你可以说说细节，我会帮忙留意的。”
“我看看…”
王锦摸了摸下巴，给对方大致描述了一下逆目之人的长相和能力。
没想到，他越说这小胖子眼睛越亮，最后猛地一拍大腿，转身窜进了屋子。
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却又在片刻后归于平静。
石白白手上捧着半块残破龟甲，快步走到王锦面前。
“我上个礼拜收拾老家，在角落里找到了这玩意儿。”
他指了指上面的刻痕，那是已经模糊不清的字迹。
“上面有个东西，跟你说的很像。”
石头眯了眯眼睛，开口说着。
“只不过名字不太一样。”
“啊。”
王锦接过龟壳，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字迹。
十恶人。
“十恶，不赦…应该稳了。”
“可惜龟甲残缺，大部分介绍应该都在后半块上。”
石头叹了口气，扭动着身子坐上一旁的躺椅。
“嗯。”
王锦点了点头，试图从哪些破碎的字句中解读出什么。
“逆目之人，刚刚跟我交过手。”
“至于这个盗命之人，很有可能是陆之首。”
“第三个，多…不行，看不清了。”
年轻人用力蹭了蹭龟甲，却依旧没有收获。
十恶人，应该有十个。
可这片龟甲上面只有两个半，这让王锦有点失望。
“大哥，温柔点成吗？”
小胖子伸手抢过龟甲，满脸心疼。
“我明天去古玩市场给你留…”
啪啪啪。
卷帘门被敲击的声音打断了胖子的话。
王锦下意识地站起身，满脸戒备。
从气息来看，门口那位并不是人。
“嚯…”
石白白看着门框上摇晃的铃铛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并没有开门的打算。
几十秒后，铃铛停止了摇动，那东西似乎是离开了。
“是位过路仙家。”
胖子又喝了口茶，语气平淡。
“可能是来找她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手指向里屋的佘音。
“…你带走了佘家人，没给常仙留个信？”
“我又没有他们联系方式。”
年轻人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倒也是。”
胖子点点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写字台，从中掏出了一把线香，还有几个半生不熟的鸡蛋。
擦肩而过的时候，王锦闻出鸡蛋上面有着奇怪的味道。
应该是被酒泡过。
“请人家办事，肯定得伺候舒服。”
胖子笑了笑，随即敞开卷帘门，取出五根香插在门口，又将几根点燃后随意摆在一旁。
“白家出马弟子石白白，请诸位过路仙家露个面。”
胖子轻声嘀咕着，反手将鸡蛋大头朝下磕碎，立在地上。
“帮帮忙，帮帮忙。”
“准备不周让列位见笑了，不过人人都有点急事不是，各位通融通融。”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抽出四五双染成红色的筷子，摆在鸡蛋旁边。
“这请仙方式挺独特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地看向石白白。
跟佘音那种身上带着仙骨的不同，这小胖子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出马弟子。
但是又不那么普通。
他的请仙方式可以用四个字概括。
商量着来。
下一秒，王锦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浓浓的震惊上。
“我仙缘挺不错的。”
石白白咧了咧嘴，对着王锦竖起大拇指。
十几只动物从各个角落窜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吸着线香上的烟雾。
线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短，很快就见了底。
“诸位仙家，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好说，你小子讲义气，能办的咱肯定帮你办。”
硕大的刺猬伸出爪子摆弄着鸡蛋，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多谢白九哥。”
胖子笑了笑，俯身点燃了那五根线香。
“我想跟柳仙说一声，佘家丫头被王锦救下了，现在在我这。”
“…柳仙啊。”
被称作白九的刺猬愣了愣，停下了摆弄鸡蛋的爪子。
“我跟他们有过节，这个来不了。”
似乎是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白九身形闪了闪，消失不见。
其他动物也在听到佘家二字后消失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位灰仙。
“看来柳家人缘不太好。”
王锦坐在椅子上，轻声嘀咕着。
毕竟是五仙中唯一一个冷血动物，柳仙多半性格古怪，很难处好关系。
就连刚刚回应石白白的十几位野仙，都没有柳家的人。
“老夫试试吧。”
头顶带着一点白毛的灰仙抽了抽鼻子，随即化作灰袍老者。
“蛇鼠一窝，能跟柳仙说上话的估计只有我们了。”
老者轻轻拿起筷子，夹着鸡蛋就往嘴里送。
同时还在贪婪地吸着那五根线香上面散发出来的白烟，好像蘸调味料一样。
“嗯…小狐狸会不会喜欢这样？”
王锦摸了摸下巴，下意识地开始胡思乱想。
“荣冠村乱坟岗，我叫灰点灯。”
灰仙抹了抹嘴，转头离开了。
“晚辈石白白，仰仗您老。”
胖子拱了拱手，对着灰点灯行了一礼。
王锦静静看着这一切，努力将胖子的每个动作记在心中。
他能看出，请仙仪式到这里尚未结束。
至少石白白还没回来。
片刻后，路边的绿化带沙沙作响，那只硕大刺猬再次跑了出来。
“是相熟的仙家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开始戒备。
“这是白九哥。”
石白白给王锦介绍着那只刺猬，笑的相当喜庆。
“这是我朋友。”
“白九哥。”
王锦点点头，下意识绷紧身体。
“他是谁都不重要。”
刺猬跑进屋子，示意胖子关上卷帘门。
“我就想问，你小子怎么跟佘家扯上的关系？”
白九身形晃了晃，变作一身白马褂的中年男人。
“佘家信柳仙…信柳仙的都是啥人，你心里没数？”
“咳，九哥，话不能这么说。”
胖子摇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瓶五粮液，随便带了个新杯子。
“仙家跟人一样，有好有坏嘛。”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石白白。
他很少听到这种天真的话。
【作者题外话】：嗯...感觉小胖子还是叫石白白更好一点
叠字字最可爱爱了（叉腰）
第422章:闷倒驴
“啧啧，你小子就是太仁义了。”
白马褂男人喝了口五粮液，嘬了嘬牙花子。
“不过，我感觉你说的没啥问题，至少咱俩挺铁的。”
“嘿，白哥仗义。”
胖子从抽屉中掏出袋花生米，还有一堆密封包装的卤味。
看来早有准备。
“你们这些人类可能不太清楚，但我们仙家里面早就传开了。”
男人扯开袋卤鸭脖，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东北最近这么乱，跟柳家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这消息从哪传出来的，不过柳家一直没出面解释…我也不好说。”
“从常天青那事以后，柳家就很少露面了，他们可能只是懒得说话？”
石白白给王锦和自己各自倒上了酒，一边喝一边问道。
“以那些长虫的性格来讲，还真有可能。”
白九咀嚼着骨头，嘴里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
“你觉得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把目光投向王锦，开口问道。
后者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自己一个看客会被提问。
思考了几秒钟后，王锦缓缓开口。
“常天青…是指辽宁的事？”
“哦？”
听到王锦的话，白九瞬间瞪大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一旁的石白白也满脸震惊。
在他印象中，王锦是从大江市过来的，对于仙家的了解应该无限接近于零。
从刚才的接触来看，也确实如此。
可王锦偏偏能在这时候说出即使是仙家都很少谈论的机密。
就像是蓝眼睛的外国壮汉开口一股东北话一样，令人震惊。
“你这朋友，不简单。”
白九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变得凝重。
王锦能感受到，在他敲击桌面的瞬间，有一层无形的波动扩散而出，将整个自在堂笼罩在内。
“我老家就在辽宁，也认识那里的朋友，是只小狐狸。”
年轻人咧了咧嘴，示意白九不要紧张。
“常天青，是柳家堂口的令通。”
“十七年前叛出常家，盗走了不少东西，也杀了不少仙家。”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毕竟那只小狐狸年龄不大。”
王锦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口朝下甩了甩。
以示友善。
他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白九就会紧张到蹦起来。
“令通…那小狐狸告诉你的东西不少。”
白九拍了拍刚才蹭上东西的马褂，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你俩很铁。”
“嗯，很铁。”
王锦点点头，学着白九的语气说道。
他本来也不想说这些，毕竟藏拙相当重要。
可一直这样，白九只会把王锦当做外行，不会说出有价值的情报。
抛砖引玉，这相当重要。
“嗯…你小子想套我话。”
白九眯了眯眼睛，直接戳穿了王锦的小心思。
“省省吧，我们这些野仙，基本上啥也不知道。”
“所有仙家都知道大事要来了，可知道大事是什么的，只有领头那几位。”
“不过，那个什么十恶人…我觉得可能有点意思。”
男人话锋一转，随手拿起旁边的龟甲。
“这些人可不是啥好东西，就算最近的事跟他们无关，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货。”
“另外我得提醒你，最好别跟佘…”
扑通。
脑袋重重磕在桌面上的声音响起，刚刚那谈吐不凡落落大方的年轻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真是…不能喝坐小孩那桌啊。”
“你小子也是，下次别用五粮液瓶子装闷倒驴了，容易出事。”
“好嘞。”
石白白咧了咧嘴，饶有兴趣地看着将王锦保护起来的黑色阴影。
他们嘤嘤叫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
胖子弯下腰，对着小黑说道。
“就是他今天…可能得在这住一晚上了。”
——
“妈的，大意了。”
天蒙蒙亮，王锦捂着脸缓缓爬起。
他昨天就不该喝那么急。
关键情绪到了，不喝总感觉差点意思。
当然，王锦确认了胖子和白九不是什么坏人。
否则他就算死也不会碰外面的东西。
“不过…这酒多少有点离谱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嘀咕着。
脑袋好像被谁抽了顿闷棍，一跳一跳地疼。
还好，胖子和那个白马褂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唔…”
少女的嘤咛响起，冰凉滑腻的触感从王锦赤着的胳膊上传来。
总是比正常人体温低一些…这是柳家出马弟子的特征。
王锦大概知道自己身边躺着谁了，只是有些不能理解。
“石白白…你为啥把我跟她塞一起啊？”
来不及抱怨，王锦努力寻找着自己的上衣，试图在佘音醒来之前逃离现场。
“嗯…”
佘音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了赤着上身的王锦。
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第423章:找茬
佘音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身旁还有个赤膊男人。
怎么办？
挺急的，在线等。
“我要是说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
年轻人用颤抖的声音说着，面如死灰。
王锦已经彻底醒酒了，甚至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安妮或者阿紫偶尔会在玩累之后睡在自己身旁，可眼前的情况明显不太一样。
这是个人类，还是个妙龄少女。
长得相当好看的那种。
都不用佘音怀疑，王锦自己看见这一幕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早知道应该继续装睡的。”
年轻人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看向微微张开樱桃小口的少女。
正常来讲，对方应该开始尖叫了。
“嗯，我相信。”
佘音悄悄转过头，俏脸微红。
“你听我跟你解…哈？”
王锦愣了愣，似乎没太理解佘音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
少女飞快撇了王锦一眼，似乎想看，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你昨天晚上救了我的命，也让我保住了常奶奶的仙骨。”
“而且，我的伤口也是你处理的吧。”
佘音轻轻坐起，白嫩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精美的瓷器，令人移不开目光。
被褥轻轻滑落，露出厚厚的绷带。
这种熟练的包扎技巧，不可能出自普通人。
“当时情况紧急，多有得罪。”
王锦挠了挠头，努力解释着。
“你这么温柔的人…不会做出格的事。”
少女开口说道，苍白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不过，你要是能把衣服穿上就更好了。”
“咳…”
王锦尴尬地轻咳两声，乖乖照做。
佘音伸手捧着发烫的脸颊，悄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线条分明，流水般起伏的肌肉蕴藏着恐怖的爆发力，似乎下一秒就会暴起伤人。
而这并非吸引佘音目光的地方。
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伤疤。
刀痕，淤青，灼烧，腐蚀。
有旧伤，也有新伤。
很难想象，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到底有着怎样惊心动魄的过去，又是什么理由支撑他走到现在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
少女轻声嘀咕着，随即把滚烫的小脸埋进被子。
神秘，强大，温柔。
哪怕佘音从小到大对于男女之情一直不太感兴趣，也难免升起些羞人的念头。
“你的衣服我大致处理了一下，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
年轻人指了指角落那叠的整整齐齐的校服，开口说着。
原本的血迹消失不见，打斗中造成的破损也被精心缝补起来。
这种事情，王锦从小到大一直在做。
上学途中被拖进怪谈场景，出来后还不能被别人发现。
最起码在消除痕迹这方面，他相当熟练。
“嗯。”
佘音轻轻回应一声，脸蛋似乎更红了。
——
“啊哈哈。”
少女拖着行李箱走下巴士，轻轻吐了吐小舌头。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王锦不喜欢自己给他带的牛排了。
这东西解冻以后，确实相当可疑。
不过对于胡仙来说，让乘客对此视而不见并非难事。
只是有点累。
所以某只小狐狸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后坐过了站。
不过这也没什么。
“再坐回来就好了嘛…我真是聪明。”
少女轻轻哼了两声，拽着行李箱走向远处，脚步轻快。
——
“你俩不是情侣啊。”
石白白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
“你当时那么着急，而且看起来刚刚打过一场恶战，我还以为…”
“咳。”
佘音扭过头，似乎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可通红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一切。
“我跟她昨天才认识。”
王锦看了看一旁的少女，轻声开口说着。
佘音在家族的地位应该不低，救了她也就相当于在常仙那边留了个好印象。
就算没有这层考虑，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自己怀里。
会做噩梦的。
“真是够义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石白白用力拍着王锦的肩膀，随即指了指远处的挂钟。
快上课了。
——
“啊…头疼。”
王锦瘫倒在凳子上，满脸生不如死。
昨天晚上一口气发生了太多事，今天早上又来了这么一出，他现在有点难受。
所幸现在是早自习，他还有时间调整一下状态，顺便梳理梳理杂乱的思绪。
用明显大了两号的校服裹紧自己，王锦脑海中闪过那个胖胖的身影。
石白白的母校也是久春中学，这身校服就是他的。
不得不说，这小胖子是个相当合适的盟友。
在野仙中有不错的号召力，跟白家交好，又可以帮忙调查关于十恶人的事。
而且自己失去意识后依旧活到了现在，也说明他可以信任。
至于那个名叫白九的马褂刺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总觉得他指出十恶人的时候有点不自然。
当然，无论白九有没有别的想法，自己都得查查那群人。
逆目和盗命已经露面，剩下的估计不会远了。
至于东北之乱，还有医生…
王锦能感觉到，二者之间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只要查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
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伪装。
“哥们儿，你上学都不带书包的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张文嘴里叼着半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着。
“知识都在脑子里。”
王锦指了指太阳穴，随口回应道。
倒不是他信口开河。
学校的那点东西，王锦翻翻就记了个差不多，应付一下提问绰绰有余。
他又不准备考试，也没打算在这里待太久。
而且王锦大部分课上时间都在睡觉，就算带了书包也没啥作用。
“你就吹…”
张文下意识开口反驳，却突然想起了王锦昨天在课堂上的举动。
这插班生…说不定真的不太需要书包。
嘭。
就在张文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谁叫王锦？”
几个学生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校服上用圆珠笔涂着龙虎一类的图案，似乎是把这当成纹身来用。
“嗯？”
王锦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看了过去。
从班级里其他学生的态度来看，这几位应该是那种以为自己活在热血高校里的傻小子。
俗称校霸…也许吧。
反正王锦有点想笑。
第424章:约架与新老师
“哥们儿，别吭声，他们找不到你自己就会走的。”
寸头少年坐回椅子低下头，小声对着一旁的王锦说道。
如果是普通的小混混还没什么，他张文一身腱子肉，完全不虚。
这几个人能在校长和老师面前嚣张到现在，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比如家庭背景。
领头那人叫由况。
从名字就能看出，他家里有矿，而且不止一个。
就算失手打伤几个人，由况也赔得起，甚至还能提前预支下次的钱。
有钱，任性。
从小到大，由况一直过着想啥来啥的生活。
小弟，女朋友，这些只需要招招手。
直到他看见那个名叫佘音的姑娘。
跟那些因为自己家境或是地位主动扑上来的人不同，佘音完全不搭理他。
有钱？没用。
有人？也没用。
那姑娘一直表现得冷若冰霜，可那种清冷的气质反而激起了由况的征服欲。
于是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摆蜡烛，送花，唱歌。
能试的都试过了，可佘音完全没反应。
甚至放蛇咬自己。
不过这样看起来更有魅力了。
无数次的失望让他几乎要放弃，由况甚至开始怀疑佘音是不是对男的不感兴趣。
直到今天早上，他打消了这个疑虑。
好消息，佘音喜欢男的。
坏消息，佘音红着脸，跟另一个没见过的毛头小子并肩走进了校门。
还乖巧地挥手告别。
就算脸上没有露出笑容，也能从那双好看的眸子中感受到浓浓的喜悦。
可那双眸子，平时甚至都没看过自己一眼。
那一瞬间，由况的世界观崩塌了。
在打听到对方的名字后，他更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及悲哀。
那是个刚来第一天的插班生。
自己做了这么久的舔狗，居然被截胡了？
啪啪啪。
这是由况脸被打的声音。
“老子要打断你的腿，三条一起打断！”
由况脸红脖子粗地嘶吼着，恶狠狠地扫视过整个教室。
舔狗也会咬人。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由况就找到了王锦。
没办法，全班都低着头，就他傻呵呵地看着自己。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自认为痞帅痞帅的笑容，快步逼近后排靠窗的那个年轻人。
“啥玩意儿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满脸不解地看了过去。
他不记得自己惹过这类人。
可对方偏偏知道自己的名字，和长相。
“莫非是…不赦之人？”
一想到这里，王锦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货真价实的杀意弥漫而出，漆黑的眸子死死锁定着面前那个穿着花哨校服的瘦高个。
虽然对方没有污染，也没有什么特殊气息。
可王锦对于不赦之人的情报无限接近于零，自然也就不清楚他们的能力。
将一切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这是他的小习惯。
“你是王锦？”
“嗯…怎么不是呢？”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开口回答着。
他要尽量保持低调，自然不能说出“爷爷在此”或是“放马过来”这种惹人注目的话。
“哟？还他妈挺狂？”
由况笑了笑，越走越近。
他并没有因为王锦眼神凶狠就选择退缩。
凶狠的人多了，最后还不是都要跪在自己面前。
“他是我哥们儿，有事冲我来。”
张文咬了咬牙，起身挡在了王锦面前。
看得出来，他很不想得罪由况。
可还是选择了挺身而出。
“滚蛋。”
由况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弟把张文拽到一边，狠狠按在地上。
“妈的！”
寸头少年张口怒骂，却毫无办法。
“你，放学别走。”
由况贴近面前这年轻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你是不赦？”
王锦缓缓开口，眼神不善。
“什么射？”
由况愣了愣，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
上来揪着腰子这块放狠话，确实第一次见。
不过，他由况绝对不怂。
“没错，老子就是，而且相当坚挺。”
“这样啊…那我会去的。”
王锦点了点头，表情漠然。
对方都找上门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没有当场动手已经是客气了。
“我劝你别耍花招，老子可没什么耐心。”
瘦高个笑了笑，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放开张文。
“你要是想看看这小子腿是怎么断的，就一起去。”
伸手拍了拍张文的脑袋，由况露出肆无忌惮的笑容。
胜券在握。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后者咬了咬牙，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熊熊燃烧。
“他为啥这么有斗志啊？”
王锦坐回椅子，看向张文的眼神有些不解。
普通人这么拼命掺和怪谈界的事…这得多大仇啊。
“你不用陪我去的。”
犹豫片刻，王锦看向张文。
“不行，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后者怒发冲冠，满脸正气。
“够义气。”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始琢磨什么时候打晕这小子。
铃铃铃…
上课了。
“不见不散。”
由况转身离开，差点跟迎面进来的老师撞在了一起。
“你他妈瞎…”
瘦高个似乎打算开口骂，可在看到对方的长相以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小巧玲珑的身材被白色夹克笼罩在内，一双笔直纤细的美腿在紧身牛仔裤的修饰下更加诱人。
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是那双眼睛。
略微有些细长，却并没有冷酷或是妖媚的感觉。
有的只是灵动，仿佛一只小鹿。
顾盼生辉，令人沉醉。
“这位同学，下次小心点喔。”
老师笑了笑，看都没看由况，转身走进了班级。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教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被这女人美貌震惊的显然不止由况一个。
“噗！”
角落靠窗的位置，有人猛地喷了口水，随即是剧烈的呛咳。
“同学们好。”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寻觅之人，女老师露出活泼可爱的笑容。
“我是你们新来的生物老师。”
“名字叫…胡小北。”
“咳咳咳…”
王锦躺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咳着。
他差点被一口水呛死。
第425章:古玩
久春中学，第一节，生物课。
王锦没有睡觉，反而瞪着眼珠子，死死盯着讲台上那道活力四射的身影。
跟其他同学一样。
没办法，来新老师本来就让人兴奋。
更何况还是个大美女。
当然，王锦脑子里想的并不是这个。
他在对自己的胃道歉。
“新老师讲的真不错。”
张文转头对着王锦开口，笑容满面。
看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能打消他学习的热情。
这个常年霸占垃圾桶旁边座位的学渣都难得地开始听起了课。
“是啊是啊。”
王锦点了点头，敷衍地回答。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胡小北的课有问题。
恰恰相反，她讲的相当不错，显然是精心准备过了。
再加上姣好的外形，还有古灵精怪的性格。
学生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新来的生物老师。
王锦甚至看到由况趴在门口，呆呆地往屋里看。
显然，佘音给他带来的挫败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埋在哪呢？”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下意识开始思考放学后该做什么。
——
鱼木石。
这是久春最大的古玩市场。
你能在这里找到想要的大部分东西，包括来路不那么干净的。
鱼木石里的东西，不问出处。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此时此刻，穿着长衫的胖子慢悠悠地走着。
手上的紫砂壶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转动，壶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哟，小石头，今天来得早。”
“您也早。”
石白白点了点头，不断应付着来自各个方向的招呼。
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
“小兄弟，看看核桃？”
“老弟，整个手串盘盘，星月菩提。”
偶尔有一两个生面孔对着石白白招手，却都被他笑着回绝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效率太低，他从立着的长衫领下翻出一块小小的牌子。
无事牌。
相当细腻的青黑色，没有半点瑕疵，
货真价实的塔县黑青，和田玉的一种。
无论是做工还是材料本身都无可挑剔，价值不可估量。
道路两边的商贩瞬间住了嘴，只是依旧会时不时看向那个小胖子。
这是个懂行的人。
“家家团圆会啊…”
石白白满意地笑了笑，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
为了防止退货一类的纠纷，鱼木石的古玩摊位没有固定位置。
所以他只能一个一个查看。
写着不赦之人情报的龟甲很难得，即使是石白白也没把握找到。
可总得试试。
“诶呦！”
黑影一闪，两道身影撞了个满怀。
“是我走路不长眼了，您老没事吧？”
石白白连忙伸手搀扶面前那个拄着拐棍的老人，同时开口道着歉。
“没事，没事。”
后者扶着腰站起身，似乎没什么大碍。
“老爷子身体硬朗，我佩服。”
石白白笑了笑，帮面前这老人拍着身上的灰。
“嗨，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喽。”
老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那咱们回见。”
胖子点点头，笑容灿烂。
“好嘞。”
老头子似乎并没有讹人的打算，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石白白摇了摇头，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了小插曲，没有放在心上。
“啧…小石头，快去追吧。”
淡淡的声音响起，是最开始跟石白白打招呼的那人。
“嗯？”
胖子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无事牌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遭瘟的老逼登！”
石白白迈开双腿，快步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还没忘记掏出个小酒杯，摔碎在地上。
他在古玩市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提防扒手早就已经成了本能。
哪怕是刚才，自己也一直牢牢控制着那位老人的双手，没有半点分心。
可无事牌没了，莫名其妙地没了。
石白白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真是个傻小子。”
出声提醒的那人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差点掉落的口罩。
两张并排生长的嘴在阴影中一闪而过，却没有人发现。
第426箱:刺猬坐肩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师双手背后，眉眼弯弯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笑容甜美而又灿烂。
“…”
王锦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想吐槽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过，现在这确实不该当众问什么。
从哪些时不时投来的殷切目光来看，胡小北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关注。
自己跟她认识这件事，暂时不能摆到明面上。
回家再说。
“有困难可以来找老师帮忙喔。”
胡小北笑嘻嘻地说着，随即凑到王锦面前，打算像以前一样拍拍这个傻仔的脑袋。
下一秒，这姑娘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伸手拢起耳边的头发，略微有些发红的脸上露出笑容。
阳光洒落，给少女披上了一层温和模糊的薄纱。
如同误入尘世的精灵，似乎眨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令人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份美好留在身边。
“好。”
王锦点点头，转身回到了座位，不再说话。
这小狐狸…还挺好看的。
——
“呼…呼…”
石白白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不喜欢运动，这一点从体型上就能看出来。
可石白白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追不上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
就他妈离谱。
如果不是近距离看过，他都要以为对方其实是个乔装打扮的年轻人了。
那种速度，还有矫健的身手…完全不对劲。
而且这老头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是在故意让自己靠近。
“遭瘟的老逼登，你到底想搞什么？”
石白白迈开越来越沉重的双腿，努力缩短着双方的距离。
“哼…”
老人站住脚步，大致扫了扫周围情况，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们俩跑了半天，早就已经远离了古玩市场，到了一片布满杂乱碎石的废墟。
碾盘沟。
这里本应该是个小小的城中村，只是在前段时间被拆掉了。
拾荒者们很快就将这片土地的生机掠夺的一干二净，只留下腐朽冰冷的残骸。
就连流浪动物都远离了这片区域，只留下老弱病残等死。
不久之后，水泥和混凝土就会将碾盘沟覆盖，取而代之的是钢铁丛林。
可在此之前，没人会来。
“如你所见，这是一片土地最衰败的时候。”
老人对着石白白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人走了，动物也待不下去，土地就没了生气。”
“土地没了生气，就容易丢东西。”
“我这个盗命之人，想要做些手脚也就更容易了。”
陆之首将拐棍杵在地上，盯着缓缓靠近的长衫胖子。
“盗命之人…王锦跟我说过。”
石白白眯了眯眼睛，面色凝重。
事情发生的太快，有很多细节他还没想通。
可他明白一件事。
来者不善。
“老爷子，咱俩没啥过节吧。”
石白白咧了咧嘴，脸上依旧是喜庆的笑容。
“那倒是。”
陆之首眯缝着眼睛开口，轻轻摆弄着手上那块上好的和田玉。
“您老若只是求财，晚辈愿意出钱买回那块牌子，价格您开。”
“要是所求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会怎么样？”
陆之首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笑呵呵的胖子。
“那就多有得罪了。”
石白白冷哼一声，身形闪动间消失在原地。
他不是傻子。
请君入瓮的局太明显，要是这都看不出来，也就不用混了。
在发现陆之首那异于常人的速度时，他第一时间摔碎了兜里的小杯子。
那是白九昨天晚上用过的酒杯。
通过这种方式，石白白能悄无声息地跟仙家取得联系。
这种方法比请仙麻烦许多，而且还要看仙家愿不愿意搭理自己。
所幸，石白白的仙缘一直不错。
“你个老逼登，动我兄弟是吧？”
胖子身影闪烁，猛地出现在陆之首面前，用陌生的男子声音不停叫骂着。
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肩膀上坐着只硕大的刺猬。
白仙坐肩。
古代时，许多进京赶考的书生会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失踪。
十几年后，偶尔却会有人看到他们衣着破烂，动作古怪地在树林中穿梭。
这就是在睡觉时被刺猬坐了肩膀，夺了身体。
不过对于白九和石白白来说，坐肩膀反而是个相当不错的小技巧。
这样的消耗近乎于无，缺点就是不能使用仙家的特殊能力。
不过，打个老头而已，白九觉得自己能搞定。
“哈…”
陆之首笑了笑，身形一晃就躲开了石白白挥过来的拳头。
这种身手，就是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都自叹不如。
“小子，我其实想要你的命。”
老人拐棍一甩，挡开了石白白的拳头，同时闪电般出手。
目标正是坐在肩膀上的白九。
这么明显的弱点，陆之首这种老油条不可能看不出来。
“傻登，爷他妈是只刺猬啊。”
胖子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是得意。
他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用肩膀狠狠撞向面前的老人。
刺猬身上的刺根根竖起，闪烁着淡淡寒光。
白仙修的就是一身钢针，陆之首算是自己踩进了坑里。
“哦？”
老人笑了笑，下意识想抬手用拐棍格挡，却发现自己的双臂都已经被死死拽住。
“老子相当讨厌被人摸。”
白九的叫骂再次响起，甩动钢针刺向陆之首的面部。
无法躲闪，无法防御。
除非他有第三只手。
啪嗒。
有什么东西轻轻点在了刺猬的钢针上。
那是一只白玉般的手掌。
没有小指和大拇指之分，也看不出是左手还是右手。
它就那么突兀地从陆之首的胸膛处伸出，轻描淡写地挡住了白九的攻击。
似乎是不想被人仔细观察，那只手一闪而过，飞快缩了回去。
“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跟畜生配合这么好的人。”
陆之首咧了咧嘴，抬脚蹬在石白白肚子上，硬生生将他踹飞了老远。
“晦气，还真他妈有第三只手？”
白九开口骂着，悄悄从石白白肩膀上站起。
“小子，你得让我附身，要不咱俩都得撂在这。”
“好嘞。”
石白白咬了咬牙，死死盯着快步逼近的老人。
第427章:仙缘很好
“三只手的好像闻到了什么味，跑去找一个胖子的麻烦，阵仗挺大的。”
废弃工地，乌曈将双手围成圆环放在左眼前，小声说着。
本就黑白反转的眼睛流下血泪，苍白的瞳孔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显得更加惊悚。
管中窥豹。
逆目之人可以用这种方法，看到想看的东西。
可惜，只有几秒，而且代价巨大。
“知道了，随他们去。”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解剖着身前那具流浪汉的尸体。
看起来还很新鲜，甚至会因为神经反射微微抽动。
只是眼眶空空荡荡，眼球不翼而飞。
——
“咳咳…妈的！”
废墟中，穿着长衫的胖子跪倒在地，猛地吐出几口老血。
打不过。
不过出问题的是他们这一方。
白九附身后，胖子原本相当充裕的精气神就开始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耗着，很快便见了底。
这很不对劲。
可他们没时间去找哪里不对劲。
这么拖下去，就要开始烧石白白的寿命了。
再加上那诡异的消耗速度，这胖子撑不过五分钟。
偏偏白九没办法撒手不管。
没人来救援，陆之首也没受什么伤。
一旦他在这种时候离开石白白，就相当于直接宣告了对方的死刑。
是现在死，还是五分钟之后死。
这是个问题。
“九哥，我有办法了。”
石白白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半点应有的惊慌。
“你可别整自我牺牲啥的狠活，老子受不了。”
白九嘟囔了两声，却还是乖乖离开了胖子的身体。
“小伙子，别挣扎了。”
陆之首看向胖子，面色冷峻。
“这片地被我盗过，畜生借不到人味，只能烧你的命。”
“如果一直让刺猬坐肩膀，我杀你可能还得费点劲。”
老人胳膊一翻，刻着字的龟甲就出现在了他手上。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打听十恶的事。”
陆之首将拐棍放在一旁，微微活动着双手。
面前那个胖胖的身影终究还是送走了仙家，选择多活几分钟。
不过他似乎已经吓傻了，呆呆地坐在那里，只剩下双手在身后不知摆弄着什么。
无所谓了。
他能摆弄什么？炸弹吗？
不是每个人都像昨晚那个混小子一样。
至于那只刺猬…
它在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开了。
“畜生就是畜生，你还指望他们救你？”
陆之首摆弄着属于石白白的那块无事牌，缓缓伸出了第三只手。
盗命之人，能偷的可不止财物。
“死吧。”
老人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滚！”
浓厚的黑气升腾，苍老的声音咆哮着出手。
陆之首的动作一滞。
他察觉到了危险。
石白白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身露出身后燃烧着的五根线香。
“荣冠村乱坟岗，灰点灯。”
“老夫吃过这小友的东西，欠他个人情。”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从袖口中摸出个什么东西。
似乎是根人骨。
“哼。”
陆之首晃了晃脑袋，身体缓缓绷紧。
他在酝酿下一次出手。
来的并不是灰点灯本尊，面前的这道身影仅仅是线香燃烧后的烟雾。
眼下这个情况不能请仙，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一个可不够看。”
陆之首小声嘀咕着，胸前的第三只手对着线香遥遥一握。
火星闪烁，烟雾溃散。
黑烟中的身影猛然模糊，几乎要直接消失。
“小辈！我只能再出一次手！”
灰点灯开口喝道，手中的人骨缓缓舞动，同时燃烧起灰白色的火焰。
“你好自为之！”
人骨跟第三只手狠狠碰撞在一起，陆之首的身影猛然停滞。
可也仅仅是停滞。
线香似乎被什么东西大力拉扯，瞬间崩碎成无数小段。
灰点灯的身影彻底消失，再无痕迹。
作为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野仙，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石白白没理由抱怨什么。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些崩碎的线香，努力将每一段点燃。
“我说过，一只畜生是不够的。”
“仙家。”
石白白开口说着，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什么？”
“我说，他们是仙家，不是畜生。”
胖子抬起头，面色平静。
“而且…”
“而且，我们也不止一个！”
白九的声音响起，他再次回到了战场。
在他之后是十几道身影。
有灰仙，有白仙，甚至还有几位柳仙。
他们维持着人形，却依旧藏不住那份独属于仙家的气息。
恐怖的妖气冲天而起，十几双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眸子盯上了陆之首。
“老子摇人回来了！”
白九放声怒吼，身上的马褂随风飘扬。
“我仙缘一直很好的。”
石白白指了指地上碎成数段的线香，露出憨厚的笑容。
——
“你真不用跟我去。”
“不行，我就要去。”
“你真不用…”
“退！退！退！”
走廊里，张文突然像是做法一样，对着王锦手舞足蹈起来。
“唉…那你随意吧。”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不再理会他。
身后还跟着到处乱窜的张文。
他时不时拽一拽拖布把，又跑到教室里看看有没有能拆下来的凳子腿。
显然是在物色新武器。
“你要真想所向披靡，就听我的。”
王锦叹了口气，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用拖布沾点那啥，你就直接吕布下凡了，打几个都不是问题。”
“卧槽…怪不得你不让我去。”
张文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他突然发现用这种方式还真能称霸整个久春中学。
就是…
往那一蹲，让人唠一辈子。
“哈。”
王锦摊了摊手，没去管张文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思考等下该怎么办。
如果那个由况真是不赦之人，自己自然不用留手。
可如果不是呢？
怪谈界的人交手，一般不会把地点定在校门口这种地方。
不过这也说不准。
万一人家品味独特，或者有什么特殊打算呢。
毕竟由况亲口承认过，还是要小心为上。
“学校门口不能用惹人注目的东西...是这个打算吗？”
王锦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向校门。
他觉得对方是不赦之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第428章:一车面包人
“王锦…诶？”
胡小北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想要跑过去跟他一起回家。
却被脚下的阴影拽了拽。
她认得小黑，也清楚王锦现在应该不想让自己靠近。
不过这种情况实在太少见了，让人很好奇。
“是要去干什么啊？”
少女鼓了鼓腮帮子，随即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哥们儿，我想好了。”
张文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我这就去拿个拖布…”
“王锦。”
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文的话。
身穿校服的姑娘俏脸微红，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一起回家吗？”
“卧槽！？”
张文瞪大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这女的他听说过，是学校里有名的冰山美人。
据说由况一直对人家有意思，只不过佘音根本不搭理他。
结果现在，这姑娘笑呵呵地邀请王锦一起回家。
插班生这么吃香的吗？
就挺离谱。
“嗯，我猜到由况为啥生气了。”
张文轻声嘀咕着，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努力成为一块合格的背景板。
“一起回家估计够呛了，我还得去胖子那边看看。”
王锦挠了挠头，轻声说着。
“昨天晚上的事…我想谢谢你。”
佘音似乎有些失望，却还是开口说着。
“算了吧，连续两天在外面过夜，佘家人肯定得跟我急。”
年轻人笑了笑，委婉地拒绝了。
很普通的对话，双方都明白彼此在说什么。
可张文快疯了。
昨天晚上，过夜。
“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寸头少年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忘记刚才的一切。
近在眼前的约架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王锦！”
又一声娇哼响起，随即是轻盈的脚步声。
张文很熟悉这个说话声，毕竟自己早上还听过她的课。
可是**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先回家做饭了，你别太晚哦。”
少女眨了眨眼睛，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挥了挥手之后，她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
甚至还顺走了王锦的钥匙。
“卧槽尼玛啊！”
张文崩溃了。
先是有名的高冷校花，满脸通红地说出了那种话，就好像两个人曾经有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然后是新来的美女老师，一副老夫老妻的口吻说着“自己先回家做饭”这种话…
他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这是插班生吗？
这他妈是神！
“我还是去厕所蹲着吧，让人唠一辈子也挺好的。”
张文叹了口气，面色灰白。
还好，他的满腔怒火很快就能得到发泄。
校门口已经站了一堆人了。
“嗯…人不少。”
王锦不知道张文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观察远处的情况。
“确实…噗呲！”
寸头少年愣了愣，忍不住露出笑容。
五菱宏光停在一旁，下来一车面包人。
没错，就是面包人。
似乎是觉得参与小孩打架这种事很丢人，他们特意带上了头套。
说是头套，其实就是是刚从哪家面包房里面抢来的纸袋，上面还印着商标。
看起来不伦不类，甚至有点搞笑。
可当张文看到那些人手上拿着的家伙时，他就笑不太出来了。
球棍，铁棒，锁链。
跟拖布把板凳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第429章:保安的加持
“这个阵仗…”
王锦眯了眯眼睛，期待感瞬间消失殆尽。
不赦之人是不会找一车面包人拎着棒球棍来打架的。
看来由况只是个普通的校霸。
“真是可惜。”
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满脸失落。
十恶的线索基本是一片空白，他巴不得碰上一两个。
当然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王锦也不会彻底松懈。
“没事吧？”
佘音皱了皱眉，看向王锦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担忧。
她倒是不介意突然冒出来的胡小北，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右手刚才有了动静，说明那位女老师跟仙家有缘。
很有可能是出马弟子，就是不知道属于哪一家。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王锦认识。
这么一来，佘音大致能猜出他们俩的身份。
应该来自某个特殊组织。
虽然大部分出马弟子跟怪谈组织都没什么联系，却也没到不清楚对方存在的程度。
哪怕猜不出他的具体来历，佘音也知道，王锦的实力很强。
可那个整天缠着自己的…由什么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从对方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来看，他是冲着王锦来的。
“我去解决。”
“没必要。”
王锦摇摇头，伸手拉住佘音。
入手冰凉滑腻，还有微不可察的鳞片触感。
她似乎是打算用物理手段进行劝说。
不过，女孩子一个打二十个…容易上新闻的。
“别怕，哥们儿在呢。”
张文伸手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勉强露出笑容。
他能看出来，这个插班生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劲。
不过这也正常。
对面至少得有二十个人，他也害怕。
二对二十…不可能有胜算。
“即使是他，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张文叹了口气，表情复杂。
他之前一直觉得王锦不太像正常人。
太过冷静，也太过优秀。
现在来看，这插班生跟自己一样。
“小心点。”
佘音轻咬嘴唇，对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
她倒不是担心王锦出什么事，这男人的实力她见识过。
只是在学校门口把人弄残…哪怕大型组织也很难处理的。
“明白。”
王锦摘下眼镜递给佘音，示意她向后退一退。
毕竟是张一的东西，在打斗中损坏可就不好办了。
没有什么犹豫，王锦两手空空走向为首的由况，表情有些复杂。
张文咬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应该就是他。”
“就两个人，还空着手？这是打算直接认怂了？”
“走在前面这个…没见过啊，好像是个生面孔。”
“还挺帅的，可惜惹上了由况。”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看热闹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习惯。
群架现场从来不缺观众。
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有大事发生，提前将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小子！”
就在王锦即将踏出校门的时候，保安室伸出一只大手，猛地将他拽了过去。
门卫大爷，钱多。
王锦还记得自己刚来久春的时候，被迫听他吹了半天的牛。
不过现在他愿意劝一劝自己，这在王锦意料之外。
“大爷，我…”
“诶，不用跟我解释。”
钱多摆了摆手，满脸沧桑。
“你要是怕，就在我这躲一晚上，他们早晚会走。”
“要是想打…”
老头没说下去，只是从墙上摘下了两根积满灰尘的塑料警棍，珍而重之地放在王锦和张文手中。
“放心吧，我会叫救护车的。”
钱多表情复杂地拍了拍王锦和张文，似乎想到了自己年少轻狂的那段日子，背着手不再说话。
“谢谢大爷。”
王锦笑了笑，转身出了保安室。
这老头相当精明。
如果自己没在保安室走这么一遭，他跟由况那一伙人算是互殴。
可拿上了保安的武器以后，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帮忙驱逐校外闲散人员的热心学生，哪怕出手重了点也没事。
毕竟，谁会怪罪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孩子呢？
“来了来了！”
看到王锦从保安室走出，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大部分都是在替王锦感到可惜。
这两个倒霉蛋，显然是寻求保安帮助未果，只能硬着头皮面对接下来的殴打。
他们本来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在看到那个年轻人俊美的长相后，这些人就明白了个大概。
单纯因为嫉妒别人长相就找茬动手…由况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
就算有几个不愿意服输的，也会在一顿毒打之后乖乖低头。
再加上这次王锦一方只有两个人，显然是打算过来认怂。
“等等，不太对劲。”
在看清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后，有人发现了异常。
“那是不服输的眼神。”
穿着校服的壮硕少年眯了眯眼睛，小声说着。
他是整个久春最能打的，也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可是在由况面前，他只能选择沉默。
“难不成…他想反抗？”
“两个打二十个？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泰森都不能打同时二十个，他能打二十个？”
人群渐渐看穿了王锦的意图，他们的表情从幸灾乐祸迅速变成了不解与嘲笑。
“ok兄弟们，他俩要是能打二十个，我倒立洗头。”
“那我裸奔。”
“我直播嗨害嗨。”
眼看着王锦越走越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开始打起了赌。
领头的由况叼着烟，满脸得意。
这些人越是吵闹，他就越是开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王锦按在地上摩擦，然后再扒光衣服，好好羞辱一番。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佘音绝对不会再对他有半点想法。
等到那冰山娘们儿投怀送抱的时候，自己再无情抛弃。
至于下一个目标…由况已经选好了。
“都精神点，信不信我随时让老爹开了你们！”
瘦高个甩了甩丝滑的锅盖头，对着那些头上套着纸袋的壮硕身影吼道。
那些都是他家里矿场的工人，力气大的很。
一人给三百块，他们就会老老实实跟过来，帮自己打架。
再加上开头一炮的赏金，还有把人打出事以后的提成。
这些工人虽然觉得丢脸，却也会表现得相当勇猛。
第430章:一对十七
校门口，喧闹的人群，锅盖头青年，手持棍棒的壮硕身影。
通常来讲，这些元素很难同时出现。
毕竟大家都忙着学习，有钱又有闲心的人没那么多。
可由况就是这样的人。
“来了？”
瘦高个叼着烟，甩了两下锅盖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他正在缓缓活动手腕，似乎并不打算乖乖束手就擒。
“是想…”
由况想抽口烟，却发现自己忘了点燃。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准备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就在这一瞬间，漆黑的塑料镇暴棍就在他眼前快速放大。
风声呼啸，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锦毫无征兆地动了。
镇暴棍狠狠抽在由况脸上。
后槽牙仿佛有了生命，跳跃着逃离了口腔的束缚。
脑组织在颅腔内翩翩起舞，跟颅骨来了个亲密接触。
牙齿脱落，加上轻微脑震荡。
王锦没心情跟一个普通校霸扯皮，也不打算进行互相放狠话的环节。
大家干脆点，直接动手不香吗？
“站得这么近，还敢把视线从我身上挪开？”
王锦咧了咧嘴，笑容和善。
“嗡！”
天旋地转，耳朵嗡鸣，眼冒金星。
这就是由况现在的感觉。
他没想到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这么不讲武德，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搞偷袭。
太无耻了。
可由况现在已经没能力表达自己的看法了，他只能转着圈倒地…
不，倒地对于他来说太奢侈了。
由况感觉下半身一凉，王锦的身影迅速远离了。
与他一起远离的还有地面。
自己好像飞了起来。
片刻后，下半身从麻木中缓了过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刺激着浑浑噩噩的大脑。
他挨了一记力道十足的撩阴腿。
直到这时，那些头上套着面包袋子的工人才反应了过来。
自己老板的孩子好像飞出去了。
哪有撩阴腿能把人硬生生撩飞出去的啊！
当个人吧。
“啧…你还真不是十恶。”
王锦看着大虾一般倒在地上抽抽的由况，满脸失落地嘀咕着了两句。
下一秒，他甩了甩镇暴棍，将目光投向那些工人。
“一起上吧，我赶着回家吃饭。”
——
“咳咳…老逼登…”
碾盘沟的废墟中，石白白缓缓睁开双眼。
他掐了掐手指，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减下去的寿元。
“五年…还行。”
将龟甲和无事牌揣回口袋，胖子扶着墙爬起。
看到白九带来一堆仙家解围以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精气神消耗一空，他本应该像佘音那样睡上整晚的。
所幸他身强体壮，恢复的比较快。
“仙家各自离开了，哥守了你半天。”
穿着白马褂的男人盘腿坐在一旁，身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谢谢九哥。”
石白白咧了咧嘴，努力活动着已经不太听使唤的双腿。
“石头…你可能摊上事了。”
白九伸手搀扶着胖子，表情有些复杂。
“真正击退那老头的其实不是我们，是个长着两张嘴的男人。”
“你仔细看看龟甲上面的第三条。”
“好。”
石白白眯了眯眼睛，借着夕阳的光芒看向那块龟甲。
字迹模糊不清，只能看出是“多”开头的。
可一旦联系上实际情况就能大致猜出缺少的字。
多言之人。
“两张嘴…多言之人…”
石白白咧了咧嘴，随手蹭掉了龟甲上面的血迹。
“行，也算是个收获，能给王锦交差了。”
“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白九叹了口气，表情复杂。
“你小子做事滴水不漏，从头到尾没在古玩市场露过底，也没人知道你要买什么…盗命之人怎么找到你的？”
“我怀疑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小子，他…”
“九哥，你错了。”
石白白摇摇头，笑呵呵地开口。
“你见过王锦给别人处理伤口的样子吗？”
“清理，消毒，缝合，包扎。”
“专业而又严谨，像个机器一样。”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甚至还能帮人家把衣服收拾了。”
胖子眯了眯眼睛，跟白九并肩往回走着。
“九哥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自己被跟了？”
“所以，感应到我的应该是盗命之人的某些能力。”
“啧，你说的有道理。”
白九挑了挑眉。
他想起了那些在王锦失去意识之后挺身而出的黑色生物。
“可这就更难处理了，那老逼登随时都可能找你麻烦。”
“是啊…回去想想办法。”
石白白叹了口气，没去追究那个多言之人到底是谁。
既然能够出手帮忙，就说明对方没有什么敌意。
不过，十恶之人一个个入场，事情慢慢变得复杂了。
既然自己打定主意帮王锦的忙，就得早做打算。
——
“呼…”
年轻人俯下身，用地上躺着那人的衣服蹭了蹭镇暴棍上面的血迹。
鸦雀无声。
二对二十。
准确来讲，其实是张文一对三，王锦一对十七。
而且赢得很轻松。
从由况飞出去的那一刻起，事情似乎就变得不太对劲了。
王锦没用什么特殊的武学招式，也没掏出冲锋枪对着那些大汉扫射。
他只是一边绕圈子一边打，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把人锤到动弹不得，然后继续重复这个过程。
期间夹杂着一系列阴招。
扬沙子，薅头发，插眼睛，掐喉咙，踹肋骨，撩阴腿，踩脚趾。
用最少的体力，完成最有效的打击。
不是很潇洒，也没什么观赏性。
但就是能打赢。
如果用这些招式打赢一个人，可能会有人觉得卑鄙。
可用这些招式打赢十几个人呢？
你以为他要薅头发，其实他要踹肚子。
你以为他要踹肚子，其实他手里一把沙子已经扬上了你的脸。
然后再踹你肚子。
明知道他要出阴招，可就是防不住。
每个人的心理都被王锦摸透了。
这些工人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一拥而上，却总被王锦迅速干掉一两个，撕开包围圈。
人数不断下降，就像一块案板上的肉，在刀具的切割下不断缩小…
直至彻底消失。
思虑周全，动作干脆，不被道德约束。
“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微微喘气的年轻人。
后者从少女手中接过眼镜缓缓带上，转头看向保安室里那个目瞪口呆的老头。
“大爷，叫救护车吧。”
第431章:正当防卫
“你先走吧。”
王锦笑着对佘音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家。
人群依旧一片寂静，似乎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只有地上躺着的那些面包人，时不时开口发出几声呻吟。
一方面，王锦下手确实又阴又狠。
另一方面…他们只是三百块钱雇来的，挨两下躺地上哼哼就行，没必要上去拼命。
反正误工费医药费都是由况给算…如果他还能站起来的话。
地上躺着的这些，数由况伤得最重。
可也没到失去意识的程度。
王锦特意留了一手，说是撩阴腿，其实是用膝盖撞的肚子。
“咳咳…哥们你也太猛了。”
张文随手擦了擦脸上的灰，看向王锦的目光满是敬佩。
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王锦跟自己不一样，这小子绝对不是正常人。
“你也猛。”
年轻人笑了笑，把张文扶了起来。
他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王锦的身体经过古神气息的冲刷，本来就比正常人强上一截。
再加上伯劳传授的落蝉，还有在跟李慧的练习中不断进步的反应能力。
王锦已经相当能打了。
更别提他心狠手辣，老奸巨猾。
能处理掉十几个不那么愿意动手的工人，其实也没那么难。
倒是张文的表现相当亮眼。
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能凭一己之力对抗三个干苦力活的成年人。
这已经称得上天赋异禀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王锦一样，从小到大都琢磨着怎么跟怪谈干架。
不过张文最大的用途不是这个。
两个人打赢二十个，总比一个人打赢二十个要靠谱一点。
等会儿被警察抓去做笔录的时候也不至于哑口无言。
“卧槽！卧槽！我这就去倒立洗头！”
似乎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人群中有声音喊道。
如同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被震撼到麻木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是不是瞎了？这大哥一个人打了十几个？”
“久春战神！”
“别催了别催了，我这就去裸奔。”
“妈的，我说话算话，往那一蹲...嗨害嗨！”
那些之前打过赌的开始着手实现诺言，不过大部分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迟迟没有回过神。
“你说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不赦之人呢？”
王锦轻轻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由况，表情复杂。
“妈的，老子就是不射！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就是不能侮辱我的肾！”
由况开口叫骂着，不过声音似乎变得尖细了几分。
“啊…你是这个意思啊。”
王锦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我家老头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
由况咬着牙，死死瞪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欢迎欢迎。”
后者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走向了一旁的台阶，缓缓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流程他能猜到。
警察很快就会带自己和张文去做笔录，确认他俩只是见义勇为好少年之后再放人。
虽然会花上点时间，却也没什么大问题。
王锦甚至还挺喜欢这样。
毕竟警察局内部比较安全，十恶之人再怎么不开眼，也不至于挑衅华夏的武装力量。
他们只是混血种，能被杀死。
再牛的十恶之人，吃两发反坦克穿甲弹也得乖乖躺下。
其实如果能提前找到这些人，王锦也不介意这么做。
然而十恶藏匿于都市，就在百姓之间。
别提炮弹了，震爆弹王锦都得考虑考虑再用。
“可惜…还是引人瞩目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却也没有主动躲闪那些目光。
这是不可避免的。
“行了行了！都散了！”
钱多从保安室走出，挥手驱赶那些围观者。
“不走的等会儿得被抓去做笔录，小崽子们可想好了？”
那些学生迟迟不肯离开，钱多搬出了警察才勉强奏效。
“你小子真猛，有我当年的风范了。”
看着学生走的差不多了，钱多对着王锦竖了个大拇指，嘿嘿笑着。
“放心吧，证人只有我一个，说破天来你也是正当防卫。”
“而且监控拍到了，动手之前，那混小子伸手推了一下你。”
“是啊。”
王锦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从背包里掏出半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钱多没看错，这老头子眼力出奇的好。
正常情况下，由况根本反应不过来。
所以推王锦的不是他的手，而是旺财的。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直接让主动权到了王锦手里。
一切都相当完美。
——
“傻仔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胡小北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住宅楼，表情古怪。
“不过他家里好像也是这种风格…可能他喜欢？”
夕阳落下，黑暗逐渐将一切吞没。
本就阴森的小区变得更加诡异，仿佛张开大嘴等人进入的野兽。
“不对…有奇怪的味道。”
少女眯了眯眼睛，猛地停住脚步。
第432章:墙贴子
“呼…”
少女眯了眯眼睛，用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动作抽出了双刀。
气流在她身旁盘旋，碧绿的眸子散发出冷冽光芒。
与在王锦面前表现出的娇憨模样不同，现在的她更像是翩翩起舞的利刃。
调律者——三尾狐。
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这姑娘本能地进入了戒备状态。
“傻仔家里出了事？”
胡小北轻声嘀咕着，下意识想要寻找王锦的身影，却并没有成功。
气息被隔绝了。
“怪谈场景？不，不对。”
少女将双刀藏在手中，迈开步子向前移动。
太阳已经下山了，最后一抹光芒在五分钟前彻底消失。
在阳光小区附近，这就代表着彻底陷入黑暗。
年久失修的路灯尚未亮起，只有防盗窗内透出的光芒将一切照的影影绰绰。
“看到傻仔太开心了，不然我应该再早点发现的。”
胡小北停住脚步，转头向身后看了看。
放学回家的孩子，下班归来的成年人，还有辛苦劳作的环卫工…
这些都没有出现。
从学校到阳光小区，短短十分钟的路程，没有半个活物。
“是怪谈的能力？”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再次快步向前走去。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面朝墙壁紧紧贴着，像是在小解，又像是在仔细观察些东西。
不管在干什么，他都是这里仅有的一个人，胡小北必须过去看看。
踏，踏，踏。
少女并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反而特意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到来。
可那道身影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贴着墙壁。
“把手举过头顶，然后慢慢转过来。”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声音冷冽如同寒冰。
嚓…
淡淡的摩擦声响起，伴随着什么东西滴落在地的声音。
嗖！
几乎是瞬间，胡小北眼中青芒一闪，数道风刃甩了过去。
她不是那种会对陌生人心慈手软的类型。
哗啦…
风刃闪过，将墙壁上的土石打得簇簇掉落。
可却并没有影响到那缓缓转动的身影。
他扭过头，露出血肉模糊的脸。
五官被磨平，皮肉也已经消失不见，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眼球失去了眼皮的庇护，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
背后的墙壁露出一片暗红，上面还沾着零碎的血肉。
显然，这人一直在用自己的脸蹭墙，直到血肉模糊。
胡小北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离墙那么近了。
这是个墙贴子。
“族里的老人好像说过，不过我还第一次看见。”
少女缓缓后退，并没有试图触碰那道身影。
墙贴子，是冻死饿死在墙根下的冤魂所化。
这个传说流传已久，能形成实体怪谈也不奇怪。
“嘎…嘎…”
发现胡小北没有其他举动，那道身影又缓缓转了回去，继续贴着墙壁。
“还真是这样。”
少女喘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
家里的长辈说过，只要不靠近墙贴子就没什么问题。
刚刚的风刃显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接近。
“墙贴子…墙贴子…下一句是啥来着？”
胡小北向后退着，努力让自己远离墙壁。
她看到了几道穿着各异的身影，用脸蹭着墙壁飞快向自己的方向移动。
留下一道又一道暗红色的血迹。
“这东西，实力相当强诶。”
少女下意识继续向后退着，同时努力思考长辈告诫过自己的话。
啪嗒。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胡小北感觉自己被绊了一下。
她不小心走进了绿化带。
为了不让自己跌倒，少女下意识伸手扶了扶旁边的大树。
冰冷中带着滑腻，显然不是树木该有的手感。
“该死！”
几乎是瞬间，双刀交错斩出，闪过冷冽的光芒。
胡小北想起来了，那句长辈提到过的歌谣。
墙贴子，树趴子，伸手一碰蹦高子。
“嘎！”
有什么东西高高跃起，带着腥风躲开了胡小北的攻击。
“咔咔…”
黑影落地，张嘴吐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声。
树趴子，冻死饿死在树下的冤魂所化。
看起来像是没了毛的黑色猴子，一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大到吓人。
“我刚刚碰过它了，也就是说…”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浑身肌肉紧绷。
远处的树上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移动，那些墙贴子也开始调整姿势，准备进行攻击。
恐怖的气息在不断升腾，他们想把胡小北变成自己的一员。
“切！”
白影一闪，少女消失不见，反而在刚刚的位置出现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
它没有半点犹豫，迈开小腿玩命地跑了起来。
傻子才跟这些鬼东西打。
“这叫战略性撤退，嗯，撤退。”
小狐狸一边跑一边小声嘀咕着，表情有些复杂。
——
“boss一整天都没回来…是遇上什么事了？”
疯子轻声嘀咕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根据王锦的交代，他不能离开房子，除非情况到了不得不放弃自己老巢的程度。
显然，现在还没到时候。
昨天晚上虽然来了许多气息诡异的人影，可他们并没有进入小区，甚至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不见了踪影。
可那股气息并没有完全消失，反而变得飘忽不定，若有若无。
应该没离开。
“那是…”
疯子挑了挑眉毛，用望远镜透过窗户，看向那道快速奔跑的白影。
——
“大哥，你这是？”
派出所大厅内，王锦看向面前一身正气的中年警察，满脸疑惑。
他倒不是担心什么，这大哥几乎已经把“好人”两个字写脸上了。
不过，王锦还是下意识地进行了侧写。
“三十五岁左右，鞋子不太干净，胡子也没刮，应该是独居。”
“鬓角很深，嘴角下意识抿着，平时不怎么说话。”
“从手上的茧来看…应该握过枪。”
“身上没有污染，也没有…”
“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警察的话打断了王锦的思路，他整理着自己别着配枪的腰带，开口问道。
“阳光小区。”
年轻人愣了愣，还是选择了乖乖回答。
“阳光…不远，咱们走着去。”
警察点点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第433章:半截缸
“王锦…是吧？我叫魏善，你可以叫我善哥。”
高大男人伸手扶了扶帽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一旁的年轻人说着话。
“一个打十个，我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善哥，您过奖了。”
王锦挠了挠头，笑的像是个普通中学生。
他知道，魏善这样做，绝对跟打群架没什么关系。
不然张文也应该是一样的待遇。
那么…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有而张文没有的呢？
王锦眯了眯眼睛，很快猜到了答案。
“我问你点事。”
魏善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缓缓开口。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善哥，你可别吓我。”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跟你明说吧，我天生能看见点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魏善叹了口气，随手点了点王锦额头。
“你印堂发黑，三把火灭了一把半，走背字都是轻的。”
“那个姓由的很混，要不是你能打，今天肯定得丢点零件。”
“仔细回忆回忆，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动物，或者奇怪的玩意儿？”
“善哥，这我真不知道。”
年轻人摇了摇头，满脸真诚。
他知道，魏善并不是民间的怪谈工作者，只是个有一点特殊能力的警察。
毕竟，怪谈界新星的名头相当大。
既然这样，他就不能透露太多情报。
至于对方口中的奇怪东西…
王锦身边太多了，他分不清魏善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没事，我送你回去。”
警察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
阳光小区附近的小公园，玩耍的孩童似乎都已经回家了，只剩下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
“呼…呼…”
狐狸吐着小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墙贴子的实力很强，速度却并不算快，只要不被追上就没什么问题。
真正需要注意的是那些树趴子。
一旦上了树，这些猴子一样的黑影就快到不可思议。
所幸胡小北知道往空地跑，这才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虽然硬拼也不是毫无胜算，可她孤身一人，必须防备接下来可能的危险。
“太奇怪了。”
胡小北轻声嘀咕着，时不时探头看向远处。
依旧空无一人。
至于那些亮着灯的窗户…他们好像根本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胡小北也不打算将危险引到普通人身上。
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明明不是怪谈场景，也没有半点污染，可这片土地就好像被遗忘了。
“得找个办法离开，希望不会有别的东西。”
小狐狸轻声嘀咕着，顺手挠了挠头。
下一秒，她浑身毛发炸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会吧…”
胡小北一顿一顿地转过脑袋，表情复杂。
角落里摆着个漆黑的水缸，远远望去更像是谁家用来积酸菜的。
可胡小北知道，这东西并不是水缸。
无头的圆柱形身体缓缓站起，诡异的气息逸散而出。
胳膊在身体两侧挥舞，手上还提着黑乎乎的球状物，似乎是个脑袋。
“半…半截缸！”
没有一点犹豫，小狐狸拔腿就跑。
墙贴子和树趴子她记不清，因为没有那么危险。
可这东西，几乎深深印在她脑子里。
无头煞，半截缸，黎民百姓要遭殃。
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家中长辈说过，关于半截缸的应对方法…
跑。
能跑多快跑多快。
“傻仔！！你家楼下都养了什么东西啊！！”
小狐狸尾巴甩成了个螺旋桨，像是推进器一样带着她狂奔。
——
“别动。”
魏善伸手拦住一旁的年轻人，表情凝重。
他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经历了这种事情的不止他一个。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敏锐的感官。
大部分百姓都有说有笑地原地踏步，就是不接近阳光小区。
“鬼打墙？”
魏善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小子，你过来。”
犹豫片刻，他对着王锦招了招手，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是童子吧？”
“…啊？”
后者愣了愣，满脸疑惑。
“童子尿，专破鬼打墙的。”
魏善叹了口气，轻声解释着。
“你看他们，明显不对劲，能救人的只有你。”
“咳…我试试。”
王锦撇了撇嘴，面色复杂。
他能看出来，魏善处理这些事的经验并不是太丰富。
眼前的状况不是鬼打墙，而是幻象一类东西。
有人用幻象蒙蔽了几百个普通人，让整个阳光小区空了出来。
这种手笔，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应该是冲我来的啊。”
王锦嘀咕着走向远处，他背对魏善，用身体挡住手掌。
下一秒，磅礴的灵感喷涌而出，直接撕碎了面前的幻象。
“哎呦！”
年轻人惊呼一声，装作没站稳的样子向前倾倒，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希望魏善别跟来。”
回头大致查看了一下，王锦迈步向前。
那警察确实生了副热心肠，可这不是什么好事。
怪谈的世界容不下普通人，贸然进入很可能会丢掉性命。
王锦一直没找到理由拒绝魏善的帮助，现在正是甩掉对方的好时机。
“呼…这种污染程度，确实不是怪谈场景。”
深吸一口气，年轻人快速判断着情况。
他知道，对方是奔自己来的。
可那只小狐狸好像先一步回了家，说不定现在很危险。
动作要快。
“…嗯？那是什么？”
王锦刚走没两步，正巧看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通体雪白，速度极快，身后似乎还有螺旋桨一样的东西。
“等等，这个形状，这个毛茸茸的样子…”
咚！！
“傻仔！快跑啊！”
小狐狸变成少女，一把拽起王锦就往右跑。
“为什么是右边？”
“你仔细看！”
胡小北随手指了指王锦刚刚进来的位置。
那里站满了面目模糊的人影，还有许多瘦瘦高高猴子一样的东西。
“嚯，真有你的。”
王锦对着胡小北竖了个大拇指，跟她一起迈步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保持移动总没坏处。
第434章:幻境
“墙贴子，树趴子，半截缸…”
王锦握着少女的手掌，听着她满脸委屈第给自己讲一路以来的遭遇。
“傻仔，你可刚来两天啊，到底惹上什么人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跑太累，胡小北再次变回小狐狸，趴在王锦头顶喘着气。
“应该是十恶之一。”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脚下的动作并没有半点迟疑。
从胡小北的反应来看，这三个玩意儿都不是很好对付。
尤其是半截缸，这东西名声在外，王锦也听说过。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不赦之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将这三种怪谈化作自己的力量。
“嘎…”
黑影发出怪叫，从树顶猛扑而下，像是发现目标的鹰隼，又像是急不可耐的猴子。
“欧拉！”
阴影沸腾，小黑挥拳狠狠砸了过去。
嘭！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那道身影居然仅仅向后翻了个跟头，随即再次爬上了树。
毫发无伤。
“那可是三星小黑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面色凝重。
就算对方从上而下攻击，有重力势能的加成。
可那名叫树趴子的东西也确确实实抗住了小黑的一记重拳。
而从胡小北的描述来看，这样的东西有十几只。
“硬拼肯定没有胜算。”
王锦咬了咬牙，猛地扭转身形，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知道，这里依旧是阳光小区，只是居民全部被幻象蒙蔽了。
既然这样，震爆弹就不能用。
所幸，搬到这里的第一天，王锦就已经摸清了地形，将它们刻在自己脑子里。
利用主场作战的优势跟这些怪物周旋，其实也没那么难。
“不能靠近墙，不能靠近树，也不能太靠近空地。”
小狐狸轻声念叨着，随手把王锦的头发揉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面。
完全看不出来她正在逃命。
“我说你，给我认真点啊。”
年轻人叹了口气，轻声吐槽着。
“喔，知道了。”
胡小北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
突然改变生存环境，对仙家来说会像晕车一样难受。
勉强上个课还没什么，跟怪谈斗智斗勇还是有点勉强。
可她之前一直在忙着逃跑，顾不上太多。
直到王锦出现，胡小北才略微安心一点。
疲惫很快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令她昏昏欲睡。
“唉。”
王锦叹了口气，从头顶把胡小北拎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看来这小狐狸累坏了。
“看到那个窗户没有？”
年轻人指了指自己家的位置，把小狐狸举起。
“看到了。”
后者点点头，努力扑腾着小爪子，似乎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而且不太满意。
“告诉里面的那人，让他仔细看我的路线。”
“等他下楼之后，你就好好看家，我很快就回去，知道了吗？”
“好嘞。”
小狐狸点了点头，终于选择了妥协。
“准备…”
王锦的脚步加快了几分，权当助跑。
下一秒，他抡圆胳膊，将小狐狸猛地投了出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
胡小北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模仿谁。
毛绒绒的大尾巴来回旋转，带着她摇摇晃晃地飞了出去。
“傻仔，要加油喔。”
最后一刻，王锦听到了胡小北轻声嘀咕了两句。
“呼…”
王锦喘了口气，扭头看向远处缓缓逼近的黑影。
第435章:追逐
“呼…到我们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将灵感注入胸前的勋章。
白芒闪过，乐园的祝福再次降临。
华服在身上浮现，将乐园王子的速度与力量同时增强。
阴影沸腾，缠绕在双足之上。
繁奥晦涩的音节从口中吐出，神孽的力量强行扭曲了小部分现实。
身处于没人能注意到的幻境，王锦也就用不着再隐藏身份。
他用尽各种手段，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呼…来场痛快的追逐战吧。”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身形猛然模糊。
嗖！
白芒亮起，在昏暗的夜色中带起了淡淡的拖尾。
如同正在燃烧的流星。
王锦激活了手上那枚名叫一闪的戒指，尽可能让自己的身形看起来更加显眼。
可惜，这样做会吸引所有敌人的注意。
“嘎…”
树上有什么东西发出兴奋的嘶吼，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一跃而下。
脸被硬生生磨平的身影齐刷刷转头，血红的眼球盯上了那道身影。
“没错，跟上来吧。”
王锦咧了咧嘴，身形向前掠出。
“嗷嗷嗷啊！！”
树木晃动，人影幢幢。
一场你死我活的长跑拉开帷幕。
——
“应该是boss的朋友。”
疯子扭头看着刚刚破窗而入的小狐狸，挥手打了个招呼。
他发现王锦身边的姑娘越来越多了，就是没什么正常人类。
不过从结果来讲，这也算是好事。
“傻仔让你仔细看他的路线，交给你了。”
胡小北点点头，迈着步子跑进了王锦的房间，一头扎在床上。
相当自来熟。
“好嘞。”
疯子点点头，脸上却带着几分疑惑。
一只会说话的小狐狸…这让他很好奇。
可惜，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疯子现在克制了很多，他在努力向着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方向发展，不会张口闭口就是解剖。
更何况胡小北是王锦身边的姑娘，他不会升起半点多余的念头。
现在该做的，就是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看楼下的情况。
“boss这是想干什么？”
疯子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着那道来回穿梭的身影。
白色光芒在夜色中异常明显，诡异的速度甚至让他带起了长长的拖尾，简直像是颗彗星。
“嘶…我好像明白点了。”
疯子瞳孔缩了缩，很快就跟上了王锦的思路。
——
“呼…呼…”
王锦喘着粗气，速度明显慢了一截。
这种强度的奔跑，即使是他这没办法维持太久。
污染的积累，体力的消耗，灵感的空虚。
哪怕每一样的影响都不太大，可他们一直在缓缓增加。
对于普通人来说，速度变慢是理所应当的。
那些嘶吼着的身形快速逼近，跟王锦的距离越来越短。
“嘎…”
树冠顶上有什么东西一跃而下，擦着王锦的披风掉落在地，硬生生用膝盖将柏油路面砸出了裂纹。
“嘿。”
年轻人转头看了看，咧嘴笑道。
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明显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
他似乎已经慌不择路，甚至偶尔会忘记避开树木和墙壁。
就连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杂乱，速度再次下降。
仅仅能跟身后那些东西保持最低限度的安全距离。
甚至偶尔会被扯一扯衣角。
如同暴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的小船，随时会一命呜呼。
——
“唉…就差一点。”
阳光小区内，不起眼的角落。
女人叹了口气，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响起。
空灵，纯净。
路灯闪烁了一下，照亮了她的面孔。
不得不说，那是张相当美好的脸。
一双杏眼泪光闪闪，似乎总是带着令人心疼的悲伤和恐惧。
像是在躲避追杀的小动物，又像是正在经历欺凌的少女。
沾满血污的连衣裙在风中摇曳，雪白的肌肤于破损处若隐若现。
纤细瘦弱的身体并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反而让人更加想保护这姑娘。
无辜，善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再加上那微红的眼眶，还有晶莹剔透的泪水。
只要她仰头哀求，会有大把大把的男人愿意帮忙。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乖乖去死呢。”
女人缓缓蹲下，双手环抱住膝盖，哭的梨花带雨。
——
“没错，再近点…”
王锦轻声嘀咕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慌乱不堪。
将胡小北扔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到了该怎么做。
那些东西的速度很快，快到足以轻松追上一个全力奔跑的正常人。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躲在幕后的操纵者一直在等待王锦精疲力竭。
可惜，这需要很久很久。
灵感消耗不是什么大问题，污染也可以忽略不计。
就连本应该是薄弱之处的体力，也在无数次逃命的长跑中锻炼的非同常人。
王锦可以这样跑一两个小时。
当然，他并不真打算这么做。
逃跑只是假象，真正的目的是利用自己对小区的熟悉程度找到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也只是想营造出一种手段尽出的感觉，用来蒙蔽幕后黑手的感官。
亮起灯光，是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力，以便展开后续计划。
这些应对方法在发现入侵者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在了王锦脑海。
不过这并非来自于灵光乍现的思考，而是近乎于本能的身体反应。
来到阳光小区的第一天起，他就考虑过现在的情况。
当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也不例外。
有一样东西还是超出了王锦的预料。
半截缸。
王锦一直跟怪物们保持着危险的距离，说明他有信心从他们手中逃出。
可他完全不敢让那圆柱形的东西靠近。
抛开灵感预警，王锦自己也能从那恐怖的气息中感受到危险。
那东西跟墙贴子树趴子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按照他老家的说法…
半截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大无穷，疾步如飞。
简直就他妈是个活祖宗。
对着那光滑的圆形身体轰上一枪，跳跃的钢珠反而会伤到王锦自己。
阳光小区里又没办法使用震爆弹。
应对方法少了很多。
最棘手的是，王锦不知道半截缸有没有理智，能不能沟通。
如果自己抓住幕后黑手以后，那东西仍旧选择攻击…
他就不得不出手进行收容。
第436章:小天才
“现在应该假装体力耗尽，殊死一搏。”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手上雾气一闪，出现了一把水果刀。
这是王锦的第一件武器。
在乐园的祝福下，水果刀能变成钉剑和旌旗长矛。
可王锦并不打算这样做。
他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强。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
年轻人怒吼着转身，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愤怒。
仿佛拼死发出最后一击的困兽，苍白的脸上满是疯狂。
手上的水果刀疯狂挥舞，狠狠刺进一只墙贴子的眼眶。
后者应声倒地，身体不断抽搐。
“呼…我要，我要活下去。”
年轻人呆愣了片刻，随即再次迈开脚步，拼命逃离。
可惜，刚才的转身已经让他承受了几次攻击，他的气息再次衰弱了一大截。
——
“对，没错，没错。”
疯子手上拿着纸笔，来回勾画着什么。
“傻仔被揍的好惨。”
少女的声音响起，白发姑娘站在窗户旁边，跟疯子一起朝下看去。
胡小北睡不着。
她知道那个傻仔很厉害，也很聪明，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还是做不到毫无顾虑地呼呼大睡。
这很奇怪。
“应该是吃撑了？”
少女拍了拍肚子，轻声嘀咕着。
“你在担心我家boss？”
“才…才没有。”
胡小北哼了一声，轻轻鼓起腮帮子。
自己大老远跑到东北，仅仅是打算调查一下这里的情况。
谁会担心那种傻仔啊？整天把她貌美如花小狐狸当成球丢来丢去。
哼。
“你在画什么？”
少女揉了揉自己略微有些发红的小脸蛋，强行改变了话题。
“这是boss留下的，阳光小区地形图。”
疯子晃了晃手上的纸，老实回应道。
“地…地形图？”
少女瞪大眼睛，似乎相当震惊。
正常人应该不会把自己家的地形分毫不差地画出来吧…还是精确到厘米的那种。
“没错，他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暗道和隔板。”
疯子指着上面那些颜色不同的痕迹，努力解释着。
“boss正带着那些怪物跑过小区的每一个角落，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我只要观察他的轨迹，还有怪物的行动方式，从而推断出幕后黑手的位置。”
“boss真是个天才，聪明的不像个人啊。”
“嗯，这一点倒是没错。”
少女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看着楼下那狂奔的身影。
——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
年轻人再次转身，一刀把那只扑过来的黑色身影扎在地上，随即再次转身逃离。
“咳…应该差不多了。”
王锦小声嘀咕着，随手收回了水果刀。
这已经是他用同样套路干掉的第十四只怪物了。
同归于尽十四次…多少有点过分。
“不过这些东西不太对劲啊，为什么挨了一刀就乖乖躺了？”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正常来说，群居的怪谈确实会比单个的弱一些。
毕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整体，单独几只的效果当然会差一些。
可即使这样，他们也不应该是这种一刀躺的废物。
“不，这一刀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锦脚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脑子却一直在思考刚才的情况。
“从攻击传来的触感来看，这些怪物更像是尸体。”
“他们行动不快，动作不干脆，就好像…没睡醒一样。”
“嗷！”
黑影从天而降，试图抱住王锦的脑袋，将他活活勒死。
“所以说，他们也是中了幻术？”
“让怪谈中幻术，相当恐怖的能力，可惜还不够强。”
年轻人身形猛地停止，那道黑影预判失误，直直摔在了地上。
噗呲！
白光一闪，水果刀从脖颈穿入，从口中穿出。
那只树趴子抖动了两下，很快没了动静。
“嗯，差不多了。”
年轻人停住脚步，缓缓站起身。
他紧紧握着手上的刀，身体有些颤抖，似乎相当恐惧。
王锦似乎彻底放弃了逃跑，准备能杀几个杀几个。
——
“终于…”
女人带着哭腔，轻声嘀咕着。
她有点不理解远处那个年轻人。
王锦这段时间一直在摆出拼命的样子，狠狠干掉一个怪物，然后扭头就跑。
一次两次她还能理解。
十几次…多少有点过分了。
不过看多了，她反而有点期待。
就像开盲盒，你永远不知道王锦这一刀会不会是最后一刀。
当然，次数多了，她也忍不住怀疑。
可王锦偏偏掐在她耐心消失的最后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拿捏得死死的。
“一拥而上的怪物很快就会把你撕碎…而你甚至不知道我的样子。”
女人躲向一旁，听着不远处的动静，轻声说道。
她看不到王锦，王锦也看不到她。
这年轻人最后只会不清不楚地死去，当个糊涂鬼。
“真是可怜。”
女人伸手擦了擦眼角，似乎正在为这条即将消逝的年轻生命落下泪水。
“不过，还是请你去死吧。”
伴随着泪水，她轻声说着。
“…嗯？怎么回事？”
预料之中那血肉被撕扯吞噬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就连悦耳的哀嚎都无影无踪。
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不祥的预感在女人心中升腾。
可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异变突生。
嘭！
挡在过道处的木板被一脚踹飞，露出隐蔽的缺口。
“什…”
嗖！
白影一闪而过，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不止。
完全看不出是刚才那个准备放弃生命的人。
“救…”
女人下意识想要开口呼救，可声音却被堵在了嗓子眼。
“嘘。”
冰冷的铁爪搭在女人脖子上，缓缓收紧。
“找到你了。”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灿烂而又和善的笑容。
“在我家里埋伏我，你还真是个小天才。”
第437章:欺骗
“boss得手了！”
眼看着那道白色光芒消失，疯子瞬间明白了王锦的情况。
没有片刻犹豫，他手撑栏杆，从刚刚放胡小北进来的窗户一跃而下。
“…这是七楼吧？”
胡小北愣了愣，她不太理解刚刚那人的思维方式。
怪谈也不能这么头铁吧？很痛的诶！
“唉，算了算了。”
少女叹了口气，没去看疯子的情况。
她挠了挠头，准备做点什么。
“喔！傻仔冰箱里果然还有我送的牛排！”
一顿翻箱倒柜之后，胡小北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眼中闪烁着小星星。
“打半天肯定饿了，我要给傻仔做好吃的。”
“诶呀呀，像我这么体贴的狐狸可不多见了，说不定他会很感动呢。”
少女哼着歌，似乎心情大好。
——
“怎么？你想挣扎挣扎？”
年轻人语气温柔，脸上也带着礼貌的笑容。
仿佛彬彬有礼的绅士，在向陌生的姑娘问好。
如果他没捏着对方脖子的话。
铁爪轻轻划过，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女人身体颤抖，一双杏眼中满是晶莹剔透的泪水。
她看向王锦，满脸无辜与恐惧。
仿佛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莫名其妙卷入了怪物和怪人之间的争斗。
最后还要被当成幕后黑手抓住。
不得不说，这副外貌或许能骗过不少人。
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很难跟指示怪物的幕后黑手联系起来。
说不定是抓错了？
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
可王锦不会。
琥珀很美，安妮很美，盛宴的妹妹叶莺也很美。
可她们全都是动动手指就尸横遍野的主。
王锦这种老油条，不可能被美色迷惑。
相反，他甚至会更加戒备。
“救命！救命！”
女人努力挥舞手脚，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
“你装的还不够像。”
年轻人贴在她耳边，五指缓缓收紧。
吸收血肉的特质开始运作，却被王锦控制着，将强度降到了最低。
“我亲眼见过因为极度恐惧而失去理智的人。”
“他们可能会出汗，可能会失禁，这都很正常。”
“可除此之外，这些人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不会有半点动作，像木头一样。”
王锦在女人耳边轻声说着，如同恶魔的低语。
“来，现在告诉我，你是十恶中的哪一个？”
食指微微用力，刺透了皮肤与血肉，在动脉边缘游走。
念头一动，香消玉殒。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女人的挣扎戛然而止，气息也跟刚才完全不同。
她咧了咧嘴，露出凄美的笑容。
“我是，欺…”
几乎是女人开口同时，王锦瞳孔猛然收缩，脚下阴影猛然沸腾。
“欧拉！”
“木大！”
小黑和镜鬼同时出手，试图挡住那悄无声息的攻击。
嘭！
巨力传来，小黑镜鬼直接崩碎，哀嚎着躲回了古神之眼。
一击就让他们俩失去了战斗力。
除了那东西，王锦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半截缸。
“该死。”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面色凝重。
他明明一直在压制这女人，墙贴子和树趴子也确确实实没了动作。
可半截缸并没有。
“哈…哈哈哈…你这么聪明，怎么没看出来？”
女人轻声嘀咕着，语气中满是得意。
“墙贴子和树趴子，都是我骗过来的。”
“唯独半截缸不是，这东西是别人的手笔。”
“也就是说，它会把我们俩一起杀了。”
“妈的…你个疯娘们儿。”
王锦咬了咬牙，拽着女人拼命后撤。
同时还没忘记往她身上放几颗震爆弹。
第438章:电击
“别挣扎了，你知道这东西的能耐。”
女人轻笑着，似乎完全不在意王锦刚刚放在自己身上的震爆弹。
她仅仅能欺骗别人的感官，并不能真正制造出场景。
正因如此，这里其实还是阳光小区。
不管是枪械还是爆炸，都有可能伤到普通民众。
就算王锦小心谨慎，也难免留下弹孔和焦痕，不好处理。
他不会轻易动手。
“啧，你话真多。”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随手将女人推到一边，轻轻按下遥控器。
下一秒，后者见到了相当恐怖的东西，面容变得夸张而又扭曲。
双眼瞪大，面色惨白，牙齿不由自主地紧紧咬合。
雪白的脖颈上，青筋与血管如同小蛇一样微微隆起。
四肢痉挛，腰背弓起又收缩，似乎随时都要跪倒在地。
配上清纯无辜的面孔，反而有几分亵渎的美感。
“啧。”
王锦眯了眯眼睛，面色冰冷。
电击元件，通常用来给镇暴电磁炮供能。
单独使用的时候，它可以持续释放出强力电流，使人迅速失去抵抗能力，甚至直接杀死对方。
这样的东西，王锦在她身上放了四个。
“差不多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秒不到，女人的眼神就已经开始恍惚了。
年轻人再次按动开关停下电击，拽着她往远处跑。
“类似的东西我还有很多，你最好识相点。”
“另外…遥控器其实也会爆炸，只有我知道该怎么按开关。”
王锦轻轻伸出手掌在女人面前晃了晃，提前打消了对方偷遥控器的念头。
“我知道了。”
后者点点头，张口吐出一口血沫。
刚才的电击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小心咬伤了舌头。
“嗷！！”
似乎是闻到了血腥气，半截缸手上的人头猛地睁开双眼，速度也快了一截。
“该死！”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慌乱地解释着，似乎很不想再被电一次。
她现在有点怕面前这个年轻人。
明明长相俊美，手段却这么阴狠毒辣，毫不留情。
完全跟正常人不沾边。
他如果手起刀落把自己干掉，倒也没什么。
可倘若王锦真的打算折磨自己…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呼…这鬼东西跑的挺快。”
王锦咬了咬牙，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看半截缸越来越近的身影。
他不打算知道这女人脑子里的想法，也没有虐待对方的心情。
王锦现在的念头只有一个。
带着这个女人，显然跑不掉。
“要丢了喂半截缸吗？”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看向手上拽着的女人。
这是他成功捉到的第一个不赦之人。
从主动来攻击自己这一点来看，对方应该知道些什么。
就这么放弃那些情报，显然有点可惜。
“那就赌一把。”
想到这里，王锦猛地停下脚步，将女人甩了出去。
“你，持续使用能力。”
“如果幻境解除，百姓会跑出来的。”
王锦轻轻扭了扭手腕，猩红色的金属在小臂处蔓延滋生。
“我要是不呢？”
女人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就有意思了。”
“百姓大规模死伤，统辖局正式介入，将你的家人和同伴彻底抹杀。”
“而我什么都没损失，除了良心会痛一下。”
狰狞的铁爪彻底成型，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起伏着。
“很可惜，你要挟不到我。”
“作为惩罚…”
血光一闪而过，铁爪猛然伸长，洞穿了女人纤细完美的小腿。
甚至还贴心地吸干了伤口周围的血肉，以免女人失血过多而死。
“啊！”
后者吃痛轻呼一声，写满了无辜的眼睛瞬间升起水雾。
可惜，王锦看都没看一眼。
他已经迎着半截缸的身影冲了出去，眼中毫无惧色。
“真是个怪物。”
女人轻声嘀咕了一句，不知是在说王锦还是在说半截缸。
——
“看不到。”
阳光小区不远处，戴着墨镜的男人叹了口气，黑白反转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连我们都防，真是个贱娘们儿。”
“你不一直觉得她挺漂亮的吗？”
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笑了笑，开口问道。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普普通通的连帽衫，看起来就像个出来旅行的上班族。
甚至还给自己买了个冰淇淋。
“漂亮…这倒是。”
乌曈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抹不那么正经的笑容。
“我之前是拉皮条的，见到漂亮女人会不由自主地兴奋，毕竟那样的高级货色能让我大捞一笔。”
“可前提是，她们愿意在我手下做事。”
乌曈顿了顿，语气猛然变得冰冷。
“没办法控制的漂亮女人，我通常会把她彻底毁掉。”
“这样啊，真有趣。”
医生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将分毫未动的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
“果然…我吃不惯甜食。”
轻声嘀咕了两句，医生带着乌曈离开了。
——
嘭！
半截缸漆黑的手臂横扫，狠狠砸在王锦身上。
后者抬起铁爪勉强格挡，身形却不争气地倒飞而出。
半截缸力气太大了。
王锦有时候会羡慕盛宴那种小型装甲车一样的体型，这样在跟怪谈角力的时候才能勉强不落下风。
不然就只有被打飞这一个结果。
当然，对手可能小赚，王锦永远不亏。
在触碰的一瞬间，他大致试探出了半截缸的实力。
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铁爪都会在身体表面留下火星的那种。
“妈的…”
王锦小声嘀咕着，面色不善。
从某个角度来说，半截缸刚好克制他。
这玩意儿更像是僵尸，浑身上下没有半滴血。
猩红武装起不到什么作用。
再加上震爆弹和霰弹枪的限制，王锦短时间内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至于古神吐息…
那种招式消耗太大，他不能贸然使用。
小黑和镜鬼之前被半截缸一招打没了战斗力，陷入虚弱状态的他只能等死。
多重限制下，王锦的胜算其实不大。
“呼…”
年轻人喘了口气，眼神中没有半点惊慌，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第439章:活阎王
“他失败了？”
女人目光闪烁，心中泛起了繁杂的念头。
她在思考，应该落井下石还是趁乱逃走。
单从结果来看，这年轻男人并没有对自己下重手，显然是还有其他想法。
这样一来，自己应该能活下去。
如果逃跑失败呢？
到了那时候，王锦还会不会留着自己的命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真的要将生死放在别人手中吗？
“跑。”
没有过多犹豫，女人拖着麻木的腿，悄悄向远处那些失去动作的墙贴子爬行。
王锦正在跟半截缸交手，没时间按动遥控器。
只要再次使用能力，让他们攻击…
那个年轻人绝对会死。
在那之后，剩下的怪物也可以拖延半截缸的脚步，给她争取逃跑时间。
成功的概率不大，却足以让人一试。
“呼…”
女人调整着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声音。
越来越近了。
只要一个触碰，几句话语，这些冰冷丑陋的怪物就会再次为她而战。
“就这样，慢慢的…”
女人面露喜色，将手伸向面前的墙贴子。
啪嗒。
运动鞋落下，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重重踩在女人受伤的小腿上。
身材高大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又干脆利落地将女人逃生的希望彻底碾碎。
女人转头，看到了一张带着病态笑容的脸。
在对视的瞬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眼睛跟王锦的完全不同。
疯狂，疯狂，以及更多的疯狂。
“想对我家boss做什么？”
疯子笑着挥舞手臂，铁钳重重落下。
嘭！
精通解剖的疯子清楚砸什么位置会摧毁手臂的行动能力。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啊！！呜呜…”
极致的疼痛传来，女人身子猛然一颤，哭的梨花带雨。
红红的鼻尖，湿润的眼眶，还有无辜的表情。
简直让人心碎。
可疯子不吃这一套。
他甚至看不出女人识图用柔弱的姿态博取同情。
于是铁钳再次扬起，重重落下。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
疯子一边砸一边笑，甚至还像个知心老友一样给女人权衡着利弊。
“boss应该是打算在你跟这些东西站在一起时，引爆炸弹。”
男人指了指女人身上那些震爆弹，表情复杂。
“那可是将补刀融入骨子里的男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打斗的时候按个遥控器，对他来说跟呼吸一样简单，而且…”
说到这里，疯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遥控器。
跟王锦那个一模一样。
“而且他习惯留个后手。”
啪嗒。
似乎是为了击碎对方心中那最后一丝庆幸，疯子按动了开关。
电击元件再次起了作用，女人的身体开始痉挛。
“能得到boss的信任，我相当荣幸。”
看着头发渐渐焦黑卷曲的女人，疯子停下了电击。
“唉，还是做不到他那样收放自如。”
发现女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疯子无奈地撇了撇嘴，再次扬起手上的铁钳。
——
“傻仔还真是…对别的女人毫不留情。”
胡小北从窗户探出小半个身体，轻声嘀咕着。
她知道，刚刚跳下去那人所做的一切都经过了王锦的默许。
也就是说，那女人四肢都被打断，其实早就在王锦考虑范围内。
当然，前提是她不听话。
手段强硬，却也留下了足够的情面。
不得不说，王锦的处理方法成熟到令人惊叹。
哪怕对方看起来是个弱女子也不会手软。
“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他沾花惹草了。”
狐耳少女一阵摇头晃脑，似乎相当开心。
“诶？什么味道。”
开心到一半，少女突然抽了抽鼻子。
她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牛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少女的惊呼，还有锅碗瓢盆的协奏曲。
——
“boss，我来了。”
魁梧的身影一闪而过，接下了倒飞而出的年轻人。
“动手了？”
“嗯。”
“做的不错。”
王锦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惋惜。
似乎在为那个四肢被敲断的女人难过。
“boss…”
疯子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
他没想到，这个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少年，也会因为这种事而难过。
真是温柔啊。
“可惜，要是再让她走两步，其实能一锅端的。”
少年轻声嘀咕着，用力握了握拳头。
王锦不是那种活菩萨的性格。
正相反，他是活阎王。
“不过能得到点情报，也算不错的收获。”
将思路收回，王锦决定集中精神应对面前的半截缸。
挨了半天揍，他也多多少少摸出了一点规律。
得益于圆柱形的身体，大部分攻击都会在击中半截缸的时候发生偏转，威力大大降低。
除此之外，这东西令人绝望的防御力也是个问题。
仅仅是这些，王锦倒还不至于有多头疼。
毕竟一只会咬人的王八，威胁其实不大。
关键这只王八咬人很疼。
攻防兼备，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在不能使用重武器的时候遇到这家伙，大部分怪谈工作者都会束手无策。
当然，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王锦。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在为下一招做准备，寻找能够一击制胜的关键。
直到…铁爪成功打下了缸上面沾着的碎土，露出一角黄符，还有那个不大不小的裂缝。
应该是之前哪位高手留下的。
有了突破口，接下来的目标就明确了。
限制，瞄准，击破。
“boss，好久没并肩作战了。”
疯子略微调整了一下铁钳上面的螺丝，对着身旁并肩而立的年轻人露出笑容。
“啊，没错。”
后者点点头，将铁爪收回，换成长矛。
论起突破能力，这种武器是最强的。
“弄臣。”
王锦轻声开口，勋章亮起了淡淡光芒。
乐园的祝福降临于此，将那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笼罩其中。
滑稽浮夸的衣着在疯子身上浮现，强横的气息随之逸散而出。
弄臣。
“我来给你变个小戏法吧。”
男人缓缓开口，涂着厚重油彩的脸露出笑容。
第440章:冲锋
空气中响起轻快的乐曲，男人伴随着它跳起滑稽的舞蹈。
尖头皮鞋互相敲打，华丽的头冠闪烁着淡淡光芒。
啪嗒。
疯子打了个响指，纯金色的哭脸面具出现在脸上。
铁钳在一阵扭曲后变作红蓝相间的手杖，有羽毛和彩带从其中飞出。
乐园的弄臣，除了让王子欢笑以外，还负责将哭嚎与噩梦带给敌人。
“哈哈哈哈！”
哭脸面具下传出阵阵笑声，弄臣迈着滑稽的步子，向远处的敌人发起进攻。
“嗷！”
半截缸挥手砸下，那道高大身形却诡异地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个气球，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鸽子。
下一秒，那些物件同时消失不见，变作纸片与彩带。
啪嗒。
疯子轻轻打了个响指，手套上的打火石起了作用，飞快与那些零碎的可燃物起了作用。
“好样的。”
年轻人咧了咧嘴，紧紧握住手上的长枪。
砰，砰，砰。
心脏如同鼓点一样响起，王锦缓缓张口，吐出炽热的蒸汽。
超负荷状态。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能用这种方法打出远超自己实力的一击。
哪怕要承受随之而来的力竭状态，这招的性价比也相当高。
“嗷！”
半截缸嘶吼着转身，试图远离面前那个气势突然凌厉起来的年轻人。
他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
嘭！
移动的身子猛然一顿，似乎撞到了什么障碍物。
无形的障碍物。
“boss！准备好了！”
疯子将双手平举，仿佛面前存在一块玻璃。
于是，透明屏障挡住了半截缸的退路。
“嘎…”
似乎是发觉这样会有危险，半截缸转动身体，试图换个方向逃离。
可却没有用。
那里依旧有个衣着滑稽的男人平举双手，亮起无形的屏障。
“surprise！”
蕴藏浓浓嘲讽的声音响起，仿佛同时来自三个方向。
“嘎？”
半截缸愣住了。
本就不太聪明的脑子让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困住。
可他知道，唯一的活路只有前方。
没用什么时间，不那么智慧的脑子做出了决定。
向前，向着面前这个手持长枪的年轻人进攻。
嘭！
依旧碰壁。
“第四面墙！”
弄臣喘着粗气，冷汗从面具下滴落，似乎消耗很大。
“好样的。”
王锦咧了咧嘴，脚下微微用力。
咔嚓。
水泥地面龟裂，似乎承受了不属于它的力道。
鼓点响起，如同进攻的号角。
欢快的小调消失不见，转为了慷慨激昂的交响乐。
乐园王子，发起了冲锋。
“呼…”
绿神气息爬上面孔，努力修复着即将爆裂的毛细血管。
王锦努力睁大眼睛，试图从血红色的视线中找到目标。
拼命的不止疯子一个。
超负荷让血液翻涌，心跳紊乱，视线甚至都受到了影响。
可这一切换来的力量却是毋庸置疑的。
“呼…”
王锦喘息着，口鼻中喷出淡淡的血雾。
内脏损伤，强大到无法忍受的高温在折腾着他的身体。
可冲锋依旧不会停止。
乐园王子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鸢尾花瓣在空中飘荡。
第441章:无头道士
路灯尚未亮起，夜晚却已经降临。
原本喧闹的街道空空荡荡，雾蒙蒙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除了那道身穿精致甲胄的身影。
花瓣飘荡，战鼓轰鸣，旌旗猎猎作响。
乐园的王子拼尽全力，向远处的敌人发起冲锋。
手腕转动，长矛嘶鸣。
旋转，突进。
王锦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全力一击。
“躲开！”
年轻人对着那身穿华丽服饰的男人低声吼道，后者瞬间会意。
“砰！”
疯子开口发出砰砰声，仿佛礼炮炸响。
下一秒，真的有彩带凭空出现，令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原本困住半截缸的四面透明屏障瞬间消失不见。
诡异之物重获自由。
可惜，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王锦的攻击就已经到了他面前。
长矛如约而至，带来毁灭与死亡。
“瞄准了…没问题！”
王锦咧了咧嘴，将长矛送出。
目标正是半截缸身上的那处裂痕。
轰！
撞击，闷哼，还有破碎。
夜幕中有什么东西倒飞而出。
是王锦。
“妈的！”
年轻人怒骂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
双臂已经彻底麻木，崩裂的虎口流出鲜血。
耳朵嗡嗡作响，呼吸间满是甜腥。
心跳紊乱，无法行动。
王锦感觉自己的一击扎在了高强度合金上，强大的反震让他瞬间丧失了抵抗能力。
“boss！”
疯子的身形一闪而过，准确无误地接住了王锦。
弄臣的金面具已经褪成了青铜色，并且布满裂痕。
四面屏障，再加上一次彩带戏法。
疯子已经到极限了。
“该死…”
王锦看向半截缸，小声嘀咕着。
缸碎了吗？碎了。
情况变好了吗？没有。
王锦成功打碎了半截缸的外壳，情况反而急转直下。
黑乎乎的缸体满是裂痕，裸露在外的部分发出青铜光泽。
已经风化的黄符暴露在空气中，迅速化作飞灰。
碎片簌簌掉落，露出身穿黄色长袍的无头尸体。
王锦的攻击奏效了。
超负荷状态拉满，再加上长距离奔跑积累下来的动能。
这种程度的咸鱼突刺，甚至能硬生生捅穿汽车。
更何况他特意瞄准了那道裂痕，哪怕半截缸防御力强到恐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可之后的情况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料发展。
半截缸并没有因此丧失行动能力，这鬼东西的动作反而更加变得迅速。
似乎有什么约束着他的东西彻底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
王锦轻声嘀咕着，脸上闪过一抹恍然。
他大致能推算出这怪物都经历了什么。
半截缸的传说有很多版本，可有一点并没有什么改变。
除了手脚以外，这东西看起来就是个没有底的水缸。
进食的时候，他会用身体从上而下将人罩住。
几个小时后，缸内只会留下一堆白骨。
正常来说，这东西应该是空心的。
可眼前的半截缸不太一样。
出现在里面的干枯尸体是个道士。
至于那些来历不明的黄符…
它们的作用应该是压制半截缸。
可有一点王锦想错了。
他只能看到露出一角的黄符，便下意识以为那是已经失去效果的物品。
既然已经失去效果，就不用考虑会造成的影响。
然而现实与猜想恰恰相反。
击碎黄符，要付出代价。
符纸来自半截缸的身体内部，从裂缝中露出的仅仅是一小部分。
这位道士应该是主动选择了被半截缸吞吃，再将符纸从内部贴上，进行封印。
用同归于尽的招式换取百姓数十年的安宁。
毫无疑问，他做的没错。
可这么多年过去，半截缸身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畜生选择了将那道士的身体据为己有。
黄符化作飞灰，半截缸彻底没了约束。
“这是…”
疯子小声嘀咕着，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凝重。
“嗯，僵尸。”
王锦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半截缸。
不，那已经不是半截缸了。
无头尸体轻轻扭动着，摆出各种各样古怪的动作。
似乎是不太适应失去束缚的身体。
“boss，你快走。”
疯子咬了咬牙，用力握紧手上的铁钳。
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继续支撑乐园祝福了。
现在能仰仗的，只有悍不畏死的精神，以及可以再生的躯体。
“不用。”
王锦伸手按住疯子，轻轻摇了摇头。
让自己的同伴上去挨揍，他没这个习惯。
更何况，现在还没到自我牺牲的时候。
王锦确实没想到半截缸的真正面目是这样的，也因此吃了亏。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俩要因此丧命。
凡事留后手，这是王锦的小习惯。
他之所以处处受制，只是因为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要是真想拼一拼，半截缸的实力还真不够看。
“可能要陷入麻烦了。”
年轻人轻声嘀咕，脸上露出几分惋惜。
古神之眼在皮肉之下缓缓转动，似乎随时都要睁开。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王锦并不想这样做。
超负荷和反震同时作用在身上，即使是他也眼前一黑。
状态不佳的王锦，很可能控制不好古神之眼。
统辖局的秘仪手环可以吸收污染，可凡事总有个万一。
这里是市区，哪怕只有一丝古神气息外泄，也会有几十上百人因此疯狂，甚至丧命。
怪谈界新星做出这种事…也是要去熔炉之栓蹲大牢的。
“嗷！”
远处的无头道士活动着身体，胸腔内传出诡异的吼声。
他开始向那两道身影逼近，脚步越来越快。
留给王锦的思考时间不多了。
“拼了。”
没有过多犹豫，年轻人强撑着站起身，脸颊上的古神之眼闪烁淡淡流光。
只要无头道士逼近，死意就会毫不留情地轰过去。
紧随其后的震爆弹与血毒会开始撕扯对方的身体，王锦也可以趁机使用压制能力。
这是毫无瑕疵的打法。
赢面很大，可王锦很快就会被抓走调查。
爆炸，污染，毒气…
哪怕他再谨慎，这些痕迹也会被有心人发现。
一旦被调查，这次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了。
“该死…不甘心啊。”
王锦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无头道士，轻声骂了两句。
第442章:符咒
“还真是不想结束啊。”
王锦狞笑着抬头，三只眼睛同时锁定了那道身影。
古神气息流转，似乎下一秒就会喷薄而出。
这次攻击过后，无头道士将不复存在。
可王锦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了。
“别动！”
“嗯？”
中气十足的吼声响起，年轻人下意识停止了动作。
砰！砰砰！
枪声响起，震耳欲聋。
火光照亮了那张满是正气的面孔，硝烟弥漫。
魏善。
子弹击中了无头道士，发出轻响。
“六丁六甲，借我神力。”
男人一边嘀咕着奇怪的话，一边开枪。
原本刀枪不入的半截缸，硬生生被几颗小子弹打的节节败退，身形颤抖。
“甲戌子江借火。”
魏善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在空中一抖，便抖成了个火球。
火球被他狠狠拍在枪上，奇异的波动再次升腾。
王锦这才看清，那是张黄符。
跟原本半截缸身上那些如出一辙。
砰！砰！砰！
魏善继续开枪，子弹带着亮红色的拖尾打在无头道士身上，留下一片焦糊。
他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就乱了阵脚，反而火力压制的同时迅速靠了上来。
咔哒，咔哒。
清空了弹夹以后，魏善丢掉手枪，从口袋里掏出了最后一张黄符。
“甲午玉清破煞。”
魏善低声诵念，猛地伸手，将黄符贴在了无头道士身上。
“嗷！”
几乎是瞬间，后者身上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就好像把烙铁放在人身上一样。
无头道士拼命挣扎，试图转身杀死这个让自己受伤的男人。
可却没有作用。
“急急如律令。”
魏善猛吸一口气，大吼出声。
无头道士身体一僵，扑通跪倒在地，不再动弹。
“祖爷爷，晚辈给您报仇了。”
男人叹了口气，对着那不再动弹的干枯尸体行了一礼。
“嘶…”
王锦眯了眯眼睛，表情复杂。
自己打这么半天的僵尸，被几张符就搞定了。
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让道士打僵尸，这跟学厨师去新东方一样。
术业有专攻。
而且半截缸被魏善成功解决了，王锦也就不用暴露身份了。
这是好事。
至于接下来要做的…
“救命！”
王锦瞪大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古神之眼瞬间平息，仿佛从未出现。
那些随时可以夺走生命的危险装备回到了暗处，收敛锋芒。
现在的王锦完全就是个刚刚脱离危险的高中生，就连一旁的疯子也在努力模仿这副模样。
可惜，他似乎不太理解恐惧的情绪，只能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就说童子尿能破鬼打墙吧，我其实也是童子来着。”
魏善伸出颤抖的手拽起面前的两人，却还是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
“三十多岁的童子…真是个悲惨的故事。”
王锦悄悄叹了口气，随即将目光投向无头道士身上的符篆。
“就这三张祖传的符，用了就没了。”
男人摊了摊手，尽可能解释着。
他不是道士，只是在胡乱念咒贴符。
“我还一直以为我爹老糊涂了…没想到都是真的。”
魏善摊了摊手，弯腰准备捡回手枪。
“嗯…？”
目光偏转，他看到了躺在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女人。
还有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下一秒，魏善的目光凌厉了起来。
虽然只是个片警，可他并不是傻子。
这一个打十个的小子，不是普通人。
他看向王锦，面色不善。
电击和钝器击打…显然不是刚才那怪物能弄出来的。
“阿sir，你听我解释。”
疯子挥了挥手，下意识想要说点什么。
可惜，不管他怎么解释，加上手里那血迹斑斑的铁钳都没什么说服力。
“那些都是我的朋友，只是有点累，睡着了。”
甜美柔和的声音响起，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
她围着围裙，轻轻伸手环住王锦的脖子。
“我是傻仔的女…咳，家人。”
胡小北红着脸，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想起来王锦现在的身份是高中生。
她抬头看向魏善，眼中闪烁着碧绿的光芒。
“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现在，回去吧。”
“幻觉…回去…”
男人轻声嘀咕着，眼中很快便亮起了同样的碧绿光芒。
“没错。”
王锦伸手拍了拍魏善，将他推出了小区。
——
“啧…彻底失败了。”
阳光小区不远处，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轻声嘀咕着，缓缓低下头。
“那娘们儿果然不可靠，也幸亏我没掺和进去。”
似乎是有些后怕，男人打了个激灵，竖起大衣的领子。
他转身刚想离开，就看到了晃晃悠悠走出的魏善。
“哟，他怎么在这？”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和魏善相似度极高的脸。
——
“真有你的。”
王锦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竖了个大拇指。
今天发生的事都太过惊险了。
如果没有魏善，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收拾行李会大江市了。
如果没有胡小北，魏善那边又很难解释。
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令人有些害怕。
“那当然，对于胡仙来说，这种程度的迷惑不值一提的。”
少女并没有像话语表现出的那样谦虚，反而扬起小脸，相当得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啊？”
胡小北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那些不再动弹的墙贴子和树趴子。
“跟东北分部打声招呼不行吗？”
王锦摸了摸下巴，提出建议。
“怎么说呢…我还是建议你别那么早跟分部的人接触。”
少女摊了摊手，表情复杂。
“东北分部内，仙家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他们中的一部分…可能参与了东北的事件。”
“这也是上面让你隐藏身份的原因啊，傻仔。”
胡小北伸手拍了拍王锦，语重心长地说着。
“怪不得…”
后者点点头，没费什么力气就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独特的地理位置，导致了特殊的人员构成。
东北分部一直不太活跃，看来是在避嫌。
第443章:吃饭睡觉
“这…”
王锦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满脸不可置信。
明明他才是跟人拼命的那个，为什么胡小北这边的情况比自己还要惨烈啊？
锅底被烧了个大洞，抽油烟机上面全是黑点，似乎是被烫的。
盘子摔碎在地上，死无全尸。
煤气灶冒着滚滚黑烟，应该是想不开了。
简直像是刚刚打过仗。
不过除了这些无法修复的东西，胡小北已经把剩下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挺有礼貌的。
“稍微有点没注意火候。”
少女吐了吐小舌头，看起来相当可爱。
可王锦并不吃这一套，他只是用筷子戳了戳面前那黑乎乎的东西。
嘎巴。
焦黑的外壳脱落，露出烧红的内核。
已经碳化了。
王锦轻轻敲了敲，渣子簌簌掉落。
“这是块…木炭？”
“牛排哦，惠灵顿牛排。”
少女鼓了鼓腮帮子，似乎有些不满。
“我在车上看了好久的菜谱呢，就是打算给你做点好吃的。”
“而且这些原料不太好买，我逛了很久的市场。”
胡小北轻声嘀咕着，满脸无辜。
“我就稍微看了看热闹，它就这样了。”
“咳。”
王锦犹豫片刻，轻轻挪动面前的餐盘，试图将其推给疯子。
“我这有。”
后者摇摇头，又把餐盘推了回去。
“唔…”
少女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王锦，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毛茸茸的大耳朵耷拉下来，肉眼可见的难过。
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露出上面的烫伤还有刀伤。
哪怕不是人类的身体，那些伤痕也久久没有消退。
“唉。”
王锦咬了咬牙，闭上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之前那女人梨花带雨的样子他没有半点反应，甚至有点想笑。
可胡小北这个样子…真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耶嘿！傻仔最好啦！”
少女变作小狐狸，一头撞进王锦怀里，开心地蹭来蹭去。
嘎吱，嘎吱。
疯子努力嚼着面前的东西，青筋暴起，鲜血淋漓。
出于礼貌，胡小北也给他带了一份。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做饭，疯子很感激。
可是，可是…
“boss一直都是吃这种东西活下来的吗？这是何等的意志力…”
疯子努力咀嚼，将口中的东西与鲜血一起咽下，面目狰狞。
“我要向他看齐。”
嘎吱，嘎吱。
他继续嚼着那份奇怪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满脸泪水。
“咳。”
“boss，不用担…”
“那是餐盘。”
王锦叹了口气，从疯子手里抢过盘子。
这可怜的男人，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
“虽然这种情况下，盘子可能更好吃一点。”
“但牛排才是食物，别想蒙混过关。”
“…”
——
饭后，王锦躺在沙发上，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那个被打断了四肢的女人依旧昏迷不醒。
处于人道主义，王锦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扔进了地下仓库。
等她醒了再去问东西也不迟。
包括半截缸在内的怪物都被塞到了阳台，暂时不会有事。
可这不是个办法。
屋子里藏着一堆怪谈，谁都睡不着觉。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王锦没地方处理这些东西。
他们属于僵尸，身上的血很少很少，猩红武装吸收了也没什么用。
与其这样，还不如交给某个组织换个人情。
“我找找田家。”
叹了口气，王锦伸手摸向口袋，却抓了个空。
“啊…手机已经英勇就义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满脸遗憾。
公司配发的通讯设备他只带了一个。
就算自己再去买新手机，也跟原来的不同了。
不会爆炸，没有灵魂。
“还好，梦里见也一样。”
没有多想，王锦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卧室，钻进被窝。
明天是周末，他可以去商场逛逛。
买个新手机，再买个新锅。
除此之外，还得去石白白那里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发现。
“嗯…十恶现在已经下场了相当一部分。”
王锦抬头望向天花板，轻声嘀咕着。
睡前梳理情报，这是他多年养成的小习惯。
“逆目，盗命，女人，把半截缸放到这里的那位…”
而这仅仅是摆在明面上的。
不赦之人背地里在搞什么小动作还不好说。
还有最关键的。
医生。
王锦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等那女人醒了再问。”
年轻人叹了口气，轻轻翻了个身。
片刻后，他满脸无奈地从被窝里拎出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生物，随手晃了晃。
“我不是给你打扫出房间了吗？”
“我自己睡会怕。”
小狐狸睡眼惺忪，哼哼唧唧了好一阵才再次钻回被窝。
“唉…”
王锦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作者题外话】：写着写着睡着了（叹气）
第444章:磨牙与梦游
阳光小区。
说是阳光小区，其实每天只有一个小时能看到太阳。
比如现在。
灿烂到有些过分的阳光从楼体的缝隙中穿过，又在窗帘的阻隔下变得恰到好处。
如同精致的金色轻纱，洒在被子上，也洒在王锦生无可恋的脸上。
他被胡小北当成猪肘子啃了一宿。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件，大家都累的不轻。
王锦也就没赶走闹着要睡在自己旁边的胡小北。
毕竟是只小狐狸，占不了多大地方。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
等到发现自己胳膊上全是牙印的时候，王锦才猛然想起赵光明的话。
胡小北睡觉的时候喜欢磨牙，甚至把安保部的茶几都啃没了一小半。
显然，她一直没改掉这个小毛病。
当然，如果只有这一点倒还好说。
王锦皮糙肉厚，咬两口就咬两口。
可胡小北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东西，睡着睡着就变成了少女模样。
再加上她平时的穿衣风格比较随性，属于怎么舒服怎么来的那种。
所以胡小北随手拿了件王锦的纯棉t恤，当做睡衣。
可他们俩的身材差距很大，这也就导致那件睡衣并不合身。
领口下是若隐若现的春光，还有令人惊叹的玲珑曲线。
白里透红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堪称完美。
睡乱的头发贴在脸上，反而透着几分娇憨和可爱。
“唔…”
少女哼唧了两声，把腿搭在一旁的年轻人身上。
王锦现在能理解纣王的心情了。
这确实顶不住。
更何况这小姑娘还一直抱着他的胳膊来回磨蹭。
甚至还露出甜美的笑容。
“呼…”
年轻人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与滑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气氛烘托到这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比如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
王锦默念着，满脸平静。
他在分散注意力。
王锦是正人君子，不可能做出趁人之危这种事。
更何况胡小北年龄不大，算是个未成年狐。
总而言之，王锦不会占胡小北便宜。
现在该思考的，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早上起来发现身边躺着个姑娘，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王锦也积累了些应对经验。
有了佘音的前车之鉴，他不敢贸然起身。
更何况胡小北抱的很紧，强行挣脱只会把她弄醒，然后大家一起尴尬。
“那现在…就先躺着吧。”
王锦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一旁的少女。
他很少看到这样的胡小北。
平时的她元气满满，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偶尔还会对着王锦连抓带咬。
而现在，安静下来的少女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唇红齿白，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纯洁，恬静，惹人怜惜。
“唉。”
王锦无奈地叹口气，放弃了挣扎。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只要习惯了香香软软的触感，他就能回归古井无波的心态。
像个老和尚。
“大肘子…”
少女手上的力道突然重了几分，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紧接着，她的手脚开始不安分地乱扑腾，似乎很着急。
王锦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逃跑。
他感觉，事情可能要变得不对劲了。
“别跑！”
少女轻喝一声，猛地翻身坐起，将身旁的年轻人按在了床上。
干净利落，就是动作不太像擒拿，反而像是情侣之间的打闹。
“卧…”
王锦愣住了。
他没想到胡小北不光磨牙，还梦游。
不过想想也是，老老实实躺着很难啃掉半个茶几。
可现在的姿势实在是…
少女居高临下，直接鸭子坐在王锦小腹位置。
似乎是为了炫耀，她还上下颠了颠。
王锦甚至能感受到那微妙的弹性。
t恤微微滑下，露出半边香肩。
雪白长发垂落，挡住了少女微红的脸颊。
她缓缓俯身，似乎想要好好品尝一下刚抓住的大肘子。
樱唇微张，少女则眯着双眼，显然还没有恢复意识。
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呼吸可闻。
一个箭在弦上的吻。
“走你。”
没有什么犹豫，王锦随手拿起床头吃剩的苹果，塞进胡小北嘴里。
嘎吱。
少女咬了口苹果，露出满足的笑容。
“大肘子，真香…”
胡小北嘀咕一声，扑倒在王锦身上。
温香满怀。
还没等后者仔细感受，少女的身形就变回了小狐狸。
——
“boss，早。”
疯子在围裙上擦擦手，对着王锦打了个招呼。
他实在不想吃胡小北做的东西了，特意起了个大早开始做饭。
然后，他听到王锦房间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再联想到昨天刚来的那个姑娘，疯子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他对于这种事不感兴趣，可也不是一无所知。
不愧是王锦，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早…”
王锦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表情相当复杂。
胡小北闹腾完就变回了小狐狸，嘴里叼着苹果开始说梦话。
仿佛刚才那个耍流氓的根本不是她，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过这样也不错。
至少胡小北不会尴尬，疯子也不会主动问起。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除了心力交瘁的王锦。
“boss，你脸色很差。”
疯子把餐盘端到饭桌上，随口说着。
这精神病院出来的男人越来越像个优秀的管家了。
“嗯…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年轻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只是肩膀上的牙印久久未曾消退，似乎在说明战况之激烈。
——
“辛苦辛苦。”
王锦指挥着身穿工作服的工人，让他们把那些沉甸甸的木头箱子搬上卡车。
卡车上写着四个大字。
田氏建材。
从外表上看，它来自一家普普通通的装修公司。
可那些箱子里装着的，是实打实的怪谈。
王锦在梦境世界跟田苟联系过了，将墙贴子和树趴子交给对方。
相应的，田苟父亲会让王锦在几样装备里挑一个。
虽然比不上公司的怪谈科技，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更主要的是，这相当于田氏建材的示好，王锦当然不会拒绝。
第445章:签名
“让我看看…”
王锦拖着下巴，目光在面前的三样装备中来回跳跃。
民间组织的装备，大部分都来自于黑市。
只有田氏建材这种地头蛇，才会开始研究如何效仿公司的技术，自己鼓捣点东西出来。
虽然大部分实验都会以失败告终，可也有成功的时候。
为数不多的三件成功品摆在王锦面前，等他挑选。
“您看。”
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热情地给王锦解释着每样物品的作用。
“第一件，名叫黄泉水。”
“喝下它，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获得异常强大的力量，而且在药效过后不会力竭。”
工作人员拿起那个小瓶子，给王锦展示着里面那缓缓流转的灰黑色雾气。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呢？”
王锦接过瓶子，仔细端详。
那些黑色雾气中间掺杂着银白色的颗粒，看起来神秘且诱人。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是直接死亡。”
那人扶了扶帽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哈…果然。”
王锦点点头，将瓶子放了回去。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毕竟是跟怪谈沾边的东西，怎么可能毫无代价。
这所谓的黄泉水，其实就相当于一整瓶污染。
运气好点，污染让人陷入半疯状态，悍不畏死，实力肯定增强。
至于药效过后不会力竭…
其实算是回光返照。
“那我换一个。”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拿起了第二件物品。
那是张小小的薄纸片，上面用模糊的字迹画些什么东西。
“不存在的营业执照…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只要把这东西撕碎，然后大喊‘退！退！退！’就能有效停止某个单位的动作。”
男人一边挥手一边跺脚，动作相当魔性。
“负面效果呢？”
王锦摸了摸下巴，似乎有点心动。
“负面效果…有几率不停重复这一动作，直到活活累死。”
“没事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再次移开目光。
民间组织鼓捣出来的东西都带有很强的不确定性，这是王锦无法容忍的。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给虚无缥缈的概率。
“还有最后一件，这个没有失败概率，只是没那么强。”
工作人员再次咧嘴，露出尴尬的笑容。
要是王锦真的都不喜欢，他就很难交差了。
想要保住这个月的奖金，只能靠这最后的压轴装备。
“镌刻刀，只要在龟甲上刻字，就能短暂扭曲现实。”
“代价是承受污染，以及必须使用百年以上的龟甲。”
他拿出那件物品，给王锦展示着。
整体像是根圆珠笔，只是尖头的位置换成了钢刀。
似乎是为了给王锦演示，男人抄起半块龟甲就要往上刻。
“等等。”
年轻人伸手拦住对方，表情古怪。
他对镌刻笔没什么兴趣。
那东西难以携带不说，还得配合龟甲才能起作用。
更何况还得是百年以上的老龟甲，那不就是烧钱吗？
真有那个闲工夫，王锦还不如直接用神孽祝福吼两嗓子。
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其实是那块即将被划破相的龟甲。
石白白手里的龟甲跟这东西差不多，而且也是老物件。
他现在看到类似的东西就会莫名兴奋。
“我看看…”
王锦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着龟甲上面的字迹。
似乎是为了方便使用，田氏建材的人特意把这块龟甲打磨了一番。
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他只能勉强辨认。
“欺什么，轮回，极善还有极恶…”
费了半天劲，他大致解读出了这片龟甲带来的所有情报。
“听起来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弄错了？”
王锦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跟石白白和白九不同，他对于十恶的情报无限接近于零。
这就导致线索摆在面前，王锦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还好，他习惯了抓住一切机会，自然也就不会放过这块龟甲。
“咳，您看…”
工作人员挥挥手，语气相当礼貌。
他有点不能理解。
为什么这年轻人放着怪谈装备不看，反而对着块王八壳子犯嘀咕。
这个叫王锦的脑子有毛病？还是口味独特？
亦或者只是单纯看不上自己家的东西？
当然，就算不能理解，他也没法开口问。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您还满意吗？”
男人咧了咧嘴，露出礼貌的笑容。
“满意。”
王锦点点头，轻声说着。
“就要这根镌刻笔了。”
“好的。”
男人再次点头，语气都轻松了很多。
看来田苟父亲给他下了命令。
“呼…”
王锦转身准备回屋，却发现刚才那个工作人员依旧站在原地，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没有过多犹豫，王锦转身问道。
“那个…您是王锦吧？就是乐园王子，奇迹之焰，猩红之怒，怪谈界…”
男人咬了咬牙，开口报出了一长串称号。
“咳，打住打住。”
王锦伸手挥了挥，打断了对方的话。
有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已经开始往这边看了。
“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犹豫片刻后，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点头回应。
王锦有些怀疑对方身份。
能说出那一长串的称号，却不认得自己的脸。
这很可疑。
“还真是您！”
男人眼睛一亮，整个人仿佛突然有了色彩。
他快速翻动着口袋，找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电话簿，还有没了笔盖的圆珠笔。
“我妹妹，她曾经是个怪谈工作者。”
“在一次任务中，她的脊椎严重受伤，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
男人轻声嘟囔着，同时快速翻动电话簿。
“她一直想站起来，再次回到怪谈的世界，可这很难。”
“直到她看到了你。”
“一己之力对抗神孽，成功实现百姓零伤亡，创造奇迹的男人。”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特别特别喜欢你，还说如果你能创造奇迹，她也可以。”
“所以，您能给她签个名吗？”
说完这些，男人递过电话簿和圆珠笔，深鞠一躬。
王锦愣住了。
短短几十秒，发生了太多他没想到的事。
他没想到自己随便当当工具人，就有了这么大的名气。
他也没想到统辖局为了堵别人嘴才扶起来的这个身份，居然会给别人这么大的鼓舞。
最后的最后，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正式签名，是用没了笔盖的圆珠笔，在皱巴巴的电话簿上写字。
不过…这没什么。
“当然可以。”
年轻人接过纸和笔，笑容灿烂。
第446章:准备
“嗯…好像是这么走来着。”
王锦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轻声嘀咕着。
他今天跟胡小北出去逛了一整天的街，走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需要买的东西不多，却都很有必要。
比如手机，绳子，还有锅。
除了第一件是王锦自己的东西，剩下都是留给胡小北的。
锅就不用说了，这姑娘上次做菜的时候烧漏了一个。
至于绳子…
王锦决定以后把某只小狐狸吊起来再睡。
可胡小北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拿着那捆登山索跳了半天的绳。
满脸无辜。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锦摸了摸下巴，脑海中再次出现少女的脸。
她对着王锦亮了亮小虎牙。
“嗯，显然没有。”
很快，他就成功摒弃了毫无用处的良心，再次露出笑容。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王锦继续向前行进。
家里有疯子守着，王锦相当放心。
胡小北则选择去地下室查看那女人的状况。
王锦记得，最开始碰到那女人的时候，她说自己是十恶中的一员。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过有一个字王锦记得清清楚楚。
再结合那块龟甲，不难推断出女人的身份。
欺世之人。
有了新线索，王锦就得跟石白白碰个面。
这小胖子在电话里说，他跟陆之首打了照面，还看到了另一个十恶。
不管是交换情报还是查看伤势，王锦都来一趟。
“这里埋两根，还有那里。”
离着老远，王锦就看到了那个胖乎乎的身影，还有旁边指挥他的白九。
“多弄点，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
男人拽了拽马褂的领子，似乎有些烦躁。
“呼…终于弄完了。”
石白白揉了揉酸痛的腰直起身，正巧看到了王锦。
“哟。”
王锦打了个招呼，对着远处那两人扬了扬头。
——
五分钟后，堂口内。
依旧是熟悉的卤味和白酒，只是王锦面前的杯子里换成了茶。
“嗯…陆之首的实力跟我想象中差不多。”
年轻人点点头，轻声嘀咕着。
硬生生打退灰点灯，抵抗住了数位仙家的联手围攻，还有那直接对地形动手脚的能力。
王锦很庆幸自己没跟他动手，不然绝对要暴露底牌。
不过按照白九所说，最后让陆之首离开的，是那长着两张嘴的男人。
多言之人。
又是一位十恶。
“这都能被你找到？真是绝了。”
石白白咧了咧嘴，将龟甲与自己的那块对在一起。
严丝合缝。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一共知道了七个不赦之人。”
白九点点头，轻声数着。
“逆目，盗命，多言，欺世，轮回，极善，极恶。”
“照这个速度下去…”
白九松开了马褂上的几颗扣子，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十恶全都露面，对于身在明处的石白白才是最有利的。
“可惜啊，没法照这个速度下去。”
王锦摇摇头，给白九泼了盆冷水。
“仔细想想，真正露了面的其实只有那么几个，善恶还有轮回的身份立场都不明确。”
“而且，剩下的那些更加理智且危险，情况其实不容乐观。”
“尤其是石头，你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面色凝重。
石白白本来是不需要掺和进这些事的。
而现在，他为了帮自己的忙身陷险境。
王锦感到内疚的同时，下意识地想要做点什么。
“别担心，我有考虑到这一点。”
石白白接过话茬，笑呵呵地说着。
“陆之首似乎能通过某种能力定位到别人，我怀疑他过段时间还会对我出手。”
“我在屋子周围埋了铃铛和线香，还有仙家爱吃的东西。”
“白九哥帮我打过了招呼，只要铃铛一响，路过的仙家都会帮忙。”
石白白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地面，给王锦解释着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还不够。”
后者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陆之首的实力有目共睹。
再加上这老头心狠手辣，行事谨慎。
上次的进攻受挫，下次的他只会变本加厉。
如果只靠仙家，身为普通人的石白白还真够呛能活下来。
“要不你去我家小区住两天？”
王锦看着石白白，开口问道。
他是经过了仔细思考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虽然自己家里也不算多安全，可最起码有疯子这个可靠的同伴。
再加上彼此离得近，出了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好意心领了。”
石白白拱了拱手，婉言拒绝了王锦的提议。
“走的太远仙家就找不到我了，而且兄弟不能连累你。”
“再说了，我好歹是个老爷们儿，哪有那么脆弱。”
胖子咧了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
“那这样。”
王锦摸了摸下巴，从兜里掏出那根镌刻刀，跟龟甲一起交给了石白白。
在听到用法以及副作用后，小胖子瞪大双眼，似乎相当肉疼。
“百年以上的龟甲说刻就刻，太败家了。”
“活命最重要啊。”
王锦笑了笑，又摸出四五颗金属小球，还有一个遥控器。
“这东西来自我身后的组织，威力很大。”
“发生爆炸的时候，不管我在学校还是在家，应该都能看见。”
“到时候我会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好。”
石白白没有推脱，只是颤抖着接过那些震爆弹。
身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真没想到王锦能塞一堆炸弹过来。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它们很有用。
“我明天去胡家堂口看看，还有黄家。”
白九吸溜一口酒，轻声说着。
他跟石白白关系很好，当然不想看到对方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另外，灰点灯对你印象应该不错，可惜我跟灰仙关系不好。”
“那就可惜了。”
石白白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
那位长袍老者实力相当强，仅仅是烟雾中的虚影就能跟陆之首打的有来有回。
如果有了他，自己这边的胜算也能更高几分。
可惜，灰仙的性格都比较奇特。
没有白九在一旁周旋，石白白很难说服灰点灯帮忙保护自己。
“咳…我跟灰仙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王锦抬了抬手，迎着二人诧异的目光开口说道。
第447章:酷刑
“不用送了，你们俩多加小心。”
交换过情报，王锦跟石白白道过别后转身离开了堂口。
正如之前在谈话中所说，这小胖子的处境相当危险。
王锦这个滑不留手的老油条，还有石白白那样的普通出马弟子。
谁是软柿子，一目了然。
用最少的代价做最有效的事，王锦是这样的人，陆之首也是。
那个老东西绝对会继续对石白白出手。
至于灰家的保护...王锦认识灰仙没错，可还不清楚小灰那边的情况。
如果那只小仓鼠真能成功认祖归宗，再加上老七爷的影响力，请灰点灯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前提是小灰再次出现在王锦面前。
“幸亏陆之首那老东西生性多疑，他要真现在带人打过来，情况还真不好说。”
年轻人叹了口气，背对着夕阳缓缓迈步。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并非毫无进展。
从医生和陆之首之前的打斗来看，十恶之间并非铁板一块。
至少逆目之人站在医生那一方。
“医生...”
王锦轻声念叨着，努力将自己代入医生的视角，试图发现什么。
片刻后，他眯了眯眼睛，面色复杂，
一无所获。
这人完全就是个冷静的精神病。
做事看起来毫无逻辑，直到最后一刻才会将自己的图谋摆出来。
比如久春中学的十几条人命。
线索并没有得到妥善保存，王锦现在都无法确认凶手到底是不是医生。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立场很奇怪，他和十恶似乎是对立的，又似乎有什么联系。
不过他们都跟王锦有仇。
还好，这两伙人之间的利益似乎冲突很大，暂时还不会联手。
至于之前救走石白白的多言之人，他代表了另一种态度。
虽然不会攻击，却也不会主动帮忙。
显然是不想卷入各种明争暗斗，勉强算是中立。
可惜，身处现在的东北，想要置身事外无异于天方夜谭。
无论这一类中立者最后加入那一边，都会与王锦为敌。
至于拉拢十恶之人，组建自己的力量...
风险很高，却也值得一试。
“白天在学校查杀人案，晚上去找十恶，尽量拐过来几个。”
“仙家那边就交给胡小北，疯子留下来看家。”
“目标变得清晰了许多。”
王锦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
从到久春的那一刻起，各种各样的事情就接踵而至，让人喘不过气。
“看到新出的那个皮肤了吗？那特效，那建模，我直接买爆。”
“拉倒吧，你那脑血栓一样的技术，太糟践皮肤了。”
远处走来了几道身影，他们穿着时髦的衣服，嬉笑打闹着走向远处。
显然，是正在享受周末的学生。
被繁重学业压弯的腰终于可以短暂挺直，他们谈论着游戏和未来，与王锦擦肩而过，走向金灿灿的夕阳。
“真好啊...”
王锦扭头看了看那些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身影，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羡慕。
略微调整了一下手腕上的猩红武装，他迈步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道路尽头是那一片昏暗的小区。
“傻仔！回家吃饭啦！”
远处传来少女的呼唤声，她挥舞着胳膊，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黑暗中，那一身白衣的身影是那么显眼，令人无法忽视。
刚升起的淡淡悲伤消失无踪，王锦对着胡小北挥了挥手，笑着回应。
怪谈工作者注定不会被社会铭记，可他们并不孤独。
也许正因如此，王锦才能在经历过这么多血腥诡异的场景后依旧保持理智。
总有温暖围绕在身旁。
“嘿咻！”
眼看着四下无人，少女变作小狐狸，一头撞进了王锦怀里。
“傻仔我跟你说哦...”
小狐狸哼哼了两声，一边扑腾一边给王锦讲自己今天的成果。
“嗯。”
后者轻轻抚摸着小狐狸雪白的毛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
“喔，boss，你回来了。”
刚打开单元门的王锦正巧看到疯子从地下室走出，还不停用毛巾擦着手。
“还是没说？”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面色冰冷。
胡小北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让那个女人开口，还因此难过了一阵。
这没办法，一只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严刑逼供这种东西，她做不来。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疯子出手了。
先不说别的，单是他凶悍疯狂的眼神，就能让意志力薄弱的人不打自招。
绝对是审讯的好手。
“咳，你误会了，我其实是去抢救的。”
男人摆了摆手，面色复杂。
“她下手...狠了点，那女人差点疯了。”
疯子一边说着一遍瞟了眼胡小北，似乎有些后怕。
“哼。”
小狐狸装作没看到王锦诧异的目光，气鼓鼓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埋了起来。
——
地下室中。
阳光小区原本就相当阴寒，地下室更是如此。
在这里待久了，身上的衣服都会变得湿漉漉的。
而就在地下室的角落中，蜷缩着一个人。
长发杂乱，却并不是很脏，似乎有人帮她清洗过。
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露出苍白的皮肤。
可除了自己挣扎造成的擦伤和淤青以外，没有一点伤。
双眼被蒙住，嘴上贴着厚厚的胶布。
脸上带着泪痕，似乎刚刚哭过。
被打断的四肢经过了简单处理，虽然依旧不能行动，却也不会危及健康。
听到脚步声，她拖动着身体，疯狂向后退。
直到狠狠撞在墙角，再也无法移动。
“呜呜…”
女人拼命挣扎，丝毫不顾自己四肢上用于固定的木板。
咔哒。
灯光照亮了地下室。
可这份光明并没有给女人带来安全感，她只是下意识地继续往后退。
“呼…”
嘴上的胶布被撕开，她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呼吸空气。
下一秒，女人想到了什么，猛然闭上了嘴。
“唉…”
叹息声响起，似乎有些无奈。
“求求你，别给我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察觉到对方不耐烦，女人癫狂地摇头，声音沙哑。
显然，已经有了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
王锦现在知道，为什么胡小北差点把她逼疯了。
小狐狸确实没有坏心思，她只是怕女人饿肚子。
第448章:审问
“唉。”
看着眼前疯狂摇头的女人，王锦表情相当复杂。
他没想到胡小北的菜，对于普通人的伤害这么大。
“可能是我吃习惯了吧…感觉也没有什么。”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着。
他的味蕾久经沙场，身经百战。
只要胡小北不心血来潮研究点新花样，王锦就顶得住。
习惯就好。
略微感慨了一下，王锦伸手拿下遮挡女人视线的布条。
为了不让突如其来的光芒刺伤对方的眼睛，他还贴心地用手遮挡了一下。
女人愣了愣，缓缓停下动作，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缓缓抬头，露出那张令人动容的脸。
原本就楚楚可怜的长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诱人，微红的眼眶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弱的气质。
如同易碎的精美藏品，让人升不起靠近的念头。
“是你。”
女人嘶哑着说道，下意识移开目光，不去看面前的年轻人。
“吃点东西吧。”
王锦点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问话，而是将手伸进口袋。
“不…”
女人听到吃东西三个字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就连瞳孔都扩大了几分。
显然，她相当害怕。
“别担心，是我做的。”
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年轻人无奈地笑了笑，开口解释。
“我有个妹妹，她病的最严重时吃饭都很困难，只能吃流食。”
“所以，我厨艺一般，但很会熬粥。”
“再加上那丫头倔的很，不愿意让别人喂，我就自己学着弄了这样的包装。”
王锦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个什么东西。
真空的银色袋子上面带着吸管，即使行动不方便也可以食用。
“吃点东西吧。”
年轻人笑着将吸管递过去，眼神清澈。
女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王锦是这样的性格。
一个随身带着军火库的绝世猛男，却意外的很会照顾人。
她很诧异。
最主要的，自己昨天晚上屡次三番想动手，甚至还动了落井下石的念头。
可王锦依旧选择原谅自己。
再加上她被困了这么久，却没有受到半点侮辱或是虐待。
就连那给自己送食物的姑娘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这让女人有些恍惚。
她犹豫片刻，却还是抵抗不了食物的诱惑，红着脸张开了嘴。
温度刚刚好。
这让女人的脸更红了。
看着对方从略带戒备到狼吞虎咽，王锦露出温柔的笑容。
一袋粥很快见了底，他再次开口，语气猛然变得冰冷。
“你有没有想过，我很有可能在饭里面下毒。”
“噗！咳咳咳！”
女人瞪大双眼，如同受惊的小兽。
下一秒，她拼命挣扎，试图用手指扣喉咙，将刚刚的食物吐出来。
可骨折的手臂不足以支撑她完成动作。
于是她只能拼命干呕，直到满脸泪水。
“开个小玩笑。”
王锦摊了摊手，示意对方别太紧张。
“杀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很简单，没必要浪费食物。”
“我只是想让你清楚…”
说到这里，王锦的表情变得冷若冰霜，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他身体微微前倾，在死亡边缘磨练出的气势冲天而起。
冷漠，强大。
整个地下室似乎都冰冷了几分。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只要我想，那只狐狸每天都会过来送饭，直到你死。”
“咳咳…别…”
女人呛咳着摇头，似乎是扯动了伤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种威胁比砍她手脚都有效。
吃下那种东西，伤害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
“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搞那么僵。”
王锦伸手轻轻拍打着对方白皙的后背，语气又变回了刚开始的温和平静。
“我们可以聊聊天，你把我想知道的说出来就没事了。”
“浪费时间可不太好，毕竟我还是个学生。”
年轻人摆了摆手，满脸无辜。
“…”
女人看着王锦，表情有些复杂。
学生？
这时候跑过来装纯情男高中生了？
昨天晚上他往自己身上塞炸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当然，女人不能表现出半点不满，她只能点点头，努力露出笑容。
“那就从名字开始吧。”
发现对方身体冰凉后，王锦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女人身上。
然后拿出遥控器。
毫无疑问，外套里面塞满了各种小物件。
“呼…”
女人的表情再次变了变，最后一片平静。
她已经习惯了。
似乎是终于决定不再挣扎，女人缓缓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着。
“我叫苏喜，是十恶中的欺世。”
苏喜轻声说着，刚才那柔弱的模样消失不见。
“我不认识你，对于十恶的事也不感兴趣。”
“我在一个民间组织工作，想要多挣点钱，远离那些总是用恶心目光看向我的人。”
“昨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我给父母还有弟弟打了电话。”
女人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相当不好的事情。
“接电话的人自称医生，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相隔那么远的城市中来回穿梭的。”
“他们绑走了我的家人，却并没有跟我要钱。”
“他们…”
“他们要我的命。”
王锦点点头，示意苏喜继续往下说。
“我必须杀了你…至少也要从你手下逃跑。”
“所以当时我才会做出那种事。”
女人低下头，似乎不太敢看王锦的眼睛。
“墙贴子和树趴子，是我从组织里偷偷放出来的。”
“我的能力只能对那些没什么智商的怪谈起作用。”
“至于半截缸…他来自一个名叫孔恶的人。”
苏喜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
“他跟医生没什么关系，做出这种事全凭爱好。”
“明白了。”
王锦点点头，似乎在思考。
“我知道的就这些。”
苏喜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她没再摆出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只是眼中带着几分不舍。
“不管怎么说，我曾经想要杀你。”
“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是希望你能帮忙救出我的家人。”
第449章:猜忌
“救出你家人...我做不到。”
王锦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
“从你埋伏失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整天。”
“如果他们真想杀我，完全可以跟你同时进攻。”
“可不管是乌曈还是医生都没有出现，甚至都不打算救你。”
王锦蹲下身，看向苏喜那越来越苍白的脸。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自己的作用其实是试探。”
“总而言之，他们就没打算让一个弃子再回去。”
年轻人将遥控器揣回裤兜，帮苏喜调整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套。
“身为十恶的你都已经被放弃了，你的家人恐怕…”
“你是说，我的父母和弟弟都已经...不在了？”
苏喜轻声说着，她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跟以前那种故意表现出的柔弱不同，她现在的反应完全出自真情实感。
“医生不会让没用的人活下去。”
“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似乎是不太敢相信，女人再次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见不到了。”
“那就好…”
女人愣了愣，眼泪夺眶而出。
哭的像是个孩子。
“再也不用，再也不用赚钱给弟弟买房子了。”
“也不用把工资全部上交，不用一天三顿都吃馒头…”
“我的能力很弱，弱到没办法保护自己。”
“可是，爸爸妈妈每个月都让我打很多钱，不然就把我送回孤儿院。”
“我不想，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除了卖身，我就只有加入怪谈组织这一条路了。”
苏喜一边抽泣一边轻声说着，似乎是在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
王锦表情复杂，没有说话。
被吸血鬼一样的养父母当成赚钱工具，又被医生当做弃子。
苏喜的命运相当悲惨。
十恶前世罪恶滔天，这一世却有可能只是个伤心的姑娘。
这让王锦对那些中立者的态度略有改观。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其他不赦之人。
“你杀了我吧。”
苏喜抽泣着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眼眶因为哭泣变得红肿，鼻涕眼泪混成一团。
头发乱糟糟粘在脸上，身体因为抽泣不停颤抖。
没有那种精致的易碎感，只是个崩溃的姑娘。
而这姑娘现在哀求着自己，结束她的生命。
王锦愣了愣，迟迟没有反应。
他不太能理解。
明明成功摆脱了家里的控制，明明即将拥有自己的生活。
可苏喜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寻死。
“我没有家人了…孤儿院很冷，我不想回去。”
女人轻声嘟囔着，话语渐渐变得不着边际。
王锦能看出，苏喜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她快疯了。
“你自己呆一会儿吧。”
年轻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
“喂？青青姐，是我呀。”
“嗯嗯，我跟王锦汇合了。”
“诶呀！哪有…”
胡小北对着电话哼哼唧唧，似乎被柳青青好好打趣了一番。
“对了，青青姐，我想拜托你查个人…”
“喂？马哥。”
王锦手机举着电话，笑呵呵地说着。
“我办事你放心，统辖局那边就拜托你上下打点了，回头请你吃饭。”
“还有就是，我想查个人。”
“苏喜，是个混血种。”
“好嘞，我等消息。”
嘟嘟嘟…
王锦挂断电话，揉了揉太阳穴。
他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苏喜。
这女人经过自己一番询问，似乎终于决定丢掉楚楚可怜的伪装。
那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就连那撕心裂肺的样子也令人动容。
没人会怀疑一个可怜的姑娘。
可如果这也是伪装呢？
抛弃原本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普通人。
再次通过寻死的方式示弱，从而博取同情。
伪装下面是更加精妙的伪装…这并非不可能。
王锦总会下意识多想一层。
这也是他存活至今的原因。
轻易信任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是会丢掉性命的。
哪怕对方只是医生派来的小喽啰，王锦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更何况那是欺世之人。
苏喜只是个弃子，她根本不知道医生的计划。
想让这女人发挥剩余价值，就只能拉拢她成为同伴，至少不能继续敌对下去。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信任。
所以，王锦在询问公司的同时，也向统辖局寻求了帮助。
如果苏喜真的有养父母和一个弟弟，自己能勉强相信三成。
等到亲眼看见他们的尸首，他才能相信五成。
在此之前，就算苏喜真疯了，王锦也不会有半点心软。
小心驶得万年船。
“傻仔，结果出来了。”
小狐狸用头顶着手机跑到王锦面前，给他展示着刚刚传过来的文件。
“苏喜，97年生人，曾经生活在天汉市孤儿院，后被苏担夫妇收养。”
“家庭状况…确实有个弟弟，而且还在上大学。”
年轻人翻阅着电子版的档案，轻声嘀咕着。
“小子，找到了。”
片刻后，马尧的信息也传了过来。
“领养苏喜的，确实有这么一家三口…”
“死了吗？”
王锦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
“嗯，死因是开膛破肚导致的失血过多，换句话说，死于解剖。”
“现场照片给你发过去了。”
“好嘞。”
年轻人点点头，放下手机。
死于解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傻仔，你怎么想？”
小狐狸蹦到王锦头顶，扒拉两爪子后躺了下去。
“我信了五成。”
后者叹了口气，说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这也是伪装呢？”
“牺牲几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从而骗取我们的信任，等到关键时刻暴起伤人。”
“这种事发生在欺世之人身上，并不奇怪。”
“天啊，傻仔你脑子怎么长的？”
小狐狸倒吸了一口凉气，用爪子拍了拍王锦的脑门。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这一层的吧。”
“但是我能想到，或许别人也能想到。”
“希望是我太过激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着。
“boss，你可能还真没过激。”
手持吸尘器打扫卫生的疯子拿起手机，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照片。
开膛破肚，鲜血淋漓，死不瞑目。
“这种程度的解剖太粗糙了，就连我的技术都比这好。”
“听说医生是个完美主义者…事情不对劲。”
疯子摸着下巴，从自己的角度给出了答案。
第450章:千层饼和粽子
“哈…那现在有七层把握了。”
王锦笑了笑，轻声嘀咕着。
疯子疑惑地看了过来，显然没跟上思路。
胡小北也伸出爪子拍了拍王锦的脑壳，似乎是担心他想太多把脑袋烧坏了。
“很简单的。”
年轻人轻轻扳了扳手指，说着自己的想法。
“表面让苏喜过来杀我，实则是试探，这是第一层。”
“试探结束，苏喜主动示弱，用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这是第二层。”
“发觉这样行不通以后，她又装作卸下伪装，用家人来证明自己，这是第三层。”
“医生猜到我会调查，于是提前动了手，坐实苏喜的身份，这是第四层。”
“为了让我产生‘医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想法，他故意用粗糙的手法杀人，这是第五层。”
王锦缓缓落下最后一根手指，随后将拳头砸在桌上。
“医生试图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可那都是我玩剩下的。”
“这波，我在第六层。”
“傻仔…你是千层饼吧。”
白影一闪，少女站在王锦身前，轻轻俯下身子，用指尖戳了戳对方的脸。
胡小北有时会很疑惑，王锦整天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装进脑子，到底会不会累。
他不掉头发吗？
“唉…”
少女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自己一过度用脑就会开始掉毛的伤心事。
人与狐的悲欢不尽相同。
想到这里，胡小北鼓着腮帮子跑回了王锦的卧室，看来是准备早睡早起。
“boss，我有两个地方不明白。”
疯子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在尝试着跟上王锦的思路，却只能停留在第五层。
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年轻人的思维能力，还有异于常人的判断方式，足以让自己学习很久很久。
所以，疯子在王锦面前一直像个认真的学生，有不懂的问题总会第一时间提出来。
“首先就是苏喜的家人，按照人类的思维，这是相当重要的关系。”
“可医生仅仅为了让苏喜骗取我们信任，就把他们全杀了。”
“为了让同伴达成目的，从而杀害同伴的家人，这不合理。”
“难不成…那些其实是临时找来的无辜路人？”
疯子将吸尘器关掉，坐在一旁，等待着王锦给出答案。
后者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疯子的思考方式相当理性。
正因如此，他会下意识地将人当成某种工具，从而失去随机应变的能力。
实在理解不了的他只能开始怀疑死者身份。
可惜，有统辖局和公司的双重认证，那些人的身份不可能出错。
也就是说，医生确确实实杀了苏喜全家。
一边做出这种事，一边想让对方为自己卖命。
只有精神病才会这么干。
就连疯子都理解不了医生的脑回路。
可王锦理解。
也许是精神病之间的小默契？
“苏喜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些死者也确实是她的家人。”
“所以她的哭诉才会那么真实，甚至让我都判断不出真假。”
年轻人轻声说着，语气平淡。
“这就是医生想要的。”
“计划到这里，其实已经跟苏喜没什么关系了。”
“让我们对她产生猜疑，就是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那女人的任务是接近，试探，然后尽可能跟我们多交流。”
“不论我们是否接纳她，医生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
王锦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衣兜，摸出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瓶怪谈抑制剂。
瓶子里面漂浮着一只造型奇特的虫子，虫子背上的花纹相当怪异。
是颗黑白颠倒的眼球。
“跟人发生肢体接触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使用接触压制，算是个小习惯。”
王锦轻声说着，嘴角微微翘起。
他在给苏喜披上外套的时候使用了压制，结果这只小虫子掉了下来。
几乎刻进骨子里的谨慎，让他杜绝了自己被监视的可能。
医生费尽心思的计划，因为王锦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习惯毁了大半。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应该是想问我怎么处理苏喜？”
王锦抄起水杯，将本来就已经损坏的窃听器碾碎。
“没错，不愧是boss。”
疯子开心地拍了拍手，似乎对于两个千层饼之间的交锋很感兴趣。
“哈。”
王锦笑了笑，身体微微后仰，瘫在沙发上。
“医生不惜做出那种粗糙的解剖，也要引导我怀疑苏喜。”
“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会控制不住那个女人。”
“等苏喜意识到自己对于亲情的执念其实没有那么重，她就会站到医生的对立面…也就是我们这边。”
喝了口疯子递过来的水，王锦略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简单来说，医生想让我们敌视她，我们当然不能这么做。”
“我只能信任她七成，暂且不能让她成为同伴。”
“不过她可以成为医生的敌人。”
王锦站起身，在背包里翻找着。
很快，他掏出了两瓶喷剂。
云南白药·改。
镇压部出品，专治外伤。
“早点康复，她也就能早点踏上报仇的道路。”
王锦把喷剂塞给疯子，转身走进了卧室。
没办法，万一那女人真疯了，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喷一脸唾沫。
让疯子去试一下，最为稳妥。
——
“傻仔，你这是…”
卧室中，小狐狸缩进被子里，眨巴着眼睛看向王锦。
后者手上拿着绳子，满脸狞笑。
胡小北现在有点欣慰，又有点害羞。
欣慰的是，自己家傻仔终于开窍了。
害羞的是…
他的目标是自己啊！
“你…你要干什么？”
小狐狸拼命扑腾着小腿，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我会尽量温柔的。”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粗暴，王锦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啊呀，真是太犯规了…”
小狐狸轻声嘀咕着，语气很快就缓和了下来。
她也不想的，可自己家傻仔笑起来更帅了。
扑腾的小腿越来越慢，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娇羞。
“那你轻点哦…我很怕疼的。”
小狐狸哼唧了一声，变作白毛少女，满脸通红地钻进了被子。
“好嘞。”
王锦点点头，拎着绳子靠近。
片刻后，被捆成粽子吊在天花板上的小狐狸满脸疑惑。
第451章:肚子
第二天早上，王锦是被小狐狸的哭声吵醒的。
她捂着肚子瘫在床上，一边哼唧一边流泪。
脸上写着生无可恋。
“傻仔…呜呜呜，我胃好胀啊…”
似乎是发现王锦醒了，小狐狸扭动着明显圆润了一圈的身体，咕噜噜滚了过来。
“胃胀？”
刚从床上跃起的年轻人微微一愣，又躺了回去。
一开始听到胡小北的哭声，王锦还紧张了半天。
毕竟这姑娘平时没心没肺，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会让她难受到流泪。
可很快王锦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呜呜呜…傻仔你不管我…我好惨啊。”
小狐狸呆了呆，随即开始疯狂打滚，又哭又闹。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伸手抓住小狐狸，轻轻把她托了起来。
“我问你，绳子呢？”
“什么绳子？跟我没关系喔，不是我干的。”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满脸不屑。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王锦在说什么，就下意识开始赖账。
“绳子啊，五米长的登山索。”
王锦轻轻戳了戳她鼓起来的小肚子，无奈地笑了笑。
幸亏他昨天把原本二十米长的绳子截短了，不然胡小北会吃下去更多。
“你是说…”
小狐狸瞪大眼睛，满脸震惊。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是被捆起来睡的。
可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怪不得我梦见自己吃面条，你还一直在旁边让我说词。”
“什么词？”
“不知道啊，所以我就一直吃来着。”
小狐狸拍了拍肚子，仰着躺在了床上。
“傻仔，你说我不会死吧？”
“…茶几你都能消化，绳子应该没问题的。”
王锦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厨房。
“我去给你熬点粥，顺一顺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
小狐狸落寞地点点头，似乎很难过。
——
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却已经有很多学生背着书包缓缓移动。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涣散，脚步虚浮。
显然，早读这个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无数身影中，一男一女并肩走着。
“生气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一旁的胡小北。
喝过粥以后，她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这姑娘一直没怎么理王锦，似乎不太开心。
“没有！”
胡小北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扭过头。
虽然很没有说服力，可王锦还是能看出她在记仇。
平白无故让人家吃了半斤麻绳，这确实有点过分了。
“咳…”
王锦挠了挠头，似乎想说什么。
他没有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更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短暂的思考过后，王锦决定投其所好。
“火锅？”
“哼。”
“烧烤？”
“哼哼。”
“奶茶？”
“哼哼哼。”
少女哼哼唧唧，就是不肯正眼看王锦。
“哟！王锦！还有…老师？”
就在王锦焦头烂额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
张文嘴里叼着半块面包，从后面快步跑了过来，还亲切地用膝盖顶了顶王锦的书包。
“早啊。”
王锦咧了咧嘴，笑容有些不自然。
“你俩这是…”
张文挑了挑眉毛，下意识开口问道。
他能看出气氛有些不对劲。
“你问他！”
胡小北轻轻抚摸着肚子，看向王锦的眼神满是哀怨。
“…啊？”
张文呆呆地张开嘴，还没啃完的面包掉落在地。
学霸插班生，一个打十七个的绝世猛男。
活泼可爱女老师，无论身材还是性格都无可挑剔的大美人。
这两个人不止同居，连孩子都有了？
虽说郎才女貌，但这未免有些…
“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锦拍了拍张文的肩膀，努力开口解释着。
“昨天晚上，我用绳子把她捆了起来，然后…”
“…啊？”
张文还没合上的嘴再次张大，下巴几乎要脱臼了。
这两个人玩的还挺花…
不，不对。
这是他一个高中生能听的吗？
他张文，华夏的小花朵，光荣的单身贵族。
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污染自己的耳朵。
“我，我先走了。”
张文努力合上嘴，逃一样地远离了那一男一女。
临走时，他甚至还听到王锦在说今晚怎么怎么样。
这，这，这！
震撼张文一整年。
“今天晚上不捆你了，你梦到大肘子的时候下口轻点。”
王锦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胡小北气鼓鼓的小脸。
“这还差不多。”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去。
“你把我捆起来，我会觉得你不信任我。”
犹豫片刻，胡小北还是开口对王锦解释着。
“别人倒还没什么，你这样做我会很伤心的。”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罕见地飘过两抹红晕。
“这样啊…抱歉。”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然后微微用力，把即将冒出来的大耳朵按了回去。
第452章:刘大壮
“快看快看，他来了。”
“是他没错。”
“一个打十个…怎么可能？”
“乍一看还挺帅的，不知道眼镜摘下来会怎么样。”
“看起来不太能打啊…你们就会胡扯。”
“我也不太信，可是已经有人因为这个倒立洗头了，要不你去试试？”
“咳…我肚子疼，改日，改日。”
刚走进学校，王锦就感受到了十几道躲躲闪闪的目光。
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显然，他帮忙驱逐校外人员的热心行为已经传开了。
虽然王锦很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人注目，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久春中学属于中等偏上的学校。
这里并不只有埋头苦读的老实人，也有由况那样整天没事找事的借读生。
他们不擅长学习，却相当热衷于凑热闹和传闲话。
“希望别再出现那种不长眼的。”
王锦低下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迈步向教室走去。
最重要的还是保持低调…尽量吧。
“你就是王锦？”
还没走两步，王锦就感觉自己眼前多了个什么东西。
一道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唉。”
王锦叹了口气，抬头看去。
是个一米九左右的壮汉。
不太合身的新校服别别扭扭地套在身上，几乎要被撑裂。
异于常人的肌肉中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怪物一样的气势。
看到王锦抬头，壮汉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我是新来的学生。”
他边说边握了握王锦的手，上下摇晃着。
可力量和幅度，完全不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反而相当热情。
再配合着脸上的笑容，眼中的激动，完全一副见到偶像的样子。
“这他妈是学生…”
后者看了看对方几乎要赶上自己腰粗的胳膊，突然有些无语。
他倒没有多吃惊。
这壮汉比雷纳德小一号，比韩冬小两号。
王锦已经习惯了。
不过从对方的态度，体型，还有插班生的身份来看…
这是雷纳德的同事。
一谈到研究所，大部分人都会想到肌肉兄贵。
虽然只是刻板印象，不过还是能侧面反映出一点。
他们的人体强化技术相当成熟。
研究所的人不全是壮汉，不过壮汉大多来自研究所。
这几乎成了共识。
“你这伪装，有点潦草啊。”
王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善意提醒着。
虽然从服装和气质来看，面前这壮汉已经相当用心了。
可这体型…
“我是空闲期那一批人里最瘦弱的。”
壮汉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上面只给了他隐藏身份进行调查的命令，却没说具体方法。
装成学生混进学校这种事，对于他这种身高体重基本持平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勉强。
“你试试装成体育老师，不过其他班主任可能不太喜欢你。”
王锦摸了摸下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高中的体育老师有一个共同点。
这些人身体都不太好。
他们不是在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
还好，各科老师会在这个时候奉献出自己的休息时间，主动给体育老师代课。
而这位一拳能打死牛的哥们儿…估计没有这个困扰。
“有道理！”
壮汉眼睛一亮，看向王锦的目光又增添了几分钦佩。
“咳…能放开了吗？要断了。”
后者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手。
“抱歉，我有点激动。”
壮汉松开双手，挠了挠头，笑的相当憨厚。
互相客套两句以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你的名字？”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口问道。
“我是云南的，研究所云南分部。”
“名叫刘大壮。”
壮汉转过头说着，露出微笑。
“快两百斤的人就别玩这种回眸一笑的戏码了吧…”
王锦嘴角抽动了两下，却还是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研究所开始趟这趟浑水，他并不太意外。
毕竟是跟统辖局穿一条裤子的，没有缺席的道理。
不过来的不是雷纳德，而是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刘大壮。
这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当然，王锦并不打算管的太宽，他出言提醒完全是看在雷纳德的面子上。
至于刘大壮能自己调查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他运气了。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不能太高调。”
年轻人小声嘟囔着，快步走进了喧闹的教室。
看到王锦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说话声同时一滞，随后开始各自嘀咕。
显然，他们也在议论由况被暴打的事。
令王锦疑惑的是，有些学生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恐惧与敌意。
“啧。”
撇了撇嘴，王锦走向座位。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面对暴力默不作声，却会敌视奋起反抗的受害者。
就好像王锦做错了一样。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往往是助长校园暴力的罪魁祸首。
考试只能过滤掉学渣，却没办法过滤人渣。
他们身上的罪孽，不比由况轻多少。
“嗯…我记住你们了。”
王锦轻轻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冰冷的眸子。
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却也不介意给他们点小惩罚。
回家路上看到自己影子站起来什么的…多有趣啊。
为同学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增添乐趣，这是王锦应该做的。
还好，这种人只是一小部分。
那种愿意跟刚认识的同学一起挨揍的傻子，其实也有。
而且正呆呆地看过来。
“咳咳，早。”
张文对着王锦点了点头，似乎还没从早上的误会中回过神来。
像是受到了打击。
“早。”
后者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面包递过去。
王锦记得，张文今天早上嘴张得太大，面包都掉了。
“嚯，你还挺贴心，怪不得老师她会…”
“嘶…”
年轻人皱起了眉头，似乎打算亲手喂面前这个闭不上嘴的同学吃东西。
“啊呀呀，真好吃。”
张文识趣地转过头，老老实实地啃起了面包。
第453章:狗
“啊…”
王锦打了个哈欠，瘫在椅子上。
小黑和镜鬼忙活了一上午，才勉强调查完了一小半学校。
听完他们的汇报以后，王锦只觉得身心俱疲。
久春中学大概有三千左右的学生，不可能因为一个没法公布的案件就暂停运营。
保护现场这种事，基本是痴人说梦。
王锦只能依靠马尧那边传过来的资料，努力复原当时的情况。
凶手是医生，还是十恶之人。
这会使推理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再加上小灰一开始的时候说过，中学是整个久春最安全的地方。
直觉告诉王锦，这里不简单。
咕噜噜…
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响声。
头脑风暴了一上午，终于到了饭点。
“我讲明白了吗？”
老师温柔地开口发问，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王锦。
“明白了。”
后者努力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看起来相当捧场。
即使一个字都没听。
倒不是王锦不想听课，只是老师讲的东西自己都会。
除此之外，讲台上那个人跟王锦太过熟悉，看久了会有点尴尬。
“这样啊…那我提问一位同学，让他给我重复刚才的答案吧。”
胡小北眨了眨眼睛，笑的相当甜美。
“坏了。”
王锦心头一紧，下意识扭过头，不跟老师对视。
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可惜，胡小北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王锦同学，你来说一下。”
没有什么犹豫，少女说出了那个名字。
“咳。”
王锦慢吞吞地站起身，趁着这个时间扫了眼题目。
遗传学。
原理简单，解题步骤却相当繁琐，需要花费时间演算。
正常人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来。
他能感受到几十道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有身边那古怪的眼神。
“我可不知道。”
张文撇了撇嘴，似乎也想看王锦遭报应。
“先算出隐性纯合子，然后…”
年轻人叹了口气，缓缓解释着思路。
正常人没办法短时间内想出答案，不代表王锦不可以。
不能用纸笔，那就在脑子里完成演算。
对于老千层饼来说，小菜一碟。
“最后…最后…嗯？”
王锦顿了顿，语气中满是疑惑。
这道题的最后一部分明显不对劲。
“王锦同学，这道题有印刷错误哦。”
台上的年轻老师背着双手，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老师明明让大家改正过来了，你…”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王锦，似乎相当愉快。
“你去走廊站一会儿吧。”
“好。”
王锦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转身出了教室。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记仇还是该说你聪明。”
轻轻嘀咕了两句，年轻人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
一开始，王锦还以为胡小北在故意捉弄自己。
直到他感应到了怪谈的气息。
那只小狐狸其实是在用最合理的方式，让王锦离开教室。
顺便公报私仇。
“有点熟悉，应该是老熟人。”
王锦轻声嘀咕着，快步走下楼梯。
顺便激活了猩红武装。
他并不会因为对方跟自己熟悉就放松警惕。
——
“呼…可算找到你了。”
学校角落中，带着墨镜的男人长出一口气，快步走向远处那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
他没有那种奇特的能力，只能避开监控翻墙进来。
“你来晚了两分钟。”
医生看了看手表，似乎有些不满。
“不就…咳，抱歉。”
乌曈摊了摊手，却在与那双冰冷眸子对视的瞬间强行改口。
这男人会杀了自己。
“你想多了，我对你没兴趣。”
医生眯了眯眼睛，转过头。
“而且，你们这类人…杀了会很麻烦。”
“很麻烦？”
乌曈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问道。
他突然想起，自己打算对苏喜动手的时候，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十恶死了，会出现新的十恶，找起来很费时间。”
“而且，还不一定听话。”
医生一边用简洁的语言解释一遍迈开步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听话…你是一直把我当成狗吗？”
乌曈皱了皱眉，语气似乎有几分不善。
“不然呢？”
医生看都没看乌曈，只是自顾自地开口说着。
“…没什么。”
后者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
“包子！”
王锦刚走到保健室门口，就看到一坨圆滚滚的东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口中还发出欣喜的叫喊。
“嗯…没有过量污染，语气正常，身上也没炸弹。”
大致扫了一眼，年轻人伸手接住了那只小仓鼠。
小灰。
“之前在大槐树下的集会很顺利，大部分灰仙都接受我啦。”
小仓鼠站起身，满脸骄傲地给王锦说明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进展。
“虽然还有一小部分灰仙还不承认我，不过我会努力的。”
“可惜，东北发生了什么我还没弄清，只知道跟十个人有关。”
小仓鼠叹了口气，似乎有点伤心。
“我跟白九见过面了，今天晚上要一起去找点灯爷爷。”
“那个小胖子是你的朋友，我会尽量帮忙的。”
似乎是看出了王锦正在上课，小灰快速说明着情况。
“好…等等。”
年轻人笑着点头。
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
“吱…那边！”
小灰浑身毛发炸起，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趋吉避凶的本能让她很快就找出了出问题的方向。
“今天的老熟人还真多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脚下阴影沸腾。
“包子，我也帮忙。”
仓鼠跳了跳脚，三两下就钻进了王锦领口，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
“找到了。”
乌曈擦了擦眼角流下的血泪，转头对医生说着。
后者正轻轻鼓捣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二十，十九，十八…”
在跟医生擦肩而过的瞬间，乌曈听清了对方的话。
“他在数数？”
男人扶了扶墨镜，似乎不太理解医生倒计时的目的是什么。
“十，九…”
医生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东西拿到眼前。
是个小小的试管，试管里装着红到发黑的液体。
“五，四…”
拿着试管的手微微倾斜，那些液体滴落在地，迅速浸入土壤。
有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却没人能说清那到底是什么。
“一。”
倒计时结束，医生的身影开始扭曲，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喂，等等，你…”
乌曈瞪大双眼，似乎没理解医生想干什么。
“迟到的那两分钟，其实是你的撤退时间。”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表情淡漠。
“也许，我应该换一条更听话的狗。”
身影猛地虚幻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站在原地满脸惊恐的乌曈。
“哟…是你啊。”
梦魇一样的声音响起，乌曈转过身，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面具。
第454章:狂信者
“该死！该死！”
乌曈一边咬牙一边骂着，脚下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这次的计划有点特殊，只能白天行动。
而且那件东西没办法跟医生一起传送，只能让人亲自带过来。
虽然听起来很危险，可乌曈并不太担心。
逆目之人，天生对于视线相当敏感，躲过摄像头并不是难事。
可惜，门口那个保安老头有点难缠。
所以自己晚了两分钟。
可乌曈没想到，医生会因为这两分钟就放弃自己。
像放弃苏喜一样干脆。
“真他妈该死！”
男人咬着牙，再次低声骂了两句。
可惜，他骂再多，医生也不会过来接他，更不会带他一起离开。
嗖！
破空声传来，乌曈下意识翻身躲过锋利的矛头，却仍旧被布料一样的东西遮蔽了视线。
王锦投出了属于自己的旌旗。
“啧，打偏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撇了撇嘴，身上的红色长袍不停扭曲，似乎下面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大哥，你别追我了！”
乌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了那猩红长袍下伸出漆黑触手，向自己攻来。
“哈…咳，桀桀桀。”
王锦没有回答，只是沙哑着嗓子，发出了标志性的反派笑声。
这让乌曈更加害怕了。
身后这大哥，明显是个狂信徒。
至于信的什么…不太好说。
“信奉吾主，信奉吾主！”
红面具嘶吼着，手上的利爪闪烁血光。
明明没有迈步，却依旧跑的飞快。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的动作。
“投身吾主，祂将赐予你智慧，力量，以及永生！”
红面具再次嘶吼，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癫狂。
“圣哉！伟哉！”
红面具手舞足蹈，身上的气息渐渐变得混乱。
仿佛那个存在真的给出了回应。
“救命…谁来！”
乌曈被吓的语无伦次，脚步都变得有些慌乱。
不得不说，这男人跑得很快。
或许是身体素质强大，又或许是激发了潜能。
他愣是没被追上。
当然，王锦一直在尽量控制小黑的速度。
让乌曈自己把自己累瘫，总比在学校里大打出手好的多。
“信奉吾主！诵念其名！”
王锦再次大喊，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
相当入戏。
“好！好！我信！”
乌曈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眼眶都有些发红。
“你那个神，叫啥？”
“啊…”
王锦被问的一愣。
他扮演红面具狂信者上瘾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出自己应该信仰哪位邪神。
真把那三个大哥搬出来？
显然不行。
那就只有…
感受着领口传来的温暖，红面具咧了咧嘴，再次开口。
“祂是黑暗中的潜行幽影，丰饶的天敌，无数智慧的身侧之灵。”
“祂是执掌贪婪的无上存在，疫病与饥饿皆是祂的神迹。”
“从过去，到未来，祂将一直存在。”
狂信者微微仰头，似乎收到了神的召唤。
其实是小仓鼠在挠王锦痒痒。
“咳咳…差不多得了。”
小灰轻声嘀咕着，似乎有些害羞。
“听起来确实不错。”
乌曈开口回应，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祂来了！”
红面具开口呼喊，声音诡异。
下一秒，小小的身影划破空气，撞向乌曈。
第455章:惊吓
"什么玩意儿？"
此时此刻的乌曈，内心是崩溃的。
他本来打算先扯两句稳住那个戴面具的疯子，自己再想办法逃离。
没想到对方相当认真，甚至开始给科普邪神的尊名和权柄了。
可惜，乌曈文化水平不高。
红面具嘀嘀咕咕说的那一堆话，他听不太懂。
饶是如此，他也能通过那复杂繁琐的尊名判断出一件事。
那位邪神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毕竟有着红面具这种层次的信徒，祂的实力不会弱到哪去。
a级起步，上不封顶。
这种随手灭城级别的怪谈，哪怕远远看一眼都可能会受到污染。
可红面具说“祂来了”。
乌曈一开始还以为那只是这个疯子的胡话，直到他真的看到有个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飞来。
“他把邪神扔过来了？！”
乌曈拼命迈开双腿向前奔跑，看都没敢看一眼。
可身后那淡淡的污染仍旧越来越近，让他肝胆俱裂。
随身带着邪神的狂信徒...
遇到危险还把邪神扔出来？
这他妈是巨人僵尸吧？
可惜，不管僵尸还是邪神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应对范畴。
再不跑一定会死。
“别跑！”
不可名状的呼唤传来，声音反而有些像是少女。
就连那本应席卷而来的污染也仅仅是让人打个喷嚏的程度。
可惜，乌曈已经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了。
他的内心已经彻底被恐惧支配，只能凭借本能，不要命一样往前奔跑。
“呼...不能回头，回头就是死...”
呼吸越来越沉重，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鼻涕眼泪混成一团，视野渐渐模糊？
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肺似乎要炸开。
可乌曈依旧不敢停下脚步。
于是，久春中学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带着墨镜的男人喘着粗气，玩儿了命的绕着教学楼狂奔。
在他身后，是一只努力跟上对方脚步的小仓鼠。
“加油啊。”
王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喊两声“信奉吾主”。
轻松而又愉快。
他想不明白，为啥乌曈会这么怕自己。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就要好好利用起来。
眼看着男人的脚步越来越慢，王锦面具下的脸也开始有了表情。
不过并非喜悦，而是凝重。
王锦来晚了一步，正巧看到医生抛下乌曈独自离开。
也就是说，这位逆目之人跟苏喜一样，成了弃子。
医生相当精明。
他抛弃同伴时，绝对会想方设法榨干对方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对于苏喜来说，是在她身上放窃听器。
那对于乌曈来说…
“行了。”
年轻人低声吼了一句，对着小灰打了个手势。
后者会意，迅速跑回了王锦身边。
“啊啊啊！！”
乌曈发出低吼，似乎已经濒临崩溃。
被医生抛下的不安，遇到红面具的恐惧，还有面对邪神的震惊。
这些东西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决定了吗？”
血红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乌曈背后，用低沉沙哑的身影说着。
“信奉吾主…投身于祂。”
潮湿滑腻的触手从长袍下探出，轻轻爬上了乌曈的脸。
“圣哉，伟哉。”
“跟我一起诵念祂的名号。”
红面具继续说着，仿佛恶魔引人堕落的低语。
“圣…圣哉…”
似乎是终于发现自己始终无法摆脱身后这噩梦一样的身影，乌曈的脚步渐渐停止。
他表情木然地开口，重复着王锦的话。
就这样放弃人类的身份，放弃自己的身体，放弃…一切。
“不要！不要！”
乌曈猛地跪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似乎终于承受不住精神上的冲击，他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吓晕了。
可他的身体并没有停止动作。
原本黑白颠倒的双眼变得一片血红，身体也开始迅速膨胀。
血肉涌动，近乎沸腾。
“终于来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面具下的脸露出笑容。
他一直给乌曈施压，就是想看看医生在他身上留了什么后手。
“血肉练成…还真没新意。”
猩红武装扭曲着覆盖在手上，重新变成狰狞铁爪。
铭刻其上的咒文闪烁光芒，强横的气息重见天日。
红色长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将王锦的身形衬托的神秘又诡异。
猩红武装——盛宴形态。
尤榕用她精湛的技术，成功复原了b级怪谈的部分力量。
当然，王锦没办法像盛宴那样随意改变自身形态。
他是人类，玩脱了是会死的。
不过王锦也不需要那样做。
他只需要一丝盛宴的气息，就能在某种程度上控制血肉练成。
换句话说，这个形态是专门为了恶心医生设计的。
“走你。”
王锦对着浑身膨胀的乌曈伸出手，铁爪闪烁血光。
下一秒，男人不断扭曲的身体猛然一震，随即迅速萎缩，变回了正常人的体型。
像是倒带一样。
医生的后手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真方便啊。”
年轻人甩了甩手，笑容灿烂。
跟医生打过这么多次交道，王锦不可能跟刚开始一样处处受制。
收容盛宴的任务过后，他没少跟疯子和厄运这两个常年研究医生技术的怪谈商量。
经过了多次实验，王锦的反制手段已经相当成熟了。
利用猩红武装上面的盛宴气息，催动血肉练成的逆向反应。
简单来说，就像是家长在孩子即将哭闹时大喊一声“憋回去”。
简单粗暴，效果却相当不错。
“哇哦，包子你好厉害！”
小灰三两下跑到了乌曈边上，戳了戳对方一动不动的身体。
她感觉自己啥也没干，只是按照王锦说的，跟着对方跑了两圈。
然后这人就躺了。
“真神奇啊。”
仓鼠转了个圈，变回了那清瘦的灰衣少女。
“哈。”
王锦笑了笑，却没有回应。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
“在考虑怎么处理尸体吗？这个我在行。”
少女很快就发现了王锦的异常，她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嘶…”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这个语出惊人的姑娘。
小灰说的没什么错，只是略微有些着急。
王锦确实在思考该怎么处理乌曈，不过并非尸体。
第456章:热心学生
“嗯…时间不多了。”
略微瞄了一眼手表，王锦叹了口气。
抓住了逆目之人，这是好事。
可他们俩身处学校，事情就麻烦了许多。
“让小黑把他运回去，为了不让人怀疑，最好再用箱子把乌曈装起来。”
几个黑色壮汉扛着箱子走在街上…
王锦想象了一下这个略微有些熟悉的画面，果断选择了放弃。
“要是能直接获取他脑子里的情报就好了。”
年轻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轻声嘀咕着。
“包在我身…咳，也不一定能成功啦。”
小灰再次拍了拍胸脯，只是语气中少了点底气。
“哦？”
王锦转过头，示意对方仔细说说。
“你知道我们仙家是怎么快速化成人形的吗？”
少女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轻轻坐在王锦身边。
“跟胡家的拜月、黄家的讨封不同，灰家很特殊。”
“我们的方法叫食梦。”
小灰笑了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趁着人类睡觉的时候，偷偷啃他们的指甲和头发。”
“一个人一次，次数多了就会成功化形，很方便吧？”
“嗯…确实挺方便的。”
王锦点点头，他大致能猜到小灰想怎么做了。
“我天生跟其他同族不太一样。”
少女站起身，变回了那只胖乎乎的小仓鼠。
“食梦的时候，我会获取对方的部分记忆。”
“虽然不太稳定，而且对我的身体有些伤害…不过还是得试试，毕竟你帮过我。”
仓鼠一边说一边跑到了乌曈手边，张口就要啃。
“多谢。”
王锦轻轻摸了摸小灰，没有拒绝这姑娘的好意。
“那我开始了！”
仓鼠抱住乌曈的大拇指，一口咬了下去。
“啊呜！”
下一秒，小灰猛地向后跳出，身形开始来回晃动。
看起来相当可爱。
“嘿！哈！”
仓鼠一边来回蹦哒，一边张口发出奇怪的呼喝声。
“这是在做法？有点像是街舞啊…”
王锦摸着下巴，没敢打扰小灰的动作。
“呀！吼！”
仓鼠俯下身子，来了个漂亮的托马斯全旋。
“这就是街舞吧…跳的还相当不错那种。”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怀疑小灰刚才是不是在开玩笑。
“忽略！”
仓鼠双腿用力，来了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随即稳稳落地。
一片寂静。
“嗯…好！”
王锦发觉自己似乎该做点什么，他犹豫片刻后轻轻拍了拍手。
为精彩的舞蹈鼓掌。
“啊！”
仓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又在一声惨叫后倒在地上，气息萎靡。
“…啊？”
王锦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小家伙跳街舞还能给自己跳出事。
“我，我噎到了…”
仓鼠伸出小爪子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
王锦满脸无奈，却还是将小灰放在自己手上，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有这么个不太靠谱的盟友，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他的记忆并不算太干净…不过我记住了这么几个词。”
仓鼠一边喘气一边开口，语气难得地正经了起来。
“十恶被杀死，就会出现新的十恶。”
“大阵的关键是轮回之人，九件奇物已经被找到了三件。”
“仪式必须在久春中学完成，十恶也要到场。”
“阵成的那一刻，整个东北都…”
仓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是闭上了嘴。
只是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嘶…医生野心不小啊。”
王锦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着。
小灰给出的情报没什么连贯性，只是没头没尾的几句话。
不过王锦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点。
大阵，奇物，轮回之人，久春中学。
这些零碎的线索奇迹般的连在了一起，将医生的野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王锦面前。
“医生想搜集奇物完成大阵，大阵必须在久春中学收尾，收尾时十恶也要在场。”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着。
“大阵的问题，今天晚上去问石白白。”
“学校和小区离得不太远，我可以随时赶过来。”
“轮回之人…这也不像是有罪的样子啊？”
叮铃铃…
下课铃打断了王锦越飞越远的思路，他下意识站起身，看向昏迷不醒的乌曈。
“十恶被杀死，就会出现新的十恶。”
王锦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试图推断出什么。
“杀了孙行者，还有行者孙…是这个意思吗？”
小仓鼠歪了歪头，开口问道。
“你还看过西游记？”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那是相当经典的恐怖片哦，很多同族都不敢看的。”
小灰叉着腰说道，似乎很骄傲。
“我最喜欢地涌夫人，就是那个金鼻白毛老鼠精。”
“嗯，并不意外。”
王锦点点头，随手揉了揉小仓鼠的脑袋。
“不过，这并不是孙行者跟行者孙的关系。”
“你可以理解为…真假美猴王。”
“干掉原本的十恶，就要花费时间去找新十恶。”
“而对方的性格与服从能力，也许还不如上一位。”
“总的来说，还是原来的孙悟空最好，最起码知根知底。”
王锦摸了摸下巴，将猩红武装收了回去。
他不能杀乌曈。
如果现在的逆目死了，就会出现新的逆目。
那对于王锦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更加难以防备。
而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乌曈放回去。
以医生那个多疑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完全相信从王锦手下毫发无伤逃脱的弃子。
可医生能怎么做？
杀了乌曈，再找一个逆目之人？
这需要时间和精力。
就像王锦刚才说的那样，还是知根知底的孙猴子更好。
所以，医生只能强忍着猜忌将乌曈留在身边。
会有实际伤害吗？
不会。
但是会让医生相当难受。
“嘿，真好。”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片刻后，他压着昏迷不醒的乌曈走进保安室，示意满脸震惊的钱大爷报警。
一位热心学生，在走廊罚站还不忘制服闯入校园的可疑男子。
“我真是个好孩子啊。”
年轻人轻声嘀咕着，转身离开了。
第457章:二进宫
“姓名？”
“王锦。”
“性别？”
“男。”
“年龄？”
“咳，魏警官，咱们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王锦撇了撇嘴，对着面前那一脸正气的警察露出笑容。
“你看，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
“你还知道咱俩不是第一次见面？才17就成二进宫的老油条了？”
魏善拍了拍桌子，把王锦吓了一跳。
“上周五，你因为打架进来了。”
“这周一，你又因为打架进来了。”
“周末影响你发挥了是吧？”
男人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啥不良少年一样。”
王锦咧了咧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校门口打架那次，真是见义勇为。”
“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想进学校，我总不能让保安大爷一个人撑着吧？”
“再加上我从小习武，而且拳怕少壮嘛。”
“事出有因，互相理解。”
年轻人耸了耸肩，表现得就像是个身怀武艺的普通高中生。
“那这次呢？”
魏善揉了揉太阳穴，满脸憔悴。
“这次…我正在罚站，一扭头正好从窗户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没穿校服，还戴个墨镜，那一看就是流氓啊。”
王锦一边说一边比划，似乎相当激动。
“说时迟那时快，我直接冲下楼跟他搏斗，一番奋战以后，我勇擒歹徒，保卫了老师同学的人身安全。”
“…唉。”
魏善搓了搓脸，没有多说什么。
短短几天，两次伤人。
偏偏还都是见义勇为，就连监控录像都查不出什么。
这要是巧合，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要不是巧合…还能是啥？
难不成这小子来自什么秘密机构，整天研究各种奇怪的东西？
扯淡。
“不管怎么说，打架是不对滴。”
“遇到危险了，你第一时间应该跟我们求助，而不是自己上去跟歹徒搏斗，知道吗？”
“万一对方手上有凶器…”
魏善下意识地开始进行思想教育，说着说着却顿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这小子好像确实赤手空拳打趴了十个手持凶器的壮汉。
“咳，万一对方有枪呢？还是要谨慎小心。”
魏善挠了挠头，尴尬地改了口。
“好嘞。”
王锦笑着点头，努力将自己代入普通高中生的角色。
将那份得意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
“对了，小子，等会儿你先别走，我问你点事。”
魏善扶了扶帽子，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行。”
王锦点点头，笑的相当老实。
他大概能猜出魏善想问什么。
处理半截缸的那天，胡小北直接用幻术把他弄走了。
可不论是枪里的子弹，还是用掉的符咒，都是相当明显的破绽。
王锦也没办法处理，毕竟他不会画符。
况且这份质问迟早会来，躲也躲不掉。
王锦只能努力准备好一套说辞，尽量让这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
“人头塔，乌金骨，僵尸血…这些都备齐了。”
废弃工厂中，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轻声说着，面色平淡。
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抛弃了自己的同伴。
“下一个目标…狐尾剑还是百人怨？”
医生继续嘀咕，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来回比划着。
似乎面前有一张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计划书。
——
“没错，就是这样的。”
王锦点点头，目光中满是真诚。
“…你猜我信吗。”
魏善皱着眉头回应，面色复杂。
第458章:忽悠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事实就是这样。”
年轻人挠了挠头，转身坐在椅子上。
“那天你送我回家的路上，确实遇到了脏东西。”
“你还说是鬼打墙来着，记得吗？”
“嗯…有点印象。”
魏善看着一脸正经的王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他一起坐在椅子上。
上周五发生的事，他记不太清了。
就像喝断片了一样。
可他知道，自己那天不可能喝酒，就算喝酒也不可能把子弹和三张符全丢了。
有问题。
“你还跟我说你祖上是道士，身上带着符咒。”
王锦继续开口，手上还轻轻比划着。
“我记得有三张来着。”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魏善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你拿出来了啊。”
王锦轻轻缩了缩脖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天我们走到小区门口，我就开始头晕恶心，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说话。”
“我一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你也中了招，行为举止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王锦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给魏善看了段监控摄像头拍摄的视频。
视频里是个一身正气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对着墙壁解手。
看起来挺急的。
“咳…这个我看过了。”
魏善尴尬地笑了笑，把王锦的手机推了回去。
他自己也调查过，可惜阳光小区的监控跟没有差不多。
除了这段视频以外他也没有别的收获。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善隐约记得自己是在破除鬼打墙。
“我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吓晕过去了，正在一边蹲着喘气。”
王锦随手指了指视频中的角落，还没等魏善看清就收把手机了回去。
后者面色复杂，却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监控没拍到，又没有人证。
别说蹲着喘气了，王锦就算说自己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打僵尸，他也只能相信。
“我刚开始还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没想到啊。”
年轻人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真诚而又充满感激。
“魏大哥你，突然从口袋里抽出手枪和符咒，一边念叨一边开枪。”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身体不适的情况很快就有了好转。”
说到这里，王锦突然抓住魏善的手上下摇晃着，仿佛在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多亏了魏大哥啊。”
“可惜，你当时大喊了一声‘别过来’，之后就倒在了地上。”
王锦声情并茂地讲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书。
“隐约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嘶吼，接着你掏出了第三张符纸，然后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我去问保安大爷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全都没录上，也许真的有某种超自然力量在干扰。”
王锦再次掏出手机，给魏善看了另一段视频。
画面上的魏善大声嘶吼着挥舞手臂，似乎正在跟什么东西搏斗，而且渐渐落入了下风。
在他抽出符纸的那一刻，令人心悸的鬼哭声响起，听起来还是个女鬼。
画面戛然而止，拍摄者似乎很害怕。
“这是一个住户录下来的。”
“我…我没有这段记忆。”
“可能是太累了。”
王锦点点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这里面的魏善是镜鬼变的，至于女鬼的哭声…
某只小狐狸在王锦录视频的时候过来捣乱，结果被揍了一顿，捂着脑袋哼唧了好久。
一切都是假的，魏善能有印象就怪了。
王锦一开始挑选阳光小区当落脚点，就是因为那里的监控常年失灵，一天能有二十分钟好使都谢天谢地。
再加上医生的故意破坏，天王老子来了也查不到当天的情况。
“总之，魏大哥你从那些奇怪东西手里救了我的命，我由衷感激。”
王锦顿了顿，再次滑动手机。
这次出现的是张照片，照片上是面红底黄字的锦旗，上面写着“感谢魏善，救我小命”。
“过几天就给你送来。”
年轻人露出笑容，随手拍了拍魏善。
后者似乎还没从那个惊心动魄的捉鬼故事中缓过神来。
没办法，王锦说的太真实了。
无论是最开始的破除鬼打墙，还是用符咒配合手枪进行反击，都像是自己的作风。
王锦以一个外行人的视角，描述了许多他这个内行才知道的细节。
就好像他亲身经历过这一切。
再加上那两段录像，魏善不信也得信。
“咳，都是应该做的。”
男人挠了挠头，决定不再追究。
虽然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忽悠瘸了，可他拿不出证据反驳。
疑罪从无，魏善只能放王锦离开。
嘭！嘭！
“别动！再动我们有权击毙你！”
“嫌犯准备逃跑！”
远处传来了呼喝和打斗声，似乎乱成了一团。
“该死！”
魏善腾的一下站起身，跑向了远处。
“那我就先回去了。”
年轻人笑呵呵地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
“呼…”
古色古香的小院子里，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捧着紫砂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摇椅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却并不刺耳。
院子里的两棵病梅舒展着身躯，与红色的砖墙相得益彰。
清闲，自在。
“陆老，人带来了。”
耳房的方向走来两个人影。
领头的那人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人不敢直视。
像是个屠户。
在他身后，是个穿着帽衫的男人。
瘦削，阴冷，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盗命之人…久仰久仰。”
男人轻轻摘下帽衫，露出一张眉宇间带着淡淡邪气的脸。
“我叫孔恶。”
——
“喔…跑掉了啊。”
王锦一边吃着疯子做的牛排，一边看着电视。
上面滚动播放着乌曈逃跑的消息。
“拒捕，袭警…这下热闹了。”
疯子点点头，开口附和着。
“我们也能轻松一点。”
“希望吧。”
王锦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统辖局不可能让警察对付十恶这种级别的混血种，最后其实还要王锦这个工具人去处理。
不过，乌曈和医生这段时间估计会消停点。
除此之外…
“你真不吃吗？等会儿都凉了。”
王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狐狸。
她正满脸落寞地躺在远处，似乎相当伤心。
王锦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
这小家伙一放学就玩了命的跑回家，想给王锦做点好吃的。
结果被疯子抢先了。
“你俩一人一顿，行吗？”
年轻人叹了口气，端着盘子走了过去。
眼看着小狐狸变得眉开眼笑，王锦隐约听见了疯子的哀嚎。
第459章:榕树
“哟。”
王锦掀起半开的卷帘门，钻进了堂口。
可惜，并没有人来迎接他。
来的是只小仓鼠。
“包子！”
清秀少女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似乎相当开心。
“王锦。”
石白白挥手打了个招呼，便再次将目光投向手里的东西。
那是几根长短不一的刺，上面还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在卜卦。”
白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酒壶递给王锦。
被拒绝后，他也没沮丧，只是缓缓开口说着。
“小石头这几天很焦躁，毕竟时刻有人要杀自己。”
“再加上今天要去接触灰点灯…我们都很紧张。”
“紧张？”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在他看来，有白九这个实力不错的白仙帮忙牵线，再加上小灰这个灰仙担保。
本来就跟灰点灯有过接触的石白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灰仙的性格都很怪异。”
少女轻轻开口，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嗯，可以理解。”
王锦回忆了一下小灰跳街舞的样子，缓缓点头。
“再加上那位灰点灯…他是我们族里有名的奇怪。”
少女顿了顿，接着说。
“有那么多好住处，他偏偏选了乱坟岗，而且一待就是几十年。”
“先不说那位前辈会不会答应，单是去荣冠村乱坟岗走一趟，我们都很难全身而退。”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似乎很感兴趣。
“那里的地下，埋着什么东西。”
白九仰头喝干壶里的酒，开口说着。
“唉。”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三人下意识转过头去。
“还是那样？”
白九皱了皱眉，看向石白白。
“嗯。”
后者点点头，将桌面上的尖刺收了起来。
“大凶。”
似乎是担心王锦听不懂，小灰特意在他耳边补充了一句。
“我算了三次。”
石白白面色复杂，缓缓开口。
“王锦的，小灰妹子，还有白九哥。”
“全都凶的不能再凶，几乎要把死写在卦象上。”
“别担心。”
王锦撇了撇嘴，伸手拍着石白白的肩膀。
他能理解这小胖子的心情。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要保持警戒。
以陆之首的实力，石白白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人头落地。
为了活命，他必须找灰点灯寻求帮助。
可卦象显示，这趟也是个死。
换个普通人过来，可能早就因为精神衰弱自尽了。
“抓住无数死亡结局中间的一线生机，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嗯。”
石白白看着王锦的脸，心中莫名其妙多了几分底气。
他学着王锦的样子，露出一个略微有些勉强的笑容。
——
“小子，车不错啊。”
漆黑的越野车中，满脸横肉的肥胖男人笑着说道。
“偷的。”
孔恶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你敢在陆爷面前提偷？有胆。”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僵，下意识看向副驾驶上那个闭目养神的老人。
“嗨，一把年纪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陆之首笑呵呵地摆手，表现得像是个随和的老人。
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兜里掏出红包和糖果，安慰这两个不懂事的后辈。
“…抱歉。”
孔恶眯了眯眼睛开口说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能感受到这老人身上的“恶”，那是足以让人绝望的程度。
就算这个极恶之人让陆之首来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况且，能活到这个年纪的混血种，本就不简单。
更何况是位十恶。
“小事，小事。”
老人摆了摆手，丢出两个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是半块血淋淋的指甲。
“呼…”
孔恶额头冒出冷汗，却只能咬牙继续开着车。
从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中，揭下半块指甲。
没有疼痛，甚至都没有感觉。
只有渐渐湿滑的手心告诉孔恶，这一切确实发生了。
深不可测。
“啊…啊！！”
后座传来惨叫，胖子捂着自己缺了半块肉的嘴唇，面色惨白。
他同时对两个人出了手。
孔恶瞳孔震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陆之首开口说着，眼睛从头到尾都没睁开。
一抹寒气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胖子的脖颈。
“陆爷，我错了。”
屠户一样的肥胖男人浑身一颤，下意识就要跪倒。
“下次再多嘴，没的可就是舌头了。”
“咱们是个和谐的大家庭，不能挑拨离间。”
陆之首缓缓说着，声音时高时低，似乎随时都会进入梦乡。
可另外两个人依旧如坐针毡。
——
“到了。”
白九停下脚步，指着远处那个蓝底白字的牌子说道。
荣冠村。
这是久春附近的一个小乡村。
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进入不远处的城市打拼。
久而久之，这里只留下了学龄前的儿童，还有不愿离开的老人。
“我师父说过，这里以前好像叫榕棺村。”
石白白指了指远处一片枯死的榕树，轻声说着。
“这里以前有块石碑，后来打倒牛鬼蛇神的时候给推平了。”
“可我师父见过，那块石碑上面写的是…”
“容树不容人，容人不容棺。”
石白白面色复杂，声音也有些颤抖。
“树，人，棺，只能留一个。”
“这里的坟地都没有棺材，最多是用草席卷一卷。”
“所以有了乱坟岗。”
“村长担心做事太过会遭天谴，就把榕树和棺材放进了村名里面。”
“喔…明白了。”
清瘦少女点了点头，似乎完全不害怕。
“小子，懂的还挺多。”
白九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随手将酒壶递了过去。
“有点意思。”
王锦摸了摸下巴，露出兴奋的笑容。
“不是，你们仨是不是应该害怕一下？”
小胖子瞪大双眼，似乎不太理解这三个人的反应。
两个野仙就算了，他们成天在这种地方修炼，不害怕也很正常。
那王锦呢？
怎么还期待起来了？
第460章:算账
“嘎…嘎…”
乌鸦停在枯死的榕树上，用闪烁光芒的眼睛看向那四名不速之客。
“盖革计数器没太大反应。”
王锦轻声嘀咕着，快速确认了情况。
荣冠村并不是场景类怪谈。
但不可否认的是，空气中确实有淡淡的污染。
虽然可以忽略不计，却也足以对常年生活在这里的村民造成一些影响。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前往乱坟岗的路上，王锦特意看了一眼那些在村口乘凉的老人。
他们没有任何异常，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
就连那股子八卦的劲，都跟其他村情六处的成员一模一样。
“有污染，却没有危害到村民。”
王锦摸着下巴，眉头紧皱。
单单发现这一个现象，他就产生了两个疑点。
污染从何而来。
以及，谁出手保护了村民。
“包子，想什么呢？”
少女歪着头看向王锦，似乎不太理解对方的想法。
还没到地方就满脸愁容…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类在想什么。
“我们…一直在向着死门走。”
石白白看了眼手上的罗盘，声音有些颤抖。
“废话，坟地可不就是死门吗？”
白九翻了个白眼，反手给他灌了口酒。
他能看出，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胖子很害怕。
毕竟在此之前，石白白只是个没出师多久的风水先生。
平时让仙家帮忙，给人治个病消个灾，就能吃喝不愁。
也正因如此，石白白能结下不少仙缘。
出手大方，要求还不高，大部分野仙都愿意帮忙。
可一转眼，他就卷入了殃及整个东北的漩涡中，成了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亡命徒。
至于那些原本跟他关系不错的野仙…
他们还真没抛弃石白白，反而愿意跟他共进退。
可这些仙家道行不够深，帮不了什么大忙。
“石头，生门在哪里？”
王锦没有回应小灰的疑问，而是转过头看向石白白手中的罗盘。
“在那个方向。”
胖子伸手掐算了几下，随手指了指他们刚才来的方向。
结果简单易懂。
退者生，进者死。
“嗯…来对地方了。”
王锦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露出笑容。
——
“妈的…”
废弃工地附近，跌跌撞撞的身影快速闪身，躲在堆到一起的水泥管背后。
确认没人跟过来以后，乌曈丢掉墨镜，将外套反穿，又卷起裤脚，弄乱头发。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从地上捡起树枝，闭上眼睛，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工地。
作为一名皮条客，他很清楚怎样在短时间内摆脱别人的视线。
除了那双特征过于明显的眼睛，乌曈的技巧几乎找不到破绽。
“姓陈的，该他妈算算账了。”
男人轻声嘀咕着，努力放轻脚步。
白色瞳孔猛然收缩，淡淡的污染从中扩散而出。
血泪不受控制流下，额头的青筋也开始跳动。
可乌曈并没有停下，而是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建筑。
墙壁在他眼前消失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都那么清晰。
很快，乌曈看到了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居然不换地方？你是真不怕死啊…”
轻轻嘀咕了一句，乌曈用随手捡来的扫把抹平脚印，缓缓走进了钢筋水泥构成的建筑。
第461章:不化骨
“前面有东西。”
白九低声吼了一句，下意识挡在石白白面前。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戒备，让他也有些紧张。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抬头向远处看去。
他毕竟是个人类，夜视能力当然比不上仙家。
饶是如此，他也能看到远处那密密麻麻的莹莹绿光。
它们上下飘动着，似乎在向这边靠近。
看起来相当诡异。
“鬼火？不，不对，这东西有脚的。”
小灰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灰仙的夜视能力并不出众，但敏锐的听觉足以让她判断出远处的敌人类型。
“勾陈位…这是群野狗。”
石白白摆弄了一下手上的罗盘，随口嘀咕着。
似乎是某种占卜。
“能出现在这的可不是什么野狗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伸手握住了水果刀。
石白白刚才说过，荣冠村的习俗很奇特。
为了不犯忌讳，这里的村民只会用草席将人卷起后下葬。
可惜，棺材并不只是个装饰，它还能起到保护尸体的作用。
野狗可不明白什么叫尊重逝者，在他们眼里那只是块肉。
有些强壮的刨尸狗甚至能用头硬生生撞开棺材饱餐一顿，更何况是几张破草席。
“吼…”
低沉的嘶吼声响起，鬼火一样的绿光缓缓靠近。
很快，王锦就看清了它们的身影。
那确实是一群野狗，而且数量不少。
可惜，常年啃食尸体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们变得膘肥体壮，反倒因为染上了什么疾病而骨瘦如柴。
毛发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淌着脓水的皮肤。
身体腐烂，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可不知为何，这些早就应该彻底死去的野狗并没有倒下，反而挡在了王锦一伙人身前。
“我来。”
白九眯了眯眼睛，手中多出了一根细长的尖刺。
洁白如玉，晶莹剔透。
即使远远看去，都会感觉双眼被刺的生疼。
“这是…”
王锦摸了摸下巴，似乎很感兴趣。
“白仙修的是一身刺甲，但是我不太一样。”
白九随口解释着，目光却没有离开那些野狗。
“与其修一身，还不如修一根。”
“可惜…因为这个，我没有仙骨，帮不上小石头。”
男人仰头喝了口酒，将酒壶递给王锦。
“它们身上有尸毒，还是我来吧。”
后者眯了眯眼睛，把酒壶塞了回去。
常年啃食尸体，让这些野狗的牙齿和爪子都变成了青黑色。
一旦被伤到，就是皮肉溃烂的下场。
短兵相接并不明智。
如果白九受伤，接下来的环节可能会受到影响。
“你来？”
穿着白马褂的男人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古怪。
他没见过面前这个年轻人出手，自然也就不清楚对方的实力。
不过，一个没有仙家庇护的普通人能强到哪里去？
“等等…”
白九一愣，随即瞳孔收缩。
他突然想起来，王锦前几天随手就掏出了足以炸平二层小楼的炸弹。
“咱们是来谈事的，不能在人家地盘上…”
“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锦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装满血红液体的玻璃瓶子，开始上下摇晃。
——
“陆老，我多嘴问一句。”
越野车上，一脸屠户相的肥胖男人犹豫半天，还是选择了开口询问。
“嗯。”
副驾驶上的老人双眼半睁半闭，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轻哼。
“咱们这趟…找的是什么宝贝？”
胖子斟酌了半天，小声说着。
脸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可他实在忍不住了。
越往前走，他越能感受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那是杀孽。
“这趟啊，咱们启的是九奇物里面的不化骨。”
老人轻声嘀咕了一句，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不化骨…”
胖子重复着这三个字，双眼猛然瞪大，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下一秒，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另一只手却在肥胖身体的遮掩下伸向车门。
“想让陆老摘你条腿？”
孔恶冷不丁地开口，打消了胖子逃跑的想法。
可惜，从他颤抖的双手来看，想要逃跑的不止胖子一个。
——
“有点不对劲。”
王锦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还不对劲？你还想怎么样？”
白九拿着酒壶猛喝了两口，似乎想要压压惊。
他刚才亲眼看见王锦扔出去了一个玻璃瓶子。
瓶子落地破碎，里面的血红色雾气瞬间逸散而出，将那些野狗尽数笼罩在内。
然后，刺激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倒霉蛋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就没了气息。
而这还没结束。
那诡异的血雾并不只是单纯的毒，它们似乎还能同化身边的其他血肉。
那些野狗几秒钟后就变成了骨头架子，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没有火光，没有打斗，甚至都没有声音。
就连那些血雾，也在王锦一个响指以后随风飘散，再无痕迹。
十几条生命就这样消逝。
那么，对手如果换成人类呢？
顷刻之间夺人性命，甚至连处理尸体的步骤都省了。
这是变态杀人狂才会有的东西吧？
“你，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上？”
白九小声开口，说话似乎都有些不利索。
“嗯…用背包确实能多带一点，不过拿起来不太方便。”
王锦挠了挠头，回应着白九的话。
“你说…这些狗不对劲？”
石白白仔细端详了半天罗盘，随即开口问道。
他捕捉到了王锦话中的重点。
“嗯。”
年轻人点点头，走向远处那些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野狗。
“它们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力量，所以才会在瞬间失去性命。”
“可血毒还带着一定程度的腐蚀能力。”
王锦打了个响指，血红的铁爪覆盖在手指上。
他轻轻拿起一块腿骨，给其他人展示着。
洁白，晶莹，没有在血毒的影响下受半点伤。
甚至闪烁着玉石一样的光泽。
“而且…”
王锦眯了眯眼睛，猛地用骨头锤向身旁的石头。
嘭！嘭！嘭！
连续三次重击，石头变得粉碎，可骨头仅仅是有了裂痕。
“虽说腿骨的硬度堪比花岗岩，可这已经有些过头了。”
“如果我们刚才真的选择近身搏斗，可能会赢得很惨。”
王锦看向面色凝重的白九，低声说着。
第462章:观死之眼
“王锦，嗯…你这是…？”
白九看着拼命踩踏地上那些白骨的年轻人，表情复杂。
“补刀。”
后者随口解释，脚下的动作却依旧没停。
不知为何，王锦总觉得这些骨头的问题很大。
能有效抵抗血毒，说明它具有一部分怪谈特性。
可王锦没从上面感受到一丝污染。
甚至还能通过物理手段将其破坏。
这完全是互相矛盾的。
“等会儿说不定还能蹦起来咬人呢，这玩意儿不能留。”
年轻人轻声嘀咕着，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
“补刀…对骨头架子吗？”
小灰歪了歪头，似乎不太理解王锦的思路。
“等等，骨头…三打白骨精！”
“他是在杜绝后患，我明白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少女快步跑到了王锦身边，卖力地踩起了那些骨头。
可惜，这姑娘变成人形是个清瘦少女，原本的样子又是只小仓鼠。
实在没什么力气。
“我听说，有些降头师能操纵白骨伤人。”
石白白看着远处的年轻人，面色有些复杂。
“没想到他连这都知道…真是深不可测。”
没有多少犹豫，他跟白九一起加入了踩骨头的阵营。
——
“呼…你的死期到了。”
废弃工地中，男人轻手轻脚地走着，脸上还挂着狰狞笑容。
已经确认的医生的位置，他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悄悄接近，然后一击毙命。
乌曈知道那个男人的手段，也知道对方有很多特殊能力。
杀死医生这件事难如登天，可那只是对别人来说。
乌曈的能力很特殊，只要医生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就足够了。
更何况，他还有那一招。
鱼死网破的一招。
“敢把老子当成狗，敢把老子扔下…”
男人轻声嘀咕着，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这其实是乌曈第一次杀人。
在此之前，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把猎物打个半死，然后交给医生。
“这么一想，我还真有点像狗。”
乌曈自嘲的笑了笑，激动的心情却也因此平复了几分。
咚，咚，咚。
脚步越来越快，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就在前面…拐角的位置。”
乌曈轻声嘀咕着，瞳孔因为兴奋微微放大。
污染在其中升腾，血泪缓缓流下。
“呼…”
他再次使用了能力，让视线穿透墙壁，寻找医生的身影。
最后的确认。
“在睡觉？真是迟钝啊…”
乌曈看着那个靠坐在墙上的身影，咧嘴轻笑。
果然，医生还没脱离人类的范畴。
他也是需要睡觉的。
没了自己跟他轮岗，这男人早晚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这就是你抛弃我的下场。”
乌曈狞笑着从角落走出，额头青筋暴起，眼眶周围的血管猛然浮现。
左眼瞳孔放大，将整个眼球变得一片雪白。
右眼瞳孔收缩，整个眼球一片漆黑。
“逆！”
乌曈闭上左眼，口中低声吼着。
下一秒，他张嘴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气息衰弱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那只漆黑的眼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字。
死。
哪怕是短视之人，一生中也会有片刻明晰。
比如面对死亡的时候。
记忆随着轮回消失殆尽，可这双曾经见过死亡的眼睛并不会忘记。
观死之眼。
“哈…哈…”
乌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努力抬头看向医生。
观死之眼无法伤害别人，可此时此刻，它就是最强的能力。
只要对方能被杀死，就会强行创造出一击必杀的条件。
观死之眼没有闭上，乌曈就能干掉任何人。
这是真正的杀招。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乌曈拖着开始不听使唤的身体，用尽全力爬向医生。
“呼…呼…”
男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又急促，裤子和地面摩擦也发出了刺耳的沙沙声。
可角落里的那道身影依旧没有反应。
这就是观死之眼的能力。
强行创造出杀死对方的机会和条件。
“杀了你…杀了你…”
乌曈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漆黑的右眼也渐渐开始闭合。
使用这种程度的能力，对他的消耗很大。
可乌曈没有停止。
他将手伸进后腰，抽出了那根尖利的钢筋。
沙…沙…
距离正合适。
“哈，哈哈…”
乌曈狞笑着拿起手上的钢筋，用尽全力刺向那道身影的脖子，眼眶，后脑，两肋。
他拼命挥舞着胳膊，直到精疲力尽。
那道身影变得血肉模糊，脑浆和内脏混成一团，再无气息。
“哈…杀了你…”
男人躺在地上，浑身颤抖，似乎还没从复仇的喜悦中缓过神来。
“真是毫无美感啊。”
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可在乌曈耳中却如同厉鬼哭嚎。
“你…你…”
“拆解第七根肋骨的时候，应该尽量小心。”
“还有撬开后脑的时候，你的手法也不对。”
医生皱着眉头，仿佛在教育不好好听课的学生。
“这…”
乌曈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整个人像条被捞到岸上的鱼。
“我的一个小实验，想看看单靠整形手术，能不能把别人变成我的样子。”
医生俯下身，轻轻翻过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手法干脆利落，可效果并不理想，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细微差别。
“缝合的位置在头皮和下巴，人眼就能看出来。”
他轻声嘀咕着，又在“人眼”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该死…”
乌曈咬着牙骂了两句。
他隔着墙检查了两次，又用观死之眼盯了半天，唯独没用正常视线观察过那道人影。
“你刚才…”
“在你身后。”
医生顿了顿，再次开口。
“从你进入这里开始，一直在你身后。”
“不能盯着目标不放，要时常关注自己身边情况...这是一个小朋友交给我的道理。”
“妈的…技不如人，老子认栽。”
乌曈脑袋一扭，不再说话。
“我不杀你。”
医生笑了笑，用脚踢了踢乌曈，示意他站起身。
“今天晚上好像很热闹，我们应该去一趟。”
“…嗯？”
后者愣了愣，却还是缓缓站起身。
第463章:猜测
“越来越冷了。”
石白白缩了缩脖子，跟其他人说着自己的感受。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脸上的肉也在微微打晃。
“没错。”
白九和小灰同时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他们俩倒没有那么夸张，仅仅是搓搓手的程度。
“嗯…”
王锦摸了摸下巴，微微点头。
他也有这种感觉。
脂肪层最厚的石白白反而最冷，可见这种冷并非来自物理。
身为怪谈的白九和小灰也感受到了寒冷，可见这种冷并非只针对人类。
而王锦也受到了影响，说明这种寒冷不是污染。
“有点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
小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骨头缝？”
王锦挑了挑眉毛，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他现在听到骨头这两个字就会本能地戒备。
“放心，没什么问题。”
马褂男子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示意他别太紧张。
这一路走来，白九是彻彻底底见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谨慎程度。
甚至到了神经质的程度。
不过他也知道，王锦的谨慎并非毫无道理。
乱坟岗这个地界，在仙家口中的风评都不太好。
一切小心为上。
“灰点灯的草房就在前面。”
白九指了指远处，开口说着。
“灰点灯…这位为什么住在这里？你们那边有传言吗？”
王锦开口问道，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嗯…有很多说法，不过大多都是没头没尾的谣言。”
白九挠了挠头，似乎在仔细回忆。
“毕竟灰点灯前辈实力强横，哪怕平时几乎不跟我们交流，也没人敢编排他的闲话。”
“不过有人说，他走上了一条邪路。”
“在乱坟岗定居，是为了炼制什么伤天害理的法器。”
“而且因为杀孽太重时常要遭受天劫，为了不让别人抓到自己的虚弱期，他才不怎么露面。”
男人眯了眯眼睛，小声说着。
“不过，灰点灯前辈帮忙救过小石头的命，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这样啊…你觉得呢？”
王锦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一旁专心听故事的姑娘。
“我也觉得灰点灯前辈不是坏人。”
后者点点头，表情严肃。
“不然那些同族也不会允许我过来找他帮忙，而且…”
小灰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
“而且，族里的长辈都不让我们说灰点灯的坏话。”
“明白了。”
王锦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灰老有问题？”
石白白缩着脖子看向王锦，小声问道。
“差不多吧。”
年轻人点点头，面色复杂。
“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不过情况分成两个极端。”
“灰点灯之所以呆在这里，应该是为了某样东西。”
“那件东西很古怪，笼罩整个村子的污染也来自它。”
“正因为有灰点灯在，村民才没什么大事。”
“那不是好事吗？”
小灰歪了歪脑袋，小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不代表没事。”
王锦眯了眯眼睛，继续开口。
“那些野狗看起来也生龙活虎，实际上呢？”
“你们再想想，为什么这里不允许有棺材，反而让野狗随意破坏村民尸体？”
“有人想隐藏什么东西。”
年轻人缓缓转头，声音越来越低。
“至于灰点灯…如果他的目的是守护，那还没什么。”
“如果他的目的是占有呢？”
“见面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确认。”
第464章:我有一个邪恶的计划
荣冠村村口，黑色越野车旁边。
两道身影从车上往下搬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虽然都被粗布包裹，却也能从形状看出，那是翻山卸岭的工具。
“杀猪的，你抖什么？”
孔恶眯了眯眼睛，面色不善地看向一旁的胖男人。
“你他妈才是杀猪的，老子叫庖甲。”
后者瞪了他一眼，却又在目光扫过那位老人时收回了手，满脸不忿地回应着。
“而且…你不冷吗？”
“冷？”
孔恶下意识重复了一句，随即撸起袖子，露出半截死人一样苍白的手臂。
“我的体温比正常人低很多，也只有你这种…”
他说到一半身体猛然僵住，随即乖乖闭嘴。
发现陆之首并没有怪罪自己以后，孔恶从地上拎起梨形铲，死死盯着庖甲。
锋利的铲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上面还缠绕着淡淡黑气。
“连续两次给我挖坑…这个仇我记下了。”
“啧。”
庖甲撇了撇嘴，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嘿…”
阴测测的笑声响起，二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再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少什么零件以后，他们转头看向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
陆之首咧了咧嘴，笑的像是个慈祥的长辈。
“来者不善。”
庖甲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靠向那位老者，不知道是担心对方安危还是想寻求庇护。
可陆之首依旧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土夫子…还是另一伙人？”
孔恶下意识将手探向腰间，面色变得愈发苍白。
庖甲的动作没那么明显，他鼻翼抽动，似乎在闻什么东西。
“陆爷，咱们…”
“不急。”
陆之首摇了摇头，露出笑容。
“来的是几个小孩。”
“那咱们守株待兔？”
庖甲咧了咧嘴，却扯动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得跟他们争一争。”
老人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
“前面就是。”
白九指了指近在咫尺的草屋，对身后三人说道。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异常…或者说最大的异常其实是王锦。
这年轻人一路上除了埋炸弹就是刨人家坟头，表现得像是个精神病。
可并没有人阻止王锦。
白九和石白白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至于小灰…她似乎很感兴趣，如果不是王锦没答应，估计也会加入刨坟的阵营。
“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王锦对着面前的孤坟鞠了一躬，将刚刚扒开的土拢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转头看向石白白和白九，面色凝重。
“我的猜测没错。”
王锦叹了口气，低声说着。
“村民的骨头跟那些野狗没有区别，都变成了这种玉石一样的质地。”
“荣冠村不用棺材，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裹在草席中的尸体很快就会被野狗啃食殆尽，就连骨头都会被叼走。”
王锦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面无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可是，我们还不能凭借这个判断灰点灯是坏人吧？”
小灰咽了口唾沫，小声说着。
“毕竟村民没什么异常，甚至还很健康。”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王锦摇了摇头，轻声回应。
“村民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在意的是现象本身。”
“造成这一切的应该是件很特殊的物品，而且就在灰点灯手里。”
“如果不想让村民受到伤害，那他大可带着东西躲进深山。”
“如果单纯想杀人炼宝，那他就应该去人口密度更高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件物品本身很难移动。”
王锦眯了眯眼睛，将目光投向石白白。
“引起异象，又跟当地的气脉互相联系…这样的东西你比我了解。”
“…奇物？”
后者愣了片刻，试探着开口回应。
他发现自己跟不上王锦思路了。
原本简单的拜见仙家，莫名其妙跟奇物扯上了关系。
可这看似偶然的情况，又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我记得灰点灯跟那老头交手的时候，用的家伙是根骨头。”
白九摸了摸下巴，努力从记忆中寻找着有用的片段。
“那就对了。”
“还记得来之前的死卦吗？你再看看罗盘。”
“前面是死门，后面…还是死门？”
“果然来了。”
王锦咧了咧嘴，久违地露出笑容。
“我刚才就一直在想，几只野狗还不足以弄死我们，灰点灯的立场又不太明确，那么死卦很可能来自其他因素。”
“如果这件物品是九奇物之一，不管医生还是陆之首，都有可能过来争夺。”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拜见仙家了。”
“所以一直在埋炸弹吗…你到底考虑了多少东西啊？”
石白白张了张嘴，看向王锦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一路上王锦没怎么说话，反而一直在做着别人不能理解的事。
与其说这个年轻人谨慎，倒不如说他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可现在，王锦的猜测全都成了真。
从那些会被轻易忽视的现象入手，硬生生推断出了这里有奇物。
原本疯癫的举动，全都成了精心布置的准备。
“料事如神，这他妈就叫料事如神啊。”
白九打了个酒嗝，原本紧张的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
身边有这样一个靠谱的年轻人，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包子好厉害！”
小灰欢呼一声，下意识就要往王锦身上扑，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少女的身形。
“咳。”
年轻人伸手按住少女头顶，将她挡在一边。
“那我们现在？”
石白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王锦。
“嗯…我们来的早，选择也有很多。”
“但是不管怎么选，都绕不过那件奇物。”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小声说着。
“我有一个风险最小的计划。”
“奇物与怪谈相关，无法毁坏。”
“可我们又不能让那东西落入陆之首或者医生手里。”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干掉灰点灯，抢夺奇物，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嗯…嗯？”
石白白一愣，随即满脸惊恐地看向王锦。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一脸善良的年轻人，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邪恶计划。
“灰点灯立场不明，身后的追兵情况也很复杂。”
王锦摊了摊手，给其他三人解释着。
“与其赌灰点灯没有邪念，再面对其他十恶的围攻…还是干掉他逃走最方便吧？”
“咳，先不说对错，咱们…”
“我有这个实力。”
王锦抬手拍了拍白九的肩膀，后者身体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第465章:真正的计划
“呜呜呜…”
“好了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锦捧着手里嚎啕大哭的小仓鼠，满脸无奈地解释着。
“如果我能证明灰点灯没有杀人炼宝，反而一直在保护百姓呢？”
白九咬了咬牙，开口问道。
他刚刚切身感受过了王锦的接触压制，也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这个年轻人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可是非对错跟实力无关，他不能容忍王锦残杀好人。
“你怎么证明？”
年轻人摊了摊手，看向白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我说灰点灯是个杀人炼宝的恶仙，你又拿什么反驳？”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如果这位仙家真的问心无愧，早就应该露面表明态度了。”
“你…”
白九牙关紧咬，却哑口无言。
小仓鼠看向王锦的眼神带着疑惑与不解，却仍旧没有离开他的手掌。
“包子不是这样的人…”
“王锦，我觉得你的猜测有问题。”
石白白重重踏步，站在王锦面前。
“灰点灯前辈救过我的命，你也帮了我很多。”
“我脑子没你好使，不知道怎么反驳。”
“可我想请你，再考虑考虑。”
“就是说…你们不惜惹怒我，也要保下灰点灯？”
王锦狞笑着开口，手上铁爪闪烁血光。
“…”
白九和石白白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挡在王锦身前。
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小灰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眼中渐渐有了光芒。
她猜到王锦想干什么了。
“灰前辈，您老还是出来评评理吧。”
年轻人咧了咧嘴，对着草屋朗声说道。
“哈哈哈！好小子！”
木门被推开，一身灰黑长袍的老者大笑着迈步而出。
“愿意为了老夫跟这种实力的人对拼…好小子。”
灰点灯拍了拍白九和石白白僵硬的身体，笑声爽朗。
“还有你这个小家伙，真是聪明。”
老者又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多有得罪。”
后者笑着拱了拱手，收起了猩红武装。
这就是王锦计划的全部内容。
他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也做不出滥杀无辜这种事。
可王锦也不是傻子，没办法在见面之前就相信对方。
然而，灰仙最擅长隐匿躲避。
如果灰点灯不愿意自己出来，王锦甚至都进不去这间草屋的门。
情况变得简单了许多，唯一要做的就是逼灰点灯露面。
办法简单粗暴。
施压。
白九和石白白天性善良，绝对会出来阻拦王锦。
这就相当于向灰点灯展现了诚意。
如果他问心无愧，自然会出面调停。
倘若他没出现，王锦也不会手软。
震爆弹加上血毒，管你什么草屋木屋。
“我就知道包子不是坏人。”
小灰用带着泪水的脸蹭了蹭王锦，轻声说着。
“…啊？”
白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
“…啊？”
石白白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呆滞双眼不停在王锦身上扫视。
合着自己在这激动半天，是浪费感情了？
他都下定决心劝住王锦了，甚至不惜挨顿揍。
“奶奶滴…腿都在嘚瑟。”
石白白缓了半天，张口骂了一句。
“放心，你的表现灰老都看在眼里。”
王锦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示意他别太难过。
这小胖子和白九的反应完全发自内心，灰点灯也能看出来。
跟费力不讨好的解释不同，这样做的诚意直接拉满。
只是苦了这个善良的小胖子。
“没错，要怪你就怪这小子，让他请你喝酒。”
灰点灯指了指王锦，眼睛眯成了两道缝。
“晚辈受罚。”
后者笑着点点头，装作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淡淡杀意。
跟蒙在鼓里的另外三人不同，灰点灯清楚王锦想做什么，也知道这年轻人差点就对自己出了手。
可惜，王锦直接将这一切摆到了台面上，灰点灯没法怪罪，只能一阵干笑。
“真是…哪来的小子…”
灰点灯轻声嘀咕了两句，将对于王锦的不满压在心底。
“跟我来吧。”
他大袖一挥，带头走进了草屋。
——
“这些骨头…”
孔恶从地上捡起一块碎骨，转头交给陆之首。
“受到不化骨影响的东西，如果这些骨头没被打碎，现在就该站起来了。”
老者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地解释着。
“看来对面有个懂行的，真是有意思。”
“陆老，坟被挖过。”
庖甲走到陆之首身边，轻声说着。
“嗯？是在查看情况…他不清楚不化骨的作用？”
后者轻咦一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有意思，有意思。”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单凭脑子推断出不化骨的存在？”
“心思缜密…这是谁家的老怪物出面了。”
陆之首点点头，心中下意识戒备了几分。
——
“用不了。”
乌曈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对着一旁的男人说道。
“嗯。”
医生点点头，并没有意外。
奇物本身就可能会对其他怪谈产生影响，再加上乌曈的能力限制颇多，派不上用场也很正常。
“咳，抱…抱歉。”
乌曈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回道。
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要饶自己一命。
可乌曈知道，自己很难杀他。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可能存活下去，以后再找机会。
当然，这些都是乌曈的内心想法。
至于表现出来的状况…就是乖了很多。
“没事，别在意。”
医生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摆了摆手。
就好像在安慰受惊的小狗。
“妈的。”
乌曈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低声骂了一句，还是选择了乖乖开车。
第466章:溜须拍马
“老夫在这里待了一百七十六年。”
灰点灯随手一指，角落里的油灯缓缓亮起。
说来奇怪，黄豆大小的光芒竟硬生生照亮了大半间屋子。
可惜，剩下的半间屋子依旧隐藏在黑暗中。
“一百七十六年…老英雄，真是不容易。”
石白白拱了拱手，满脸崇敬。
他已经从王锦带来的震撼中回过了神。
虽然没看出那个年轻人的计划，可石白白在人情世故的方面相当精明。
他很清楚现在该做什么。
“灰前辈真是这个。”
白九竖了个大拇指，只是动作依旧有些拘谨。
灰点灯这种年纪的仙家，基本是白九的祖爷爷辈。
即使是平时大大咧咧的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灰前辈能在这苦守七十六年，是跟人有约？”
王锦瞪了石白白和白九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这老头明显是要追忆过去了，他俩上来就拍人家马屁，愣是没给灰点灯往下说的机会。
虽说情况紧急，可天还是要聊的。
“唉…”
灰点灯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油灯下的脸显得更加瘦削，似乎总有股淡淡的哀愁。
“这就得从我还是只小老鼠的时候讲起了。”
“当时不懂事，食梦化形的时候伤了不少人。”
“村子里都说闹了妖怪，雇人抓我。”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后悔。
“老夫少不更事，来一个打一个，又伤了不少人。”
“后来路过了一个游方的道士。”
“我没见过南茅的法术，在他手里吃了亏。”
“可这道士没杀我，只是让我帮他守件东西。”
灰点灯抬起头，眼中是浓浓的追忆。
“守不化骨两百年，两百年之内必有变故。”
“不化骨…”
王锦轻声嘀咕了一句，记下了这件奇物的名字。
“这东西邪门的很，甚至整个村子都受到了牵连。”
“老夫一开始还打算偷偷溜走…可我不忍心看那些人类自生自灭。”
“可惜，我尽全力也只能不让村民收到实质性伤害，依旧无法阻止这些生物发生的变化。”
老者锤了锤桌子，满脸不甘。
“灰老英雄…真是好样的。”
石白白点点头，表情相当严肃。
他这次并没有溜须拍马，反而出自真情实感。
为了百姓安宁，守着一座草屋一百七十六年。
这真不是普通仙家能办到的。
“点灯爷爷真厉害。”
小灰眨巴着星星眼，轻声说着。
“就你小丫头嘴甜。”
灰点灯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似乎很开心。
“我跟老七爷认识，他当时照顾我很多。”
“还有白家的小子…我跟你家大人关系也不错。”
“说吧，有什么事？”
灰点灯笑着开口，转头看向王锦和石白白。
“那晚辈就开口了。”
王锦被石白白推了一把，站到了老者面前。
“我想…看一眼不化骨。”
“哦？”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似乎很意外。
当然，意外的并不只有他。
白九瞪着眼睛，就差扑上来咬王锦了。
可却被石白白伸手拽住，示意他稍安勿躁。
“实不相瞒，本来晚辈是打算请您出手保一保这傻小子。”
王锦叹了口气，指着石白白说道。
“可晚辈知道，您不忍心抛下不化骨。”
“而且这样做也是陷灰前辈您于不忠不义之境。”
年轻人震声说着，表情严肃。
第467章:坟头爆炸
“这些是…骨头？”
乌曈从地上捡起两块玉石一样的东西，转头看向医生。
“嗯，而且来自犬科动物。”
后者大致扫了一眼，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从断口来看，它们是在不久前被人用钝器打碎的，而且没有进行任何反抗。”
“把敌人杀死之后还要打碎骨头…这种行事风格有些熟悉。”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你是说…”
乌曈歪了歪头，显然不太理解医生的意思。
他不认识那种喜欢补刀的精神病，只认识一个行事夸张怪异的红面具。
不过，那个邪神信徒确实能做出这种事。
而且并不仅限于此。
一想到这里，乌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双腿都有些发颤。
“看来我们今天有意外收获了。”
医生小声嘀咕了一句，将手放进口袋。
“对了，我想问你件事。”
乌曈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对着医生发问。
“没有我的能力，你是怎么清楚陆之首今天会来这里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
男人看都没看乌曈，继续迈步向前。
——
“陆老…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庖甲往老者身边靠了靠，声音开始颤抖。
“废物就是废物。”
孔恶瞪了他一眼，眼神不善。
“都是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人，被几座坟头吓成这样，真他妈丢脸。”
“你！”
庖甲刚想还嘴，却发现陆之首面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三犹豫后，他选择了闭嘴。
“确实不对劲。”
老者点了点头，伸手指向一旁满是新土的土堆，示意拿着梨形铲的孔恶过去翻动一下。
似乎是遵从着摸某种规矩，荣冠村的丧葬习俗很奇怪。
如果对方是个行事小心的老怪物，确实可能通过挖坟的方式判断大致情况。
可他挖的也太多了。
一路走来，陆之首见过不下二十个这样的土包。
简直称得上刨坟小能手。
这又不太像老怪物能干出的事。
陆之首一时间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了。
“这里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难道是上下双层的大墓？”
孔恶一边嘀咕一边俯下身，大致确认了方向。
嚓，嚓。
梨形铲上下飞舞，带起了大片大片的泥土。
男人用手指略微定了定深浅，很快就确定了什么位置可能有东西。
这就是孔恶赖以生存的手艺。
他是个土夫子。
嚓…叮。
入土半尺不到，孔恶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的动作瞬间停滞不动，双手稳的如同铜浇铁铸。
下一秒，梨形铲上升腾起淡淡黑气，空气似乎都冰冷了几分。
“可能有扣。”
孔恶眯了眯眼睛，用黑气护住心脉。
扣，江湖黑话，意思是陷阱。
做了这么多年挖坟掘墓的勾当，孔恶其实并不是太畏惧这东西。
毕竟是混血种，人类的东西对他作用不大。
“破坎了。”
孔恶低声吼道，梨形铲轻盈地一挑，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稳稳落在他手上。
是个做工精致的金属球。
似乎是为了方便隐藏，它的外壳被漆成了磨砂质地的黑色。
入手很有分量，显然不是凡物。
“陆老，您上眼。”
孔恶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泥土，转身走向陆之首。
“这东西没有宝气，丢了吧。”
后者略微扫了一眼，示意孔恶把金属球埋回去。
“…好。”
后者撇了撇嘴，却只能乖乖听话。
陆之首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俩各怀鬼胎，全然没看见满头大汗的庖甲。
“震…震…”
胖子脸色煞白，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
孔恶看向庖甲，皱着眉头问道。
下一秒，他手上的金属球散发出了炽热明亮的光芒。
连带着其他盖着新土的地方一起。
坟头，爆炸了。
——
“您能同意真是太好了，我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王锦一下又一下地按着手上的遥控器，还不忘对灰点灯鞠个躬。
毕竟是炸他的家，王锦心里也不太好受。
“你要真过意不去，就不会提前埋那么多炸弹了。”
白九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这年轻人刚开口的时候，他还有些生气。
毕竟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找灰点灯保护石白白。
王锦上来就要看不化骨，这显然是没把小胖子的命当命。
可很快，白九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眼睁睁看着王锦从不化骨说到十恶，再从十恶说到大变故，最后又把话题落回了石白白身上。
硬是把灰点灯忽悠瘸了。
“没什么，也确实到时候了。”
老人眼神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怀念，却还是开口回应着。
“那个姓魏的道士说过，两百年之内有大变故。”
“如果事情真按你说的那样发展，大变故也快来了。”
灰点灯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不化骨，我也守到头了。”
“走吧，老夫随你活动活动手脚。”
——
“卧槽！卧槽！你个天杀的土耗子！”
一脸横肉的胖子带着哭腔边骂边跑，肩膀上还扛着个血肉模糊的人。
“你说你动什么不好，非要去动那玩意儿？”
庖甲低声说着。似乎并不太在意话里话外得罪陆之首。
“妈的，又不是我想动的。”
孔恶嘶哑地说着，语气中的愤怒毫不掩饰。
毕竟从情况上看，造成眼前这一切的就是面前这个耀武扬威的老头。
无论是庖甲还是孔恶，心中都有些不满。
“咳咳。”
陆之首轻咳两声，随手拢了拢略微有些焦黄的白发。
他躲过了一开始的爆炸，却没躲开后面的殉爆。
再加上控制炸弹的那人像是个精神病，不要钱一样地疯狂引爆。
避无可避之下，陆之首也挨了几下余波，样子有些狼狈。
他并没有回应另外两人的抱怨，反而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你小子。”
老人轻轻抚了抚手上的伤疤，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嘟囔着。
他想起了那个会爆炸的手机。
做事像是老怪物一样滴水不漏，却总会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埋下陷阱。
心狠手辣，敢想敢做。
很明显，对手是王锦。
第468章:大还丹
“咳咳咳…该死…”
乌曈捂着空荡荡的肩膀，面色一片灰败。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跑向了一棵枯死的榕树，试图寻找掩体。
显然，效果并不理想。
乌曈实在想不到，还有人会往树洞里面塞炸弹。
真他妈绝了。
“过来。”
医生拿着什么东西，对着乌曈招了招手。
后者咬着牙靠近，才看清那是自己的胳膊。
“真可怜。”
男人叹了口气，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针线。
——
“妈的…他要不行了！”
庖甲抬手给了孔恶两个耳光，却发现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其实这也正常。
哪怕是个毫发无伤的人，被扛在肩膀上一顿颠簸，也不会比现在的孔恶好哪去。
不过，这还真不能怪庖甲。
也不知道那个叫王锦的精神病脑子怎么长的，愣是在掩体背后藏了炸弹。
虽然数量不多，可没人敢赌。
这就导致他们只能一路奔跑着躲避气浪和飞起的土石，然后祈祷自己足够幸运。
如果不是陆之首出声提醒，庖甲和孔恶现在已经成碎肉了。
饶是如此，他们俩也受了不轻的伤。
“大还丹。”
陆之首看了庖甲一眼，随手扔过去个小瓶子。
他心里有点堵得慌。
明明一切都是王锦策划的，这场爆炸却好像因他而起。
炸弹虽然没怎么伤到陆之首，可却将他培养起来的权威炸了个稀碎。
庖甲和孔恶投来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了许多。
毕竟在他们眼中，如果不是陆之首指挥挖坟，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最尴尬的是，这老头根本解释不清。
“有趣…有趣…”
陆之首怒极反笑，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被人连续耍两回，这还是头一次。
轰！
爆炸声再次响起，直接将庖甲掀翻在地。
“艹！”
他努力撑起肥胖的身体，在发现身上没缺什么零件以后才缓了口气。
“不对…土耗子炸飞了！”
庖甲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随即快步走向路边，再次将孔恶扛在肩上。
同时抬手准备将陆之首扔过来的大还丹全部塞进自己嘴里。
“咳咳…”
肩膀上的人影传来嘶哑的咳嗽，似乎命不久矣。
“唉…老子真是太善良了。”
庖甲犹豫了一下，从山楂大小的大还丹上扣下一小点递给孔恶。
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塞进自己嘴里。
——
“炸的不错…不过你是怎么分清这么多点位的？”
石白白收回差点脱臼的下巴，转头看向王锦。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被这个神奇的年轻人震撼到麻木了。
“起名字。”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比如刚才那颗，我叫它胖子。”
“还有现在爆炸的这个…”
年轻人边说边按动遥控器，怒骂与爆炸声同时响起。
“这颗名叫小男孩。”
“…还真是引经据典。”
石白白嘴角抽动，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怪事。”
白九嘬了嘬牙花子，回到了王锦身边。
“我刚才眼睁睁看着那个被炸飞的瘦子掉地上就没了。”
“估计是十恶的能力。”
年轻人点点头，并没有纠结这个。
“不过你那个黑乎乎的朋友变的确实像，那人没有一点犹豫，扛起来就跑。”
“哈，当然。”
王锦笑了笑，神情却有着复杂。
他有些在意刚才那个男人的长相。
也许是因为相貌跟后天经历和所处环境有关。
孔恶面色苍白，眉宇间还带着淡淡邪气。
饶是如此，王锦也能认出那张脸。
抛开气质不谈，他跟魏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孪生兄弟？那魏善应该也是十恶之一，而且大概率是…”
“包子！”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王锦的思路，小仓鼠三两下蹦到他肩头，伸手比了个耶。
“灰爷爷准备好了。”
“嗯。”
年轻人点点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个震爆弹，又在上面抹了什么东西。
“走你！”
他大手一挥，震爆弹向斜前方飞出，在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猛然炸响。
亮如白昼。
“白磷就是好用啊。”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满意的笑容。
——
“看来这小子炸的差不多了。”
陆之首停下脚步，拢了拢凌乱的发丝。
他发现这个名叫王锦的小子，是真喜欢爆炸。
就算那些炸弹结构精巧便于携带，正常人也不会带那么多吧？
持续了整整半分钟的爆炸…这已经可以算得上人型军火库了。
“妈的，吃鸡里的轰炸区都没这么刺激。”
庖甲喘着粗气将孔恶放在地上，伸手揉了揉胳膊。
他发现陆之首递过来的大还丹确实是个好东西。
自己刚刚被炸飞的手指，这么一会儿居然就长了出来。
简直不符合常理。
除了那惊人的污染以外，几乎没什么副作用。
“有机会得多坑点。”
庖甲咧了咧嘴，似乎完全把陆之首当成了百宝箱。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孔恶，试图用这个伤员再捞点好处。
下一秒，他双眼一瞪，声音中带起了哭腔。
孔恶已经没有半点生机了。
“陆老，他，他咽气了。”
“我不是给你大还丹了吗？”
陆之首皱了皱眉，蹲下身查看情况。
“应该是他伤得太重，灵丹妙药也不管用了。”
胖子叹了口气，眼眶都有些发红。
“土耗子啊土耗子好不容易挺过了爆炸，你怎么就没了呢…”
庖甲越说越伤心，就差掉下眼泪。
当然，他并不是真因为孔恶死了而难过。
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办法用这个伤员坑…
噗呲。
血肉被洞穿的声音响起，庖甲的思绪也被打断。
他看到一切正在颠倒，上下翻转。
月亮到了眼皮子底下，陆之首也开始倒立，显得相当滑稽。
很快，他看到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多了具无头尸体。
还有躺在地上，身体内部突然伸出刀刃的孔恶。
“妈的…”
庖甲脑海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469章:手臂
“哈。”
老人咧了咧嘴，用胸前伸出的第三只手挡住了凭空出现的刀刃。
他在假孔恶暴起发难之前就发现了异常，只是没来得及提醒庖甲。
“不过…老夫算到了他的贪。”
陆之首嘿嘿一笑，猛地接住庖甲的头颅，狠狠按回了他的脖子。
“大还丹药效还没过，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老者没有多看庖甲，反而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假孔恶，同时将手伸进怀里。
蓄势待发。
“嘤嘤…”
令人惊讶的是，假孔恶并没有接着动手，反而在偷袭成功后毫不停留，遁入阴影。
“想逃？”
老者面色冰冷，从口袋中掏出了一面镜子。
咔嚓！
镜面碎裂，若有若无的金光照向地上的黑影。
后者身子一僵，不受控制地显露出身影。
“嘤嘤！”
镜鬼焦急地吼着，却怎么都无法挣脱金光的束缚。
轰！
远处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响，将整个乱坟岗照耀的亮如白昼。
“哼！”
一声冷哼响起，笼罩着黑气的身影凭空出现。
须发飘荡，冰冷的双目中满是杀气。
“老友，可还记得我？”
灰点灯背负着双手，看向面前的陆之首。
“哦？记得，当然记得。”
后者笑了笑，并没有接着对镜鬼下手。
“你是线香里面出来的那只老耗子。”
“好胆！”
灰点灯身形闪烁，手持人骨，跟陆之首战在了一处。
——
“这…这就缝好了？”
乌曈活动着胳膊，满脸不可思议。
他刚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整个炸飞了，然后医生拿出了针线。
就那么给自己缝了上去。
像是修理老旧的布娃娃。
“还没有。”
医生眯了眯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试剂瓶。
暗红色的液体在其中涌动，里面浸透了污染与不详。
“这，这是僵尸血？”
乌曈磕磕巴巴地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嗯，剩了点。”
医生点点头，并没有主动上前追赶，只是冷冷地开口说着。
“神经血管这些东西太复杂，这里又没有任何仪器。”
“单纯用我的技术没办法让你恢复如初，你的手臂几天后就会腐烂脱落。”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在因为自己技术不足而苦恼。
“现在只能借助怪谈的力量修复你的肉体。”
“腐烂脱落…”
乌曈仔细看着自己的手臂，发现接缝处确实有些不牢固，似乎随时都会崩断。
“该死！”
没有什么犹豫，乌曈闭上双眼，任由医生把那冰凉腥臭的液体倒在自己胳膊上。
“其实…以我的技术，完全治好你绰绰有余。”
男人一边倾倒着僵尸血一边开口，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疯狂与激动。
“但是我想看看，混血种和奇物结合，会诞生出什么样的怪物。”
“你妈的…”
乌曈咬牙怒吼，却没办法抗拒肩膀处传来的阴冷。
——
“联络上了吗？”
王锦转头看向石白白，开口问道。
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插在地上的线香，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满脸失望地看向王锦。
“不行，这地方是灰点灯前辈的地盘，寻常野仙根本不会来。”
“我倒是有几个朋友愿意过来，就是慢了点。”
硕大的刺猬从远处跑回，化作穿着白马褂的男子。
“没找到那个人。”
小仓鼠晃了晃脑袋，跟王锦报告着孔恶的情况。
“不急，我们还有些时间。”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伸手拍了拍旺财的脑袋。
这小家伙差点被陆之首留住，吓得够呛。
第470章:浪费感情
“嘤嘤！”
年轻人低头看向藏匿在阴影中的生物，仔细听着他们带回来的情报。
片刻后，他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接下来怎么办？”
石白白靠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别打扰他，人家想东西呢。”
白九摆了摆手，一副驱赶害虫的样子。
“完了，爱是会消失的。”
小胖子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缩到了角落。
当然，他没有半点不满。
按年纪来说，王锦是他们四个里面最小的。
可这年轻人身上总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质，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自信，强大，果断。
不知不觉间，王锦就成了队伍的领导者。
抛开实力强弱不谈，单单是他展露出的手段就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包子，我感觉到有人过来了。”
小仓鼠趴在王锦耳边轻声嘀咕着，从微微发颤的身体来看，她有点害怕。
“另一伙人过来了吗？”
白九皱了皱眉，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陆之首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伙完全不认识的人。
而自己能找到的帮手全都在路上，至少要十几分钟才能到。
眼下的情况，别说十几分钟了，几分钟之内可能就会出人命。
“不能再等下去了。”
石白白从兜里掏出镌刻刀，表情严肃。
王锦忽悠灰点灯的时候，他也跟着听到了许多自己之前不太清楚的事。
比如医生，还有将整个东北算计在内的大阵。
保命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自己正在做的，是守护苍生的大事。
一想到这里，石白白不由得猛地站起身，满脸骄傲。
“咳，起猛了…”
小胖子一阵头晕目眩，只好捂着脑袋又乖乖蹲了回来。
他并不太擅长跟人拼命。
师父传下来那些格斗的本事，早就和当年的苗条身材一起不知去向了。
可这并不代表石白白是个怂人。
东北的爷们，骨子里都带着几分血性。
真惹急了，用罗盘也能在对面脑袋上敲个窟窿出来。
更何况他还是个出马弟子。
真打起来，自己绝对不会拖王锦后腿。
“嗯，我们也该入场了。”
年轻人点点头，略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
“帮哥们儿平事，在所不辞。”
穿着马褂的男人咧了咧嘴，手上再次出现了那根锋利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尖刺。
跟其它高高在上的仙家不同，白九讲义气，有人味，更像是石白白身边的好大哥。
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家里的长辈都不太喜欢他。
再加上平时喜欢喝两口，白九在族里一直是不务正业的典型代表。
“要是能成功守住不化骨，那些老顽固的表情肯定很有意思。”
白九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眯着眼睛，试图看破黑暗。
距离虽然很远，可作为夜行生物的他，已经能看到那两道身影了。
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个大夫。
另一个穿的像是个无赖，大黑天还戴着个墨镜。
单从外表上看，这两个人绝对没陆之首身边那个胖子有压迫感。
可动物的天性告诉白九，这两个人很强。
“准备好了吗？”
王锦活动着手脚，低声说着。
“早就准备好了。”
白九眼中闪过光芒，一阵摩拳擦掌。
“呼…好了。”
石白白咬了咬牙，跟白九并肩站立。
月光洒落，照在他坚毅的面容上。
为整个东北出一份力，他义不容…
“我数到三，咱们就跑。”
“嗯…嗯？”
石白白一愣，转头看向王锦。
下意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九前倾的身子差点摔了出去，手中的尖刺险些把自己捅穿。
他努力稳住身形，表情复杂地看向一旁的年轻人。
白九发现自己跟不上王锦的思路。
一个随手掏出大把炸弹的精神病，遇到敌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跑。
合着自己调动了半天情绪，都是在浪费感情？
“准备好了！”
小仓鼠伸出爪子比了个大拇指，似乎大概猜到了王锦准备干什么。
“三！”
年轻人低吼一声，带头迈开步子，跑向灰点灯的方向。
跟医生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先跟灰点灯汇合，联手重伤陆之首。
然后再带着他一起，跟医生拼个你死我活。
在王锦眼中，这甚至都称不上是个选择题。
当然，他不能白走。
“准备好收下我的礼物吧。”
王锦咧了咧嘴，看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医生。
——
“咳咳…”
陆之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容有些勉强。
“这东西并不是宝贝，你就算换成普通的兵刃也能赢我。”
他指了指灰点灯手中的物件，开口问道。
“不化骨…是这东西？”
“是，也不是。”
后者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却猛地喷了口血。
可灰点灯毫不在意，只是擦拭着手上的东西。
那是根燃烧着灰白色火焰的人骨。
并不晶莹剔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只是根普通的人骨。
“那位道长见到我时，已经身染顽疾，命不久矣。”
灰点灯眯了眯浑浊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追忆。
“他说过，死后将肉身赠与老夫，跟我一起守着不化骨。”
“老夫不忍，还是让他入土为安了，只留下一根骨头替他守诺。”
灰点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让灰白色火焰燃烧的更旺盛了几分。
火焰并不炙热，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可附着在同样普通的骨头上，反而让它变得坚不可摧。
“咳咳…你这畜生还挺通人性。”
陆之首面色有些颓然，却还是开口骂着。
“不过再通人性的畜生也是畜生，我的儿子孙子，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所谓仙家丢了性命。”
“从那天起，我发誓要将你们这些畜生连根拔起。”
“为此，我必须得到不化骨。”
老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血淋淋的口袋，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
灰点灯似乎看出了他带着好东西，一直在盯着这个地方打，许多宝贝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还好，这东西伤的不重。”
陆之首嘀咕了两句，随即掏出了个满是裂痕的小瓶子，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随即狞笑着看向灰点灯，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什么都没发生。
“怎…怎么会…”
陆之首满脸震惊，原本那从容不迫的样子第一次有了裂痕。
“这你就要问那个狡猾的小友了。”
“用年轻人的说法…当老六的感觉真不错啊。”
灰点灯笑着指了指陆之首被液体浸透的口袋，又随手扔出了个小瓶子。
瓶子上面写着“怪谈抑制剂”。
第471章:喊名字就会出现
“来者何人！”
闷雷一样的低吼响起，让原本打算上前查看的乌曈停住了脚步。
枯死的榕树背后，缓缓走出了一位瘦削老者。
长发拢在脑后，胡须更是添了几分道骨仙风。
灰黑色长袍在空中飘扬，不怒自威。
手中的人骨剑神韵内敛，完全看不出异样。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忌惮。
“想必您是看守这里的仙家。”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拱了拱手，对着面前的老者鞠了个躬。
“晚辈来这里是想取件东西。”
“何物？”
老者挑了挑眉毛，看向面前的男人。
不知为何，医生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技巧，让人下意识就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医生点了点头，表现得像是个乖巧的晚辈。
“比如不化骨，还有你这畜生的命。”
下一秒，乌曈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灰点灯身后。
僵硬苍白的手臂狠狠勒住那老者的脖子，几乎要硬生生将其绞断。
跟僵尸血结合后的乌曈并没有死，反而得到了加强。
原本断掉的胳膊变得力大无比，防御力也强了很多。
所以，他有信心暂时治住这个老头一两秒。
“哈。”
医生咧了咧嘴，手中突兀地出现了三把手术刀。
他身形猛地闪动了一下，随即出现在灰点灯面前，猛地将手术刀捅进了对方的身体。
心脏，咽喉，眼眶。
手法一流，毫不犹豫。
下一秒，手术刀开始震颤，疯狂翻搅着对方的内脏，脊柱，以及脑组织。
“下手真他妈黑啊。”
乌曈咬了咬牙，低声骂道。
他文化程度不高，却对心理学很感兴趣。
身为皮条客的乌曈能看看把握住客人的心思，给他们安排最喜欢的姑娘。
正因如此，他能看出医生刚才使用的技巧。
无论手部动作还是站立姿势，都相当有攻击性。
可语言却相当客气。
这种不经意间的反差，会让人下意识戒备，并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而这也就给了乌曈偷袭的机会。
在得手以后，又迅速摧毁了对方的重要器官，甚至来了个三保险。
哪怕面前这老者是个怪谈，也会受到重创。
“咳咳…”
灰点灯费力地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
医生并没有靠近，反而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远离。
面前这个老者并不是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他随时可能反击。
“老头，你想说什么？”
乌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忍心。
他靠近灰点灯，仔细听着对方的话。
“你以为…你们算计到我了？”
老者声音虚弱，却还不肯服输。
“啧啧，真是可怜。”
乌曈叹了口气，轻声嘀咕了一句。
有些人就是嘴硬，被人捅了三刀还改不了。
“我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
灰点灯的语气越来越微弱，却还是伸手指了指医生。
“还有，老板交代过要对你说一句话。”
老者看向乌曈，示意他附耳过来。
后者满脸诧异，却还是选择了照做。
“圣哉！伟哉！投身吾主！”
老者大声吼道，看着乌曈惊恐的表情露出狞笑。
下一秒，他的身体化作黑色果冻，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啊！！啊！！！”
乌曈张大嘴巴，如同听到了恶魔的低语。
与此同时，炙热的光芒再次亮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
一个小礼物。
——
“该死！该死！”
陆之首低声吼道，几乎要把愤怒写在脸上。
跟身为怪谈的灰点灯不同，他只是个混血种。
陆之首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搜集的宝贝。
个个都是怪谈相关的物品。
有了这些，哪怕对上灰点灯，他也有胜算。
可惜，他算漏了两点。
首先，那些宝贝虽然不会损坏，却会被怪谈抑制剂影响，无法发挥作用。
其次，装着回复类物品的瓶子只是个普通瓶子，根本扛不住灰点灯的全力击打。
再加上没人能想到，灰点灯这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会玩脏的。
陆之首直接吃了大亏。
“该死！王锦！我必杀你！”
老者仰头怒吼，声音中是浓浓的不甘。
先是用爆炸重伤孔恶，让自己威严扫地。
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孔恶，并且利用这一点砍了庖甲的脑袋，让自己成了光杆司令。
最后，又给灰点灯留下了那么个恶心人的东西，直接毁了自己的回复手段。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刚见过一面的小子能对自己造成这么大影响。
“哦？”
听到对手的怒吼，灰点灯挑了挑眉毛，随即停下动作，站到一边。
“你做什么？”
陆之首愣了愣，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这只畜生会突然停手。
明明只要接着打下去，自己撑不了多久的。
“王锦小友说过，听到你大喊他的名字就停手。”
灰点灯摸了摸下巴处的胡须，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是为什么？哪来的他妈狗屁道理？”
陆之首实在绷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
不过灰点灯能看出，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这老头其实很害怕。
他不明白，为什么王锦连自己的反应都能算到。
“我他妈不信！难道喊个名字他就会出现？”
陆之首继续骂着，声音带着几分癫狂。
轰！
远处再次响起了爆炸声，炙热的气浪冲天而起。
陆之首下意识扭头看去，却只发现了一张离得极近的脸。
眼神冰冷，笑容却相当灿烂。
“哟，陆前辈。”
王锦轻轻开口，语气恭敬而又礼貌。
“咳，噗！”
陆之首剧烈地呛咳，大口大口地呕出鲜血。
他低下头，正巧看见从胸口伸出来的手。
不过并不是自己的盗命之手，而是一只猩红色的狰狞铁爪。
“晚辈来跟您…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王锦手掌转动，表现得像是个诚恳的晚辈。
第472章:恶人
“你…你…”
陆之首声音颤抖，却还是艰难地喘着气。
他想不明白，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居然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陆老，你输得不冤。”
王锦轻轻开口，声音柔和，眼神却冰冷无情。
“单论本事，我不是你的对手。”
“可你输在人心上。”
“咳…讲讲。”
陆之首眼神涣散，却仍旧不肯倒下。
“您老太傲了，而且从心眼里看不起自己的两个后辈。”
“如果你能亲手把大还丹递给孔恶，他就不会丧失行动能力被我换掉。”
“他不被我换掉，庖甲也就不会断头。”
“你们三个对上灰老…”
“老夫胜算不大。”
灰点灯微微颔首，认同了王锦的说法。
眼前这年轻人硬是把一切都算进去了。
这个年纪，这种心计与城府…
“小友，你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修行啊？”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着。
“咳咳…你说的轻巧。”
陆之首撇了撇嘴，吐掉了从牙缝中溢出的血沫。
“那可是十恶，都是一等一的恶人。”
“想让他们听话，我只能比他们还恶。”
“不然呢？用爱与正义感化他们吗？”
老人狞笑着骂道，语气疯狂。
“换做是你…”
“换做是我啊…”
王锦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会在他们心脏附近埋下炸弹，再灌上毒，以此达到绝对服从。”
“除此之外，我还会找到他们的家人，或者帮助他们结婚生子，再将家人牢牢控制。”
“如果发生了大家都不想见到的情况，我会挑出一个最不听话的杀鸡儆猴。”
“比如电击，或者用强酸浸泡，折磨致死。”
“如果还有再犯的，我可能会把他们灌进水泥柱子里，然后沉进大海。”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只能想到这些。”
年轻人点了点头，看向陆之首。
“你…”
老者目瞪口呆，甚至都有点不会说话了。
他没想到这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张口会说出这种话。
关键确实很有用，自己怎么没想到？
可能还是年纪大了，太保守。
主要，王锦这他妈…
以暴制暴的天才。
“这样做确，确实有效。”
陆之首咬了咬牙，陷入了沉思。
给他整不会了。
片刻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露出笑容。
“我承认，你是个天才。”
“不过我告诉你，杀了我还会有新的盗命之人出现。”
“他可能比我年轻强壮，也比我聪明，甚至可能是个疯子。”
“你敢赌吗？”
老人看向王锦，声音中是浓浓的挑衅。
这就是十恶最麻烦的地方。
明明已经找到了目标，却没办法将其击杀。
旧的十恶死亡，很快就会有新的十恶诞生。
那样的人身份立场全不明确，风险太大。
不论王锦还是医生都不敢赌。
“你不敢赌。”
陆之首咧了咧嘴，继续开口说着。
“看来你也没那么果断，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而且…你算到这个了吗？”
老者身形猛然闪动，硬生生将自己的半边身体划开，利用胸口的第三只手挣脱了王锦的束缚。
下一秒，角落中的黑影爆起，手上屠刀带着阵阵哀嚎。
庖甲。
第473章:杀生相
"那么...你算到这个了吗？"
老者硬生生用胸前的第三只手撕开了自己的身体，狞笑着看向王锦。
大还丹是他珍藏多年的怪谈物品，恢复能力强到不可思议，哪怕肢体断裂也能修复如初。
可它也有着恐怖的副作用。
药力过于强大，使用者轻则长出点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重则化作无意识的膨胀骨血，失去作为人的尊严。
更何况，庖甲连着孔恶的那一份一起吞了下去。
两人份，对于大还丹来说已经是致死量了。
庖甲本应该爆体而亡的。
可旺财直接砍掉了他的脑袋，这反而让原本肆虐的药力有了宣泄的出口。
因祸得福。
这一点只有陆之首清楚，王锦不可能知道。
死而复生的庖甲，就是他反败为胜的底牌。
"呼..."
陆之首喘着粗气，胸前的第三只手向后伸，死死攥住自己的肋骨。
如果不这么做，他的身体就会从中间整个断开。
这是从王锦手中强行挣脱的代价。
可此刻的陆之首并没有半点颓势，反而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老者。
“你没算到这一点，终究是我赢了。”
他咧嘴看向王锦，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自信。
“唉...”
年轻人看了看突兀出现在眼前的屠刀，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宽厚敦实的身影挡在王锦面前，手中长刺跟屠刀一触即分。
“怪不得你让我们俩等一会儿再出来。”
石白白咧了咧嘴，却发出了白九的声音。
“不然很难引出他的后手嘛。”
王锦随口答了句，随即转头看向陆之首，笑容依旧灿烂。
“陆前辈，你刚才说我没算到什么来着？”
————
“真是符合你性格的礼物。”
医生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尘，嘴角微微上扬。
他发现了情况不对，早早就远离了那个灰袍老者。
这次爆炸的受害者，其实只有乌曈。
“啊——！”
乌曈捂着脑袋，发出杀猪一样惨烈的嘶吼。
就在刚刚，他经受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一个须发飘飘道骨仙风的老头，突然狞笑着从怀里掏出炸弹，这本来就是十分惊悚的一件事。
更别提他还说出了那句对自己来说如同梦魇的话。
信奉吾主。
一如那个随身带着邪神的疯子，就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就在那时，乌曈忍不住回想起被红面具支配的恐惧，以及发现自己在派出所里醒来的屈辱。
当然，对于那种层次的敌人，乌曈一点报仇的想法都没有。
他差点被吓尿了。
“祂盯上我了！祂盯上我了！！”
满身灰尘的男人继续哀嚎，声音越来越凄厉。
先是红面具，又是那奇怪的老者。
看来那不知名的邪神是铁了心想弄死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信奉祂？”
乌曈一边惨叫一边嘀咕，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唉。”
医生叹了口气，对着乌曈拍了拍手。
后者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如同一条被训练好的狗。
可他依旧大张着嘴，表情像是条即将窒息的鱼。
显然，乌曈并不是自愿闭嘴的。
“我看看…”
“没受什么伤？看来僵尸血跟你融合的挺完美。”
男人蹲下身，像是检查动物一样，查看了一下乌曈的情况。
“…”
后者瞪大双眼，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我在给你动手术的时候偷偷加了点东西。”
或许是不太喜欢乌曈震惊的脸，又或许是想给自己找个观众，医生轻轻拍了拍手，语气优雅而又得意。
像是在介绍自己得意作品的艺术家。
“我污染了你的中枢神经，并将损伤控制在了最小。”
“这样一来，我能控制你的部分行动，你又不会失去理智，代价仅仅是失去味觉和嗅觉。”
“利用污染操纵一个人，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举，你能明白吗？”
男人用力抬起乌曈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充满喜悦的双眼。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乌曈用力扭过头，冲着地面吐了口唾沫。
“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不然我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我手上。”
“不。”
医生咧了咧嘴，语气突然变得冷静平和。
“你是很珍贵的样品，我不仅不会杀你，反而会尽量让你活下来，然后带回医院。”
“当然，如果你不想失去更多…”
男人用乌曈的衣服擦了擦手，带头往前走去。
——
“你不是神仙，总有算不到的时候。”
陆之首咧了咧嘴，口中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
那是块人肉。
在他身前，是个浑身杀气的壮硕身影。
肌肉坟起，身体不合常理的拔高。
屠刀上缠绕着野兽一样的虚影，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在他头颅两侧，是半透明的猪头和牛头。
肋下伸出四条虚幻手臂，手臂中握着血肉和头颅。
杀意与寒光不停涌动，身旁似乎带着无穷无尽的怒吼冤魂。
天庖之人——杀生相。
“嗷！！！”
庖甲仰头怒吼，猪头和牛头同时嘶叫，令人眼前一花。
他嗷嗷怪叫着，手上的屠刀抡圆了砍向王锦。
咚！
金铁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惜这次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闷哼。
“卧槽！顶不住啊！”
穿着白马褂的男人硬生生接下了一屠刀，随即倒飞而出。
为了不让石白白丧失战斗力，白九已经结束了附身，转而用自己的人形跟庖甲战斗。
可情况并没有变得多么明朗。
王锦没想到，十恶居然会这么强。
“哈哈哈！！你也有算错的时候！！”
陆之首挡飞了灰点灯的攻击，随即吐掉了口中的东西。
那是他自己的肉。
陆之首临时盗取了天庖之人的能力——大喰。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刚才的怪谈抑制剂已经失效，陆之首再次回到了巅峰时期。
“该死，该死！”
石白白躲在角落，拼命用镌刻刀在龟甲上刻着什么东西。
他能看出自己一伙人不占优势，偏偏他帮不上什么忙。
第474章:一对二
“噗！”
白九被打的倒飞而出，进入杀生相的庖甲彻底没了限制。
“嗷嗷嗷！！”
三头六臂的壮硕身影猛地转身，手中屠刀毫无征兆地砍向一旁的灰衣老者。
“孽畜！”
灰点灯双目圆瞪，手中燃烧着淡淡白色火焰的人骨轻盈地转动，挡向面前的屠刀。
“你这灰毛畜生，应该有此一劫。”
陆之首狞笑着闪到灰点灯面前，胸前的第三只手狠狠抓向他的胳膊。
他不需要击伤灰点灯，只需要给那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创造机会。
庖甲贪心，不安分，总是挑事。
可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天庖之人的肉身是十恶中最强的，这一手将力量释放到极限的杀生相，更是陆之首最大的依仗。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将珍贵无比的大还丹交给这个自私自利的胖子。
死而复生的庖甲，确实是陆之首翻盘的底牌。
“尔敢！”
灰点灯死死咬牙，却依旧无可奈何。
他只有两只手。
而陆之首和庖甲加起来，有九只。
虽然那杀气凝成的法相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可身为动物的灰点灯依旧会发怵。
这是本能。
再加上陆之首速度奇快，一旦自己被抓住武器，灰点灯就只能伸手去挡庖甲的屠刀。
无异于螳臂当车。
到了那时候，他估计就只能剩下一条胳膊了。
“你手挺多啊？”
关键时刻，年轻人充满嘲弄意味的声音响起。
灰点灯突然发现自己脚下的阴影有些不对劲。
下一秒，阴影涌动，形成了十几条不规则的触手。
它们凝成一股，硬生生把陆之首抽飞了出去。
“好小子！”
灰点灯咧了咧嘴，手中白骨挡向屠刀。
嘭！
人骨在灰白火焰的加持下毫发无伤。
而灰点灯，仅仅是退了半步。
单凭力道竟只比庖甲弱上几分。
“不修刺甲的刺猬，专修力量的耗子…”
陆之首咧了咧嘴，身形稳稳落地。
他看向王锦，开口问道。
“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怎么赢我？”
“哈…你觉得自己吃定我了？”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依旧站在石白白身边，没有出手。
他在防备可能出现的危险。
一旦石白白被击杀，自己这一趟就是得不偿失。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陆之首咧了咧嘴，不慌不忙地看向王锦。
“小子，你还没看清现在的情况吗？”
“庖甲的杀生相最起码还能维持十分钟，这十分钟足以干掉你们所有人。”
“至于那只刺猬和你…”
老人摇了摇头，轻声说着。
“你们俩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对手，一起上还有可能。”
“可一旦一起上了，那小胖子的命就没了。”
“更何况，你不敢杀我，我却可以杀你。”
陆之首轻轻脱下外套，露出健壮到不像老人的身体。
“这一趟本来就不公平，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在坚持。”
“哈。”
年轻人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
陆之首说的没错。
十恶特殊的死亡特性，让他不敢击杀其中的任何一个。
他们的能力，长相，身份，都是无数次争斗中得到的珍贵情报。
死亡，就相当于一切归零。
更何况，王锦需要让医生一方和陆之首一方的十恶互相牵制。
这两伙人目的不同，最后肯定会因为争夺奇物大打出手。
让其中一方减员，就相当于把胜利送给另外一方。
而他们都不会放过王锦。
“没错，我不敢杀你。”
年轻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没有消失。
“别说是你，就连等下要过来的乌曈，我也不会杀。”
“十恶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会尽量留下性命，最多只是把你们送进熔炉之栓。”
王锦话锋一转，声音中带着淡淡寒意。
“但是你别忘了，有一个人并非十恶。”
“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他。”
年轻人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手中的铁爪缓缓起伏，像是有生命一样。
“接下来就是一对二了。”
王锦笑了笑，笑容温和而又灿烂。
“每个人都是一对二。”
“杀掉所有人才能活下去，很有趣不是吗？”
“给我死吧！”
饱含冰冷杀意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浓厚的污染。
乌曈。
他不认识王锦，却知道这年轻人就刚刚爆炸的幕后黑手。
如果没有爆炸，自己也不会被淋上僵尸血，不会被医生污染。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锦。
乌曈的满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他没有半点犹豫，一双逆目瞪了过去。
“石头！”
“好嘞。”
石白白笑了笑，在手中龟甲上刻下最后一笔。
下一秒，乌曈身边的榕树齐根断裂，狠狠砸了下去。
他看似一直躲在角落，像个废物一样在龟甲上写写画画。
就是为了这一刻。
虽然想不明白王锦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干，可石白白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听从。
直到他发现，那个年轻人的爆炸只留下了一条通向这里的路。
用自己的布局，让可能发生的事情成为必然。
“真聪明啊。”
石白白咧了咧嘴，闭上了眼睛。
跟刚才一样，这句话也是那个年轻人交代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身体比脑子更听王锦的。
下一秒，石白白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就好像太阳正在自己面前升起。
“该死！”
乌曈低声骂了一句，顿时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的能力更倾向于精神冲击，顺着视线用污染把人灌死。
这就代表着，乌曈没有什么物理手段。
虽然拳脚功夫不弱，可那也仅仅是人类的范畴。
硬生生打碎几棵一人环抱粗细的榕树…他做不到。
如果仅仅是这样，乌曈还能跑开。
可那个放炸弹的老六玩了一手闪光弹。
他的视力比正常人强，不需要太多光源就能在黑暗中视物。
这就代表着，他会受到更强的光压制。
再睁眼就会被晃到展示性失明。
可乌曈不敢闭眼。
“啊啊！！”
他咬了咬牙，苍白的手臂猛然撑地，身形扭转之间轰然跃起。
嘭！
被僵尸血浸透过的胳膊带着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榕树抬高了几分。
第475章:老师
“咳！”
乌曈喷出一口老血，随即被枯木狠狠拍在下面。
不…应该说，他成功地隐匿在了枯木之间。
用强大的眼力，在一瞬间分析出情况。
再利用手臂调整树木的角度，给自己留下钻入其中的空隙。
跟僵尸血融合之前的乌曈，肯定没办法做到这样。
可现在不一样了。
“妈的…难不成老子还得感谢他？”
乌曈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安心地闭上眼睛。
闪光弹没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就只是让自己一伙人失去视线的废物。
身上盖着一堆木头，他不相信王锦还能从地底下钻过来。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
乌曈挑了挑眉毛，低头看向身下。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涌动。
下一秒。
“欧…咳，信奉吾主！”
浑身漆黑的人影从黑暗中钻了一半，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变成了触手。
“卧…卧槽！！”
乌曈脑子里嗡的一下，差点尿了裤子。
他没想到，那个叫王锦的真能从地下钻出来找自己麻烦。
他也没想到，那个叫王锦的也是邪神信徒。
这个世界怎么了？人人都是邪神信徒是吗？
“啊啊啊啊！！”
树干下传出惊恐的吼声，随即开始向外隆起，似乎有什么人想从其中逃出来。
下一秒，一只脚重重踏在木头上，差点把乌曈砸晕过去。
“死！”
老者身形闪动，以诡异的姿势攻向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对医生出手的并非王锦，而是陆之首。
“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年轻人咧了咧嘴，身形缓缓后撤。
反手就是一发震爆弹。
王锦之所以没有急着出手，就是在担心发生这种情况。
自己上去跟医生交手，陆之首在背后偷袭。
当然，如果换成王锦偷袭陆之首，他还是相当乐意的。
既然一定得有个人当老六，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轰！”
震爆弹炸响，却并没有伤到医生和陆之首。
那老者伸手一握，原本的爆炸凭空消失不了，就好像震爆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可下一秒，他将手掌伸向医生。
汹涌澎湃的气浪从中涌出，似乎是将爆炸的威力浓缩在了一个方向。
陆之首窃取了一次爆炸。
“这也行？”
王锦挑了挑眉毛，满脸不解。
十恶都有自己的手段，这他能理解。
有杀生相那种吓人的东西，盗命的窃取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可王锦没想到，陆之首不只能窃取怪谈能力，甚至还能窃取能量。
这有点过分了。
“嗯？不对。”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看向陆之首烧焦的掌心。
“如果窃取真这么好用，那他完全可以让刚才的所有爆炸都作废。”
“看来那能力有一定限制，而且并不能确保安全。”
王锦轻声嘀咕着，努力分析着陆之首的能力。
“真巧啊…老师。”
医生拍了拍手，诡异的波动扩散而出，将陆之首笼罩在内。
老者似乎都变得缓慢了几分，像是慢动作镜头一样滑稽。
“混小子！”
陆之首眯了眯眼睛，手掌再次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下一秒，原本的波动消失不见，又从陆之首的掌心放出。
不过目标是一旁准备再次使坏的王锦。
“哟…被发现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并没有着急。
他的动作因此变得缓慢了几分，不过没什么影响。
“卧…槽你大爷！谁在我脑袋顶上放炮啊！”
乌曈的声音从枯木底下传来，语气中不只有愤怒，还有浓浓的无奈和悲伤。
更诡异的是，他的声音在波动影响下时快时慢，听起来更古怪了。
第476章:惊险
“老师，我们还真是有缘。”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抬手飞出手术刀，脸上却依旧带着从容优雅的笑容。
“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老者伸手将手术刀轻松挡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叠灰突突的东西。
从外表来看，像是有些年份的通宝。
跟正常的铜钱不同，陆之首拿着的那些明显被加工过，边缘闪烁着淡淡的寒光。
不管是夹在指缝中挥舞还是投掷出去，都可以造成不俗的伤害。
铜钱镖。
“钱经万人手，铜中自有灵。”
老者轻声嘀咕了一句，手中十几枚铜钱开始闪烁淡淡金光。
“散！”
陆之首低喝一声，铜钱镖嘶吼着划破空气，在夜色中划出了长长的拖尾。
浩然正气升腾而起，凌厉的锋芒让人不敢忽视。
“老当益壮啊...”
医生咧了咧嘴，似乎打算硬接下这次攻击。
轰！
铜钱镖飞射而出，硬生生将远处的树木齐根轰断，连带着地面上的土石都被掀起了一大块。
可惜，铜钱镖并没有打在医生身上。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在最后一刻身形闪动，好像凭空消失了。
“咳...”
陆之首双目圆瞪，拼命寻找着医生的身影。
呼！
白色身影与老者擦肩而过，却没有进行攻击，反而全速冲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的目标是王锦。
每个人都是二对一，只有杀掉所有敌人才能活下去。
而那个年轻人现在正被陆之首丢过去的波动影响，动作迟缓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这种情况下丧失自保能力，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该...死...”
王锦低声吼着，说出的话却因为波动而变成了滑稽的长音。
听起来有些滑稽。
“结束了吗？”
医生咧嘴轻笑，眸中一片平淡。
他能看到王锦那张熟悉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无助，仿佛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十七岁少年。
“我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你还真是差劲。”
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手中刀刃毫不留情地划开王锦的喉咙。
鲜血喷涌，生命即将消逝。
“啊啊啊啊！！”
石白白大声吼着，声音却因为恐惧而变得走调。
他能认出陆之首刚才认出的铜钱，那是天师府的宝贝。
那东西的威力，几乎跟炸弹不相上下。
而医生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躲开了。
这样的人要攻击王锦，自己根本拦不住。
跟十恶或是仙家不同，石白白是场上唯二的人类。
他没有王锦那样的计谋，就连唯一的自保手段都要消耗寿命。
他一直很害怕。
饶是如此，他依旧迈动着颤抖的双腿，拼命冲了上来。
石白白没办法像王锦那样在瞬间考虑那么多。
他只能凭借本能，用身体去帮这个刚认识没几天的朋友挡住刀刃。
“别他妈碰老子兄弟！”
白九怒吼着狂奔，试图抢在石白白之前救下王锦。
同样是鲁莽的举动，同样是出于本能。
可惜，他们两个的速度跟医生差了太多太多。
那个优雅且疯狂的男人，只有陆之首这个当了一辈子贼的混血种才能勉强跟上。
噗呲！
刀刃再次深入，几乎要彻底切断年轻人的动脉。
没人能救王锦。
除了他自己。
“我…就等你这一下呢。”
年轻人翘起嘴角，脸上的恐惧突然变成了浓浓的嘲弄。
他是看不清医生的动作没错，可他能在对方消失的一瞬间做出应对。
王锦猛地伸手攥住医生的刀刃，铁爪摩擦着迸发出火花。
原本迟钝的动作恢复正常，说话的速度也跟原来别无二致。
仿佛从未受到影响，一切都没有变化。
除了那缓缓张开的第三只眼。
淡蓝色雾气盘踞在年轻人身旁，给他恩宠的同时也在疯狂侵蚀他的身体。
剧痛无比，却让王锦清楚自己还活着。
这是相当惊险的一招。
没有犹豫，没有废话。
死意肆虐而出，顺着猩红之握轰进了医生的身体。
浩瀚磅礴的污染涌动，仿佛星空之上的神明投来了目光。
古神凝视。
旁边就是村子，王锦没办法用古神吐息的招式直接把污染丢出去。
直接通过猩红之握传递死意，显然更为稳妥。
代价只不过是点致命伤。
“你觉得自己那点小玩意儿能定住我？”
动脉破裂，伤口处血流不止，将王锦的身形衬托的狰狞如鬼。
可他没有半点动摇，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止住了医生的动作。
下一秒，堪称恐怖的灵感疯狂闪动，一切属于怪谈的力量暂时沉寂。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医生失去了所有超乎常理的手段，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体硬扛来自古神的力量。
疯狂的耳语响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污染疯狂灌进脑海。
医生双目瞬间充血，却依旧带着笑容。
另一只手伸向腰间，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猛地切向被王锦抓住的胳膊。
“你以为你赢了？”
男人声音低沉，却带着浓浓的疯狂。
噗！
寒芒闪过，医生的手臂齐肩断裂，血液喷涌而出。
自断手臂，这就是他的逃生手段。
与此同时，插在王锦脖子上的手术刀开始闪烁，属于医生的污染涌向他的身体。
这男人想用控制乌曈的方法控制王锦。
“这个我倒是没猜到…不过有一点我现在清楚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随手拔掉脖子上的手术刀。
医生的污染汇入磅礴的灵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
“有些东西你不知道。”
王锦伸手抚了抚伤口，绿神那充满诡异生机的力量强行修复着破损的血肉。
“嗯？没起作用？”
男人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疑惑。
下一秒，身后凛风呼啸，带着浩然正气的铜钱标如约而至。
嘭！
穿着皮夹克的身影猛然闪过，硬生生把医生撞飞了出去。
乌曈。
可惜，他没有医生那种速度，躲不开铜钱镖。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乌曈仰头怒吼，被僵尸血浸透的手臂如同冰雪一样消融着，血肉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天师府铜钱镖，专克僵尸。
第477章:邪神
“你的死期到了。”
老者面目冰冷，手掌划过医生胸前，带起了一片血肉。
“把自己学生当成邪祟，你还真是个好老师。”
医生咬着牙向后躲闪，似乎是因为失去一条胳膊变得无法掌握平衡，动作也慢了几分。
可惜，他断掉的胳膊正在缓慢复原。
“这铜钱镖对你很有用。”
陆之首嘿嘿一笑，指了指医生胸前的伤口。
那里似乎正在融化。
“你清楚自己变成了什么东西吗？”
老者手掌挥舞，胸前的盗命之手则时不时进行抓握的动作。
医生的脚步偶尔会停滞一下，似乎连躲闪的念头都被偷取了。
而这种时候，他的身上就会再次添上几道融化一样的伤口。
“一次就是百天的寿命，很久没见过老师这么拼命了。”
“哼，你会走在我前头。”
陆之首双目一瞪，手下毫不留情。
医生节节败退，却依旧没有半点懊恼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进攻失败了。
三个人的对峙中，拼命换掉另一个人，这本来就是相当不明智的打法。
可王锦演的太像了。
恐惧，不甘，愤怒，无助。
再加上另外两个同伴的反应。
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代替王锦赴死的准备。
这些都真实的不像话，即使是精通心理学的医生也看不出破绽。
被不熟悉的攻击波及，从而陷入危机。
这本就很有可能发生。
医生没办法放弃这个机会，他选择了拼尽全力赌一场。
可惜，他没有成功。
当然，他也没失败太多。
虽然自己的愈合能力被削弱了大半，可王锦也并非毫发无伤。
那个年轻人脖子上的伤口很深，即使暂时止住了血也没办法恢复行动。
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王锦并没有被自己的后手影响。
通过污染操纵一个人的身体，这本来是医生最大的依仗。
可在乌曈身上百试百灵的办法，在王锦身上没有半点作用。
“该死…看来该准备离开了。”
医生努力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想要摆脱那些令人疯狂的耳语。
发现这样没用后，他轻声嘀咕着，脸上的笑容罕见地抽动了一下。
——
“嘶…不对劲啊？”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向拼命躲闪的医生。
这大哥硬生生吃了个古神凝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没有陷入疯狂，没有失去理智。
唯一的效果，可能就是话多了点。
“我明白了。”
王锦拍了拍脑门，却因此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飙出了一束血箭。
“这人原本就是疯的，所以不会再疯一遍…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镇压部特供的外伤喷剂。
“不过还有一点…他刚才是想污染我？”
堵住伤口后，年轻人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着。
显然，医生不知道王锦具有异常强大的灵感，所以才会使出这种没什么作用的攻击。
更何况，用污染轰人这方面，自己才是专家。
可惜刚才的古神凝视没能弄疯医生。
当然，那消耗巨大的一招并非全无效果。
肆虐的死意正在不断冲刷医生的身体，让他的气息越来越衰弱。
那迟迟没有复原的手臂就是证明。
如果再让陆之首这么打下去，医生很快就会顶不住。
“没事吧？”
白九咽了咽唾沫，紧张地检查了一下王锦的伤口。
他刚才亲眼看见这个年轻人被一刀砍在了脖子上，血喷的到处都是。
结果现在王锦又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这他妈还是人类？拼多多成精是吧？
仙家都顶不住这么砍啊。
“怎么可能没事？”
王锦张嘴回应着，声音都有些嘶哑。
他现在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扯动伤口。
绿神气息缓缓滋养着血管，也将污染送进王锦的身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姗姗来迟的石白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满脸都是死里逃生的后怕。
铜钱镖，速度诡异的男人，还有王锦刚才施展出的手段。
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战斗。
就算他刚才真的赶了上来，也只会和王锦一起被贯穿。
“我该死，派不上用场。”
石白白咬了咬牙，抬手想要抽自己的耳光。
“别。”
王锦伸手拦住了这个自责的小胖子，声音嘶哑地说着。
“没有你俩，医生早就跑了。”
“我能感觉到他第一次只是试探，第二次才铁了心要砍掉我的脑袋。”
“这你都能感觉出来？”
“嗯，我有一个相当于警报器的小技巧。”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代替点头的动作。
石白白愣了愣，随即释然了。
王锦身上的秘密太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啊——”
惨叫声响起，跪在地上的乌曈浑身颤抖着爬起。
“我不跟他打！那他妈可是邪神！”
他向着医生的方向怒吼，可身体却缓缓靠近王锦。
乌曈刚才亲眼看见了那令人肝胆俱裂的攻击。
那些雾气，那种程度的死意，还有污染。
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还有那只充斥着混沌与毁灭的眼睛，仿佛被看一眼就会灰飞烟灭。
拥有这一切的那个年轻人…
不，有着年轻人类外形的高维生物。
就站在自己面前。
而医生居然让自己趁着对方虚弱的机会了结祂。
“这他妈哪里虚弱了？你瞎还是我瞎？”
“这不是送死是什么？我他妈...”
乌曈大声叫骂着，身体却做出了跟意识完全相反的动作。
他对着王锦发起了冲锋。
第478章:绝生
离战场远上许多的位置，灰点灯的草屋附近。
地下。
阴冷腥臭的泥土跟血迹混合在一起，变得潮湿溜滑。
嚓。
锋利的梨形铲带着整个手臂的力量重重落下，将泥土拍实固定，以免这刚挖出没多久的地下通道发生坍塌。
“不化骨是我的…是我的了。”
“只要拿到这东西，陆之首那个老家伙就得对我低声下气…”
浑身被黑气笼罩的男人拼命挥舞着铲子，一身移山断岭的本事显露无疑。
“不，干完这一票我就金盆洗手。”
孔恶咧了咧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跑得越远越好，去三亚定居也不错。”
“总之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男人继续挥舞着铲子，只是动作有些走形，眼神也变得恍惚。
“不对，我要的应该再多点。”
“不化骨…可是好东西…”
“医生也想要，陆老头也想要...”
“那凭什么，老子不能要？”
“什么张生煮海大阵，我孔恶也要掺一脚。”
男人继续嘀咕，时不时看一眼身上那升腾的黑气。
跟打斗时附着在身上的那些不同，这次的黑气明显带着衰败之意，仿佛正在疯狂吞噬着孔恶的生命力。
呼...
孔恶喘着粗气，再次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咳咳…”
他猛地咳了两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身上的黑气越来越稀薄，他的气息也开始衰弱。
被震爆弹正面炸一下，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伤。
而孔恶·依旧顽强地活到了现在，甚至还在白九的眼皮子底下溜到了这里，强撑着挖了个地道。
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无异于天方夜谭，可他是以生命力旺盛闻名的极恶之人。
特殊能力——恶蜕。
孔恶受到的致命伤并不会直接反应到身体上，而是会变成那些挥之不散的黑气，缓慢却又坚决地给他带去痛苦。
这会让拉长他的死亡时间，让孔恶细细品味恐惧与无助。
就像蜕皮失败的动物，只能等待生命的终结。
与其说这是个特殊能力，不如说是个诅咒。
可孔恶确确实实因为这个活到了现在。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真应该感谢这句话。”
男人轻声呢喃着，面色一片灰败。
他缓缓抬起手，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该死...要结束了？”
孔恶轻声嘀咕着，满脸不甘。
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绽放出了异样的神采，同时伸出双手在身上疯狂摸索着。
“扶命散…我记得还没用过…”
感受着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孔恶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可惜，他的双手因为失血过多而麻木，又因为紧紧攥着梨形铲变得僵硬，像是木头棒子一样不听使唤。
“咳！”
男人喉咙一甜，再次喷出鲜血。
只是这次的鲜血中带着破碎的内脏。
“妈的，没时间了。”
孔恶咬了咬牙，身上的黑气越来越稀薄。
他第一次这么羡慕那个有三只手的老头。
“噗！”
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孔恶的心跳彻底停止。
就在这一刻，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无力瘫倒前的最后瞬间，孔恶打开纸包，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入口中。
咚，咚，咚。
黑暗中有什么声音再次响起，那是孔恶的心跳声。
很快，他的气息渐渐平稳，面色也红润了几分。
“妈的，陆老头给的报酬就这么被用掉了，不过那个老东西宝贝还真不少。”
“如果...”
孔恶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咔嚓！
梨形铲再次挥动，却狠狠劈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有了！”
孔恶面露喜色，却因为气血不稳开始了剧烈的喘息。
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他在狭窄的坑洞中撑起身体，努力让铲子上升腾起黑色雾气。
“呼…金钱，权力，地位…我来了…”
孔恶狠狠落下铲子，原本用作隔挡的青砖像是豆腐一样被切开。
——
“我求你了，大哥，放我走吧。”
乌曈哭丧着脸，努力让自己不被白九的尖刺洞穿。
他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意，唯一想做的就是早点离开。
开玩笑，那可是个邪神，能随时用出星空之上力量的存在。
如果不是被医生操纵着身体，乌曈现在已经投敌了。
成为一位邪神的信徒，这可比给医生卖命强了不知道多少。
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变态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强行让乌曈往上冲。
所幸，这个明显不是人类的马褂男人拦住了他，改变了乌曈直面邪神的悲惨命运。
当然，这并不能消除乌曈那已经到了临界点的恐惧。
“再等等。”
医生拼命躲避着陆之首的攻击，低声吼着。
哪怕只有一只手，他也能凭借着身体改造带来的自愈能力苦苦支撑。
“你他妈到底在等什么？”
乌曈捂着被洞穿的胳膊，开口怒骂。
他已经到极限了。
这一路上他被震爆弹炸过，被铜钱镖打过，甚至还被医生背刺了。
明明只有两伙对手，乌曈却受到了三伙人的攻击。
受伤的只有他一个。
到了这个程度，他早就该撤退了。
可医生依旧让他等。
等什么?
等那个高纬度邪神一个不爽秒杀自己？还是等奇迹发生？
乌曈想不明白，也没能力去想。
他已经疯了。
“我懂了…哈哈哈，我懂了！”
男人瞪大双眼，仿佛参透了世间真理。
他猛地停住脚步，恶狠狠地看向医生。
“你他妈在等死。”
男人咧了咧嘴，语气中带起了无尽的疯狂。
“你也别等了，不就是死吗？老子帮你。”
乌曈捏动双手，在眼前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下一秒，他的双眼流下血泪，同时变为一黑一白。
只是这次，他闭上了黑色的观死之眼。
苍白的眸子猛然转动，血红色“生”字缓缓浮现。
悲凉的气息呼啸而出，像是来自阴曹地府。
这双眼睛见过阴阳轮回，却只会记得生命的脆弱。
既然这样，那就断绝一切生机。
绝生之眼。
“死吧！死吧！”
乌曈怒吼着看向缠斗在一起的医生与陆之首，狞笑着眨动眼睛。
第479章:仗义与选择
“死吧！你给我死！”
逆目之人狞笑着怒吼，断绝生机的眸子死死瞪向那两道身影，毫不犹豫。
阴冷悲凉的气息倾泻而出，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跟王锦那充斥着死意与污染的古神凝视不同，绝生之眼的气息很干净。
那只眼睛，原本应该代表着生的希望。
可乌曈从来没看到过这种东西。
他只能看到自己可悲的一生。
没人照顾的童年，没钱读下去的书，还有没被人重视过的尊严。
“死就死吧...希望我手底下的姑娘们别被欺负...”
“我这一辈子...好像从来没遇见过一件好事...”
最后的明晰在心头升起，乌曈却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说些什么。
他只是恶狠狠瞪着医生，同时挣扎着拔出刀，狠狠刺向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涌，骨肉分离。
可乌曈不在乎。
卡住关节，医生就没办法继续控制自己。
他就算死也要带走这个打乱自己生活的罪魁祸首。
“啧。”
白九嘬了嘬牙花子，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似乎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男人的目标并不是正在交手的自己。
“可能他还没坏彻底，毕竟我们跟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石白白摸了摸下巴，将白九拽到了安全的位置。
恐怖的气息涌现，强行抽取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生机。
野草瞬间枯萎，化作灰尘。
天上的鸟儿猛然跌落，哀嚎着在几秒钟内变为森森白骨。
绝生之眼，断绝生机。
“该死！”
陆之首低声骂了一句，打算抽身离开。
“对，就是这个。”
医生咧了咧嘴，眼中的疯狂丝毫不逊色于乌曈。
“这条小狗一直不太听话，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发挥出全部实力。”
他大笑着伸出仅剩的一只手迎向老者，似乎是想要给许久未见的老师一个拥抱。
可陆之首满脸震惊，身体飞速向后躲闪。
“老师，你在害怕。”
医生笑着打了个响指，带着不明气息的波动扩散而出。
可惜，忙着逃命的陆之首没机会再进行窃取了。
医生不顾对方的攻击，死死抓住面前的盗命之人。
生机飞快消耗着，老人变得更加苍老。
牙齿与头发一同脱落，原本健壮如同年轻人的身体飞快干瘪佝偻，仿佛一具干尸。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也受到了影响，只是他衰老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单论生机，中年男人绝对比一个老人
“死吧！”
乌曈的视线渐渐模糊，声音也因为喉咙处的伤口变得嘶哑不堪。
可他依旧没有停下，只是静静看着那两道人影跟自己一起走向终结。
“结束了…”
乌曈轻声嘀咕着，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啪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拍在他肩膀上，磅礴的灵感呼啸而出。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断绝生机的力量消失不见，乌曈那只苍白的眸子也恢复了正常。
“是…是祂。”
乌曈愣了愣，却依旧没有回过头去。
他不敢看那位邪神。
“那就够了，孩子。”
王锦缓缓张口，眼中有琥珀色光芒闪过。
晦涩难懂的语言响起，乌曈却偏偏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毫无疑问，那是更高维度的语言。
脖子处的匕首被轻轻拔出，生机与污染悄然涌现，强行吊住了乌曈的命。
可这男人依旧失去了意识，缓缓倒在地上。
“哈…”
白九点点头，看向王锦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光芒。
他看着王锦连碎尸带挖坟，还以为这小子是个变态。
没想到王锦居然是个愿意对敌人伸出援手的善人。
这股仗义的劲，让白九非常欣赏。
“嗯。”
石白白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他跟白九的看法不同。
身为一个普通人，他最想要的就是保住性命。
尽可能排除危险才是他想要的。
而王锦刚才放弃了干掉陆之首并重创医生的机会，这让他有些不理解。
“呼…好险…”
年轻人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相当庆幸。
白九只看到了第一层，石白白看到了第二层。
而他在大气层。
对王锦来说，乌曈如果真死了那才是大麻烦。
绝生之眼很特殊，它不需要靠近就能起作用。
而且范围很大。
如果新出现的逆目之人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那可就有意思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王锦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再加上现在这位逆目之人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彻彻底底把自己当成了邪神。
与其杀死乌曈，倒不如控制他。
至于放弃干掉陆之首的机会…
王锦原本就没打算这么做。
那样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没了陆之首一伙人的制约，医生会笼络所有十恶。
甚至包括新出现的盗命之人。
对王锦来说，只有同时杀死两个对手才是胜利。
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能让任何一方死亡。
幸好，王锦很擅长和稀泥。
“咳…咳…”
陆之首大口喘着粗气，似乎还没从死亡的危险中缓过神来。
头发几乎掉光，身体也千疮百孔，眼神变得浑浊。
他看起来比刚才老了十岁不止，从一个六七十岁的强大对手变成了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断绝生机的效果就是这么恐怖。
王锦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晚一点出手，陆之首就会交代在这。
反观医生，他的情况要比陆之首强上不少。
可他并没有对那个苍老的盗命之人出手，而是死死盯着王锦的方向。
他在防备着那年轻人的进攻。
“有意思。”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情况变得有趣了。
他自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医生的那一刀差点把他脑袋削下来。
最多再出一次手，王锦就会丧失战斗能力。
哪怕算上白九，自己这边也还有两次出手的机会。
医生也许能挡住一次进攻，却绝对挡不住第二次。
而陆之首的状况很糟糕，他一次都挡不住。
两次出手，却只能消灭一个敌人。
“哈...小友，多谢救命之恩。”
陆之首拱了拱手，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
人老成精，他第一时间看清了局势，选择对王锦示好。
“想对我出手？你可以试试。”
医生轻声说着，用仅剩的一只手推了推眼镜。
“这很简单啊。”
王锦咧了咧嘴，笑容灿烂。
第480章:狼与虎
“这不是很简单吗？”
王锦咧了咧嘴，略微活动了一下手上的猩红之握。
因为古神气息的冲刷，这铁爪像是被熔炼过一样微微发红。
可它并没有破损，反而变得更加妖异，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呼！
年轻人轻轻挥手，猩红的长袍覆盖在身上。
下一秒，长袍开始沸腾燃烧，仿佛被什么东西操纵着。
属于盛宴的力量降临到王锦身上，血肉之主的气息嘶吼着证明自己的存在。
猩红武装——盛宴形态。
虽然不是完整版，却也足以证明这件长袍的来历。
“盛宴…我还以为你不屑于用这种‘邪恶’的东西。”
医生眯了眯眼睛，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他可以使用部分控制血肉的能力，只是必须依附原主。
没了血肉之主，他的能力也会大打折扣。
而现在，这份能力到了王锦身上。
“能杀你就是好东西。”
年轻人咧了咧嘴，身形在猩红武装的衬托下显得强大而又疯狂。
心脏战鼓一样跳动，超负荷状态毫不犹豫地开启。
血液疯狂涌动，将速度与力量带给这个准备殊死一搏的年轻人。
噗呲！
脖子上的伤口经受不住这种程度的血压直接裂开，将鲜血洒向长袍。
嗡！
长袍飞舞，铁爪嘶吼。
似乎相当开心。
王锦的血液，对它们来说是相当奢侈的东西。
毕竟这个年轻人平时塞给过来的都是那种袋装的奇怪血液。
难喝的要死。
吼！
铁爪激动地嗡鸣，似乎想起了身为短刀的那段悲惨岁月。
那个时刻会被融了变成铁盆的短刀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猩红之握。
一想到这里，它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好样的。”
王锦咧了咧嘴，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正大量失血。
他挥了挥铁爪，身体微微压低，浑身上下肌肉如同水流一样起伏。
“哈…”
医生咧了咧嘴，笑容依旧平淡冷静。
他本来可以离开的，却依旧站在这里，没有动作。
“该死…”
陆之首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坏消息，王锦准备出手了。
另一个坏消息，这个目标很有可能是自己。
虽然这跟王锦一开始救下自己的现实互相冲突，却并非不可能发生。
万一他想折磨自己，想看自己痛苦的表情，想把自己扔进强酸里…
这可都是王锦说过的话。
这一刻，陆之首的内心相当崩溃。
他想要反抗，却因为一口气没穿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可最后一个后手还没出现，陆之首还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大声求饶，完全没了一开始那种前辈高人的样子。
“小友！饶…”
轰！
陆之首的声音被吞没了。
地面被踏碎，那道血红色的身影携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消失不见。
陆之首只能闭上眼睛。
嘭！
骨骼被粉碎，血肉被撕裂，身体被洞穿。
可陆之首没感受到疼痛。
“我…我这是死了？”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一条手臂腾空而起。
那是医生仅剩的手臂。
现在他没办法再推金丝眼镜了。
当然，他也没办法再挡下白九的攻击。
“咳…”
年轻人的身形再次倒退，随即悠哉悠哉地坐在地上。
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不善的眼神在陆之首和医生之间徘徊。
他选择将自己的最后一击送给医生。
“我记得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年轻人呲了呲牙，似乎觉得伤口有点疼。
“有个猎人同时遇见了狼和虎，而他有两只箭。”
“狼一箭就能射死，虎两箭才能射死。”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怎么选都是死。”
王锦摊了摊手，看着缓缓走出的马褂男子。
他轻轻晃荡着手上的尖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想想自己当时是怎么选的…”
“给虎一箭，剩下那一箭谁不听话就射谁。”
“所以…咱们该谈谈条件了。”
王锦咧了咧嘴，笑容灿烂。
第481章:后手
“聪明的做法。”
双臂尽失的男人咧嘴轻笑，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医生本来的计划是不断逼迫乌曈，从而让他放弃生命使出绝生之眼。
如果绝生之眼看向了王锦，医生会在那个年轻人死亡以后直接离开。
如果目标是自己，他也有能力拖死陆之首，从而减少一个对手。
不管乌曈选择攻击谁，医生都不会吃亏。
可惜，这本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被王锦的行动彻底打乱了。
那个年轻人救下了本该是敌人的乌曈。
于是情况变成了三方僵持。
只是主动权在王锦手上。
再加上这个可怕的年轻人瞬间就看清了局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攻击医生。
有了王锦的一击打开局势，全力出手的白九可以干掉任何一方。
虽然只有一个人会死，可没人敢赌这个倒霉蛋会不会是自己。
王锦的主动权被放大到了极致。
“是单纯的善良与幸运...抑或者他全都算到了？”
金丝眼镜遮住了医生闪烁不定的眸子，让人猜不透他带着几分惊讶的脸。
“娘的，见了一辈子大风大浪，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陆之首轻声骂了一句，脸上却带起了谄媚的笑容。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并不介意在一个小辈面前卑躬屈膝。
只要能活命，报仇的机会有的是。
“坐。”
王锦缓缓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他缓缓后仰，像是要小憩片刻。
苍白威严的钢铁王座恰到好处地出现，接住了这位将胜利握在手中的年轻王子。
纯白色的大氅凭空出现，轻轻披在他身上。
王锦咧了咧嘴，眉眼隐入黑暗。
威严的气息涌现而出，令人下意识想要跪拜。
他是居高临下的胜利者。
白九和石白白晃晃悠悠地在他身前溜达，时不时对着医生和陆之首挑挑眉毛。
突出一个得意。
他们俩实力不算太强，也就一直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正因如此，这俩人现在体力充沛，战意高昂。
“咳，坐，坐。”
陆之首点了点头，满脸堆笑着俯下身，坐在了洒满鲜血的泥土地上。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衣服了，哪怕王锦一时兴起让他啃两口土，他也得照做。
医生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弄脏自己的白大褂。
“人家让你坐呢。”
白九一下子来了精神，没用王锦开口，手上的长刺就远远指向了医生。
几乎要刺痛双目的锋芒闪烁着，似乎随时都会飞射而出，洞穿医生的脑袋。
“…”
男人面色不善，却还是努力维持着平衡，坐在冰冷的土地上。
“你们之前有很多机会离开。”
王锦缓缓开口，声音平淡。
“但你们依然留到了现在，而且还接受了我的羞辱。”
“答案很明朗了，你们都有各自的后手。”
“为了让二位心甘情愿的付出代价，我会将这些后手全部摧毁，然后摆出来。”
年轻人轻声说着，随即拍了拍手。
身穿灰黑色长袍的老者缓缓走出，面色平静。
虽然气息衰败，虽然身负重伤。
可这位老者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庖甲已死。”
灰点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即站在王锦身边。
不需要证据。
还活着的灰点灯，就是最好的证据。
“嗯。”
王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庖甲…”
陆之首面色一僵，却又很快露出笑容，对着灰点灯拱了拱手。
“老友手段强横，我甘拜下风。”
“庖甲坏事做尽，死有余辜。”
“哼。”
灰点灯拢了拢胡须，面露不屑之色。
“然后是这位。”
王锦拍了拍手，轻声说着。
“诶呀呀，真是累死我了。”
不远处传来了两声嘀咕，随即是重物被拖拽的摩擦声。
月光洒落，少女清瘦的面庞还沾着泥土。
她猛地把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随即跑到王锦面前。
一副期待表扬的样子。
“做得好。”
年轻人抬手擦掉了小灰鼻尖上的泥土，脸上露出几分微不可查的笑容。
“唔！唔！”
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拼命挣扎，脸上滑落两行热泪。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他的心中反而没什么复杂的念头。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不化骨近在眼前，荣华富贵触手可得。
自己挖开青砖，就看到了一只疯狂啃着干粮的小仓鼠。
好像是觉得光吃还不过瘾，她还往腮帮子里藏了不少。
听到动静以后，仓鼠缓缓转过身子，歪了歪小脑袋。
嘴里还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叫声。
“莫？”
孔恶还记得自己当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之后的事…他就记不太清了。
什么跳街舞加上后空翻的仓鼠，电击枪，还有诡异的抑制剂。
那些东西太魔幻了，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做梦。
孔恶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被一只仓鼠单杀了。
“这是你的第二个后手。”
王锦看向陆之首，后者慌不迭地点了点头，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同时也是你的后手。”
年轻人再次转头看向医生，语气平淡。
“哦？”
陆之首眼神阴鸷，扫过孔恶和医生。
“怪不得你这次来的这么快…原来他想挣两份钱。”
“不，他想挣三份钱。”
年轻人咧了咧嘴，接过了话茬。
“这位极恶之人，差一点就要拿到不化骨了。”
“这在你们两人的计划中吗？”
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孔恶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转头问向医生。
“不在，我的计划是让他在关键时刻出手暗算。”
后者眯了眯眼睛，如实回答道。
只是看向孔恶的眼神多了些什么情绪。
“你…”
陆之首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他知道，自己差点被狠狠阴了一手。
如果孔恶没被炸成重伤，现在也许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
关键时刻，被身边的人捅上一刀。
根本防备不住。
身为年龄最大的十恶，陆之首相当清楚医生这一招有多阴险。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锦救了他一命。
“小友…多谢了。”
陆之首没有什么犹豫，转头对着王锦拱了拱手。
这次的话反倒是真心实意，没了那种刻意讨好的感觉。
第482章:留点什么
“该死…”
躺在地上的孔恶咬了咬牙，面色一片灰败。
那只仓鼠没下杀手，他本来还挺庆幸。
眼睁睁看着她变成面容清秀的少女时，他就更高兴了。
万恶那啥为首，他当然不会拒绝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那姑娘把他绑了起来，一路拖到了这里。
在他心里刚升起不祥预感的时候，王锦将一切都摆在了桌面上。
比如医生的计划，再比如自己打算私吞不化骨。
这样一来，陆之首会把孔恶当成敌人，医生也不会再接受他。
他彻底没了立足之地。
正因为不赦之人的特殊性，不管是医生还是陆之首，都会选择杀掉他，再去接触新的极恶之人。
哪怕会花点时间，也比留个叛徒在身边要好。
这一刻，孔恶知道自己的命保不住了。
唯一的出路…
“王锦！您是叫王锦是吧？”
“我承认，当初的半截缸是我扔到您小区的，可那都是医生下的命令。”
孔恶拼命吐掉塞进嘴里的泥土，努力向那个年轻人脚下挣扎。
气息因为刚才的伤势变得若有若无，手脚也不听使唤。
可他依旧努力跪在王锦脚边，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您看，他们俩都不会再接受我了，我没有其他出路了。”
“我在您手下绝对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您就把我当成奴隶，留条命就行。”
男人拼命挣扎着，用被捆住的身体给王锦磕着头，直到满脸是血也没停下。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示意对方停住动作。
孔恶能做出这种事，王锦并不奇怪。
这确实是活下来的唯一出路了。
“我见过你这张脸。”
王锦轻轻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说着。
“他是个只会三脚猫功夫，却依旧愿意为一个陌生学生挺身而出的好人。”
“别再用这张脸说那种话了。”
“好的，好的。”
孔恶如蒙大赦，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您不喜欢的话，可以剥掉我这张脸。”
他俯身在王锦脚边，像是最忠心的奴隶。
“你说的没错，医生和陆之首都会要你的命，能接纳你的只有我这一方。”
年轻人轻声说着，语气却越来越冷。
“可惜…哪怕是为了自己，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想让你活着，为什么还把这一切说出来？”
“你…你…”
孔恶瞪大双眼，表情定格在极致的恐惧上。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洞穿了自己胸膛的铁爪。
那满脸纯善的年轻人，就这样无视了自己的哀求，毫不犹豫地出了手。
恶蜕能力发动，浓郁的黑气将孔恶包裹在内。
可已经没有扶命散那种东西了。
等待着孔恶的，只有漫长的痛苦，还有终将到来的死亡。
“杀人诛心，我的一个小习惯。”
王锦咧了咧嘴，继续看向医生和陆之首。
“小友，老夫心服口服。”
老者拱了拱手，脸上那讨好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已经恢复了不少，有了拼死一搏的资本。
王锦最不应该的就是拖延时间，给自己恢复实力的机会。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年轻人应该更清楚才对。
仅存的良知让陆之首犹豫着，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可这些良知撑不了太久了，他已经将手探入口袋，似乎想取两件宝贝。
至于医生…
他压根就没有良知这种东西。
“你很聪明，聪明到不可思议。”
男人轻笑着开口，声音中透着一如既往的自信。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医生的语气猛然加重了几分，随即晃动肩膀。
浓郁的血气逸散，新生的肉芽从断口处争先恐后地涌出。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动气血，试图恢复手臂。
而现在，时间终于到了。
医生并不关心孔恶的死活，也不关心陆之首的态度。
他只想干掉王锦。
两只尚未长出皮肤的手臂轻轻挥舞，从口袋中摸出手术刀。
不管是灰点灯，还是那位姑娘，都已经精疲力竭。
能挡住医生的只有白九。
他愿意放手一搏。
“哦？”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们是觉得自己留下的后手都被我找出来，事情就结束了？”
啪！
王锦双掌合拢，第三次拍手。
“你们还没看过我的后手呢。”
“嘤嘤！”
远处传来了兴奋的叫声，小黑开心地奔来。
在他身后，是十几道年龄性别各不相同的身影。
白衣居多，也有几道身穿灰袍的瘦削身影。
甚至还有个脸上带着青鳞的姑娘。
佘音。
她身后是几道看不清面目的人影，身上的衣服却相当统一。
白九找来的野仙，还有佘家。
“我这个后手怎么样？”
年轻人咧了咧嘴，满脸兴奋地开口问道。
“好啊！好！”
陆之首将口袋整个翻了过来，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摆在了身前。
“小友，两次救命之恩老朽绝不会忘，下次见面我定会让你三分。”
“我就不多留了，咱们有缘再见。”
老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随即转过身，撒腿就跑。
完全没了刚才那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诶！”
白九下意识想追，却被石白白拦住了。
那小胖子示意了一下，白九转头看去。
王锦正表情不善地盯着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医生有自己的骄傲，他做不到像陆之首那样，怂的干脆，跑得彻底。
这就导致他跑的慢了一步，只能跟王锦大眼瞪小眼。
“留点什么，我就让你走。”
年轻人咬了咬牙，似乎很不想这么做。
“哼。”
医生咬了咬牙，身形开始模糊。
“妈的！得罪了我哥们儿还想走？”
白九怒骂一声，猛地倒退两步，身形后仰如弓。
下一秒，他将手中的尖刺狠狠投掷而出。
白芒乍现，如同一道雷霆。
闷哼声响起，鲜血喷洒而出。
“可惜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地上带着血迹的尖刺说道。
白九的尖刺很锋利，可是太锋利了。
医生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甚至都没防御。
于是这次攻击就这么穿体而过，扎在了地上。
“没事，我扎的他下三路，确实解恨。”
穿着白马褂的男人咧了咧嘴，对着王锦竖起大拇指。
第483章:入口即化
“呼…”
王锦叹了口气，瘫坐在地。
远处的十几位野仙迅速靠近，却有一大部分扭曲着变成了黑色果冻，蹦跳着遁入阴影。
灰点灯在外界的名声一直不好，真正会赶来的仙家其实只有四五个。
如果没有镜鬼帮忙，他很难营造出这么浩大的声势。
也幸亏离得远，普通镜鬼那粗劣的拟态才没被发现。
“不好意思，来的有点晚。”
带头的白仙拱了拱手，对着王锦露出笑容。
“辛苦诸位了。”
王锦拱了拱手，示意石白白好吃好喝供着。
“没事吧？”
佘音满脸担忧地蹲在王锦面前，开口问道。
她是偷跑出来的，不可能带上佘家人。
身后那些看不清面目的身形全是镜鬼变的。
“放心，没问题。”
王锦摆了摆手，随即看向灰点灯。
“灰老…”
“放心，你个小滑头交代过老夫的，我都记着。”
灰袍老者捻了捻胡须，苍白古板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现在看王锦越来越顺眼了。
如果没有这小子，自己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守不住不化骨。
年纪轻轻就有这种实力，心思更是深沉无比。
最主要的是，他还讲礼貌。
灰点灯都想问问王锦可曾婚配，然后给他介绍几个族中晚辈了。
可惜，灰点灯常年独居在外，并不认识什么晚辈。
“唉。”
想到这里，老者叹了口气，表情再次严肃了起来。
“点灯爷爷，别不开心了。”
小仓鼠爬上老者的肩膀，打了个饱嗝。
“嗯…嗯？”
灰点灯捋了捋胡须，眼中突然闪烁起了光芒。
——
“好…好痛苦…”
“我，我要死了。”
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淡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可惜，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救孔恶了。
“这东西怎么样？”
“嗯…好像没毒，不过我不喜欢虫子。”
“这真的好吗？”
朦胧的视线突然一黑，眼前似乎蹲着三个人影。
下一秒，孔恶感觉自己的牙齿被粗暴地撬开，有人把什么东西塞了进来。
冰凉，麻木，随即是令人疯狂的刺痛。
灵魂几乎都要被冻结住，血液的流动变得极为缓慢。
“天啊！你们在干什么！”
有个胖胖的身影大吼一声，似乎快要崩溃了。
他快步走了过来，语气中满是心疼。
“那是冰晶蛊啊，吃了它能在火海中自由行走一刻钟呢。”
“咳，我得试试那老东西留下的宝贝有没有毒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孔恶能认出来这个人。
是王锦。
“这玩意儿一颗能卖五百万。”
石白白缓缓张口，表情幽怨。
“卧槽！吐出来！让他吐出来！”
更加崩溃的吼声响起，不过这次是王锦。
“唉…你知道这种宝贝的共同点是啥吗？”
石白白一字一顿，似乎想给王锦留下宝贵的教训。
“入、口、即、化。”
“不！！”
年轻人仰天长叹，满脸绝望。
——
“老实点。”
白九一拳砸在胖子脸上，止住了他挣扎的身形。
“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明白吗？”
“要是不明白，我不介意把你变成真正的死人。”
“呜呜！”
庖甲拼命点头，似乎脖颈处的那道巨大伤口都不重要了。
“嗯，这还差不多。”
白九摸了摸下巴，捧起酒壶喝了一口。
第484章:常天青
吱嘎——
木门被推开，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缓缓走进。
身后那气质清冷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在门外等待。
“处理好了？”
灰袍老者揉了揉躺在掌心狂啃干粮的小仓鼠，随即笑呵呵地看了眼王锦，开口问道。
也许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这位以性格古怪著称的灰仙表现的相当随和。
哪怕小灰吃了他一个月的干粮都没有生气。
“嗯。”
年轻人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口应答着。
“孔恶吃了陆之首留下的东西，暂时死不了。”
“您老宅心仁厚，没对庖甲下杀手，事情就方便了很多。”
“哈哈哈...”
灰点灯畅快地大笑，苍白的脸都有了几分血色。
留庖甲一条命这件事，王锦其实暗示过很多次。
可这小家伙在事成之后只字不提，反而把功劳全推到了灰点灯身上。
后者不仅选择领了这份情，而且相当受用。
“前辈，这不化骨…”
王锦咧了咧嘴，轻声说着。
“嗯，是时候了。”
灰点灯捋了捋胡须，伸手在墙壁上敲了两下。
油灯照不到的位置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似乎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
“佘家的丫头，你也过来。”
老者转过头，对门外喊了一句。
少女愣了片刻，随即快步走进屋子，对着灰点灯行了一礼。
她被打成重伤的时候，就是面前这位老人帮忙联系的佘家。
再加上听说王锦有危险，这姑娘才会毫不犹豫地偷偷溜出。
能让医生和陆之首退却，佘家的名声也有不小的功劳。
“晚辈佘音，之前多谢前辈帮忙传讯。”
“免了。”
灰点灯看了看不卑不亢的佘音，又看了看手里只知道吃的小灰，脸上的笑容瞬间少了几分。
轻轻叹了口气，老者迅速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变得严肃认真。
“五仙之间虽然并不交好，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相信你也能明白。”
“王锦小友能让你来，我也没理由再怀疑你。”
“借着这个机会让柳灰两家多多走动，也算是好事。”
灰点灯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提着油灯走进阴影中。
随着他的靠近，黄豆大小的火焰瞬间暴涨，颜色也开始变淡。
阴影被照亮，露出向下延伸的青砖楼梯。
“东北有此劫难，其实在十七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灰点灯一边走一边说，手中的火光不停摇曳。
“十七年前…您是说九顶铁刹山，常天青之乱？”
佘音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开口回应。
东北的劫难跟柳仙有关，这句话早已经在野仙中传开了。
再加上柳仙大多冷清高傲，不屑于自证清白。
这就相当于坐实了其他仙家的猜想。
佘音能听出灰点灯的言外之意。
这老者愿意跟自己说这些，明显是没把柳家当成敌人。
“又是常天青。”
王锦眯了眯眼睛，转头正巧碰上了小胖子惊讶的目光。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在白九和石白白面前提过这件事。
胡小北偶尔会跟王锦讲一些仙家之间的故事。
那位叛出亲族下落不明的强大柳仙，自然也包括在内。
“嗯。”
灰点灯点点头，没再说话。
蜿蜒曲折的石板楼梯像是野兽的喉咙，让人下意识头皮发麻。
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灰点灯再次开口。
“常天青，他已经死了。”
“…死了？”
佘音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
那个声名狼藉的叛徒，可是柳家堂口的令通。
相当高的地位。
能在盗走宝物以后杀出重围，也说明了常天青的实力强横。
而这样一个仙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死了，甚至尸首都找不回来。
“常天青当年找到了古籍残卷，从里面找到了某种秘法。”
灰点灯缓缓开口，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张生煮海大阵，这是那种秘法的名字。”
“找到象征着九天十地的阵眼，就能启动大阵。”
老者轻声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掌心呼呼大睡的小仓鼠。
“阵眼是什么，不清楚。”
“大阵的作用，也只有改天换地这虚无缥缈的四个字。”
“即使这样，也有大批仙家为之疯狂，包括作为发现者本身的常天青。”
“有人暗中猜测，九天十地的阵眼，就是九奇物和十恶人。”
“于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不化骨身上。”
灰点灯顿了顿，随即转头看向王锦，似乎是想要考一考他。
“小滑头，你推测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嗯…”
王锦也没推辞，略微思索一下就接过了灰点灯的话。
“正常来说，会有利欲熏心的歹徒，为了大阵争个你死我活。”
“比如叛逃的常天青。”
“他杀人夺宝，抢的应该就是九奇物之一。”
年轻人眯着眼睛，语气不紧不慢。
“至于他是怎么在家族的围剿下逃脱的…常天青应该已经成功了大半。”
“奇物本身就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因如此，这位柳仙才能那么强悍。”
略微联想了一下守护着不化骨的灰点灯，王锦继续说着。
“可这样一个强者，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如果是出手的胡黄两家的太爷太奶，常天青的下落应该不是失踪。”
“广而告之，以儆效尤，这才是掌权者该做的。”
“这样一来，出手的就只有那些那些不为人知的组织了，比如…公司。”
王锦顿了顿，看向灰点灯。
“为了让有关消息彻底沉寂，公司并没有给出常天青的具体下落。”
“若是这位强者还没死，自然也就没人再敢打大阵的主意。”
“灰老，晚辈说的对吗？”
年轻人开口问道，脸上依旧是合乎礼仪的微笑。
灰点灯沉默着，眼中是浓浓的惊愕。
意思很明显。
让你猜，没让你全猜出来。
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这不是刨活吗？
他瞪着眼睛看向王锦，像是在看个怪物。
仅凭自己给出的线索碎片，就能将当年的事件复原个八九不离十。
现在的年轻人…
“小子…如果不是当时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孩，我真会怀疑你亲身经历过。”
灰点灯开口说着，肯定了王锦的推测。
反观佘音。
这小姑娘面色如常，只是眼中的震惊不比灰点灯少。
自己家族的事，只有自己不知道。
灰点灯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也就算了，王锦居然能凭借常天青的下落就能推测个大概。
就挺离谱的。
“唉。”
少女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第485章:骨
“前辈，晚辈想问问您是从何得知的。”
王锦拱了拱手，恭敬地开口询问。
灰点灯跟公司的关系不大，更是深居简出，与胡黄两家的太爷太奶关系一般。
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应该得知常天青的真正下落。
“嗯…”
灰点灯捋了捋胡子，似乎是在沉吟。
他正发愁没有台阶下，王锦就把话送到了面前。
孺子可教也。
似乎是怕自己说慢了又被王锦全猜出来，老者没沉吟多久就开了口。
“常天青想打不化骨的主意，自己找上了门。”
“他确实很强，而且带着三四件奇物。”
“老夫多年苦修，还有不化骨在身边，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战斗。
“再加上这边很少有仙家走动，老夫还以为自己即将命尽于此。”
“后来，有个男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老夫当时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穿了一身白衣，还自称什么…调率者。”
灰点灯嘴角抽了抽，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确实是个好汉，仅凭一块金砖就能逼退常天青，我依稀记得…”
地道中似乎被孔恶挖出了缺口，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将油灯中的火苗吹的忽闪忽闪。
灰点灯转头看着王锦的脸，突然眯了眯眼睛。
“他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我可能知道那人是谁了。”
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多谈论这个话题。
仔细想想，十七年前应该正好是王珏的活跃时期，能在这里看到他的身影也不奇怪。
“那人当时看起来，心情很糟。”
似乎是发现了王锦神色不太对劲，灰点灯开口补充了一句。
“前辈，常天青就这么死了？”
王锦摇了摇头，打断了灰点灯的话。
倒不是他不想多了解一些王珏的事。
只是空气中飘荡的淡淡污染，已经让人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隐约发现，自己每谈论一次王珏，随之而来的污染就会强烈一点点。
照这么下去…
“没有。”
灰点灯沉吟片刻后开口，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没有？”
“嗯。”
老者轻咳两声，继续说道。
“他带走了常天青，可东北的局面并没有因此恢复平静，反而变得更乱了。”
“又过了段时间，一切才彻底结束。”
“黄三太奶告诉过我，常天青已经被打回原形剥皮抽筋，让我不必再担心。”
说完这些，灰点灯停下了脚步。
漫长的阶梯尽头，古朴的青铜对开门立在原地。
庞大到不可思议，人站在面前都会显得无比渺小。
锈迹斑斑，却让人不敢轻视。
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门后逸散而出，却依旧无法挣脱束缚。
“这…这是宝贝。”
小胖子咽了咽口水，眼珠子几乎快要飞出来。
“那位道士留下的东西。”
灰点灯缓缓开口，给满脸惊愕的石白白解释着。
“哪怕我死了，想拿到不化骨也没那么容易。”
老者一边说一边举起油灯。
那黄豆一样的火焰已经膨胀到了人头大小，并且彻底变成了白色。
“点灯。”
老者低喝一声，火舌呼啸着涌出，将青铜门笼罩在内。
很快，两扇对开的大门变得崭新如初。
“这门不是青铜的。”
石白白小声嘀咕了一句，在王锦耳边说着。
“灰前辈刚才做的，跟雷火炼殿是一样的原理。”
似乎是担心王锦不懂，石白白白楼解释着。
“武当山山巅有座铜铸鎏金的金殿。”
“雷霆落下，在金殿顶层来回滚动，会让它变得崭新如初。”
“灰前辈的火焰似乎来自不化骨，那这门…”
“你想说这门是奇物？”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石白白。
如果没当出马弟子，这小胖子应该是个合格的古董商人。
而现在，他绕了一大圈，给自己传递了这样的信息。
王锦不打算将其忽视。
“前辈，能让我来开门吗？”
年轻人拱了拱手，轻声说着。
“哦？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灰点灯看了看王锦，还是收回了平伸而出的手掌。
“多谢。”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随即伸手按在了门上。
温热的触感传来，金属大门像是有生命一样呼吸着。
可王锦没有半点犹豫。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灵感涌动，属于怪谈的力量彻底沉寂。
大门却纹丝不动。
“诶？”
王锦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接触压制也有失败的时候。
“不，不对。”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接触压制没有失效，反而相当成功。
属于怪谈的特性消失了，大门成了普通物品。
重达十几吨的普通物品。
把王锦活活累死也推不开。
虽然利用神孽的力量可以短暂改变物体重量，可这种程度的大门…很难。
“嗯，不是奇物，只是两扇有点特殊的门。”
王锦喘了口气，解除了接触压制。
怪谈的力量再次流转，大门仿佛有了自己的脾气，轻轻摇晃了两下。
不过至少这一次它有了动静。
王锦再次用力，金属门像是配合着他的手掌一样，缓缓打开。
白光亮起，让人下意识想要闭上双眼。
还好，王锦能克服这种本能。
不化骨的真容就在眼前，每个人都很激动。
年轻人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一切。
这是座地宫。
很难想象，灰点灯的小草屋地下会有这种规模的建筑。
宽阔到不像样的大殿，跟青铜门的尺寸正好相合。
仿佛这里曾经生活着巨人。
大殿的正中间是把同样巨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影。
常人身形，看起来跟着大殿格格不入，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忽视他。
可那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否认他的存在。
“仅仅一具骸骨就这么恐怖…这是个绝世猛人啊…”
王锦揉了揉眉心，轻声嘀咕着。
第486章:故事
地宫之下，宽阔到不可思议的大殿中。
盘坐在椅子上的骸骨一动不动，却有令人窒息的气势扑面而来。
灰袍老者立在原地，面色苍凉，眼神却充满追忆。
似乎看到了老朋友。
“等等…难道说…”
王锦瞪大双眼，仔细看向那盘坐着的人影。
骨架宽大，应该是个男性。
没有明显外伤，或许死于疾病。
而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残缺的右臂。
“老友，我来看你了。”
灰点灯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
“那位道士…就是不化骨？”
王锦愣住了。
在来的路上，他想过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王锦甚至想过，灰点灯那白色的火焰才是不化骨。
只是没想到，那位跟灰点灯定下约定的道士，就是不化骨本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眼中是恍然大悟的神采。
“怪不得灰前辈说他让道士入土为安，留下手臂陪自己守着不化骨。”
“那普通的人骨坚不可摧…也许因为它就是不化骨的一部分。”
原本残缺的线索被补全，王锦瞬间推断出了灰点灯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叫魏道玄，是魏家第二十四代传人，也是不化骨本身。”
老者在骸骨身旁席地而坐，轻轻开口。
“凡人没办法承载奇物，必定死于壮年之时，这是天定的命数。”
“如果强行续命，还会殃及家人后代。”
“遇到我的时候，魏道玄已经知道了不化骨的真相，并且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可他骗我，只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让我在他死后守着不化骨。”
灰点灯叹了口气，看向骸骨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
“我向他要不化骨，他总说等等，再等等。”
“直到他死的那天，我才知道了不化骨是个什么东西。”
老者低下头，将面孔藏进阴影。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守着死去老友的尸首将近两百年，灰点灯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一诺千金。
“呜呜呜…跨越两百年的友情，太感人了。”
抽噎声响起，小仓鼠一边哭一边窜上王锦的肩膀，用他的领子擦了擦眼泪。
还顺便抹了把鼻涕。
“嘶…”
王锦咬了咬牙转过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随后，他就撞见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佘音眼眶发红，似乎也心内灰点灯和魏道玄之间的情谊而感动。
“你…”
王锦张了张嘴，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要安慰一下。
结果这姑娘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缓缓靠近王锦，将脸埋在他另一边肩膀。
温香软玉满怀，王锦却没什么其他念头。
“至少她不用我衣服擦鼻涕…”
年轻人挣扎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无奈地站在原地。
“所以说，千言万语不如一个拥抱啊。”
幽怨的声音响起，壮硕宽厚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来，却被王锦一脚踢开了。
“呜呜呜呜…没天理啊…”
石白白咧了咧嘴，哭的更大声了。
他突然很想念白九。
第488章:找家长
“不知道东北分部的抑制剂什么时候能送到。”
年轻人躺在桌上，任凭思绪发散而出。
不化骨事件造成的影响依旧在扩散。
抑制剂虽然能阻止怪谈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可这玩意是消耗品，王锦没带多少。
为了压制那件奇物，他不得不跟公司分部联系，从而获取一部分帮助。
这也算是无奈之举。
东北分部的成员有一小半都是仙家，没人知道其中有没有常天青之乱的残党。
正因如此，王锦才迟迟没有跟他们打交道。
当然，这种最低限度的交流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也许吧。
王锦特意嘱咐过，只让他们绝对信任的人类跟自己接触。
算是个特派员。
没有内鬼，才能放心交易。
年轻人闭着眼睛思考，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王锦，主任让咱俩去办公室一趟。”
课间，刚迷迷糊糊睡着的年轻人再次被拖了起来。
寸头少年叹了口气，努力别过头去，不让王锦看见自己有些红肿的半边脸。
他似乎是挨了一巴掌。
“那个什么由况，又不消停了？”
年轻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打了小的来老的，这很正常。
如果由况仅仅是个没什么势力的校霸，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欺负之后依旧选择忍气吞声了。
他背后是数不清的金钱，以及父辈积累下来的人脉。
能让自己儿子带着矿场工人出来打群架…
更何况还打输了。
这位父亲显然不太合格。
当然了，就算不太合格，他也会护着自己孩子。
由况吃瘪，他爹来找麻烦只是时间问题。
“你的脸…”
跟张文擦肩而过的瞬间，王锦停下脚步，随口问了句。
“由况打的？”
“咳，我爸打的，主任叫家长了。”
张文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被主任指着鼻子骂一顿，他心情也不咋好。”
“不过没啥事，我们爷俩感情挺好，也就是在那个地中海面前做做样子。”
“现在打完我，放学就去吃火锅了。”
少年挠了挠脑袋，小声说着，看向王锦的眼神有些担心。
“不过你得小心点了，我感觉你哥并不是很好说话。”
“啊…指着鼻子骂？”
王锦愣了愣，随即瞪大眼睛，下意识加快脚步。
张文说的对，疯子确实不太好说话。
虽然这男人平时表现的和善礼貌，像是个合格的管家。
可如果有人在他面前侮辱王锦…
事情就有意思了许多。
自己慢上一步，主任的手指头可能就飞出去了。
“王锦。”
踏出教室的那一刻，瘦削清冷的姑娘喊了句，随即跟年轻人并肩而行。
佘音。
虽然她一直不太合群，可这姑娘并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她事后听到了传言，上次的斗殴是因自己而起。
这让佘音很过意不去，尤其是听到王锦被主任传唤的时候。
可身为导火索的她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显然，不管是由况父亲还是主任，都或多或少听过佘家的名号。
至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转校生…自然是随便拿捏。
佘音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她特意跑到王锦面前，试图给他提供帮助。
“没问题吗？”
少女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即开口问道。
王锦很强大，也很聪明，这她亲眼见识过。
能从那两个受伤之后依旧恐怖无比的人面前守住不化骨，这份能力即使是家中长辈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可人只靠武力与头脑是活不下去的。
佘音在大家族中长大，又跟仙家关系不浅。
她很清楚这个道理。
王锦可能不怕各种各样的武力威胁，但主任有权力开除他的学籍。
这算是为数不多的，能威胁到这个年轻人的东西。
“啊…没问题。”
王锦叹了口气，表情复杂。
佘音清楚，他自己也清楚。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把公司的身份亮出来。
毕竟亮了也没用。
跟普通人说怪谈，他们只会觉得王锦中二病晚期了。
这就说明他只能以一个普通转校生的身份应对主任和由况父亲的刁难。
当然，这对王锦来说其实不算太糟。
真正糟糕的是，自己进去看见疯子手里提着几个脑袋，满脸是血地露出笑容。
那才是真出事了。
“那你小心，我去给你想想办法。”
佘音点点头，停住脚步。
“那是谁啊？”
“好像是前几天校门口一个打一群的那个。”
“啊对，三班那谁还倒立洗头来着，差点呛死。”
走廊里，趴在窗台上乘凉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他们没听清王锦和佘音说了什么，只看见那个以冷清出名的美人一步一趔趄地跟在那个以一敌十的猛男身边，眼中似乎闪烁着淡淡光芒。
而这光芒，在王锦说了什么东西以后就消失了。
佘音就那么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随即扭头跑开。
而王锦头都没回，继续大步往前。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听说了吗？由况跟那小子，就是因为佘音打起来的。”
“听说了吗？由况打佘音，被那小子揍骨折了。”
“听说了吗？由况对那小子耍流氓，差点被佘音活活打死。”
“这么刺激？细说。”
话越传越离谱，可惜王锦没心情纠正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了主任办公室的门前。
屋内乱糟糟的声音传入耳中，王锦来不及讲礼貌，一脚就踹开了门。
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在沙发背后瑟瑟发抖的由况，坐在椅子上面色发白的主任，还有沙发上那个不动如山的中年男人。
当然，还有脱缰野马一样的疯子。
如果不是身后那个死死按住他的壮硕身影，屋子里估计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王锦！你可算来了！”
壮硕的身影转过头，大声吼道。
绿油油的运动服，前胸写着“华夏”两个字。
脖子上还挂着个铜哨。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的目光，他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二百斤的回眸一笑…你是刘大壮？”
王锦挑了挑眉毛，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这位研究所的调查员还真听了自己说的话，当了名体育老师。
“刘老师！按住他！按住他！”
“快叫保安！”
由况蜷缩在沙发背后，惊声尖叫。
“保安听说是王锦有关的事，直接不来了。”
主任叹了口气，将传出盲音的座机拍了回去。
第489章:精神病
“别拦着我！我把他脑袋打飞出去！”
疯子厉声吼道，手中似乎还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才能发现，那把沾着血迹的铁钳被刘大壮不着痕迹地夺下，扔在了角落。
“说他妈什么屁话？啊？王锦是你能骂的？”
疯子挣扎着伸出手掌，似乎想硬生生扭断主任的脖子。
“冷静！冷静点！”
刘大壮一边死死按住疯子，一边给王锦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想办法。
“咳…”
在一旁笑呵呵看热闹的年轻人愣了愣，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哥，差不多得了。”
王锦伸手拍在疯子肩膀上，后者肉眼可见地消停了下来。
“哈…”
男人大口呼吸着，似乎被气得不轻。
“冷静下来了？”
王锦憋着笑问道，声音都有些发抖。
“还行，前提是他别再说那些屁话。”
疯子撇了撇嘴，坐回了沙发。
顺便对着王锦眨了眨眼睛。
显然，刚才的情况虽然出自真心，却并没有脱离掌控。
同样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身子一抖，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
蹲在沙发后面的由况更是直接窜了出去，躲到了刘大壮身后。
“呼…主任，听说你找我。”
王锦咧了咧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地中海主任，顺便扫了眼已经被撞飞的金色牌子。
李德顺。
“啊，啊对。”
李德顺愣了愣，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监护人。
普通的家长被找到自己面前，都低三下四地恳求，有的甚至还会塞点东西。
这会让他的虚荣心得到相当程度的满足。
就算不送东西，说两句好话也行。
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德顺最多数落两句。
可哪有直接要弄死自己的？
他李德顺可是教导主任啊？
哪个学生看见自己不发抖？
最离谱的是，那个男人说出“弄死你”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变得不对劲了。
李德顺虽然没见过，却也能猜出那代表着什么。
杀气。
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因为自己批评了王锦两句，就要痛下杀手。
如果不是因为刘大壮碰巧在这，他李德顺估计已经命丧黄泉了。
太他妈悬了。
不过既然学生本人来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只要用学籍要挟，别说王锦了，就连刚才那个精神病都得给自己跪下道歉。
把这件事办明白了，由况他老子肯定不能亏待自己。
一想到这里，李德顺伸手拍了拍锃光瓦亮的脑门，看向王锦的眼神又重新回到平时的桀骜不驯。
“你小…”
“嗯？”
疯子瞪大眼睛，似乎又要站起身。
“咳，王锦同学！你怎么能打人呢？”
李德顺组织了半天语言，这才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啊，这就说来话长了。”
王锦伸手捂着嘴，眼中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疯子一如既往的让人省心，更何况还有刘大壮这个保险。
再加上王锦到了这里，事情其实已经解决了。
话虽如此，可李德顺他们并不知道实际情况。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恰巧，疯子就是不要命的那一类。
毕竟本身就是精神病院出来的，疯起来就是本色出演。
谁也不想自己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那个精神病拎起板砖来那么一下。
第490章:道歉
“呼...我得调整一下情绪，抱歉。”
王锦坐在沙发上来了两次深呼吸，随即嘶哑着嗓子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凝重。
像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在回忆那些不怎么美好的事情。
只有疯子知道，王锦是在努力憋笑。
“没事，受了委屈告诉老师。”
刘大壮努力挤进并不太宽敞的沙发，随即露出憨厚的笑容，伸手拍了怕王锦的肩膀。
他来的比较晚，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可根据家长那激动的样子来看，这位负责秘密调查的年轻人应该是受了委屈。
虽然这一切跟他关系不大，可刘大壮没办法把王锦扔在这里不管。
让怪谈界新星在自己眼前受辱，这个月的奖金...不，工资都很有可能充公。
那就没钱买蛋白粉了。
更何况刘大壮本身也很感激给他出主意的王锦，这个忙当然得帮。
想到这里，他不顾李德顺疑惑的目光，站起身给王锦接了杯水。
“喝口水慢慢说，老师给你做主。”
壮汉拍了拍胸脯，还悄悄对着王锦眨了眨眼睛。
他能感觉到着年轻人身上的悲伤越来越浓重，像是个无能为力的十七岁少年。
真是太可怜了，气抖冷，校园暴力的...
“刘老师，王锦才是打人的那个。”
李德顺叹了口气，表情复杂。
他不能理解。
学生之间发生纠纷，无非就是看谁挨了揍，谁又闹得最厉害。
而这两样，由况父子都占了。
他们刚才指着张文他爹大骂一顿，对方也没敢还口。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敢打包票，把这第二个小子给收拾的明明白白。
可刚才那男人几乎要跟自己拼命，就好像被人用撩阴腿撩飞出去的是王锦。
再加上面前这年轻人越来越凝重的表情...李德顺突然有些认不出谁是受害者。
“管他呢，占不占理都得跪下道歉。”
想到这里，李德顺努力甩了甩脑袋，转头看向了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由乾先生，您先说吧。”
“嗯。”
男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人。
当然，王锦也在仔细打量他。
金链子，金手表，还有上好的翡翠扳指。
再加上那略显富态的体格，还有白嫩细腻的手指。
这男人跟他的名字一样，相当有钱。
疯子刚才大闹办公室的时候，由乾表现的相当淡定。
这让王锦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你叫王锦，母亲常年在外出差，父亲欠了赌债下落不明。”
由乾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
“为了躲债，你们兄弟俩来到久春相依为命。”
“我说的没错吧？”
说完了花重金调查到的假信息以后，他看向王锦。
似乎很想从这小子脸上看出惊讶害怕一类的表情。
“嗯…”
王锦点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上周五，你跟由况发生了口角，然后约定在校门口解决问题，对吗？”
男人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由况，脸色有点难看。
“嗯。”
王锦再次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再之后，你就把我儿子打成了重伤，据说飞出去了好几米，对吗？”
由乾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低沉。
他发现谈话的主导权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王锦手里，自己反而像是个汇报情况的下属。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随即缓缓摇头。
由乾这番话，把避重就轻发挥到了极致。
那二十几个面包人，那明晃晃的棍子和钢管，他是一概不提。
“不得不说，你很有能耐。”
由乾拍了拍王锦的肩膀，面色却是一变。
“可你再有能耐，也只是个普通学生。”
“打伤了我的儿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男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他很开心，自己夺回了谈话的主导权。
至于这个毛头小子，自己吓唬吓唬就能让他腿软。
“这意味着，只要我说几句话，学校就会把你开除。”
“再之后，我会把你告上法庭。”
“故意伤害罪落实，你只能选择赔款或者是坐牢。”
“赔款的话，就凭你哥，是不可能给得起的。”
“坐牢…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在那里生不如死。”
由乾低声说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疯子的目光。
“而我，现在给你第三种选择。”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
“你和你哥一起跪下，给我儿子道歉，再签了这个。”
由乾一边说一边从掉落在地的真皮手包里面掏出份合同，甩给王锦。
“一个月工资二百…工作十年…这不就是卖身契吗？”
一旁的刘大壮似乎是怕王锦吃亏，赶忙接过来翻了翻。
下面还有另一份合同，是双方自愿私了的赔款数额。
看完之后，他开始考虑如果自己帮王锦交上赔款，要有多少个月吃不上蛋白粉。
大概六千多个月。
哈哈，他妈了个…
“这个，你让张文签了？”
王锦拿过合同，面色一片冰冷。
“哈…虽然那小子也挺可恨，但他没对我儿子动手，而且家长也没像你哥那样。”
由乾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自己吃定了王锦。
“他们俩进门以后二话没说，老子打了儿子个耳光就离开了。”
“懂事的人，我不会为难，至于你…”
男人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随即将目光投向由况。
“儿子，你想让他怎么样？”
“我想让他一边舔我的鞋，一边道歉。”
由况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看着王锦和疯子。
“道歉，是该道歉。”
王锦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哼，你打伤我儿子，一句道歉…”
“不不不，叔，你弄错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把由乾的话顶了回去。
“我是跟由况同学产生了点小摩擦，可他身上的伤真不是我打的。”
“周五晚上，我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二十多个身份不明的校外闲散人员，手机还拿着家伙。”
“而由况同学，他已经被那些人挟持了。”
王锦叹了口气，脸上的悲伤越来越浓重，似乎是在自责。
“我跟张文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跟那些闲散人员扭打在了一起。”
“可惜啊，可惜，是我没用。”
王锦狠狠捶了捶大腿，满脸悲痛。
“如果我能早点救下由况同学，他也就不会被那些人打成这样了。”
“我确实欠他一句道歉。”
王锦抬起头看向由况，语气诚恳。
第491章:激化
“噗…”
疯子扭过头，差点笑出声。
他刚才还在纳闷，为什么王锦摆出了一副那样的表情。
说是委屈吧…其实谈不上。
更像是没能挽回某些东西以后的失落与自责。
没想到在憋这么一手狠活。
“不好意思，我想到开心的事情。”
似乎是发现李德顺正在看自己，疯子摆了摆手，随口解释着。
至于由乾和由况父子俩…他们没心思管疯子笑不笑了。
自己避重就轻还得有个根据，王锦倒好，直接张口就来。
“你放屁，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打我，他们…”
“闭嘴！”
由况瞪着眼睛开口反驳，却被自己父亲粗暴地喝止住了。
“他们什么？”
王锦挑了挑眉毛，满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张文爷俩很讲义气，愣是半个字都没说。
这样一来，自己连统一口径都不需要了。
想怎么说怎么说。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由乾接不接得住了。
“…没什么。”
由乾咬了咬牙，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如果真把话说开，那些工人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真正不占理的其实是自己这边。
他只能强忍下这口气，听听王锦接下来怎么说。
“所以说，我很愧疚。”
年轻人叹了口气，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茬继续开口。
“不过，叔叔你刚才的行动让我很寒心。”
“我救了由况同学，还不顾危险，挺身而出赶跑了那些社会闲散人员。”
“可你却在我哥哥面前侮辱我。”
“我只是个见义勇为的热心学生，你知道自己这么做，能对一个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吗？”
王锦一边说一边捂住脸，似乎已经泣不成声。
“啊…？”
李德顺困惑了，迷茫了。
他前前后后听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而且王锦这个版本的可信度反而更高一点。
不过从由况父子俩那吃了苍蝇的表情来看，事实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不能让好心人心凉啊。”
刘大壮大手一挥，绿色运动服胸前的“华夏”二字似乎闪烁着淡淡光芒。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的传说，老太太碰自行车，这些故事你俩没听过吗？”
壮汉抬眼看了看由乾和由况，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如果仅仅是这些，我还不会多说什么。”
王锦叹了口气，再次抬头看向由乾。
“叔叔，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
“许多见义勇为的人，下场并不好。”
“说到底，我们兄弟俩也只是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对抗那些黑恶势力。”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上门报复，这几天根本不敢回家，甚至昨天晚上去乱坟岗躲到了后半夜。”
“这个我可以作证，监控也拍到了。”
疯子点点头，丝毫没了刚才那种无法沟通的样子。
王锦开了团，自己只需要跟伤害就好了。
轻松而又愉快。
“而你们俩还指责我…我真的很累。”
年轻人摇了摇头，满脸落寞。
“你…我…”
由况急得直跳脚，却又想不出应该说点什么。
照王锦这么说下去，该道歉的反而是自己了。
带了二十个壮汉堵人，被揍了一顿。
把爹找来报仇，又完全不是对手。
由况现在很难过。
“妈的，那些人都是我爸的工人，他们不可能打我。”
“我的伤全是你打的，你他妈还在狡辩什么？”
由况咬了咬牙，随即厉声叫着，似乎打算彻底撕破脸皮。
“你小子瞎说什么？”
啪！
由乾猛地伸手，毫不留情地抽了由况一个大嘴巴。
纵容手下工人行凶，这件事可大可小。
当然，让它变成小事的前提，是将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彻底撇清。
可由况的话一出，事情就彻底不能轻松解决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由乾喘着粗气，似乎还想再动手，却被疯子死死拽住了。
“消消气。”
疯子咧了咧嘴，笑的相当乖巧。
完全看不出来他几分钟前还想着扭断由乾的脖子。
“咳…”
男人身体下意识地一颤，显然还没忘记疯子刚才的举动。
他咬了咬牙，再次坐回了沙发。
“你打我干什么？”
由况捂着通红的脸，瞪着沙发上的男人。
“咱们根本不用听他在这废话，想要他跪下他就得跪下。”
“李德顺，你给我把他学籍抹了！”
跟王锦岁数相仿的年轻人伸手拽过教务主任的衣领，对着他吼道。
“哈。”
由乾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上的扳指，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他突然发现，自己儿子说的很对。
王锦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再怎么能言善辩，也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这久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到了吗？”
由乾转过头看向王锦，缓缓开口说道。
“他可以对你们主任颐指气使，你呢？”
“这里我说了算，你能编出花来也没有用。”
“终究是个没爹的野种。”
由乾一字一顿，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我现在改主意了，舔鞋远远不够。”
“你给我脱光衣服，绕着学校爬几圈，这件事一笔勾销。”
似乎是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咧开嘴，露出畅快的笑容。
面前的年轻人似乎已经吓呆了，完全没了刚才的得意样子。
“嘶…怎么有点冷？那谁，把空调关小点。”
空气中的气温明显低了几度，由乾缩了缩脖子，转头对同样瑟瑟发抖的李德顺开口说道。
“咱们屋里没空调…”
后者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
“怪事，可能是我太高兴了。”
由乾小声嘀咕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绷紧。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你刚刚…说什么？”
王锦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还他妈敢瞪我？”
由乾挑了挑眉毛，伸手在王锦面前晃了晃。
咔嚓。
不易察觉的细微响声在办公室内回荡。
“啊…啊？”
由乾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伸手想抚摸一下扳指，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没了知觉。
不，不是没了知觉。
他已经没有手这种东西了。
“你刚才说，我是没爹的野种？”
王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恶魔的低语。
那自称他哥哥的男人面无表情，只是缓缓走到门口，然后伸出手掌。
啪嗒。
现在，谁也出不去了。
第492章:虐待
“啊…啊！！”
由况张了半天嘴，才勉强发出惊呼。
父亲在自己面前被断了双手…他开始怀疑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了。
“你他妈疯了？”
由乾想要伸手捂住伤口，抬起胳膊却只能看到两个光秃秃的手腕。
“…”
年轻人一言不发，只是缓缓迈步，逼近着那疯狂后退的中年男人。
“冷静点！”
刘大壮想上前拦下王锦，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死死挡住。
疯子。
这刚才还无法挣脱自己束缚的男人，现在反而像是铜墙铁壁一般。
他缓缓招手，角落的铁钳乖巧地飞了过来。
“轮不到你教他做事。”
疯子脸上没了笑容，他缓缓开口，声音一片冰冷。
手中铁钳轻轻挥动，似乎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我…”
刘大壮咬了咬牙，还是选择站在原地。
他不能因为其他事影响到这次调查，更何况对方是王锦身边的人。
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那个被称为怪谈界新星的年轻人。
能给由乾父子留条命…就算好的。
“我平时很少打架，因为打赢了是要赔钱的。”
王锦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轻声嘀咕着。
“可惜，你儿子找过来的时候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才会跟他动手。”
“而现在，你也说了不该说的话。”
“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我那时候十四岁。”
“完美犯罪很难，现在想想应该是有人帮我处理过手尾。”
王锦翻了翻手腕，给由乾展示着。
“有了这种绝对不会被查到的凶器，我现在有信心了。”
“你…你要干什么？”
由乾疯狂蹬着双腿，试图跟面前这个失去理智的年轻人保持距离。
啪嗒。
可惜，他很快就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我要是你，现在估计会咬住自己的胳膊，以免等下不受控制咬断舌头。”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举起水果刀。
然后重重落下。
“啊！！！”
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响起，由乾没有勇气去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脚掌。
王锦削下去了一半。
“嗯…还是不能太心急，刚才的手也应该这么处理。”
“不过不能切的太碎，等会儿处理尸体的时候会很麻烦。”
王锦喃喃自语着，似乎面前的男人只是一堆没有生机的肉块。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你。”
由乾额头冒着虚汗，却还是模糊不清地说着道歉的话。
“儿子！儿子！救救我！你救救爹！”
发现王锦无动于衷以后，他又转头冲着吓傻的由况喊着。
可惜，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放心，他等会儿就去陪你。”
王锦拍了拍由乾的肩膀，示意对方安心。
“你说的那个人，确实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没养过我，还给我和妹妹留下了很难处理的麻烦。”
年轻人继续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麻烦夺走了我的童年，又没给我妹妹留下童年以外的时间。”
“可我讨厌他，并不是因为这个。”
王锦喘了口气，又削掉了由乾的另一半脚掌。
伴随着惨叫声，他继续开口。
第493章:忏悔与赎罪
王锦转动着手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削掉了由乾的另一只脚。
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能做出的事。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讨厌他吗？”
年轻人用由乾的衣服蹭了蹭刀上的血，轻轻开口问道。
可惜，那没了手脚的中年男人已经没办法再回答他了。
失血过多加上过度惊吓，让由乾的意识开始模糊，就连惨叫声都变得断断续续，如同垂死的野兽。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尽兴。
他将手伸进口袋，动作轻快地掏出一支注射剂，反手扎在了由乾的脖子上。
肾上腺素。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太保险，王锦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缕微不可见的绿色雾气送了过去。
那是被诅咒的，代表生机的气息。
太过稀薄，所以无法修复由乾的伤口，只能保证他不会暴毙。
肾上腺素与绿神气息同时作用下，男人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只是眼中一片绝望。
不能用昏迷来逃避这残酷的虐待，更没胆量一死了之。
由乾能做的只有不断求饶，期待着面前这个恶鬼一样的年轻人手下留情。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都可以给你。”
男人拼尽全力，从嗓子眼里挤出哀求的话语。
“绕着学校爬两圈。”
“我，我...”
由乾嘴唇颤抖，似乎有些犹豫。
不仅因为放不下面子，还因为王锦已经削掉了他的手脚。
这么来两圈，自己绝对会死于失血过多。
"我给你机会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锋芒乖巧地在他手上跳动。
下一秒，刀刃再次落下。
这次的目标是由乾的膝盖。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王锦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将刀刃轻轻转了个圈后，他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开口。
“我讨厌他是因为，这个混蛋让我母亲受了很多罪。”
“我母亲是个温柔而又坚强的人。”
“供我上学的同时，还得挣钱给妹妹维持生命…那种毫无希望的生活，甚至比我的工作还要可怕。”
“她不该遭受这些。”
感受着空气中开始飘荡的淡淡污染，王锦叹了口气。
要加快动作了。
“可我母亲还是对他死心塌地，不许别人说他半句坏话。”
年轻人继续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走样。
胯骨，两肋，手肘，耳朵。
锋利的刀刃缓缓向上游走，迸射出鲜血与惨叫。
可王锦依旧面无表情。
仿佛最优秀的屠夫，以无比娴熟的技艺，分割着由乾的身体。
“你说出那种话，我母亲会难过的。”
噗呲。
最后一刀擦着由乾血淋淋的脑袋狠狠扎在墙壁上，刀身兀自振动不停。
由乾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可王锦知道，他还活着，而且没有半点疯狂的迹象。
这人不简单。
当然，再不简单也只是个普通人，无法跨越那道名为怪谈的鸿沟。
不过...
“我在你身体里留下了点东西，取不出来。”
“别担心，我不杀你，有了刚才那一下，你可能还会比正常人活得久一点。”
年轻人轻轻俯下身，面色平静。
“你得用这辈子剩下的所有时间来忏悔，或者说...赎罪。”
王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由况，以及接受不了血腥场面而不停呕吐的李德顺。
“哈哈哈哈哈！”
由况呆愣了片刻，随即瞪大双眼，笑容透着几分疯狂。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一刀一刀拆成了残废，他已经快疯了。
“你今天走不了，走不了了！”
由况摊开双手，对着王锦亮出沾满冷汗的对讲机。
“我带人来的，他们这就赶过来。”
“我们会疯狂报复你，你哥哥，妹妹，还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由况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这样啊。”
王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坐回了沙发。
意思很明显。
奉陪到底。
“唉...完了，事大了。”
刘大壮叹了口气，挠了挠脑袋。
他的任务是秘密调查，不应该掺和这些。
可王锦是雷纳德的好哥们，四舍五入就是整个研究所的好哥们。
那也就是自己的好哥们。
思路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
“奶奶滴，跟了。”
刘大壮亚咬了咬牙，伸出手拽住准备偷偷溜走的李德顺和由况，随即猛地一推。
两道身影像是破口袋一样倒飞而出，狠狠撞在墙上。
“王锦我罩了，我倒要看看你们那边能来多少人。”
壮汉撸起袖子，露出健壮到有些恐怖的胳膊，面色凝重。
“哈。”
王锦咧了咧嘴，没拒绝他的好意。
他选择硬抗到底，不止因为对方出言不逊。
下跪，舔鞋，甚至是绕着学校爬。
还有那几乎称得上是卖身契的合同。
这些东西绝对不是第一次出现。
努力反抗霸凌的学生还要受到这种待遇...王锦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地愤怒。
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怪谈的力量。
那些无能为力的孩子该如何选择？
答案显然并不美好。
王锦并不打算自诩“正义的好朋友”，也不想说什么中二台词。
他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把由况父子俩打成残废，让他们的余生充满阴影。
就像王锦刚才说的那样...为刚才说的话忏悔，为自己的恶行赎罪。
“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李德顺小声嘀咕着，目光有些呆滞。
他怎么也想不到，王锦这个看起来正常的人会比疯子还要果断。
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由况就已经躺在了血泊中。
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会有这种能力与胆量...这解释不通。
他们明明是只要用学籍要挟就会乖乖听话的废物。
李德顺实在是不明白，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由家在整个久春都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我完了，不过你也完了。”
李德顺咧了咧嘴，看向王锦。
“而且...我丢的是饭碗，你丢的是命。”
话音刚落，教务处的大门就被狠狠踹开。
手中拎着明晃晃刀子的蒙面大汉鱼贯而入，只是各个身上挂彩。
“妈的，谁那么不开眼，敢惹我们老板？”
领头那人厉声喝道，目光迅速在室内扫过。
第494章:支援
徐彪是个打手。
拿着工资，帮由乾动手揍人的打手。
毕竟家大业大，黑的白的灰的产业都能看到由家的身影。
几十个忠心耿耿而且悍不畏死的打手，自然是必需品。
当然，跟电视剧里演的不同。
哪有那么多为了兄弟义气，人脑袋砍成狗脑袋的桥段。
无非就是用拳头混口饭吃。
直接开摆。
他没什么文化，又因为帮人顶罪留过案底。
能从采矿工人中被选拔出来，成为一名吃喝不愁的打手。
他还挺满意的。
正因如此，他每次都冲在最前方，也慢慢混成了小头目。
不过时间久了，徐彪就有点害怕了。
这么好的生活，要是死了就全没了。
犯不上。
有趣的是，这么想的并不止他一个。
他们几十个打手，大部分都是混吃等死的类型。
“今天也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聚众斗殴而已”，徐彪之前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他们四五十个人被门口保安胖揍了一顿。
那看起来并不是太硬朗的老头，硬生生抡着警棍敲了每个人的脑袋。
当然了，也是因为没人真敢上去动手。
老头一躺，黄金万两。
说到底也只是个打工的，一个月几千块钱凭啥把自己搭进去？
还好，有两个来打暑期工的年轻人脑子活泛，主动提出跟老头下棋。
还说着什么本手妙手俗手。
徐彪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是个打手。
好说歹说进了校门，手里的对讲机就响了。
对面叫的那是一个惨，好像正在被人凌迟一样。
不过声音有些熟悉。
中间还夹杂着由况压抑的哭声。
徐彪瞬间慌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办公室，然后一脚踹开门。
由乾没事，对面的人被搞得很惨，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事情没有太严重，就是老板下手狠了点。
地上这是…手吗？
“有钱人真会玩。”
徐彪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断肢，面色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这一家父子都是嚣张跋扈的主，没想到玩的这么大。
看这断口的整齐程度，应该是用了相当大的力气。
就连手腕上的金表都没挡…等等。
徐彪愣住了，他感觉自己后脊梁嗖嗖冒风。
仔细看看，那只手上的扳指，戒指，金表…都相当眼熟。
自己当初还眼馋过好一阵。
“卧槽，别吧…”
徐彪一顿一顿地转过头，面罩下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地上躺着的还真是由乾。
完蛋。
“杀了他！你们给我杀了他！谁能杀了他我给谁五十万！”
由况反应了几秒钟，随即尖着嗓子喊道，声调都有些变形。
“五十万…”
徐彪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复杂。
老板变成这个样，家产肯定是由小老板继承。
他倒不是担心对方拿不出五十万，只是在担心自己拿到钱花不出去。
能出来当打手的，基本都没有家室。
他们这些人攒不下钱，也不需要太多钱。
吸引力不大。
“咳…”
由乾声音嘶哑，却还是努力开口。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奇怪。
出了这么多血，丢了这么多零件，早就应该死了。
可自己还能思考，能说话，甚至感官都清晰了很多。
这也让他不得不咬牙承受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
“一百万，坐黑船，拿钱离开…”
由乾咬牙说着，声音不大，却也能让想听的人听清楚。
“一百万，和一个金盆洗手的机会？”
徐彪咬了咬牙，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条件。
“我出五十万，只要不动手就有份。”
沙发上的年轻人摘下不小心蹭上血点的眼镜，缓缓开口。
他并不是有钱烧的。
这帮人都拎着刀，一旦动起手来肯定会有死伤。
要是自己真让办公室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久春中学也就待不下去了。
既然由乾想用钱解决问题，王锦也不介意用同样的方法。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任务中的一切花销，公司给报。
“五十万？”
徐彪咽了口唾沫，原本想要往上冲的脚步猛然停住了。
为了一百万杀个人，还是老老实实站着白拿五十万。
傻子都明白该怎么选。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徐彪那样不敢动手。
一颗人头一百万，这足以让人放手一搏。
“唉…那我也一百万吧。”
王锦叹了口气，再次说道。
一人五十万，已经能让大部分打手妥协。
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既然这样，那自己也重赏。
反正钱是公司出，跟王锦没啥关系。
“一…一百万？每人一百万？”
议论声瞬间充斥了整个会议室，打手们眼中是浓浓的惊愕。
他们有几十个人，每人一百万，那就是…
半个小目标。
而这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口，就好像在说毫无价值的数字。
徐彪本来也不想相信。
可对方这气定神闲的态度，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再加上墙角躺着的由乾…
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明白，这年轻人是个狠角色。
“他说谎！他根本给不起！”
由况大声吼道，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指着王锦。
这倒不是他信口胡说。
王锦的资料上明确写着，父亲失踪，母亲一人拉扯孩子。
这样的家庭随手扔出几千万？
那他刚才为什么不选择赔偿自己？
“哈。”
“我帮他给。”
年轻人咧了咧嘴刚要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女人的声音。
清冷，却又带着淡淡的愤怒。
佘音。
少女无视了地上的血迹，缓缓迈步走进办公室。
身后四个高大的身影没有说话，可从略微鼓起的太阳穴来看，他们都是练家子。
“佘音？你来干什么？”
由况尖叫着，似乎想不明白自己追了这么久的女人为什么要突然给另一个男人出头。
“他是佘家的贵客，你们动不得。”
另一个声音响起，清冷中透着点沙哑，听起来比佘音要成熟一些。
身材修长的女人缓缓走出，墨镜下的竖瞳缓缓看向由乾。
“我是常叶，佘家的管事。”
“听说有人在久春只手遮天，我来看看。”
常叶不带感情地开口，还悄悄对着王锦打了个手势。
第495章:一千万
“常叶…是她啊。”
王锦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很快就有了答案。
常叶，是给佘音仙骨的柳仙。
也是一开始附在佘音身上，追着王锦跑好几圈的那位。
“没想到长这样。”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下意识开始打量常叶。
标配的清冷气质，盈盈一握的腰身，乌黑中透着青色的长发，还有白皙到有些不对劲的美丽面孔。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几缕单独编成小股的白发。
给这位乍一看有些难以接近的美人填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跟同是柳仙的柳青青不同，常叶身上的气质更偏向干练凌厉，像是个经常练习自由搏击的女白领。
也正是因为这个，那些打手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
他们经常跟着由乾东奔西跑，也听过一些上流社会的传闻。
由家很有钱，这不假。
毕竟是做矿场的，富起来很正常。
至于佘家…
他们也有钱。
奇怪的是，没人知道他们为啥有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由家跟佘家就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所以没人敢去招惹佘音，除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由况。
“贵客，您刚才说多少钱？”
“一人一百万。”
王锦很配合地露出笑容，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佘家的座上宾。
“少了。”
常叶缓缓摇头，语气缓缓变得冰冷。
“一人一千万。”
“多…多少？”
徐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颤抖着看向王锦，恨不得给这小子磕一个。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什么的，他没少听。
神仙打架，鸡犬升天…徐彪还真第一次见。
而且还当了主人公。
“你，你就是我的神。”
徐彪激动地嘀咕着，整个人几乎要扑到王林身上。
出来摆个烂就财富自由了，这找谁说理去。
最关键的，给出承诺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佘家。
绝对不可能赖账。
“一人一千万，我亲手烧给你们。”
常叶缓缓开口，声音中带起了淡淡的杀意。
挡在后面那四道高大的身影同时迈步，浑身肌肉绷紧，强横的气息缓缓流转。
“硬气功的高手。”
徐彪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着。
他年轻的时候也鼓捣过这种东西，可惜差点把自己练成残废。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相当清楚硬气功高手有多强。
“风紧扯呼。”
没有半点犹豫，徐彪带头窜出了办公室。
痛失一百万，可他没时间伤心了。
钱是好东西，不过也要有命花。
那四个高手打自己跟他妈打小菜一样。
赶紧跑。
逃跑的徐彪像是按动了什么开关，原本鱼贯而入的打手们又一起跑了出去。
动作相当利索。
“你妈的！给我回来！我弄死你！”
由况大声骂道，却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唉…”
由乾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他明白，自己这一趟栽了。
如果王锦只是个能打的普通人也就算了，自己有无数种办法报仇。
可惜，对方的背景比自己还硬。
能让基本不露面的佘家管事亲自带人过来，王锦的面子已经大出了天。
“我的财产都给佘家，能给我儿子留条命吗？”
由乾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恳求。
他伸出胳膊，似乎是想要拽一拽常叶的裤脚。
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这个能力。
“贵客，您说呢？”
常叶没有回应，只是满脸厌恶地看了一眼由乾，随即对着王锦微微俯身，恭敬地开口问道。
第496章:疯傻残
“留由况一命...你的要求还挺低。”
王锦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这里是现实，不是电视剧。
能真正发展成为一方巨头的男人，不可能是那种没有眼力的傻子。
正相反，由乾相当清楚成王败寇的道理。
既然踢到了铁板，就要尽全力装孙子。
“我让由况过来给您磕个头，其他条件尽管开口，您看成吗？”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咧了咧嘴，混合着鲜血与泪水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看向王锦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哀求。
“哈。”
年轻人咧了咧嘴，没有回答。
将身段放到最低，对于由乾来说确实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这男人很聪明。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聪明。
“我去你妈的！想让我磕头？我先弄死你！”
由况厉声喝道，显然完全没看出由乾这么说其实是在救自己。
“你！咳咳咳...”
由乾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惹到王锦这么个狠角色不说，人家给机会还不接着。
显然，是嫌活得太久了。
“你个逆子...给我闭嘴...”
“老东西！你给我闭嘴！”
由况尖声叫着，从略微扩散的瞳孔来看，他相当激动，或者说...委屈。
他转到久春中学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没人能撼动他用金钱和武力换来的地位。
可自从王锦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佘音护着他，自己当着几百号围观群众的面被他打飞了出去，甚至连由乾都栽在了他手里。
无助，绝望。
“...”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这个已经走向疯狂的富二代。
正常生活被打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侮辱，前来维权的家长也没得到好下场。
由况这段时间经历的，其实就是霸凌受害者的一小段生活。
仅仅是这样，他就已经精神失常了。
而这些黑暗的回忆将会陪伴受害者几十年，甚至是一生。
身为加害者的他，没资格被原谅。
“哈哈...哈哈哈！你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杀我，肯定是这样的。”
由况对着王锦说出了毫无根据的推测，随即狂笑着走向自己的父亲，满是红血丝的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平时不见你管我，现在反而跑来指指点点。”
“你这个样肯定是活不成了，家产还不都是我的？”
“我就是要带着整个由家跟姓佘的拼，死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
他边说边走向王锦，还对着一旁的常叶露出挑衅的目光。
“应该是没这个可能了。”
淡淡香气飘散，又是个王锦没听过的声音突兀响起。
“什么时候进来的？”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开口的女人。
宽大的白色连体制服将窈窕的身段包裹在内，领子高高竖起，将白嫩的肌肤挡的严严实实。
乌黑的长发扎起高马尾，显得英姿飒爽。
腰间挂着的长剑和酒壶跟身上的制服明显不太搭配，却又和女人的气质完美契合。
同样洁白的工业用面罩挡住了脸，略微有些细长的眉眼带着淡淡英气。
手腕上用红色细线绑着铃铛，铃铛下方是一只堪称完美无瑕的纤纤玉手。
而这只手掌，正抓着件夹克的后领，像是拎着小动物一样拎着个人。
那是个同样相貌出众的姑娘，也是王锦的生物老师。
胡小北。
“诶呀呀...我没拦住她。”
发现王锦在看自己后，胡小北晃了晃小脑袋，露出尴尬的笑容。
"这是我三姐，她今天心情不太..."
“哼。”
女人冷哼一声，轻轻敲了敲胡小北的脑袋，吓得这小狐狸止住了话茬。
“还真热闹啊。”
王锦咧了咧嘴，轻声嘀咕着。
来路不明的女人，胡小北，佘音，常叶，刘大壮。
这些身处社会另一面的人莫名其妙地聚在了一起。
说来奇怪，这容纳几十个打手仍旧绰绰有余的办公室，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变得憋闷了许多。
“臭娘们！你凭什么说没可能？”
由况瞪着眼睛就要冲过来，却被疯子一铁钳抡在了脑袋上。
力度不小，却并不致命。
“啊！！”
由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脑袋不停翻滚。
“凭什么？我告诉你凭什么。”
蒙着脸的女人眯了眯眼睛，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七个矿场，三个酒店，还有几个见不得光的小作坊。”
“由家的这些财产都已经被封了，这是文件。”
“理由你们没权限知道，期限…七十年。”
她一边说一边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看着那些纸张被血液浸湿。
“有些人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下辈子注意点吧。”
“啊…啊…”
由乾面如死灰，双唇不断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他认得那些纸上的印章。
权限极高的组织，无数有钱人挤破头想融入他们的圈子，却只能尴尬地放弃。
而现在，这组织亲自出手封了由家的所有产业。
没有理由。
七十年。
资金链崩断，等待着由乾的是各种意义上的无尽深渊。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自己惹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年轻人。
完了，全他妈完了。
“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
由况狂笑着扑在地上，对着那些文件发起了攻击。
用头去撞，用指甲去抓，用牙去咬。
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包括由况自己。
他彻底疯了。
由家完了，从这一刻开始。
“我…”
李德顺瘫在凳子上，浑浊的眼睛中满是绝望。
像是已经傻了。
完蛋的并不只有由家，还有自己用大半辈子熬来的铁饭碗。
可李德顺甚至不配让那女人扔出来什么文件。
哪怕没人过来找过来算账，他也不敢在久春中学待下去了。
“那啥，我把他们都带出去，你们慢慢聊哈。”
将一切看了个大概的刘大壮拍了拍脑门，相当懂事地站起身，把疯傻残的三人扛了出去。
他终于明白了，王锦其实不用自己帮忙。
这年轻人有很多办法让由况父子失去一切。
第497章:加分，再加分
“那边的长虫，你不走？”
白衣女人语气中带着挑衅，随即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常叶。
“三姐，跟人说话客气点嘛。”
偷偷变回小狐狸的姑娘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女人，随即双爪合十，对着常叶晃了晃。
相当可爱。
“我倒是不着急，只是老太爷请贵客去佘家坐坐。”
常叶似乎想生气，可在看见胡小北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只是墨镜下的青色的竖瞳死死盯上了白衣女人。
“常奶奶！”
佘音轻轻拽了拽常叶的袖子，显然是不想让她节外生枝。
“替公司跟你们家老太爷道个歉，王锦今天去不上了。”
白衣女人冷哼一声，语气中的敌意却也减弱了几分。
“我叫胡灵，是公司的人，有东西要给他。”
“公司…果然是你们的人。”
常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退回了佘音身后。
“明天见。”
清冷少女对着王锦摆了摆手，带着佘家人转身离开了。
“咳，我回家做饭。”
疯子咧了咧嘴，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出了办公室。
原本闹闹哄哄的屋子只剩下王锦和自称胡灵的女人。
还有那只可怜巴巴的小狐狸。
“哼。”
胡灵皱了皱眉，将手上毛茸茸的小家伙丢给王锦。
“呜呜…我被揍的好惨啊。”
小狐狸抽抽搭搭地缩进王锦怀里，看起来相当委屈。
“…”
胡灵撇了撇嘴，眉头皱的更紧了。
“公司的前辈，幸会。”
年轻人笑了笑，相当自然地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同时对着女人点头致意。
其实单从那身纯白色的制服，王锦就能大概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了。
调律者。
显然，是给自己送怪谈抑制剂的。
只不过…
“这跟我的要求似乎有些不符。”
王锦语气柔和，缓缓开口。
东北分部情况复杂，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可以信任的人类跟自己联系。
可惜，来的又是个不省心的主。
“情况特殊，你的要求只能满足一半。”
胡灵伸手在空中比划，手腕处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动作简单，意思却很清楚。
值得信任，行。
人类，满足不了。
“这样啊。”
王锦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
“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胡灵叹了口气，转身坐在李德顺的办公椅上。
“这身衣服难穿的要死，还没有我自己的好看。”
她双脚蹬地，让椅子带着身体开始旋转，语气中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你是因为这个烦躁？”
王锦检查了一下小狐狸的身体，随口问道。
胡小北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揍了一顿，其实就是被敲了敲脑袋的程度。
“不止这个啊。”
胡灵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王锦怀里的小狐狸。
后者下意识缩成一团，不肯露出脑袋。
“我之前对小十七千叮咛万嘱咐，别来东北趟这趟浑水。”
“结果这妮子不听话，还是偷偷跑来了。”
“呜…”
小狐狸哼唧了两声，像是偷偷逃课却被抓个正着的学生。
“不过看到你以后，我大概明白小十七为什么非要过来了。”
胡灵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看向王锦的脸。
“你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比怪谈牌上的样子还要俊美不少，加十分。”
“再加上实力很强，又得到了统辖局的认可，加十分。”
“而且也很关心小十七，是个不错的妹…”
“啊！”
小狐狸毫无征兆地大叫一声，将胡灵的声音盖了过去。
“我，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小狐狸摇了摇头，努力解释着。
“光我一个承认可没有用，你有时间也得去见见其他胡家人，认识认识其他亲…”
“啊！”
又是突兀的大叫，小狐狸一脸尴尬地缩了缩脖子，耳朵尖却微微发红。
“我又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这小妮子，我见到你也挺开心的。”
胡灵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她笑了笑，再次开口。
“总之，咱们挑个良辰吉日，把…”
“啊啾！”
小狐狸猛地打了个喷嚏，像是被后坐力震飞了一样，狠狠撞在胡灵脸上。
“怎么还感冒了呢？”
后者没有半点不快，反而不顾小狐狸的拳打脚踢，满脸怜惜地把她搂在怀里。
“嗯，确实被喂胖了。”
“呜呜呜…三姐你这张嘴真是…戴面罩都堵不住吗？”
小狐狸满脸写着高兴，却没办法挣脱胡灵的怀抱。
“我戴面罩是为了戒酒，跟说话有啥关系。”
女人轻声笑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狐狸的肚皮。
“嗯，有机会确实得去胡家看看。”
王锦点点头，轻声说着。
他没听明白胡灵那断断续续的话，不过还是从中得到了启发。
东北的仙家，胡黄两家算是管事。
两位三太爷，两位三太奶。
这就是仙家中的至高战力，同时也是话事人。
不管是张生煮海大阵，还是当面的常天青之乱，他们都最有发言权。
自己想掺和东北的情况，确实得跟这几位打声招呼。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胡灵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王锦答应的这么干脆。
不过…加五十分。
“诶？好烫啊…发烧了吗？”
手里的白色毛团突然变得滚烫，而且缩着身子不说话。
这让胡灵不太理解。
“过段时间我会去拜访的。”
“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来到了我的学校。”
王锦点点头，笑容平淡而又温和。
胡灵出手帮忙，他很感激。
可如果今天没发生这种事，胡灵的举动可就不是碰巧解围了。
直接拎着抑制剂闯进学校，这种行为完全可能导致王锦的身份暴露。
其心可诛。
“嗯？不是你让小十七给分部打的电话吗？”
胡灵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的小狐狸举到面前。
“我担心你嘛，别生气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有可能打乱王锦的计划，小狐狸耷拉下耳朵，语气罕见地软了几分。
“这样啊，可以理解。”
年轻人笑了笑，对着胡小北竖了个大拇指。
“是个遇到困难自己解决的好孩子吗？真是难得啊…加二十分。”
胡灵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第498章:东北分部
教务处办公室内。
地上的断肢尚有余温，甚至会时不时抽动一下。
尚未凝固的血液散发出浓郁的甜腥，让人有些不适。
“去。”
王锦挥了挥手，一直伪装成护腕的猩红武装变回短刀，相当熟练地清理着地上的东西。
像是个全自动扫地机器人。
“还挺细心的，加十分。”
胡灵眼中盛满了笑意，她轻声嘀咕着，完全没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设置分数上限。
“前辈，我想知道东北分部的情况。”
王锦没心情去管胡灵在想什么，他收回已经完成任务的猩红武装，轻声开口问道。
“东北分部的情况？这个说来话长了。”
胡灵转着椅子，犹豫了片刻从腰间摘下酒壶摆在面前。
“我是南方那边来的，跟刚才那个刘大壮其实是同一片辖区。”
“真正到了这边以后我才发现，东北分部的问题很严重。”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看向酒壶，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张生煮海大阵，这东西你知道吗？”
“知道，九奇物十恶人作为阵眼的大阵，有改天换地之能。”
王锦点点头，开口回应着。
“哦？你有读心术一类的能力？”
胡灵挑了挑眉毛，暂时将目光从酒壶移到王锦身上。
“我自己查到的。”
后者笑了笑，开口回答。
“…啊？”
胡灵深吸一口气，细长的双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是说，自己在没有公司帮助下，在短短两个礼拜之内查到了这些？”
“除了脑袋差点被砍下来以外，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年轻人点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他有点好奇，如果胡灵知道自己藏着十恶和奇物，会是什么反应。
“我作证，傻仔很厉害的。”
小狐狸叉着腰，看起来相当骄傲。
“嗯，加十分。”
胡灵点点头，看向王锦的目光满是赞许。
她突然发现这年轻人有着各种各样的优点，出众的长相只是其中最无足轻重的一部分。
“东北分部的问题，就出在这个大阵上。”
胡灵再次开口，只是声音变得低沉了几分。
“胡黄白柳灰五家，各占着一件奇物。”
“常天青当年盗走了柳家的那件奇物，这东西就再也没出现过。”
“从那时候开始，仙家们表面上都不再提起张生煮海大阵，背地里却一直在搜寻着柳家奇物。”
“包括我们胡家。”
“爷爷奶奶们也想用那个什么大阵吗？”
小狐狸愣了愣，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些。
“你啊…”
“关键不是大阵。”
胡灵刚要开口，就被王锦接过了话茬。
胡小北虽然性格跳脱，却相当尊重家里的长辈。
她没想过和善的爷爷奶奶也会参与这种肮脏的争斗。
这跟智谋无关，没人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家人。
有些东西，还是他这个外人来说更为稳妥。
“奇物本身就具备强大的力量，有两件奇物的家族当然会更强。”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努力推测那些仙家的想法。
“就算不留下奇物，也可以把它物归原主，从而拉拢一直不太合群的柳家。”
“聪明，加十分。”
胡灵点点头，随手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
“一个强大的盟友，很重要的。”
小狐狸轻声嘀咕着，似乎认可了这种手段。
第499章:馈赠
“就是因为这个啊。”
胡灵点了点头，又让办公椅带着自己旋转起来。
还时不时看看怀里那晕乎乎的小狐狸，再伸手拍拍她的脑壳。
看起来相当享受这次出差。
“五仙各怀心思，都想着多拿到那么一两件。”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仙家能找全散落在外的所有奇物...知道原因吗？”
胡灵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年轻人。
她忍不住想看看，王锦能推测出多少。
"大概能猜到点皮毛。"
王锦笑了笑，并没有介意这突如其来的提问。
“没关系，我又不笑话你。”
胡灵摆了摆手，笑得相当开心。
果然，即使是王锦这种聪明的人类也是有极限的。
不过能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情况，总比大言不惭地吹嘘要好很多。
加五分。
“噗呲。”
小狐狸似乎猜到了自己三姐在想什么，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那我就说说自己的判断。”
年轻人温和地笑了笑，迎着胡灵充满鼓励的目光开口。
“将奇物拿走，就意味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如果真的将散落在外的奇物全都放在手里，要防备的就不止想要完成大阵的叛徒了。”
王锦顿了顿，接着说道。
“其他家族的排挤与防备，统辖局的密切关注，这些都是必然发生的情况。”
“更何况那四位也不会看着某个家族一家独大，因此...”
“控制比拥有重要的多。”
“如果我找到了奇物，反而会交给不相干的人保管，或者干脆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你管这叫只猜出个皮毛？”
胡灵沉默了几秒钟，看向王锦的眼神从赞赏变成了迷茫。
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王锦似乎没有极限这种东西，他甚至连仙家们怎么处理奇物都猜到了。
简直就像是在已经满分的数学卷子上随手推导了布莱尼兹公式。
加一百分。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认了。
王锦确实不会读心术，因为他话里的某些东西胡灵都没想到。
比如那四位对于奇物的看法。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奇物的争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看来我这个妹夫...最近做了些不得了的事。”
胡灵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片刻后，她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王锦做了什么跟自己无关，管那么多又不涨工资。
她只需要尽量回答问题，然后看着这个小家伙能仅靠自己的力量弄出什么大动静。
“你说的很对。”
胡灵点了点头，目光再次飘回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酒壶。
只是那充满英气的眉眼中多了几分惆怅。
“提防同类，小心异族，表面和气，一盘散沙。”
“这就是现在的东北分部。”
“嗯。”
王锦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东北分部的问题很大，真想要解决起来更是无从下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奇物集中收容。
可仙家很难答应。
“我，我有个地方不明白。”
被转椅晃得晕乎乎的小狐狸跳到了办公桌上，托着下巴开口说着。
显然，她一直在认真听。
“之前的东北虽然也有这个问题，但是远远没有这么严重。”
“为什么现在突然就这样了？”
“因为活跃起来的十恶。”
胡灵敲了敲桌子，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原本的他们大部分都选择了安稳度日，可有人将这批十恶一个接一个地杀掉了。”
“如果新生的十恶不满意，他就会继续杀，直到诞生同样想要激活大阵的十恶。”
"做出这一切的人，你应该也听说过。"
女人顿了顿，随即开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陆之首。"
“他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以毫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进行着这一切。”
“等有人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胡灵叹了口气，顺势想要拿起酒壶，可却在小狐狸幽怨目光的注视下选择了放弃。
“这位盗命之人实力不弱，而且阴险狡诈，分部一直抓不到他的尾巴。”
“嗯，这倒没错。”
王锦点了点头，开口应和着。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陆之首会有来自各个势力的怪谈物品。
二十年的准备，早就让这个老人变得强横狠辣。
如果会被轻易抓住，反而不太正常。
再加上突然横插一脚的医生，事情才会变得越发复杂。
“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胡灵伸手拽了拽脸上的面罩，看向酒壶的目光充满惋惜。
没能在跟王锦说话的同时来上两口，她似乎很遗憾。
“十恶被天道所不齿，所以仙家的推算手段找不到他们。”
“如果是这些人来抢夺奇物，还真有可能会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啊...”
王锦点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已经见识过这一点了，跟陆之首和医生抢不化骨的时候确实没看到什么支援。
如果不是白九主动寻求帮助，结局会怎么样还很难说。
不过现在来看，其实并不是仙家的问题。
“我也刚来没多久，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胡灵叹了口气，将酒壶挂回腰间。
“酒这东西就得开心的时候喝，现在气氛没了…”
“我可不想再看三姐喝醉的样子了。”
小狐狸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尾巴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切。”
被戳中痛处的胡灵撇了撇嘴，将小狐狸丢给王锦，又把脚边的箱子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你要求的浓缩抑制剂，用水化开能用很长一段时间。”
“还有你要的便携式变声器，以及几个有电击功能的查拉图手环。”
“而且…按照小十七的要求，我还给你带了点别的。”
胡灵挑了挑眉毛，眼中带着几分不理解。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礼物。
啪嗒。
箱子被打开。
王锦的惊呼声传来，就像是寻常的十七岁少年见到心爱的电子设备。
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足以将整个学校炸上天的几十枚震爆弹躺在箱子中间，微微闪动的金属光泽如同耀眼的宝石。
不过这些跟王锦平常使用的不太一样。
它们更大，更强。
跟东北的风土人情相当契合。
不过让他这么开心的，并不只是这个。
箱子的夹层中，用透明玻璃牢牢封锁着一件珍贵的怪谈物品。
那是座小到不能再小的宝塔。
像是什么微缩的纪念品。
可王锦认得这个外型，也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铁浮屠青春版。
“这是东北分部的馈赠，我们很欢迎你的到来。”
胡灵开心地说着，英气十足的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第500章:喜怒无常
“呼…东北这群老哥心还真大。”
王锦小声嘀咕着坐回教室，拎着箱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那可是铁浮屠。
怪谈界核弹，随便一引爆就能炸掉盛宴半条命的那种。
陆之首能窃取震爆弹的爆炸能量，那铁浮屠呢？
估计窃取到一半人就没了。
当然，东北分部不可能把那种大杀器往王锦手里塞。
胡灵送来的这个美其名曰是青春版，其实看起来更像是铁浮屠的儿…不，孙子。
小巧玲珑，看起来反而有点可爱。
他给尤榕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这小东西其实是正统铁浮屠的副产品。
换句话说，其实是边角料做的。
优点是便于携带，而且不需要正统铁浮屠那样复杂的使用步骤。
缺点就是没那么强。
不过这完全不能影响到王锦的兴致。
哪怕是青春版，它的威力也能有原版的一两成。
可别小看这一两成。
五千万吨核弹的一两成，也足以摧毁大部分目标。
这东西能直接炸碎十恶中肉体最强的杀生相庖甲，也能把乌曈从恶蜕中强行轰死。
这就足够了。
“能省下来就是我自己的，省不下来也不亏。”
王锦坐在凳子上傻笑着，任谁也看不出这是那个搅动东北暗流的怪谈界新星。
“嘶…”
张文揉着红肿的脸，看向王锦的眼神充满不解。
同样是被找家长，同样是被请到办公室。
自己挨了顿揍，王锦反而能顺点东西回来。
这合理吗？
而且看他高兴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吃了苦头。
反而像是狠狠收拾了由况父子一顿。
不过这怎么可能？
“别是打击太大疯了吧？”
张文挠了挠头，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这个认识不久的朋友。
“坐后排那小子，傻乐什么呢？”
讲台上的老师正因为一连问住好几个同学而烦躁，就看到了后排靠窗那个异常开心的年轻人。
“站着！”
“好嘞。”
王锦二话不说乖乖照做，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不少。
课堂上还是老师说了算，人家天天上课也不容易。
毕竟大家都是打工的，没必要互相为难。
可惜，正在气头上的老师不这么想。
“你还笑？课堂上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找工作？现在就业形势多严峻，你们要是能努力考个师范…”
老师清了清嗓子，显然是要开始经典的长篇大论。
“呼。”
王锦喘了口气，选择了默默接受。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刚刚干掉了由况父子俩就沾沾自喜，顶撞教师。
这仅仅是排除了众多风险中的一个，还有更多东西等着王锦。
更何况人家说的没毛病，当个老师确实不错。
铁饭碗，双休日，一年还有两次假期。
最主要的是安全。
而自己这个半吊子二五仔，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完成任务。
“我错了。”
想到这里的王锦低下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浓浓的哀伤。
悲从中来。
就好像意识到了世界残酷的少年，绝望而又无能为力。
“这…我还没骂啊？”
老师眨了眨眼睛，原本到了嗓子眼的话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这学生表现得太真实，那份悲伤几乎要影响到其他人。
给他整不会了。
“啊，这个，总之…”
老师看着呆呆站在座位上的年轻人，张了半天嘴也没想到要说什么。
良久，他缓缓叹了口气。
“遇到什么烦恼可以跟老师说，你先坐下吧。”
“谢谢老师。”
王锦乖巧地点了点头，表情又变回了一片平静。
太开心的时候就要用这种情绪中和一下，不然容易得意忘形。
“完了，完了。”
近距离目睹一切的张文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着。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满脸悲哀。
这种喜怒无常的状态，明显是…
“王锦果然疯了。”
张文挠了挠寸头，开始努力翻看化学书和生物书。
似乎是想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将来给王锦治病。
——
“三姐再见。”
少女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头发，对着身前的白制服女人挥了挥手。
“先别急，我有事要问你。”
胡灵伸手再次揉乱了胡小北的头发，看着气急败坏整理的小姑娘露出笑容。
“王锦他抓到十恶了？”
“没有。”
胡小北摇了摇头，没有半点犹豫地给出了答复。
自己家傻仔说过，关于这次任务的进度都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东北分部也不行。
“唉…妹妹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胡灵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看向胡小北。
“哼。”
后者扭过头，努力不让女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小十七啊，你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尾巴会冒出来吗？”
“…哼。”
胡小北继续扭头，同时悄悄伸手摸了摸身后。
没有尾巴。
“哈！被我发现了吧！”
胡灵开心地笑着，伸手捏住少女的小脸一顿揉捏。
“就是不知道抓的是哪一个。”
似乎是担心胡小北误会，她连忙解释着。
“我看到王锦要抑制剂和查拉图手环就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我也不会向分部报告的，毕竟那里没我的上级。”
胡灵伸手帮少女整理着头发，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
“只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要小心，十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而且最近胡家事情不少，你们最好过来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明白了。”
少女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遇到困难要跟三姐说，我会尽全力帮忙的，知道了吗？”
“嗯嗯。”
胡小北笑了笑，乖巧地回应着。
自己家的人愿意主动帮忙，这对于王锦来说相当于又添了个强大的盟友。
“还有你，别看了。”
胡灵顿了顿，对着角落里的阴影开口说道。
“回去告诉王锦，敢欺负小十七有他好受的。”
女人一边说一边晃了晃腰间的长剑，眉眼间却满是笑容。
第501章:古井无波
“王锦，我有事找你。”
放学后，面孔陌生的姑娘红着脸将年轻人堵在了座位上。
“敌袭？”
王锦浑身肌肉紧绷，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女学生。
确实是自己的同学，而且还是相当受欢迎的姑娘。
虽然长相跟佘音比起来差一点，却也是个美人胚子。
叫一声班花也不过分。
不过王锦并不是太在意这些。
被没说过几句话的人挡住去路，他没一刀劈过去就已经算是失误了。
“没有污染，也没有灵感预警…莫非是个高手？”
王锦眯了眯眼睛，将手缓缓伸向脚边。
那里是一整箱震爆弹。
不管怎么样，这东西不能被对方抢走。
“请收下这个！”
突然伸过来的手打断了王锦的动作，让他差点一拳轰过去。
不过看清那姑娘手里的东西以后，王锦停住了动作。
她低着头递来了一封包装相当精美的信。
自己动手折出来的信封，上面还喷着香水。
“毒杀？”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示意对方把信放在桌子上。
喷香水有可能是为了掩盖剧毒化合物的味道，说不定自己一打开就会横死当场。
他不得不谨慎。
“那个，请你现在给我答复。”
小姑娘咬着嘴唇，面颊通红。
“这是不亲眼看着我死不罢休？”
王锦眯起眼睛，淡淡杀意弥漫而出。
“喔！！！在表白吗？”
刚整理完拖布的张文快步靠近，满脸看热闹的表情。
这也让那姑娘的脸更红了。
“…原来是表白吗？”
王锦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绷得太紧，一时间有点无法回归正常生活。
不过被同班同学表白，他并没有太高兴，反而有些失落。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觉得我哪里隐藏的…咳，你喜欢我哪里？”
年轻人挠了挠头，开口问道。
“我，我觉得你一个打十几个的时候很帅。”
“而且还很聪明，对许多问题都有自己的看法。”
“我刚刚看到由况被人架走了…你一定是深藏不漏的大人物吧？”
“啊，果然是这几个地方没做好。”
年轻人点点头，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对这个知道太多的姑娘说点什么。
“怎么样？”
张文满脸期待地看了过来，这让王锦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犹豫片刻后，他认真看向面前的姑娘，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是个好人，帮我找到了这么多不足。”
“为了答谢你，我会把它们全都改掉的。”
“那真是太好…诶？”
后者愣了愣，似乎没考虑过自己会被拒绝。
她瞪大双眼看着王锦，眼眶瞬间通红。
“你，你拒绝我？”
“我长得不好看吗？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把握住？”
“我可是有认真模仿生物老师的风格啊？你们男生不都喜欢这样吗？”
“…”
王锦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许是见识过太多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姑娘，他现在的内心古井无波。
甚至有点想笑。
“傻仔回家啦！今天晚上轮到我做饭。”
胡小北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挽着王锦的胳膊出了教室。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女学生。
第502章:审判
哗啦！
厨房里火光一闪，疯子来了个相当漂亮的颠勺。
鲜亮的彩椒与肉片在大勺中跳跃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胡小北难得地没有埋怨疯子抢了自己的做菜机会。
因为她被其他东西吸引了。
“诶呀呀，我家傻仔还真是有魅力。”
沙发上，小狐狸伸出爪子摆弄着王锦的头发，只是语气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都被班花表白了，真不错。”
“嘶…疼。”
“我就是在担心这个。”
后者摸了摸刚才被扯了一把的头发，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这段时间的秘密调查中，王锦已经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普通学生。
可惜，那股明显不同的气质总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再加上各种各样找上门的麻烦，还有时不时出现的同行。
只要多加观察，其实不难发现其中的异常。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会关注一个跟自己没什么交集的插班生，可还是有人这么做了。
比如那个来表白自己的班花。
每到这种时候，王锦就特别想要那种随手就让人失忆的神奇小道具。
物理失忆不算。
可惜，就连公司也没有这种东西。
“以后只能再小心一点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看着对方气鼓鼓却并没有转过身的样子，王锦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心情好多了。
“boss，乌曈醒了。”
疯子端着菜走过来，顺便给王锦汇报情况。
啪嗒。
卖相优秀的彩椒炒肉摆在了桌子上，红黄相间的颜色令人食指大动。
看着一人一狐比出的大拇指，疯子得意地笑了笑，随即继续开口。
“跟boss你说的一样，他确实没想着逃跑，只是一直疯疯癫癫的。”
“喔？”
狐耳少女挑了挑眉毛，似乎是觉得疯子这样说别人有点奇怪。
“嗯，那就好办多了。”
王锦倒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点点头，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乌曈跟其他三位十恶不同。
他跟医生已经成了完全的敌对状态，而且最后一次舍命攻击没有选择王锦。
敌人的敌人...就是相当好用的工具人啊。
更何况乌曈实力不弱，又没坏彻底。
这让某人的资本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
正是因为这个，王锦没有把他跟其他人一起关在那间地下室。
这一天一夜里，乌曈始终呆在温暖舒适的...
另一间地下室。
有区别吗？
当然有。
最起码他是单间。
——
地下室中。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饮用水，没有光源，也没有希望。
有的只是个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的男人。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包扎手法细致而又专业。
可惜，那只蒙着白雾的眼睛没办法用常规手段治愈。
绝生之眼断绝的并不只有别人的生机，还有他自己的。
它正在慢慢腐烂，连同男人摇摇欲坠的理智一起。
“他们是谁...我为什么没死...”
男人边说边用头顶着墙壁，声音浑浊而又疯狂。
显然，对于未知的恐惧要比疼痛更折磨人。
“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
乌曈的声音渐渐消失，似乎要彻底丧失理智。
他猛地向后挪了挪，似乎打算一头撞死在墙上。
吱嘎。
突兀的响声打断了乌曈的动作。
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包裹在金属中的手从黑暗中浮现而出。
乌曈浑身一颤，用仅剩的眼睛看了过去。
他看不太清，只能认出那是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猩红长袍将整个人包裹在内，延伸出来的兜帽让他的脸全部藏在了黑暗中。
手上提着样式古怪的椭圆形灯笼，并不算太明亮的火光在灯罩的影响下，变成了同样妖异的猩红。
“那...那盏灯...”
乌曈眯了眯眼睛，脸上写满了恐惧。
他的能力很特殊，哪怕看不清东西也可以凭借本能得出个大致印象。
就像一开始见到红面具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恐怖的力量。
如果说那位邪神信徒在他的视角中代表着危险，那这怪模怪样灯笼就代表着...
新鲜。
什么东西新鲜又能做成灯笼？
人皮。
可惜，猜对了并没有奖励。
踏，踏，踏。
提着灯笼的人影缓缓走进，光芒随之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他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对于乌曈来说如同梦魇的猩红面具。
“哈...没想到还真是你救了我。”
乌曈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胡乱挣扎。
自己落到了人家手上，铁定是逃不掉了。
与其杀猪一样哀嚎求饶，还不如体面点。
死也不能死的太难看。
“不。”
红面具摇了摇头，嘶哑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听从神使大人的指示。”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转过身子，露出身后那道修长的身影。
“神使…”
乌曈眯了眯眼睛，努力看向那道身影。
同样的猩红色长袍，只是样式跟红面具有些区别。
兜帽滑落，露出苍白却又俊美的脸。
“是，是你！”
乌曈瞪大双眼，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的，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跟那个让自己昏迷的邪神一模一样。
“赞美吾主。”
年轻人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似乎在进行什么独特的问候礼。
“啊…”
乌曈张大了嘴，却并没有出声。
他知道神使这两个字的重量。
对方可能不是邪神，但绝对代表邪神。
跟红面具对峙的时候，他还敢蹦跶两下。
可在这位面前，乌曈不敢有任何无礼的举动。
那是绝对的强大。
“您，是您救了我？”
乌曈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开口询问。
“嘘…我在聆听。”
年轻人皱了皱眉，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空气中似乎真有什么人在低语，令人狂躁不安。
乌曈知道，这是那位邪神在宣判自己的下场。
是生是死，就在人家一念之间。
可他不敢听。
那些星空之上的存在，哪怕几句话都承载着恐怖的污染。
他只能猛地伸手堵上耳朵，然后听天由命。
“呼…”
片刻后，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乌曈的目光中带着异样的神色。
审判已至。
第503章:毛绒绒神教
灯笼中的火焰不断明灭，将整个地下室笼罩在令人不安的猩红之中。
而那位被称为神使的年轻人，正缓缓伸出手掌按在乌曈前额。
“我…”
后者一动也不敢动，只能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彻底沉寂了。
这就是邪神的压制。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升腾而起，诡异的嘶吼与低语在耳边回荡。
乌曈浑身紧绷，却依旧不敢忤逆面前的神使。
“吾主的决定是…”
神使缓缓开口，语气庄严无比。
与此同时，他冰冷苍白的手掌开始升腾绿色雾气。
“恩赐。”
被诅咒的生机与污染一起，呼啸着涌入乌曈的脑海。
片刻后，神使缓缓松开手掌。
“…恩赐？”
乌曈缓缓睁开双眼，随即发现自己的视线再次清晰了起来。
那位存在治好了他的眼睛。
高纬度邪神主动帮自己治伤，这让乌曈有些恍惚。
“呼…”
神使身形摇晃了几下，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萎靡。
显然，刚才的恩赐对他消耗很大。
终于，残存的体力已经无法再让他站立下去，这位神使坐在了乌曈身边。
“抱歉，每次使用祂的力量都会消耗我的生命，所以有点虚弱。”
“不过别担心，祂已经回去了。”
年轻人拍了拍乌曈的肩膀，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有了细微的变化。
没了刚才的空灵庄严，仿佛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我叫王锦，那天晚上是我把你扛回来的。”
年轻人拍了拍乌曈的肩膀，给他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把你藏在这里也是担心医生找过来，别介意。”
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啊。”
乌曈愣了愣，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想不到，这个本应该高高在上的年轻人会跟自己并肩而坐。
他也想不到，王锦会消耗生命来帮自己恢复眼睛。
他更想不到，信仰邪神的神使，会有这种干净的笑容。
纯粹，温和，令人安心。
“谢谢。”
乌曈点点头，对着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回以笑容。
并不是什么阿谀奉承，反倒完全处于真心。
在那种必死的局面救下自己，又帮忙治好了眼睛。
不管是不是邪神的意思，这名叫王锦的神使都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呼…”
站在一旁的红面具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上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想死吗？”
王锦眯着眼睛，厉声呵斥着红面具。
后者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却还是忍住了动手的想法。
“抱歉。”
年轻人缓缓开口，给乌曈解释着。
“这位是出了名的狂信徒，可吾主并没有对他降下任何恩赐。”
“就连我也只有一点点能力，还没什么大用。”
“你一上来就受到了治疗，他心里不太好受。”
王锦笑了笑，目光深处也透着几分遗憾。
“看起来祂很喜欢你。”
“很喜欢我？”
乌曈愣了愣，随即仔细思考着王锦刚才的话。
身为狂信者的红面具，从来没得到过恩赐。
就连尊贵的神使，都只得到了没什么用的一丝垂怜。
而自己，直接被邪神主动治好了眼睛。
这种差距…让乌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要不要加入我们？”
王锦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拿出干粮，递给乌曈。
“就算拒绝也没什么问题，没人会找你算账。”
“不过难得祂这么看中你，说不定有朝一日你会成为神使，并且不需要任何代价就能使用那种力量。”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
“比我强多了。”
“这…”
乌曈挑了挑眉毛，表情有些复杂。
毕竟在他眼中，红面具一直是自己的敌人。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年轻人笑了笑，深邃清澈的眸子似乎能直接看穿乌曈的内心。
“是因为之前跟他闹得不太愉快？”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红面具，后者没有半点动静，像是睡着了。
“我也听说了你们俩动过手，可这位也没真正伤过你，不是吗？”
“嗯。”
乌曈缓缓点头。
不管是昨天晚上在荣冠村，还是上次在学校。
这位狂信者一直就那句话。
“信奉吾主。”
仔细想想，他应该只是想传教，从来没伤害过自己。
反观一直被自己看做同伴的医生。
抛弃，逼迫，算计，控制。
基本把恶心人的手法都玩了个遍。
高下立判。
“你再考虑考虑也行，咱们聊聊天。”
王锦笑了笑，继续开口。
“讲讲你跟医生的故事吧。”
“嗯。”
乌曈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复杂。
“我本来只是个皮条客，眼睛也跟正常人没区别。”
“大概是半年前，我没有半点征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指了指自己那双黑白颠倒的眼睛，轻声说着。
“刚开始得到这种能力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想着这样就能保护那些姑娘不受欺负。”
“可是后来，那老头找上了我。”
乌曈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之首问我，愿不愿意帮他开启张生煮海大阵。”
“我哪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没答应。”
“结果你应该能猜到，我差点被他活活打死。”
男人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颤抖。
“就在我快挺不住的时候，医生救了我。”
“其实也算不上救，他只是想偷袭陆之首，好趁机干掉他。”
“不管怎么说，我欠他一条命。”
“在那之后我就一直跟在医生身边，看着他杀人，看着他解剖尸体。”
乌曈拿过王锦递过来的水壶，猛地喝了一口。
随即是剧烈的呛咳。
“啊…不好意思，拿错了。”
年轻人挠了挠头，收回了水壶。
乌曈满脸震惊，似乎是忘不了那噩梦一样的感觉。
医生的改造破坏了他的味觉，可他还是差点昏过去。
恐怖如斯。
缓了半天以后，乌曈继续开口。
“他几次差点把我逼疯，就是想让我用出绝生之眼。”
“仔细想想，真他妈是个自私的畜生。”
“没错没错。”
王锦笑呵呵地点点头，语气相当诚恳。
乌曈能毫无戒备地喝下那明显不对劲的液体，就说明自己差不多成功了。
真正的劝降就是这样。
不用说太多话，只需要用足够多的细节，让对方感受到温暖。
“欠他的命我已经还过了。”
“我想明白了，加入你们。”
乌曈咬了咬牙，努力站起身。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恢复了。
“赞美吾主吧。”
王锦晃了晃手上的水壶，笑容依旧纯粹而又灿烂。
“另外，欢迎你加入毛绒绒神教。”
第504章:人头塔
“…啊？”
“噗。”
乌曈愣了愣，刚升腾起的雄心壮志瞬间凝固住了。
疯狂的红面具，血腥的人皮灯笼，还有强大的神使。
神秘，怪异，令人望而生畏。
这种邪教…名叫毛绒绒神教？
虽然一听就相当治愈，可这完全不搭啊！
起名字的人是有什么疾病吗？
最关键的是，神使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红面具好像笑了一下。
一位狂信徒，因为自己教派名字太可爱绷不住了。
这正常吗？
“没错，毛绒绒神教。”
王锦点点头，对着乌曈竖起大拇指。
说来可能有点难以置信，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徘徊很久了。
在学校碰见乌曈的时候，自己把小灰当成邪神扔了出去。
从那一刻起，王锦就大致有了这么个想法。
再加上乌曈刚才喝的东西，来自另一位毛绒绒。
王锦这才下定决心，将这个想法落实。
除此之外…这个名字其实相当实用。
毕竟“猩红神教来进攻了”和“毛绒绒神教来进攻了”这二者比起来，给人的感觉相当不同。
如此一来，自己就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很不错。
“咳，毛绒绒就毛绒绒吧。”
乌曈点了点头，开始想象星空之上那位邪神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那么，我的同胞。”
王锦咧了咧嘴，示意乌曈坐下。
“我需要知道医生已经收集到了哪些奇物。”
“啊，明白。”
后者点了点头，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他犹豫片刻，开始思考。
“第一件，医生搜集了十几个学生的脑袋，然后用一种奇怪的东西将他们缝在了一起。”
“我记得他说，那东西叫人头塔。”
“妈的…这个禽兽。”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似乎相当愤怒。
残害十几个无辜学生，就是为了制作一件奇物…
等等。
王锦愣了愣。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乌曈说的没错，那人头塔就是件能被制作出来的奇物。
这相当特殊。
“久春中学的血光事件…也许就是医生那时候出手做的。”
王锦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意。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医生都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惜，他再次触碰了王锦的底线。
“这件人头塔…现在在哪？”
年轻人喘了口气，努力调节着情绪。
“我也不知道。”
乌曈轻声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他能感受到王锦的情绪。
一个邪教徒，因为百姓被残害而愤怒。
这放在毛绒绒神教身上还挺合理的。
“呼…他最好别弄丢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冷声说着。
医生第一次出手的时候，自己不在场。
如果医生想再做一件，王锦绝对会跟他死磕到底。
“第二件呢？”
年轻人喘了口气，再次问道。
“第二件…是僵尸血。”
乌曈开口回答，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始终忘不了医生往自己身体里注入那东西的感觉。
阴冷，诡异。
让人想起来就会瑟瑟发抖。
“这东西来自半截缸，你应该知道。”
“嗯。”
王锦点点头，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不少。
第505章:资本之魂
“僵尸血，不化骨，人头塔，再加上五仙的奇物...一共是八件。”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他在推算医生会从哪一件下手。
“除了不知道名字的第九件，就是常天青当年盗走的柳家奇物...”
"如果医生是个正常人，他很有可能会从这两件中下手。"
年轻人叹了口气，眉头缓缓皱起。
很快，他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阴鸷，果断，疯狂。
猩红光芒的照耀下，这一幕显得异常惊悚。
就像是突然被夺走了身体。
从原本那个好相处的少年，变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神经病。
“你...”
一旁的乌曈咽了口唾沫，身体下意识绷紧。
虽然相貌没有改变，可那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他能认出王锦变成了谁。
医生。
“该死...什么情况？”
乌曈咬了咬牙，转头看向红面具。
这本来应该保护神使的狂信徒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手上那无比新鲜的人皮灯笼怔怔出神。
似乎没发现王锦的情况。
“妈的。”
乌曈低声骂了一句，眼中开始流转淡淡的污染。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自己加入了毛绒绒神教，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神使出事。
可惜，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王锦身上的异常就消失了。
“呼...还是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年轻人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失望。
侧写是个很神奇的小技巧，并且适用于大部分正常人。
可惜，医生并不正常。
王锦根本预测不到他下一步的想法。
“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年轻人小声嘀咕着，随即转头看向满脸迷茫的乌曈，笑着开口。
“别担心，刚才那是我思考时的一点小习惯。”
“另外，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
“boss，说实话，我没太看懂。”
疯子从领口摸出变声器，顺便伸手拍了拍刚才帮助自己伪装成红面具的镜鬼。
事情能进展得这么顺利，红脸白脸的套路也有不小功劳。
王锦塑造出的狂信徒形象，只是站在那里都会给乌曈带来不少压力。
可疯子还是不能理解，王锦为什么三两句话就能说服乌曈加入毛绒绒神教。
“被关在那种环境里，人的判断能力会变弱很多。”
年轻人点了点头，给疯子解释着自己的思路。
“看到开门的是多次跟自己发生过冲突的红面具，乌曈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溃了。”
“这个环节是施压。”
王锦打了个手势，示意疯子回忆一下乌曈刚才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神。
“施压结束后再拉近距离给出善意，让他以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这叫画大饼。”
王锦指了指自己苍白的脸，笑着说道。
地位比自己高的神使，愿意消耗生命帮自己治疗眼睛。
乌曈这个时候就已经没了什么敌意。
“最后再让他感受到我们充满人情味的团队精神，他就会彻底放下戒备，乖乖吃下我画的大饼。”
“这一系列操作，我称之为…面试。”
王锦摊了摊手，笑容透着几分无奈。
说来可能有点奇怪，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还真是他从一次次没有结果的面试中学到的。
论培养工具人，还是资本家最在行。
“另外，红色灯光会让人很不舒服，对于逆目之人的影响还会更大一点。”
“生理心理同时受到影响，谁都挺不住。”
王锦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疯子手里提着的小灯笼。
乌曈的印象并没错，这东西确实很新鲜，只不过...
“怪不得让我带着这个吃剩的小彩椒。”
疯子点点头，对着灯笼就是一口。
味道相当不错。
——
“傻仔，睡了吗？”
小狐狸伸出爪子拍了拍一旁的年轻人，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你饿了？”
王锦伸手拍了拍小狐狸，闭着双眼随口问道。
“有点。”
后者翻了个身，揉揉自己的小肚子。
“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犹豫片刻后，小狐狸抬起脑袋看向王锦。
“你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
年轻人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露出笑容。
“傻仔…你骗不到我的。”
床垫发出轻响，承载的重量似乎多了些。
白发少女叹了口气，看向王锦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收集奇物和十恶的势力其实并不只有陆之首和医生，还有…你。”
“找到了一小半十恶，甚至还有件相当难得的奇物。”
“而且没有上报公司，也没有跟任何其他人提起。”
嗒。
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握住王锦的手掌，将少女的体温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傻仔，回答我。”
“你的目标，是张生煮海大阵吗？”
“哈…”
王锦轻声笑道，脸上却看不出情绪。
“那可是能改天换地的大阵…”
“我也是人啊，有自己的私心，也有无能为力的事。”
“给公司卖命，说到底就是那么点原因。”
“如果能改变这一切，让我背叛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面庞有些痒，王锦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张离得极近的脸。
她正楞楞地看着自己，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包括我吗？”
胡小北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王锦真想集齐所有阵眼，就必须要所有仙家为敌。
包括胡家。
是选择家族，还是选择王锦…
胡小北不太敢想。
她突然有点害怕。
“想什么呢。”
王锦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我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比如让某只好吃懒做的狐狸伤心。”
“那么有特色的饭，估计没人能做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我其实有个猜测。”
“常天青死了以后，东北又乱了一阵才停止。”
“而那个人，也恰好出现在了这附近。”
“所以我…”
王锦正说着自己的思路，却突然感觉身体一紧。
温香满怀。
少女抱了过来，力气大到不可思议。
似乎是怕王锦跑掉。
“你…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看着少女身后不断摇动的尾巴露出笑容。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问道。
“那还吃夜宵吗？”
第507章:佘家
“这宅子…有点意思。”
王锦小声嘀咕着，直接把震惊写在了脸上。
从各种角度来说，这院子都相当不错。
建在清净的半山腰，占地面积也相当大。
几十个房间，足以容纳所有家族成员。
乌木大门上面挂着个黑底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佘家”二字。
当然，如果真看占地面积，拥有一整座明月小区的王锦并不会这么惊讶。
令他震惊的，是那浓重到不可思议的污染。
当然，王锦并没有说出口。
毕竟没有什么秘仪技术的加持，能不危害到其他百姓已经相当不错了。
“您喜欢不如就多留几天。”
负责接待的男人轻声开口说着，眼神深处却是隐藏不住的的鄙夷。
一个乡巴佬，看到个房子都会这样。
等会儿看到点别的，说不定会惊讶的跳起来。
就这样还是家族的贵客？
啧。
“咳咳。”
冷风吹过，王锦轻轻咳了两声。
他突然有点冷。
“爷爷奶奶找风水先生算过，这里是聚阴的地方。”
佘音轻轻开口，给王锦介绍着自己家的情况。
“柳仙们喜欢阴凉，所以会有点冷。”
她一边说一边挥手，刚才还满脸鄙夷的男接待立刻恭敬地给王锦披上了蟒纹大氅。
“多谢。”
年轻人咧了咧嘴，略微调整了一下手腕。
这厚重的大氅虽然能让他暖和点，却也会延长他的出手时间。
不过…事情是有两面性的。
王锦现在能做到毫无声息地开枪了。
这佘家，总让他不太舒服。
比如那些明显不太符合常理的布置。
房子全都是背阴而建，完全糟蹋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
院子里的水井特别多，几乎走几步就会碰到。
这就导致佘家不仅阴冷，还很潮湿。
尤其是现在夕阳西下，原本应该很淡的雾气，在这里反而浓稠到了遮挡视线的程度。
除此之外…
几十间房子，没有半点炊烟。
而且也没亮灯。
如果不是能感受到那些带着窥视意味的目光，王锦几乎要以为这里没人居住了。
“觉得奇怪吗？”
佘音看着王锦，轻声问道。
能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家里的异常，这年轻人相当聪明。
“柳仙们不喜欢阳光，房子就按照他们的喜好建造了。”
“水井也是，因为他们喜欢。”
“而且…我们晚餐基本都是吃寒食，不会再动火炉。”
佘音继续解释着，努力让王锦对佘家的印象好一点。
后者笑着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王锦其实大致也能猜到为什么，只是不太能理解。
从佘音的话来看，佘家跟柳仙的关系并不像是同伴，反倒更像是主仆。
人类成了怪谈的仆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几十间房子都住着柳仙？”
王锦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向佘音。
如果真是这样，这里的怪谈数量就已经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而这仅仅是柳家在久春的一个堂口。
“不算是。”
少女摇摇头，缓缓开口。
“我们是在供奉柳仙。”
“而且每位柳仙不只有一个出马弟子，他可以接受很多人的供奉。”
第508章:怠慢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表现得像是个相当有礼貌的客人。
他裹紧身上的蟒纹大氅，继续向前走。
佘家大院的温度其实没那么低，真正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其实是那股阴寒。
心跳加速，汗毛竖起，就像是被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如果换成普通人，说不定会掉头就跑。
不过王锦没这个打算。
佘家本身也是柳仙的堂口，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把常天青的事问个明白。
如果能找到柳家奇物的线索，这趟就不算白来。
“常叶呢？”
王锦心中思索，嘴里的话却没停。
他笑了笑，随即以闲聊的语气开口问道。
“管事正忙着准备祭祀，您可能得先等等呢。”
佘音还没开口，跟在一旁的男接待就接过了话茬。
语气和神态都挑不出毛病，只是眼神并不友好。
就好像相当热情，却死活不干人事的拼夕夕客服。
“祭祀？”
王锦挑了挑眉，低声重复着。
常叶是佘家的管事，昨天也是她出面邀请的自己。
而这女人迟迟没出现，反而在这个时候去忙什么祭祀...
只有一种可能。
祭祀相当重要，已经到了不得不进行的地步。
“咳。”
似乎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男接待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每年的阴月阴日，常奶奶都会去祭祀的。”
佘音指了指不远处的祠堂，给王锦大概解释着。
至于为什么祭祀，怎么祭祀...
那就不是一个外人该听的了。
“明白了，我在这等等。”
王锦笑着点了点头，表现得相当随和。
他知道，常叶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请您跟我去茶厅等待。”
男接待发现王锦没有动作，便微笑着再次开口。
只是语气更像命令。
他看王锦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明明年纪比自己小，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名牌，表现得就像是可以随便揉捏的普通男高中生。
除了长得还不错，就挑不出什么优点了。
而这样的人居然跟佘音一起回了家，甚至开口就要见管事。
这是勾引佘音以后还想勾引常叶？
想想就来气。
“啊，我在这里等等就好。”
王锦一边扫视佘家大院的情况，一边摆手谢绝了男接待的建议。
他虽然能感受到对方那莫名其妙的敌意，却也没心情去管。
提前熟悉环境，可比装逼打脸重要多了。
“啧。”
男接待嘬了嘬牙花子，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发现这野小子不仅没走，反而开始到处瞎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男接待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
他踏步挡住了王锦的视线，脸上依旧带着冰冷的假笑。
“不配合的话，我就要请您出去了。”
“哈...”
王锦愣了愣，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发现自己最近总能碰到这种不太聪明的人。
由况是这样，李德顺是这样，面前的男接待也是这样。
不过由况背后是整个由家，李德顺背后是学校，而这个男接待...
显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打工仔，以为佘家有他一席之地。
就像是高档餐厅的服务员，他们工资不高，却总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放在电视剧里，这种人活不过半集。
在残酷的现实中...就更短了。
“你！”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
佘音刚想开口呵斥，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穿着青白相间旗袍的女人从一旁的祠堂中缓缓走出，同时还对着王锦做了个古怪的表情。
似乎是想露出笑容，却并不是太顺利。
“常管事，您言重了。”
王锦点了点头，看向缓步走来的女人。
她今天的打扮不太一样。
典雅的旗袍裹住高挑修长的身体，盈盈一握的杨柳腰让人移不开目光。
乌黑发青的长发高高盘起，几缕白发点缀其中，将她的气质衬托的更加出尘。
仿佛不问俗事的谪仙，又像是皎月那样难以接近。
比清冷纯净的佘音更加成熟，也更让人不敢亵渎。
可惜，常年手握大权养成的凌厉干练破坏了这份缥缈似仙的气质。
这让王锦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点微妙的违和感。
即使这样，常叶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会有相当一部分人移不开眼睛。
比如刚才还阴阳怪气的男接待。
他就这么呆呆看着常叶靠近，再看着她伸出手掌。
然后重重抽过来。
啪！
还没等男人有什么动作，清脆的耳光声便响了起来。
巨大的力道将他直接抽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隆起的井沿上。
然后没了动静。
常叶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仿佛只是驱逐了什么讨厌的蚊虫。
王锦也没反应，他很清楚怎么隐藏情绪。
唯一有反应的是佘音，她眨了眨眼睛却没说话。
佘家大院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让你久等了。”
沉默片刻，常叶对面色如常的年轻人朗声说着。
“也没等太久，而且佘音一直在陪我聊天。”
王锦点点头，礼貌地回应着。
随即跟领头的常叶一起走向正厅。
————
破旧的街道。
这里没有路灯，只有闪烁着暧昧光芒的霓虹招牌。
粉红色光线下，是来来去去的麻木灵魂。
单纯的享乐，或是寻求心灵上的慰藉...
没人在乎。
反正抓住了都是拘留。
而在霓虹灯光找不到的地方，几道人影晃晃悠悠地挥舞着拳头。
没有花哨的动作，有的只是推搡，扭打，和撕扯。
看起来有些滑稽，可这才是正常斗殴的场景。
很快，那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寡不敌众，被扑在地上疯狂踢打。
可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很有经验地蜷缩起来护住内脏和脑袋，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很快，异于常人的眼睛让他捕捉到了其中一个人踉跄的空隙。
他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棍子，狠狠敲在对方脑袋上。
以这为突破口，男人站住身形，硬生生在几人的围攻下不落下风。
直到那些醉汉落荒而逃。
“敢欺负我乌曈手下的姑娘？我看你们他妈是活腻歪了！”
男人大声喊着，满是淤青的脸上露出笑容。
片刻后，他狠狠拍了拍脑门，眼中满是懊恼。
“....艹，我好像忘把钱要过来了。”
第509章:演技
“辛苦你了。”
暧昧不清的灯光下，打扮妖艳的女人用碘伏缓缓擦拭着乌曈的眼眶。
伤口沾上了泥水，不及时处理就会感染发炎。
“嗨，这没什么。”
后者笑了笑，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
“倒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没受欺负吧？”
“还好。”
女人回应道，同时不着痕迹地用外套遮住身上的青紫。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哪个正常人想去做这一行。
“对了，我把钱要回来了。”
乌曈闭着眼睛在身上摸索了一阵，随即面色尴尬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咳，他们欠多少来着？”
“你啊…”
女人无奈地笑了笑，把乌曈的钱包推了回去。
“我们几个最近攒了点钱，给新来的妹妹报了个成人大学。”
“她没接过客，应该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老四前段时间回来看了看我们，听说她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也挺好。”
“我想想也对，咱们太脏，就不去祸害那些好人了。”
“…”
乌曈闭着眼睛，静静听着这些平静中带着悲哀的话。
他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亲眼看着这些女人安静的离开，安静的死去。
像是活在阴影中的动物。
“你的债呢？”
犹豫片刻后，乌曈开口问道。
那刚跟他说话的女人愣了愣，随即苦笑着说了个数字。
“二十四万七千五。”
就是这么个不多不少的数。
可一旦加上高利贷三个字，就怎么都还不完了。
“后悔吗？”
乌曈顿了顿，再次开口。
“后悔啊。”
女人笑着点头，抬手抚了抚眼角的皱纹。
“借钱给家里人治病，结果病没治好，钱也还不上了。”
“听起来多傻啊。”
她笑了笑，伸手准备摘下那已经破损不堪的墨镜。
“不行。”
乌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远远躲到了一边。
“我的眼睛很吓人。”
“你啊，傻不傻。”
女人笑了笑，不容分说地拽回了乌曈，强行取下他的墨镜，看向那双黑白颠倒的眼睛。
“嗯…有点像蜡笔小新诶。”
原本应该相当诡异的场面被随口带过，她继续用棉签给乌曈消着毒。
——
佘家。
跟整体气质一样，这里的大厅也相当气派。
古典而又庄严，颇有电视剧里大宅门的意思。
桌椅全是乌木制成，摆在正中的香炉散发着熏香特有的气息。
主位上坐着个老头，两侧一字排开的十几个椅子空空荡荡。
老头背后是张栩栩如生的柳仙化蛟图。
海水沸腾，大雨倾盆，上面那条头生独角的黑色巨蛇面目凶恶，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画中扑出。
也许是因为画布材质特殊，院子中过于潮湿的空气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那条黑蛇变得更加真实。
即使是不怎么了解文玩的王锦也能看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两边的墙上并没有挂上字画，而是摆着十几个木制牌位。
字迹不尽相同，格式却相差不多。
“常天庆，柳江河，常天宏…”
王锦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牌位上的名字。
无一例外，全都是仙家。
“王锦小友，总算见到你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仿佛风中残烛，却让人没办法忽视。
坐在主位上的白发老者缓缓开口，笑呵呵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上门叨扰，晚辈惭愧。”
王锦拱了拱手，笑容温和。
这老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佘家的老太爷，这片堂口的堂主。
“看来小音交了不错的朋友啊。”
老人对着佘音招了招手，让这面色有些发红的小姑娘坐在自己身旁的副位。
常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关上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能感受到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整间屋子成了整体…有点像是研发部的那个糖果屋。”
“换句话说，这是把我关了起来。”
王锦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着。
他并没有露出半点敌意，蟒纹大氅下的手也相当老实。
能坐在十几个柳仙上位的人类，不可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既然是来谈事的，就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自己耍小聪明反而会让对方厌恶。
“都出来吧。”
老人笑了笑，轻声说道。
下一秒，两侧的牌位同时颤动，淡淡污染从其中涌现而出。
很快，十几道身影坐在了各自的椅子上。
有男有女，看起来年龄也不尽相同。
不过王锦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都是实力相当强横的柳仙。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陷入了劣势。
他是来谈事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更何况王锦揣着小号铁浮屠，有了这东西就有了底气。
“人都到齐了，那么…”
老者眯了眯眼睛，原本慈眉善目的表情消失不见，变得像是画上的黑龙一样凶神恶煞。
嘭！
他伸手拍了拍桌子。
结实气派的乌木桌瞬间七零八落，变成散落一地的柴火。
与此同时，那些人影站起身，十几双阴气森森的竖瞳盯上王锦。
污染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气势扑面而来，令人喘不上气。
可这对王锦没啥影响。
这种程度的污染，对他来说就是闹着玩。
至于那十几双恶狠狠的眸子…
从小在各种怪谈场景中求生的王锦真没啥感觉。
如果非要说个感想…
王锦只会觉得，大家族的人就是麻烦。
当然，人家出手试探，自己不能没有回应。
那样大家都会很尴尬。
王锦愣了愣，随即咬着牙看向主位上的老人。
眼神相当坚定，紧紧握成拳头的手骨节发白，显然正在经历相当残酷的考验。
对于演技的考验。
第510章:极限
月光洒落，却被浓厚到遮挡视线的雾气拦在了半路。
深宅大院中并没有灯火，可正中的那间屋子总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刺骨阴冷折磨着每个人的心灵。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
妖气冲天。
“王锦，挺住啊。”
佘音咬了咬嘴唇，向来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自己家供奉的十几位柳仙同时进行威慑，普通人基本上扛不住半秒。
再加上老太爷的那一招…
哪怕王锦再强，也可能扛不住。
“呼…呼…”
王锦咬紧牙关，面色都有些苍白。
不管是额头缓缓冒出的冷汗，还是微微颤抖的身体，都说明了这年轻人快要到极限了。
似乎只要在加把劲，他就会倒下。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这样想，那十几位柳仙也这样想。
而且五分钟前，他们就这样想了。
“小家伙，有点意思。”
老人咧了咧嘴，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猛然睁开。
跟其他柳仙一般无二的竖瞳散发出浓重到不可思议的污染。
与此同时，两支角状黑气缓缓攀上了他的额头。
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
仿佛身后那副画上的恶蛟真的附到了他身上。
“黑蛟…老太爷动真格了。”
挡住门的常叶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明明一把年纪了，还总爱为难晚辈。”
“能坚持这么久，这小子已经称得上天才了。”
那十几位柳仙中有人开口，似乎是于心不忍。
“哼…我要看看极限在哪里。”
老人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
“唉。”
努力伪装的王锦叹了口气，继续维持着便秘的表情。
佘老太爷说的没错，他是在挑战极限。
可他挑战的是自己的极限。
如果不是怕对方尴尬，王锦完全可以面不改色站在原地。
顺便睡一觉。
佘老太爷额头长角以后，给人的感觉明显要更加凶恶几倍。
普通人可能就直接吓晕过去了。
可惜，王锦薅过古神，耍过神孽，还揍过盛宴。
一眼能看出是人类的老头…实在没什么意思。
虽然维持着便秘的表情很累，可他也能这么做一整天。
二十分钟后。
年轻人依旧紧咬牙关，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可惜，佘老太爷的脸比他还白。
那十几个柳仙已经有一半收手了，他们正面色复杂地看着王锦。
这年轻后辈很可能不是人类。
他是一种很独特的仙家。
拼夕夕精。
再试探一会儿我就倒了。
就差一下，就差一下啊。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了，加油。
虽然王锦没说话，可他额头的虚汗，颤抖的身体…
还是将这些话自然而然地传达给了其他人。
传达了整整二十分钟。
就像是拼夕夕砍一刀，十几个人一刻不停砍了二十分钟。
哪怕是块肉，也应该被剁成馅了。
而王锦还没倒下。
“太爷，要不咱们算了吧？”
佘音伸手拽了拽老人的衣领，小声说着。
“对啊，咱们算了吧。”
站在门口的常叶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
她能感觉到老太爷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了。
“咳咳…不行！我要测测…极限…”
佘老太爷倔强地摆了摆手，继续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向王锦。
“嘶…”
后者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复杂。
这老头激起了王锦的胜负欲。
他也想看看佘老太爷的极限在哪。
第511章:请授首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响起，汗水滴落在地的声音都如此清晰。
佘家正厅，两道颤颤巍巍的人影大眼瞪小眼，却都固执的不肯倒下。
站在两侧的那些人影早已经停下了动作，面色复杂地看着王锦。
他们有的在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也有的在担心自己家的堂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能在佘老太爷的怒视下撑过五分钟。
天赋最好的佘音，最高记录是四分半。
而这名叫王锦的年轻人，虽然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可他半个小时以前就是这个状态。
反观佘老太爷...他跟最开始慈眉善目的样子已经判若两人了。
脸颊凹陷，颧骨高高隆起，因为用力而充血通红的脸看起来凶恶无比。
额头黑气凝成的双角似乎已经生了根，顶着鼓起的青筋往皮肉里钻，丝丝缕缕的鲜血流淌而下。
背后的那张化蛟图上黑气升腾，那条巨蛇似乎随时都会冲出图画，将王锦彻底吞噬。
“这老头有点意思。”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他从来没想过，人类能将怪谈的力量运用到这种地步。
那幅看起来是力量来源的画，其实只起到了吸收污染的作用。
真正造成这一切的，其实还是佘老太爷。
如果不是恰巧碰见了王锦，他这一招足以在整个久春横着走了。
除了手握大权养成的上位者威严以外，那黑色蛟龙一样的气息还有着震慑心灵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这种招式相当精妙，对于灵感的消耗近乎于无。
一个人类，释放这种程度的压制将近二十分钟。
王锦清楚，自己的接触压制绝对做不到。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特别佩服佘老太爷。
这老头相当倔。
“该看的也看明白了，差不多...”
王锦眯了眯眼睛，准备认输。
虽然他也很想看看这老头能坚持多久，可事分轻重缓急。
自己来这一趟主要是想问点东西，犯不上把佘老太爷弄进医院。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必要。
年轻人身形晃了晃，眼神也开始恍惚。
这是假装昏迷之前的重要步骤。
然后就是两眼一闭，缓缓倒...
“嗯?怎么倒不下去?”
王锦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像是打上了钢板，不管怎么用力都没法活动。
“是时间太久没动僵住了...妈的，什么时候？”
王锦低下头，发现自己腿上腰上正缠绕着几条半透明的青色小蛇。
它们摇头吐信，却并没有进行攻击，只是死死禁锢住了王锦的动作。
灵感预警没有反应，身体也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不是低头观察，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些小蛇的存在。
“常叶把整间屋子封了起来，动手的只有可能是某位柳仙。”
几乎是瞬间，王锦就进入了状态。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装出一副慌张的样子。
就好像弄不清楚自己身上为什么产生异常的普通人。
与此同时，王锦也在仔细观察站在两侧的十几名柳仙。
表情，动作，神态，甚至是呼吸。
上帝视角下，这些细节没有半点遗漏。
可惜没什么收获。
倒不是说对方有什么超出王锦理解能力的藏身手段，单纯是因为大部分柳仙都有点面瘫。
再加上光线太暗，想要从眼神这种细节找出敌人也不太可能。
“灵感预警没有反应，这人是个高手，亦或者...”
王锦轻声嘀咕着，努力想从十几个面瘫脸里面找出一两个症状轻点的。
“咳！咳咳！”
佘老太爷用力咳了两声，额头流下的血液在夜色中猩红刺目。
化作双角的黑气疯狂涌动，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可他依旧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面目凶恶地看着王锦。
“太爷爷，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佘音咬着牙靠近老人，却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也许是畏惧堂主的威严，十几个仙家没有一个敢上去劝阻。
“果然。”
后者眯起眼睛，嘴角轻轻翘起。
佘老太爷性子倔，这很正常。
可他再倔，也不至于为了个晚辈把自己搭进去。
使用跟怪谈相关的力量必定要付出代价。
而现在，佘老太爷已经快撑不住了。
可他依旧没有停手，而是摆出一副要跟王锦拼命的样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呼！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腾空飞起，搅动着风声。
那是件蟒纹大氅。
佘家人习惯阴寒，这些外套都是给客人准备的。
而这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屋子中，能被称作客人的只有...
王锦。
“佘堂主，请授首。”
那原本还奄奄一息的年轻人身影闪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佘老太爷。
毫无征兆的出手。
“什么？”
“拦住他！”
急促的喊声响起，柳仙们瞬间做出了反应。
可惜，真正能在短时间内果断行动的人并不多。
就连紧挨着老人的佘音都没能做出动作，她只来得及满脸震惊地伸出胳膊。
所幸，并不是没人反应过来。
“大胆！”
常叶怒吼一声便要动手，可却看到了王锦悄悄打出的手势。
他指了指被自己封住的大门。
片刻的犹豫过后，常叶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个来自公司的年轻人。
可惜，愿意信任王锦的柳仙并不多。
嗖！
三四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窜出，毫不犹豫地对着王锦出了手。
毕竟是以骁勇善战闻名的柳仙，他们的速度比人类要快上太多。
阴气涌动，寒风呼啸。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王锦就已经要被身后那几道暗青色光芒追上了。
显然，那是毒。
“嘶！”
令人心悸的吐信声响起，那几个柳仙下了杀手。
哪怕擦点边，也会被淬过毒的刀刃送上黄泉。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王锦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击。
可他并没有倒下，反借着这股力道躲开了其他柳仙的追击。
“竖子你敢！”
又有柳仙反应了过来，他挥了挥衣袖，一点寒光划破了宁静的夜色。
似乎是杆长枪。
几乎是瞬间，长枪便越过了那些提前动手的柳仙，轻轻点在王锦的咽喉处。
第512章:刺击与切割
“动作挺快。”
年轻人咧了咧嘴，似乎完全不在意那杆差点就能捅穿他脖子的长枪。
“哼。”
长枪另一头是个穿着老式长袍的瘦高汉子，相貌平平，可那双锐利的竖瞳却让人不敢直视。
下一秒，几把闪着暗青色寒光的匕首也指向了王锦。
可却没人敢动。
因为王锦的手已经搭在了佘老太爷肩膀上。
磅礴的灵感如同海浪一般涌动，将王锦的瞳孔染成了深邃的黑。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这一瞬间，他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刚才那个随和的客人，变成了为筹帷幄的执棋者。
至于棋子…
当然是这正厅中的所有人。
“噗！”
佘老太爷闷哼一声，随即大口大口地吐出黑红色的污血。
“找死！”
围过来的柳仙们眼中闪烁着森然的光芒，似乎想把面前的年轻人生吞活剥。
“王锦…”
佘音嘶哑着开口，眼中满是慌乱。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可怕的猜测。
面前这个神秘而又强大的少年接近自己，其实是另有图…嗯？
“都别动。”
佘音眯了眯眼睛，随即低喝出声。
她发现自己太爷爷的手指似乎在指着什么东西。
那是刚刚洒落在地的血液，其中似乎有活物正在蠕动。
是三四条手指长短，筷子粗细的青色小蛇。
几秒钟后，它们凭空消失不见。
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啧。”
王锦目光闪烁，似乎是在思考。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对方动手的时候，灵感预警没有反应。
这不仅因为那人的手段高明，还因为他的主要目标其实是佘老太爷。
用蛇禁锢住王锦的行动，这样一来即使他失去意识也不会倒下。
同样被影响的佘老太爷会继续使用能力，然后被副作用重伤。
其他仙家则因为熟知堂主倔强的性格，选择袖手旁观。
这样下去，就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
就算没出人命，王锦和佘家也会出现隔阂，接下来的合作注定不太顺利。
这人相当高明。
“各位别紧张，我并无恶意。”
年轻人笑了笑，松开了按着佘老太爷的手。
可惜，依旧没人敢轻举妄动。
王锦的身手完全不像是普通人该有的。
他完全可以在被杀死的瞬间跟重伤的佘老太爷同归于尽。
“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老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厉声喝道。
吐出那两口污血后，他的胸腹间反而畅快了不少。
“是。”
瘦削男人没有半点犹豫，他抖了抖胳膊，寒光闪闪的长枪就回到了袖子里。
“这…”
拿着暗绿色匕首的几位柳仙愣了愣，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收了手。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是厉害啊。”
常叶轻声嘀咕着，看向王锦的眼神满是赞赏。
这年轻人打过手势，她比其他柳仙知道的要多一些。
可看到佘老太爷吐血的时候，她还是差点冲上去。
还好，对于公司的信任让她忍住了动作。
“小友，真是多谢了。”
佘老太爷拱了拱手，看向王锦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他之前一直把这年轻人当成礼貌而有有点实力的晚辈。
甚至还有了测试实力这种无聊的想法。
可现在来看，王锦其实是个可以合作的同伴。
果断，可靠，强大。
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您客气。”
王锦咧了咧嘴，却并没有跟佘老太爷过多客套。
他目光扫过全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小友，可是有什么说法？”
佘老太爷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
人老成精，这屋子里，也只有他能明白王锦的意思。
“我在找人。”
年轻人开口回答，声音不大不小。
面无表情，神色淡漠，是柳仙的共同点。
如果不去刻意锻炼，这群冷血动物很难真正做出什么表情。
可惜，肢体动作是不会骗人的。
王锦之所以故意喊出那句会让所有柳仙敌视的话，就是想在那一瞬间观察对方反应。
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客人突然暴起发难，柳仙们很难反应过来。
更何况王锦在动手前故意把蟒纹大氅扔上天，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
这种时候还能一直看着佘老爷子的，只剩下了六七个。
而这六七个中，有三四个冲了出来。
因为神经紧绷，才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王锦自然而然地把目标放在了这里面。
“你…”
年轻人抬起头，看向后发先至，却仍旧差点一枪封了自己喉咙的瘦高汉子。
“怎么？”
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王锦，目光依旧锐利无比。
“没事。”
王锦摇了摇头，示意他向后退去。
这男人很强，可这并不是重点。
同样是被佘家供奉的柳仙，他的速度不应该比其他人快上一大截。
这让王锦想到了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
能够禁锢动作的半透明小蛇。
真正出问题的，其实是那几个用匕首的柳仙。
“啊呀，真是差点就死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随手脱下外套。
外套下是件黑色的战术马甲，上面闪烁着淡淡的污染。
“看这里。”
年轻人翻动马甲，将背面那接近融化的洞展示在众人面前。
并不大，却很深，深到差点捅穿鬼打墙马甲。
如果不是王锦用前冲的姿势化掉了大部分力道，现在可能已经中毒身亡了。
“匕首威力最大的攻击方式是刺击，这并没错，你也是个高手。”
“不过…淬毒匕首就不一样了。”
“它并不侧重于一击致命，反而更倾向于划伤皮肤，让毒素造成影响。”
年轻人摊了摊手，轻声说着。
“这是我一个普通高中生都知道的技巧，柳仙不可能忽略掉。”
“除此之外，追击的时候更应该切割劈砍，而不是刺。”
“当上了，你那已经称不上是刺了，更像是推。”
王锦转头看向刚才对自己出手的柳仙，脸上露出笑容。
“利用禁锢我动作的招数拖住同时出手的同伴，又把我推向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佘老太爷…”
“你是怕他死的慢吗？”
第513章:前辈与晚辈
“你在胡说八道。”
出手打伤王锦的柳仙面色苍白，表情有些不自然。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还很不理解。
阻止一个高中生和佘家的合作…这听起来相当简单。
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任务，居然还有同伴。
那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告诉过他，佘家有另一个接下任务的人。
他看到王锦对佘老太爷出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组织。
就像是看到美国队长说出九头蛇万岁一样震撼。
时间不允许想太多，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不得不说，作为卧底的他很机灵，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王锦打给常叶的手势。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让人放不下心。
略微权衡了一下利弊，他决定连着王锦一起击杀。
毒刃刺入，再将王锦推到佘老太爷身上。
甚至不会有人怀疑，那老头甚至还会感谢自己。
可惜…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高中生会随身穿着防弹马甲。
这是怕被儿童版步枪击毙在人生的起跑线上？
就离谱。
当然，离谱的并不止这些。
王锦三言两语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感受着佘老太爷冰冷的目光，他心脏都要停跳了。
“该死…”
那面色惨白的柳仙眯了眯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似乎是个烟雾弹。
可惜，那烟雾弹被一条从阴影中伸出的漆黑手臂稳稳接住了。
这就让他逃跑的身影显得异常狼狈。
王锦点点头，嘴角微微翘起。
“该死！该死！”
那叛徒咬着牙冲向一旁，试图撞开那样式精美的窗户，逃出生天。
没有人拦他，其他柳仙似乎不太愿意因为王锦的一面之词对同伴出手。
“呼…”
叛徒咧了咧嘴，一头撞向并不太结实的窗户。
嘭！
扎扎实实的撞击声传来，叛徒眼冒金星。
那普普通通的玻璃，现在变得像是铜墙铁壁一样。
“哈…”
“哈。”
叛徒咧了咧嘴，常叶也咧了咧嘴。
他们现在都知道王锦为什么要打出那个手势了。
“唉…压下去吧。”
佘老太爷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
那刚刚想杀自己的叛徒，曾经也是相当照顾自己的长辈。
没想到活了几百年的柳仙，会因为一个破大阵就背叛佘家。
可悲。
“小友，多谢你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佘老太爷对着拱了拱手，行了个同辈之礼。
他这一动，剩下的所有柳仙也跟着动了。
双手环抱，眉眼低垂，微微鞠躬。
行的是晚辈之礼。
意思很明显，王锦并不是什么来做客的晚辈，而是一位强大的盟友。
“您言重了。”
年轻人同样拱了拱手，并没有因为被十几个仙家行礼就失了分寸。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老太爷，咱们该谈谈事了。”
“老朽名为佘君，小友就直呼我姓名吧。”
老人笑了笑，转身带着王锦离开了正厅。
毕竟刚经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打斗，地面上还带着血迹。
这里已经不适合跟人谈话了。
第514章:茶叶
起雾了。
红灯区的夜晚似乎比其他地方来的晚点，可现在也到了休息的时候。
闪烁的霓虹灯逐渐熄灭，这片街区的最后一点光明消失不见。
哗啦！
卷帘门被拉下，男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温暖的屋子。
空气变得湿漉漉的，在他的皮夹克表面结上一层水珠。
“嘶…天还挺冷。”
乌曈用手搓了搓贴满医用胶带的脸，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暖和起来。
发现这样没什么作用以后，他裹紧了外套，满脸无奈地迈步。
挑一个大雾天的夜晚在街上走…这就是那位神使交下来的任务。
不过只是一部分。
虽然不太理解，可这并不妨碍乌曈照做。
“时间差不多了。”
乌曈在口袋里翻了翻，随即掏出一个小小的稻草人。
虽然明显是手工制品，可并不粗糙，反而圆滑整齐，没有一根稻草支棱在外。
王锦做的。
他在梦境世界中没少研究解剖学，对于人体的结构大小特征了解的比自己手指头都清楚。
扎个小稻草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没想到神使还有这种手艺。”
乌曈咧了咧嘴，脑海中又闪过那张年轻的脸。
“先塞上活气丸…”
环顾四周后，乌曈一头扎进了远处的巷子，开始动作。
“得快点，雾越来越大了。”
乌曈轻声嘀咕着，将黄豆大小的半透明珠子塞进了稻草人的胸腹位置。
在这一瞬间，稻草人身上的气息开始流转，除了不能动以外，跟正常人几乎没区别。
“然后是滴血贴符。”
乌曈抽了抽鼻子，从口袋里掏出张画好的黄符，咬破指尖捏在手上开始嘀咕。
“临雾散息如活人，巧凭十舟借万箭。”
“急急如律令！”
啪嗒。
随着乌曈的动作，黄符混着血液贴在稻草人头上。
下一秒，稻草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抬头看着乌曈。
“唉…真麻烦。”
后者叹了口气，伴随着蓝牙耳机中的本草纲目挥舞四肢。
地上的稻草人呆愣片刻，随即开始了笨拙的模仿。
很快，它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几乎跟乌曈一模一样。
“嗯，差不多了。”
一首歌结束，乌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稻草人挥挥手。
后者似乎看懂了，迈动着两条小短腿越跑越远，消失在浓重的雾气中。
“嚯…还真神奇。”
乌曈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刚才离近了还没什么感觉，可这稻草人钻进浓雾中以后似乎越变越大，像是个真正的人。
不管是走路姿势，还是僵尸血独有的气息，都跟乌曈没有区别。
这种看着另一个自己远远跑开的感觉很奇怪。
“当然神奇，那可是天师府的附身形意咒，也不知道陆之首从哪搞到的。”
冷淡的声音响起，石白白拍了拍雨衣上凝成的水珠，开口解释着。
“这样啊。”
乌曈眯了眯眼睛，随即转头看向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身影。
“王锦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
“没想到啊，你还真没死。”
穿着白马褂的中年男人放下酒壶，看向乌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善。
毕竟几天前还在以命相搏，突然让他们合作确实不太容易。
“抱，抱歉。”
乌曈愣了愣，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从小到大没有过什么同龄朋友，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基本是零。
“诶，雾越来越重了，还是先办事吧。”
石白白伸手拍了拍白九，又悄悄对着乌曈竖了个大拇指。
“乌曈兄弟，下一步是啥来着？”
“啊…下一步。”
乌曈愣了愣，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手环，自己留下一个后又把另一个递给了白九。
“咱们俩带上手环，以免气息外泄。”
“然后就是等了。”
“等什么？”
白九皱了皱眉，却还是接过了手环。
“不确定…神使就是这么说的。”
——
“没想到小友这个年纪还懂品茶。”
名叫佘君的老人笑了笑，端起冷冰冰的茶杯。
这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可惜时间耽搁的太久，已经凉了。
“家中长辈喜欢。”
王锦笑了笑，脑海中又闪过了伯劳那张黝黑中带着杀气的脸。
这男人平时除了蛋白粉就是茶叶，偶尔看见王锦被某些秘制配方折磨的痛不欲生时，也会分享一下自己的保温杯。
时间久了，王锦也能喝出来几种茶叶的不同之处。
“小友，我有一事不明白。”
佘君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王锦。
他知道，柳家的叛徒不止一个。
王锦不可能没想到。
可这年轻人主动开口，让佘君放其他柳仙离开。
这就相当于直接放弃了抓住叛徒的机会。
一辈子雷厉风行的佘君，不太理解。
“唉…真是可惜了好茶叶。”
年轻人没有回应佘老太爷，而是叹了口气，将茶杯推到一旁。
“您应该也尝出来了吧。”
“哦？”
佘君挑了挑眉毛，仔细品了品嘴里的味道。
确实不对劲，只是自己年纪大了，一时间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普洱茶本身就容易受潮，更何况您这院子早晚都起雾。”
王锦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本来应该是相当好的茶叶，但是里面有一两片受潮变质。”
“虽然霉味很轻很淡，可湿气会扩散的。”
王锦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边的雾气，轻声说道。
“只要再给点时间，所有茶叶就都不能喝了。”
“言之有理。”
佘君笑了笑，他能听出王锦的话外之音。
“您老的意思，是把茶叶放在太阳下暴晒。”
年轻人笑了笑，轻声说着。
“这虽然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可您老应该清楚，晒过的茶叶…”
“会变味。”
老人笑着回应道，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您说的没错。”
王锦点点头，接着开口。
“想要让受潮的茶叶变回原样，应该把它们均匀摊开于宣纸，放在暖炉之上烘干。”
“换句话说，咱们不能太着急了。”
“哈哈哈…小友手段高明，老朽佩服。”
佘君朗声笑道，脸上的皱纹都多了起来。
第515章:询问与气运
“小友对于茶道研究颇深啊。”
佘君咧了咧嘴，看向王锦的眼神满是赞赏。
瞬间洞悉了整个佘家的情况，还特意用茶叶做了指代。
既指出了问题，又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这让佘君对于王锦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您过奖了。”
年轻人轻声回应着，目光却在远处那道穿着旗袍的身影上停了一瞬间。
“小火慢烘是个细活，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怎么好意思。”
佘君笑了笑，眼神却飘忽不定。
自己被王锦救了一次，已经欠下了莫大的人情。
如果再请他帮忙找出叛徒，那人情可就还不过来了。
这种天才他请不起。
“老太爷，您老就当帮我忙。”
年轻人转过头，声音变得柔和了不少。
“我只想问您点东西，其他分文不取。”
“哦？那咱们先问，以免老朽赖账。”
佘君咧了咧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几分。
如果几个问题真能打发王锦，那自己就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得罪了…”
年轻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随即猛地站起身。
“柳家奇物名讳为何，可有下落？”
这一瞬间，他的气势变得凌厉数倍，甚至隐约在佘君之上。
“这…”
老人愣了愣，似乎有点喘不过气。
他没想到，刚才还礼貌温和的年轻人会突然变得步步紧逼，甚至都没打算给回答者留出思考的时间。
“柳家奇物名讳为何？可有下落？”
王锦再次开口，语速比刚才还要快，气势比刚才还要强。
“柳家奇物名为小白坟，被常天青盗走后下落不明，五仙找了十几年也没线索。”
佘君吸了口气，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他发现谈话的主动权已经彻底到了王锦手里，可自己毫无办法。
这个年纪，这种程度的压迫感…
“这小子是怪物吗？”
佘君喃喃自语，可他已经没时间去思考这件事了。
王锦的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
“常天青死后，东北发生了什么？”
“有其他人想对张生煮海大阵下手，据说已经找到了柳家黄家两件奇物。”
佘君咽了口唾沫，继续回答。
不知为何，王锦总能给他一种无法反抗的感觉。
在这一刻，佘君反而更像是个小辈。
“呼…”
王锦略微顿了顿，似乎是想给佘君留下个喘气的机会。
可这口气刚喘到一半，他的第三个问题就出了口。
“另外四仙的奇物，可有线索？”
“胡家的是把剑，老夫曾见过胡仙亲手用它削平了山头。”
“灰家奇物被灰七带走，下落不明。”
“其余一概不知。”
“这样啊…”
王锦点了点头，轻轻坐回椅子。
原本山呼海啸一样的气势消失无踪，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呼…呼…”
佘君伸手擦了擦头顶的虚汗，看向王锦的眼神相当复杂。
如果不是那抱拳拱手给自己道歉的年轻人，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刚才做了个噩梦。
“多有得罪，您老海涵。”
王锦拱了拱手，笑容温和而又灿烂。
“等等，你小子刚才那是…”
“对您招式的拙劣模仿，给您丢脸了。”
王锦笑了笑，乖巧地回应着。
从佘君对自己进行试探开始，他就对那种震慑心灵的技巧很感兴趣。
被瞪了二十分钟，王锦也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佘君的招式很巧妙，他将有限的灵感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再加上多年手握大权养成的气势，才能有那种威慑力。
就像是将一盆水冻成冰锥，再将冰锥悬在别人面前。
压迫感十足。
那是佘君研究了一辈子的技巧，王锦不可能看看就学会。
所幸，王锦灵感相当富裕。
他的威慑，更像是直接把人丢进游泳池，看着对方扑腾。
看起来是差不多的效果，实际上相当浪费。
当然，佘君不知道这些。
他只看到王锦花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把自己研究几十年的恶蛟相学了个大概。
然后用在了自己身上。
彼娘非悦。
“真是不得了啊…”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浑浊的双眼在王锦身上扫了扫。
在这么一瞬间，他有点想把佘音嫁过去。
可惜，王锦这种天才，注定不会被一个小小的佘家牵住脚步。
更何况佘音这姑娘…
“老太爷，我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聊聊天，我干活也好有个分寸。”
年轻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身子微微后靠，看起来相当惬意。
“首先…还是柳仙的问题。”
“小白坟被盗，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若是柳家主动求助，向其他四家的管事提供线索，这件奇物应该早就回来了。”
“可他们没有，于是其他四家各怀鬼胎，把整个东北搞得乌烟瘴气。”
“正因如此，大部分野仙都不太喜欢柳家…我说的对吗？”
王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惋惜。
东北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发展成现在的情况，其实都在情理之中。
柳仙生性冷淡，不喜与人交际。
如果他们当初能在常天青叛逃的第一时间求援，奇物也不会下落不明。
“唉…没错。”
经过王锦一吓一忽悠，佘君那若有若无的架子彻底消失不见。
他叹了口气，勉强恢复血色的脸上满是愁容。
“佘家其实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我们一直在尽力维持…至少要看住久春这边。”
“可惜，问题还是出在奇物上。”
“五大仙家手上的奇物，跟自己一脉气运息息相关。”
“没了奇物，也就没了气运。”
“久春附近还算好的，其他地方的柳家堂口其实已经一团乱麻了。”
老人声音越来越轻，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老太爷，我冒昧问一句。”
王锦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
“佘家能独善其身，应该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特殊之处…恐怕跟那姑娘有关。”
“小友，真是冰雪聪明。”
佘君端起已经有些冰冷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小佘音命格特殊，我们堂口能屹立不倒，她有很大一部分功劳。”
“这样啊…”
王锦点点头，不再多问。
佘君这一番话说的含糊其辞，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王锦也没兴趣了解太多。
他得准备干活了。
第516章:草船与锦囊
“我猜当年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你想啊，如果是普通的稻草人，人家射几箭发现没动静就停了。”
“可搭配上这两种独特的宝贝，船上瞬间就会变得人影幢幢，就像这样。”
石白白轻声嘀咕着，给身旁的两人介绍乌曈刚才用过的东西。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能看到跟乌曈一模一样的人影在大雾中徘徊。
“真是神奇。”
乌曈推了推墨镜，缓缓点头。
石白白从小跟着师傅学本事，白九自己就是怪谈。
可乌曈不一样。
他成为逆目之人没几天，正式接触怪谈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他还挺喜欢听身旁这小胖子给自己讲讲。
“是啊，很神奇。”
白九点点头，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敷衍。
与其听这些小科普，还不如早点解决早点回去睡觉。
可惜…
“到底让我们干啥啊？这臭小子。”
白九仰头喝了口酒，声音听起来很是郁闷。
王锦吩咐自己戴上的手环能遮蔽气息没错，可也让他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酒瓶还没见底，白九早就开始抱怨了。
“应该是把乌曈兄弟当成诱饵了。”
石白白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你怎么知道？”
“哈…王锦给了我们三个每人一部分计划，我从自己负责的那部分猜到的。”
小胖子咧了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
“九哥，你负责什么？”
“嗯…不告诉你。”
白九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古怪。
他突然发现石白白和乌曈都有相当完整的计划，而王锦给他安排的任务相当简单。
一个字，打。
打谁，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
一概不知。
“我可能知道了。”
乌曈缩了缩脖子，手在口袋中不停翻动着。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
在被陆之首追杀的时候被医生救下，现在又跟医生彻底敌对。
也就是说，他们俩都可能对自己下手。
可惜，不管来的是谁，都不是一个白九能对付的。
“希望这东西有用。”
乌曈颤抖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
不，那更像是锦囊。
出门的时候，王锦给出了三个这样的东西。
乌曈记得他嘱托过，自己感到害怕或是怀疑时就打开一个。
现在…是时候了。
“这，这是个打火机？”
打开锦囊的乌曈愣了愣，随即从头麻到了脚。
这是让他把自己点着？还是用咬的？
关键这两样都不太对劲啊！
可惜，情况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了。
雾气中似乎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他缓缓向着稻草人靠近。
下一秒，原本老老实实的稻草人突然转过身奔跑了起来。
方向…
正好是乌曈几人的藏身处。
“妈的！这鬼东西抽什么风？”
乌曈低声骂了句，牙关紧咬。
“他可能是害怕吧…毕竟天师府的符，很有灵性的。”
石白白面色复杂，却还是下意识开口回答道。
“该死！该死！”
乌曈低声骂着，身体微微颤抖。
抉择的时候到了。
是出手干掉稻草人，让计划彻底失控。
还是相信王锦，在一片黑暗中点燃打火机暴露自己的位置。
然后让计划彻底失控。
这并不难选择。
第517章:多方位
夜深了。
大雾令空气中的湿度直线上升，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对于某些毛绒绒的小动物来说更是如此。
“啊呀！好烦！”
小狐狸鼓着腮帮子，拼命甩动着湿漉漉的毛发。
“大半夜不让人睡觉，非要来这什么堂口守着。”
“等事情解决了要让傻仔请我吃火锅。”
“喔？什么火锅？”
同样毛绒绒的小仓鼠晃了晃脑袋，用闪烁着星星的眼睛看向胡小北。
听到吃的就开心，这姑娘的性格就是这样。
“哼。”
小狐狸没有理会她，而是气哼哼地转过头，嘴里还嘀咕着“果然在外面养了别的动物”之类的话。
颇有几分怨妇的意思。
“唔。”
被冷落的小仓鼠似乎有些委屈，她抬头看着胡小北，没有说话。
王锦之前打电话来的时候说过，他找来的帮手可能会闹脾气。
至于解决办法...
很奇怪，不过意外的简单。
“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似乎是受不了小灰的注视，胡小北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对方。
这小仓鼠…还怪可爱的。
“那吃火锅就勉强带上...”
“你是那个做饭很好吃的姐姐吧？王锦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
小仓鼠蹦跶了两下，似乎相当开心。
话是王锦教的，可情绪做不了假。
她喜欢这个很会做饭的胡仙。
————
“妈的，拼了。”
眼看着稻草人越跑越近，乌曈低声骂了一句，随即点燃打火机。
带着污染的火光亮跳跃着，在黑夜中耀眼的不可思议。
“咳咳咳！”
乌曈猛地吐了口血，面色惨白了几分。
强烈的不适感升腾而起，就像是得了什么怪病。
他的运气不算太好。
不过乌曈现在没时间担心这个。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的人影身上。
那家伙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就连试图跑回乌曈身边的稻草人都像是失去了目标，犹豫片刻后奔向了另一个方向。
“哈？”
乌曈瞪大双眼，满脸惊讶。
他大概明白这打火机的用处了。
“看清了吗？”
白九眯了眯眼睛，对着石白白小声问了句。
“嗯。”
后者点点头，伸手扶了扶贴在额头上的金色柳叶。
“陆之首？”
白九眯了眯眼睛，手上多了根尖刺。
王锦给自己的命令是打，那他就只管打。
哪怕是那个诡计多端的老头，自己也不会后退半步。
“不。”
石白白摇摇头，面色有些复杂。
“…是医生吗？”
白九叹了口气，心头不由得一紧。
那个强大而又诡异的男人，让他有些提不起斗志。
“不，也不是。”
石白白一边摇头一边眯眼睛，似乎是在反复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是鱼木石摆摊的吕叔。”
“…谁？”
白九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
“常管事，您辛苦。”
年轻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常叶拱了拱手。
“老太爷对你平辈相称，你叫我常叶就好。”
女人伸出白嫩的手掌，轻轻整理了一下鬓角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
“常叶姐。”
王锦笑着踏步走上前，跟女人并肩而立。
常叶的个子很高。
穿着高跟鞋几乎要跟王锦不相上下。
这就导致她的气场相当强大，似乎在俯视一切。
可站在王锦身边的常叶完全没了那种感觉。
那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人，似乎比常叶要可怕许多。
“背叛柳家的败类名叫柳江河。”
常叶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轻轻开口。
“按辈分来算是我的二哥。”
“节哀。”
王锦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我并不是太伤心。”
常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王锦。
“佘家管事这个位置，我坐了十六年。”
“这么多年，佘家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柳江河不是第一个背叛柳家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你说…谁会是下一个？”
王锦眯了眯眼睛，语气森然。
“你在怀疑我。”
常叶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语气不容置疑。
“啊，没错。”
“不过我怀疑你的不是这一点。”
王锦摊摊手，轻描淡写地盖过了这句话。
“从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能感觉到你对我有着不那么明显的敌意。”
“虽然你努力在我面前扮演着合格的管事，不过…怎么说呢，太僵硬。”
“过分的示好，会让我这种人感觉不舒服。”
年轻人轻轻比划着，试图让常叶回忆起一些微小的细节。
比如当着王锦面一掌打飞那个男接待，还有那个失败的笑容。
通俗点说，这些表现有点太用力了。
“…”
常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王锦。
她知道这来自公司的年轻人很聪明。
可她没想到王锦敏锐到了这种程度。
“出于某些原因，你想弄死我。”
“如果没猜错，可能跟那个什么祭祀…或者佘音有关。”
年轻人轻轻活动着手腕，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中午吃什么。
“不过你是真心对待柳家，这一点倒是没问题。”
“这样一来，我们还算是有共同利益的盟友。”
“祭祀的事跟我无关。”
“佘音会出什么问题，我也不打算管。”
“所以接下来…好好相处吧。”
王锦笑着看向那活了悠长岁月却依旧年轻貌美的女人，轻声说着。
——
“呼…我怎么就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男人拽了拽口罩，在雾气中快速穿行。
身前那道人影有些模糊，不过能大概看出轮廓。
很明显，那是在争夺不化骨时失踪的逆目之人。
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大半夜在街上晃来晃去，可他还是想管管。
东北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依旧愿意保持中立的十恶也越来越少。
如果自己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说服乌曈，那就只有直接击杀这一条路了。
“哈…跑得还真快。”
口罩下传来另一个有些不同的声音，轻声抱怨着。
“闭嘴。”
男人眯了眯眼睛，似乎很不满意那张嘴的行为。
“啧，还不让人说…等等。”
另一个声音轻声嘀咕着，随即猛然止住。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身后…好像来人了。”
第518章:比试
“咳…他真是这么说的？”
小狐狸轻咳一声，随即变成少女，将地上的仓鼠提了起来。
“嗯嗯。”
小仓鼠乖巧地点头，顺便在胡小北手上蹭了蹭湿漉漉的脑袋。
“傻仔还真是…”
少女喘了口气，努力不让身后毛绒绒的大尾巴摇的太厉害。
什么嘛！
原来王锦这么爱吃自己做的东西。
看来以后要辛苦点了。
“姐姐，我也想吃。”
小仓鼠双手捧着腮帮子，看向少女的眼神满是诚恳。
她不明白，为什么王锦告诉自己这个办法的时候面色惨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很会做菜的胡仙…明明超可爱的。
“好说好说，今天的事解决了我就给你露两手。”
胡小北单手掐着腰，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笑容。
完全没了刚开始的小脾气。
哗啦——
卷帘门下伸出苍老的手掌，厚重的铁皮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被随意掀开。
身穿灰袍的老者面色凝重，手上人骨升腾着淡淡白焰。
他看了看面前那两个嬉戏玩闹的晚辈，缓缓开口。
“丫头们，有人来了。”
——
“你想说什么？”
瘦削男人抖了抖袖子，手上突兀地多了杆长枪。
跟枪尖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年轻人，似乎要把他戳穿。
“哈。”
年轻人笑了笑，轻轻拽了一下身上的蟒纹大氅。
不得不说，这东西相当保暖，而且还有点其他功能。
“柳天，佘家供奉柳仙中最年长的一位。”
“我想向前辈您请教点东西。”
“哼。”
男人目光依旧冰冷，只是少了几分杀意。
“我只管闷头练枪，你想问的那些东西，我一概不知。”
“看在你救了小君的份上留你一命，现在赶紧离开，佘家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多谢前辈担心了。”
王锦拱了拱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这种结果对他来说并不意外。
柳仙本就性情淡漠，这男人能劝自己离开已经算是相当热心了。
“怎么？还不死心？”
似乎是发现王锦没有动作，柳天眯了眯眼睛，手上的长枪开始发出阵阵嘶鸣。
“前辈，咱们打个赌如何？”
年轻人抬起头，看向柳天的目光中满是真诚。
“没兴趣。”
男人眯了眯眼睛，随即收起枪，转身准备离开。
他明白王锦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年轻人有点小聪明。
可正如柳天刚才所说，他只管闷头练枪，并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说来有些惭愧，我也是使枪的。”
王锦笑了笑，朗声说道。
他看见柳天离开的脚步停住了。
“晚辈想跟您比一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柳天站在原地，可声音却远远传了过来。
可王锦似乎毫不畏惧，而是继续开口。
“如果您在一招之内败在了我的枪下，就帮晚辈个忙，回答我几个问题。”
“如果我没做到…”
“如果没做到，我就杀了你。”
柳仙转过头，眼中满是杀意。
他承认，王锦脑子不错，身手在人类中也是中等偏上。
可他柳天苦练手中尖鳞枪近百年，就连当初的常天青也要避其锋芒。
而面前这个毛头小子，想一枪就击败自己。
他凭什么？
凭那会被柳江河捅上一刀的速度？还是可怜的力量？
“那个，前辈。”
“我的枪有些奇怪，您不介意吧？”
王锦笑了笑，双手依旧缩在蟒纹大氅中。
“奇门兵器？还是暗器？我打断过不知多少。”
柳天甩了甩手上的长枪，浑身气息变得令人不敢直视。
“您不介意就好。”
王锦笑了笑，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伸出手。
“这就是你的准备姿势？”
柳天眯着眼睛，低声问道。
他开始怀疑王锦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被佘君的试探给弄傻了。
当然，王锦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嚣张。
这样的人百年来总能碰上几个，可他们都活不了太久。
“前辈先请。”
年轻人笑了笑，就那么保持着可笑的姿势，甚至没有拿出武器。
叮——
尖鳞枪上的寒光划破夜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王锦。
柳天不打算跟这个脑子有病的人类废话。
他只想一击毙命，然后回去练枪。
雾气似乎都被那杆长枪划破，清冷的光芒洒落下来。
尖鳞枪反射着月光，发出兴奋的吼叫。
“这一枪，名为皎月。”
柳天低声吼道，他想让王锦死个明白。
“我这一枪，名为美式居合。”
轰！
蟒纹大氅被粗暴地撕碎，令人癫狂的暴力倾泻而出。
火光乍现，如同烈阳，与长枪反射出的夜光交相辉映。
日月碰撞，绽放出灿烂的黎明。
“哼，真是无耻。”
柳天低声骂了句，眼中满是鄙夷。
比试时用火器，这种卑鄙小人不配得到自己的尊…嗯？
柳天愣住了。
他发现那些带着巨大力量的钢珠没有一发落在自己身上。
王锦刚才是在对天鸣枪。
这一招威力巨大的火器偷袭，居然是佯攻。
呼——
不知从何而来的鸢尾花瓣在空中飞舞，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开来。
身穿纯白华服的年轻人身形一闪而过，手中大旗猎猎作响。
而大旗顶端，是锋利到足以刺穿钢铁的矛。
速度不够快，脚下涌动的阴影可以解决。
力量不够强，那就让心脏如同雷鸣一般跳动。
最后的最后，还有他在无数次练习中磨炼而出的，独属于自己的技巧。
那是将力量浓缩到极致的落蝉，它只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落蝉·轻叹。”
白光与寒芒交错而过，钢铁交鸣的声音却在片刻后才响起。
两道擦肩而过的身影各自停住，没有动作。
片刻后，年轻人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叹了口气。
随即栽倒在地。
王锦输了。
他只是个十几岁的人类，哪怕用上了各种手段，也没办法击败这个练了一百年枪的柳仙。
脚步声响起，柳天面色复杂的脸出现在王锦视线中。
“哈…前辈，我输了。”
“按照约定，杀了我吧。”
王锦躺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胸前涌出鲜血的伤口。
第519章:死亡与戏耍
“为什么不对我开枪？”
柳天俯下身，看着即将死去的年轻人。
“感觉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取胜，对不起前辈百年以来的苦练。”
王锦咧了咧嘴，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即使代价是自己的性命吗？”
柳天愣了愣，缓缓开口。
人类跟仙家不同，他们很脆弱。
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因为不想玷污武道而献出了生命。
这是何等的觉悟。
“咳…是啊。”
王锦轻咳两声，气息越来越微弱。
“不过，有点可惜。”
“我想跟前辈学枪…您能答应我吗？”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掌，似乎想抓住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
“我，我答应你。”
柳天愣了愣，下意识抓住王锦的手掌。
全是老茧。
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面前这年轻人并非只会耍小聪明的花瓶，他的一招一式都经过了无数次的磨炼。
蓄力，冲锋，突刺。
还有刚才那奇特的技巧。
这一切，形成了王锦自己的武道。
而现在，他的武道将要止步于此了。
“前辈，你，你还在吗？”
年轻人胡乱挥手，已经丧失神采的眸子中满是惊恐。
显然，失血过多的他已经看不见了。
缓缓坠入黑暗与死亡，这就是他最后的道路。
“在，我在。”
柳天握住少年渐渐冰冷的手，轻声说着。
他很内疚。
事情明明不该发展成这样的。
如果自己能不那么冷淡，不那么刚愎自用。
王锦是不会死的。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咳咳！你能答应我吗？”
年轻人喘着气，声音突然清晰了不少。
柳天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而王锦在这一刻，还在考虑佘家的事。
真是…
“我答应你。”
男人重重握了握王锦的手，眼眶通红。
杀死了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这种愧疚将伴随他一生。
“您能答应我…那真是太好了。”
绿色雾气闪过，王锦身上的伤口以诡异的速度恢复着。
血液不再流失，皮肉开始生长。
很快，王锦就恢复了正常。
除了沾满血迹的衣服上前后各有一个透明窟窿以外，没人能看出他刚才被刺了个对穿。
“呼…教我学枪，还有回答问题，咱们说好了。”
年轻人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对着目瞪口呆的柳天露出笑容。
——
“该死！”
吕追压低帽檐，在雾气中飞速前行。
既是躲避身后的人影，也是追赶前方的乌曈。
吕追是为数不多中立的十恶，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陆之首二十年来一直在追杀立场不明确的十恶，他不会允许吕追这样的人存在。
至于另一方的医生…
那是个疯子。
不管身后追来的是谁，吕追都没什么胜算。
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跟前方的逆目之人联手。
可那家伙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自己根本追不上。
“嗯？等等…”
吕追停下了拽动口罩的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前方那一直在狂奔的身影突然停住了脚步。
“看来他也明白。”
吕追笑了笑，快步跑了过去。
然后看到了地上的稻草人。
还有因为被雾气侵蚀，掉落在地的符咒。
“这他妈…奶奶的！被耍了！”
吕追低声骂了几句，继续玩命狂奔。
第520章:啊哇哇
“该死！”
白九伸手摸了摸脑门，低声骂了句。
在潮湿的空气中狂奔，这很容易丢点什么东西。
比如那件能够帮助他在雾气中追击对手的宝贝。
金柳叶，跟附身形意咒一样，都是天师府的物件。
能力算不上强，只是含糊其辞的一句“以奇门之力，破虚妄迷障”。
可在大雾弥漫的夜晚使用，就相当于拥有了极强的视野。
荣冠村的厮杀结束后，这些原本属于陆之首的宝贝都到了王锦手里，后来又被他交给了知道如何使用的石白白。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件宝贝遗失在了大雾中，白九的视野优势已经消失殆尽了。
“妈的，这老小子怎么跑得这么快？”
马褂男人低声骂了句，双眼紧紧盯着那道即将消失的身影。
他要跟丢了。
“呼...虽然这样挺不厚道的，不过也没办法。”
白九猛地站住脚步，手中多了根细长的白色尖刺。
跟其它修全身尖刺的同族不一样，白九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打磨这东西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这根名叫“芒”的尖刺，锋利到让人不敢直视。
跟整天被骂离经叛道，却依旧不肯妥协的白九一样。
而现在，这根尖刺瞄准了那道狂奔的身影。
白九身体后仰，摆了个扔标枪的标准动作。
“走！”
下一秒，白色尖刺旋转着脱手而出，如同迅捷的雷霆。
浓雾分向两侧，乖巧的像是被划开的布匹。
血光乍现，两道并不太相似的叫骂声同时响起。
这让白九怀疑自己是不是扎中了两个人。
“应该是看错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那踉踉跄跄的身影，白九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跟丢了。
“芒”直接命中了对方的大腿，强行拔出会失血过多丧失行动能力，只能将它留在伤口中。
这样一来，白九就能循着气息死死跟住对方。
显然，这个浅显的道理对方也清楚。
他缓缓停下了脚步，隔着浓雾看向白九。
“逃不掉，那就不逃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是一个带着无奈，另一个透着点疯狂。
“正合我意啊。”
白九笑了笑，看向终于露出真面目的男人。
从气质和言语来看，大概三十多岁，可鸭舌帽下却是黑中掺白的头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厚重的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微微下垂的三角眼，给人的感觉有几分软弱。
他叹了口气，缓缓站定。
————
“老友，好久不见。”
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仓鼠下意识钻进胡小北的口袋，开始戒备。
她认得这个声音。
“对你来说，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灰点灯冷哼一声，缓缓开口。
雾气中缓缓走出一道身穿高领长衫的白发身影，他拄着拐杖，对面前的一老两小露出笑容。
陆之首。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他衰老了许多。
仅仅过了几天时间，这老者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脊背不再像年轻人一样矫健挺拔，而是微微佝偻着，显得老态龙钟。
饶是如此，那头白发依旧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长衫还是没有半点褶皱。
陆之首并不在意自己的衰老。
他是窃取天地命数的盗命之人，也是用整整二十年谋划东北之乱的执棋者。
命不久矣，那就只看今朝。
“即使是朝生暮死的浮游，也得在临死前蹦跶蹦跶，不是吗？”
陆之首笑了笑，随手从袖子里甩出了一堆什么东西。
那是十几颗用鲜血刻画着红色咒文的豆子。
“以奇门之力，引阴兵现世。”
老人手上掐了个古怪的手势，轻声嘀咕着。
下一秒，无数黄符飘飘荡荡洒落在地，又被不知何处出现的森森绿火燃烧殆尽。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的嘶吼声响起，随即是淡淡的阴气。
下一秒，无数半透明的虚幻人形在雾气中来回穿行，似乎在寻找什么。
如果王锦来了就能认出那些灵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妖邪，也就是铁浮屠的能源。
不过眼前这些要强上几分，体型也更为庞大。
这些勉强能被称作怪谈的东西终日在阴阳两界徘徊，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会被人看见。
而现在，陆之首就正在想办法跟他们取得联系。
天师府秘传，撒豆成兵。
这一招并不是直接将黄豆谷米变成士兵，反而更像是献祭召唤。
将承载着骨血的黄豆洒落在地，告祭天地以后用请阴符唤来灵体。
灵体出现后会抢食带着骨血的食物，然后听命于陆之首。
也就是说，这项奇门的关键就是豆子。
这一点陆之首清楚，跟魏道玄相识多年的灰点灯也有所耳闻。
“豆子。”
灰点灯低声提醒着另外两个姑娘，随即身形闪动，手中的人骨剑升腾起森森白焰。
骨剑挥动，他整个人变作一团黑色烟雾，突兀地出现在陆之首面前。
然后呆立在原地。
就像是忘了自己想做什么。
“嘿。”
陆之首像是要劈断什么东西一样猛地挥手，直接把没反应过来的灰点灯抽飞了出去。
阵阵狂风吹过，托住了灰点灯的身体。
与此同时，手持双刃的白发少女与他擦肩而过，身形灵动而又迅捷。
胡小北。
现在的她完全没了在王锦面前的娇憨样子，反而凌厉到不可思议。
她也是一位调律者。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
手中的白色骨刃带着寒光，破开雾气，转瞬间就到了陆之首面前。
那白发老者伸出双手缓缓一抓，似乎是想故技重施。
下一秒，他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浓浓的惊愕。
没有效果。
双刃交叉着斩落，像是猛兽的獠牙。
陆之首不得不伸手抵挡。
“小家伙！”
狐耳少女低喝一声，口袋中蹦出了个毛绒绒圆滚滚的身影。
是只小仓鼠。
“啊哇哇啊哇哇！！”
仓鼠一边叫着一边落在地上，随即开始拼命把那些豆子往嘴里塞，时不时还对着过来争抢的妖邪挥挥小爪子。
大吃特吃。
虽然情况紧急，可她看起来还是相当开心。
【作者题外话】：520诶（害羞）
第521章:往事
“老师，您请坐。”
茶厅中，年轻人对着表情恍惚的柳天拱了拱手，笑的相当灿烂。
他并不是没想过一枪崩了面前这个不太配合的柳仙。
毕竟怪谈生命力顽强，吃点枪子也死不掉。
那样做不太好看，可确实是最保险的方法。
不过以柳天的性格来看…
他大概率会看不起王锦，然后宁死不肯透漏半句。
再然后，事情就会发展成王锦威逼利诱，折磨殴打，毁尸灭…咳。
反正线索肯定会断。
这会让事情难办许多。
柳天是被佘家供奉时间最久的仙家，他见证过这里的每一点变化。
再加上佘老太爷被刺杀时，他的反应相当迅速，而且毫不留情。
就算还有其他叛徒，也不可能是柳天。
想要笼络这样一个可靠的帮手，不能用那些阴损手段。
略微用一下侧写的能力，王锦就大概知道柳天这种几十上百年一直在闷头练枪的死脑筋会怎么想。
纯粹的武道，堂堂正正的对决，还有慷慨的赴死。
于是对症下药，穷追猛打，然后大获全胜。
柳天不仅答应了回答问题，甚至还答应将自己近百年磨炼而出的感悟尽数传授给面前的年轻人。
王锦输了比试，却赢麻了。
相对应的，柳天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赢了比试，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老师，我给您泡茶。”
年轻人笑呵呵地拿起水壶，准备倒进茶杯。
完全符合礼仪的茶道相当繁琐，比如洗茶。
通俗来讲，冲泡的第一杯要在三秒钟之内倒掉。
这样可以洗掉茶叶上的灰尘，又不会影响什么口感。
王锦平时虽然不怎么喝茶，却也在来之前学了学这些规矩。
“诶，免了。”
柳天摆了摆手，随口解释着。
“我不太喜欢这些东西，无用而且浪费时间。”
“如果非要喝茶，我更喜欢这样。”
男人抓了把茶叶伸进嘴里，然后拿过水壶灌了两口开水，晃了晃脑袋。
再然后，他迎着年轻人见鬼一样的目光动了动喉结，将茶水咽了下去。
咕嘟。
王锦甚至能听到茶水划过食道落进胃里的声音。
那他妈是开水啊？
“老师您还真是…纯粹。”
王锦想了半天，憋出了这样一个词。
随后呆呆地看着柳天。
他在观察，观察这个被坑来的老师是不是想让自己也来上这么一口。
“唉，老师就老师吧。”
柳天叹了口气，似乎并没有为难王锦的意思。
一个有天赋又肯努力的优秀晚辈，虽然阴险了点…不过也还有点底线。
把自己的一身本领教给王锦，也不算埋没。
“咳，那真是太好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把水壶和茶叶远远放到一边。
“老师武艺高强，我这种愚笨的人需要全身心投入进去才可理解一两分。”
“可学生现在心思繁杂，没办法受您指导，还请原谅。”
王锦站起身看向柳天，满脸写着痛心疾首。
“真…真的？”
后者瞪大眼睛，似乎相当震惊。
王锦说的这些，他再赞同不过了。
如果不是因为柳家动荡导致自己心气郁结，他的枪法早就能更进一步了。
而王锦一个外人，担心柳家居然已经担心到了这个程度。
真是太难得了。
“没错，老师您应该也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王锦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
“柳家一日不安宁，我就一日不能静心。”
“我今天来这，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请您不要隐瞒，将那些可能有异常的事都告诉我。”
年轻人目光坚定，语气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说的是实话。
佘家虽然只是柳仙的一个小堂口，却也是王锦打通这条路的基石。
如果这里不够安定，他也就没办法放心寻找柳仙奇物。
除此之外，常天青最后一次出现就在久春。
王锦不得不把调查的重心放在佘家。
清理掉叛徒，问出叛徒背后的人是谁，然后通过侧写揣摩对方的下一步计划。
这就是王锦的打算。
“好小子，那我就跟你讲讲。”
柳天笑了笑，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几分，轻轻靠在椅子上。
“我的老家其实在辽宁，跟常天青一个堂口，我还见过他几次。”
“您还见过常天青？”
王锦挑了挑眉毛，表情满是惊喜。
他没想到柳天身上有这么多信息。
这次说不定真能问出点什么。
“不止见过，我们曾经还很要好。”
柳天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常天青武艺高强，是为数不多愿意跟我过招的同族。”
“不过，他脑子里想的东西跟我不太一样。”
男人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太阳穴。
“我变强只是因为想变强，而他是想通过强大的武力来掌控一切，干掉族中长辈。”
“可惜…这终究行不通。”
“很快，他就把重心放在了法术上，比如符篆，还有奇门遁甲。”
“我记得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天师府的东西。”
“天师府…”
王锦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三个字他很熟悉。
陆之首的大部分物品都出自那里。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张生煮海大阵的阵图，然后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
柳天叹了口气，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我拒绝了他，可他并没有灰心，反而开始勾结其他同族，甚至是异族。”
“我顾及往日情分没有向族中长辈禀报，而是离开堂口到处游历。”
“我还是太软弱了，现在想想，真应该当时就杀了他…或者杀了自己。”
“再后来，常天青叛乱了。”
“夺宝，杀人，又在同党的掩护下奇迹般逃离。”
“这些消息让我头晕目眩，不敢相信。”
“再然后，我就开始追杀他，也确确实实断了他条胳膊。”
柳天挥了挥袖子，似乎在展示着那杆长枪。
“后来他死了，我也就留在了久春。”
“这么多年过去，我总觉得柳家奇物丢失是因为自己当时的软弱，这件事总像梦魇一样围绕着我。”
“所以我闷头练枪，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
柳天闭上眼睛，轻声说着。
第522章:痕迹
“呼…这还真是…”
王锦喘了口气，看向柳天的目光相当复杂。
他没想到，这个被自己忽悠来的老师居然有这么曲折的过去。
而且，他跟常天青的距离相当近。
可惜，按照柳天的性格，他应该看都没看一眼张生煮海大阵的阵图，自己也问不出什么。
关于常天青的情报，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老师，学生觉得这不怪你。”
王锦顿了顿，直视着柳天那双充满愧疚的眸子。
“常天青叛乱的时候，柳家长辈尚且没有出手镇压。”
“更何况是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
“就算你真提前禀告了，他们也不会当回事，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除此之外，您没有做出背叛家族的事，甚至还亲手断了常天青的胳膊。”
“于情于理，您都没有半点责任。”
“哈。”
柳天咧了咧嘴，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十七年前，我郁郁寡欢，到处跟人比武。”
“有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类，在打败我之后说过同样的…等等。”
柳天愣了愣，随即瞪大眼睛看向王锦。
这幅眉眼，这种狡黠却并不令人讨厌的性格…
都跟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模糊的记忆再次清晰，就好像被重新上色的油画。
“嘘，老师，我明白了。”
年轻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他知道柳天说的是谁。
毕竟当时都出现在久春，又都在追击常天青，能碰上面也不奇怪。
不过…王锦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人明明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却又在各个地方都留下了只有王锦才能发现的痕迹。
感觉很微妙。
“有缘，真是有缘啊。”
柳天畅快地大笑着，似乎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老师，再然后呢？”
王锦端过已经变温的水，递给一旁的柳天。
不管怎么说，白开水总比开水好。
“再然后啊…”
柳天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王锦现在问的东西，对于整个佘家才是最关键的。
“常天青死后，我就留在了这里。”
男人叹了口气，似乎又有些伤感。
“柳家奇物失踪，整个东北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得更加动荡。”
“再加上那时候的佘家还很弱，只靠几个出马弟子撑场面，院子里连个仙家都没有。”
“而就是这几个仙家，之间还勾心斗角互相不对付。”
柳天叹了口气，显然是有些不满。
“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就留在了这里。”
“我来这里的第二年，小佘音出生了。”
“说来奇怪，有了她以后，原本勾心斗角的柳仙和睦了许多，也很快就来了其他仙家。”
“常叶。”
王锦点点头，应和着对方的话。
那女人说过，她在管事的位置坐了十六年。
柳天是第一个来的，常叶就是第二个。
“没错。”
男人点点头，继续说着。
“听说小佘音体质特殊，常叶就把仙骨给了她。”
“说来也奇怪，那么大点的孩子，居然还真能扛住仙骨，甚至不哭不闹。”
“除了小时候身体差点，基本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柳天又伸手指了指远处的祠堂。
王锦刚来的时候，常叶就是在那里准备着什么东西。
“常叶每年进行仪式以后，小佘音的身体就好了很多。”
柳天缓缓开口，只是面色有些复杂。
第523章:拳头
“老师，学生就先告退了。”
王锦拱了拱手，努力不去看那鼓着腮帮子摇头晃脑的男人。
看起来柳天并不是很排斥喝茶，只是不喜欢用杯子。
不过看着个面瘫脸做出这种举动，感觉还是很微妙的。
就很怪。
“呼...”
略微紧了紧蟒纹大氅，王锦迈步走进了夜色中。
不得不说，这次跟柳天的谈话收获相当大。
常天青的生平与性格对别人可能没什么用，但王锦会侧写。
虽然只是半吊子水平，却也能有些收获了。
比如...推算出柳家奇物的大概位置。
不过那都是以后要做的。
若是佘家尚存，柳家奇物自然属于这里，王锦也能拥有部分话语权。
如果佘家就此覆灭，没了归属的奇物反而会招惹许多不该有的麻烦。
正因如此，王锦才想肃清这里的叛徒。
哒，哒，哒。
身穿旗袍的女人扭动腰肢缓缓走来，只是神色一片冰冷，没了那种刻意的笑容。
看起来反而令人舒适了许多。
“成了？”
常叶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
王锦比她想象的谨慎许多，哪怕将自己的立场猜了个大概，也还是要在询问柳天以后才同意一起行动。
就算常叶真是叛徒，也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嗯，暂时可以相信你了。”
年轻人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声音冰冷。
显然，刚才那一口一个的常叶姐都是装出来的。
“柳江河开口了吗？”
王锦顿了顿，轻声问道。
那是袭击王锦和佘君的叛徒。
“没有，他说要你去才肯开口。”
常叶摇了摇头，随即带头走向远处的柴房。
“真是有勇气啊。”
年轻人冷笑两声，眼中划过森然冷光。
能说出这种话，几乎是摆明了告诉王锦“我有对付你的杀招，你敢把脑袋伸过来吗”。
可王锦还是要走一趟。
抓出柳家叛徒背后的人，情报必不可少。
既然对方想跟自己玩脑子，王锦也就不介意奉陪到底。
毕竟，执棋者总得有个对手。
啪嗒。
恍惚之中，王锦能感觉到棋盘对面有只手掌，缓缓落下了一枚棋子。
————
“啊哇哇啊哇哇！”
小仓鼠拼命吃着黄豆，只是动作越来越慢。
似乎有点反胃。
这只能一口气吃下二十多个包子的小家伙，现在反而没了当初的生猛。
其实这也不怪她。
黄豆是召唤妖邪的祭品，上面沾染着陆之首的骨血。
所以它们...很难吃。
还好，不挑食是小灰最大的优点。
哪怕吃不下，她也在拼命往腮帮子里藏。
可惜，陆之首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闪开！”
胡小北低喝一声，下意识想要把那吃的不亦乐乎的小仓鼠踢开。
来不及了。
陆之首伸出手掌，对着小灰凌空一握。
小仓鼠的动作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该死！”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手中双刀暴风骤雨一般挥向陆之首的周身要害。
罡风连斩。
胡小北的体术其实并不弱。
跟赵光明那种以最高效率收割生命的恐怖刀术不同，她的招式更加灵动，让人捉摸不透。
无法预测方向的脚步，再加上时不时甩出的风刃。
胡小北的快节奏突刺让人很难做出有效应对。
总而言之...
美观且强大。
如果王锦过来，估计会被揍的满头包。
可惜，她现在面对的是个贼。
一个名为盗命，与天地争气运的贼。
陆之首的动态视力很强，强到能轻松看清胡小北的每一刀。
他的速度也很快，快到能用双手接下刀刃，甚至时不时还能用第三只手做出反击。
势均力敌。
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可惜，这脆弱的平衡维持不了多久。
小灰停下了动作，灵体们便开始拼命争夺起地上的黄豆。
祭品入体，妖邪的身影变得凝实无比。
迷茫的双眼闪烁起淡淡红光，口中的呻吟也渐渐变成了嘶吼。
阴风阵阵，卷起了陆之首之前撒落一地的黄符。
黄符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附着在妖邪身上，变成看似脆弱实则强大的刀斧与残甲。
现在的他们，更像是几百年前战死沙场的士兵。
而现在，他们响应召唤，再次拿起了武器。
撒豆成兵，奇门已成。
“杀！”
陆之首念头一动，阴兵们发出嘶吼，毫不留情地抬手劈向地上的小小身影。
“小灰！”
胡小北咬了咬牙，眼中的碧绿光芒瞬间流转，像是融化的翡翠。
她试图迷惑小灰，从而让这小家伙逃过一劫。
可惜，胡小北没有成功。
小灰没有被控制，只是被惊醒了。
“莫？”
小仓鼠刚回过神来，头顶就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那是把气势森然的黄纸刀。
“丫头！”
灰点灯的声音从远到近，却依旧赶不上这电光火石的一击。
“该死。”
胡小北关心则乱，下意识想要投出武器救下小灰，却在老人一次招手后呆愣了片刻。
机会稍纵即逝。
没人能救小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落下。
嗖！
嘭！
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小仓鼠做了个漂亮的托马斯全旋，一脚踢飞了那把黄纸刀。
一起被踢飞的，还有阴兵握刀的手。
“包子没跟你们说吗？”
仓鼠起身变作少女，从口袋中摸出指虎戴上，反手轰碎了阴兵的脑袋。
动作潇洒而又利落。
“我其实很厉害的。”
少女晃了晃拳头，磅礴的气血升腾而起。
小灰跟灰点灯很投缘，不只因为他们都是灰仙，还因为他们都很特殊。
灰点灯多年苦修的是纯粹力量，而某只本身就很奇怪的小仓鼠，在这方面要更奇怪一点。
她练的是硬气功，还有拳脚功夫。
挥拳如锤，肘击如刀。
技巧与力量的完美融合，让人想想都有些发怵。
只是头顶那两只圆圆的小耳朵，总是让她凶悍不起来。
全力攻击下，化形术难免露出破绽。
可这并不妨碍小灰参加厮杀。
“吃饱东西，就有力气。”
少女小声嘀咕着，眼神却突然凌厉了起来。
摆臂，转身，蹬地，转胯，出拳。
磨炼过无数次的技艺，造就了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击。
狠狠打在陆之首脸上。
第524章:礼貌与审问
“兄弟，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吕追喘了口气，看向面前的白九。
雾气太重，他的口罩已经湿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确实不认识。”
白九解开马褂的口子，神色冰冷。
“不过有人让我揍你一顿。”
“啊…这还真是…”
吕追愣住了。
他两张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用附身形意咒那种东西，特意在大雾之中引自己出来。
结果不杀也不拉拢，就是为了打自己一顿。
脑子有什么疾病吗？
不过吕追也不是什么怂人。
自己大腿都被捅了个对穿，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打便打，多言之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这东西还你，别说我占你便宜。”
带着口罩的男人看了眼白九，随即伸手拽向那根尖刺。
尖刺很锋利，也很光滑。
吕追没用什么力气就把它抽了出来。
血液喷涌而出，疼痛让他浑身痉挛了一下。
可惜，他似乎并没有快速恢复身体的能力，也没有陆之首那样的宝贝。
“等等，我这有个东西。”
乌曈快步跑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罐黑色涂装的喷雾。
他刚才闲着没事做，就又打开了一个王锦的锦囊。
里面是罐喷剂，还有张纸条。
“如果对方态度良好，就用这东西表达善意。”
毕竟见识过神使的善良，乌曈大概猜到了王锦想做什么。
片刻的犹豫过后，他决定把这罐奇怪的喷雾递给远处的吕追。
“啊…”
吕追的口罩动了动，似乎是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应该不至于毒死自己，因为没那个必要。
他呆愣愣地结过喷雾，略微在手上试着用了一下后，便开始修复伤口。
可这东西对于他满是疑惑的内心不起作用。
活了三十多年，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打架打的都这么文明礼貌。
他突然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了。
“还真好用。”
“是啊是啊。”
白九和乌曈等待的同时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就好像下一秒，大家就会找个烧烤店喝几箱啤酒。
可惜，王锦交代过的任务并非如此。
“那个，我好了，谢谢哈。”
吕追将喷雾丢了回去，还不忘对乌曈挥挥手。
原本那血肉外翻惨烈的伤口已经诡异的愈合了，只有染血的裤腿证明了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咱还打吗？”
犹豫片刻后，他抬头看了看白九。
可惜，那根尖刺已经给出了答案。
刺目的锋芒在吕追眼中越来越近，让人窒息。
吕追只能拼了命的后退。
可无论是白九的目光，还是那根如影随形的尖刺，都在说明一件事。
避不开了，只能硬抗。
可惜，肉体凡胎根本扛不住。
尖刺即将贯穿身体的前一瞬间，吕追发出了另一个声音。
“你动作太慢，力道不足，无法击穿我的防御。”
下一秒，虚幻的金色吞头连环铠在他胸前浮现而出。
虽然只有一小块，虽然只是一瞬间。
可那重甲还是硬生生挡住了白九的大部分攻击，只让吕追的胸口受了点擦伤。
“啧，废话真多。”
白九咧了咧嘴，手上尖刺再次划动。
他没看明白吕追是什么路数，却也知道对方并不好对付。
强烈而又连续不断的压制型攻击，会让敌人失去出手的机会。
这样一来，就算他有再多花招也使不出。
“你武器无法挥砍，会被我一剑斩断。”
吕追眯了眯眼睛，手掌在空中随意划过，似乎想要握住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他的气息似乎变得凌厉了几分，让人有些畏惧。
下一秒，剑鸣伴随着钢铁碰撞的声音响起，白九前进的身形猛地倒退了几步。
虎口甚至都被震裂了。
人类不该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芒”毕竟是白九多年磨炼而出的宝贝，并没有像吕追说的那样折断。
“噗！”
吕追摘下口罩，猛地咳出两口鲜血，又迅速将口罩戴了回去。
他的气息又迅速萎靡了起来，甚至比一开始还要虚弱几分。
“嗯？我没用这么大力气啊？”
白九疑惑地眯了眯眼睛，小声嘀咕着。
——
“你做的？”
“不满意吗？我还可以改改。”
常叶皱了皱眉，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不，做的相当不错。”
王锦将目光从常叶身上收回，轻轻拍了拍手。
不得不说，常叶这个管事做的相当合格。
至少，她做事从来不会手软，哪怕是对自己的同族亲友。
“你总算来了。”
柳江河边说边张开嘴，似乎是打算对着王锦吐口水。
他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王锦还记得，灰点灯当初提到常天青的下场时，用了“剥皮抽筋”一词。
现在看来，这并不夸张。
柳江河脖子以下的皮肤被完完整整地扒下，再用钩子撑开。
像是什么工艺品一般挂在旁边的铁架上。
正好是柳江河能看到的位置。
脂肪与肌肉组织暴露在外，在地面上留下滴滴答答的血迹，还有诡异的片片暗红。
四肢虽然没有断裂，却也毫无生气地耷拉在一旁，就像是不属于他。
剥皮抽筋。
可柳江河并没有死。
怪谈的强大生命力让他依旧能动能说话，刺穿了琵琶骨的锁链又让他能做到的事仅限于此。
无法变回蛇形逃脱这一切，也没法一死了之。
于是只能以人类的孱弱身躯，慢慢品尝痛苦的滋味。
而这一切，都是常叶在王锦进行两次谈话时间内完成的。
王锦突然想起了柳天对自己说的话。
常叶加入佘家之前在族中执掌刑罚，因为高超的技艺和冷酷无情的性格，被称为刽子手。
现在看来，柳天没有半点夸张的意思。
不过王锦很乐意看到这一切。
他知道，叛徒柳江河刚才想让自己死。
那淬了毒的一刀，可是没有半点留手。
既然这样，王锦就没必要让他活的舒服。
“很有勇气啊，说说吧，为什么让我过来。”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看向面前的柳江河。
这男人面色惨白，竖瞳却依旧凶恶。
第525章:打
“让你过来，当然是因为有些事只能对你说。”
柳江河笑了笑，对着王锦说道。
他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对付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任务难度会直接拉满。
现在他明白了。
顷刻间瓦解自己的计划，又以此博取信任与尊敬。
不得不说，王锦的手段，即使是成年人都不一定能跟上。
“来吧，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只有你能知道的消息。”
柳江河咧了咧嘴，咽喉中发出诡异的嘶嘶声。
“啊…我不想听，来这里就是单纯想打你一顿来着。”
年轻人挥挥手，打断了柳江河的话。
“啊？”
还没等柳江河惊讶，他就看见了高大的漆黑身影穿过栏杆，随即从自己脚下的阴影中缓缓升起。
勉强能称得上是长发的黑色液体飘荡，浑身肌肉坟起。
甚至还在靠近之前，偷偷给王锦脖子后面用小贴纸贴了个五角星。
也不知道是在模仿谁。
“这是…恶灵？”
柳江河咽了口唾沫，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奇怪的东西。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可那块头和升腾的气势都在说明一件事。
他打人很疼。
而且，王锦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想听，只想揍自己一顿。
柳江河想不明白，他也没能力去想了。
随着王锦的响指，那高大的身形瞬间靠近，沙包大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小黑怒吼着挥舞拳头，拼命殴打着面前这个把自己认成恶灵的奇怪男人。
“…”
常叶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惜，她的小动作被王锦抓了个正着。
“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淡…这可麻烦了。”
王锦轻声嘀咕着，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他总有预感，常叶身上可能会出问题。
“欧拉欧拉欧拉！”
小黑欢快地挥动着拳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疲劳。
柳江河已经挨打了有段时间。
换成独特的计量单位，大概是三页半。
“行了。”
年轻人挥了挥手，小黑意犹未尽地打出最后一拳，还伸出手指摆了个帅气的姿势。
“呀嘞呀嘞…嗯？”
王锦挑了挑眉，随即发现是旺财在悄悄学自己说话。
他伸手敲了敲旺财的脑袋，起身走向柳江河。
经过了无数次的大力击打，原本就已经重伤的他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可他还活着。
“你就是想用这东西弄死我？”
王锦在地上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一颗小巧的青色牙齿。
上面似乎带着剧毒。
王锦让小黑过去揍柳江河一顿，就是因为担心这个。
常叶还不能完全信任，王锦不打算暴露旺财的存在。
因此，他必须亲自面对这个叛徒。
既然如此，就得把防备工作做到极致。
“哈…那是我故意吐出去的。”
柳江河咧了咧嘴，随即猛然张口，吐出了另一颗牙齿。
那暗青色的毒牙速度奇快，在空中甚至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如果王锦没有防备，还真有可能中招。
可惜，他不可能没防备。
第526章:薅蛇毛
嗖！
暗青色毒牙划过空气，速度快到带起了阵阵风声。
常叶确实弄断了柳江河的四肢，不过也许是忙中出错，她留下了对方的牙齿。
并不是普通的牙齿，而是属于一位柳仙，带着致命剧毒的牙齿。
速度奇快，距离太短，避无可避。
毒牙就这么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王锦的心脏位置，将外套腐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年轻人面色瞬间惨白，似乎已经被这猛毒夺去了生机。
柳江河咧了咧嘴，已经肿胀到看不清长相的脸上露出笑容。
人类就是人类，哪怕心思深沉身手敏捷，也还是脆弱到一碰就碎。
“到此为止了。”
柳江河轻声嘀咕着，眼神渐渐变得恍惚，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任务完成了，他也能歇...嗯？
柳江河动作一僵，随即看向面前毫发无伤的年轻人。
满脸疑惑。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脱下外套和内搭，给柳江河展示着那有点眼熟的东西。
“同一件物品上吃两次亏，看来我高估你了。”
王锦敲了敲胸前的马甲，似乎有些失望。
“这东西...不是被我给扎穿了吗？”
后者面色复杂，语气中满是不甘。
他记得王锦脱下马甲之后就没穿上过，他出手时还特意确认了一下。
可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外套，马甲，衬衫，马甲...这应该不难理解。”
王锦挑了挑眉毛，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他来的时候就穿了两件。
能保住性命的好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尤其是在明确知道会遭遇危险的情况下。
不做准备直接莽上去，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不过...这是个好东西啊。”
王锦用戴着铁爪的手捡起地上的两颗毒牙，将它们泡在了怪谈抑制剂瓶子里。
柳仙的毒刚猛无比，哪怕面对怪谈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
回头让疯子研究研究，说不定又是几发限量版毒气弹。
再不济也可以带回大江市，给空巢老赵送送温暖。
"就是少了点。"
年轻人轻声嘀咕着，然后转头看向柳江河。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后者瞪大双眼，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哪怕被剥皮抽筋时，柳江河都没感觉到这种程度的恐惧。
因为常叶只是机械地在做这些事，并没有刻意进行折磨。
可王锦不一样。
这小子是真想从自己身上弄点什么下来。
通俗点说，是打算薅羊毛了。
不过蛇没有毛，柳江河也不想被薅。
可他没有选择。
猩红武装扭曲着变成了造型狰狞的铁钳，铁钳另一头是笑容灿烂的年轻人。
“你...你不要过来啊！！！”
无法行动的柳江河瞪大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
“很有意思的能力。”
白九眯了眯眼睛，翻身躲开了吕追的攻击。
“我手上的鞭子距离足够，你躲不开。”
那跟吕追截然不同的声音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妈的，又是这样。”
白九咬着牙闪身后退，目光却一直盯着吕追空空荡荡的双手。
对方没有武器，可这恰恰就是最麻烦的一点。
呼！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有什么东西带着响亮的呼哨声抽向白九的腰腹。
是根长鞭的虚影。
武器虽然是虚幻的，可那份强大的威力仍旧让人不敢轻视。
“呼...”
白九皱了皱眉，略微判断了一下距离。
情况确实和吕追刚才说的一致。
长鞭的攻击范围太大，自己根本躲不开。
“那就只能硬接了。”
白九将尖刺横在身前，可鞭子不像常规兵器那样容易格挡。
那力道巨大的尖端依旧将他的皮肤撕裂，带起了道道血花。
可这对于白九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真正麻烦的还是多言之人的能力。
“嘿，我说中第二次了。”
吕追眯了眯眼睛，似乎相当开心。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势再次升腾，呼吸间竟然带起了阵阵沉重的嘶鸣。
“每说中一次就会变强一截吗...”
白九喝了口酒，似乎是在加速伤口愈合。
虽然还没彻底摸清吕追的能力，可他也在这几次交手中看出了个大概。
吕追出手前说的那些话，应该就是关键。
一次都没说中的吕追，就是个身体素质强点的普通人。
说中一次，他的力量和速度都会上个台阶，对白九也有了威胁。
说中两次后，吕追的气息变得跟白九不相上下。
要是真让他说中三次，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要帮忙吗？”
乌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是身形在浓雾中并不真切。
他倒不是真的担心白九，毕竟自己一伙人多，吕追再怎么能耐也翻不了天。
只是...王锦给的任务太轻松，跟动手厮杀的白九比起来，乌曈总觉得自己在摸鱼。
“做那小子交代你的事就好。”
白九扭动着胳膊，随口回应道。
“还打吗？放我离开，我可以当做这一切没发生过。”
吕追喘了口气，再次询问。
他能看出，这伙人不是什么坏人。
真弄个你死我活，反而没什么必要。
更何况，如果真在街上待久了，搞不好还真会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
“还得打啊，那小子交代我的就这么一件事，总不能掉链子。”
白九叹了口气，在袖子上蹭了蹭尖刺，抬头看向吕追。
“而且我...”
嗖——
破空声突兀响起，三道寒光一闪而过。
“小心！”
吕追瞪大双眼，下意识想要出手救下白九。
可惜，来不及了。
三把手术刀不分先后地钻进皮肉，破坏了白九的心脏，脊椎，以及大脑。
穿着白马褂的男人表情僵硬，缓缓倒下。
这上一秒还在跟吕追说话的白仙，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重创。
“晚上好。”
雾气中缓缓走出了一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在指缝间旋转跳跃，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似乎是发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他面无表情地对着四周挥了挥手。
优雅，而又疯狂。
医生。
“看来他还真没在...那你们哪来的胆子在街上晃悠呢？”
男人边说边扔下了个残破的稻草人。
雾气中，它的气息有些像王锦。
第527章:律师
“小丫头，有两下子。”
脸上挨了一拳的陆之首并没有恼怒，而是面带笑容，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小灰。
只是眼神以前冰冷。
“别恋战。”
胡小北轻声嘀咕了一句，伸手拽住了打算对陆之首拳打脚踢的姑娘。
盗命之人的能力很诡异，哪怕是她也有可能会中招。
不过胡小北大致清楚了那一次次招手到底是什么。
窃取。
不只是物品或是金钱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二十年的沉淀，让陆之首将这份能力开发到了极致。
他甚至可以窃取别人的想法。
盗念。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足够强大了。
有了这个能力，他可以轻松将某次攻击扼杀在摇篮里，或是让对方的脚步停止。
在你死我活的厮杀中，任何一次失误都可能让人丢掉性命。
“呼…先拉开距离。”
胡小北做了次深呼吸，轻声嘀咕着。
她在提防陆之首的反击。
撒豆成兵已经结束，手持利刃的妖邪虽然不强，却数量众多。
这还是在小灰已经吃了一部分黄豆的前提下。
“吼！”
阴兵们再次嘶吼，挥舞着手中的黄符刀斧迅速靠近。
“走。”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身旁卷起阵阵狂风，似乎是想带着小灰向后跃起。
可惜，下一秒她的动作就僵住了。
似乎是忘了自己想做什么。
“原来如此…”
陆之首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胡小北对自己进行攻击的时候，盗念并不起作用。
再加上那变幻莫测完全没办法看穿招式的攻击，以及优秀的判断能力。
他还以为这小狐狸道行很深。
可胡小北想出手救人时受到了影响，现在想撤离时同样受到了影响。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胡小北的攻击全凭本能，完全不过脑子。
“想在厮杀中取得胜利，不动脑子可不行。”
陆之首眯了眯眼睛，身形猛然向后跃起。
下一秒，十几个阴兵手持黄纸刀，将两个小姑娘团团围住。
“哈…”
明明陷入了困境，胡小北却并没有气馁，反而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同样的招式，中一次就要汲取教训，然后找出反制手段。
永远谨慎，这是胡小北从自己家傻仔身上学到的。
除此之外，强大的观察力也不可或缺。
短短几十秒的交手中，胡小北发现了点小细节。
陆之首在窃取到念头后，必须在一段时间内释放。
也就是说，他阻止了胡小北“向后跳”，自己就必须“向后跳”。
于是他就跳到了一个很奇妙的位置。
毕竟胡小北从王锦身上学到的东西，不止谨慎这一点。
啪嗒。
遥控器被按动，爆炸声在宁静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王锦特意提醒，既然打后手就必须将环境变得对自己更有利。
所以她埋了不少震爆弹。
“不做准备直接莽，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少女变回小狐狸，叼着仓鼠蹿出了包围圈。
——
“啧…原来就两颗牙有毒。”
王锦随手丢掉带着血丝的牙齿，表情透着几分失望。
“妈的…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柳江河面色灰白，生无可恋。
说话都有点漏风。
“实践出真知啊。”
王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容灿烂。
“而且…我没把你舌头一起割下来就已经很仁慈了，不是吗？”
“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别再做那些容易让我误解的事。”
“否则，我不介意再从你身上卸点什么东西。”
年轻人缓缓说着，声音渐渐冰冷。
“我明白了。”
柳江河眯了眯眼睛，随即乖乖点头。
他明白，王锦并不是在要挟自己。
这小子只是在阐述一件绝对会发生的事。
王锦其实巴不得自己再做出点不该做的。
毕竟他是真的乐在其中。
“时间拖得有点久了，咱们没必要再废话。”
年轻人叹了口气，在柳江河耳边轻声说着。
“如果我现在转身离开，你想想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无尽的黑暗，折磨，以及孤独。”
“没有尊严，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而且你仔细想想，自己的同伴或是上级，真的在意你吗？”
“他们不会，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王锦轻声说着，语气飘忽不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神经。
“我一走你就真完了。”
“换句话说，能改善你处境的人只有我，明白吗？”
“说点什么，比如雇你的人是谁，他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你的同伙是谁，以及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倒是没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不过由你直接告诉我能节省点时间。”
“而且，这也会影响到你自己的后半生。”
王锦轻轻拍了拍柳江河血肉模糊的脸，示意他好好思考一下。
抛出所有问题，这比一边揍一边喊“说不说！说不说！”要高明的多。
这样对方不会思考“回不回答”，而是会思考“回答哪个”。
没人跟王锦唱红脸白脸，他只能换成这种策略。
比起审问，更像是谈判。
不过谈判的主导权从一开始就被王锦死死握在了手中。
“就当是为了你自己，说点什么。”
王锦叹了口气，看向柳江河的眼神中满是悲悯。
“我…”
静下心来的柳江河突然愣住了。
王锦说的没错。
那给自己发出任务的人，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而那所谓的同伴…也只是对方一面之词。
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彻底背叛佘家的觉悟。
以至于现在，柳江河想到自己会被如何处置的时候，会有点害怕。
“说出一项，我就能帮你一点。”
“毕竟也算是戴罪立功，佘家不会为难你的。”
王锦拍了拍柳江河的肩膀，温柔的像是安抚被告情绪的律师。
没错，律师。
他通过一点点细节与暗示，再加上刻意控制的语气…
将自己和柳江河的矛盾转变成了柳江河与佘家的矛盾。
而王锦，只是个帮忙解决麻烦的热心人。
他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528章:对手
“我…”
柳江河犹豫着张了张嘴，随即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似乎总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别担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王锦厚颜无耻地说着，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亲手拔了柳江河满口牙。
眼看着对方没有反应，王锦拉过凳子坐下，让自己跟柳江河的视线处于同一高度。
他现在不需要压迫，只需要沟通。
让一个叛徒敞开心扉，这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困难。
王锦几乎用上了自己知道的所有心理学技巧。
“好好想想，你们那一方其实根本没有胜算。”
“毕竟我跟佘家共进退，你也应该清楚我的实力。”
年轻人摊开手，轻声说着。
“想想佘君，想想自己刚来佘家的时候有多开心，佘家有没有亏欠过你什么。”
“背叛这一切真的值吗？”
王锦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却又相当动听。
他现在的行为，其实跟那种在各大学校演讲赚眼泪的砖家没啥区别。
用一个又一个反问强迫对方思考，再趁着对方没有细想的时候抛出下一个问题。
看似摆事实讲道理，实际上都是没什么用的废话。
最后就是为了卖你书。
当然，王锦并不打算卖书，也没真打算从大概率一头雾水的柳江河口中问出同伙是谁。
他只想知道，棋盘另一头那人的身份。
“我…我…”
柳江河哽咽了几下，眼眶瞬间通红。
柳江河没上过中学，自然也就没经历过这种洗脑一样的话术。
再加上王锦灵感全力运转时会对怪谈产生莫名的亲和力。
所以，柳江河想通了。
或者说，他已经被忽悠瘸了。
“唉…”
男人整理了一下情绪，看向王锦的眼睛，缓缓开口。
“你问的那些问题，我知道的不多。”
“我只知道自己有同伴，却不知道同伴是谁。”
“派下任务的那个人一直挡着脸，声音也进行过伪装。”
“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
柳江河顿了顿，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惧。
“我用各种方法推算过他的身份，结果一无所获。”
“那人身上的天机是乱的，不…他身上根本没有天机，就好像是被天道抛弃了。”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他记得胡小北的三姐提醒过。
十恶之人被天道唾弃，寻常的推算方法在他们身上都不起作用。
这样来看…对方的身份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是陆之首？不应该啊。”
王锦皱着眉，小声嘀咕。
“那人气息紊乱，有点像是孩子，又有点像是迟暮老者。”
柳江河眯了眯眼睛，补充道。
“他承诺过，用大阵改天换地后会送我一个愿望。”
“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化蛟，可惜…”
柳江河闭上双眼，声音越来越弱。
“嗯，又一个对张生煮海大阵有兴趣的十恶。”
王锦没有理会柳江河，而是低下头，努力思考着。
对方是不是陆之首还不好下定论，不过已经可以确认是十恶了。
还没露面的十恶，只剩下了三四位。
这其实并不难猜。
第529章:天地不容
“妈的…怎么是他？”
乌曈骂了一句，起身就要往上冲。
事发突然，白九几乎是瞬间就丧失了行动能力。
单靠吕追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跟医生抗衡。
哪怕是逃，也得有个人把白九拽回来。
“乌曈兄弟，冷静。”
石白白低喝一声，死死抓住准备冲上去的男人。
“你眼睁睁看着他...”
乌曈低吼着扭过头，随即愣在原地。
他差点没认出那张扭曲的脸。
牙关咯咯作响，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嘴角流出。
眼眶几乎要裂开，额头青筋暴起。
那总是乐呵呵的小胖子，现在竟宛若狰狞恶鬼。
极致的愤怒。
眼看着白九被连捅三刀，石白白比谁都着急。
可他不能自乱阵脚。
医生没有第一个对毫无反抗能力的石白白出手，全因为鬼吹灯的保护。
现在冲出去，就会直接暴露在医生的视野中。
绝对会死。
石白白很担心白九没错，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贸然冲上去，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该死！”
乌曈神色复杂，却还是乖乖待在原地，伸手接过鬼吹灯。
这东西会让人染上疾病，他担心石白白扛不住。
“好好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石白白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自己做过的事。
他并不觉得计划会出岔子。
王锦一开始就说过，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可能会很危险。
可石白白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虽然认识时间不久，可他愿意对那个多智近妖的年轻人报以信任。
石白白要做的事很多很杂，其中就包括在合适的时机放出第二个稻草人。
那是带着王锦气息的稻草人。
可惜，在那之后不久，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我大概明白了。”
石白白叹了口气，双拳握紧又松开。
他一开始猜得没错，乌曈的稻草人是个诱饵，目的就是让吕追上钩。
可王锦的计划并没有结束。
“看来是把我们都当成了饵…钓的是医生这条鱼啊。”
石白白轻声嘀咕着，面色有些复杂。
他并不是埋怨王锦，毕竟自己一伙人都是自愿参与进来的。
可这么一条大鱼，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抓不住。
更何况自己一伙人都成了饵，那…谁来收杆？
“呼…”
乌曈的喘息声传来，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在撕扯什么东西。
石白白下意识转头看去。
乌曈打开了王锦的第三个锦囊。
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铜哨。
还有张纸条。
纸条上面内容不多，只写了一句话。
“揍他丫的。”
“妈的…他果然疯了吗？”
石白白低声骂着，脸上却出现了笑容。
王锦确实谨慎，可他不会抛弃同伴。
“有点难，不过应该能撑一会儿。”
乌曈眯了眯眼睛，缓缓起身。
铜哨作用不明，他也吹不响。
索性揣进口袋，时机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
啪嗒。
“嗯？怎么回事？”
小狐狸歪了歪头，满脸疑惑。
遥控器被按下，震爆弹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炸响。
能量似乎被偷走了。
“等等，不会吧…”
小狐狸瞪大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浑身汗毛倒竖。
没有半点犹豫，她高高跃起，试图以最快速度远离自己现在的位置。
片刻的沉寂后，热浪凝聚成一束，轰向胡小北所在的方位。
这是窃取的另一种用法。
“该死…傻仔原来一直在面对这样的对手吗？”
胡小北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自己埋下的震爆弹，反而向自己轰了过来。
这样的结局相当有戏剧性。
地砖被掀开，道路两旁的树木疯狂摇晃，似乎要被连根拔起。
来不及躲开的阴兵直接被撕成碎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下要是挨结实，就相当于正面吃了两三颗震爆弹。
肯定不好受。
“哼。”
灰袍老者冷哼一声，飞身挡在胡小北身前。
“点灯爷爷！”
小仓鼠挥舞着小爪子，满脸担忧。
“别担心我，保全自己。”
灰点灯甩了甩袖子，随即有什么东西从中飞了出来。
那是张黄底红字的符篆，看起来跟陆之首用的很像。
“急急如律令。”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低声吼道。
黄符无火自燃，化作虚幻的青铜钟。
地面微微颤动。
下一秒，凝聚成束的爆炸毫无保留地轰在了铜钟上。
咚！
巨大的声响几乎要撕碎人的耳膜，那黄符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铜钟也开始变得模糊。
咔嚓！
一声脆响，虚幻铜钟碎裂，黄符也燃烧殆尽。
所幸，惊天动地的爆炸也到了尾声。
“护体咒…这么用可就暴殄天物了。”
烟尘散去，陆之首的声音响起。
语气中透着满满的惋惜。
他踏着龟裂的地砖缓缓迈步，渐渐显露出身影。
显然，强行窃取那种程度的爆炸对他来说并不好受。
陆之首胸前那第三只手，已经布满裂痕。
“不得不说，这没见过的小姑娘很有一套。”
老人笑了笑，缓缓开口。
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
“可惜…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陆之首一边说一边握住胸前那重伤的第三只手。
扭动，撕扯，折断。
最后彻底从身体上脱离。
也是从这一刻起，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似乎要下雨了。
“我本就是天道最不喜的那个，这么多年又造了太多的恶。”
“再加上现在缺了盗命之手，命格缺失。”
“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陆之首眯着眼睛，眸子中是浓浓的疯狂。
轰隆隆！
黑云压顶，似乎有狂乱的雷龙在其中翻腾。
“来啊！除掉我！”
陆之首仰起头，对着天空怒吼。
须发乱舞，如同疯魔。
“天谴。”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面色凝重。
原本的十恶死去，才会产生新的十恶。
可若是原本的十恶命格缺失，偏偏没死呢？
天道不允，天地不容。
“哈哈哈哈…终于来了！”
陆之首咧了咧嘴，随即死死盯上面前的三人。
一次爆炸，不足以炸断那只盗命之手。
他是故意的。
目的很简单。
借助天雷，干掉面前的障碍。
第530章:雷公助我
“哈哈哈哈…”
狂风呼啸，将雾气完全吹散。
却吹不散陆之首的声音。
乌云之下，白发老者大声狂笑，身上的伤口似乎都已经不值一提。
“二十年，我二十年前就在等这一刻。”
“妻儿，子孙，身份，寿元…我已经失去太多了。”
“斩断命格，成就大道。”
“今天，我就用这三个畜生血祭，然后一步步将整个东北推向末法。”
陆之首着伸手指天，满脸怒意。
“别过去。”
灰点灯出言制止了小灰和胡小北，面色凝重地看着陆之首。
如果是单纯的电击，他们其实并不是束手无策。
毕竟也没人用电棍放倒过仙家。
可陆之首头顶的那些不同。
那是天谴。
对仙家的伤害尤其大，哪怕擦点边都会重伤。
他们现在应该做的，其实是逃跑。
“五仙已死，末法当立。”
“岁在壬寅，天下大吉。”
“雷公助我！”
陆之首眯着眼睛甩动手掌。
黄符飘荡，如同纷飞的蝴蝶。
五子引雷咒。
轰隆！
雷声炸响。
——
十字路口处。
三，二，一。
红灯亮起。
漆黑的越野车和小电驴同时停止。
“哟，好巧。”
车窗降下，露出女人戴着白色面罩的脸。
她对着身旁那骑着小电驴的壮汉挥了挥手。
“啊，是你。”
刘大壮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对这女人印象不深，毕竟只在由况父子俩被暴揍的时候见过一面。
“研究所的？”
胡灵边说边从腰间掏出酒壶，随即想起自己还在开车，只能满脸遗憾地将其放下。
“嗯，我也知道你是公司的。”
刘大壮点点头，礼貌地回应着。
他并不好奇对方是怎么认出来自己身份的。
毕竟体型摆在这。
“这么晚还出来晃悠？”
胡灵眯了眯眼睛，看向刘大壮的眼神有些不善。
她虽然并不属于东北分部，不过遇到事还是要问一嘴。
“去帮朋友个忙。”
刘大壮下意识拽了拽胸前写着“华夏”二字的绿色运动服，却摸了个空。
那里原本应该有个铜哨的。
“啊…今晚还真是不太平。”
胡灵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绿灯亮起。
越野车直行，小电驴左转。
渐行渐远。
——
“唉，早点放我走不就没这事了？”
吕追缓缓摘下口罩，露出苍白的脸。
还有那两张布满尖利牙齿的嘴。
他并没有选择扔下白九自己逃跑。
至于理由…他也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那瓶喷剂让他觉得这群人并不坏？
谁知道呢。
“你是多言之人？”
医生眯了眯眼睛，看向吕追。
他这段时间的重心并没有放在十恶身上，反而一直在寻找九奇物。
跟不容易掌控的人类相比，当然是能带来力量的物品更适合这个精神病。
“谁知道呢。”
吕追没有开口，另一张嘴却说出了他的内心想法。
医生不认识他，他认识医生。
这精神病算得上臭名远扬了。
“要当我的助手吗？”
医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要开启大阵，九天十地的阵眼必不可少。
现成的十恶摆在面前，他也不会拒绝。
更何况这种高强度混血种相当稀有，当然要多做点实验。
可惜，吕追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我的剑速度很快，你躲不开。”
跟吕追嗓音完全不同的说话声响起，空气中突兀地涌起淡淡的污染。
吕追之前已经说中过两次，这两次给他带来的力量跟白九不相上下。
医生再强也只是个人类，甚至都不是混血种。
“我还是有胜算的。”
吕追喃喃自语，手中虚幻长剑狠狠斩向医生。
“你说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诡异地消失在原地，吕追甚至都看不清对方的动向。
“该死！我的防御很强…”
噗！
虚幻的吞头铠刚刚出现，就被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洞穿了。
不过它还是让刀刃发生了偏转，这本应该直接洞穿心脏的一击仅仅刺伤了吕追的肩膀。
“嗯…说中了会强化自身，说错了强化会消失？”
医生扶了扶金丝眼镜，身形再次出现在原地。
他瞬间看穿了多言之人的能力。
虽然只是个大概，不过只要根据这一点出招，吕追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你刚才的三句话都说错了啊。”
医生挑了挑眉毛，对着吕追伸出三根手指，随即一根一根地放下。
“打不中，防不住，还有…”
“你毫无胜算。”
男人摊了摊手，指缝中突兀地出现了数把水果刀。
“该死…”
吕追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现在确实完全没有胜算了。
“虚妄之语”，这就是多言之人的能力。
跟那些随意编造的话一样。
谣言本身是短暂的，就像那些虚幻的武器和盔甲。
可它们造成的影响一时半会无法消除…这就代表着吕追实力的强化与削弱。
这能力上限很高，只要一直成功就能无限强化自身实力。
可下限也很低。
遇到医生这种实力强到离谱的，他根本没办法让自己的语言成为现实。
更何况连续几次的失败，让吕追彻彻底底成了个普通人。
只能坐以待毙。
“肋下三寸！”
远处突然响起了呼喝声，身穿皮夹克的男人快步逼近。
乌曈。
那双眼睛现在并非黑白颠倒，而是一睁一闭，只留下漆黑的眸子。
观死之眼。
通过这种方式，乌曈能看到如何杀死一个人。
“好！”
吕追咬了咬牙，再次挥手。
没时间去怀疑乌曈了，他能在这种时候跟自己一起对付医生，已经相当难得了。
“我的匕首精准无比，绝对会击中目标。”
吕追眯着眼睛，再次挥手。
他见识过医生的速度，所以并不打算使用单纯的加速。
“肋下三寸？那里没有内脏。”
医生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吕追对自己出手。
虚幻的匕首破空而来，刺穿了医生的白大褂，还有白大褂下面，装着手术刀的布袋。
两三把手术刀脱离束缚，旋转着飞出。
不偏不倚地扎在医生的心脏位置。
第531章:三盘棋
“诶呀…看来已经差不多了。”
王锦向左看了看远方那片雷龙乱舞的黑云，又看了看右边，随即点点头小声嘀咕。
他知道，自己到现在为止的推算都没有失误。
让乌曈当诱饵引出其他十恶，这是王锦的第一个小计划。
那一伙中立的十恶，终究是个问题。
王锦只能用这种方法跟他们接触，再用点小技巧提升好感。
比如神奇的怪谈喷雾。
这不只是帮忙治伤，也是再变相展示实力。
跟其他十恶接触以后，再他跟乌曈一起当诱饵，引出医生或是陆之首的其中一个。
这是王锦的第二步计划。
为了让那两条老狐狸放松警惕，王锦还特意弄了个带着自己气息的稻草人。
一来，这样做可以让对方迟疑，给白九和其他十恶接触的机会。
二来，一旦对方发现那只是个稻草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也就方便后续计划的进行。
而后续情况，王锦就不太担心了。
他之前跟刘大壮打过招呼。
那个伪装成体育老师的研究所干员，跟铜哨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他能隐隐约约感知到铜哨位置。
更何况，乌曈打开锦囊以后肯定会吹一吹。
以这个为信号，刘大壮很快就会开着车风驰电掣地赶到现场。
毕竟那么大个人，不可能骑电瓶车一类东西。
至于最容易受伤的石白白…
王锦给了他鬼吹灯，只要乖乖缩在角落，怎么也能撑个几分钟，等待刘大壮的支援。
“嗯…乌曈应该不会把锦囊给石白白看…吧？”
王锦摸了摸下巴，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算漏了什么。
——
“啊啊啊！！”
石白白拎着镌刻刀，对着医生发起了冲锋。
不过跑到半路，他的脚步一转，往白九的方向跑去。
然后打了个喷嚏。
——
“至于胡小北那边…”
王锦眯着眼睛，看向那气势惊人的天雷。
很明显，这并不是医生能搞出来的东西。
“提前跟胡灵打过招呼，不会出问题。”
“苏喜也在那里，有她的幻象在，哪怕弄出点动静也没事。”
“陆之首看起来是动真格的了，不过灰点灯应该能挡上一阵。”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疲惫。
自己跟那个不知名十恶斗智的同时，还要兼顾另外两个地方的情况。
这就相当于同时下三盘棋。
哪怕是对王锦来说，也有点困难。
“在想什么？”
纤细的手掌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少女的声音清冷中又带着点别样的情绪。
佘音。
“啊，没什么。”
年轻人转过身，看向面前的姑娘。
她已经换下了校服，穿上朴素典雅的高领长裙。
月光洒落，少女过于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红晕。
只是那微微皱起的黛眉，似乎说明了她心情不怎么好。
“都快四点了，你还不睡吗？”
王锦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情绪，对着佘音露出笑容。
“我睡不着。”
后者摇了摇头，表情复杂。
“你明明是来做客的，却遇到了这种事，甚至还主动帮忙…我有点愧疚。”
“害，应该做的。”
王锦摆摆手，直视着佘音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柳江河他…是我二爷爷。”
佘音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我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他总给我买糖葫芦。”
“二爷爷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一直想着化蛟化蛟，可能因为这个才容易被骗吧。”
“放心，我没为难他。”
王锦笑了笑，语气难得的温柔了起来。
他说的是实话。
跟常天青比起来，揍一顿再拔两颗牙，真不算什么。
第532章:奇怪
夜深了，佘家大院给人的阴冷感越来越重。
雾气渐浓，水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在没有灯光的夜晚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佣人都已经睡了，不过大部分佘家人基本都保持着清醒。
出了这档子事，能睡着就怪了。
王锦大致观察了一下，大部分柳仙的情绪都不怎么稳定。
他们心思没那么复杂，对于这种弯弯绕并不擅长。
认识十几年的同族成了叛徒，柳仙们虽称不上人人自危，却也对其他人有了忌惮。
所幸，向来脾气火爆的佘老太爷并没有使用一贯的铁腕手段，反而选择了怀柔。
这也让柳仙们心中多了一丝暖意。
所以，在佘老爷子发话之前，他们一致选择了独处观望。
以及配合调查。
“天冷了。”
佘音叹了口气，轻声嘀咕了一句。
佘家从来都是这样，她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完全习惯。
蟒纹大氅被轻轻披在少女身上，上面还带着尚未散去的体温。
“别着凉了。”
王锦轻声说道，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只是一直看着远方。
似乎在思考什么。
“谢谢。”
佘音红着脸点头，悄悄看着王锦的侧脸。
不得不说，这年轻人相当俊美。
可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总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长相。
看得久了好像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多留一阵的。”
佘音犹豫着开口，声若蚊啼。
“嗯，我会的。”
王锦点点头，没有拒绝。
他来这里，为的就是跟佘家形成同盟。
久住谈不上，不过还是会经常转悠。
“那真是太...”
佘音清冷的表情仿佛融化的颜料，她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紧紧闭上了嘴。
良久的沉默。
“常叶去跟其它仙家接触了。”
王锦突兀地开口，却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
“嗯。”
佘音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其他柳仙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调查。”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王锦转过身，跟面前的姑娘对视。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月光从雾气中洒落，照在少女通红的脸颊上。
“你，你想做什么？”
佘音眼神躲闪，却还是努力抬头看着王锦。
她突然有些害羞。
由于身体原因，她长这么大连个朋友都没有。
王锦算是她第一个朋友。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不只是朋友。
“哈…你误会了。”
年轻人摊了摊手，眼神清澈。
“柳天给我说了点关于你的故事，这让我有些好奇。
“如果可以，我想听听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王锦看向佘音，眼中满是诚恳。
这就是他刚才思考的东西。
策反原本属于柳家的出马仙，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更何况策反一位以上。
那幕后之人必须在王锦到达东北之前就开始布局。
单从这一点来看，对方并不是冲着王锦来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奇物的佘家有什么价值让他这么做？
王锦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些东西透着不对劲。
佘家避阳趋阴的特殊布局，常叶的祭祀，院子里的水井，夜晚不点灯不起灶的规矩。
这些东西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柳江河被淡化，可王锦一直没忘记。
不论是柳天给出的情报，还是常叶若有若无的敌意，都让王锦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
佘音。
而让他彻底将目光放在这小姑娘身上的，其实是柳江河。
他单独跟王锦说的话并不复杂，反而只有五个字。
“佘音有问题。”
正因如此，王锦才会支开常叶，创造出难得的独处条件。
“想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
佘音愣了愣，随即仔细看了看王锦的眼睛。
似乎是发现对方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她脸上多了几分失落。
沉默片刻后，佘音缓缓开口。
“嗯…我命格特殊，从小体弱多病，有时候甚至会影响身边的人。”
“从有记忆起，我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问过太爷爷，他只是说父母出去赚钱了，过段时间就回来…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只给我留下了这个。”
佘音叹了口气，给王锦展示着什么。
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长命锁。
“我身体弱，跟仙家待久了就容易生病。”
“后来常奶奶把仙骨给了我，又每年都给我祭祀，情况才略微好了点。”
“其实不止常奶奶，其他仙家也都很照顾我，就连江河叔也是…我是真的把它们当成亲人。”
“听起来奇怪吗？”
佘音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不管怎么说，她的童年都算不上美好。
从小就整天跟怪谈打招呼，这就导致同学们都觉得她是个怪人。
“哈…可能会有点，不过没什么大事。”
王锦摊了摊手，随口回答着。
他喜欢用上帝视角看待问题，所以能做出客观的判断。
将怪谈当做亲人，在人类眼中确实很奇怪。
可这并不妨碍王锦在这条名为“奇怪”的道路上撒着欢狂奔。
拼命弄钱的那段时间里，他见识过太多比怪谈更加疯狂，更加贪婪的人类。
相比之下，那些想要他命的怪谈反而可爱了许多。
看着若有所思的佘音，王锦摸了摸下巴，再次开口。
“你刚刚说自己会影响到身边的人…这就是佘家人口稀少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王锦一阵子。
佘家房间很多，这确实没错。
可跟房间比起来，真正住在佘家的人类就只有十几个。
这还不包括佣人，以及借住的出马弟子。
真正能称得上“佘家人”的，估计也就只有佘音和佘君。
就连佘音的亲生父母，也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了离开。
这让王锦有些...不，相当在意。
佘家精致，大气，古朴典雅。
可偏偏不像是给人居住的地方。
跟“家”这个字没什么关系，它更像是为了保护什么，或是困住什么。
第533章:帮助与默契
“看来是的。”
佘音点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凉。
佘家与世隔绝，人烟稀少，这成了常态。
她从小到大都住在这里，却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王锦说的确实没错。
采购一类的工作，一直是常叶去做。
佘家跟外界沟通的桥梁，只有那女人一个。
许多事情只要常叶不想说，佘音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
至于不点灯不起灶的规矩，也许就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
佣人们隔段时间就会成批成批的辞职，来这里借住的出马弟子也呆不久。
就连亲生父母都一去不返，佘音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原来…原来是这样。”
少女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
就算身边一直有其他仙家陪伴，她也觉得自己跟其他人相比，总是缺少点什么。
现在来看，那份缺少的东西，她一辈子也得不到了。
“命格特殊”这四个字比看起来沉重了太多太多。
父母，朋友…
这些东西对于佘音来说有些陌生。
而这一切她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真是可惜。”
佘音叹了口气，随手擦了擦眼角。
她适应的很快。
身为佘家的大小姐，她相当坚强。
“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佘音抬头看着王锦，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别难过，我说出这个不是为了影响你心情的。”
王锦看着那硬撑着打起精神的姑娘，语气难得地温柔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总能在佘音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灵感疯狂膨胀，导致王锦随时会被拖入怪谈场景。
可不够强大的实力，让王锦每一次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如此，他不敢跟任何人沟通，生怕连累对方。
在将一切变得游刃有余之前，他也像这姑娘一样茫然无助。
不过…佘音的问题，王锦恰巧有办法解决。
“你说什么？”
少女愣了愣，眼中瞬间亮起了光芒。
“我说自己有办法解决。”
王锦笑了笑，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个亮银色的手环。
查拉图大秘仪简化版，通常给无法完全控制能力的怪谈或是混血种佩戴，因此也被戏称为“银手镯”。
能抑制能力，也能防止气息外泄。
为了让抓来的十恶乖乖听话，王锦手上有不少这东西。
当然，他并不是想送什么定情信物，也没有逗小姑娘开心的打算。
佘音的情况，王锦大概能猜到几分。
体弱多病，会影响他人，需要被藏起来，或是锁起来…
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这个结果太荒诞，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王锦就必须帮助佘音隐藏气息。
不只是为了佘家，也是为了自己。
“戴上这个，你的特殊命格就不会影响到其他人了。”
王锦轻轻抬起那有些颤抖的白皙手掌，给她演示着秘仪的用法。
“啊？…”
佘音瞪大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她想不到，困扰了自己家族十几年的麻烦，被王锦随手解决了。
“嗯，不过需要定期更换。”
年轻人点点头，继续说着。
“厉害的不是我，是个名叫统辖局的组织。”
“这项技术已经发展了几十年，只是碰巧在你身上适用。”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找名叫马尧的家伙更换，不过他可能会提前猝死也说不定…”
年轻人嘀嘀咕咕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而准确。
咔哒。
秘仪被激活，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王锦，我，我…”
佘音张了张嘴，似乎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三言两语就把这么多年挡在自己面前的虚假撕碎，将令人无可奈何的真相摆在面前。
可还没等佘音伤心，王锦又随手把困难解决了。
这让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而且这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
王锦笑了笑，认真地解释着。
“我…”
佘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猛地靠近王锦，似乎打算做点不该做的事。
可她鼓起的勇气在半路就消耗殆尽了。
于是佘音猛地向后退去，然后面色通红地给王锦鞠了个躬。
“谢谢你。”
“你，你这太客气了。”
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后，王锦扶起佘音，把她送回了房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亲上来。”
年轻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晃晃悠悠地向常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石白白那边怎么样了。”
——
噗呲！
手术刀狠狠扎进胸膛，血液喷涌而出。
可受伤的是医生。
乌曈的观死之眼能看出如何杀死一个人，哪怕是用极其荒诞的方式。
于是虚幻长剑撕破了肋下的挎包，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刺进了医生的心脏。
“哦？有意思。”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吐了口血，气息衰败了几分。
他确确实实受了伤。
“呼…一次。”
吕追翻身跃出，双眼紧紧盯着医生。
命中一次带来的强化让他能勉强保全自己。
“可惜…我不止一个心脏。”
医生笑了笑，随手拔出手术刀丢在地上。
刺进身体的那部分不知为何沾上了一层蠕动的血肉，显得诡异而又恶心。
“想杀死我其实很困难的。”
“不过我并不介意你接着尝试。”
医生转身看了看乌曈，接着露出笑容。
满意的笑容。
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找到家的小狗。
“妈的…瞧不起老子？”
乌曈眼眶通红，牙关紧咬。
观死之眼疯狂运转，血泪流下，将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打他左脚！”
“我的剑必定命中，你躲不开！”
吕追眯了眯眼睛，身形再次闪动。
虚幻长剑浮现，带着虚影斩向地面。
“还真好骗。”
医生咧了咧嘴，手掌夹着手术刀缓缓落下。
“孙贼！看这！”
乌曈咬着牙怒吼，眼中光芒闪动。
污染汹涌而出，几乎要将医生淹没。
吕追则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出招。
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现在默契的仿佛多年老友。
第534章:有趣
“噗…真有趣啊。”
医生挑了挑眉毛，看向乌曈的眼神依旧充满戏谑的神色。
他抵抗污染的能力虽然没有王锦那么强，却也不是乌曈能抗衡的。
“来都来了，就好好玩玩吧。”
医生叹了口气，假装被污染影响，身形停顿了一瞬。
嘭！
吕追的攻击狠狠落下，不过他似乎并不太习惯攻击别人下三路，所以虚幻长剑的攻击更像是砸。
于是医生的左脚被硬生生砸断，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锋利无比。
“啊呀…”
男人笑着跌倒，却还有余力调整姿势，不让白大褂沾上灰尘。
噗呲。
有什么东西刺穿了医生的小腹。
那是他自己的左脚。
“妈的，真邪门啊。”
吕追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在说医生，还是在说乌曈。
“第二次！”
乌曈咧了咧嘴，对着吕追竖起大拇指。
他刚才仔细观察过白九和吕追的情况，也大概看出了对方的能力。
连续命中多次…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
“再来！”
吕追招了招手，示意乌曈再次开口。
“呼…该死…”
后者点了点头，却发现视线一片模糊。
连续多次使用观死之眼，他有些支撑不住。
“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乌曈使劲擦着眼睛，试图在最短时间恢复视力。
“啊，好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向医生躺着的位置。
可惜…那里空无一物。
嘭。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躲开！躲开！”
乌曈能看到吕追这样对着他喊，同时还在挥动双手。
只是声音有些走调，动作也很滑稽。
“我这是怎么了…”
乌曈咬着牙转头，试图寻找医生的身影。
下一秒，他看到了将手术刀狠狠扎进自己脖子的男人。
扑通。
乌曈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他跟白九不一样。
乌曈是十恶，说白了就是强一点的混血种。
混血种…是会被杀死的。
脖子上被捅了一刀，如果得不到有效救治，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抓到你了。”
医生缓缓转动刀柄，丝毫不在意乌曈的血弄脏他的衣服。
“该死…绝生！”
乌曈猛地睁开另一只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用不出能力了。
连续多次的消耗，他有点撑不住。
“妈的…就算是死，老子也得咬你块肉…”
乌曈猛地张口扑向医生，却被一道划破夜空的白芒挡开了。
“乌曈兄弟，可不是什么肉都能吃啊。”
白马褂男人飞身跃起，一脚踹在医生身上。
白九。
他被石白白拼命拽到了一边，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惜…时间太短，他还没完全恢复。
胸前的巨大伤口还在滴血，随着呼吸甚至能看到内脏起伏。
不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乌曈死去。
“小石头！用喷剂！”
白九扯开乌曈，将他推向一旁。
噗！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手术刀。
狠狠扎在白九身上。
医生没有半点犹豫，再次出手。
见识过三个人的实力，他已经有点无聊了。
“差不多…”
白九浑身颤抖，却仍旧死死拽着医生。
随即看向一旁的吕追。
放声怒吼。
“第三次！快过来！”
第535章:三人成虎
“第三下！快来！”
白九浑身是血，却仍旧嘶哑着嗓子，放声怒吼。
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我…”
吕追愣了愣，眼神有些复杂。
他清楚对方的意思。
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甚至几分钟前还在跟自己大打出手的男人。
现在死死拦住医生，用自己给他创造一个机会。
一个放手一搏…或者是逃出生天的机会。
没错，逃。
自己跟这些人完全不认识，甚至上一秒还打的鲜血四溅。
真的要为他们拼命吗？
没必要。
那就逃跑吧。
狭窄的街道没有路灯，视线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
前面是被牵制住的医生，后面是层层浓雾。
以强化了两次的身体素质撒腿狂奔，成功逃脱的几率算不上小。
“抛下他们，然后活下去。”
吕追咬了咬牙，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张嘴缓缓蠕动，多言之人的能力再次发动。
经过强化的身体肌肉紧绷，带来了远超常人的速度。
脚掌踏地，身形猛然窜出。
向前。
孤注一掷。
“妈的！妈的！我真是疯了！”
吕追瞪大双眼，手中的虚幻长剑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他确实想逃跑，那是人之常情。
双腿也确实在颤抖，那是因为恐惧。
可是…可是…
为了这几个心地并不坏的家伙放手一搏，是他自己的选择。
“把眼睛闭上！”
吕追大声怒吼，对着白九喊道。
下一秒，虚幻长剑洞穿了两样东西。
医生的心脏，以及白九的肺。
白马褂被鲜血染红，男人终于没了力气，满脸不甘地松开了手。
这次的攻击对已经重伤的白九来说，足以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对于医生来说，这仅仅是无伤大雅的小口子。
医生清楚，白九也清楚。
吕追更清楚。
所以他没有半点犹豫，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虚妄之语成功三次后，吕追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并不是力量或是速度上的提升，而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身体中渐渐苏醒，即将择人而噬。
就像是野兽。
“有点意思。”
医生挑了挑眉，看向吕追的眼神中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欣赏。
从白九吕追的配合中，他得到了点启发。
多言之人的能力很特殊。
只要有愿意配合的同伴，就能发挥出相当强大的实力。
这让医生很满意。
他拍了拍被白九抓皱的衣领，伸手在胸口一抹。
上一秒还喷涌着鲜血的伤口就这么愈合起来。
“当我的助手，我就放他们离开。”
“这很划算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随即满意地点头。
他看到吕追双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只是声音有些奇怪。
于是医生凑近了几分，仔细倾听。
“街上…街上有…”
吕追低着头喃喃自语，嗓音沙哑而又低沉。
他的声音变得不同了。
从最开始的一个声音，到两个声音，再到三个声音。
最后，仿佛有几十上百个不同的人，乱糟糟地说出同一句话。
“街上有老虎！”
吕追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淡淡虚影亮起，他身旁突兀地出现了数只体型巨大的披甲猛虎。
声音低沉，目带杀气，膘肥体壮。
而且悍不畏死。
三人成虎。
虚妄之语成功三次后，他获得的最大加强其实是这个。
“吼——”
震天吼声响起，猛兽们毫不犹豫地扑向医生。
它们跟吕追用的长剑一样没有实体，却又偏偏能造成伤害。
虽然不能真凭借这个赢了医生，却也能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走！”
吕追猛地俯下身，拎着白九冲进了浓雾。
——
轰隆隆——
雷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
那道苍老的声音仰天长笑，手中五子引雷咒缓缓升起。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快要成功了。
“点灯！”
灰点灯厉声怒吼，须发飘荡。
人骨剑上白焰涌动，将整条街道映照的如同黎明。
全力以赴。
天雷对仙家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陆之首这玉石俱焚的一招，相当于直接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
可灰点灯不打算因此退却。
他身后是石白白的堂口，王锦的嘱托，还有老友的遗骨。
哪怕拼上这条命，也得守住。
不过…
“姑娘们，走吧。”
灰点灯缓缓开口，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这两个晚辈很有潜力，没必要跟他这把老骨头一起留在这里。
“不行。”
胡小北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坚定。
她在这一刻才彻底明白，王锦一直面对着什么样的对手。
果断，强大，不择手段。
那个傻仔每次都伤痕累累的回来，然后把一切藏在心底。
胡小北想帮忙。
不仅是给他做顿热腾腾的宵夜，也不仅是让他开心。
她不想辜负王锦的期待。
“要是就这么走了，傻仔要笑话我好久，可能还要让我请吃饭的…”
“那样好没面子。”
狐耳少女喃喃自语，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小的酒壶。
是胡灵很久以前给她留下的东西。
那个喜欢喝烈酒的女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珍藏品。
它们功效不一，不过有一个共同点。
药效很猛。
每天按时喝下的话，有可能把那条缺了的尾巴补回来。
而一口气喝下去…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现在，时候到了。
“咳咳…一如既往的辣。”
少女喘了口气，瞳孔渐渐变得碧绿清澈。
从这一刻起，她身边狂风大作。
身后的双尾变成三尾，然后是四尾。
最后…变成六尾。
“呼…”
少女的脸颊因为酒精变得微红，她咧嘴轻笑，身形腾空而起。
她不想去考虑这样做的代价，只想将王锦拜托的事好好完成。
罡风吹散雾气，搅断树木，直冲天穹。
少女衣衫舞动，如同风的使者。
“点灯爷爷，我也不走。”
小灰挠了挠头，两只圆圆的小耳朵轻轻晃动。
她也很想像胡小北这样，放出酷炫的招式。
可她只会吃，还有一点拳脚功夫。
“要不…我跳个街舞？”
小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情绪到了，不做点什么显得她很没存在感。
第536章:雷公
“这还真是…”
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卷帘门被推开，钻出一个女人。
略微有些肥大的外套裹住了纤细柔弱的身体，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
她眯了眯眼睛，看向不远处那滚滚天雷，还有身前的三道身影。
眼神闪烁。
不管是陆之首，还是胡小北这一方，都已经出了全力。
也就是说，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欺世之人。
现在其实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远离医生，远离陆之首，远离王锦。
“可惜…”
苏喜咬了咬嘴唇，看向手腕上那亮银色的金属圆环。
她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却清楚它的作用。
抑制能力，屏蔽气息，还有…放出足以致人死亡的电流。
只要有这东西在，苏喜就永远只是个囚犯。
“我警告你，别耍小心思。”
小灰撇了撇嘴，对着苏喜晃动手上的遥控器。
胡小北和灰点灯全神贯注，这份责任也就自然而然地到了她手里。
“不是的，我想帮忙。”
苏喜摇了摇头，快步走向小灰。
欺世之人的天性让她早早就注意到了，这小姑娘有点呆。
说不定…
“包子交代过，不能跟你说话。”
小灰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苏喜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别误会。”
苏喜摇摇头，看向陆之首的目光充满敌意。
“他跟我有仇。”
“我是欺世之人，能暂时屏蔽天机，削弱天劫的强度。”
“就算是帮我个忙，让我出一次手，可以吗？”
苏喜看向小灰，声音渐渐有些哽咽，眼眶也开始发红。
“不行！就是不行！”
小灰摇晃着脑袋，满脸戒备。
她知道自己容易犯错，所以老老实实按照王锦说的去做就好。
“我这有吃的。”
“…不行。”
“这还有。”
“点灯爷爷！小北姐！”
小灰皱着眉头，似乎因为被瞧不起而变得气鼓鼓。
“丫头，你怎么想？”
灰点灯转头看向胡小北，缓缓开口。
此时此刻，能代替王锦做出决定的只有她。
“我觉得没问题。”
少女的眼眸如同融化的翡翠，她深深看了眼苏喜，缓缓点头。
有些时候，并不是全力以赴就能取得胜利。
陆之首很强，天雷又正好克制仙家。
他们胜算其实不大。
这种时候必须用上所有力量，包括苏喜。
“王锦之前在你身上植入过炸弹，一旦你离开太远就会触发。”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语气森然。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炸弹就藏在你的左臂，靠近心脏的位置。”
“想要保住性命，必须斩断胳膊。”
“你可以选择背叛，只是需要付出代价。”
“…我明白了。”
苏喜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咔哒。
查拉图秘仪被解开，尘封的力量再次出现。
苏喜轻轻挥手，口中喃喃自语。
下一秒，天地似乎蒙上了一层薄纱。
欺世之人的能力。
幻象·欺天。
陆之首头顶的雷云瞬间薄弱三分，仿佛被硬生生截去了。
“动手！”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身形化作黑雾，裹挟着无边白焰狂奔而出。
苏喜的立场并不明确，这份能力可能随时会被撤去。
事不宜迟。
“燃！”
人骨剑熊熊燃烧，火焰中似乎有一道身穿道袍咧嘴轻笑的身影。
灰点灯呆愣片刻，眼中闪过一抹追忆。
于是，这一击的威势再添三分。
那是来自故友的祝福。
轰隆！
正是此刻，狂雷落地。
陆之首一手指天，一手祭出了五子引雷咒。
盗命之手断了，可这并不代表他无法使用窃取。
哪怕窃取天雷，也可以一试。
咔嚓！
天雷劈在陆之首手心，却并没有将他的胳膊变得一片焦糊。
那五张闪烁着电弧的符篆，将大部分天雷的威能都吸了过去。
陆之首要做的，仅仅是接下天雷。
“五子引雷咒…五雷轰顶！”
老者怒吼一声，纷飞的黄符在面前排成圆环。
下一秒，五张黄符中的两张带着无边气势，裹挟着电光轰向灰点灯。
人骨剑与黄符碰撞，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黄符破碎，其中的天雷却也因此释放而出。
如同狂舞的银蛇，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撕碎面前的骨剑。
可惜，那是不化骨的一部分，注定不会破损。
能被撕碎的，也就只有那灰袍老者。
“哈哈哈哈！好生痛快！”
灰点灯浑身焦黑，口中却是畅快的大笑。
下一秒，他双目圆瞪，放声怒吼。
“万物不化！”
人骨剑嘶鸣，苍白火焰变的漆黑，带着令人心惊胆颤的高温。
可那火焰并没有向着陆之首蔓延，反而倒卷上灰点灯的身体。
熊熊燃烧。
老者眉头紧锁，表情痛苦。
显然，使用这件奇物需要承担不小的代价。
不化之力笼罩在灰点灯身上，硬生生帮他扛住了这次天雷。
“哼…”
陆之首冷哼一声，再次抬手。
轰！
天雷劈落，剩下三张引雷咒瞬间崩坏。
显然，吸取一次天雷的攻击，就已经是它们的极限了。
“啊——！！”
陆之首癫狂地大叫，随即收拢手掌。
引雷咒中留下的威能，刚才那次天雷的威能…
同时轰出！
而此刻，灰点灯身上的黑色火焰正在退却。
毕竟只是一根臂骨，不化之力远远不够。
比刚才猛烈数倍的雷击迎面而来。
灰点灯只能咬着牙，打算凭借磨炼多年的身体接下这次攻击。
“天罡！”
少女的娇喝声传来，令人皮肤生疼的罡风盘旋着舞动而出。
不，那不能称之为罡风了。
那是一道又一道互相搅动的风刃。
仔细听甚至能听到金铁交鸣的声音。
谁也想不到，这傻乎乎的小狐狸居然会使出如此霸道的招式。
雷龙呼啸，与天罡撞在一起。
风刃转动，诡异地将原本应该无法触碰的落雷搅碎。
令人心惊胆战。
“哈哈哈…还没完呢！”
陆之首瞪大双眼，再次甩出一张黄纸。
跟五子引雷咒不同，这次的黄纸上，画的并不是有符头符胆符尾的符篆。
而是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背生双翅，脸上还长着鸟嘴。
左手执楔，右手执槌，像是随时会敲下来。
雷公。
第537章:真相
轰隆隆！
“打雷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石白白堂口的方向。
雷声确实是从那里传来的，可王锦并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看来…苏喜也加入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发生这种事，其实也在他思考范围内。
不过…还不能完全信任的苏喜都加入了厮杀，只能说明一件事。
胡小北那边很吃力。
“胡灵还没到？有点晚了。”
王锦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似乎要跨越漫长的距离，找到那本应出现的身影。
——
“小同志，我真没喝酒，我就带在身上而已。”
女人摘下面罩，再次对着酒精测试仪吹气。
“你看，我真吹了。”
似乎是担心交警看不清，她还特意给对方展示了一下。
不过从那深深皱起的眉头来看，她现在相当烦躁。
咔嚓。
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酒精测试仪发出一声脆响，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啊！！！”
胡灵仰天长叹，声音中带着无穷的愤怒与不甘。
“怎么了？”
“她给捏坏了…”
小警察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略微年长几分的前辈。
“嗯，你可以走了。”
穿着制服的交警用力敲敲酒精测试仪，看着突然亮起的屏幕挑了挑眉毛。
很多东西敲一敲就又能用了。
“真的？太好了！我以后一定戒酒。”
胡灵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她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转头看着那中年警察。
“同志，你帮我大忙了。”
“方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给你送锦旗。”
“啊…这倒不必了。”
交警摆了摆手，将再次暗下去的酒精测试仪塞进口袋。
“我叫魏善，就是替朋友值个班。”
“好嘞，我记住了。”
女人点点头，猛然踩动油门，越野车呼啸着消失在夜幕中。
——
“问完了。”
穿着旗袍的女人扭动腰肢，走到王锦面前。
“能确认大概人选吗？”
年轻人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嗯…有两个人拿不准。”
常叶皱着眉开口，似乎在犹豫什么。
“怎么？不知道该牺牲哪个同族？”
王锦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冰冷。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看着浑身紧绷的常叶，年轻人露出无奈的笑容。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真相如此，又似乎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
“我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王锦摊了摊手，缓缓说着。
“叛徒…不仅可以由那个人策反，也可以自己诞生。”
“你不是因为他背叛柳家，而是因为自己。”
“幕后之人跟你仅仅是同盟关系，还是很脆弱那种。”
年轻人声音飘忽，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眯了眯眼睛，竖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身为整个佘家的总管，佘君之下的第一人。
她有足够的权力，完全不需要背叛家族。
也正因如此，王锦一直对自己的猜测持有保留态度。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细节暴露在他面前，真相也渐渐水落石出。
第538章:工具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年轻人轻笑着抬起头，试图透过浓雾看向那并不算明亮的月光。
“如果不是没弄清这个，我可能早就跟你把话挑明了。”
“所幸刚才佘音跟我聊了聊，我才能彻底确认情况。”
王锦转过头，直视着女人的双眼。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如同结冰的湖面。
只是湖面之下并非平静的死水，而是汹涌的暗流。
敌意。
这一抹敌意未曾消散半点，也没有因为王锦挑明自己身份而增加。
就好像所有事都跟她无关。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对柳仙很好奇。”
王锦移开目光，轻声说着。
“被其他四族排斥却依旧我行我素，不知道该说你们天性冷淡还是死要面子。”
“不过现在我发现了，除开不怎么会表达感情以外，柳家人还真是一群难得的热心肠。”
“柳天是个直性子，他告诉了我一些...我不太应该知道的事。”
“比如佘音的情况。”
“再加上柳江河，甚至是佘音本人...”
“你都知道了。”
常叶点点头，打断了王锦的话。
她的语气中没有半点惊讶，似乎早知道这一切将会发生。
“只是点猜想。”
年轻人笑着耸了耸肩，将双手暴露在常叶视线范围内，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说来有些奇怪。
他们一个是柳家的叛徒，一个是接受委托除掉叛徒的客人。
这两个人单独谈话，本应该各怀鬼胎，甚至说两句就直接开始搏命厮杀。
可气氛却意外的和谐。
哪怕王锦突然掏出两瓶快乐水跟常叶边喝边聊，也不会太突兀。
片刻的沉默。
“佘音...跟奇物有关？”
沉默被打破，残酷的话语从年轻人口中说出。
这就是他的推断。
王锦听说过魏道玄的故事，那位身怀不化骨的道士在一百多年前就预言到了今天的动荡。
可他还是难逃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身怀奇物之人，全都活不长。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
抛开所有错误答案，留下的那个哪怕再不切实际，也是真相。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
常叶点点头，冷漠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她相当惊讶。
谈到奇物两个字，大部分人都会联想到某种物品。
真正能把奇物跟人扯上关系的，除了心思深沉的天才，就是真正争夺过特殊奇物的野心家。
恰巧，王锦二者皆是。
“猜出这一点对我来说并不算难，真正难的是看穿你的想法。”
年轻人点点头，将声音尽可能压低。
看穿想法，或者说...侧写。
正是因为有这个小技巧的存在，王锦才没第一时间选择跟常叶撕破脸皮。
单从立场来看，这女人对王锦和佘家都没有什么危害。
能化敌为友就再好不过了。
“十六年前佘音出生，她父母离开，而你来到佘家，把仙骨给了那小姑娘。”
“从时间线上来看，将其称之为巧合似乎有些勉强。”
“跟我说明这一切，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道。
“有转机…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常叶眼神复杂，却还是接过了王锦的话茬。
“佘音体质特殊，只有实力强横的堂主不受影响。”
“她父母离开佘家，是为了到各地寻找解决办法。”
“他们在路上帮了我个忙，于是我答应来照顾佘音。”
“可惜...几个月大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奇物的命格。”
“于是我把仙骨给了她，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女人轻声说着，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仙骨这东西，对你们好像很珍贵。”
王锦挑了挑眉毛，仔细看着常叶面无表情的脸，试图从中找到哪怕那么一丝情感。
那是每位仙家只有一个的仙骨，一生只能赠与一名弟子。
就算弟子身死，仙骨没了也就没了。
所以大部分仙家都不会这么做。
他不明白这冷冰冰的女人在想什么。
“受人之托，自然要尽可能完成。”
“而且...那小家伙真的很可爱。”
常叶轻声说着，声音突然柔软了许多。
“这倒没错。”
王锦点头附和着，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到了什么人。
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姑娘。
王琳，他的妹妹。
确实可爱的不像话,至少在整天追着自己打之前是这样的。
至于只能躺在床上，用仪器维持生命的现在...
还是可爱。
谁敢说半个不字，自己完全不介意用震爆弹把对方轰成渣子。
想到这里，王锦突然就能理解常叶了。
“你...”
女人眯眼看着王锦，似乎想说些什么。
无论是公司的背景，还是那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心计，都说明面前这年轻人相当恐怖。
可王锦居然如此在意家人，这让她有些意外。
“接着说吧。”
年轻人声音低沉，眼底突然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一想到王琳，就会想到那难以治愈的怪病。
然后想到那个下落不明的混蛋。
想想就来气。
王锦打断了常叶的话，示意对方别再谈论这个。
“嗯。”
女人没有半点废话，继续说着关于佘音的事。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王锦为敌。
“因为佘音的原因，佘家堂口还盘踞着柳家的一丝气运。”
“可惜，佘君看中了这一点。”
常叶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他将佘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巨大的箱子，或者说…牢笼。”
“专门为了佘音建造的牢笼。”
“房子全部朝向北面，将阳气摒弃在外，这样奇物带来的阴气才能最大程度留存。”
“水井中储存的阴气，可以在佘音外出时起作用。”
“甚至夜晚不开灯不起灶的规矩，也是为了让奇物更快成型。”
“他把那孩子当成了工具。”
常叶轻声说着，语气中带着淡淡杀意。
“佘君是堂主，为佘家考虑倒也无可厚非。”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向面前的女人。
如果单纯因为这个，她还不至于彻底背叛柳家。
第539章:难题的解决办法
“为佘家考虑？”
常叶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冰冷。
她知道，王锦说的没错。
那件奇物名叫太阴皮，跟同属阴冷的柳仙契合度很高。
有了太阴皮，佘家…不，整个柳家的气运可能会再次稳定。
动荡的局势会好转。
可稳定整个家族的气运需要成熟的奇物，而不是一个身上带着奇物的小姑娘。
太阴皮，顾名思义。
太阴命格女子的…一整张人皮。
常叶看着佘音长大，看着她变成这样一个美好善良的姑娘。
十六年。
而那姑娘会因为可笑的理由死去，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难题摆在常叶面前。
柳家被绑在一条轨道上。
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姑娘，被绑在另一条轨道上。
电车即将呼啸而过，压死佘音。
而常叶手中没有拉杆。
她只是拿着很像拉杆的木棍，恰巧路过。
绝望，而又无助。
常叶能做的，只是每个月重复一次作用不大的祭祀，让太阴皮成熟的慢一点。
也让呼啸的电车慢一点。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手上没有拉杆，那就去找握着拉杆的人。
“那个人跟我说，他有办法改变佘音的命格。”
“前提是除掉佘君，或者是你。”
常叶突兀地开口，声音变得落寞而又沙哑。
就像是终于卸下了伪装。
为了拯救自己的姑娘，她选择让电车从柳家身上碾过去。
“这样啊。”
王锦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着常叶的脸，似乎在感受着那份已经破碎的冷静。
良久，他再次开口。
“你那时候有机会的。”
“是吗…”
常叶轻声说着，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管是杀我还是杀佘君，你都有机会的。”
王锦点点头，肯定着常叶的话。
“嗯。”
女人咧了咧嘴，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仅仅是个拎着木棍的可悲家伙。
拉杆其实在她手上停留了片刻。
而常叶已经做出了选择。
佘君没什么大碍，王锦也毫发无损。
结果很明显了。
“是忌惮公司的报复，还是不想背叛十几年的家族…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
王锦摊了摊手，对着常叶露出笑容。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跟我合作的机会。”
年轻人看着常叶惊愕的表情，缓缓开口。
“找回柳家奇物，佘音不用死，柳家也会停止动荡。”
“把对大阵有兴趣的人全干掉，东北也会消停很多。”
“而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怎么样？很划算吧。”
王锦缓缓说着，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微笑。
雾气消散，月光洒落。
照在年轻人伸出的手掌上。
常叶站在一旁，似乎在犹豫。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么说，常叶只会以为他疯了。
可如果这个人是王锦…
那还真有可能。
难题得到了解决。
不再有轨道，不再有拉杆，也不再有绑在上面的倒霉蛋。
王锦如同天神下凡一样来到她面前，一拳捶飞了电车。
——
“丫头！快躲开！”
灰点灯口吐鲜血，却仍旧试图挡在胡小北面前。
他跟魏道玄相识多年，也了解一点符篆的常识。
正因如此，灰点灯能认出陆之首拿出的是个什么东西。
黄符做底，绘鬼神之相。
天师府的不传之秘。
而陆之首的那张…名叫雷公照。
如果说雷云是个装满水的袋子，那五子引雷咒就是吸管。
它可以引导天雷，让陆之首的盗取更容易发挥作用。
可雷公照不同。
它是把快刀，只会毫不犹豫地划开袋子，让里面的水倾泻而下。
陆之首在这种时候掏出这种符，明显是不想活了。
不化之力也许能抵挡片刻，可那需要完整的不化骨。
胡小北的罡风…面对雷公照也有些吃力。
这个时候再想其他对策，已经来不及了。
“状若力士，裸胸袒腹，背插两翅，额具三目。”
“脸赤如猴，下颏长锐，足如鹰鹯，手爪更厉。”
“自顶至旁，环悬连鼓五个，左足盘蹑一鼓。”
陆之首大声诵念着口诀，那画着人像的黄符则越来越灵动，强横的气息涌现而出。
“称曰…雷公江天君！”
最后一句口诀结束，老人猛地扬起手，将符咒甩向头顶的雷云。
黄符突兀地开始燃烧，最后化作灰烬。
雷云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他的大部分身体都隐藏在云层中，看不真切。
可那拿着槌凿的双手，在夜色中相当醒目。
“雷公照！”
陆之首大声呼喊，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疯狂。
手臂挥动，槌凿相撞。
白光闪过，将破碎的街道映照的亮如白昼。
震耳欲聋的响声随之而来，几乎要令人昏厥。
雷云突兀地溃散。
可这并不是因为天劫已经过去。
数十道跳跃的电光落下，将陆之首和另外两人全部笼罩在内。
“哈哈哈哈…”
陆之首仰天长笑，拼命挥舞着已经焦黑的手臂。
窃取天雷，轰向面前的二人。
将自己收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同时攻击对方。
这是只有陆之首能做到的事。
“该死…”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碧绿的眸子似乎黯淡了几分。
那瓶酒很管用，可对身体的消耗也不小。
她有点支撑不住了。
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天雷。
哪怕是她刚变成这样时也很难处理。
“啊哇哇哇哇！！！”
灰影闪动，小仓鼠闭着眼睛冲了过来。
小灰很害怕。
她没有强横的奇物，也没有喝下去就能变厉害的药水。
她是只小仓鼠而已。
可小灰还是愿意上来帮忙。
轰！
落雷涌动，小仓鼠灵巧地扭动身体，飞速向胡小北靠近。
可惜，闭着眼睛是看不清路的。
于是小灰躲闪不及，被陆之首轰过来的天雷劈了个正着，冒着烟迅速掉落。
可惜，陆之首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呼…能杀一个是一个。”
老者狞笑着挥舞手臂，再次进行了盗取。
于是五六道天雷同时轰向冒着烟的小仓鼠。
命悬一线。
第540章:胡灵
“小灰！”
胡小北注意到了小灰的情况，可他自身难保。
灰点灯不顾一切地挥舞人骨剑，试图帮小灰挡住天雷。
可来不及了。
“呜呜…做饭很好吃的大姐姐，有很多零食的点灯爷爷，你们要加油。”
小仓鼠泪流满面，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惋惜。
天雷对仙家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她到极限了。
五六道同时轰过来的天雷，足以让这小家伙命归西天。
“呜呜…我好怕啊…”
小仓鼠抽搭了几下，随即安详地闭上眼睛。
可注定到来的天雷并没有出现。
小灰感受到了一只柔软滑嫩的手掌，还有个摸起来像是葫芦的东西。
“啊…天堂是辣辣的…”
小仓鼠抽了抽鼻子，确认了那奇怪的物体是个酒壶。
然后翻身躺下，呼呼大睡。
不得不说，小灰的睡眠质量很好。
所以她没听到胡小北惊喜的喊声，也没看到那足以斩断雷霆的剑光。
“抱歉哈，路上遇到点事。”
女人点了点头，随手摘掉了一直束在脑后的发带。
长发伴随着剑光狂舞，烈酒点缀着这场几乎称得上疯狂的战斗。
见证者只有寥寥几人。
当然，还有被塞进口袋的小仓鼠。
“来了个厉害的啊…”
陆之首咧了咧嘴，毫无惧意。
他猛地咬碎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已经焦黑的双臂长出肉芽，褪去外壳，像是枯木逢春一般。
这种恐怖的恢复速度，王锦应该认得出。
大还丹。
显然，陆之首身上的好东西不少。
跟迅速恢复战斗力比起来，一点点污染和副作用，完全不值一提。
“我是胡家三女，胡灵。”
女人甩了甩长剑，看向陆之首。
眉头紧皱。
从来到东北的那一刻起，胡灵就不太开心。
动荡的局势是第一个原因。
必须穿这套丑了吧唧的制服，是第二个原因。
不过，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穿着丑了吧唧的制服，把敌人痛揍一顿。
这听起来其实还不错。
“陆之首，我代表公司对你进行收容。”
女人咧了咧嘴，七条长尾在身后缓缓舞动。
跟胡小北临时增强实力得来的尾巴不同，她的每一条都来自刻苦修炼。
当然有本质上的不同。
“三姐又变强了。”
胡小北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羡慕的光芒。
她记得上次在饭店碰到胡灵时，对方还只有六条尾巴。
“啊…我又拖后腿了。”
少女叹了口气，看向自己已经变回两条的尾巴。
她跟灰点灯已经站回了堂口门前，远远看着陆之首和胡灵的战斗。
“嚯…真是个不得了的姑娘。”
灰点灯挑了挑眉毛，似乎更喜欢胡灵这种路子。
毕竟武器都是剑，难免有些惺惺相惜。
“小十七！”
胡灵咧了咧嘴，将面罩丢在风中。
“啊？”
胡小北愣了愣，看向那气势冲天的女人。
“打架的时候，能喝酒吧？”
胡灵大吼着问道，只是手中的酒壶已经送到了嘴边。
看起来迫不及待。
“唉，我背你回去就好了。”
胡小北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咕嘟…”
女人大口喝着酒，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应。
第541章:留下
“妈的，这还是人吗？”
吕追拽着白九狂奔，顺便回头看了眼情况。
那几只虚幻的披甲猛虎正在疯狂撕咬着医生，血肉横飞。
诡异的是…
他们撕咬的速度，甚至跟不上医生恢复的速度。
那穿着破烂白大褂的身影，甚至还抬头对着吕追露出笑容。
似乎是打算让他们先跑一阵。
“比上次快多了。”
白九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他不是第一次跟医生交手。
所以能看出对方被王锦算计后，多做了些准备。
这种回复速度，比白九这种真正的怪谈还要快上许多。
如果那些是真正的老虎，这会儿估计都快吃饱了。
“该死...该死...血止不住啊...”
石白白牙关紧咬，拼命用手掌去堵乌曈脖子上的大洞。
作用不大。
喷剂已经用完了，伤口却没有完全愈合。
这其实很正常。
如果给乌曈脖子上来一刀的是其他人，事情也许还不会这么麻烦。
可动手的是医生。
那个精通解剖学的精神病很清楚，怎样才能将人的伤口变得难以包扎。
再加上喷剂先前被吕追用掉了一小半，剩下的剂量完全不够。
照这么下去，乌曈很快就会死。
“兄弟，你快走吧。”
乌曈伸出颤抖的手抓住石白白，努力开口。
那双黑白颠倒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使用能力带来的污染，大量失血造成的体力不支，这些都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乌曈已经彻底丧失战斗力了。
他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就算石白白能帮忙处理好伤口，乌曈剩下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逃离。
“带着我走不掉的，让我拼一拼。”
男人咧了咧嘴，语气中没有痛苦，有的只是一点点不甘，还有莫名其妙的狡黠。
喷剂虽然没能完全修复伤口，却也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的情况。
至少没那么疼了。
“你看，我有这个。”
乌曈张开手，给石白白展示着掌心的东西。
那是原本遗失在浓雾中的金色柳叶。
“有了它我就能看清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金柳叶放在额头。
眼中的白雾渐渐消散，一双逆瞳带着淡淡邪气。
“该死，想想王锦会怎么做。”
石白白没有回应，他眉头紧锁，额头满是冷汗。
吕追身体经过强化，可想要保证速度，也只能扛着一个人跑路。
白九身受重伤，无法自己行动。
石白白只能勉强跟上，保证不拖后腿。
就算强行带着乌曈，他也会因为剧烈的颠簸死在路上。
抛下乌曈，反而会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如果让王锦来处理，结果也许会变得不同。
可惜，石白白不是王锦。
“等等，王锦…”
石白白瞪大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伸手探向旁边的地面，捡起了一个小小的稻草人。
那是带着王锦气息的稻草人。
因为提前被医生干掉，所以它肚子里的活气丸还剩下很多。
“你想用活气丸给我治疗？行不通的。”
乌曈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活气丸确实具备一丝生机，可想给人治伤完全不够。
最多最多，也就只能让人尸体不腐。
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也许医生会很喜欢。
“我他妈怎么就这么没用！”
石白白眼珠子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这个我收下了，快走吧。”
乌曈咧了咧嘴，接过带着王锦气息的稻草人，放在胸前。
他并不觉得王锦的计划有什么问题。
如果自己一伙人没有全力以赴攻向医生，白九和吕追都会被留在这里。
而现在，要死的只有乌曈一个。
还挺划算。
“走！没时间了！”
吕追拎着白九狂奔而来，反手拽起石白白的衣领。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哪怕万般无奈，也得将损失降到最低。
虎啸声渐渐消失，穿着破烂白大褂的身影在乌曈视线中越来越清晰。
死亡将近。
“呼…二十四万七千五百块钱…其实我偷偷给你凑齐了。”
乌曈轻声嘀咕着，那双跟常人不太一样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
金柳叶，破除虚妄，直视本心。
死亡前的最后一瞬间，乌曈看到了那个满身泥泞却愿意跟自己互相依偎的女人。
不过，乌曈想让她脱离这片泥潭。
“可惜不能亲手给你了…不过也好，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乌曈笑了笑，缓缓伸出手，似乎打算触碰些什么。
可那终究是泡影。
胸前的稻草人晃了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股晃动将乌曈拉回了现实。
“呼…神使，祝我好运吧。”
男人敲了敲胸前那被鲜血染红的稻草人，仰头看向医生。
血已经流干了，伤口也渐渐麻木。
喘不过气。
不过…
视野从未如此清晰。
“孙贼，我说过。”
“早晚有一天，我得弄死你。”
乌曈咧了咧嘴，苍白的眸子扫向那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拼上一切的攻击。
绝生之眼。
狂风吹过，雾气散去，树木枯死，落叶纷飞。
良久，一切归于沉寂。
——
“嗯…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被惊起的大片飞鸟。
隔着这么远都能看清。
它们毫无征兆地飞起，又毫无征兆地坠下，在空中化作腐烂的白骨。
生机断绝。
这种事只有乌曈能做到。
“准备我做过了，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
王锦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佘君。
事情做完了，当然要给个交代。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问道，
“你说，柳家的叛徒已经被解决了？”
“嗯。”
王锦点点头，回答的相当果断。
难题没了，常叶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跟那幕后之人为伍。
再加上这女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做出了还算正确的抉择。
王锦没必要拆穿她。
更何况，佘家需要合格的管事，佘音也需要一位家长。
至于常叶会不会私下里跟佘君坦白一切，就跟王锦没什么关系了。
“嗯…”
佘君转过脑袋，目光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十几位柳仙。
除了柳江河以外，一个不少。
柳仙们面面相觑，显然跟佘君一样。
不太明白。
“解决了好啊。”
片刻后，老者点点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王锦说解决了，那就是解决了。
佘君愿意相信这个年轻人。
而且佘家没有再次减员，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样反而更好。
第542章:准备
“咳咳…厉害了不少。”
医生轻声说着，凹陷的眼眶中亮起了两抹血光。
那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帮他扛过了这次攻击。
可现在，医生只能暂时维持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乌曈的攻击，跟在荣冠村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医生没有提前准备好相应的手段，说不定还真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是因为这个？”
扭了扭脖子，干枯的皮肤下传出骨骼摩擦的响动。
他伸手触碰乌曈额头上的金柳叶，可那东西瞬间化作飞灰。
“啧。”
医生皱了皱眉，低头看着乌曈。
瞳孔放大，呼吸停止。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男人已经死了。
可他还瞪大眼睛保持着怒吼的动作，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什么人同归于尽。
“真是愚蠢。”
医生摇了摇头，随手甩出三把手术刀。
前额叶，脊柱，还有心脏。
哪怕乌曈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也没忘了补刀。
“还得找新的逆目之人啊…”
医生叹了口气，身形闪烁间消失在浓雾中。
哪怕速度大不如前，他也比逃走的三人快上几分。
片刻后，小电驴的光芒亮起。
壮汉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在扛着小电驴狂奔。
没办法，如果没有车灯，他可能会迷失在这片浓雾中。
“该死！我来晚了！”
刘大壮丢下小电驴，快步奔向地上那尚有余温的尸体。
死透了。
绝生之眼断绝的，并不只有其他人的生机。
“兄弟…都怪我。”
刘大壮低下头，哽咽着开口。
虽然素不相识，可他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这男人，是为了帮助其他人撤退主动留下的。
无论年龄，无论职业，他都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等着，我马上回来。”
刘大壮叹了口气，将掉落在地的稻草人放回乌曈胸口。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看起来有点眼熟。
应该是很重要的物品。
做了次深呼吸后，刘大壮从乌曈口袋中拿出铜哨，伸手帮他合上了眼睛。
然后再次抗起小电驴，在大雾中狂奔。
可惜，无论医生还是刘大壮，全都行色匆匆。
没能注意到乌曈身上的变化。
那带着王锦气息的稻草人晃了晃。
身上诡异地出现了一丝绿色雾气。
跟乌曈不一样，王锦身上的气息很复杂。
想真正骗过医生或是陆之首，就必须用上特殊手段。
比如，注入独属于绿神的生机。
这绿色雾气本应该缓缓扩散在天地之间…可却被乌曈手腕上戴着的亮银色秘仪死死束缚住。
查拉图秘仪。
挣扎片刻后，那道雾气钻进了乌曈的身体。
可惜，绿神气息再强，也不能起死回生。
乌曈确实死了。
也许原本还有些抢救的机会，可在经历过医生的补刀以后，这份机会就彻底消失了。
它只是一具带着绿神气息的尸体。
如果非要找点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活气丸的原因，这具尸体不会腐烂。
对于普通的尸体来说，确实没什么用途。
可乌曈身上流淌着九奇物之一的僵尸血。
那是医生曾经为了实验，亲手注入他体内的。
于是僵尸血涌动，与污染一起流遍全身。
心脏没有跳动，依旧冰冷。
可那具尸体渐渐有了动静。
他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
“妮子…确实有两下子。”
陆之首猛地吐了口血，看向面前醉醺醺的女人。
她已经摘下面罩，将自己的相貌展露出来。
不得不说，胡灵很美。
可她的相貌跟气质不太相符。
单看眉眼不难判断出，胡灵是个一身英气的女中豪杰。
就好像亲身经历过厮杀，总是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兵刃之气。
可从整张脸来看…
胡灵长得其实相当柔美。
甚至称得上甜美。
哪怕她下一秒突然开始唱“情话多说一点”，都不会有半点突兀。
可就是这样一个甜美的姑娘，在几秒钟前刚一剑砍飞了陆之首的胳膊。
没人敢小瞧她半分。
“怪不得这丫头要把脸遮起来。”
灰点灯轻声嘀咕着。
照理来说，他这把年纪不应该关注小辈的相貌。
可胡灵身上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是啊是啊。”
胡小北点点头，给陆之首解释着。
“三姐是小辈中的顶梁柱，可她总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凶，没有威慑力。”
“再加上她平时总爱喝酒，索性就把脸遮起来了。”
“喝酒有何不可？”
灰点灯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解。
他也喜欢喝酒。
大部分仙家其实都会来那么一两口。
没办法，人类上贡的东西中总是有酒。
喝完就睡，不影响他人，这没什么问题。
“唉…您看着就知道了。”
胡小北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哈哈哈…痛快！”
胡灵仰天长笑，仰头又灌了口酒。
红色眼眸中带着古朴的印记，在夜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说来奇怪，她每喝一口酒，瞳孔中的印记就会明亮几分。
如同燃烧的火焰，又像是醇厚的美酒。
危险，却又令人沉醉。
“哼…”
陆之首冷哼一声，从口袋中掏出几张黄符。
他清楚，自己的优势已经不在了。
让陆之首对上灰点灯和胡小北，在天劫之下还能勉强有些胜算。
再加上个胡家老三，实在有些困难。
更何况，因为雷公照的原因，天劫已经到了尾声。
陆之首现在能做的，就是凝聚剩下的所有天雷，进行最后一次攻击。
“最后一张符了。”
陆之首咧了咧嘴，眼中没有半点落败的失望，只有浓浓的疯狂。
他抖开符篆，一字一顿地读着上面的四个玄色大字。
“天——下——大——吉——！”
轰隆！
最后的雷霆炸响，向着陆之首身前凝聚。
第543章:选择
“天——下——大——吉——！”
陆之首仰天长啸，滚滚天雷在他面前凝聚。
不知何时，那老者身后出现了一道身穿道袍的虚影。
看不清面容，也无法辨别身份。
那道虚影高举双手，跟陆之首一同呼喊。
“天下！大吉！”
很快，雷声将呐喊声淹没。
虚影破碎，融入天雷。
“杜康…咱俩好久没见过这种棘手的人了。”
胡灵对着手中长剑喃喃自语，随即握紧酒壶。
下一秒，她手腕倾斜，将烈酒全部洒在长剑上。
长剑轻轻抖动，发出畅快的嘶鸣。
胡灵笑了笑，随手将酒壶丢给胡小北。
连同呼呼大睡的小仓鼠一起。
现在，该动真格了。
“天下大吉…你还有脸说这个？”
胡灵眯了眯眼睛，看向面前的老者。
“东北因为你们这群人，动荡了将近二十年。”
“畜生终究是畜生…我也没指望你能明白。”
老人笑着出手，滚滚天雷凝聚成水桶粗细，仿佛狂乱的巨龙。
“与君共饮三百杯！”
胡灵缓缓开口，手中长剑前推。
下一秒，无数道与她外貌一般无二的虚影突兀出现，与她一同出手。
推出长剑，就像是邀请什么人开怀畅饮。
喝下名为死亡的美酒。
杜康嘶鸣，剑光呼啸。
与天雷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杜康剑能斩断天雷，可也仅限于此。
只要胡灵防备不及，就会被天劫击伤。
“啊！！！”
女人怒吼着，迎着那浪潮一般的雷霆冲向陆之首。
“该死的畜生…”
陆之首恶狠狠地咒骂着，可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
符篆用光了。
大还丹的药效也渐渐消失，他刚被砍飞的胳膊只复原了一小半。
血肉在空气中扭动，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变回原本的样子。
陆之首能做的不多。
可他不打算坐以待毙。
“呼…盗念…”
陆之首咧了咧嘴，冲着胡灵招手。
什么都没发生。
显然，那有着七条尾巴的胡仙跟胡小北一样。
打架不带脑子。
不，不对。
胡灵已经快昏过去了。
天劫对她并不是不起作用。
雷霆被长剑分开的同时，也会有相当一部分击打在胡灵身上。
偏偏这女人的路子相当生猛。
不躲不闪，一直向前。
哪怕意识都快消失了，也在拼命向着陆之首发起进攻。
正因如此…
盗命之人的能力不起作用。
“该死…该死！畜生！”
老人看着胡灵越来越近的身影，神色开始动容。
他不想在此止步。
家破人亡的仇恨，十几年的谋划，无数次的厮杀…
人一死，就全没了。
陆之首不想让自己的后半生毫无意义。
他在思考，在寻找。
寻找一个破局的办法。
很快，他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苏喜身上。
“欺世！你还在等什么？”
“你我联手，大阵唾手可得！”
“哼…”
灰点灯冷哼一声，转身看向苏喜。
他清楚这女人的来路。
跟孔恶和庖甲一样，都是十恶。
哪怕刚才出手帮了忙，也不代表就是自己的同伴。
如果苏喜跟陆之首站到了同一阵营，事情就麻烦了。
“前辈…”
胡小北摇了摇头，伸手拦住灰点灯。
他们俩的状态比看起来还要差。
胡小北强撑着喝下了那瓶酒，现在没醉倒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灰点灯的状态也很糟糕。
第544章:诺言
剑光呼啸，雷霆嘶鸣。
漫长的夜晚将要落幕。
只是结局并不太明朗。
胡小北无力再战，使用过不化之力的灰点灯也到了极限。
说来有些荒诞。
真正能影响战局的人，其实是状态良好的苏喜。
“欺世！你还在等什么？”
老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光，向站在远处身影拼命吼道。
他很着急。
他也确实应该着急。
胡灵的攻击很诡异。
明明只有一剑，可那无数虚影带着洋洋洒洒的剑光，将所有能逃走的方向都严严实实地封锁了起来。
如果没有外人介入，陆之首只能硬接下这一招。
然后彻底丧失战斗能力。
“欺世！！”
陆之首再次大吼，声音中早就没了那份运筹帷幄的自信，反而带着浓浓的恐惧。
他并不怕死。
他怕的是自己的计划到此为止，二十年的谋划功亏一篑。
“灰前辈，不必了。”
胡小北伸手拦住打算抢先出手的灰点灯，缓缓摇头。
他们俩并不是没能力拦住苏喜。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欺世之人的战斗能力不算强。
可胡小北不打算这样做。
从解开苏喜身上秘仪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
“我之前说过。”
胡小北眯着眼睛，声音冰冷。
“你并非不能背叛，只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
寒风吹过，少女碧绿的眸子闪烁着淡淡光芒。
只是并没有看向苏喜，反而注视着远方。
一旁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
“哼。”
灰点灯冷哼一声，目光扫向那咬着嘴唇的柔弱少女。
他老了，不过还没那么老。
区区一个欺世之人，还不足以让他忌惮。
俘虏不应该有选择的机会。
下一秒，人骨剑白焰涌动，将苏喜的身形卷入其中。
没有任何反应。
“我明白了。”
胡小北点点头，看向那因为白焰而缓缓扭曲的幻象。
苏喜已经不在了。
留在血泊中的只有两块边缘锋利的铁片，和一条带着余温的手臂。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她用幻象笼罩了自身。
然后挖开血肉，砸断骨骼。
最后，扯下被王锦埋了炸弹的手臂。
这位欺世之人，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
“该死！”
显然，陆之首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苏喜的身影消失了。
唯一能让他反败为胜的人不打算出手，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
没人能救陆之首，除非苏喜回心转意。
“等等，这是...”
老人瞪大眼睛，一片灰白的眸子中又多了几分神采。
就在那烈酒一般的剑光斩向陆之首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胡灵的剑略微倾斜了几分，然后重重落下。
偏了。
苏喜欺骗了胡灵的距离感。
生死交锋间，毫厘之差也会让结果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本应该摧毁行动能力的的招式，反而将陆之首拦腰斩断。
也正因如此，他的身形直接小了一半。
虽然很残酷...可陆之首恰好能逃离那剑光交织而成的包围圈。
血雨洒落，却在触碰到地面前就消失不见。
那里似乎有一道交界线。
现实与幻象的交界线。
“唉。”
一声轻叹后，陆之首的上半截身体坠入幻象。
欺世之人不擅长正面作战，可逃遁藏匿的本事绝对一流。
陆之首...或者说一半的陆之首，就这么没了踪影。
“只能拿这个交差了。”
意识模糊的胡灵看了看剩下半截血淋淋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
"出手的是轮回之人..."
王锦坐在摇椅上晃来晃去，轻声嘀咕着。
佘家的事已经解决了。
没了内奸，佘老太爷也能放下心来考虑其他事。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趁着这个机会稳住其他柳仙，让整个佘家更团结。
所以那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在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讲。
柳仙们表情冰冷，却还是乖乖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
似乎很有感触。
“哈...这群死脑筋也太容易被影响了。”
王锦咧了咧嘴，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些柳仙在某种程度上很像是...
听到孤勇者就忍不住跟着唱起来的孩子。
莫名的有些喜感。
吱嘎——
房门被轻轻推开，少女缓步走到王锦面前。
佘音。
这姑娘的面色有些复杂，却还是在看到王锦时勉强露出了笑容。
“你是佘家的恩人，谢谢。”
佘音坐在王锦身旁的另一把摇椅上，轻声说着。
只是嗓音带着点沙哑。
“不敢当，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年轻人点点头，随口回应着。
佘音犹豫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口。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片刻后，王锦看向那伤心的姑娘，缓缓开口。
“常叶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佘音点点头，声音再次变得哽咽。
自己身上带着奇物，注定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太阴皮成熟，自己就会死。
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哪怕从小跟柳仙一起长大，哪怕身上带着仙骨。
可面对残酷真相的时候，佘音还是会束手无措。
更何况…
那一直相当疼爱自己的太爷爷，还想把她短暂的生命再减去一些。
佘音很害怕。
“你可以信任常叶，她从头到尾都在为你考虑。”
王锦轻声说着自己的想法，试图让佘音的状态不那么糟糕。
“另外，如果柳家奇物被找了回来，你也就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说到这里，年轻人愣了愣。
是啊…
暂时不会有危险，可也只是暂时。
太阴皮成熟的时候，佘音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从魏道玄身上发生的情况来看，这一天不会太久。
至于“无法延长生命长度，那就扩展生命宽度”这种心灵鸡汤…
对佘音并不适用。
一旦秘仪出了问题，奇物就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她没法到处旅游散心，只能留在这片冰冷的院子，直到死去。
谁也无法改变，除非发生奇迹。
“啧…奇迹啊。”
年轻人挠了挠头，轻声开口。
“如果你害怕的话，其实可以信任我。”
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王锦。
现在的她不是佘家的大小姐，也不是什么精致冷清的美人。
只是个伤心的姑娘。
王锦愣了愣，语速下意识放缓了不少。
变得温柔而又充满力量。
“其实我挺讨厌凭空许诺这种事，不过如果这能让你不那么害怕的话…”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这一切会被解决的。”
“我答应你。”
第545章:对手(二合一)
凌晨三点半。
不知道是因为绝生之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浓雾渐渐消散了。
“这也就代表着…掠食者拥有了清晰的视线，而猎物们难以藏身。”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轻声嘀咕着，嘴角带起淡淡的笑容。
可惜，这表情放在他干瘪的脸上并不显得优雅，反而相当骇人。
哪怕是现在，医生也没能完全摆脱乌曈带来的影响。
绝生之眼断绝了相当一部分生机，让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了大幅度的削弱。
也正因如此，吕追才能带着重伤的白九跑出这么远。
可惜，到此为止了。
“在用打火机躲起来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环顾四周。
他在公司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很清楚这些小玩意儿。
“可惜…血腥味一时半会儿散不掉啊。”
医生摇了摇头，露出笑容。
那一伙人中没有王锦，也就根本没有跟自己斗下去的资格。
随便一个破绽都是致命的。
“在这。”
医生甩了甩胳膊，动作优雅的像是在整理衣物。
可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就这么飞了出去。
没有动静。
甚至连手术刀都看不见了。
可鬼吹灯的笼罩依旧没有解除。
“哦？这样吗？”
医生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于是他再次抬手，飞出手术刀。
两把，三把，四把。
医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显然，这一伙人并不太清楚鬼吹灯的用法。
他们只会傻傻地按着开关，任由攻击落在自己身上。
美其名曰保护同伴，实则是在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说不定正在摆出一副恶心的“自我牺牲”表情。
“真是有趣啊…”
医生继续出手，短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没入那片不可观测的区域。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血流成河的样子了。
可那些愚蠢的家伙应该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很好地满足了医生的恶趣味。
可惜…
“呼，不够精准。”
男人整理了一下破损的白大褂，缓缓走向那片区域。
精准与否，就是解剖与屠杀的区别。
跟乱刀砍死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活体解剖。
啪嗒，啪嗒。
皮鞋踏在地面上，敲响了死亡的鼓点。
医生再次扬起手，三把手术刀出现在他的指缝中。
“来吧…嗯？”
医生刚要踏进鬼吹灯的作用范围，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几道人影出现在了面前。
他们主动放弃了鬼吹灯的庇护。
白九坐在地上，满脸笑容地看着医生。
石白白的表情也差不多，不过他拿着镌刻刀，往龟甲上刻着什么。
最引人注目的是吕追。
两张嘴一起吐出鲜血，随即是剧烈的呛咳。
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混乱，几乎要彻底坠入深渊。
那是被严重污染的结果。
可吕追似乎并不太在意。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似乎想说点什么。
“我…我…”
“我防住了。”
“老子说中了！”
两张嘴同时出声，传出畅快的笑声。
吕追缓缓起身，站在医生面前。
身上的虚幻甲胄几乎要凝成实质，手中的古朴长剑散发出阵阵嘶鸣。
医生扔了很多把手术刀，他也就得到了很多次加成。
虽然使用能力需要付出点代价…
可这并不重要。
“已经有人为我们而死了，我得替那兄弟报仇。”
吕追轻声说道，站在医生面前。
下一秒，他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极速。
虽然还不能跟全盛状态下的医生媲美，却也能在乌曈创造出的条件下发挥出作用。
“看起来还没那么蠢。”
医生笑了笑，轻轻扬起手臂。
下一秒，吕追的长剑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演练一般，正正好好地撞在了医生的手术刀上。
“并不是让身体机能变强就能打败我。”
医生咧了咧嘴，另一只手悄然滑过。
虽然并没有一击刺穿吕追身上的古朴甲胄，却也在上面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该死…”
吕追低声骂了一句，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然后攻击。
叮——
医生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手掌的角度，就再次稳稳接住了长剑。
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从哪里进攻。
“你太紧张了。”
医生笑了笑，另一只手再次划过甲胄。
裂痕被加深，几乎要触碰到身体。
“突然增强的力量让你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每次攻击都要先确定好方位。”
嗖！
吕追再次消失不见。
嘭！
这次医生并没有接下他的攻击，而是找准方位，躲开长剑的同时也在用双手同时进攻。
甲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出卖你的其实是眼神。”
医生笑了笑，伸手在吕追身上拍了拍。
甲胄碎裂，散落一地。
吕追身形闪动，不过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远离了医生。
幸亏他刚才没有使用能力，不然情况会更糟。
当然，吕追现在也用不出能力了。
本就身为混血种的他，对污染的抗性很低。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凭借着现在的加成跟医生厮杀。
虽然赢面不大，可只要能再撑一撑…
“呼，该死。”
吕追咬着牙，冷汗滴滴答答落下。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他也会感到害怕。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
身后躺着两个烂好人，吕追不能退后。
“妈的！”
吕追骂了一句，随即闭上双眼。
既然是眼神暴露了自己的意图，那就闭眼进攻。
“正前方！快！”
白九似乎看穿了吕追的意图，毫不犹豫地开口报告着医生的方位。
“知道！”
长剑呼啸而出…
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对医生进行攻击。
正当医生疑惑时，吕追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背后。
“你有点东西，不过东西不多。”
另一张嘴出言嘲讽的同时，吕追的长剑在医生身上留下一道口子。
白九报告方位的同时，也会暴露吕追什么时候进攻。
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负面影响。
所以吕追需要自己调节进攻的时机与方位，这样才能打医生一个措手不及。
完美的配合。
“哈，挺聪明的。”
医生并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笑什么…该死…”
吕追刚要开口辱骂，却发现胳膊一麻。
在他动手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进行了反制。
显然，这点小把戏并不能骗过那个狡猾的男人。
为了避免医生再次动手，吕追只能暂时拉开距离，回到白九和石白白身边。
“他的自愈能力几乎没了。”
白九看了看医生那迟迟没有愈合的口子，轻声说着。
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显然，那是乌曈最后的馈赠。
他拼了性命，把医生变得可以被战胜。
“成了。”
石白白咧了咧嘴，将镌刻刀落在龟甲上。
那里是最后一笔的位置。
只要刻刀落下，现实就会被短暂扭曲。
“好。”
吕追咬了咬牙，无视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再次发起了攻击。
他这一次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死死盯着医生。
就好像故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进攻路线。
长剑横扫，斩向医生的脖子。
然后像之前一样，被手术刀挡住。
医生的另一只手再次前伸。
只是吕追身上已经没有了甲胄。
他很快就会被开膛破肚。
“芒！”
就在此刻，白九的呼喝声响起。
他在呼唤那根独属于他的尖刺。
可尖刺并没有出现在他手中，而是出现在了树上。
那是一棵由于镌刻刀影响，弯下身体的粗壮柳树。
紧绷的树干如同弓弦，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力量。
而那根名为“芒”的尖刺，就是弓弦上的箭。
蓄势待发。
“嘿…”
石白白咧了咧嘴，伸手在龟甲上一划。
镌刻刀的能力消失。
大树短时间内收缩又弹开，将强大的力量传递到了尖刺上。
这是比白九的投掷强上不知多少倍的攻击。
速度和力量都被抬升到了相当恐怖的高度。
尖刺甚至没有在空中留下任何痕迹。
它只是一闪而过。
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医生身后的地面上了。
“咳…”
医生轻咳两声，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他抬起头看向石白白，开口问道。
“这是…王锦教你们的？”
“不是。”
石白白摇头回答，眼神坚定无比。
“虽然我没有王锦那么聪明，不过也能让你头疼好一阵。”
“记住了，我叫石白白。”
“哈…真是个有趣的人。”
医生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现在的年轻一代，意外的没让人失望。”
“我记住你了，石白白。”
下一秒，身形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目标是石白白。
医生不是那种会跟对手惺惺相惜的人。
他恨不得跟自己作对的人都去死。
当然也包括这个小胖子。
第546章:骑士之证
“这他妈精神病吧？”
吕追咬着牙试图拦住医生，却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他拼着被污染到发疯才得到的加强，居然还是比那道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慢上一丝。
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身体机能的差距，还因为吕追反应速度不够。
他不够了解医生，猜不到对方会在瞬间就选择对石白白发起攻击。
正常人都不会上一秒还笑呵呵点头下一秒就直接动手吧？
“这人不能留。”
医生看都没看身后的吕追，而是死死盯着面前那道身影。
他是真想弄死石白白。
一个普普通通的风水先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设好陷阱并完美执行。
这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
虽然没有某些人那么狡猾阴狠，可他同样是位领袖。
能统领大局的敌人，绝对是个隐患。
必须解决。
手术刀上寒光呼啸，下一面就会刺穿石白白的胸膛。
白九无力阻拦，吕追慢了一线。
可那危在旦夕的小胖子脸上没有半点恐惧，而是笑着看向医生。
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一切。
“你会轻敌，王锦果然没说错。”
石白白轻声说着，语气淡然。
“这是...”
医生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可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十米，七米，五米。
就在踏进五米范围的那一刻，医生发现自己面前的景物变得不同了。
石白白身后，是几根缓缓燃烧的线香。
除了包装比较精美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
可那线香上的火星明显不对劲。
那是带着污染的火焰。
来自鬼吹灯的庇护。
而现在，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膨胀。
照亮了盘踞在线香附近的十几道身影。
他们同时抬头看向医生，各式各样的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野仙。
他们响应号召而来，又眼睁睁看着石白白用奇怪的打火机点燃了花大价钱买来的高级货。
这让线香的味道更加诱人了。
于是他们一直待在这片不可观测的区域中，享用美味的同时也在等待出手机会。
毕竟吃人嘴短。
帮点小忙，绝对没问题。
“你很会打吗？”
白九咧了咧嘴，得意地叫骂着。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他说到一半似乎是忘词了，不过没有忘记那最关键的三个字。
“小瘪三。”
说完这句话，白九就倒了下去。
他的情况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连续两次重创，他这种不以恢复速度见长的怪谈得缓好一阵。
石白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愤懑全部挤走。
然后，他大声呼喝。
“揍他丫的！”
下一秒，十几道衣着各异的人影诡异地从石白白身后闪出，手中的家伙不由分说地朝着医生招呼。
这就是石白白的计划。
一味逃跑只会迎来毁灭，想要绝处逢生只能主动出击。
石白白没什么特殊能力，可他头脑清醒，知道自己能利用上哪些东西。
比如自己良好的仙缘，比如为了消除隐患而全力进攻的医生，比如王锦送给自己的镌刻刀。
再比如，乌曈在最后一刻交到自己手上的鬼吹灯。
缠斗，佯攻，欺骗，然后...
一招制敌。
“哈...”
吕追这个多言之人反而异常安静。
他咧了咧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只是刚张开嘴就口吐鲜血，眼前一黑。
医生最开始飞手术刀的时候，他其实没来得及使用能力。
事发突然，吕追没能理解医生那个神经病的脑回路。
莫名其妙飞刀过来…像是过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才能做出来的事。
可他还是帮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石白白挡住了攻击。
用身体。
在那之后，这位多言之人又带着伤跟医生厮杀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过量污染让神经变得麻木，吕追早就倒下了。
而现在，他终于到了极限。
“为了几个不认识的人丢了命，有点窝囊啊。”
缓缓倒下去的时候，吕追听见自己的第二张嘴这样说。
他没有反驳，只是看向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医生，然后露出笑容。
医生想抓个俘虏。
被十几个野仙追着砍，因为绝生之眼受到重创的他显然吃不消。
用这种手段安全撤退才是医生该考虑的。
“这群烂好人还真是做了不得了的事。”
吕追轻笑着，眼中又闪过乌曈那张狰狞的脸。
同样是十恶，他却勇敢的令人赞叹。
吕追知道，自己这辈子最缺的就是勇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一直在远处观望，保持中立。
他很怕死。
而陆之首很想让他死，医生更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在此之前，吕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跟这两个人一较高下。
可石白白他们做到了。
明明是会在厮杀前帮对手治伤的烂好人，却硬生生将医生逼到只能利用俘虏逃跑。
而自己能为这群烂好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自行了断。
于是男人缓缓开口，打算最后一次使用那柄虚幻长剑。
至少在最后，他吕追鼓起了勇气。
长剑缓缓凝聚成形，吕追准备动手。
可下一秒，那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就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砸飞了出去。
听声音，是块相当沉重的金属。
看轮廓...
“他妈的！”
“一辆电瓶车？”
两张嘴同时出声，吕追瞪大双眼，转头看向电瓶车飞来的地方。
那里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
“我来了！”
刘大壮怒发冲冠，声若洪钟。
乌曈的牺牲让他很愤怒。
面前这几个实力并不算太强却硬生生将医生逼上绝路的人，让他很敬佩。
不过现在不应该考虑太多。
帮王锦的忙，才是正事。
于是铜哨呼啸，声音凄厉而又森然。
研究所的独特技术，能对怪谈进行召唤。
“骑士之证！”
刘大壮双手合十，呼唤着那跟自己最契合的怪谈。
下一秒，空气猛然波动了一下。
蓝黄相间的火焰升腾，有什么东西诡异地出现在刘大壮身边。
那是浑身冒着火焰的，另一辆…
电瓶车。
第547章:追逐(又一个二合一)
“这他妈…应该叫骑手之证吧？”
躺在地上的吕追叹了口气，听着自己第二张嘴传来的声音。
没有反驳。
主要是，说的确实有道理。
怪不得刘大壮刚才把电瓶车丢出去的动作那么熟练，就好像在使用什么独特的武器。
结果那还真就是他的武器。
甚至还冒着蓝色和黄色的火焰，看起来更像是骑手专用了。
“啧。”
刘大壮摇了摇头，伸手抚摸着身旁的电动车。
就好像抚摸着心爱的战马。
于是他翻身上马，眼神坚毅。
油门被拧动，电瓶车发出了绝对不应该属于它的共鸣。
震耳欲聋。
“我听过往夏利里面塞跑车发动机的，真没听过往电瓶车里塞战斗机引擎的。”
吕追的第二张嘴开口吐槽，似乎不这样做会很难受。
“呼…”
刘大壮咧了咧嘴，从后备箱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是把狭长的西瓜刀。
上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刘大壮二话不说便拎起西瓜刀，骑着电瓶车对医生发起了冲锋。
“…我可能猜到这怪谈是从哪诞生的了。”
吕追再次开口，不过这次是他自己说的。
刘大壮的攻击虽然有点滑稽，可对于即将承受这份攻击的人来说…
很可怕。
干净利落的动作，结实到有些吓人的体格。
说句实在的，就算他真用电瓶车砸，也能把人活活砸死。
更何况那电瓶车快到不可思议，又相当灵巧。
这完美地弥补了刘大壮速度上的劣势。
那把西瓜刀就更不用说了。
挥舞间仿佛带着冤魂怒吼，震天杀气令人汗毛倒竖。
“该死！”
医生用尽全力跑向远处，目光中满是愤恨。
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
他原本可以把所有人都留在这。
再不济，也可以成功逃脱。
可突然杀出来个研究所的干员，这根本让人无法防范。
而且看石白白和白九一脸迷茫的样子，这人绝对是王锦偷偷安排的。
“该死…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医生低声咒骂，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忌惮。
自己从出现到落败，一切都被王锦算了个遍。
医生甚至怀疑，今天晚上这些事就是王锦为自己设的局。
不，不用怀疑。
一旦这么想，事情就变得合理了很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医生眉头紧锁，声音嘶哑。
那年轻人的心机与城府，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哪怕是那个人年轻时，遇到王锦也只有被活活阴死的份。
而今晚从头到尾，王锦甚至都没出现在医生面前。
“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想到这里，医生咧了咧嘴。
他并没有恼怒，只是觉得有趣。
多智近妖的对手才合他的口味。
“医生！到此为止了！”
刘大壮的呼喝声越来越近，震得人耳朵生疼。
他的速度比医生还要快不少，追上来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至于那些仙家…
他们大部分留在原地守着重伤的几人，小部分变作原形，老老实实地蹲进刘大壮的后备箱。
虽然这被称为后备箱的盒子有点挤，不过对于白灰柳三仙来说还算能接受。
“哼。”
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力逃向远处。
他是第二次这么狼狈。
第一次是在荣冠村被王锦算计。
第二次是在这被王锦算计。
医生不由得有些感叹。
不过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刘大壮越来越快了。
“劳驾，把那东西递我。”
刘大壮小声开口，对着后备箱中的仙家招了招手。
“是硌着我后腰这个？”
灰仙开口指了指，却被刘大壮否认了。
“是顶我脑袋这个。”
一旁的白仙叹了口气，将刘大壮要的东西递了过去。
他们第一次坐这么憋屈的顺风车。
“嘿…好嘞。”
刘大壮结过那小小的盒子，随手在电瓶车上磕了磕。
下一秒，盒子展开扭曲，将整个电瓶车包裹在内。
就像是什么外附骨骼。
“您几位坐稳了。”
刘大壮咧了咧嘴，伸手拍下身前的按钮。
下一秒，电瓶车身后喷出淡蓝色的火焰，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
研究所的技术包括外附骨骼和动力武器。
将电瓶车当做武器的刘大壮，不可能没有。
“该死！”
医生开口骂着，张嘴吐了口血。
以这种速度狂奔，失去了大半自愈能力的他撑不住。
而身后那越来越近的气息，让医生有些烦躁。
“你在找能紧急转移的建筑？”
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嘲弄。
“你觉得王锦会没考虑到这一点？”
“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你就应该猜到了。”
刘大壮顿了顿，伸手挥刀。
“学校和医院，都不会开在红灯区啊！”
西瓜刀带着凌冽的杀气落下，令人窒息。
刀还没接触到身体，医生就感受到了威胁。
可他做不了什么。
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一刀，然后凭借着这份力道逃向远处。
医院离得并不太远。
只要照着这个速度跑半分钟就能到。
可医生没有半分钟了。
萨！
刀刃划过血肉，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不知道是因为医生身体经过了改造，还是因为刀本身有什么限制。
“该死…”
感受着突然麻木的后背，医生低声骂了一句。
这把刀太快了。
切开皮肉，砍断骨骼，几乎没受到一点阻力。
也就无法将力传递给医生。
逃脱不了。
“那就只能硬拼了。”
医生猛地转过身，对着刘大壮招了招手。
如果灰点灯或是胡小北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个动作。
那是陆之首的窃取。
不知为何，这本应该独属于盗命之人的能力，出现在了医生身上。
显然，他称呼陆之首为“老师”是有原因的。
几乎是瞬间，刘大壮手上的西瓜刀消失不见。
到了医生手中。
“…”
没有片刻犹豫，也没有半点废话。
医生猛地伸手，将西瓜刀掷向刘大壮的咽喉。
尽可能少地使用不熟悉的怪谈物品，医生显然清楚这一点。
“啊？”
刘大壮瞪大双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情报上是说过，医生由于某些原因拥有各种诡异的能力。
可这次真的出乎意料。
眼睁睁看着西瓜刀砍向自己，刘大壮伸手试图防御。
虽然不一定有用，可也好过束手就擒。
可这没有那么简单。
西瓜刀锋利的明显不对劲，在医生特殊手法的投掷下更是带上了相当大的力道。
更别提刘大壮本身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向刀刃。
二者相加，让那西瓜刀变得难以防御。
噗呲！
鲜血流出，血肉横飞。
可刘大壮并没有什么事。
“小子，回头给咱们上柱香。”
突兀出现的身影们开口笑着，收回了光秃秃的手腕。
被斩断的是几位仙家的手掌。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稍加休息就会恢复。
不过…
“一次供奉换一次出手，我们走了。”
仙家们轻声说着，身影消失不见。
“多谢几位！”
勉强捡回一条命的刘大壮并没有害怕，反而有闲心跟那些仙家挥手告别。
西瓜刀也终于停下，被他接回手中。
“呼…”
医生叹了口气，本就一片干瘪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显然，用出这种能力对他来说并不轻松，反而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在这种生死追逐的时候，他的状态再次受到了影响。
饶是如此，他也没盗取到什么强悍的能力。
血亏。
“我运气还真是差。”
医生轻声嘀咕着，脸上带起自嘲的笑容。
他发现只要跟王锦沾边，自己就会倒霉到家。
“也许那小子还真是天生克我。”
医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虽然形象是医生，可他其实并不排斥这些东西。
什么宿命因果，说不定是真的。
噗呲！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医生的思路。
刘大壮再次挥刀，狠狠劈在医生的后背上。
倒不是他不想劈脑袋。
主要是头部目标太小，不够稳妥。
他的“骑士之证”并不像雷纳德的幽灵列车那样只能出现几十秒。
威力减小的同时，这东西的消耗也小了很多。
只要刘大壮愿意，他能骑着电瓶车绕久春跑一圈。
再加上王锦交代过，一切事情都要往稳妥方向处理。
像这样一刀一刀削弱对方生命力，其实才是最好的办法。
“噗！”
医生猛地吐了口血，却依旧没停下脚步。
他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右半边身体了。
万幸的是，这并不耽误他逃走。
“医院…马上就到了。”
医生咬着牙嘟囔，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
不，应该说是属于人类的理智光芒正在消散。
两道猩红色的光芒正在他眼中缓缓亮起。
可医生似乎很抗拒这东西，努力保持着清醒。
“是啊，马上就到了。”
刘大壮皱了皱眉，再次将油门拧到了底。
他不知道医生的能力在什么范围内会起作用。
说不定下一秒，这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消失不见了。
“不行，得赌一把。”
刘大壮咬了咬牙，改变了握刀姿势。
这样并不会让他的攻击范围增大，只会更方便用力。
不过刘大壮并不打算挥砍，看他的动作更像是…
投掷。
似乎是从医生刚才的动作中得到了启发，刘大壮准备试试。
他抡圆胳膊，猛地一挥。
西瓜刀带着令人惊叹的速度呼啸而去，目标是医生的双腿。
“咳！！”
医生咬了咬牙，猛地掰断了自己一根手指。
诡异的减速波动向外扩散，那西瓜刀的速度猛然变慢。
直到几乎静止。
可它并没有掉落，而是向着刘大壮飞了过去。
就像是进行了倒放。
第548章:倒流
“什么东西？”
刘大壮皱着眉头，眼睁睁看着自己投掷出去的武器越来越慢，最后停滞在空中。
他一开始还怀疑这是医生的最后挣扎，毕竟对方曾经在抓捕行动中展露过这种大范围减速的能力。
直到刘大壮看见那西瓜刀开始往回飞。
以这一刻为分界线，所有东西都陷入的诡异的污染中。
虫蚁倒行，落叶逆飞，就连不远处的红绿灯都在几次意义不明的闪烁后开始了正计时。
被攻击带动的气流向来时的方向涌动，吹在刘大壮满是惊愕的脸上。
这场景太诡异了，简直像是时间倒流。
波及整片区域的时间倒流。
而在这片逆流的时间中，有两个人没有受到影响。
一个是医生。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脸上升起了浓浓的戒备。
一位突然出现的帮手，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医生完全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
医院就在前方，医生必须趁着这宝贵的机会逃脱。
另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人，是刘大壮。
刀刃想飞回他手中，可他的手并没有参与这次时间倒流，而是按照原本的打算拧紧油门。
于是电瓶车保持着恐怖的速度，狠狠撞向迎面而来的刀刃。
又一次惨烈的双向奔赴，可刘大壮身边已经没有能够出手帮忙的仙家了。
如果继续追击，他就只有脑袋分家这一个下场。
“该死...”
刘大壮眉头紧锁，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愤怒。
王锦的同伴浴血奋战，甚至有人因此而死。
而负责收拾残局的自己，还弄得乱七八糟。
这让刘大壮很是愧疚，并且打算做点什么。
"拼一把！"
刘大壮怒喝一声，双手撑在车把上，脚下猛地一蹬。
壮硕的身躯腾空而起，灵巧到令人赞叹。
他在车头的位置来了个超高难度的倒立，避开要害部位后任由西瓜刀砍在身上。
鲜血淋漓，可这并不代表着结束。
刘大壮是个身高体重几乎相同的壮汉，将这份重量完全压在电动车上显然不太安全。
于是后轮高高翘起，车头也因此几乎要跟地面发生摩擦。
却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正是刘大壮想要的。
他在车把手的位置按了按，电瓶车身上的火焰猛然暴涨。
将整个车身包裹在内的同时，也给刘大壮添上了熊熊燃烧的头盔。
这火焰并不是什么装饰，而是“骑士之证”自带的能力。
名为...
准时宝。
它能起到屏蔽其他怪谈干扰的作用，让每一件物品都在限定时间内被送达。
比如一辆带着可怕动能的电瓶车。
“走！”
原本倒立在车头的刘大壮猛地向前翻身，将自己的坐骑整个甩了出去。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相当困难。
它需要刘大壮有相当强大的核心力量，并且...命要足够硬。
以这种速度摔下车，普通人根本活不下去。
当然，危险通常伴随着巨大的的收益。
电瓶车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风声，裹挟火焰砸向那道身穿白大褂的身影。
这根本没办法躲避。
再加上火焰的原因，那身份不明的人也没办法像送回西瓜刀那样化解这次攻击。
结局已经注定了。
医生被狠狠砸在了电瓶车下。
“呃！”
痛苦的闷哼声传来，却又很快被更大的响动掩盖了。
炙热的钢铁拖着他在地上滑行，留下刺耳的摩擦声。
以及大片大片的鲜血与皮肉。
一晚上被电瓶车砸两次，放在以前医生只会当个有些无聊的笑话听听。
可现实还真就如此荒诞。
不，不能说是荒诞。
医生知道，自己现在这么狼狈，其实全都因为王锦。
一环扣一环的算计，让人无法逃脱。
“咳咳！”
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像是破旧的风箱。
电瓶车缓缓消失不见，露出下面那已经不成人形的男人。
到了这个时候，去统计断了多少根骨头已经没有作用了。
医生直接被磨没了小半边身子。
血肉在地上扭曲蠕动，似乎想要回到医生身上。
可惜，这注定无法成功。
不止因为医生的恢复能力被绝生之眼毁了大半，还因为他不停闪烁的身影。
医生缓缓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带着红十字标志的建筑。
不是很大，甚至有些破旧。
但不可否认的…
那是一所医院。
哪怕是被电动车砸过来，他也终于到达了这个地方。
逃脱的时候到了。
医生眯了眯双眼，身形变得愈发虚幻。
下一秒，那几乎要消失不见的男人又缓缓变得凝实。
只是依旧停留在原地。
时间倒流。
“该死…什么人？”
医生咬着牙抬起已经扭曲变形的手臂，缓缓抽出手术刀。
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秒，黑芒闪过。
医生突兀地没了踪影。
——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这漫长的一夜，对普通人来说也许只是做个美梦的时间。
可王锦刚跟三个对手完成了对弈。
医生，陆之首，还有那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的轮回之人。
虽然有些地方发生了变故，不过事情解决的还算圆满。
“呼…真累啊。”
王锦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从佘家的车上走下。
佘家的事解决了，他也得到了不少收获。
关于柳家奇物，关于常天青，关于太阴皮。
当然，还包括整个佘家的善意。
跟这些比起来，增强实力的小技巧什么的反而不太显眼了。
王锦笑了笑，将写着“恶蛟相”三个字的小册子揣进口袋。
他就随口一说，佘君还真把这震慑人心的法门交给了自己。
再加上答应传授武艺的柳天。
王锦这段时间可能要经常出入佘家。
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很多。
当然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看看自己的另外两盘棋赢了多少。
于是王锦伸手拽开卷帘门，缓缓走进石白白的堂口。
这里足够宽敞，跟阳光小区又不算太远。
“是个相当不错的接头地…嗯？”
王锦走进堂口，随即愣在原地。
第549章:乱糟糟(二合一)
“嗯…诸位辛苦？”
王锦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试探着开口。
毕竟现在的情况很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团乱麻。
角落里躺着只浑身是伤的刺猬，旁边还摆着个已经喝光的酒壶。
那是胡灵的酒壶。
胡灵眼珠子通红，似乎打算一剑劈了白九。
不，不只是白九。
她喝多了，打算劈了视线中的所有东西。
这女人耍酒疯。
失去意识后就会开始拆家。
胡灵是这样，胡小北也差不多。
这让王锦不得不怀疑胡仙跟某些二了吧唧的雪橇犬是不是有点亲戚。
正当胡灵打算一剑劈死王锦的时候，狐耳少女用尽全力拽住了她。
王锦顺势看向穿着围裙的胡小北。
她似乎刚做了顿饭，又好像是打了场仗。
不过从后院飘起的黑烟来看，应该是前者。
王锦叹了口气，走向一旁的小门。
厨房不远的位置，小仓鼠捧着一盘焦黑的食物大吃特吃。
似乎觉得相当美味。
灰点灯则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远处的角落躺着个人影，看起来有些陌生。
王锦知道，这就是今晚最大的收获。
不过现在他还没机会跟对方接触。
“王锦！！你可算回来了！”
刘大壮的惊呼声传来，他浑身缠着绷带，却依旧生龙活虎。
从那种速度的电瓶车上跌落，他居然只受了点轻伤。
也许是因为那安全头盔的保护。
“…”
王锦呆愣片刻，努力消化着自己看到的东西。
刘大壮脸上带着血道子，还有几个牙印。
就在王锦开始思考医生被逼急了会不会咬人的时候，那壮汉一把拽住他的手，跑向里屋。
“乌曈，乌曈咬人了。”
“嗯，正常。”
听到这里，王锦的心态反而稳定了不少。
终于有件在他计划中的事了。
于是王锦快步走向里屋，正巧看到缠斗在一起的石白白和乌曈。
前者手里拿着浸过公鸡血的红绳，打算把乌曈绑起来。
后者则张着大嘴，试图在石白白身上留下点痕迹。
“喝血！他得喝血！”
看到王锦的石白白没有半点犹豫，大声吼道。
他努力推开面前的脑袋，满是牙印的脸上写着生无可恋。
却又因为看到王锦而带着几分期待。
乌曈似乎还留有一丝意识，并没有真正伤害到自己的同伴。
可是…被一个大男人这么亲密接触，石白白还是有点犯恶心。
“喝血，好办。”
王锦点点头，伸手在背包里摸索了一番。
没费什么力气，他就拽出了两包塑料包装的可疑液体。
王锦现在越来越喜欢兔子血了。
这东西不仅能滋养猩红武装，还能转化成血毒。
而现在，它还是僵尸的口粮。
又一番混战后，兔子血成功进了乌曈的肚子。
可他并没有停下挣扎的动作，而是抱着石白白的脑袋就要啃。
似乎胃口大开。
“他想吃人肉啊！”
石白白转头吼道，声音中满是惊恐。
显然，他不想被吃。
这屋子里没人想被吃。
“想吃东西？这也好办。”
王锦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片刻后，他端着盘焦黑的食物走了进来。
略微看了看情况后，王锦伸手拽下扒着盘子不放的小仓鼠，把盘子直接怼在了乌曈脸上。
一切突然沉寂了下来。
乌曈完全没了动作，似乎在仔细品味着盘子里的东西。
片刻后…
“呕！”
照理说，已经变成僵尸的乌曈尝不到味道。
可他还是开始干呕。
又折腾片刻后，乌曈终于消停了下来。
王锦随手捏了捏正哇哇大哭的小仓鼠，转身走向了正厅。
——
“诸位辛苦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满屋子人缓缓点头。
他有点怀疑，要是自己再晚点回来，石白白的小堂口可能都要被掀翻。
还好，情况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除了耍酒疯的胡灵。
不过她被王锦按着，一时半会儿没法挣脱。
“傻仔，苏喜跑了。”
小狐狸没有隐瞒，她叹了口气，缓缓低下头。
两只大耳朵轻轻垂下，看起来相当难过。
“跑的好。”
王锦点点头，伸手把垂头丧气的小狐狸拎起来放在面前。
“情况紧急，我能理解。”
“更何况我不能完全信任她。”
“但是有一点我清楚。”
王锦眯了眯眼睛，语气一转。
“苏喜跟医生是敌对关系。”
“与其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还不如让她去恶心对手。”
看着小狐狸渐渐竖起来的耳朵，王锦不由自主地咧了咧嘴。
他还真不是为了安慰胡小北才这么说的。
王锦之前调查过，医生确实杀了苏喜全家。
从那时候起，王锦就一直在找机会把苏喜放生…咳，送走。
至少给对手添点堵。
“我们得到了那个。”
灰点灯轻咳一声，伸手指了指角落里那半截血肉模糊的身子。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胡灵要留下这个，不过总要告诉王锦一声。
“公司应该有追踪技术…再不济也可以通过媒介释放点诅咒。”
年轻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喜悦。
“啊！你喜欢这个啊。”
刘大壮挑了挑眉毛，随手掏出个黑色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这是？”
浓郁的血腥味传来，王锦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袋医生。”
刘大壮挠了挠头，又把袋子收了回去。
他发现王锦好像不太喜欢这份自己用铁锹铲回来的战利品。
“行，留着吧。”
王锦很快就明白了刘大壮的意思，缓缓点头。
医生跟陆之首不一样，他很喜欢玩自残的把戏。
再加上曾经跟血肉之主做过交易，王锦不清楚他的血肉能不能有作用。
“唉…”
刘大壮重重叹了口气，原本就有些苦闷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他没能阻止乌曈的死亡，也没能拦住医生。
而现在，王锦甚至还不喜欢自己带来的东西。
刘大壮很自责。
“别难过，那边的事我听石白白说了。”
年轻人缓缓摇头，语气严肃。
“你能活着回来，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
刘大壮愣了愣，等着对方的解释。
“让时间倒流，使曾经发生过的事再次发生。”
“这简直闻所未闻。”
王锦叹了口气，面色相当凝重。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么做会承担什么代价，可再大的代价跟时间倒流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而且从能力描述来看，那很有可能是…
“轮回之人。”
王锦敲了敲桌子，轻声说着。
“如果没有你，石白白就会和他正面冲突。”
“要是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
年轻人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
大家都清楚会发生什么。
“是这样的人吗？”
刘大壮皱了皱眉，身形瘫倒在沙发上。
不知道是疲惫还是后怕。
“呼…”
王锦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乱糟糟的念头甩出去。
轮回之人。
在佘家布下了局，又跟石白白一伙人有了接触。
看来同时下几盘棋的，并不止王锦一个。
“多言之人，幸会。”
年轻人整理了一下情绪，微笑着看向吕追。
刘大壮在回来之前已经给每个人进行了简单的治疗，所以吕追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唉。”
吕追叹了口气，缓缓摘下面罩，露出苍白的脸。
还有两张并排而生的嘴。
说来奇怪，不管把哪张看做是他本身的五官，都不显得突兀。
可两张嘴同时出现，还是会显得有些惊悚。
不过在这一屋子怪人中，他反而算是比较正常的。
“小兄弟，你现在问这些就有点多余了。”
吕追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
“什么张生煮海大阵，我是真不感兴趣。”
“不过陆之首想杀我，现在医生也想杀我。”
“除了跟着你们混，我没有别的路可选。”
“所以…”
“不。”
王锦突兀地开口，打断了吕追的话。
“我没有半点要挟你的意思，出了今天这些事是我不对。”
“如果你愿意，可以住在我家，或者这里。”
“我甚至可以派人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回归正常生活。”
年轻人猛然抬头，看向吕追的目光清澈而又充满力量。
“我不想让你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入。”
“你…”
吕追愣了片刻，似乎没想到王锦会这么说。
这年轻人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
一手策划这血腥的夜晚，又同时重创医生和陆之首。
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居然是个正义感满满的年轻人。
这让吕追放心了许多。
犹豫半晌后，他笑了笑。
能跟石白白他们混在一起，王锦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
“看在乌曈兄弟的份上，我加入你们那个什么…毛绒绒神教。”
吕追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对着王锦露出有些别扭的笑容。
“欢迎。”
后者点点头，握了握吕追的手。
然后转头看向乌曈。
这位逆目之人的心情其实并不太好。
不仅因为吃了胡小北的东西，还因为…微妙的状态。
被医生打成重伤，强行使用绝生之眼，又被医生补刀。
这里面每一项单拎出来，都够乌曈死一遍了。
可他硬生生经历了这三样。
结果很明显，乌曈确实死了。
第550章:借钱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漫长的夜晚已经结束。
黎明将至。
或许是因为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天雷，弥漫了一整晚的雾气终于散去。
空气中带着泥土的味道，却并不令人讨厌。
返回阳光小区的道路上，两道身影并肩走着。
“感觉如何？”
王锦笑了笑，轻声问道。
他能看出乌曈心情很糟，需要神使来进行心理疏导。
恰巧，王锦也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感觉...还不错。”
乌曈咧嘴露出了有些勉强的笑容，伸手揉了揉自己一片灰白的眼睛。
“说实话，跟在医生身边的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姑娘们受欺负。”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回去看看。”
“我是个短视的人，能过好现在就很开心了。”
男人轻声说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年轻人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他能理解乌曈的情绪。
当时的情况太复杂，王锦又不在场。
他机关算尽留下的后手，只能保证乌曈不变成尸体。
所以乌曈成了更特殊的东西。
活气丸，僵尸血，绿神气息。
三者同时作用下，乌曈的身体被定格在了死亡发生的那一瞬间。
保留理智，却会在没有血液供应时发狂。
不是人类，也不是僵尸。
受伤不会自己愈合，全靠王锦的古神气息维持。
按照石白白的说法，他现在是活尸。
不过正因为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他没有失去身为十恶之一的资格。
也许等到古神气息消耗殆尽，乌曈彻底变成僵尸，才会产生新的逆目之人。
换句话说，他的生命和面前这年轻人牢牢绑在了一起。
“这些发生的太快了，我到现在其实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男人笑了笑，转头看向王锦。
“放心，我不怪你。”
“晚上的计划本来就是我主动参与的，更何况这条命早就应该没了。”
“你真该看看医生当时的表情，哈…”
乌曈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而且在这之后我还能活着，其实已经很赚了。”
他一边说一边揉着眼睛，再次抬头时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
绝生之眼的影响已经在绿神气息的作用下消失了，可他的动作也因为这个僵硬了几分。
不过乌曈并没有在意，而是对着王锦挑了挑眉毛。
“虽然变成这幅样子有点奇怪，不过…她不会嫌弃我。”
“知足常乐啊，神使。”
乌曈咧了咧嘴，将手插进裤兜，随即摸索着掏出了残破的墨镜，戴在脸上。
接下来的话，他有点不太好意思说。
“说来有点惭愧啊…这么多年我帮这个帮那个，愣是没攒下来钱。”
乌曈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又诚恳。
“神使，谢谢你肯借钱给我。”
男人推了推残破的墨镜，对着面前的年轻人鞠了个躬。
进行那场残酷的厮杀前，王锦询问过他有什么要求。
受宠若惊的乌曈想了半天，选择了借钱。
哪怕自己这一趟回不去了，也能给她个交代。
虽然不是个小数目，可王锦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是提前给你的工资。”
年轻人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纠正着乌曈的话。
“月底就不给你发了。”
“好…嗯？”
乌曈下意识回应着，随即愣在原地。
“月底…那是一个月的工资？”
他瞪着眼睛看向王锦，几乎要叫出来。
邪教有工资，这本身就很离谱了。
可毛绒绒神教不仅有工资，还高到吓人。
这让乌曈恨不得这辈子都扎根在这。
他突然觉得当初被红面具追到嗷嗷叫的自己，有些不识抬举。
待遇这么好，傻子才不来。
“我说过，祂特别欣赏你。”
王锦笑了笑，伸手拍着乌曈的肩膀。
脸颊上的眼睛睁开缝隙，绿神气息顺着手掌传递了过去。
乌曈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恢复正常。
“不过这是要收费的，我给你算个友情价。”
“嘿…好说，好说。”
乌曈满脸笑容，开心的不成样子。
有了钱，姑娘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说不定以后都能过上想要的日子。
他当然开心。
王锦也开心。
乌曈的工资，算是自己出任务时的开销。
公司给报。
至于每次注入绿神气息的花费，那算是乌曈从自己工资里掏出来给王锦的。
小薅一下。
于是乐呵呵的两人回到阳光小区，爬上楼梯，然后打开门。
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王锦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房间，还有到处乱窜的两道白影。
嘭！
“啊！”
胡小北被一爪子踢飞了出去，泪流满面地躺在一旁哼唧。
她折腾了一晚上，本来就已经相当疲惫。
再加上那壶酒带来的副作用，这姑娘一时半会儿还真爬不起来。
“我来了！”
疯子从厨房里跳出来，死死跟着已经变回原形的胡灵，试图用手上的锅把她扣住。
不得不说，疯子的身手相当敏捷。
再加上主场作战的优势，他很快就成功捕获了那只比胡小北还要小两圈的狐狸。
“呼…成了。”
疯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拍了拍铁锅。
为了防止胡小北再次毁掉厨房用具，这铁锅是特制的，相当结实。
只要不被拿着利器的高手正面攻击，基本没什么问题。
可惜，胡灵刚好满足这两个条件。
于是铁锅开始颤动，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声。
下一秒，铁锅被凌厉的剑气撕碎，白影蹦跳着从缺口处钻出。
口中还欢快地大喊着。
“呀哈！我是困不住的胡灵！”
然后顺手撕坏了沙发。
还有茶几，空调，和电视机。
“公司给报销，还好还好。”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让胡小北先带着胡灵回家，其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胡家老三这么能闹腾，愣是抓不住。
“呔！来者何人！”
白影一头撞向站在门口的王锦，口中还嚣张地大叫着。
“看我…”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被拎住脖子的胡灵彻底没了动静，像是突然睡着了。
只是嘴里还在嘟囔着“扣你一万分”之类的话。
【作者题外话】：啊，吹空调吹感冒了（躺平）
大家吹空调要适度啊，别跟我一样，另外还要多多锻炼...（碎碎念）
第552章:得不到
“老陆，走吧。”
老妇人笑着看向陆之首，眼中是经过岁月洗礼却依旧没有减少半分的爱意。
“你们…你们…”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瞪大双眼，语无伦次。
他知道，这一切不可能发生。
十几年前，自己看着妻儿老小惨死在常天青手下。
而现在，他们都站在自己面前。
“假的，假…”
“老陆，你怎么了？”
看到陆之首情绪激动，老妇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是不是这里对你不好？我让陆海投诉他们。”
“我的心脏治好了，现在科技真发达。”
“倒是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腰疼的毛病犯了吗？”
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伸手蹭了蹭陆之首苍老的脸。
虽然皮肤早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光滑，却依旧令人安心。
“啊…”
陆之首大张着嘴，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只是死死抓住老妇人的手，轻轻摩挲。
“爸，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中年汉子蹲下身，看着陆之首。
“公司稳定了，我总算有时间多陪陪你们二老。”
“过段时间咱们全家出去旅游，您也把那些鬼啊神啊放一放，行吗？”
“啊…”
陆之首看着这跟自己年轻时相差无几的中年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真好啊。”
老妇人笑着拍了拍陆之首的肩膀，轻声嘟囔。
看见这不怎么对付的父子终于能好好说话，她相当开心。
“你们…你们早就应该死了。”
陆之首喃喃自语，直到他伸手触摸到了自己的孙女。
跟梦中不同，这次的小梅是温暖的。
肉乎乎的小脸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两只小辫子看起来相当可爱。
真实无比。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老人，脆生生地说着话。
“爷爷，回家。”
陆之首愣住了，随即老泪纵横。
“小梅…爷爷好想你。”
他流着泪点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一刻，陆之首突然冒出了个奇怪的想法。
他很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
没有什么九奇物十恶人，没有张生煮海大阵。
没有二十年的谋划，也没有无数次的厮杀。
他陆之首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子，要在众人簇拥下走向生命的尽头。
可惜…
“是爷爷当初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陆之首继续说着，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那天不该出去降妖，应该直接出手弄死常天青那个畜生。”
“如果我那时不是什么狗屁的天师，你们也许就都不会死了。”
陆之首看着那小姑娘迷惑的眼神，轻声说着。
“爸！你吓到孩子了！”
中年人伸手想要抢过小姑娘，却被陆之首一把推开。
“我护百姓周全几十年，凭什么要落得这种下场？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去他妈的五仙，去他妈的天道轮回！”
“小梅，你别急。”
“等爷爷完成大阵，你就又能见到爷爷了。”
“到时候你要什么爷爷都给你买…”
陆之首继续说着，只是声音越来越轻，眼神越来越浑浊。
最后的最后，他看着面目冰冷的家人，露出笑容。
第553章:完美
“人为啥要上学呢。”
从阳光小区到久春中学的路上。
年轻人打着哈欠嘟囔着，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字。
他倒是想好好梳理一下东北的大概局面，可身体实在不允许。
太困了。
差不多一晚没睡，王锦有点顶不住。
不过他开始习惯了。
到了久春以后，王锦能好好休息的日子就变得越来越少，偶尔还会失眠。
没办法，要担心的事情太多。
医生，陆之首，王锦。
原本这三方势力互相牵制，谁也不敢乱来。
可现在多了个轮回之人。
原本的平衡局面被打破。
一旦轮回之人跟另外两人联手，情况就会变得对王锦极为不利。
现在还没发生什么，也许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王锦现在最应该做的，其实是拉拢陆之首和医生中的其中一个。
可惜，让前几天还打到胳膊腿乱飞的几个人握手言和，这显然不现实。
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去寻找奇物，接触十恶。
顺便还得跟五仙联络一下感情。
除此之外…还得上学。
久春中学是这个城市最安全的地方，王锦一直没忘了这一点。
再加上把乌曈送进警察局那次，王锦得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线索。
张生煮海大阵，必须在久春中学举行。
两条线索互相矛盾的线索，让王锦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可他还是要将一部分心思放在这里。
于是王锦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
他现在突然能理解马尧为什么整天东倒西歪，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真他娘的累啊。
马尧表现得像是一滩烂泥，其实是在最大程度上节省体力，以免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顺便还能让领导发发善心，不让他真死在工作台上。
“太高明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随即轻轻摇头。
马尧的小技巧对他来说并不管用。
那位满级社畜是前线退役的文职，而王锦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工具人。
工作性质不一样。
只要王锦敢表现出半点疲态，就有可能被另外三个对手抓住破绽，然后死于非命。
“呼...”
王锦推了推眼镜，试图用这种方式挡住黑眼圈，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可惜，作用不大。
不过这幅样子在学生中并不突兀，反而相当合群。
大家都不容易。
“傻仔...有什么东西硌得我睡不着。”
书包里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哼唧，随即是闷闷的说话声。
胡小北的声音。
这小狐狸吃过饭后打了个盹，结果怎么叫都不起来。
其实王锦能理解。
她昨天晚上跟陆之首硬拼一场，又被胡灵闹得够呛。
可胡小北毫无怨言，只是想睡个懒觉。
所以当她迷迷糊糊钻进自己背包的时候，王锦没有拒绝，而是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把她捆了个结实。
虽然听起来有些像是心理变态才能做出来的事...可背后的真相令人暖心。
王锦其实是在为胡小北的安全考虑。
他的背包里不仅有震爆弹，还有霰弹枪，大号铅弹，血毒，怪谈抑制剂，以及青春版的铁浮屠。
万一胡小北真吃下去点什么，事情可就麻烦了。
“诶...这是哪啊？”
疑惑的嘀咕声传来，随即是一声压抑的尖叫。
下一秒，王锦的背包开始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瑟瑟发抖。
“好了好了，我把你拿出来。”
王锦刚要伸手放下书包，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哟，王锦。”
张文拎着篮球跑过来，伸手拍了拍面前的年轻人。
于是书包抖动的更厉害了。
“这是啥？”
张文挠了挠自己刚修剪过的寸头，犹豫着开口。
“嗯…生物老师。”
王锦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解释着。
“？”
张文没有说话，只是后退半步，看向王锦。
满脸悲痛。
“唉…是我不够成熟。”
“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居然还想着玩。”
他把篮球塞到王锦怀里，从裤兜中掏出眼镜戴上。
“咱俩认识时间不长，可我知道你为人仗义，除了脑子不太对劲以外没什么缺点。”
“我以后好好学习，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张文重重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眼神坚定，充满力量。
没等王锦回答，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颇有几分为华夏建设添砖加瓦的意思。
——
“啊…是小五啊。”
高档公寓内，胡灵揉了揉眼睛，随手端起面前的解酒汤，小酌一口。
然后吐了回去。
“喝。”
一身红裙的女人瞪了瞪眼睛，看向胡灵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哼…凶啥，我可是你姐。”
胡灵撇了撇嘴，却还是乖乖喝着那味道并不太好的解酒汤。
“你见到王锦了？”
将碗里的东西一饮而尽后，胡灵转头看向自己的五妹。
眼中满是笑意。
“嗯，见到了。”
胡火点点头，只是表情并不像在王锦面前时那样妩媚诱人，而是复杂中带着淡淡的阴冷。
“你在担心？”
胡灵抽了抽鼻子，又端起了另一碗解酒汤，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当然担心。”
女人叹了口气，向后倒在沙发上。
“看见他的脸，你就没想到谁？”
“想到了。”
胡灵挠了挠头，只是语气有些古怪。
“十七妹夫可能是那人的儿子。”
“可能？”
胡火反问了一句，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
“好吧…肯定是。”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反正我看他挺顺眼的。”
“更何况他很照顾小十七，而且小十七也很喜欢…”
胡灵缓缓说着，只是声音越来越轻，似乎是没什么底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胡火皱着眉头，语气森然。
“咳…反正我看好他们俩。”
胡灵耸了耸肩膀，将目光放在手腕处的铃铛上，小声嘀咕着。
“胡闹。”
女人眉头紧锁，猛地站起身。
“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我始终没有忘记。”
“浴血奋战的长老们更没有忘。”
“就算你接受了他，那家里面呢？”
“小五啊…我发现你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太奶奶了。”
“你！”
还没等女人回应，胡灵变作狐狸猛地跃起，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你，你做什么？”
后者冰冷的表情有了变化，她试图按住那不停挠自己痒痒的爪子，却始终没什么效果。
于是一白一红两只狐狸打作一团。
片刻后，胡火扭动着逃离了自己三姐的魔爪，缩在一旁生闷气。
“嘿嘿。”
胡灵伸出爪子比了个耶，笑容灿烂。
从小到大，她这个做姐姐的都是用这种方式树立威信。
论挠痒痒，同辈中只有胡小北能跟她一战，其他人都不是对手。
这就是压制力。
“好啦，小五。”
变回人形的胡灵伸手拍了拍一旁那只火红的狐狸，轻声说着。
“这么多年都是你打理家族小辈的事务，语气严肃一点很正常的，我没怪你。”
“不过，千万不能忘记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来，跟三姐说说…抛开长辈们不谈，你对王锦的看法怎么样？”
她咧了咧嘴，笑容灿烂。
“嗯，完美。”
红色狐狸犹豫片刻，伸手竖了个大拇指。
【作者题外话】：很喜欢鼻子不通气
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笑）
第554章:测验(二合一)
“接下来咱们说这个值日的问题，我说了多少次，黑板上课之前要擦好…”
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情绪激昂。
只是内容跟课程没什么关系。
这节课是班会。
同学们没怎么理会老师，而是低着头忙自己的事。
“这就让我想到，我爱人刚跟我结婚那时候…”
老师话锋一转，开始回忆自己当年的峥嵘岁月。
原本不想理会的同学们瞬间抬头，眼中闪烁着名为八卦的光芒。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比如后排垃圾桶附近的两个人。
一个呼呼大睡，一个埋头苦学。
这种时候不合群，最容易被老师发现。
偏偏班会没什么事做，于是老师打算跳过回忆往事的步骤。
毕竟班会就三点。
批评，教育，还有活跃气氛。
想活跃气氛，就要某些人做出点牺牲。
当然，王锦他不敢惹。
由况父子销声匿迹，李德顺主任主动辞职。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表明这一切跟王锦有关，可明眼人还是会对他心生忌惮。
不过张文就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班主任挑了挑眉毛，乐呵呵地开口。
“张文同学最近进步很大啊，值得表扬。”
“跟同学们分享一下自己的进步方法吧。”
“啊？”
正在苦恼数学书上为什么全是英文字母的张文抬起头，满脸迷茫。
他是打算用功没错，可这玩意儿不是一蹴而就的。
“别了，老师，我…”
张文连忙摆手，似乎很不好意思。
他知道自己天性爱玩，小半个学期过去了还在班级末尾。
哪怕开始努力，也远远谈不上什么进步方法。
班主任这么说，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来吧。”
班主任笑容和蔼可亲，却依旧在逼迫张文做不想做的事。
“呼…”
眼看着老师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张文走上讲台，低着头开口。
“一个优秀的朋友能给人很大改变。”
“我打算好好学习，都是因为王锦。”
张文吭哧了半天，挤出了这两句话。
“噗…”
台下的学生先是一愣，随即发出嗤笑。
常年坐在垃圾桶旁边的人，被后排靠窗的人鼓励着好好学习。
当个笑话听听还不错，可张文的表情明显是当真了。
于是无数双眼睛在张文身上扫来扫去，又落在后排那年轻人身上。
“王锦？”
班主任皱着眉，看向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学生。
这不扯呢吗？
“谁？”
王锦猛地起身，下意识想要伸手探向书包。
他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到了不太友好的视线。
对于王锦这种不把警戒度拉满就活不下去的职业来说，已经足够将他从美梦中拽出来了。
在发现那些目光来自同学和老师后，王锦皱着眉头放下书包，眼神不善。
他看到了张文手足无措地站在讲台上。
“张文同学说，他受你这个优秀的朋友鼓励，想要好好学习。”
班主任看着王锦，缓缓说着。
说到“优秀的朋友”时，还不忘加重语调。
“哈…”
看着老师的动作，学生们同时发出笑声。
就好像张文和王锦是供人取笑的小丑。
“啧…”
王锦看了看张文，又看了看其他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明白了大概情况。
“对了，你之前跟我申请的。”
班主任拍了拍脑门，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
“放学后，这间教室的使用权。”
“其实本来不应该给学生开放的，毕竟弄坏了桌椅你很难赔得起。”
“不过，既然你的好朋友说了那种话，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班主任笑容和蔼，语气中却满是鄙夷与揶揄。
“下节课的小测验，你们俩人答一套卷子。”
“要是能及格，我就把钥匙给你。”
他摇晃着手里的钥匙扣，听着它的响声说道。
“不。”
王锦摇摇头，看着班主任的眼睛。
他像是没看到学生们鄙视的目光，缓缓开口。
“我和张文都是健全的人，所以卷子我们俩一人一套。”
“要是都能得分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钥匙归我，还得给他道歉。”
王锦目光阴冷，声音毫无感情。
他很讨厌这种情况。
老师怎么了？
老师就能肆无忌惮的带头嘲笑学生？
不，这已经不是嘲笑了。
是侮辱，是霸凌。
“道歉？你在说我吗？”
班主任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插班生，居然敢说出这种话。
不过…
他还有点忌惮王锦。
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不，我在说你们所有人。”
王锦眯着眼睛扫视全班，声音凌冽如同寒冰。
“开个玩笑，你怎么…”
跟班主任站在同一阵线的学生立刻开口，声音中是浓浓的愤怒。
“去你妈的玩笑。”
王锦毫不犹豫，开口骂道。
“你！”
“去你妈的玩笑！”
张文没有半点犹豫，跟着喊道。
这一直乐呵呵的少年，此刻眼眶通红。
“你他妈…”
“都给我闭嘴。”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下一秒，生死搏杀间磨练出的气势冲天而起。
原本打算反驳的学生们瞬间闭嘴，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
教室中的温度，似乎低了不少。
“我最后说一遍。”
“两套卷子，百分之九十得分，钥匙，全体道歉。”
王锦厉声喝道，眼中的光芒几乎要刺穿什么。
也许是因为认识阿紫这个身世悲惨的小姑娘，王锦很讨厌霸凌。
更何况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要奋起反抗。
虽然不能彻底让这种事消失，却也能给这几十个人留下教训。
“好，好，长能耐了，要造反了。”
班主任点着头，脸上却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笑容。
“之前打架的，就有你们俩。”
“现在还辱骂同学，顶撞老师。”
“要是没到百分之九十，你们俩就都给我滚蛋。”
班主任厉声喝道，只是声音中早已经没了那份从容。
显然，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可惜…
对于王锦来说，事情才刚刚开始。
“拿卷子。”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那中年人，随手从前桌面前拿过签字笔。
“你连笔都没有？”
前桌瞪着眼睛，看向王锦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想不明白。
上学连笔都不带的人，想把卷子分数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不是疯了吗？
“哼。”
班主任甩过两张卷子，恶狠狠地说着。
“别说我欺负你们俩。”
“这两张都是数学卷子，ab卷。”
“题不多，时间足够你们蒙答案了。”
说完这些，他转身坐到讲台前，死死盯着王锦和张文。
虽然他说了，让这两个人一起答卷子。
可没说他们可以作弊。
而这两张卷子题虽然不多，却难得要死。
哪怕上课讲过，可张文绝对没听。
如果不找到原本的卷子，他们俩绝对完了。
“别怕。”
王锦拍了拍张文的肩膀，轻声说着。
他知道，校园暴力不只有身体上的伤害。
这种精神上的创伤，往往更可怕。
王锦担心，张文因为这个受到影响。
“我没事，我…”
张文翻动着卷子，眼睛却越来越亮。
“我好像都会。”
“昨天晚上我熬夜把这些东西抄了几遍，又缠着我爹，让他帮我弄明白了。”
“不过我只能写b卷，你行吗？”
张文抬头看了看王锦，轻声说道。
“放心。”
后者咧了咧嘴，笑容依旧温和灿烂，仿佛刚才那个让全班噤若寒蝉的人并不是他。
“你们时间不多了。”
班主任拍打着手中的保暖杯，阴阳怪气地说着。
时间其实刚过去十分钟。
他这么做，仅仅是想给无暇抬头看时间的两人施加压力。
“哥们儿，别怕，时间还很多。”
王锦的前桌悄悄转过头，把一块电子表丢了过来。
“多谢。”
王锦忙的抬不起头，只能随口回应一句。
并非整个教室都是坏人。
滴答，滴答。
时钟的指针缓缓转动，班主任的脸开始苍白。
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两个人，上课基本没怎么听过。
张文最近确实偶尔会听听课，可王锦一直在睡觉。
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写这么久，还把卷子写这么满。
哪怕是乱写公式，他们也根本记不住这么多。
“谁敢帮他们作弊，就是一个下场！”
班主任皱着眉头喊道，只是声音明显没那么有底气了。
第555章:时间到
滴答，滴答，滴答。
指针发出的响声微不可查，在此刻的教室中却异常清晰。
同时响起的，还有签字笔划在卷子上的沙沙声。
没人敢说话，他们正将目光投向那两道身影。
那两道奋笔疾书的身影。
“呼...”
讲台上的班主任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喘了口气。
他花了点时间才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毕竟自己只是做了之前一直在做的事。
找个典型，在其他学生面前数落一番。
这不仅能发泄发泄情绪，还能抬高自己的威望。
毕竟不学无术的差生，只有这点作用。
要是真能骂回家一两个，平均分还能提高不少。
何乐而不为？
而这次…
“我在前面讲话，他们俩居然不抬头。”
“而且张文还装模作样地看书…他能看明白书？”
班主任轻声嘀咕着，眼中闪过淡淡的愤怒。
没错，就是这么普通的原因。
可在这个班级中，班主任说了算。
于是这次，他想像以前一样敲打敲打不学无术的张文和王锦。
没想到两个差生要因为这样一个玩笑跟自己较真。
简直反了天了。
“我看你们俩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班主任看着王锦皱了皱眉，手掌在保温杯上不停摩挲。
那套数学卷子的难度相当高。
哪怕自己上课讲过，让班里的学生再做一遍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成绩。
更何况是两个上课从来不听课的差生。
可那两个人的样子，实在让他心里没底。
张文只用了十分钟就结束了选择和填空，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大题身上。
全程不用草纸。
就好像已经把答案背了下来。
原本两个小时的卷子，张文四十分钟就写了个大概。
至于王锦...
这小子就更邪门了。
他虽然没用草纸，不过偶尔会停下来思考思考。
显然，是第一次做这套题。
可他做题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跟张文不相上下。
偶尔还抬笔在对方卷子上写两笔。
张文倒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上课偶尔还抬头看看老师。
可王锦…他是真睡啊。
“难不成还真有睡眠学习法这种东西？”
班主任轻声嘀咕着，目光扫向王锦满满当当的卷子。
一道题都没落下。
这么下去，真得道歉了。
“道歉？我凭什么道歉。”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在他眼中，王锦和张文依旧是两个可以被随意嘲笑的差生，以后都是社会的渣滓。
他不可能对这种人低头。
“你说他俩是乱写的吗？”
“我感觉不像啊。”
“那等会咱们就得道歉了。”
“管我什么事，我就是开个玩笑。”
“再说了，刚才起哄的人多的是，他能找到我？”
眼看着时间所剩无几，学生们开始低声嘀咕。
说来有些讽刺。
本应该维护秩序的班主任并没有制止，反而向着平时跟自己亲近的学生使了个眼色。
于是教室变得更加嘈杂，几乎到了吵闹的程度。
这种情况对于拼命答题的学生来说，影响很大。
当然，对王锦和张文的影响微乎其微。
毕竟一个是靠着记忆写答案，一个是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怪谈工作者。
只要房子没塌，他俩就能继续写下去。
“时间到。”
班主任突兀地开口，随即起身走到后排，抢走了张文的卷子。
发现王锦没有什么反应后，他又收过了另一张卷子。
大致扫了一眼，班主任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等着。”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他转身离开了。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一样同时起身，向着教室办公室跑去。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一小半人。
他们刚才没表态，现在也不想做什么。
只是时不时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王锦。
霸凌中最常见的，观望者。
“哈…”
王锦咧了咧嘴，靠在凳子上。
他知道，自己这次风头出大了。
如果不是班主任将教室钥匙放进赌注中，王锦或许还不会这么做。
可既然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自己总得争取争取。
不过，这一切还在计划范围内。
或者说，这种激进的处理方式正合王锦心意。
他一直没忘记那个来表白的校花。
对方只是略微在意了一下，就发现了这个插班生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这让王锦想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跟由况在校门口有过接触，本就不再是毫不起眼的程度了。
继续低调下去也没什么效果，反而会让人更加好奇。
所以王锦打算换个隐藏方式。
哪怕自己做事稍微高调些，也只是在学校中被人知晓。
出了这里，学生们不会把这种事跟家长说。
就算说了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没人会把一个不怎么懂事的高中生跟怪谈界新星联系起来。
当然，抛开各种各样的考虑不谈…
王锦自己也想这么做。
他在老家读高中的时候就见过这样的情况。
老师批评差生，这没问题。
可出发点不应该是诋毁与嘲笑。
在全班人面前进行羞辱，这本身就是错的。
对于老师来讲这没什么，他可以将这解释成一个不太幽默的玩笑。
对于同学们来说这也没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跟着老师一起笑笑。
可对于差生呢？
从一开始来到这个班级，王锦就注意到了张文的情况。
常年挨着垃圾桶，被老师当做反面教材。
这孩子本质不坏，甚至最近还在好好学习。
可什么时候，努力变好都要被嘲笑了？
王锦感觉很难受，甚至有点恶心。
所以要奋起抗争。
“哥们儿…谢谢你替我解围。”
张文拍了拍王锦的肩膀，轻声说着。
他现在还没冷静下来，手脚有些颤抖。
“这下应该完了，我有两个选择题没想起来。”
张文很紧张。
他长这么大，数学卷子都没怎么及格过。
班主任让他们俩做一张卷子，确实是没太瞧得起张文。
可这并非毫无无道理。
而王锦大手一挥，以“我们俩都是健全的人”为理由，要了两张卷子，并且把条件抬高了不少。
两张卷子得分全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虽然听起来很痛快，可这并不是说说就行。
一张一百五十分满的卷子，他俩都得答一百三十五往上。
容错率太低了。
哪怕这卷子老师讲过，张文也没把握。
一旦被班主任占了理，王锦和自己只有被叫家长的份。
“你说第四题和第七题？我给你填上了。”
王锦挠了挠头，随口回应着。
“啊？”
张文瞪大眼睛，似乎没听明白。
“哥们儿…这是ab卷，有些题不一样的。”
“我一边写一边给你检查来着。”
王锦点点头，示意对方放心。
“啥玩意儿？”
张文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王锦确实是一边写一边等自己。
“你，你一直在给我检查？”
他愣了愣，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做自己的卷子，还能检查另外一份卷子。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
王锦今天早上不还是个说出“生物老师在我书包里”这种话的傻子吗？
“也不都是。”
王锦摇了摇头，认真解释着。
“我有段时间没做过题，答题模式忘得差不多了。”
“还好你的答案很规范，我算是一边学一边写的。”
“…”
张文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这个上课一直睡觉的好哥们。
满脸写着疑惑。
“那个，我问一嘴。”
张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口询问。
“要是我没背过答案，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写两张？”
“没错，不过答题模式还是得交给你。”
“至于写不写得完这个问题…”
王锦双手同时拿起笔，在面前的草纸上写了两句不同的古诗。
“双巧手。”
“意思是两只手同样灵活。”
年轻人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张文，耸了耸肩。
第556章:吃人嘴短
“成绩好像出来了。”
上课铃响起，学生们迅速跑回了教室。
“好像？看来班主任没让他们进去。”
王锦挑了挑眉毛，轻声嘀咕着。
情况可能有些不对劲。
“哼。”
脚步声响起，班主任拎着保温杯走进屋子。
王锦紧盯着他的脸，愣是没从表情看出什么破绽。
“看什么？真觉得自己行了？”
班主任眯了眯眼睛，看向王锦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一个九十多分，一个勉强一百三…还都是我讲过的题。”
“就这还膨胀了？敢跟我叫板了？”
“行了，教室装不下你俩了。”
“给我滚出去站着，我这就找家长。”
没等王锦和张文有什么动作，班主任便大手一挥，指向门口。
“卷子呢？”
王锦皱了皱眉，缓缓问道。
这种程度的题，他还是有信心的。
而且张文那份卷子也经过自己检查，不可能才九十多分。
“我让你们俩出去。”
班主任眯着眼睛，厉声喝道。
“再磨叽，可就不是找家长这么简单了。”
“哥们儿，走吧。”
张文拽了拽王锦，眼中满是惭愧。
“我拖你后腿了，不好意思。”
“…”
王锦没说什么，只是跟张文一起转身出了门。
张文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还要接着在这里读书。
王锦闹得凶一点倒还没什么，张文不能这么干。
至少在双方家长来之前，冲突不能再进一步升级。
不过…王锦现在知道，为什么两张卷子分数差距这么大了。
卷子是人家判的，分数是人家给的。
班主任知道张文自卑，哪怕得到个很低的分数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看来这几年书没白教，打压学生的手段确实学了不少。”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班主任并没有跟他俩一起出来，而是当着全班人的面打着电话。
可惜，哪怕搁着道门王锦也能听清那尖酸刻薄的话。
张文的父亲则老老实实回应着，言语中满是恭维。
至于王锦那边…
疯子接的。
似乎是猜到发生了什么，疯子的说话声很低很低，王锦没听清。
可从班主任那苍白的脸色来看…
疯子确实不喜欢听到别人说王锦坏话。
“你等会儿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就行。”
王锦拍了拍张文，轻声说着。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太激进，可能会被班主任记恨。
不过仔细想想，张文确实没做什么。
只要说两句好话，班主任就会把目标转移到王锦身上。
这样反而好办了许多。
“不行，那太不仗义。”
张文摇摇头，眼神相当认真。
“而且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是哥们儿连累你了。”
“呼…”
王锦眯着眼睛，开始考虑怎样才能不引人注意地换掉老师。
“真是有什么样的学生就有什么样的家长。”
班主任猛地推开门，看向王锦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这插班生的家长，居然敢威胁自己。
精神有问题？还是觉得有两个臭钱就什么都能干了？
满嘴跑火车的老百姓而已。
相比之下，张文的家长就相当正常了。
“你先回去吧。”
班主任冷着脸对张文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到座位。
“我…”
“去吧，没事。”
王锦摇摇头，把张文塞回了教室。
随即看向面前的班主任。
“我还是想看一眼卷子，能讲讲我错在哪了吗？”
“你没把我当成老师，我凭什么给你讲？”
班主任冷声说着，却始终没有正面回应王锦的问题。
“而且你…”
“哟！老师，我来晚了。”
班主任的话还没说完，楼梯处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一边挥手一边靠近。
吕追。
不管怎么说，他来的都太快了。
以至于班主任和王锦都没做好准备。
“我是孩子的叔叔，接电话的是他哥。”
吕追乐呵呵开口，向班主任解释的同时也给王锦使了个眼色。
显然，他没敢让疯子过来。
“他哥不懂事，对您的态度不太好。”
“我来得急，改日肯定给您带点东西送过去。”
吕追继续说着，听起来相当客气。
他是常年混迹古玩市场的贩子。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已经成了习惯。
当然，他也是多言之人。
除了虚妄之语这种自保用的能力以外，吕追还会很多。
“狂信者情绪太激动，乌曈帮忙把他控制住了。”
吕追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可除了王锦以外没人做出反应。
这是多言之人的另一个能力。
耳边风。
这东西的作用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三点。
耳边风可以同时被多个人听到，只要在二十四小时内跟吕追有过交流就行。
听到耳边风的人会短暂丧失语言能力。
其他人听不到耳边风。
通俗点来说就是…
队内语音。
王锦相当欣赏这项能力。
虽然平时用对讲机和或是移动电话也能做到这一点。
可真遇到污染，这两种东西就行不通了。
只要自己跟吕追提前商量好多种计划，就能灵活切换，随时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需要足够的信任，以及一段时间的磨合。
“你想敲打敲打他，还是想让事情尽快过去？”
听着吕追的问题，王锦缓缓伸手。
比了个一。
“好嘞。”
吕追点点头，对着班主任眯了眯眼睛。
片刻后，办公室内。
吕追握着班主任油腻的手，开始关心对方的身体。
“老师啊，我知道你这个职业辛苦。”
“长时间站着容易静脉曲张，对吧？”
“啊。”
班主任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王锦的叔叔这么好说话。
“其实还好，毕竟我年纪不大，也没怎么…”
“老师，您就别谦虚了。”
吕追继续说着，眼中满是笑意。
“我是做古玩生意的，家里正好有个上好的白玉枕。”
“好玉能养人啊。”
“您睡觉的时候把这东西垫在脚边，多多少少能缓解一下。”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有点静脉曲张。”
班主任笑着点点头，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对，有静脉曲张。”
吕追点点头，只是声音突然变了。
王锦能感受到淡淡的污染升腾而起，依附在班主任腿上。
“您每天说这么多话，嗓子也得干啊。”
吕追继续说着，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我家有上好的铁观音，给您拿来润润嗓子。”
“咳咳…嗓子是有点干，说不出话。”
“对喽，辛苦了就容易说不出话。”
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是同样的污染波动。
“那您说，嗓子说不出话了，不就没法教书了吗？”
吕追眯了眯眼睛，原本的笑意消失无踪，反而满是冰冷。
班主任再次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
只是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他真的说不出话了。
“没法教书也没事，你还可以做点别的。”
“比如说…投胎。”
吕追继续说着，随即缓缓拽下口罩。
露出两张并排而生的嘴。
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长相。
“…！”
班主任瞪大双眼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气流的嘶嘶声。
他哑了。
于是他猛地站起身，想要逃离这可怕的男人。
可惜…双腿一片麻木。
挽起裤腿，能看到那些蚯蚓一般盘曲纵横的血管。
静脉曲张。
“怎么样？考虑考虑？”
吕追看向班主任，嘴角微微上扬。
两张嘴一起。
于是那无法呼救也无法逃脱的可怜人，只能以昏厥来逃避这一切。
“这叫吃人嘴短。”
吕追笑着看向王锦，随即下意识想要戴上口罩。
却发现对方完全不在意自己怪异的长相。
“别担心，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把白玉枕和茶叶给他。”
“拿到了东西，恢复正常就是三两天的事。”
“不过这段时间…你们老师得好好放个假了。”
“真是方便。”
王锦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557章:学舌与杀机
教师办公室内，两道人影看着躺在地上的班主任。
相顾无言。
“不得不说，身边有个多言之人确实很方便。”
王锦点了点头，轻声嘀咕着。
耳边风与吃人嘴短，都是相当实用的能力。
一个能负责起整个团队的沟通，另一个则可以让某些人彻底闭嘴。
只是…班主任这嘴闭的有点早了。
“等会儿还有个家长过来。”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着。
自己得在张文父亲到达之前想好解决办法。
“神使，他来了。”
站在窗户旁边的吕追眯了眯眼睛，看着那道行色匆匆的身影。
“来的这么快？等等…张文。”
王锦听着走廊中传来的脚步声，叹了口气。
张文父亲的特点就是认错态度良好，来早点很正常。
而张文…他应该是放心不下自己，想过来帮忙分摊火力。
可只要再过几十秒，这父子俩就能看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班主任。
还有戴着口罩鬼鬼祟祟的吕追。
实在是太像凶案现场了。
“唉。”
王锦继续揉着太阳穴，大脑飞速运转。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让旺财变形成班主任…不太行。”
王锦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做风险太大。
在王锦影响下，旺财已经长成了温柔善良的好孩子。
他模仿不出班主任那种看似礼貌实则尖酸刻薄的劲。
而张文父子俩，其实已经是办公室常客了。
总能发现点不对劲的地方。
更何况，班主任的尸…身体来不及藏。
“很棘手啊。”
王锦叹了口气，听着门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头，盯着校园中的某个角落。
“不对劲。”
——
“不行，不能把王锦一个人丢下。”
张文轻声嘀咕着，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很惭愧。
这一切明明是因为自己才发生，可受重罚的反而是王锦。
让他留在教室中等候发落，实在是太折磨了。
“张文！”
身后传来呼唤声，身穿西服的男人不顾衣服褶皱，一把搂过张文。
“你们那脑瘫老师又没事找事了？”
“爸，这还在学校里呢。”
张文叹了口气，满面愁容。
自己父亲很开明，完全不在意这些。
可王锦那很不好相处的哥哥…可就不一样了。
如果班主任说的太难听，王锦是真会遭殃的。
略微做了下心里建设后，张文推开门，看向办公室内。
一片祥和。
王锦并没有怎么样，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那个陌生的男人，应该就是王锦家长。
他谈吐温和，认错态度也相当良好。
班主任低着头，口中说着那些张文再熟悉不过的话。
只是看不太清表情。
“问题不大。”
王锦咧了咧嘴，对着张文悄悄竖起大拇指。
——
“真是方便啊。”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事情能得到有效解决，全靠多言之人的另一个能力。
学舌。
作用跟名字一样。
完美模仿一个人的声音，语气，乃至说话习惯。
虽然吕追没怎么使用过这个能力，不过受害者已经没了意识，倒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实验对象。
更何况班主任身体内还有镜鬼帮忙配合做出动作。
二者配合之下，足以以假乱真。
至于屋里的王锦…是旺财变的。
模仿自己老板，对那小家伙来说基本是手到擒来。
“没什么问题了。”
确认屋内情况按照自己计划发展后，王锦从阳台一跃而下。
脚下阴影涌动，稳稳接住了他的身体。
随即带着王锦狂奔。
也就是这一瞬间，猩红铁面覆盖在王锦面部，长袍将校服遮住，铁爪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光芒。
他现在是狂信者。
“挺会玩啊。”
王锦皱了皱眉，面具下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
他倒很希望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误判。
可刚才…灵感预警确实跳了。
虽然持续时间短到不可思议，可确实有人将目光放在了王锦身上。
而这一切，发生在吕追使用学舌的同一瞬间。
“真是找死…”
王锦轻声嘀咕着，脚步越来越快。
十恶被天道唾弃，仙家的推算方法根本起不到作用。
所以对方不是野仙，也没有提前判断出吕追的位置，而是在他使用学舌时才有了反应。
仅仅凭借使用能力时那微乎其微的污染，就能找到对方的位置。
拥有惊人灵感的王锦都做不到。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相当了解十恶的人，也就是…
另一个十恶。
而且对王锦起了杀心。
“去！”
王锦低喝一声，脚下阴影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却依旧留下一小部分帮他提升速度，以及防备偷袭。
这种探查方式相当有用，也足够安全。
很快，回来报信的镜鬼就有了结果。
他从地上站起，身形缓缓扭曲，变成了一个人。
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
可惜，镜鬼的伪装有缺陷。
他们没办法像旺财那样模仿出对方的气质，只能模仿出相貌。
对于其他人还好说，可对于两个面容相仿的人…
“孔恶？还是魏善？”
王锦眯着眼睛，一时间判断不出对方身份。
孔恶还在自己家地下室关着，有疯子和乌曈看守，根本跑不出来。
可魏善这个老好人…估计都没发现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十恶。
而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杀意？
未知，未知，还是未知。
“不对劲。”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陆之首为了将整个东北推向末法，筹备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中，他一直在追杀不愿合作的十恶，从而催生新的十恶。
就算陆之首因为对方是警察就心生忌惮，也会使出借刀杀人这种伎俩。
可魏善活到了现在。
甚至表现得像个只在传说中接触过怪谈的普通人。
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希望是我疑心太重。”
王锦叹了口气，从不算太高的围墙一跃而过。
“啧，这小子。”
门口的老保安叹了口气，随手扯下了监控摄像的插头。
第558章:逃吧
“这速度不对劲啊。”
年轻人皱了皱眉，紧紧跟着不远处那道身穿黑衣的人影。
王锦很擅长观察细节。
孔恶是个盗墓贼，快速移动时会下意识压低身子。
而且左手基本不活动，反而会护住内脏。
这是他在遍布机关的墓穴中养成的习惯。
从这一点来看，远处那道身影明显不是孔恶。
可…跟王锦印象中的魏善也不太一样。
魏善也许不是个合格的道士，却是个合格的警察。
他的右手会徘徊在腰间，方便在第一时间掏枪。
而那道双手疯狂摆动的身影，并不是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新的十恶。”
几乎是瞬间，王锦就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呼…走的太急，没拿背包。”
王锦咬了咬牙，打消了当街使用霰弹枪的想法。
这里毕竟不是扶桑，他也不是男枪。
“该死！”
面前的巷子中突然窜出一个人，王锦下意识翻身跃起。
在小黑的帮助下依附在墙壁上。
王锦并不打算穿着奇装异服在大街上狂奔的人，所以脸上的红面具已经消失了。
他只保留了遮住校服的血色长袍，还有随时准备攻击的铁爪。
虽然有点显眼，不过总比一身校服在街上跑好一点。
而且这个时候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而无业游民还没起床。
真正会在街上转悠的，其实没几个。
不过，刚才差点跟王锦撞上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看清对方的脸后，王锦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锁。
“魏善。”
看着对方缓缓离开的身影，王锦面色有些凝重。
这次的魏善确实将手放在了腰间，保持着随时都能掏出枪来的姿势。
跟王锦记忆中一模一样。
“不对劲。”
王锦皱着眉，轻声嘀咕。
他并没有追逐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继续依附在墙壁上。
事情开始变得诡异了，王锦不打算轻举妄动。
“要是再弄出来个孔恶，可就有意思了。”
王锦皱了皱眉，开始预测接下来的情况。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超市中就缓缓走出了身穿黑色兜帽的孔恶。
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跟王锦记忆中一模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远处的目光，孔恶微微抬头，看向王锦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与此同时，最开始对着王锦释放杀意的人也停下了狂奔的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就连刚才经过的魏善也是这样。
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盯着王锦，只是表情不尽相同。
挑衅，愤怒，难以置信。
令人有些发怵。
“三个…会再多吗？”
王锦依旧没有动作，而是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他并没有先下手为强，弄死离自己最近的魏善。
而是打算看看情况。
原因很简单。
魏善，孔恶，还有那顶着别人脸的家伙。
这三个人同时出现的可能性不高，不过并不为零。
这样来看，那身份不明的人有可能是想诱导自己对魏善出手。
到时候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
而如果接下来继续出现这张魏善的脸，那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正在经历的是幻象。
苏喜的幻象。
虽然那样做会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也很容易把人逼疯。
可对于王锦来说，反而是直接挑明了身份。
“来吧，让我看看到底是哪种情况？”
王锦皱着眉头，目光扫过整片街区。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发展。
面馆中走出个一脸屠夫相的男人。
似乎是刚填饱了肚子，他伸手抹了抹嘴，露出满足的笑容。
随即看向王锦。
庖甲。
“本应该关在地下室里的人。”
王锦轻声说着，语气依旧没有一丝慌乱。
这种情况依旧有可能发生。
所以自己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吱嘎——
庖甲的出现像是什么信号一般。
王锦不远处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道苍老的身影探出头来。
陆之首。
这还没有结束。
医生，苏喜，柳江河，乌曈，还有身穿黑袍的陌生身影。
这段时间对王锦表露过敌意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将充满各种情绪的目光投了过来。
无形的压迫感缓缓弥漫，让人喘不上气。
看到所有仇人同时出现在面前，这种感觉相当糟糕。
普通人面对这诡异的场景，基本上已经失去理智了。
当然，普通人应该没有那么多仇人。
正是因为惊人的数量，王锦需要面对的压迫感强到不可思议。
更何况这种压迫感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污染。
仿佛只要显露出一丝恐惧，所有敌人就会一拥而上。
可惜…
王锦丝毫没有感到害怕。
他甚至有点兴奋。
于是王锦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他本来还有点担心，可当看到医生和陆之首同时出现，并且毫无隔阂的时候…
其实就已经能猜出个大概。
一眼顶真，鉴定为假。
更何况，王锦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比如乌曈。
毕竟，王锦知道他在意的那些女人身处何方。
乌曈也清楚，这一点甚至是他主动说出来的。
他想让王锦在自己死后多照顾照顾那些姑娘。
能坦然说出弱点的人，不会突然背叛。
更何况王锦是位神使，背后那位是不可言说的存在。
乌曈不可能突然站到毛绒绒神教的对立面。
“我其实应该感谢你。”
王锦咧了咧嘴，轻声嘀咕着。
这倒是真情实感。
他能猜到那身穿黑袍的人是什么身份。
对自己有敌意，且身份不明的家伙…
这已经把范围缩小到了极致。
轮回。
王锦正愁不知道对方长相，这高仿品就送上门来了。
他不清楚对方能做到何种地步，不过试试总没错。
于是，依附在墙壁上的年轻人咧了咧嘴。
铁爪在砖石上摩擦，留下令人心悸的响声与裂痕。
仿佛最顶级的捕食者，正在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猎物。
“准备逃吧，不开眼的东西。”
王锦轻声呢喃着，铁面缓缓覆盖在脸上。
下一秒，血影闪动，铁爪嘶鸣。
整条街道如同炼狱。
第559章:高仿
“走你。”
王锦一爪子捅穿了面前的魏善，顺手缴了他的枪。
可惜…在高仿魏善缓缓化作泡影的时候，手枪也一同消失了。
不过王锦并没有觉得沮丧。
他也没时间沮丧了。
身旁的场景突然模糊，为偷袭的医生做出了最好的掩护。
叮！
铁爪磕飞了手术刀，也在那道白大褂上留下了惨烈的伤口。
“这算是幻象？”
王锦指了指身旁那模糊不清的场景，随手抓断了苏喜的喉咙。
看着对方跪倒在地不断挣扎，王锦脸色变了变。
“不会流血，有点可惜。”
没法让猩红武装愈战愈勇，算是个小遗憾。
“哼！”
冷哼声响起，苍老的身影猛地出现在王锦面前，对着他伸手一招。
王锦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铁爪化作无数碎片，向着对方飞过去。
慢悠悠的。
陆之首皱着眉头，看起来相当吃力。
等到猩红武装终于到了面前，他欣喜地伸出手。
然后被绞得粉碎。
“什么都敢偷，这东西你用不了。”
伸手拍了拍回归的铁爪，王锦露出笑容。
猩红武装是融合了短刀才做出来的。
那件秘仪相当识趣，知道跟着谁才有前途。
“绝生！”
陆之首化作碎片的同时，远处的乌曈猛然大喝。
眸子变作雪白，其中写着个模糊的“生”字。
生机被断绝…不过没有被完全断绝。
王锦身上升腾起阴绿色的雾气，带着诅咒的生机如同瘟疫一般肆虐而起。
根本断绝不过来。
“只能模仿出原主的三成…真是不怎么样。”
王锦叹了口气，反手唤出乐园旗帜，随即投掷而出。
准确无误地扎爆了乌曈的脑袋。
“你小子注意点，别用那脏爪子到处瞎蹭。”
“洗旗子很麻烦的，真是…”
愤怒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像是絮絮叨叨的空巢老人。
王锦耸了耸肩，收回了已经变回水果刀的旗帜。
看来老皮特并不喜欢总是跟血肉为伴的铁爪。
倒也正常，毕竟这不太符合乐园王子的身份。
可王锦是个实用主义者。
只要好用就行。
嘎巴。
清脆的响声传来，王锦感到自己的动作一滞。
可也仅限于此。
医生那诡异的减速能力尚且没办法困住王锦，更别提一个高仿。
“啧。”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手拍飞身后的梨形铲。
这伙高仿能力不强，不过人数相当多。
王锦一时半会儿杀不完。
而他们之间反而可以互相配合，补全短板。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很危险。
噗呲！
铁爪硬生生撕碎孔恶身上那层黑雾，在他胸腹间留下一个窟窿。
只有原本三成强度的恶蜕，无法在王锦面前保住孔恶。
嗖——
破空声传来，刚要继续补刀的王锦下意识闪身，躲开了手术刀。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最棘手的。”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带走了孔恶的男人。
医生。
这原本毫不在意别人死活的精神病，此刻正在飞快缝合着孔恶的伤口。
也正是这个时候，王锦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被称为医生。
原本的窟窿被硬生生缝合在一起，填充物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肉。
诡异的是，孔恶身上的气息也逐渐趋于平稳。
仅仅是三分之一的医术，就已经能将孔恶从鬼门关拉回来。
恶蜕再次加护于身，延续着极恶之人的生命。
“一个高仿给另一个高仿治病…还成功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着。
第560章:嘴
“不知道神使那边出了什么事。”
吕追顺着窗户向外看了看，试图找到王锦的行踪。
可惜，远处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掩盖住了。
“乌曈还有可能看清，我是够呛了。”
吕追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他有些担心王锦。
那年轻人刚才突然就从窗户翻了出去，只留下了两团黑乎乎的怪东西。
充满了混沌与不详，叫声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应该是来自邪神的某种馈赠。
不得不说，这两个黑团子确实很好地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可将馈赠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就代表着王锦得一个人面对危险。
“神使的职责是沟通邪神以及运营组织，应该没什么太强的战斗力。”
吕追眯着眼睛，轻声嘟囔。
他没见过王锦出手，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来揣摩对方实力。
有脑子的都不太能打。
这句话没什么科学依据，不过在一定范围内还是相当准确的。
王锦那种心眼多到恐怖的人，应该是被踢一脚就会死的弱鸡才对。
“希望不会出事...”
“老师？”
张文父亲伸手在那低着头的男人面前晃了晃，轻声呼唤着。
“嗯！？”
疑惑的闷哼声传来，班主任猛然坐起。
等待着配合吕追的镜鬼猛然一愣，随即收敛了动作。
如果以不伤害对方身体为前提，镜鬼的操纵能力就只对失去意识的人有用。
而班主任现在醒了。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王锦和吕追没真对他做什么。
“唔…呃…”
班主任大张着嘴，却半天都没说出话。
他想伸出手做点什么，却发现身体相当僵硬，不太听使唤。
唯一能用来求救的东西，就是自己充满绝望的眼神。
于是班主任抬起苍白的脸，死死看着面前的两人。
然后疯狂使眼色。
“啊，懂了。”
张文他爹点了点头，满脸都写着恍然大悟。
老师不止一次暗示过，让自己爷俩给他送点礼。
而现在…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
几乎要把送礼两个字写在脸上。
甚至连要什么都决定好了。
“老师，你是不是不眼睛太舒服？”
“我家里有进口的眼药水，您要是不嫌弃...”
张文父亲点点头，轻声说着。
可班主任的脸越来越白了。
几分钟前王锦家长刚这么说过。
而那男人刚说完就摘下口罩，露出了不应该属于人类的五官。
这给班主任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张文父子的脸。
两个人，两张嘴。
没出问题。
"咳咳…"
班主任轻咳两声，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我没事，就是被不懂事的孩子气的够呛。”
“！！！”
班主任随口解释着，眼中却满是震惊。
汗如雨下。
他知道，自己说不出话。
就算能说出话，人类也不可能一边咳嗽一边说出那么清晰的文字。
可刚才那声音，绝对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这就说明自己…有两张嘴。
“哈…哈…”
班主任大张着嘴，像是被丢上岸的鱼。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完全淹没。
令人窒息。
“别怕。”
不远处的王锦转过头，看向班主任。
正如即将溺死的人会拼命抓住手边的一切。
班主任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的看向王锦。
下一秒，男人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彻底忘记眼前的景象。
少年纤细的身体，顶着个中年人的头颅。
头颅中间，是班主任的脸。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两张并排而生的嘴。
于是班主任猛然瞪大眼睛，几乎要背过气去。
下一秒，他脖子一歪，再次低下了头。
——
“妈的…平时没看你这么好心呢？”
王锦咬着牙挥出铁爪，捅穿了柳江河的胸膛。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太保险，他又硬生生拽出了对方脊椎，狠狠捏碎。
可这这让王锦无暇躲避医生飞来的手术刀，被划了个小口子。
“呼…”
年轻人叹了口气，看着柳江河缓缓消散。
如果不这么做，那穿着白大褂的精神病就会不顾一切从王锦手中抢下伤员，然后以最快速度将其治好。
像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其他人也摸清了医生的思路，开始互相打配合。
这让王锦相当头疼。
所幸他习惯出手就全力以赴，这才能在战斗一开始就干掉最麻烦的几个。
现在剩下的，还有庖甲，医生，孔恶。
以及身穿黑袍站在远处的轮回，还有那既不是孔恶又不是魏善的人。
后两个一直没什么动静，王锦也不打算顶着被围攻的风险直接杀过去。
他是想看看轮回的长相没错，可也没必要拼上性命。
“嗷！”
庖甲仰头怒吼，身上的杀气凝成实质。
三头六臂的杀生相在他身后浮现…虽然小了好几圈。
不过那股惊人的气势，一点都不含糊。
“血肉练成。”
医生眯了眯眼睛，伸手按在庖甲肩膀上。
于是那本就壮硕无比的身体再次膨胀，肌肉坟起，血气纵横。
杀生相也响应了这种变化，变回了正常的大小。
可惜，这诡异的变化进行到一半就停止了。
医生闷哼着后退，死死捂住伤口。
“啧…现实里可没有无敌帧这种东西。”
血影闪烁，王锦再次出现在不远处。
然后随手丢下半条胳膊。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医生对庖甲做手脚。
“呃！”
医生捂住手臂的断口，似乎想通过自己的自愈能力将其修复。
王锦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三分之一的自愈能力…
居然也能让医生的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妈的，怪物吗？”
王锦咬了咬牙，表情复杂。
他知道医生的自愈能力强，只是这强的有点离谱了。
许多怪谈都没这么恐怖。
当然，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么多。
“你机灵点。”
王锦对猩红之握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猛然前冲。
向着庖甲的方向。
医生胳膊断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给其他人紧急手术。
现在就是让对方减员的最佳时机。
第561章:算计(二合一)
“嗷！！”
庖甲怒吼着狂奔而出，另外两个虚幻的兽头龇牙咧嘴，对着王锦咆哮。
天庖之人，是十恶中肉身最强的。
再加上医生刚才的血肉练成，高仿庖甲跟本尊的实力其实已经差不了太多。
对付一个王锦，还是绰绰有余的。
“来！”
年轻人怒吼一声，浑身肌肉像是流水一般缓缓起伏。
随即猛然前冲。
在普通人中，王锦算是相当能打的。
遇到怪谈，也能凭借脑子跟对方周旋周旋。
就算是碰到盛宴，王锦也能一边吐着血一边跟对方拼命。
更何况区区一个庖甲。
可王锦现在不能这么做。
高仿轮回和那魏善脸的男人一直没有动作。
医生的伤也快好了。
只要王锦力竭，对方就会一拥而上。
但他还是在拼命前冲，似乎已经杀红了眼，打算跟一个高仿庖甲同归于尽。
“死吧！”
庖甲怒吼着挥动屠刀，似乎是打算将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劈成两半。
利刃划破空气，血腥味令人作呕。
呼——
脚下阴影升腾而起，王锦前冲的身形猛然停滞。
就好像刚才那高速奔跑的人并不是他。
这突如其来的停步超出了许多人预料，其中就包括庖甲。
他的攻击短了几分，擦着王锦身体落到了地上。
那年轻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看都没看庖甲。
反而向着另一个方向伸出手掌。
猩红之握扭曲着向前延伸，变得狭长尖锐，如同妖鬼的利爪。
噗呲！
血肉被洞穿的声音响起，浑身缠绕着黑气的孔恶摔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
王锦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庖甲，而是不知何时藏匿起来的孔恶。
跟被强化到皮糙肉厚的天庖之人比起来，还是这小子更容易杀。
“不错，挺机灵。”
王锦笑着拍了拍猩红之握，眼看着它切断了孔恶的脖子。
再次减员。
当然，王锦的攻击不会到此为止。
他不会放弃任何一点优势，反而会拼尽一切将其扩大。
于是王锦眯了眯眼睛，让手中那猩红色的金属随着自己心意变形。
几乎是瞬间，一杆并不是太精美的长枪出现在王锦手中。
这东西的外观很像白九的“芒”，只是没那么光滑，反而满是尖刺。
跟握在手中挥舞比起来，它更适合投掷。
金属裂缝中涌动着血光，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起伏。
猩红投枪。
“死吧。”
王锦眯了眯眼睛，对着医生狠狠掷出了手中的武器。
投枪带起淡淡的血光，仿佛将空气一并撕裂。
而这并没有结束。
猩红投枪划过空气的同时，王锦也动了。
乐园祝福久违地降临。
旌旗出现在身穿华服的乐园王子手中。
锋利到足以穿金碎石的矛尖指向医生，随即变得模糊。
王锦发起了冲锋。
跟平时那势大力沉的咸鱼突刺不同，王锦这次的攻击很不一样。
清冷，纯洁，甚至带着一点点落寞。
就像是…月光。
皎月。
柳天的最强一击。
那位花了百年时间练枪的柳仙并没有半点隐瞒，甚至在最快时间内给王锦讲了个大概。
当然了，就算王锦天赋再好，也没办法花几天就把皎月学明白。
“还不太熟练，这算是…新月。”
王锦咬着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腕。
锋芒呼啸而过，在空气中带起了浅浅的弧度。
嗖——
血光与月光同时袭来，医生面色凝重。
他咬了咬牙，猛地向左扑出。
可惜…缺少半条胳膊，会让整个人的重心发生变化。
于是医生的动作慢了半分。
噗呲！
血肉飞溅，怒吼声响起。
庖甲似乎清楚医生不能受伤，所以他主动挡下了猩红投枪。
那金属长枪在碰到他的瞬间便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细小尖锐的铁片，疯狂切割着庖甲的身体。
猩红武装没有固定形态，这种零碎的样子反而能将杀伤力发挥到极致。
于是杀生相迅速崩解，庖甲的身体也变得鲜血淋漓。
可王锦看都没看一眼。
投枪是死的，会被挡下。
可王锦不会。
旗帜猎猎作响，锋芒贯穿而出。
死死钉在医生肩膀上。
“哈。”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他是故意的。
用肩胛骨锁住长枪，王锦就没了武器。
医生手一翻，数把利刃出现在指缝中，毫不犹豫地刺向王锦。
“唉…他要是也这么笨就好了。”
后者并没有半点慌乱，反而满脸憧憬地叹了口气。
叮——
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手术刀被洁白的钉剑死死抵住。
而原本贯穿在医生肩膀上的旌旗，已经消失不见。
“能来回变的。”
王锦挥了挥钉剑，又让它变成了原本的水果刀。
猩红武装也具备这种特性，可它的变化需要时间。
乐园长枪则不同。
只要王锦念头一动，它就能在瞬间完成转换，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老皮特，你还真是个天才。”
王锦轻声嘀咕着，看向医生的脸。
然后毫不犹豫地落下武器。
头颅飞起，却被扭曲的血肉死死连住。
“妈的…至于不至于？你只是个高仿啊。”
王锦叹了口气，用水果刀一点一点切割着医生的脑袋。
他有些不理解，这高仿医生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求生欲。
还好，再强的求生欲也顶不住手法娴熟的补刀。
医生很快便缓缓消散，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庖甲。
高仿医生没了，血肉练成也就没了。
吞下三分之一强度的天庖之人，猩红武装连个嗝都不会打。
“呼…”
王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出了一口气。
偶尔运动运动其实也不错。
更何况，这次的运动有不少参考价值。
比如通过跟高仿的战斗，学习如何应对本尊。
单单冲着这一点，这趟其实就已经不亏了。
至于轮回之人的真面目…
其实算是个附加品。
能弄到手自然皆大欢喜，弄不到手也没什么损失。
当然，前提是王锦自己不出什么事。
“轮回…”
那身穿黑袍的身影缓缓伸出手，在面前逆时针转动了一下。
诡异的污染升腾而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变得不同。
可惜…现实没有无敌帧。
王锦既然知道轮回之人有时光倒流的能力，就不会放任对方使用。
几乎是伸出手的瞬间，轮回之人身后猛然浮现出了一道壮硕的漆黑身影。
“欧拉！”
重拳挥出，砸在轮回之人伸出的胳膊上。
那条手臂瞬间发出脆响，随即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
“抱住他！”
王锦咧了咧嘴，对着小黑喊道。
“欧拉！”
小黑没有半点犹豫，张开双臂给轮回之人来了个豪迈的拥抱。
勒断肋骨那种。
可王锦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位。
那里站着跟魏善面容相同的男人。
似乎是不想让王锦看清轮回之人的脸，他双目紧闭，似乎是打算解除能力。
可惜…
王锦打了个响指。
金属碎片化作一团血红色的云，将那人包裹在内。
只要王锦一声令下，他的下场就会跟庖甲一模一样。
“嘘…别动，也别叫。”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温柔和善的笑容。
随即缓缓走向轮回之人。
小黑能看到对方的长相，却无法变形。
能变形的镜鬼偏偏留在班主任的身体中。
想要知道轮回之人长什么样，还得王锦自己看看。
于是黑袍被缓缓掀起，年轻人眯眼看去。
一片迷雾。
“我明白了！”
王锦咬了咬牙，做了两个手势。
小黑暴起，将怀中的人硬生生绞死。
金属云舞动，转瞬间便将远处的男人凌迟。
可这两个人同时变成了粉末，消失不见。
在消失前的一瞬间，他们变回了原本的面容。
同样对王锦产生过恶意，却因为跟大阵无关被忽略掉了。
由况，和由乾。
“我不会让他们用出能力…所以他们俩反而不会被看穿吗？”
王锦低声骂着，却又在最短时间内收回了一切武器，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已经离开了。
而改变由况父子形象的人…
“苏喜，开始给我下绊子了吗？”
王锦低声说着，转身向久春中学走去。
几乎是瞬间，原本冷清的街道变得热闹了不少。
虽然依旧没什么人，不过好歹有了点烟火气。
“该死…一直在想那魏善脸的人到底是谁，却忽略了身边环境。”
王锦缓缓走着，口中不停嘀咕。
他们能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打斗，只有可能是因为苏喜的幻境。
就像半截缸那次。
“不对劲，仔细想想…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王锦皱着眉头，表情复杂。
让被改变长相的由况吸引注意力，再放出假的轮回之人留住自己。
如果单单是这一点，倒还没什么。
可那人还知道，王锦不会给由况由乾留下半点出手机会。
所以才会兵行险招，弄这么一出。
显然，那人很清楚王锦的行事风格。
苏喜显然做不到。
“那女人跟轮回联手了？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王锦眯着眼睛，仔细思考。
情况变得复杂了。
第562章:不爽
“唉，当老师的一片苦心，孩子不能理解也正常。”
“但是家长肯定理解我啊，你说对不对？”
班主任摇头晃脑地说着，语气一如既往地令人不快。
“是是，老师说的对。”
张文父亲按住了满脸都写着“你在狗叫什么”的张文，开口应和着。
“其实本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当老师的肯定不能和学生一般见识。”
“但是这俩孩子在全班同学面前跟我打赌，现在还赌输了。”
“虽然我不想计较什么，可也得给同学们一个交代不是？”
班主任继续说着，虽然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语气相当诚恳。
“真是太欠揍了，我都想抽自己。”
吕追别过头，满脸不爽。
他并没有改变事情的走向，只是代替了惊慌失措的班主任说出这一切。
用那种恶心人的口吻。
这其实也是王锦要求的。
他其实可以直接让吕追借班主任之口说点好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可惜，用王锦的话来讲...
道歉这种事还得本人来。
只是苦了吕追，再磨叽下去他就没词了。
“哦？”
吕追目光扫过阳台，正好看到了那只轻轻挥舞的手掌。
于是班主任再次开口，声音中满是愤怒。
“其实这件事不怪张文，王锦身上的问题才最大。”
“目无尊长，顶撞老师，辱骂同学...我得好好教育他。”
班主任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怒视着王锦。
“老师，都是孩子，犯不上跟他们置气。”
似乎是怕王锦出什么事，张文父亲很讲义气地打了个圆场。
然后拽着不打算离开的张文退到了走廊。
听到耳边风的提示后，王锦从窗户翻身跃进了屋子。
满脸不爽。
虽然自己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小赚了一点。
可王锦很不喜欢这种遭人算计的感觉。
“没事吗？”
吕追看着满脸是灰的王锦，轻声问道。
看来这位神使确实没什么太强的战斗力。
“跟十来个半吊子打了一架，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
王锦随口说着，在镜子前调整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不过是往凌乱的方向调整。
原本变作王锦模样的旺财开始模仿班主任的声音，大声骂着。
“十几个？”
吕追挑了挑眉毛，似乎很惊讶。
王锦这种负责运营组织的神使，能独自击退十几个敌人。
哪怕对方只是中学生小混混，也很了不起。
只是吕追有点不理解，王锦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出去找人打了一架。
难道是什么热血高校的桥段？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给王锦提供帮助。
“我可以通知乌曈，让他过来堵截。”
这种时候，耳边风的方便之处就体现出来了。
只要念头一动，队内语音就会开启。
虽然接受者无法回应，不过用来临时发布通知还是很方便的。
“不行，太危险。”
王锦擦了擦脸上的土，随口拒绝了这个提议。
“神使，乌曈对付十几个中学生...”
吕追顿了顿，轻声说着。
“中学生？”
王锦愣了愣，却也很快就理解了吕追的想法。
这男人毕竟刚加入，还不了解自己的行事风格。
想要让耳旁风发挥最大作用，少不了长时间的磨合。
所以王锦缓缓开口，耐心地解释着。
“我碰到了欺世，还有另一个没见过的十恶。”
“那十恶幻化出了包括医生和陆之首在内的十来个幻象，对我进行了攻击。”
“虽然实力只有本尊的三分之一，可相互配合之下也很棘手，对乌曈来说很危险。”
“在苏喜干扰下，我没能留下那个十恶，只得到了点线索。”
王锦一边说一边走向昏迷不醒的班主任，查看着对方情况。
“...”
吕追没有说话，可他的第二张嘴确确实实地说了句“卧槽”。
虽然将信将疑，可还是要感叹一句神使威武。
这听起来就让人脊背发凉的能力，王锦居然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观察情况得到线索的同时，还在苦恼怎么没把人家一锅端。
这就好像诸葛亮拎着冷艳锯出门，在敌军大营杀了个七进七出。
回来酒还是温的。
根本不是智囊该做的事。
“这比让诸葛亮放元气弹还离谱啊。”
吕追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刚加入毛绒绒神教，当然要在神使面前表现表现。
可王锦用不到他。
“对了，我得拜托你帮我联系个人。”
王锦拍了拍脑门，在吕追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无视对方精彩的表情，伸手捏住了班主任的脸。
动作相当温柔，似乎是担心把他弄醒。
吕追愣了愣，开始思考王锦要做什么。
下一秒，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啪！
没有丝毫预兆，王锦抡圆了就是一巴掌。
班主任猛地抽抽了两下，随即悠悠转醒。
却又在看到王锦时面色一白，差点再次晕过去。
“你偷偷做什么了？”
王锦看了看一旁的旺财，开口询问。
后者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模仿着怒骂与惨叫。
“没办法，那就只能...”
眼看着班主任将要失去意识，王锦再次抡圆胳膊。
啪！
甚至还贴心地换了一边。
“嗷！”
昏迷的班主任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随即死死盯着王锦。
“再晕还打。”
王锦眯了眯眼睛，声音中满是寒意。
眼看着对方识趣地点头，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卷子。
“我会让你说话，希望你识相点。”
王锦眯着眼睛，轻声说着。
班主任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你这个能力…”
王锦转头看向吕追，却只得到了个满是遗憾的眼神。
“那就得罪了。”
王锦叹了口气，伸手按在吕追肩膀上。
后者先是一愣，随即面色惨白，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惊愕。
吕追发现自己的能力没了。
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就连那多出来的嘴也乖乖闭上，安静的像是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班主任语言上的限制被解除了。
“救…”
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声呼救。
可惜，还没喊出声王锦就松开了手。
于是吕追的能力再次生效，求救声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中。
“啧…”
王锦皱了皱眉，几乎要把“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
第563章:努力(二合一)
咚！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头皮发麻。
吕追将随手从桌上拿来的练习册扔到一边，揉了揉胳膊。
这班主任等会儿还得在学生面前露个面。
挨了两个耳光，还可以解释成面色红润。
要是真结结实实挨顿揍，肯定会鼻青脸肿，难以交代。
幸运的是，吕追常年混迹于不那么干净的古玩圈子。
因为利益冲突而动用私刑，简直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知道不少小技巧。
比如揍人的时候垫着点什么东西，会让力更加分散，难以留下伤痕。
亦或者…
“听过金纸糊佛面吗？”
吕追从口袋中掏出两张面巾纸，又顺手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凉水。
“我一哥们儿教的，听起来挺有意思。”
“把纸糊在脸上，然后用水一点点打湿。”
“沾了水的纸会慢慢挡住口鼻，让人难以呼吸。”
“一张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添。”
“这种逐渐加重的窒息感会让人发疯，最后绝望地死去。”
他轻声说着，目光轻轻扫过那道无法移动的身影。
后者浑身颤抖，满脸都是绝望。
班主任很害怕。
他是喜欢拿学生开玩笑没错，可罪不至此啊？
怎么就动上私刑了？
“咳。”
王锦拍了拍吕追，示意他适可而止。
他也不知道这古董贩子居然玩的这么花。
吕追浑身一颤，乖乖后退。
他很害怕被王锦触碰。
其实这也正常。
接触压制这种东西，相当于直接用磅礴的灵感砸人。
霸道而又蛮横。
真正面对过，才能体会到那种瞬间变成普通人的无助。
很难想象这股力量来自一个笑容温和的年轻人。
不过吕追现在清楚了一件事。
王锦确实有能力面对苏喜和那个陌生的十恶。
非要说的话，他其实跟诸葛亮不是一个类型的。
王锦更像是那位“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的大佬。
恐怖如斯。
“别担心，我们是同伴。”
王锦拍了拍吕追的肩膀，露出笑容。
然后使出了接触压制。
班主任再次短暂地取回了语言能力。
只是这次他乖巧了不少，呆呆地看着王锦没有说话。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年轻人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啧。”
班主任撇了撇嘴，满脸都是鄙夷。
他就知道吕追不敢动手。
“你知道这种流氓行为是犯法的吗？”
班主任瞪大双眼，开口说着。
“犯法？什么法？”
王锦挑了挑眉毛，满脸都写着无辜两个字。
“我一没打你二没捆你，是你自己不走的。”
“你！”
班主任咬了咬牙，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肚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来回扭动，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而且，谁能证明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王锦摊了摊手，看向吕追，开口问道。
“你看见了？”
“没有。”
后者摇摇头，满脸遗憾地收起了纸巾。
没能用上水刑，终究不太完美。
“不过当众羞辱学生确实违规，收礼也不行。”
“第一点全班都能作证，第二点…能作证的家长不少。”
“另外，我送的东西你不收不行。”
“除非你想做一辈子哑巴。”
王锦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而且我不仅会送，还要敲锣打鼓的送。”
“不过那些要过段时间再说。”
看着班主任变成猪肝色的脸，王锦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是喜欢对方桀骜不驯的样子。
“现在，咱们来谈谈赌约。”
王锦边说边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皱巴巴的试卷。
“揉成一团扔到楼下…你就这么销毁证据的？”
“这里面的错误不超过两处，还都是只能扣三四分的小毛病。”
“你凭什么说张文得了九十多分？”
王锦眯了眯眼睛，开口质问。
当众侮辱学生还不够，甚至还动手修改对方成绩。
无视了张文的所有努力，把他贬低到尘埃中。
最可怕的是，其他同学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一个差生，怎么可能凭借自己能力得到高分？
他们不愿意去探求真相，只会盲目跟风指责。
如果王锦没有出现，张文就只能咬牙忍受着这一切。
再之后呢？
如果努力成了笑柄，他还会继续学习吗？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个老师的私心。
“你个学生，什么都不懂。”
班主任咬了咬牙，声音中满是愤怒。
“卷子分数是多少，只有老师说了算。”
“你说了有人信吗？”
“没人信。”
王锦轻轻摇头，转身走向大门。
“所以我找了个理科老师来判卷子。”
吱嘎——
王锦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随即将那道活泼灵动的身影迎了进来。
胡小北。
“妈呀…还真是老师。”
一旁看热闹的吕追愣了愣，下意识嘀咕了两句。
王锦刚才让他用耳旁风呼唤的就是胡小北。
可这姑娘…好像跟王锦住一起，听说还是睡一张床的。
跟自己老师睡一张床，这太刺激了。
“傻仔！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呢？”
胡小北鼓气腮帮子，顺手拽了拽王锦的耳朵。
“咳，咱们先看看卷子。”
王锦后者别过头去，将胡小北推向一旁。
然后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班主任。
那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
“哈哈…我抓到你把柄了。”
班主任大声说着，眼中满是兴奋。
“怪不得你胡小北整天谁都不搭理，原来是跟自己学生有这种关系。”
“真是…”
嘭！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拳重重捣在了面门上。
鼻血飞溅，门牙脱落。
不成人形。
“我劝你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回去…我家狐狸听不得这个。”
王锦眯了眯眼睛，声音冰冷刺骨。
“虽然不太清楚这小姑娘为什么要过来给我当老师，可她挺开心，我也挺开心的。”
“而你...在狗叫什么？”
嘭！
拳头再次落下，班主任的额头凹陷了一大块。
“神使！”
吕追下意识想要伸手阻拦，却在呆愣片刻后站在了原地。
能把颅骨硬生生锤凹下去…
这种人他拦不住。
“啊呀，傻仔长大了。”
胡小北揉了揉通红的脸，顺手把耳朵按了回去。
再死死抱住疯狂摇晃的尾巴。
这根本没法安心批卷子啊！
“冷静啊神使。”
吕追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开口提醒。
班主任距离被活活打死，估计只剩下一两拳的程度了。
“呼…抱歉，有些失态。”
王锦摇了摇头，随手拍在班主任脸上。
被诅咒的生机肆虐而出，修复了那破损的脑袋。
却也留下了疯狂的耳语。
承受绿神气息，就必须要承受污染。
而王锦毫无收敛。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班主任捂住脑袋痛苦地嘶吼着，眼中渐渐爬上了红血丝。
良久，他才平静了下来。
恰巧在这时，胡小北的卷子也批改完了。
“傻仔你一百四十八分，张文一百三十九。”
胡小北快速把卷子交给王锦，随即逃一样地跑开了。
“老师给出的分数。”
年轻人拍了拍还带着体温的卷子，轻声说着。
“怎么样？还想要什么？”
“咳…”
班主任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坐在原地。
他还没从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低语中回过神来。
啪！
王锦看了看对方苍白的脸，反手就是两巴掌。
红润多了。
这也让班主任回过神来，大梦初醒一般看着王锦。
“分数有了，咱们的赌注也该兑现了。”
“我…”
班主任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他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李德顺是自己辞职的，跟王锦无关。
可真相摆在面前，彻底粉碎了他的那点幻象。
王锦，是自己惹不起的那种人。
无论是不可思议的力量，还是言谈举止间展露出的气质，都令人震惊。
可…多年来作威作福养成的架子，让他不想轻易低头。
“我记得你说过，让我和全班学生一起给你们俩道歉。”
男人抬头看着王锦，咬着牙说道。
“你觉得这可能吗？”
“就算我答应了，其他学生也不会答应。”
“无非是一群目光短浅的小镇做题家，你想让他们低头？”
“小镇做题家…你这样称呼自己的学生？”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班主任。
眼中却闪过前桌的脸。
那孩子担心班主任虚报时间，特意送来了手表。
东西虽小，作用却很大。
“我记得前桌的成绩也一般。”
王锦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他也被你这样讽刺过？被扣上了小镇做题家的帽子？”
年轻人缓缓伸手，掐住班主任的脖子，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做错了很多事，其中最错的一件就是这个。”
“小镇做题家…哈。”
“做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凭什么沦为你嘲笑的对象？”
“努力的人不应该被嘲笑，也不应该被侮辱。”
王锦看着班主任惊恐的眼睛，缓缓开口。
第564章:道歉(三合一超大杯)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出了什么问题，班主任没有半点悔过之情，反而放声大笑。
“我去你妈的！”
吕追怒骂一声，抬脚踹在了班主任的肚子上，看着对方弓着身子挣扎。
王锦没有阻拦，而是静静听着吕追说话。
这位多言之人从班主任说出那番话以后，情绪就很激动。
“我有个女儿，算算年纪也该上高中了。”
“她每次跟我见面时，都会炫耀自己又考了好成绩。”
“按照你这么说，她的寒窗苦读全成了笑话？”
吕追红着眼睛，声音颤抖。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班主任缓缓抬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话。
“我寒窗苦读十几年，拼了命才考进重点大学。”
“毕业后来到久春当老师，一个月五千七。”
似乎是觉得吕追这个同龄人跟自己有共同话题，班主任并没有继续刚才的嘲讽，而是换了个语气。
“我算不上什么好老师，可这么多年也送出去了不少学生。”
“辛苦读书真能改变命运吗？那为什么明星几天就能挣出我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班主任笑着摇头，口中叫骂着。
“你想改变这一切？傻逼。”
“我...”
吕追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倒不是因为班主任突然变化的态度，而是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哪怕是多言之人，也只能哑口无言。
“你在转移话题。”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瞧不起学生的人有很多。
他们坐在很高很高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发表着狗屎般的言论。
可其他人没有掀翻他的椅子，反倒选择一起说出那些狗屎一样的话。
这里面就包括班主任。
教师应该跟孩子站在一起，而不是明哲保身，甚至为虎作伥。
“改变这一切也许难如登天，可总有人要去做。”
“就从你开始。”
王锦叹了口气，看向班主任。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说出这种话就改变想法。
班主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却被突如其来的撞门声打断了。
“王锦你坚持住！”
张文的怒吼声传来，防盗门砰砰作响。
其实不怪他着急。
班主任把他们俩赶出来的时候就明说了，要好好收拾王锦。
而王锦那戴着口罩的家长，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说不定会在班主任面前狠揍自己孩子，以此博取原谅。
不出所料，屋子里很快就传来了哀嚎，还有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甚至来劝架的生物老师都被气得满脸通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最恐怖的是，屋子里现在没动静了。
“不会是给打死了吧...王锦啊王锦...”
张文哭丧着脸，口中嘀咕个不停。
张文父亲面色复杂，却也没有阻拦。
他也觉得有点过分了。
嘭！
张文再次合身撞在门上，大力的冲击让门框微微变形。
也让他能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况。
确实有人低着头坐在凳子上，像是刚受了什么刑。
于是张文更加激动了。
他牟足劲撞开了防盗门，随即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有些眼花，他看到王锦一脚踹开班主任，自己坐在凳子上。
“嘶…”
于是张文皱着眉头后退，顺手带上了门。
然后再次打开。
“嗯，这回对了。”
看着王锦坐在凳子上奄奄一息，张文喘了口气。
然后红着眼眶冲了上去。
“唉…老弟啊，咱们不能这么打孩子啊。”
张文父亲搂过吕追的肩膀，听语气似乎相当不满。
“教育为主，体罚是完全没必要的。”
“咳。”
吕追点着头，看起来有些心虚。
所幸口罩挡住了他的脸，没人能看出异常。
“王锦！你没事吧？”
张文蹲在椅子旁边，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我…我找到了试卷。”
王锦颤抖着指向一旁的办公桌，上面是已经被批改完毕的卷子。
“你很努力，得了高分。”
“嗯。”
张文用力点头，满脸写着不舍。
“是我们赢了，他要在全班面前对你道歉。”
“卷子你就留着吧，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好，好。”
张文伸出颤抖的双手拿过试卷，泪水不争气地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己的好哥们成了这样，张文实在受不了。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他握住王锦手掌，轻声说着。
“我…嗯？”
后者愣了愣，随即猛然站起。
“我又不是要死了，你弄那么悲伤干啥？”
“嚯！”
张文瞪大双眼，似乎看到了什么医学奇迹。
一旁的吕追和张文父亲也是同样的表情。
“嘶…是我平时装死装习惯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开始反思。
——
片刻后，班级内。
学生们呆呆地看着对张文和王锦九十度鞠躬的班主任，愣在原地。
片刻后，教室内一片哗然。
“不是说他们俩赌输了吗？”
“对啊…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那些跟班主任亲近的学生一个个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甚至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打算拍下这一幕。
“都把嘴闭上。”
王锦眯了眯眼睛，厉声喝道。
几乎是瞬间，教室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生死间磨炼出的气势，足以让王锦威慑住几个不安分的学生。
更何况他跟佘老太爷学了点恶蛟相。
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在那年轻人身上升腾，让人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这插班生什么情况？”
眼看着学生们噤若寒蝉，张文父亲轻声嘀咕了两句，随即乖乖收住声音。
他记得班主任说话都没这么好使。
“愿赌服输…说吧。”
王锦看着鞠躬的班主任，缓缓开口。
他能乖乖鞠躬，是因为镜鬼在影响身体。
可道歉这种事，还得让本人来说。
“王锦！差不多就行了！”
吕追走上前来打算扶起班主任，却被王锦死死拽住。
当然，双方都是故意的。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班主任短暂地获得了语言能力。
“救…”
他刚想呼救，就感觉自己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几乎要硬生生撑破皮肤。
显然，自己的死活完全掌握在王锦手中。
于是班主任咬了咬牙，将身体压的更低了。
“对不起，老师不该侮辱你。”
“没，没关系。”
张文呆呆地回应着，似乎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班主任还真能这样对自己道歉。
“哈。”
王锦拍了拍张文的肩膀，转身看向想说些什么却不敢张嘴的学生。
“卷子在这，有疑问的可以自己上来看看。”
“如果没有疑问…就轮到你们上台挨个鞠躬了。”
年轻人拽过凳子，坐在讲台后面。
就好像他才是这个班级的管理人。
“我有疑问。”
瘦小的女生猛地站起，气哼哼地走到讲台前，开始检查卷子。
王锦认得她。
这小姑娘负责在本上记名字，然后报告给班主任。
显然，她不相信张文这种榜上有名的人能做出一百三十五分以上的卷子。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
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看完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的瘦小女生，声音中没有半点感情。
“道歉吧。”
“我…我没嘲笑张文。”
后者别过头去，咬着牙说道。
“哦？”
讲台上的年轻人挑了挑眉毛，随即微微后仰。
“张文这种人以后就是社会的渣滓，不可能会有回心转意的时候。”
“我可以随便记张文的名字，就算他没做老师也不会调查，反而会觉得我很可靠。”
王锦轻声说着，语气跟那姑娘一模一样。
后者瞪大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没来几天的插班生能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
“怎么样？还要我继续说下去？”
王锦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女生。
通过肢体动作和眼神判断出对方的想法，代入身份后进行推理。
这就是王锦的侧写。
跟正常的侧写有些区别，不过加上他恐怖的观察能力，就会变得异常管用。
看穿一个高中小姑娘的思维模式，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对不起。”
瘦小女生猛地摇头，对着张文鞠了一躬便跑开了。
“啊，没关系。”
张文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呆滞。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纪律委员…其实一直在跟老师打自己的小报告。
哪怕其中有些根本没发生过。
这让张文有点难过。
“下一个。”
王锦冷声喝道，目光扫过台下的几十个人。
他们有的低下头装作事不关己，有的目光愤怒地跟王锦对视。
还有一部分，眼中满是迷茫。
“怎么？觉得我分辨不出来谁在一开始的时候起哄了？”
年轻人猛地站起身，无形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整个教室。
让人喘不过气。
“你，你，你，还有…”
王锦伸出手指，一个接一个地点着名。
被点到的学生有的震惊，有的想狡辩，有的满脸不服。
可都不敢说话。
“王锦，可以了。”
张文拽了拽王锦的胳膊，轻声说着。
他想不到，平时没什么接触的同学也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释放出恶意。
“不行。”
王锦摇了摇头，看着张文的眼睛。
这只知道打篮球的傻小子，似乎很伤心。
“算了吧。”
张文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
“呼…”
王锦叹了口气，停下了点名的动作。
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张文选择了不追究，你们应该好好感谢他。”
“但你们得记住一点。”
王锦拍了拍张文的肩膀，轻声说着。
“不管是他，还是这里的其他人。”
“努力不应该被嘲笑，任何时候都不应该。”
“努力变好的差生是这样，所谓的小镇做题家也是这样。”
“哪怕是今天嘲讽张文的你们，也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当做‘只会做题的废物’。”
“我不知道要多脑瘫才能说出这种话…所以我会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好好研究研究。”
“都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学生们似懂非懂地点头，表情有些恍惚。
他们突然发现，王锦并不是在针对自己。
他针对的是这种现象。
这种嘲讽千万学子的现象，这种将别人努力贬低到一文不值的现象。
如果这种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王锦也会像维护张文一样站出来。
他们不清楚王锦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坐在后排的学生们并非如此。
这些跟张文一样的差生，正表情激动地看着讲台上那个年轻人。
他们被轻视过，被嘲笑过。
不过王锦愿意站出来，大声怒斥这一切。
“嗯…换个表达方式。”
王锦咧了咧嘴，振臂高呼。
“站起来！不准跪！”
“站起来！不准跪！”
后排学生们几乎是瞬间就响应了号召，站起身大吼。
渐渐的，其他学生也开始张口。
于是星星点点的呐喊声汇聚成火焰，熊熊燃烧。
“为自己的前途努力，凭什么要被唾弃？”
“去他妈的小镇做题家！老子就是不跪！”
“嗯，很有精神。”
王锦咧了咧嘴，转身离开了教室。
留下一脸震惊的班主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教的倒数班级能有这种凝聚力。
——
“小伙子，真不得了啊。”
张文父亲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咧嘴笑着。
“过奖了，其实全是张文自己的努力。”
后者点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很难想象他就是刚才那个让几十名学生噤若寒蝉的人。
“不不。”
张文父亲笑了笑，凑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你是故意让张文打断学生们的道歉，没错吧？”
“被您发现了。”
王锦没有隐瞒，点头承认。
这也在他计划之中。
让班主任道歉，这无可厚非。
哪怕他想使绊子，也没这个机会了。
可要是真让学生们一个挨着一个的道歉，那张文以后跟他们相处起来绝对会有隔阂。
如果张文主动提出原谅，那他们至少会领这份情，以后也更容易相处。
至于会不会记恨王锦…
无所谓。
“张文能遇到你这么好的朋友，我也放心了。”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跟王锦挥手告别。
然后跟张文一起离开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请半天假消化消化情绪，无可厚非。
不过，王锦不用。
他溜达出来完全是因为有话要跟吕追说。
“呼…神使，真他娘的痛快。”
吕追快步赶了过来，对着王锦竖起大拇指。
他想不到，这一向温和的年轻人居然是个性情中人。
“痛快就对了。”
王锦点点头，目光扫过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教室。
“不过，这事终究是个问题。”
“您说的是班主任？”
吕追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惊讶。
“没错。”
年轻人摊了摊手，面露愁容。
他没法现在就恢复班主任的语言能力。
万一讲课时说出去点什么，或者去报警，对于王锦来说都很头疼。
至于换掉他…
前脚刚跟王锦发生冲突，后脚人就没了。
由况父子还可以说是巧合，加个李德顺还可以狡辩狡辩。
要是再送走个班主任，王锦就会被怀疑成什么子彬大家族的少爷了。
“其实我能用学舌代替他讲课的。”
吕追咳了两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嗯？”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个古玩商，懂各种奇怪的刑罚也就算了。
还能给高中老师代课。
就离谱。
“我有个上高中的女儿，为了不让她把我问住，我经常到处听网课的。”
吕追嘿嘿一笑，语气中满是自豪。
“对了，你女儿…”
王锦顿了顿，看向吕追。
掌握手下人家庭状况是一方面。
除此之外…王锦是真挺想知道的。
吕追的家庭似乎有些不对劲。
“害，没啥好瞒着的。”
男人挠了挠头，轻声说着。
“我很胆小，被陆之首追杀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们娘俩。”
“所以我主动提出离婚，净身出户。”
吕追笑了笑，轻声说着。
“亲戚们不知道情况，背地里把我骂的不成样子。”
“不过我知道，自己离的越远，她们就越安全。”
“一晃都有两三年没见过了…我家姑娘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听她妈说孩子学习相当不错，我每个月往家寄的钱也够用。”
“不过…晚上还是会梦到她们娘俩。”
“咳，说多了说多了。”
吕追憨憨地笑着，闭上了嘴。
“想过把她们接过来吗？”
王锦开口询问，随即看着瞪大双眼的吕追露出笑容。
“可，可以吗？”
“毛绒绒神教的福利很不错，对教众的家人也有优待。”
“而且…保住你的家人，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王锦摊了摊手，轻声说着。
这倒是实话。
一方面，他也不想看着吕追可怜巴巴地跟人拼命。
另一方面…把对方家人掌握在手中，王锦也能有点底。
这一点吕追应该也想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相当高兴。
“我想想…你可以给她们订车票了。”
王锦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易守难攻的阳光小区，随时能沟通无数野仙的石白白堂口，还有驻守着十几位柳仙的佘家。
这里面随便挑个地方，就足够安顿吕追的妻女。
就算她们不愿意住在这几个地方，也可以另寻住处。
有柳仙们来回巡逻把守，相当安全。
更何况医生，陆之首，轮回三个人正打成一团，根本没时间对普通人出手。
这也是为什么乌曈敢大摇大摆地在红灯区来回晃悠。
不知不觉间，王锦已经在久春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
“神使你真是…咳咳。”
吕追伸手蹭了蹭通红的眼眶，说话声有些哽咽。
“你放心，明天我就让你当班长。”
“那倒不必了…”
王锦笑了笑，跟吕追并肩走出学校。
【作者题外话】：努力不应该被嘲讽（认真脸）
第565章:道士
“啊，是你小子。”
王锦跟着吕追走出校门，却被门卫老头拦住了。
钱多。
他记得王锦，毕竟能一个打十几个的年轻人不多见。
都快赶上他年轻时一半勇猛了。
“被老师赶出来了？”
钱多背着双手，笑呵呵地从保安室探出身子。
“您说笑了，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
年轻人点点头，老老实实地递出请假条。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自由了许多。
班主任倒是没什么大碍，唯一的变化就是身体不再听使唤。
镜鬼负责动作，吕追负责讲课。
班主任负责坚强地活下去。
其实这种惩罚算是轻的。
胡小北跟其他同学老师打听过，班主任这么多年确实没做什么好事。
除了讲课毫不负责，照本宣科以外...
他还当众侮辱学生，为了升学率暗中挤兑差生，暗示家长送礼，甚至调戏过其他女老师。
基本就是个混蛋。
先让他当一段时间的傀儡，以后王锦有许多机会算账。
“嗯，请假条没问题。”
钱多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纸条扯碎放到一边。
“辛苦您了。”
王锦随口回应了一句，看着老保安按下电动栅栏的开关。
请假条当然不会有问题。
这次赌约不仅让王锦成功获得了放学后的教室使用权，也将其他权利一并弄到了手。
现在的班级，王锦说了算。
吱——
刚走出校门没几步，王锦就看到了一辆破旧捷达颤颤巍巍地开了过来。
除了喇叭不响，剩下所有地方都叮叮当当叫个不停。
像是拼命咳嗽的迟暮老人。
当然，这不是什么怪谈相关的物品，只是一辆七手的老车。
王锦认得这辆车，是石白白的。
不过每开一次都要花好长时间拼凑零件，所以他基本上不开。
“吕追。”
“嗯？”
中年男人愣了愣，似乎不理解王锦要做什么。
“车开过来的时候咱们就直接往里跳吧，他那车只能停一回。”
“...”
吕追呆愣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这让他想起了那种没有脚的鸟，只能在死亡的时候落地。
太有哲理了。
吱——嘎——
捷达缓缓减速，却依旧没有停下。
吕追大概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随即猛然跃起，硬生生从窗户挤了进去。
他混迹的古玩圈子很脏，经常遇到出了拍卖厅就翻脸不认人的情况。
钻进行驶中的汽车，对他来说很简单。
可惜，他上车后才发现这破捷达只有那么一扇窗户，另一扇已经被铁皮封死。
自己家神使进不来了。
正当吕追转头寻找王锦时，他感觉头顶一黑，车身晃了晃。
王锦稳稳落在副驾驶，还顺手系上了安全带。
他跳进来了，不过是从上面。
这辆车，没有车顶。
“咳...还是个全景天窗。”
吕追小声嘀咕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没时间给他开玩笑了。
石白白能着急忙慌地开车过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王锦，堂口那边来了一堆道士。”
“他们说乌曈是僵尸，要把他带走。”
小胖子咬着牙说道，听起来相当气愤。
“...嗯？”
王锦愣了愣，眼中满是不解。
他跟道家弟子接触不多，不过也清楚对方存在。
降妖伏魔，其实就是收容怪谈的另一种说法。
道士们常年游荡在外，与民间组织一起维护着百姓平安。
比如曾经的陆之首，半截缸体内那身穿黄袍的身影，不化骨的前身魏道玄，还有半吊子的驱魔警察魏善。
这些人的力量不容小觑，聚到一起后更是相当强大的民间组织。
除了会对怪谈赶尽杀绝以外，没什么大毛病。
不过...
南茅北马，这是大家公认的规矩。
仙家亦正亦邪，偶尔会走火入魔危害百姓。
而处理他们，就是家族的事了。
毕竟出自同族，哪怕扒皮抽筋也轮不到别人置喙。
可这事要是让南方的道士做，就犯了说道。
外人不能插手，这是仙家们的规矩。
就连其他家族出手都要经过几位太爷点头，更别提外来的道士。
所以双方很少越界，更别提直接冲进出马弟子堂口要人了。
“事有蹊跷啊...你怎么处理的？”
王锦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我把他们稳住了，可也只能稳住一时。”
小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脚地板油，将车速提升到了恐怖的六十迈。
没办法，这辆车的上限摆在这。
至少比步行快上那么一点。
“你也知道我那地方什么样。”
“除了我以外，愣是没个人类。”
“那些道士脸色瞬间就不对劲了，好像是犯了什么职业病。”
“好事。”
王锦点点头，只是眉头皱到了一起。
这说明道士们确实没提前踩点，也并非奔着不化骨来的。
不过要是真这么拖下去，奇物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乌曈是毛绒绒神教的虔诚信徒，变成活尸也是迫不得已。
那群道士做的有点过了。
“他们说自己师承何处了吗？”
眼看着石白白越来越着急，王锦开口问道。
希望以这种方式缓解石白白的紧张情绪。
可听到石白白的回答后，王锦也紧张了起来。
“这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啊。”
石白白咽了口唾沫，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们自称，来自天师府。"
"天师府？"
王锦眉头紧锁，轻声嘀咕。
虽然对这些民间组织不太了解，可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陆之首。
这计划将整个东北推向末法的白发老人，跟十七年前覆灭的天师府关系匪浅。
最开始看到陆之首拿出那些独属于天师府的物件时，王锦还以为他洗劫过那里。
可惜，真相令人唏嘘。
陆之首是名相当强大的天师，也是天师府历史上最年轻的掌门。
哪怕是在娶妻生子后，陆之首依旧将重心放在降妖除魔上。
时间飞逝，陆之首的孩子也成了家。
这么多年的辛苦，周围的百姓都看在眼里。
天师府在陆之首那一代迎来了空前的繁荣，门下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整个天师府销声匿迹了。
前去调查的人也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宝物，弟子，甚至是掌门…全都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改命阵法，还有许久未能消散的哭嚎与怒吼。
而这早已经消失的天师府突然派过来一堆人，想从自己这里抢走乌曈。
这让王锦察觉到了异常。
第566章:杀(二合一)
“真他妈晦气啊。”
躲在里屋的乌曈咬了咬牙，低声骂道。
自己高高兴兴给姑娘们送钱，高高兴兴溜达到石白白这边喝茶。
结果被一群道士堵屋里了。
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憋屈。
乌曈也清楚自己现在不是人类，而是活尸。
可这么多仙家都没说啥，一群道士凭什么来多管闲事？
“妈的。”
乌曈推了推墨镜，从里屋探出半个身子看向正堂。
“道爷，这茶还行吧？”
白九呵呵笑着，看向面前那年轻道士。
十几个人，就他能跟管事白九坐在一起喝茶。
显然，这是道士们的头领。
“略有些寒酸了。”
道士摇摇头，把口中的茶水吐在地上。
“还有，别叫我道爷。”
“我道号是申胥子。”
“好的，肾…肾虚子。”
白九呆愣片刻，还是选择说出这个奇怪的名字。
“哼。”
申胥子冷哼一声，看都没看白九。
“那活尸就在这，我劝你们还是别耍花招了。”
“那东西很危险，不是一个出马弟子就能解决的。”
“我们是天师府正统，活尸就得交给我们处理。”
“就是想明抢呗？”
白九忍无可忍，开口说道。
“一群畜生，我就明抢了又能如何？”
道士皱着眉头，手中五雷扇抖的劈啪作响。
显然是用来干架的真家伙。
白九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抹寒光。
他看这些人不爽很久了。
一个个鼻孔朝天，从不正眼看人。
进来时差点踩到在门口玩耍的小灰不说，还一开口就要带走自己的过命兄弟。
如果不是石白白让他稳住局势，白九早就跟这些道士打起来了。
“呼…明抢，自然是不行的。”
“你们口中的活尸曾经陪我出生入死，也为了掩护我豁出了性命。”
“他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
白九按了按太阳穴跳动的青筋，努力让自己的语言不太过激。
“得加钱。”
“加钱？哈哈哈！好一个加钱。”
申胥子先是一愣，随即畅快地大笑。
果然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还想谈什么仁义道德。
不过…这畜生似乎挺识货的。
活尸徘徊于生死之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甚至可以说浑身是宝。
血可以画符，肉可以生食，骨可以炼丹。
如果能找出这活尸的产生原因，更是有可能窥见长生之道。
那可是长生之道！
无数名人权贵，会愿意出大价钱买这东西。
不过申胥子不打算出钱。
人类坑一半，怪谈大满贯。
要是白九敢反抗，自己可以连着他一起收了。
“哈…”
白九咧了咧嘴，跟申胥子一起笑着。
他当然没打算卖掉乌曈。
这么说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能拿主意的王锦赶到。
可惜，石白白的七手捷达太慢了。
而且申胥子，不太像是打算好好谈价格的样子。
笑声戛然而止。
申胥子猛地一拍桌子，大手一挥。
“给我搜！”
原本分立两旁的道人毫不含糊，立刻开始到各个屋子翻找。
当然，其中一部分去了后院。
那里埋着不化骨。
“别他妈乱动！”
白九爆喝一声，伸手探向面前的申胥子。
却被五雷扇狠狠抽在身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天雷，专克仙家。
这群道士显然是有备而来。
“呀！”
少女腾身而起，二话不说一拳就捶在了申胥子后腰上。
打得他嗷嚎一声，身子都差点没站稳。
小灰很愤怒。
她费了好大劲在前门用沙子堆了个胡小北，然后闭眼祈祷那个会做饭的天使姐姐降临在自己面前。
结果一睁眼，沙像就被人踢散了。
那人还差点踩到自己。
这太让人生气了。
“哼哼。”
小灰扎好马步，又是一记冲拳。
硬生生把申胥子打飞了出去。
“这小丫头好生猛啊。”
白九挑了挑眉毛，似乎没想到这平时只知道吃的小仓鼠这么厉害。
“该死…给我收了这群畜生！”
申胥子揉了揉后腰，声音都尖细了不少。
“是！”
寻找乌曈的道人们分出一部分，恶狠狠地看向小灰。
另一部分则加快了搜寻速度，径直往后院走去。
“妈的，我让你打！”
申胥子猛地打开五雷扇，闪烁的电光将小灰打的口喷鲜血，气息萎靡了不少。
可她没有半点畏惧，甚至有点越战越勇的意思。
“硬气功，小子。”
少女咧了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她气息涌动，长发飘扬。
跟四五个道士打作一团，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
尤其是那干净利索的托马斯回旋，总能出其不意地绊倒一两个。
然后直接用指虎冲着脸招呼。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
她刚打第一个没两下，就会有其他人扑上来。
对面人数太多了。
小灰的速度越来越慢，时不时也会被雷法劈上一两下。
当然，这不是让她实力下降的真正原因。
“饿了…”
小灰拍了拍开始咕噜噜叫的肚子，气息一蹶不振。
她的战斗方式就是如此。
硬气功与拳脚功夫，都相当耗费能量。
如果不吃饱，小灰的战斗力就会直线下降。
白九那边也差不多。
不能随意杀人，让他的“芒”没了用武之地。
他不会硬气功，只能硬接下雷法。
这对仙家伤害很大。
可白九毅然选择了独自一人面对申胥子和大部分道士。
哪怕被打的浑身焦黑，他也没后退半步。
“妈的，我还不能露面。”
乌曈咬了咬牙，骂了一句。
他能从那些道士身上感受到让自己恐惧的气息。
自己这个活尸再怎么蹦跶，也弄不过一堆道士。
为了不让白九分心，乌曈只能尽量隐藏身形。
所幸，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活人气息，躲藏起来简单很多。
“看看能不能偷偷干掉一两个。”
乌曈眯了眯眼睛，眸子中开始流转淡淡的污染。
下一秒，他瞪大双眼。
有人冲着后院去了。
不化骨就被埋在那里。
虽然有灰点灯看守，可一旦奇物归属被暴露，这些道士会做出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呼…不行。”
乌曈眼睁睁看着那道士越走越远，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几乎没怎么犹豫，他猛地冲了出去，一脚将那道士踹倒在地。
“你们活尸爷爷在这！”
乌曈咧了咧嘴，随手捡起块板砖拍晕了道士。
“兄弟…”
白九咬着牙喊道，面色有些复杂。
他知道乌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不化骨容不得半点闪失。
“都他妈住手！”
乌曈大声吼道，缓缓站到众人面前。
正当道士们严阵以待的时候，男人推了推墨镜，开口说道。
“饶了其他人，我跟你们走。”
几乎是他说话的瞬间，马上就有道士从口袋中掏出红绳捆了过来。
乌曈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申胥子。
后者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笑容。
“要是我不呢？”
“如果你继续对他们出手，我马上断绝自己的生机，变成一文不值的僵尸。”
乌曈也咧了咧嘴，轻声说着。
“放心，断绝生机这种事，我很在行。”
“…哼，区区一个活尸还敢大放厥词。”
申胥子皱了皱眉，却也收起了五雷扇，让其他道士抬着活尸出门。
路过白九身边时，乌曈咧了咧嘴，悄悄用眼神示意对方看自己的口袋。
那里放着颗震爆弹。
而遥控器，就在白九身旁的抽屉中。
“兄弟，靠你了。”
乌曈嘴唇动了动，轻声说着。
他不知道被炸一下之后还能不能活下去。
可他还是打算试试。
“我知道了。”
白九点点头，眼中满是不舍。
抛开活尸的身份不谈，乌曈也是十恶之一。
一个不愿意合作的十恶…就只有死亡一条路。
与其被折磨后死去，还不如让白九给自己个痛快。
白九握着尖刺的手紧了又松，最后从抽屉中掏出遥控器。
他要顾全大局。
“都小心着点，别磕了碰了。”
申胥子乐呵呵地走出大门，满面春风。
新生活在对着他招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嗯…？什么动静？”
耳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金属在乒乓作响。
于是申胥子转过头。
正巧看到一辆一边开一边掉零件的捷达疯了一样朝着自己冲来。
副驾驶上，正是刚才那个借故离开的小胖子。
而驾驶位上狞笑着踩动油门的，是个没见过的年轻人。
显然，他没把这辆车当成交通工具，而是当成了杀人利器。
申胥子想出手应对，却发现五雷扇在汽车面前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下意识想掏口袋找出解决办法，却已经没机会了。
捷达呼啸而过，将他撞飞了七八米远。
倒地不起。
“呼…”
年轻人一脚踹飞车门，缓缓走下车。
“无限制格斗中最强的近战武器，肯定是汽车啊。”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看着在地上不停挣扎的申胥子，王锦没有半点犹豫。
他快步走上前，一刀捅穿了对方的脖子。
诡异的是，没有半点血液流出。
申胥子化作飞灰，缓缓消散。
其他道士似乎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满脸震惊地站在原地。
“还真是这样…”
王锦眯了眯眼睛，挥手示意白九和小灰走出屋子，站到自己身旁。
嗖！
黑影一闪而过，将乌曈带到了王锦身边。
小黑。
而这还没有结束。
王锦脚下阴影继续扩散升腾，在屋内凝聚成一个个漆黑的人影。
杀气凌然。
“可以开杀戒了。”
年轻人站在门口温和地笑着，胳膊缓缓向上伸出，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他手掌下拉。
把卷帘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第567章:盗取时间
“慢点。”
面色苍白的小胖子被吕追搀扶着，从自己心爱的七手捷达上缓缓走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老爷车能开到那种速度。
称得上是回光返照了。
转头看看被王锦踏到凹陷下去的油门，石白白叹了口气。
随手关上门。
嘎吱——
随着他这关门的动作，整辆车开始发出相当不妙的响声。
然后在石白白绝望的眼神中变成了散落一地的零件。
车轮都飞了。
“啊！”
石白白发出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了事。
不过，当他目光扫过浑身焦黑的白九和气息不稳的乌曈时，就将这一切抛诸脑后了。
他快步跑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
发现没什么大碍后，石白白咧嘴笑了笑。
也多亏王锦开的那么快，才能在最后关头赶过来。
兄弟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我呢我呢？”
小仓鼠满脸不服，扯着嗓子喊道。
明明自己没少出力，却没得到夸奖。
可惜，还是没人理她。
“哼。”
小仓鼠越想越委屈，于是坐在一边准备生闷气。
所幸，她刚跑到一旁，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温柔地托了起来。
顺便挠了两下。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王锦看着掌心的小仓鼠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花生递了过去。
“嘿嘿，还是包子对我好。”
小灰蹭了蹭王锦，随即专心地吃起了花生。
“对了，这小姑娘帮了很大的忙。”
白九看到王锦手里的小家伙，连忙对石白白和乌曈说道，口中满是赞赏。
他们倒不是故意冷落小灰，只是刚才没看到。
“嘿嘿。”
小仓鼠比了个耶，刚才的烦恼全都烟消云散。
她刚要接着吃，却正巧看到远处有道黑雾越靠越近。
于是小灰惊喜地叫道。
“点灯爷爷！”
“老爷子。”
王锦点点头，看向刚从远处归来的灰袍老者。
这位法力高强的灰仙没有守着不化骨，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这让王锦很意外。
“那群道士不是冲着奇物来的，我守在那里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灰点灯显然是看出了王锦的想法，主动开口解释着。
他不止一次见过道士，甚至跟魏道玄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正因如此，灰点灯很清楚真正的道士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群自称天师府的混账一出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言谈举止间都有些呆板，手上的法器符篆也很老旧。
最不对劲的，是那领头的申胥子。
灰点灯听说过这个行事高调的天师，也知道他早在十七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而这样一个人，不应该摆出一副当年的作风，来自己面前要人。
灰点灯第一反应就是寻找罪魁祸首。
可惜，他没能当场将敌人擒住，只扯下了一片衣角。
“能确定那人是十恶。”
灰点灯面带担忧地看了看时不时发出惨叫的屋子，开口说着。
天道推算不起作用，敌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如果今天王锦没及时赶到，他们这些碍于身份不敢随意杀人的仙家，还真可能会吃亏。
“嗯。”
王锦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弄出这群天师府假道士，在学校外对自己出手。
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不过问题就出在这。
王锦面对的，都是跟他有仇的人。
可谁会跟一群天师府道士有瓜葛？
“陆之首...”
年轻人眼神一变，面色凝重。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陆之首主动选择了跟轮回联手，开始对付自己。
要么，陆之首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成了他们的傀儡。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好事。
王锦这边的压力骤增。
更何况，如果他之前的猜想没错…
事情就变得相当麻烦了。
“走吧，我有话要说。”
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小，王锦抬起卷帘门，带头走进屋子。
——
“咳…”
只有半截身子的老者呛咳着喷出血沫，却并没有睁开双眼。
从脸上变幻的表情来看，他正在做一场美梦。
血液近乎干涸，肢体断口处甚至都没有包扎。
按理来说，他早就该死了。
可每隔一段时间，老者身上的情况就会猛然好转。
就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反向流转，将一切变回几分钟前的模样。
“小梅…”
老人伸出干枯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陆之首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太多，区区幻象并不能困住他太久。
更何况苏喜不在这里，全靠轮回之人用能力维持。
梦终究是梦，会有结束的那一刻。
陆之首该醒了。
于是他爆喝一声，睁开双眼。
目中迸射出淡淡金芒，随即向内收敛。
多年的磨炼让陆之首的精神如同钢铁，刚才的梦中相见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盗命…哪怕是偷，也要把自己家人的命从老天爷手中偷回来。
可惜，陆之首刚要起身离开就发现了异常。
诡异的波动流转，他身上的伤势飞快复原。
照理来说，这是好事。
可陆之首的意识也要再次被拖入幻象。
时光倒流，影响的不只身体。
“区区一个轮回，就想让我卑躬屈膝？”
陆之首瞪大双眼，伸出残破的手掌猛然一招。
虽然身受重伤，虽然命格残缺。
可他仍旧是盗命之人。
哪怕每次只能清醒半分钟，哪怕时光倒流后记忆都会模糊。
陆之首也能找到对方的破绽。
“喝！”
老者怒吼一声，口鼻处迸出鲜血。
显然，这样做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可陆之首还是做到了，他窃取到了原本应该在这一刻作用在自己身上的轮回之力，并将其牢牢抓在手心。
“该死…”
老者牙关紧咬，身体颤抖。
命格残缺的情况下，用出这一招很难很难。
更何况这份轮回之力有些特殊。
它影响的不是陆之首，而是这间屋子。
哪怕陆之首能临时将它窃取，这份力量也会在下一次被释放时逆转一切。
可老者依旧紧紧攥着拳头，希望能多坚持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陆之首松开手掌，让那份波动再次出现。
一切再次循环，只是…
比轮回之人预料的晚了点。
第568章:脱困(二合一)
时值正午。
石白白在厨房里炒着菜，小灰则蹲在灶台旁边眼冒金光。
在小灰问第十二遍“能不能开饭”时，王锦终于把她拎到了一边。
小仓鼠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王锦手上。
她没怎么挣扎。
哪怕满脑子都是吃，小灰也能看出大家心情不太好。
因为王锦说的话，有点可怕。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乌曈将碗筷放在桌上，轻声说道。
他也知道，刚才那些道士其实不是冲自己来的。
反而更像是示威。
“嗯。”
王锦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他之前跟吕追说自己在打斗中得到了线索，并非夸大其词。
王锦确实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血肉”上的疑点。
高仿的庖甲被猩红投枪打的血肉横飞，差点当场死亡。
可他有名为“大喰”的能力。
能通过吞噬血肉愈合伤势，也是天庖之人难以应对的原因之一。
争夺不化骨时，陆之首偷取这项能力吊住了性命，所以王锦有印象。
高仿庖甲明明有机会恢复伤势却没这么做，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猩红武装绞杀。
这不对劲。
这些高仿都在努力弄死王锦，庖甲不可能突然摆烂。
“啊…”
王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锐利。
他知道，只有一种可能。
庖甲想这么做，却做不到。
他只是十恶能力幻化出的高仿，身上的血肉起不到作用。
而且不只是他，其他高仿也都没有表现出半点自愈能力。
甚至包括柳江河这个仙家。
这样一看，某个人的行为就很诡异了。
医生。
他不仅表现出了自愈能力，还做出了其他不对劲的动作。
那使用扭曲血肉做填充物的紧急手术，硬生生将庖甲实力提升到与本尊相仿的血肉练成，还有不让头颅离开身体的血肉触手。
都跟血肉有关。
这让王锦下意识留了个心眼。
所以他在面对高仿医生时放弃了猩红武装，转而用乐园的力量对其进行了最后攻击。
也正是因此。
王锦发现了一个小细节。
医生彻底消散前，留下了一抹鲜红。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就枯萎消失，可王锦还是猜到了那是什么。
血肉。
医生本人的血肉。
虽然只有一点，但懂得血肉练成的高仿医生完全可以将这份优势扩大。
“医生已经败给轮回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嘀咕着。
苏喜掳走了陆之首，轮回之人掳走了医生。
要命的是，苏喜跟轮回之人似乎站在了一起。
这让王锦的处境瞬间危险了不少。
“看来我也不能继续单打独斗了。”
年轻人轻声嘀咕着，思绪却被远处飘来的香味打断。
“开饭喽。”
石白白笑了笑，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到了餐桌旁。
不得不说，这小胖子手艺相当不错。
跟疯子那种营养均衡的菜谱不同，石白白的做菜风格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
荤。
溜肉段，软炸里脊，京酱肉丝，孜然羊肉，还有个丸子汤。
重油重盐，相当过瘾。
“哇！”
小灰从王锦手上跳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奔向餐桌，而是变作少女跑向了厨房。
认真洗了洗手后，她从锅里捞出了十几个水煮鸡蛋装进盘子，又马不停蹄地跑向了门口。
“我每次吃饭时都会给路过的野仙带上一份。”
石白白轻声解释着，脸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笑容。
一旁的灰衣老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他知道，石白白这样做已经将近十年了。
这小胖子资质平平，也不像佘音那样一出生就有仙骨送上门。
可方圆几十里大部分仙家都吃过他的东西。
再加上说话客气，举止得体。
真求人办事时，该有的东西也一样不少。
讨仙家喜欢是肯定的。
正因如此，石白白才能有那种一呼百应的仙缘。
“谁都有个食不果腹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那孩子估计是想早点吃饭，每次都主动忙活。”
石白白指了指蹦蹦跳跳走回来的小灰，表情有些复杂。
这憨憨的小姑娘还是很懂事的...就是太能吃了，自己实在养不起。
“你没注意到吗？”
王锦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小灰，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
石白白愣了愣，目光在小灰脸上扫过。
随即摇摇头。
“唉...”
王锦戳了戳小灰的脸，对方却顺势蹭了蹭他的手。
然后开始撒娇。
头顶两只圆圆的小耳朵上下晃了晃，然后眼巴巴地抬头看过来，满脸无辜。
小灰知道自己很可爱。
王锦心头一软，没有拆穿这只偷吃的小仓鼠。
吃两个就吃两个，反正都是进了仙家的肚子。
“嘿嘿。”
少女咧了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后坐在王锦身旁，开始大吃特吃。
“倒是有一点。”
石白白拍了拍脑门，面露难色。
“我这边实在养不起她了，要不你带回去喂两天？”
“行。”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直接同意了石白白的请求。
能有个得力干将帮忙分摊火力，他高兴还来不及。
有了这么一出，饭桌上的气氛也就轻松愉快了起来。
——
“呼...”
陆之首再次睁开双眼，眸子中的迷茫几乎在瞬间就消失殆尽。
哪怕每次时间倒流后记忆都会变得模糊，可他挣脱幻象需要的时间还是越来越短。
“我要怎么做…对，窃取。”
老者眯了眯眼睛，开始静静等待。
留下的记号会随着时光倒流消失不见，在身上刻字也是如此。
陆之首能有脱困的机会，完全是因为他在每次挣脱幻象时都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这就相当于跟无数个不同时间的自己达成了微妙的共识，进行着没有人知道的抗争。
孤独，又望不到尽头。
陆之首需要的，就是完全相信自己。
“喝！”
感受着空气中的波动，老者怒喝一声，再次伸出残破的手掌。
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窃取，也不知道还要重复多少次。
但陆之首知道一件事。
不管时间怎么轮回，他都会挣脱幻象，然后毫不犹豫地对敌人出手。
他陆之首永不妥协。
“呼...呼...”
老者紧紧攥住手掌，将那份足以扭转时间的力量死死握住。
片刻后，他再次进入轮回。
可刚过去没多久，另一阵波动缓缓出现。
于是老者浑身一震，睁开双眼。
这就是陆之首的计划。
每次都将轮回延迟片刻，久而久之两次轮回就会相撞。
时间倒流再倒流…
回归正常。
——
“有趣。”
医生看着面前再次恢复完整的黑袍人，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不管解剖多少次都会变回原样…是很棒的实验素材。
不过医生并不打算一直在这里耗下去。
他转过头，开始拼命切割自己的身体。
皮肤，血肉，骨骼。
在锋利的手术刀面前，如同豆腐一样被切开。
医生并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反而一脸愉悦。
“嗯？”
黑袍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医生会突然发疯自残。
于是他伸出手掌，逆时针转动。
试图让医生回到几分钟前的状态。
噗！
血光闪过，黑袍人再次被搅碎。
医生没有因为偷袭得手而沾沾自喜。
他毫不犹豫地斩下自己的双腿，再将身体拦腰切断。
诡异的是，那些血肉并没有回归他的身体，反而蠕动着消失不见。
“没错，让体积再小一点…”
医生喃喃自语着，整间屋子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
——
“哟？应该是三班的老师。”
刘大壮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
发现果然不出所料后，他清了清嗓子，用命不久矣的嗓音开口说着。
“刘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咳咳…这节课您帮我代一下。”
相隔不远的班级中，班主任点开了语音，给学生们展示着他们体育老师虚弱的声音。
然后毫无负罪感地连占了体育和自习。
“…这份钱挣得是真轻松。”
听着孩子们隐隐约约传来的哀嚎，刘大壮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喝着蛋白粉。
破旧的办公椅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这段时间的体育老师生活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渐渐学会了生病。
什么肠胃炎重感冒腿抽筋，那都是拈手即来。
哪怕是这样，刘大壮也算得上体育老师中的一股清流。
其他同事这个点压根没来上班。
于是整个体育办公组，只有他一个人。
刘大壮倒是乐得如此，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研究所。
“希望这久春最安全的地方不会出事。”
刘大壮站起身，看向角落。
那里是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黑色塑料袋。
虽然里面已经灌上了足够的怪谈抑制剂，可它还在微微蠕动。
一袋医生。
为了封印住这些有些渗人的血肉，刘大壮还在塑料袋边上摆了圈苹果。
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可最起码能给他带来点心理安慰。
“怎么还不来人啊…”
刘大壮将保温杯放在桌上，看向塑料袋。
它蠕动的越来越厉害了。
第569章:圆盘
午后。
王锦跟吕追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石白白的堂口修整了片刻。
“应该快放学了。”
换好衣服的年轻人看了眼时间，将原本揣在校服口袋里的钥匙塞进背包。
他早就跟班主任申请了，可那个势利眼并没打算乖乖交出，反而打算通过赌约的方式让王锦死心。
可惜，王锦赢下了这场赌约，也就名正言顺地得到了钥匙。
“好，你们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刚跟妻女联系完的吕追满面春风，嘴角几乎要咧到天上去。
多言之人并不是他自己想当的。
从变成这副模样被陆之首追杀，到遇见王锦加入组织。
有十多年了。
这么多年里，吕追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正常生活，甚至被亲朋好友唾骂。
可他并不在乎。
只要每年能偷偷摸摸跟自己妻女见上一面，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现在，王锦愿意给他的妻女提供庇护。
哪怕让他去死也没问题。
当然了，吕追大概清楚自己家神使的性格。
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吕追不知道王锦在图谋什么，可这并不妨碍他全力提供帮助。
王锦既然摆出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他就得准备跟上。
"教室的使用权..."
吕追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
从一开始听说王锦跟班主任要这东西的时候，他内心就充满了好奇。
这东西能干点啥呢？
偷偷预习功课卷死同学？
能在一节课答完两张数学卷子的人，果然不一般。
“不止。”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解释着。
“这是一串钥匙。”
“它不仅仅能开启教室大门，还能开启学校正门，教师办公室，楼下仓库。”
“嘶…”
吕追挠了挠头，开始思考王锦为什么要这些地方的控制权。
死死锁住学校大门以免同学进来，锁住教师办公室不让老师上课，在楼下仓库布置好陷阱干掉其他进来的人。
做完这一切后，就能更安心地卷同学。
“嘶！”
吕追瞪大双眼，似乎是被王锦的铁腕手段震慑住了。
“…”
王锦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虽然他不清楚吕追的想法，却也能从对方反应看出个大概。
显然，这位多言之人…
跟他的脑电波完全对不上。
“久春中学是这片区域最安全的地方，这一点许多仙家都能作证。”
王锦笑了笑，抓起正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带她回家的小仓鼠。
在久春第一次跟小灰碰面时，这小家伙就给出了这个提示。
灰仙在修炼有成之前会被人类捕杀，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这倒无可厚非。
弱肉强食的法则，哪怕在这钢铁丛林中也同样适用。
灰仙不像黄仙那样有仇必报，反而会尽量避免挑起争端。
久而久之，趋吉避凶成了他们的本能。
正因如此，小灰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另外还有一点。”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脑海中再次闪过那句话。
“张生煮海大阵会在学校内开启。”
这是当初小灰从乌曈记忆中直接找出来的，不可能造假。
虽然不知道，可王锦清楚一件事。
学校在这次争夺中，处于相当重要的位置。
安全，关键。
王锦想尽可能早做打算。
“那咱们？”
吕追向摘下眼镜的王锦，不由得一愣。
简单的黑色长裤，宽松的黑色连帽衫，简单的运动鞋。
浑身上下没有商标或是图案，不过衣服面料相当讲究，看起来很舒适。
就是这么一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便装，却被王锦穿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拢在脑后，露出干净俊朗的五官。
高挑修长的身体在一身黑衣的修饰下多了几分神秘与危险，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稍微收拾一下发型，走在路上被星探抓去演戏都不会让人意外。
再加上温和的笑容，友善的目光。
足以让人忽略他那一书包的重火力...个屁啊！
除了脸帅，活脱脱就是个可疑分子好吗？
戴着兜帽走在街上都会被便衣按住的那种。
“神使，咱们是...去炸学校？”
吕追轻咳两声，试图用这种方式提醒王锦。
“嗯？”
年轻人愣了愣，随即满意地点头。
吕追跟自己终于有点默契了。
“没错，就是炸学校。”
王锦整理着书包里的东西，随口回应着。
震爆弹，铝热剂，白磷弹，触发式血毒，抑制剂手雷。
都是老朋友了。
除了这些，还有两个盘子大小的金属饼，一个酒葫芦。
金属饼是刘大壮留下的，那里面浓缩着研究所的顶尖科技。
动力武器，还有外骨骼装甲。
虽然对王锦用处不大，可对于其他十恶提升相当可观。
比如习惯了突然提升力量的多言之人。
“来，试试。”
王锦将金属圆盘递给吕追，看着他将这东西贴在后背上。
轻轻一按。
圆盘亮起蓝色光芒，牢牢固定在吕追外套上。
下一秒，闪烁着同样蓝色光芒的金属从圆盘中翻折而出，紧紧依附住他的四肢。
“好东西！”
吕追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惊奇。
他双脚踏地，向上跃起。
在外骨骼的帮助下，他差点顶到了天花板上吊着的白炽灯。
一跃便将近两米。
“大概相当于…？”
“相当于我强化过两次。”
吕追活动着手脚，适应着这份突然出现的力量。
他的速度和力量并不算太强，哪怕常年混迹于古玩黑市，仅仅是经过训练的普通人程度。
而强化过两次的他，已经能在白九手下走几个来回。
“那确实是好东西。”
王锦点点头，摆弄着另一个金属圆盘。
很快，他就发现这玩意儿居然是充电的。
也许研究所使用的外骨骼装置需要各种奇怪的充电设备，可王锦手中这两个是刘大壮改装版。
那壮汉很贴心地改了改电池和接口，以削弱续航与动力为代价，换来了更加优秀的充电体验。
“还他妈是type-c。”
看着熟悉的接口，王锦突然一阵头疼。
改装版确实更方便，他回去用数据线都能解决供电问题。
可这玩意儿最多只能撑两个小时，而充满一次电需要三到四天。
他开始考虑是让两个人同时使用，还是让吕追替换着用两个。
第570章:人头(二合一)
“这是？”
徘徊良久的马褂男人终于咽了咽口水，指着王锦书包里的酒葫芦开口问道。
这是胡灵砸了王锦房子后留下抵账的。
外表平平无奇，就是个小小的葫芦掏空了装上酒水。
唯一有些特别的...
葫芦上贴着张褪色黄符，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不知道因为黄符还是酒水本身，这葫芦总是带着淡淡的污染。
王锦也是因为这个才勉强将其收下。
“这是胡灵的私藏，就是被你偷喝了酒的那个姑娘。”
年轻人晃了晃葫芦，突然发现白九浑身颤抖了一下。
显然，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耍酒疯说什么都要一剑劈死自己的女人。
“咳，算了。”
白九叹了口气，又转头溜到了一边。
那天晚上的酒，确实是他这辈子尝过最绝的。
绵柔醇香，如同天降甘霖。
可让他再喝一次…
不敢。
那酒里面带着堪称恐怖的污染，即使是白九这种喝了几十年酒的仙家，也差点醉死过去。
更让白九惊讶的是...
据说那天晚上胡小北喝了整整一壶。
可除了有点蔫以外，就没什么其他反应了。
这让白九难过了好一阵。
“哈。”
看着男人灰溜溜的背影，王锦不由得露出几分笑容。
他再次晃了晃葫芦，依旧没有打开。
没办法。
贴着符的葫芦，基本是电视剧里标配的收妖法器。
他担心自己放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于是王锦开始研究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黄符，打算看出点什么东西。
没有符头符尾，只是用朱砂笔走龙蛇地写着四四一十六个“口”字。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是十六口醒神化力符啊。”
灰点灯看了看葫芦上的黄符，开口说道。
他跟魏道玄相识多年，在熏陶之下也认得许多符咒。
“这是张方外符。”
似乎是看出了王锦眼中的疑惑，灰点灯捋了捋胡子，轻声说着。
方外之符，就是那些并非玄门正统的符咒。
没有雷公照那种动辄引下天雷的强大威力，也起不到镇压的作用。
“十六口醒神化力符，可以让人头脑明晰，念头通达。”
“凡俗学子考试前总会去求上那么一张。”
“可这符用来酿酒…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灰点灯摇头晃脑，嘀嘀咕咕地溜达回了后院。
留下眉头紧锁的王锦。
“嗯...最起码能确认里面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王锦眯了眯眼睛，打开葫芦。
几乎是同时，那张黄符化作飞灰，像是有灵性一样飘进了酒里。
酒香四溢，仅仅是闻一闻都让人心旷神怡。
绝非凡品。
于是王锦迎着吕追惊诧的目光，仰头就是一口。
早晚都要喝，畏首畏尾的太浪费时间。
胡灵又不会害自...
思绪猛然中断。
王锦瞪大双眼，面色惨白。
脸上的青筋一下一下跳着，口鼻处几乎要喷出寒霜。
感觉就像是含着强力薄荷糖的同时喝了口冰水，亦或者来了一大口辣根。
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顺着脊柱冒凉风。
整个人都通透了。
“神使！”
吕追下意识就要过来抢救王锦，却被对方拦住了。
“咳咳...我没事。”
年轻人喘着粗气，声音颤抖。
他确实没事。
甚至可以说相当好。
长时间睡眠不足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午后的困乏也消失不见。
甚至头脑都清晰了不少。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
没有带来惊人的力量，也没有让王锦长出尾巴。
“拆了我的家...就留下一壶醒神酒？”
年轻人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却还是将酒葫芦塞进了书包。
聊胜于无。
“走吧。”
王锦把小仓鼠揣进口袋，提着背包转身出门。
他这一趟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在学校内埋下炸弹，从而获得一定的主动权。
至于挖坑的环节，就交给小灰去做。
保险起见，王锦还带上了吕追。
“解决这件小事后，正好可以接小狐狸回家。”
年轻人笑了笑，语气难得地柔和了几分。
————
“该死。”
体育部办公室内，刘大壮眉头紧锁，严阵以待。
塑料袋中的血肉依旧在蠕动，伴随着令人不安的污染。
跟刚才不同的是，这袋血肉正在缓缓膨胀，几乎要撑破塑料袋。
塑料袋一破，里面的怪谈抑制剂就会失去作用。
到时候情况就更糟了。
“我得做点什么。”
刘大壮轻声嘀咕着，从一旁的抽屉中掏出工具箱，坐在椅子上开始忙活。
许多人看到他壮硕的体型，下意识就会把他当成没脑子的类型。
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能轻易改造送给王锦的外骨骼...刘大壮其实有着相当强大的动手能力。
他的日常生活除了撸铁，就是鼓捣研究所的各种小玩意儿。
俗称科技宅。
既然工具箱还在身边，他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呼...完成了。”
很快，刘大壮就利用拆卸下来的外骨骼电池做出了个简易的电击装置。
为了让效果更加显著，他还把自己的苹果手机也塞了进去。
“电子苹果...希望有用。”
刘大壮眯了眯眼睛，将电击装置丢了过去。
怪谈抑制剂本就是相当优秀的导体，外骨骼原本的动力源更是电力十足。
银白色的电弧一闪而过，将整个办公室照得亮如白昼。
足够使用几天的能源在短短几秒钟就消耗一空，换来了强悍的杀伤。
被怪谈抑制剂浸透的塑料袋瞬间融化，露出其中那一片焦糊的血肉。
重创。
血肉失去了活性，却也只是暂时。
“呼...”
刘大壮深吸了一口气，吹响铜哨。
缠绕着火焰的电瓶车从虚空中缓缓浮现，仿佛有生命一般发出嘶吼声。
“去！”
刘大壮挥手，让电瓶车上的火焰暴涨，向着血肉涌去。
准时宝，是骑士之证自带的火焰。
最显著的作用，就是隔绝其他怪谈的干扰。
几乎是同时，壮汉合身向前扑出，冲向那团血肉。
他想使用骑士之证的另一个能力，名为...
接单。
只要将后备箱锁住，里面的物品就会跟着电动车转移，哪怕经过铜哨的召唤也是如此。
比如刘大壮一直在用的西瓜刀。
当然了，他从来没试过将活物送进去。
那天晚上的仙家也仅仅是搭个顺风车，要是刘大壮真的上了锁，会发生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可惜，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犹豫。
要是真把医生在学校里放出来...可就不是扣钱那么简单了。
“塞进后备箱，锁住，然后结束召唤。”
刘大壮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血肉会出现在骑士之证的收容室内。
可惜，他的计划停在了第一步。
嘭！
窗户被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破碎声。
刘大壮的视线被吸引，转头看去。
他看到了无数张惨白的面孔。
那是十几个重叠在一起的人头。
缝合线粗暴地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全然不顾接口处是皮肤，五官，还是血肉。
那一坨东西就这样缓缓漂浮着，形成了上窄下宽的塔形结构。
诡异的是，人头们似乎并没有失去意识。
它们脸上带着格式各样的表情。
嬉笑，怒视，仇恨，妒忌，哀求，恐惧。
就好像依旧保持着死亡前的模样。
令人毛骨悚然。
咚！
那坨东西再次撞击，苍白的面孔在窗户上挤压变形。
似乎是因为吃了痛，人头的嘴唇轻轻张开。
当然了，口腔并没有连接着咽喉一类的东西，反而让人能直接看到另一边的景象。
呼啸而过的风穿过那些空洞的脑袋，发出阵阵响声。
就好像它是什么该死的风铃。
咚——
哗啦！
人头们撞开了玻璃，闯进屋子。
在跟刘大壮对上目光的一瞬间，那些面孔上的表情同时变成了...
狂喜。
就好像在欢迎即将加入大家庭的新同胞。
相当热情。
“妈的...”
刘大壮猛然翻身后退，紧紧靠住墙壁，尽可能跟那怪东西拉开距离。
作为上次帮忙的报酬，王锦将自己调查到的大部分情报共享给了刘大壮。
所以刘大壮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久春中学命案的衍生品，医生亲手创造的奇物。
人头塔。
几乎是同时，医生的血肉开始剧烈蠕动，似乎想要凝成人形。
“去！”
刘大壮伸手一指，电瓶车如同有生命一般冲向血肉。
咚！
人头塔狠狠撞在电动车上，把这金属疙瘩撞飞了出去。
下一秒，缠绕着惊人气势的西瓜刀猛然落下。
目标正是人头塔。
刘大壮知道，一坨肉酱再怎么剁也是肉酱。
所以他没去管医生。
人头塔突然出现，肯定是想做点什么。
既然这样，就劈了它。
萨！
刀光划过，却又突兀地止住。
削铁如泥的利刃被一颗人头死死咬住，再难寸进。
“什么鬼东西！”
刘大壮骂了一句，丢下刀抽身后退。
人头塔并没有继续攻击，反而晃晃悠悠地朝着已经初具人形的血肉飘了过去。
重叠的头颅缓缓转动，像是花朵一样绽放。
露出了一张双目紧闭的脸。
第571章:逃脱与安眠(超大杯)
“咳咳…”
身体残缺的老人猛地从凳子上跌落，咳出鲜血。
陆之首伤得太重了。
胯骨以下被胡灵一剑斩断，只剩下半截身子。
命格破碎，胸前的盗命之手变作一团焦糊的烂肉。
血差不多流干了，大还丹的药力也耗了个七七八八。
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轮回之人的能力。
而现在两次轮回冲突，能力失效。
重伤垂死的老人再也无力回天。
陆之首其实知道自己挣脱轮回后会发生什么，可他不打算沉浸在虚无的幻梦中。
他还不能死。
“可惜大还丹已经没了。”
陆之首伸手不停摸索，试图找到一两样能让自己恢复伤势的东西。
可惜，什么都没有。
那些东西在王锦一手策划的不眠之夜中消耗殆尽了。
“王锦…真是厉害啊。”
陆之首叹了口气，眼前又闪过那看似无害的少年。
天下英雄尽出，而自己已经老了。
陆之首摇了摇头，收回了摸索的手。
他知道，哪怕自己身上留下了一两件宝贝，也会被困住自己的人搜刮干净。
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活下去。
就好像老天爷跟陆之首作对一样。
“是天意如此？”
陆之首轻声嘀咕着，却依旧用双手撑起残破的身体，缓缓向门口移动。
命格破碎的十恶，会被天道更加厌恶。
如果有人能仔细看看陆之首，就会发现他印堂盘踞着浓浓的黑气。
满脸都是破败之相。
印堂发黑，灾祸尽来。
气运散尽，诸事不利。
哪怕没被雷劫劈死，陆之首身上的气运也已经消失殆尽。
可他不打算妥协。
“天…什么狗屁东西。”
“你让我死，我偏偏不死。”
老者气息越来越弱，却依旧用残破的手掌撑着地面，让自己向前移动。
他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
性命垂危，却也能放手一搏。
身死道消，或是窥得一线生机。
不管是哪种结果，陆之首都问心无愧。
吱嘎——
陆之首猛地一推房门。
看清外面情况后，他面色一冷。
满是血迹的走廊，时不时像是有生命一般扭动着，变成青砖绿瓦的院墙。
头顶的白炽灯不停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却又在下一秒猛然熄灭，化作摇曳的烛火。
地面上贴着的白瓷砖在污浊与干净间来回转换着，偶尔能映照出陆之首苍白的脸。
“时间是乱的。”
陆之首皱了皱眉，轻声说道。
他能看出这里并不是现实，也不是欺世之人构建出的幻象。
陆之首现在所处的地方，在天师口中是鬼蜮。
用现在的话来讲…
怪谈场景。
这让陆之首的逃脱难度更大了。
“有声音。”
老人眯了眯眼睛，将身体藏进阴影中。
陆之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耳聪目明，可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回光返照。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嘭！
隔壁的门被撞开，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
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爬了出来。
整个身体从胸骨往下的位置全都消失不见，就连手臂都没了一条。
内脏被掏空，血肉被割下，骨骼被剃的干干净净。
这种令人惊叹的解剖手法，只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医生自己。
他硬生生把自己大部分身体都切了下去，留下的部位刚好能让心肺维持正常运转。
当然，即使是对医生来说，这种伤势也太重了。
如果不是强大的自愈能力一直在给他供给新鲜的血液，医生肯定撑不到现在。
啪嗒——啪嗒——
医生用仅剩下一条的手臂支撑身体，缓缓向前移动。
这向来优雅冷静的男人从未如此狼狈。
可他并不在意，而是抬起头到处扫视，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显然，医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目光扫过隔壁的房门后，他停下动作，微笑着望向面前的老人。
找到了。
“哼。”
陆之首并没有半点畏惧，冷哼一声便要动手。
他对自己这个半路消失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对方是跟自己争夺大阵的对手。
“我没有敌意，只想跟老师聊聊天。”
医生推了推残破的眼镜，露出笑容。
“没想到啊…我们俩会有处境如此相像的一天。”
他指了指陆之首和自己的身体，轻声说着。
同样残缺，同样垂死。
可惜。
医生会因为残缺而生存下去，陆之首只会因此走向死亡。
“老师，你听过那个故事吗？”
医生轻咳两声，缓缓开口。
“牢房中，两个囚犯同时看向窗外。”
“一个看到了泥泞，另一个却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老师，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转头看向老者，想要从他的眼中寻找答案。
可惜，陆之首眼中只剩下一片浑浊。
他快要死了。
“老师，你这么多年变化很大。”
医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陆之首的情况一样，轻声说着。
“十几年前你外表还是个中年人，现在却垂垂老矣。”
“人类的身体太羸弱了，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毕竟你可是亲手…”
说到这里，医生低声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
“哼。”
陆之首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良久，他缓缓开口。
“十七年前我施展改命大阵的时候，你为什么在场？”
“记不清了。”
莫名其妙的问题，莫名其妙的回答。
可陆之首只是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看来有些事他这辈子都找不到答案。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走下去。
“老师，我得离开了。”
医生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跟陆之首交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想消磨一下时间。
而现在，时间到了。
男人叹了口气，拿起手术刀对准自己的眼球。
“当年老师待我不薄，我就送你个礼物吧。”
男人轻声说着，眼神突然变得癫狂无比。
“下次见面，我们就两清了。”
笑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医生就这样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他残破的身体则轻轻抽搐蠕动，似乎带着强大的生命力。
“礼物？”
陆之首低头看向医生的残躯，喃喃自语。
——
“现在高中题为啥这么难啊。”
刚备完课的胡小北躺在办公椅上，满脸生无可恋。
她小时候被胡火逼着学了不少东西，美其名曰更方便融入人类社会。
于是胡小北一路闷头读书，硬生生读完了研究生。
可她偶尔还是会被高中题难住。
“我为啥要来这里呢？”
少女鼓起腮帮子，满面愁容。
没人愿意一直折磨自己，胡小北来当老师是因为…
“反正不是因为王锦。”
胡小北哼了一声，远远看了看对面教室里那个空空荡荡的座位。
王锦请假早退，她唯一的乐趣也没了。
“要是能来接我回家就好了啊。”
少女将双手枕在脑后，轻声嘀咕着。
“肯定不会啦，傻仔怎么可能懂这些。”
“嗯…回家之前买个西瓜吧，把最甜的地方偷偷吃掉。”
似乎是想到了王锦无奈的表情，少女眯眼笑着，满脸得意。
“剩下的就给傻仔做个西瓜馅饼吧，他最喜欢吃甜食了。”
胡小北一阵摇头晃脑，耳朵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开心就…
嘭！
楼下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整栋楼都微微一颤。
“怎么回事？”
“是地震了吗！”
学生们愣了愣，随即开始喧哗。
各班传来了班主任的呵斥声，强行稳住了班级。
咚！
少女猛然站起，椅子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生物组其他老师满脸惊愕地看过来，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小北老师？”
年长一些的女老师试探着开口。
她从未见过胡小北如此失态。
“待在这里别动。”
少女猛然抬头，碧绿的眸子中像是流淌着融化的翡翠。
控制住其他老师后，少女随手拿起夹克，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如果不是担心人多眼杂，胡小北甚至会选择从窗户跳出去。
没办法，事情太紧急了。
手腕上的盖革计数器几乎在瞬间就变成了高危的橙色。
污染指数暴涨。
照这么下去，学生们很快就会陷入恐慌。
前提是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
“有什么相当诡异的东西在学校里出现了…还是在上课时间。”
胡小北咬着牙，在走廊中快步奔跑。
久春中学，被仙家公认为整个久春最安全的地方。
出现了实力相当强大的怪谈。
在学校这种人口密集到不合常理的地方，显然不能按照传统的“杀人效率”来进行评级。
不过从污染指数来看，出现的怪谈仅仅比盛宴弱上一线。
甚至还在不停成长。
盛宴的收容任务中有王锦和镇压部通力合作，还用上了一枚铁浮屠才成功。
可面对这个怪谈的，只有胡小北一个人。
“呼…可能打不过啊。”
少女眉头皱起，毫不犹豫地从脚踝处摸出了自己的两把骨质匕首。
她是一名怪谈工作者。
身后是数以千计的普通百姓，挺身而出是她的责任。
“啊——！！有东西！有东西在我身上爬！”
“你是怪物！你是怪物！”
“救救我…我喘不过气…”
教室中渐渐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似乎已经有学生被影响了。
班主任们尽力维持秩序，可他们也自身难保。
怪谈对于普通人是致命的。
单单是存在本身带来的污染，就已经能造成大规模恐慌了。
“该死…”
胡小北眉头紧锁，心里咯噔一声。
她控制不住这么多学生，更不能把跟怪谈拼命的体力用在这上面。
可如果任由情况这么发展下去，很快就会出现踩踏与坠楼事故。
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嘭！
玻璃被打碎，漆黑的身影翻窗而入。
少女翻身后跳，甩手就是一道风刃。
黑色身影被打的“嘤嘤”一声，却还是晃晃悠悠地靠近，将怀中的东西递给胡小北。
那是一本古旧的羊皮卷。
虽然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可还是能从中感受到宁静平和的气息，让人昏昏欲睡。
王锦在年会上赢回来的东西，却正好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会对一定范围内的人类产生影响，让他们安然入睡。
秘仪——《摇篮曲》。
“别担心，必要的话可以配合其他老师疏散学生。”
“剩下的我来处理。”
耳旁突兀地出现了熟悉的声音，胡小北愣了愣。
她知道，这是吕追的能力。
叠加学舌后，耳边风就能完全模拟出另一个人的语气和声音。
说是怪谈界的单向电话也没什么问题。
而刚才那些话…
“傻仔。”
胡小北笑了笑，眼中的慌乱瞬间消失不见。
“真是令人安心啊。”
——
“妈的…什么玩意儿？”
刘大壮瞪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东西。
这太诡异了。
人头塔缓缓张开，露出那张面色惨白的脸。
医生。
下一秒，医生睁开眼睛，眸子渐渐恢复神采。
人头们缓缓蠕动，将包裹在最中间的头颅推向面前那已经成型的身体。
于是血肉涌动，似乎是想将他们连接到一起。
“当老子不存在？”
刘大壮在胸前按了按，金属圆盘扭转延伸，依附在他身上。
外骨骼装置。
暗红色的光芒亮起，外骨骼的温度迅速升高。
这是只有刘大壮会使用的小技巧。
电流过载——超频状态。
又名…
一分钟小超人。
轰！
水泥地面被踏碎，整个楼层似乎都震了震。
本就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身体在外骨骼的加持下，变得如同怪物一般。
手上的机械表猛然扭曲膨胀，成了满是科技感的金属护腕。
护腕微微张开，向后喷出炙热的火焰。
动力武器——极简版。
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闪电般轰了出去。
这是刘大壮短时间内能打出的最强攻击，几乎能掀飞一辆轿车。
而他的攻击目标…
是医生那脱离人头塔靠近身体的脑袋。
傻子都能看出那是弱点所在。
嘭！
人头像是烂西瓜一样被砸开，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可惜，那张脸并不属于医生。
只要人头塔还在，刘大壮就很难达成目的。
“该死！”
眼看着头颅血肉越来越近，刘大壮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重。
可他只能尽全力攻击人头塔，同时找机会阻止医生的复原。
这不是长久之计。
外骨骼过载短路，产生的热量会不断积累。
刘大壮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运动服被烧焦了。
“该死！该死！”
壮汉牙关紧咬，丝毫不在意那些正在撕扯自己身体的人头。
现在不是考虑自己的时候。
每位怪谈工作者都会把群众放在第一位。
一旦他后退了，学生们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啊——！！”
刘大壮仰头怒吼，伸手狠狠砸在身前的金属圆盘上。
他选择了放手一搏。
金属外骨骼瞬间变得通红，带着恐怖的高温。
刘大壮的四肢几乎在瞬间就没了知觉。
“喝——啊！！”
可这并不妨碍他硬生生将人头塔撕成两半。
头颅们滚落一地，用不甘的目光望着刘大壮。
壮汉再次踏步，却只能缓缓倒地。
肌肉组织严重烫伤，四肢已经一片焦糊。
他止步于此了。
“该死…骑士之…”
刘大壮最后一次怒吼，试图用铜哨召唤自己的电动车。
可惜，散落在地的头颅猛地扑了上来，死死咬住他的咽喉。
刘大壮拼尽全部力气抬起手，却并没有扯下那正攻击自己的脑袋。
而是摸过掉落在地的西瓜刀，狠狠劈向医生。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战斗。
噗呲！
西瓜刀穿过胸膛，鲜血缓缓流出。
也正是这一刻，医生眨了眨眼，看向倒在地上的壮汉。
“好久不见啊。”
医生咧了咧嘴，轻声说着。
一睁眼就被来上一刀，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正巧…面前摆着个很适合发泄的实验品。
“呵。”
刘大壮眯了眯眼睛，眼中没有半点恐惧。
真正的骑士不会畏惧死亡。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壮汉眯起眼睛，轻声嘀咕。
“应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看着缓缓逼近的手术刀，刘大壮轻声念起了这段被他刻在外骨骼上的诗。
耳旁传来了轻柔的歌声，让人昏昏欲睡。
于是刘大壮按动了外骨骼装甲的最后一个按钮。
自毁。
这种自毁很特殊，它不会产生什么爆炸，只会让外骨骼内部的填充物迸射而出。
那是滚烫的水银蒸汽。
“智者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也并不会走进那个良夜。”
刘大壮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长眠。
嗖！
嘭！
双目将合未合时，他看见猩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将医生死死钉在墙上。
那是一杆猩红色的怪异投枪。
然而这次攻击还没有结束。
投枪解体，化作无数细小的金属碎屑。
每一片都锋利无比。
阻挡医生动作的同时，也在处理地上那些不停攻击刘大壮的人头。
情况短暂地被控制住了。
刘大壮愣了愣，转头看向投枪飞来的方向。
那里有道飞速接近的人影。
冠冕闪耀，披风飞舞。
是一身白色华服的乐园王子。
优雅，纯洁，强大。
跟怪谈牌上一模一样。
“妈的…这也太帅了。”
刘大壮倒吸一口凉气。
他本来就很欣赏这个能跟雷纳德平起平坐的年轻人。
而现在…
粉转铁粉。
当然了，刘大壮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在睡着之前停下那该死的自毁装置。
第572章:谈判(超大杯)
“卧槽…这是人能跑出来的速度？”
吕追在王锦背后玩了命的狂奔，却只能勉强跟上那道洁白的背影。
自己家神使跑的跟汽车差不多快了。
“是因为那个吗？邪神的馈赠啊…”
仔细看了看王锦脚下升腾的阴影，吕追点了点头。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些漆黑的生物。
“真是方便。”
男人咬了咬牙，借助着外骨骼提供的力量继续狂奔。
耳旁突兀传来模糊的歌声，吕追脚步一顿。
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喝一口。”
前方突然飞过来一个酒葫芦，吕追愣了愣，急忙伸手抓住。
十六口醒神化力酒。
王锦一开始还嫌弃这东西除了提神醒脑以外没什么作用。
可现在来看…
将提神醒脑做到极致，就是这壶酒最大的优点。
它甚至能帮人类屏蔽掉《摇篮曲》秘仪的影响。
“我来断后。”
吕追将酒葫芦还给王锦，随口说道。
虽然跟自己家神使并不是太默契，可他能看明白局势。
如果这时候被人两面夹击，哪怕是王锦都回天乏术。
“你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吗？”
王锦咬了咬牙，看向吕追的目光相当复杂。
轮回，苏喜，陌生十恶，甚至是陆之首。
这些棘手的家伙都还没露面。
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王锦下绊子。
可王锦必须在这个时候冲到医生面前。
猩红武装能起到的作用太有限了，刘大壮只是暂时没事。
“知道！”
吕追点点头，从后腰处摸出一面铜镜。
他从小到大一直混迹于各种各样的古玩黑市。
那里的大部分东西来路都不太干净，偶尔会有一两件邪门的物件。
比如吕追手里的护心镜。
出自一位蒙面将领的坟墓。
据说那位将领的骸骨跟常人大不相同，仅仅是看一眼就会让人肝胆俱裂。
显然，敌人对他的畏惧全部凝聚在了这东西上面，几乎要诞生怪谈。
启出这件宝贝的时候死了三四个土夫子，其他古玩黑商见了它更像是见了煞星。
可那时吕追的孩子高烧不退，需要一笔钱。
他便偷偷将这上了年份的铜镜留了下来。
东西还没转手，吕追就发现自己脸上多了张嘴。
诡异的是，孩子说自己迷迷糊糊间看到了一身重甲的蒙面将军，醒来后病就全好了。
也许那铜镜上真带着什么诅咒，可吕追并不在乎。
孩子能平安长大，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个让自己跟妻女重逢的年轻人。
“噗！”
吕追摘下面罩，两张嘴同时咬破舌尖，将血液喷在护心镜上。
原本锈迹斑斑的护心镜突然变得一片清明，隐约映照出了吕追戴着口罩的脸。
下一秒，虚幻的重甲与长剑出现在他身上。
与那蒙面将领一模一样。
而吕追缓缓转头，身形站定。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呼…”
年轻人深深看了吕追一眼，眸中亮起了琥珀色的光芒。
王锦用神孽的力量给吕追上了个buff。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帮上忙的地方了。
做完这些后，王锦的速度再次提升一截，几乎要化作残影。
真正想让吕追活下去，就得抓紧时间解决医生那边的问题。
“该死…没想到来埋个炸弹还能遇到这种事。”
年轻人牙关紧咬，轻声骂道。
他知道医生的血肉特殊，可能没办法拿来做文章。
可谁能想到那玩意儿还能长出来医生啊？
这种荒谬的事能成功，人头塔显然脱不了干系。
毕竟是九奇物之一，不可能仅仅是一堆脑袋那么简单。
距离越来越近，王锦终于能看清屋内的景象。
医生成功恢复意识后，那件被他亲手制作出的奇物似乎失去了力量。
无数人头滚落在地，再也无法变回原本的样子。
猩红武装形成的铁云正在来回盘旋，却渐渐被医生的减速波动影响，失了力道。
刘大壮拼命睁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鼓捣着身上的外骨骼装甲。
“去。”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小仓鼠，示意她给刘大壮灌两口酒。
“咳咳…”
医生没有管那只跑来跑去的小仓鼠，而是咧嘴轻笑。
没了金丝眼镜的掩饰，他眼中的猩红色光芒浓郁的几乎要流淌出来。
让人不适。
刚刚复苏的他实力大不如前，甚至都没办法压制猩红光芒了。
医生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销声匿迹，找个地方休养生息，让自己回归最佳状态，
可惜，王锦也知道。
那个年轻人绝对会不惜代价阻止这一切。
旌旗猎猎作响，寒芒如同皎洁的月光。
轻叹声突兀响起，那是浓缩到极致的力量。
“我要是你就不会随便动…”
男人眯了眯眼睛，没了金丝眼镜似乎让他不太适应。
噗！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钉在了墙上。
旌旗几乎穿透了整面承重墙。
巨大的力道甚至让墙面都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痕，也让医生口吐鲜血。
王锦知道，医生比自己先来到久春，也曾经在学校内部鬼鬼祟祟做了些什么。
不可能没有后手。
可这并不妨碍他先给医生来一下。
解气的同时，也能救下刘大壮。
更何况现在到了谈判环节。
被钉在墙上谈条件，明显会让自己的气势弱上三分。
仅仅是这么一招，就经过了王锦的深思熟虑，反复算计。
“啊…不好意思，没收住。”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面色冰冷的医生。
这一击恰好贯穿了西瓜刀留下的伤口。
“你接着说。”
王锦咧了咧嘴，对着医生露出友善的笑容。
他并不排斥谈判。
自己不可能在全是学生的地方跟医生评拼个你死我活。
“咳咳…”
后者轻咳两声，胸腹间的伤口似乎让他很难受。
“我在这所学校留下了很多血肉炸弹…就是你在年会上碰到的那种。”
“只要我变得不稳定，那些炸弹就会失去控制。”
医生喘了口气，眼中的猩红光芒似乎消散了不少。
“看来你很喜欢对普通人出手。”
王锦点点头，眼神依旧平静无比。
他还记得那些诡异的炸弹。
被爆炸波及的人很快就会开始膨胀，化作下一颗炸弹。
在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死亡会像最恐怖的疫病一样蔓延。
王锦不敢想象。
“其他地方的炸弹暂且不论，教学楼里的炸弹你能放任不管吗？”
医生咧了咧嘴，似乎想从王锦眼中看到一丝恐惧。
可惜，什么情绪都没有。
那年轻人只是抬起头扫视着教学楼，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确实喜欢追求最低的死伤，可那也仅仅是在情况允许的时候。
如果真放医生离开，他会杀更多人。
在情况失控前压制住医生，也许会死一些学生。
这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做出决定很难很难。
“该死…”
看到那捧着书快步奔跑的白发少女时，王锦心里咯噔一声。
那是他唯一不想放弃的人。
王锦可以用神孽的力量影响入梦之人，请孟余帮忙控制住他们。
但胡小北不行。
那些学生很有可能会突然醒来，然后在污染与恐惧的双重影响下伤到自己。
胡小北平时表现得懒散了些，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身为调律者的职责。
她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不过…胡小北愿意相信王锦。
“这傻狐狸。”
王锦咬了咬牙，原本平静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他做出决定了。
“放弃所有人彻底击败我，还是让我离开。”
“我想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并不算困难。”
医生轻笑着开口，看向面前的乐园王子。
显然，他察觉到了王锦的变化。
这位精通心理学的精神病，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
“你可是他的儿子，也是这么多年在各种怪谈场景中摸爬滚打生存下来的佼佼者。”
“杀伐果断才是你的性格，不是吗？”
“那段苟活的日子里，你应该把人类的劣根性看了个遍。”
“葬送整个学校的人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应该是这样的。”
医生眯了眯眼睛，轻声说道。
“哈。”
王锦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疯狂。
“你说的没错。”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
“我做事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那些学生的死活其实对和我关系不大。”
“更何况人类确实不太可爱。”
“所以…”
王锦猛地伸手，猩红武装在他掌心凝聚成狰狞的利爪。
然后重重落下。
医生没有反击，甚至都没有躲闪。
铁爪擦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捶在墙壁上。
王锦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飘忽。
他看起来像个无能为力的少年。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过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
“可那样做太混蛋了。”
“每个学生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我不能让他们的家庭变得像我曾经那样支离破碎。”
“所以你要放了我？”
医生笑着开口，语气极尽嘲讽。
“怪谈界新星，乐园王子，奇迹之焰，猩红之怒。”
“你明明有机会杀了我的。”
医生摇了摇头，似乎对这种情况很不满意。
“你确实很聪明，天赋异禀，多智近妖，”
“不过…只要你没有摒弃人类软弱的情感，就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
医生认真说着。
这是他的心里话。
如果王锦彻底抛弃道德底线，将会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是啊。”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我总会下意识追求最好的结果，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去。”
“可那他妈是因为老子有这个能力。”
“不愿意让人死去，那就找到全员生还的办法。”
“也许我没你那么冷酷无情，可也正因如此…我没你那么孤独。”
年轻人咧了咧嘴，轻轻拍手。
不知何时溜到医生身后的小仓鼠猛地变作少女，用力把金属圆盘拍在医生身上。
然后按照刘大壮刚教给自己的方法，重重一砸。
外附骨骼死死依附在医生身上，像是无法摆脱的枷锁。
自毁模式，再次开启。
“我从来都没打算跟你谈判。”
王锦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医生拼命挣扎的身影。
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布置更多东西。
刚刚擦着医生脑袋砸在墙上的手掌再次用力，硬生生推塌了那一小块砖墙。
砖块掉落在地，没人发现混在其中的白磷弹。
外壳被砖块砸碎，恐怖的高温升腾而起。
而王锦抬腿踹在医生身上，顺便激活了刚才塞过去的血毒。
与此同时，电击元件也开始了工作。
电流在医生身上跳跃，让他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开始痉挛。
“敢站我旁边那么久…你真是嫌命长啊。”
王锦咧了咧嘴，眼中的挣扎与黯然全都消失不见。
谈判的时间，足以让他塞过去很多东西。
“你确实很聪明。”
医生的样子很狼狈。
血毒侵蚀身体，白磷的高温点燃了血肉，电击元件则让他行动受阻。
他没想到王锦在这种时候都能保持冷静思考。
“能把失败变成平局…已经很厉害了。”
“你在争取时间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医生浑身颤抖，却依旧露出了笑容。
“现在，来看看我培养出的好孩子。”
他缓缓弯下腰，伸手按在地上。
几乎是瞬间，地面开始颤动。
原本就一直存在的污染变得猛烈几倍，让人喘不过气。
那正在成熟的怪谈并不是医生，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显然，医生做的准备不止埋下血肉炸弹这一项。
他原本是打算说服王锦放自己离开后再这么做的。
“血肉练成。”
医生眯了眯眼睛，半边身体猛然干瘪，眼中的猩红色光芒再次变得浓郁。
地面裂开，显露出无数血管一般的脉络。
阴冷的气息传来，令人头皮发麻。
王锦知道这气息来自什么东西。
那是医生很久以前就弄到手的另一件奇物，也是让乌曈活下去的东西。
僵尸血。
这是血肉练成中的“血”。
至于“肉”的部分…
滚轮一地的人头开始扭曲转动，似乎准备再次汇聚到一起。
医生猛地挥动手术刀，切断了自己干瘪的手臂。
以那条手臂为媒介，人头们再次汇聚，与僵尸血融合在一起。
血肉扭曲，膨胀，蜕变。
变成了相貌诡异的东西。
那是个长着无数头颅的婴儿。
说是婴儿，其实身高早已经超过了三米。
身上没有半点皮肤，血肉也呈现腐烂的暗红色。
被猩红武装砍的看不清形状的头颅们粗暴地拧成一团，构成了婴儿的脑袋。
只不过…
鼻子是人头，眼睛是人头，嘴还是人头。
让人看了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下一秒，那些人头同时张嘴，发出孩童一般的哭嚎。
混沌，怪异，不详。
令人作呕。
“我给他取名为血肉婴。”
医生笑了笑，缓缓后退。
挣脱长矛束缚后，他的身形猛然模糊，消失不见。
极速。
医生曾经展露过的力量。
他确实被王锦算计过一两次，可那并不代表他弱。
即使被扔下了一堆令人头疼的东西，即使他本身就没有恢复完全。
可只要王锦没有集中全部力量，医生就能轻松离开。
当然了，王锦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嘭！
空气中响起了轻微的爆炸声。
那是医生身上的外附骨骼成功自毁了。
有毒的汞蒸气会迅速侵蚀医生的身体，削弱他的自愈能力和行动能力，让抓捕变得更加轻松。
可王锦没空管这些。
胡灵那边有吕追负责联系，赶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让她追捕医生，显然比王锦抛下学校跑过去强。
王锦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处理掉这长着十几个脑袋的婴儿。
血肉婴，是僵尸血与人头塔在血肉练成技术下形成的怪谈。
危险程度相当高。
更何况这里并不是怪谈场景，而是一所人满为患的学校。
虽然学生们都睡着了不会乱跑…
可他们也就只能乖乖等死。
王锦必须要在事情变糟之前处理好这一切。
“妈的！”
年轻人咬了咬牙，猛地伸出手。
这时候顾不上什么恶不恶心了，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对血肉婴进行压制。
“嗷——”
人头双目紧闭，对着天空发出哭吼。
王锦眼前一黑，差点失去平衡。
“啊哒！”
少女腾空跃起，狠狠一脚踹在血肉婴那由头颅组成的脑袋上。
鲜红四溅，却没有什么效果。
那孩子哭的更欢了。
——
“咳…”
保安室的大门被推开，钱多晃晃悠悠地走出。
这位老人不知为何没有被影响。
他眯眼看了看远处的场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严阵以待的吕追。
随即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小屋。
“站住。”
吕追冷哼一声，喝住了钱多。
今天的早些时候，他才刚见过这位保安。
那时候的他还以为钱多仅仅是个普通的老头子。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能出现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啊——？”
钱多拉长声音，一脸迷惑地看着吕追。
“我年纪大了耳朵背，你说啥？”
“我说…”
吕追眯了眯眼睛，再次开口。
下一秒，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那两人本来似乎打算回到学校，却又不知为何迅速远离了。
犹豫片刻后，吕追选择了留在原地。
可当他再次看向钱多时，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
不管是刚才站立的地方，还是钱多一直待着的保安亭。
都空无一人。
第573章:面包车
“该死...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身上的护心镜颤了颤，吕追双目微眯，将手中的虚幻长剑握紧了几分。
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吓退包括苏喜在内的两个十恶。
可他们确确实实转身离开了。
这似乎可以说明...
自己身后有更恐怖的东西。
吕追咽了口唾沫，缓缓扭过头。
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手中寒芒快如闪电。
轰！
“噗！”
吕追还没转过头，就感受到胸腹间传来一股巨力。
如果不是背后还贴着外骨骼装置，这一击几乎能把他生生打穿。
饶是如此，吕追也口吐鲜血，气息萎靡。
鲜血洒落，正巧落在那块护心镜上。
于是光芒大作，蒙面将领的虚影仰头怒吼。
诡异的双重吼声突兀出现，让人胸腹间一阵翻腾。
吕追强忍着痛楚，挥剑横扫。
他看清了那对自己发出致命一击的人影。
医生。
他留下血肉婴后便远远遁走，为了防止王锦追上来，还特意选择了人多眼杂的正门。
于是医生碰巧遇上了吕追。
在某些方面，医生跟王锦有着近乎完全相同的思维模式。
比如碰巧路过遇到敌人时。
不打白不打。
万一这下真就给吕追弄死了，医生就少了个敌人。
不过他的时间并不是太充裕。
所以，医生见自己一击未果后没打算继续纠缠。
再加上那虚幻将领的一声吼，让他很不舒服。
于是医生闪过吕追的攻击，准备离开。
“哪里走！”
吕追爆喝一声，挥剑便要再斩。
不能让医生离开。
苏喜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完全是因为忌惮医生的后手。
要是医生真跑了，自己面对两个十恶绝无胜算。
当然了，放在以前吕追绝对不敢这么做。
可医生现在的状态很差。
半条手臂不知去向，后背被高温灼烧的一片焦糊，血肉被侵蚀，滚烫的水银也在阻止他的再生。
医生的实力十不存一。
吕追不打算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更何况他已经用耳边风通知过胡灵了，那个实力恐怖的女人很快就会到达。
多方考虑下，缠住医生绝对是最稳妥的做法。
“找死吗？”
医生眯了眯眼睛，眸子中的红色光芒大盛。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并不是太好。
这并不是指战斗力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能轻易从王锦手下逃脱，就代表着医生的身体尚有一战之力。
可他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身体改造，医生基本不把肉体受到的伤害放在眼里。
他真正害怕的是失去意识。
而那猩红色光芒…恰恰能做到这一点。
“呼…”
医生咬了咬牙，发出沉重的喘息。
耳边的疯狂耳语渐渐清晰，似乎想剥夺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再加上刚才那虚幻人影的嘶吼，医生的状态更糟糕了。
“让开！”
医生怒吼着伸手，手术刀带着寒芒刺向吕追身上的虚幻铠甲。
他并不是第一次跟多言之人交手。
在王锦一手策划的不眠之夜中，医生就曾经亲手打碎过吕追的甲胄。
他很有信心。
手术刀猛然落下，医生却突然面带痛苦地闭上双眼。
攻击出现了偏差，力道却没有减弱半分。
手术刀硬生生被用出了钝器的效果，将吕追震的一阵气血翻腾。
“我的动作很快，你无法躲避。”
吕追眯了眯眼睛，手中长剑缓缓消散。
他发现了异常。
医生似乎处在疯狂的边缘。
于是吕追猛然前冲，死死抱住那道身影。
“找死！”
后者猛地瞪大双腿，眼中光芒大盛。
医生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嘶吼。
很难想象一直衣冠楚楚的他会做出这种动作。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下一秒，医生身上的血肉开始扭曲蠕动。
不，这更像是沸腾。
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猛然开裂，无数血肉涌动着缠绕向吕追的身体。
似乎想钻进去。
虽然那虚幻甲胄让这一切变得困难了许多，可也只是时间问题。
“啊！！！”
吕追双目充血，却依旧没有放手。
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练就了他强大的判断力。
以现在的状态被苏喜和另一名十恶围攻，绝对无法生还。
拖住医生等待救援，反而有一线生机。
“我明白了，你还挺聪明的。”
“可惜…”
“你知道王锦会怎么做吗？”
医生咧了咧嘴，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两道身影。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跟另外两个人发生冲突，坐收渔翁之利。”
“你还差了点。”
医生打了个响指。
血肉猛然炸裂，猩红的雾气将两人包裹在内。
片刻后，医生从血雾中狂奔而出，只留下甲胄破碎生命垂危的吕追。
血肉炸弹，会将伤害到的人转化为下一枚炸弹。
几乎是无解的。
更别提不远处那两道身影。
医生离开后，他们开始缓缓接近了。
“妈的...”
吕追咬着牙想要起身，却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已经到极限了。
体内那渐渐沸腾的血肉已经开始影响吕追的动作，再过几分钟他就会爆体而亡。
不过吕追圆满完成了任务。
如果他刚才放任医生离开，现在早就倒在了苏喜面前。
吕追确实守住了大门。
吱嘎——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人来了个漂亮的甩尾飘移。
吕追缓缓抬头，看向那从辆陌生的面包车。
壮汉骂骂咧咧地狂奔过来，一把拽住吕追的领口，厉声吼道。
“你他妈是谁的人！快说！”
“咳咳…王锦。”
吕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乖乖开口说道。
也许是因为对方的突然到来吓跑了苏喜，也许是因为这壮汉跟刘大壮很像。
吕追觉得对方很是亲切。
“王锦？”
壮汉愣了愣，似乎在辨别这句话的真假。
“嘤嘤！”
吕追脚下的阴影缓缓涌动，钻出了一个瘦弱的黑影。
王锦放心不下，偷偷藏了个一星小黑在这边。
现在正好能帮吕追证明身份。
“是自己人啊。”
壮汉点点头，伸手按在吕追身上。
刺骨的寒冷传来，吕追感受到自己身上针扎一样疼。
可也正因如此，那涌动的血肉暂时平息了下来。
“我叫雷纳德，王锦是我好兄弟。”
壮汉皱了皱眉，快速检查吕追的强势。
然后摇了摇头。
吕追还活着，可也仅仅是活着。
正面硬接血肉炸弹，哪怕是雷纳德都得好好想想。
他还没死全因为那面护心镜。
“你跟我走吧。”
“不行，我得守住正门。”
男人摇了摇头，拒绝了雷纳德的建议。
随即强撑着站起。
王锦能放任医生离开，一定是遇到了无法处理的问题。
这种时候，守住正门才能确保自己家神使安全。
受了王锦恩惠，哪有临阵逃脱的道理？
“怎么就这么轴呢？”
雷纳德低声骂了句，随即快步跑向面包车，从上面取下了个什么东西。
“这是我给王锦带的小礼物，你就先用着。”
壮汉一边说一边走近，迎着吕追惊愕的目光，将那东西放在他肩膀上。
是个沉甸甸的火箭筒。
第574章:刀下留人(二合一)
学校内部。
头顶两只圆圆耳朵的少女收回刚踹出去的长腿，吐了吐小舌头。
她下意识对血肉婴发起了攻击，却只是让对方哭的更厉害了。
“噤声！”
年轻人眼中闪过琥珀色光芒，口中吐出晦涩难懂的音节。
于是血肉婴的一个人头闭上了嘴。
还剩下十几个。
神孽的力量很难掌控，带来的污染是其他能力的十几倍。
王锦要真挨个喊一遍，这学校也就没法待人了。
“妈的…小孩子都这么吵吗？”
王锦捂着耳朵，面色复杂。
医生遁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基本画上了句号。
只是自己这边还有点东西没处理完。
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小灰那一脚踹的太狠。
血肉婴只表现出了一种能力。
哭。
十几个人头一起哭。
放出污染的同时，也在利用恐怖的声音刺激身边人的耳膜。
王锦现在有点后悔喝下十六口醒神化力酒了。
那东西让他免疫《摇篮曲》的影响，让他思维敏捷，头脑清醒。
可也让他耳朵灵敏了许多。
这也就导致那倒霉孩子的哭声能对王锦造成更大的影响。
让人心烦。
照它这么哭下去，那些勉强被秘仪送进梦乡的学生们很快就会醒过来，然后看到些不该看的。
到时候就麻烦了。
“包子，哄哄它啊。”
小灰捂着耳朵，在王锦身边吼道。
“哄？”
后者表情复杂，看向那三米多高血肉模糊的巨型婴儿。
这怎么哄？
又不是普通孩子，抱起来晃晃就不哭了。
“该死…试试压制。”
王锦眯了眯眼睛，伸手按了过去。
跟那团血肉发生接触的瞬间，王锦浑身一颤，面色惨白。
除了僵尸血带来的阴寒以外，还有另外一种力量直接给他造成了伤害。
那是共振。
走在街上路过大喇叭时，会感觉到体内的脏器跟着鼓点一起震颤。
把手按在喇叭上，这种感觉会直接通过接触传递过来。
而王锦刚才经历的，要比普通的喇叭强烈数十倍。
几乎要把他的内脏震碎。
王锦的压制，相当于通过接触建立连接，再用浩瀚的灵感直接轰过去。
这需要时间。
可面对这孩子时，王锦还没来得及调动灵感就会被震的口吐鲜血。
接触压制行不通。
“把他嘴捂上？”
王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头看向小灰。
“…捂哪张？”
小姑娘挠了挠头，看着血肉婴那十几颗人头。
束手无策。
他们俩倒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王锦要是想动手，轻轻松松就能把这血肉婴炸碎片。
就算用猩红武装吸干也用不了太久。
小灰的拳脚也很利落，想把血肉婴砸得不成人形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血肉婴身高三米，体积更是赶得上四五个王锦。
这么一大坨肉，很难在短时间内处理完毕。
而且只要王锦和小灰动手，血肉婴就会更加拼命地哭嚎。
然后吵醒其他学生，让事情变得难办。
“妈的。”
王锦眉头紧锁，低声骂道。
医生很狡猾。
他知道单纯弄出个战斗力强的怪物，只会被王锦三两下解决。
能牵制住王锦的，恰恰是这种难以处理的类型。
“包子，你有没有发现…”
小灰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血肉婴。
“这孩子长大了一点。”
王锦接过小灰的话茬，面色凝重。
他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冒险出手。
照这么下去，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这孩子现在还只是在哭，可他要是一边哭一边攻击呢？
打又打不得，跑又没法跑。
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我看看能不能一下把这十几颗脑袋全砍下来。”
王锦叹了口气，招手唤来了白色钉剑。
老实说，成功的几率不大。
医生特意让血肉婴的体积庞大无比，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
可王锦还是得试试。
“准备…”
王锦咬了咬牙，心脏开始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超负荷。
钉剑高高扬起，浓缩到极致的力量在其中震颤。
发出叹息。
落蝉·叹。
“走…”
“刀下留人！”
“妈的。”
王锦落下的手没有半点犹豫，甚至还加快了几分。
他对这句话有心理阴影。
基本每个刽子手被喊上这么一声都会乖乖停止动作，然后被赶来劫法场的人一刀劈了。
王锦看电视的时候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听到这句话绝对不能留手。
噗呲！
第一剑划过，却仅仅切到了血肉婴脖子一半多点的位置。
“哈！”
小灰飞起一脚踹在剑刃边上，硬生生让钉剑彻底斩断了血肉婴的脖子。
“嗷——”
血肉婴发出哀嚎，却又戛然而止。
十几颗头颅掉落在地，浑浊的双眼死死瞪着王锦。
却再也没发出声音。
没了可以依附的血肉，他们就只是一堆脑袋。
“呼…可算安静了。”
王锦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那刚才大喊“刀下留人”的身影。
他刚才发现那声音有些熟悉，现在仔细一看…
果然是那个蓝色眼睛的壮汉。
“老雷！”
王锦咧了咧嘴，笑的像是个孩子。
他乡遇故知，确实很让人高兴。
可王锦缓缓抬起钉剑，指向了雷纳德。
谁知道那没见过面的十恶有没有这种变化成他人的手段。
出门在外，还是得万事小心。
“是我啊！”
后者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无奈。
自己这好兄弟当老六当的都有点魔怔了。
“怎么证明？”
王锦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
“喏。”
雷纳德随手从怀里掏出斧头，又撸起裤腿给王锦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秋裤。
樵夫斧头，还有北国之霜。
“你还不信我就把幽灵列…”
“别别，够了。”
王锦摆了摆手，制止了雷纳德。
在学校里开火车…这个傻了吧唧的劲别人模仿不出来。
“嘿，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雷纳德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快步跑了过来，低头看向血肉婴的身体。
那团血肉正伸出触手，似乎是打算将其他头颅一个个捡回来。
僵尸血的特性让它死而不僵。
“真恶心啊。”
雷纳德摇了摇头，伸手点在血肉婴身体上。
来自北国的祝福在此降临，阵阵寒风呼啸。
他想把这东西冻起来。
“嗯？”
雷纳德愣了愣，收回一片冰凉的手掌。
他很多年都没真正感受到寒冷了，可在触碰到血肉婴的一瞬间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阴风。
北国之霜都没能成功冻结这带着污染的血肉。
“僵尸血啊，极阴之物。”
王锦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给他解释着。
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听了那句“刀下留人”，雷纳德就会傻乎乎地一掌按在血肉婴上。
被共振影响的同时，还会受到阴寒的伤害。
也就是雷纳德身强体壮，才能一头莽上去。
“嘿…还得是你。”
壮汉咧了咧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强悍的体魄让他总会下意识忽略一些细节。
“老雷啊，你运气真好。”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始摆弄地上的血肉婴。
“咳，别损我了。”
雷纳德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说正经的呢。”
王锦指了指血肉婴，又指了指雷纳德身上尚未散去的寒霜。
“同样是极寒，僵尸血对你应该有很大帮助。”
“啊…是这样！”
雷纳德拍了拍大腿，眼中闪过光芒。
却又在仔细查看血肉婴状态以后蔫了下来。
僵尸血已经跟医生的血肉混在了一起，成了更加扭曲的东西。
如果不想打着架突然挨上一发血肉炸弹，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僵尸血是半截缸身上的。”
“那东西被我送到了田苟他爹那边，回头让他帮忙抽点血。”
“嚯…就是说你还制服了一只…僵尸？”
雷纳德咽了口唾沫，看向王锦。
几日不见，自己这好兄弟似乎变得越来越生猛了。
“咳咳…老大？”
不远处的废墟中传来了虚弱的声音，刘大壮缓缓坐起看向雷纳德，眼中满是愧疚。
他没处理好医生的血肉，才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大壮！辛苦你了！”
雷纳德快步跑了过去，对着刘大壮就是个熊抱。
差点把他勒死。
王锦没管正兄弟情深的两个人，而是转头看向另一个位置。
那里站着略微有些狼狈的狐耳少女。
秘仪对灵感的消耗取决于使用者的熟悉程度。
她从来没接触过秘仪，用起来何止是“吃力”两个字能形容的。
“傻仔…”
胡小北看着王锦，露出笑容。
然后缓缓倒下。
却被温暖宽阔的怀抱稳稳接住。
“我来接你回家了。”
年轻人揉了揉少女乱糟糟的发丝，脸上带起了温柔的笑容。
第575章:舆论
“这次辛苦你了。”
阳光小区内，王锦家里。
粥香扑鼻，让人闻闻就食指大动。
年轻人正捧着碗，一勺一勺地给躺在床上的少女喂粥。
语气柔和，动作熟稔。
仿佛这样的动作早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夕阳洒落，照在少女红彤彤的脸上，也照在少年宠溺的笑容上。
让雷纳德感觉自己很多余。
壮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就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我，我吃饱了。”
胡小北面色通红地吃了半碗粥，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就缩进被子里，死活不出来。
她确实很辛苦，可…如果天天都能这样，那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准备晚饭。”
王锦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笑着出了门。
学校的事暂且结束了。
虽然过程很曲折，不过该做的一件没少。
雷纳德回收了医生的血肉，王锦也成功埋下了不少炸弹。
善后方面由统辖局派人进行。
他们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学校好好清理一下，彻底扫清医生留下的血肉炸弹。
身受重伤的刘大壮和吕追及时得到了救治，只是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这场突然产生又突然结束的骚乱，在王锦的及时处理下愣是没产生一个伤者。
除了看门大爷。
钱多跟吕追说完话以后就被摇篮曲影响，睡着以后摔进了水沟。
所以才会出现吕追口中“突然消失不见”的情况。
当然了，只是点擦伤。
能让这次事件轻描淡写地过去，胡小北是头号功臣。
可惜，长时间使用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秘仪，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王锦看到胡小北刚要凝成实质的第三条尾巴消失不见了。
这相当于直接搭进去了半条命。
可这平时受点委屈就哼哼唧唧的小狐狸，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王锦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
雷纳德嘿嘿一笑，勾过王锦的肩膀。
“我以前都是这么照顾妹妹的...在她能一拳打死我之前。”
后者无奈地笑了笑，转身从角落拿出两罐可乐丢给雷纳德。
雷纳德将易拉罐放在手上搓了搓，常温的可乐就成了冰镇的。
虽然以他这个体格，喝罐装可乐更像是喝口服液。
可他还是很注重体验。
“你车应该修好了。”
王锦从阳台往下看了看，正巧看到疯子开着雷纳德的面包车回到小区。
处理战斗中受损的建筑与车辆，统辖局还是相当专业的。
“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为啥你的车会被火箭筒轰呢？”
“有人使绊子呗。”
壮汉打了个嗝，脸上带起一抹愤恨。
面包车还真不是吕追弄坏的。
从吕追扛上火箭筒那一刻起，苏喜就消失不见了。
没人会跟那东西过不去。
“这玩意儿，我从不洁者手里抢来的。”
雷纳德叹了口气，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火箭筒。
“要不是那一大群不洁者找事，我早就带着医生血肉离开了。”
“不洁者？我以为经过上次神孽事件他们会消停点。”
王锦挑了挑眉毛，轻声嘀咕。
“啧...他们是雇佣兵，野狗一样的亡命徒。”
“一个个想钱想疯了，自己还没什么本事，就只能挣普通人的钱。”
雷纳德仰头喝干了可乐，眯了眯眼睛。
“普通人…有人放出消息了？”
王锦略微思索，开口反问。
“没错。”
雷纳德并没有惊讶于王锦能在瞬间就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对于那些有钱有闲的富豪来说，怪谈圈子是可望不可得的存在。
神秘，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吸引力。
于是他们会想尽办法，挤破脑袋加入这藏在阴影中的世界。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接触那些拿钱办事的不洁者。
“人傻钱多而且不要命…真有这样的人吗？”
王锦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
许多怪谈工作者恨不得逃的越远越好，可偏偏有富豪想往前凑凑。
他不太理解。
“怪谈牌软件的注册资格，你猜猜在黑市上卖多少钱？”
雷纳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秘地笑了笑，对着王锦问道。
似乎是担心王锦猜不出来，他还贴心地伸手比了个五。
“嗯…五十万？”
王锦思索片刻，尽量把数字报的高了些。
毕竟是全世界通用的怪谈社区，所有工作者交流的平台。
虽然当时胡小北点两下就给他注册了，可真放在普通人身上，这“点两下”还真不便宜。
“唉...我最开始还猜了个五百万来着，你这也太抠门了。”
雷纳德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这么一个注册资格，五千万。”
“多少？”
王锦愣住了。
他想不到自己整天嫌弃占内存的怪谈牌软件，在普通人中间居然有这么高的含金量。
“对于那些富豪来说，钱只是个数字。”
雷纳德满意地看了看王锦吃惊的样子，随即开口解释。
“久春有大事要发生，富豪们都想雇佣不洁者分一杯羹。”
“除此之外，你们学校的转校生应该会越来越多。”
“毕竟有钱人都不想让自己家孩子有危险。”
“统辖局呢？”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口问道。
出了的这么大的事，马尧他们不可能没有动作。
“露面了。”
雷纳德点点头，开口回应。
“可惜，这次透出消息的是个网络领域的高手。”
“从所有追踪手段都一无所获来看，这人很有可能...”
“苏喜。”
王锦摸了摸下巴，接过了话茬。
网络领域他一窍不通，不过统辖局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只是需要点时间。
“马尧这段时间都快忙疯了，你刚才不也看到他了吗？”
雷纳德比了个手势，示意王锦回忆刚才的场景。
一直在寻找苏喜的马尧恰好到了这边，跟他们俩打了个照面。
那曾经奋斗在前线的汉子，现在变得双目无神，眼眶深陷。
如果不是曾经打过交道，王锦估计会把马尧当成僵尸给砍了。
“放心吧，马尧最擅长的就是舆论控制。”
雷纳德摆了摆手，示意王锦不用担心。
“舆论控制？”
王锦摸着下巴，轻声重复。
他不怎么接触网络，很多东西都没听说过。
“简单来说就是给目击证人做心里建设，然后用其他不相关的明星话题压下怪谈事件的热度。”
雷纳德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王锦展示着。
“你看，现在热搜第一是…‘高中生怒斥，小镇做题家不应该被嘲讽’…嗯？”
壮汉愣了愣，将视频上那穿着校服举手高喊的身影跟王锦仔细比对了一番。
一模一样。
“妈的，我真该把马尧当成僵尸给砍了。”
王锦握紧拳头，低声骂了一句。
第576章:痴儿(二合一)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还没等王锦回话，两道倩影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一个套着白色连体工作服，相貌被面罩挡住，只露出英气满满的眉眼。
一个身穿火红色长裙，将本就傲人的身段勾勒的更加惊心动魄。
胡灵，和胡火。
“小十七！”
胡灵先是狠狠瞪了王锦一眼，随即快步跑向了卧室。
正巧看见满脸通红嘿嘿傻乐的胡小北。
除了气息有些萎靡以外，甚至比平时还要开心点。
“…”
胡灵面色复杂，缓缓后退。
顺手带上了门。
看来这妹夫还是不错的。
“三姐，医生那边？”
王锦倒是没什么别的表情，他早就猜到胡灵会来。
自己之前拜托胡灵追击医生，现在应该有结果了。
“你以为那么容易？”
胡灵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王锦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噎住了，只能悻悻开口。
“我被一堆不洁者拦住了。”
“又是不洁者。”
一直缩在沙发角落的雷纳德拍了拍大腿，满脸愤怒。
“那群混血应该拦不住你才对。”
王锦略作思索，看着胡灵。
虽然没亲眼见过这女人出手，不过王锦知道胡灵的实力。
“你猜对了。”
胡灵点点头，从提着的塑料袋里掏出半条手臂。
“陆之首？”
几乎是瞬间，王锦就认出了这条手臂属于谁。
“不，不对。”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着那断手上蠕动的血肉。
陆之首的肢体应该没有这种活性。
这更像是…医生。
“他们俩掺和到一起了。”
胡灵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当她眼睁睁看着陆之首断臂重生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变得不对劲了。
“啊…确实很头疼。”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从雷纳德手里接过可乐一饮而尽。
热搜第一什么的，他倒不太放在心上。
那只是马尧临时搞出来的，过几个小时说不定就没了。
陆之首跟医生搅和在了一起，才最让他难受。
“别担心，公司那边做对策了。”
胡灵拍了拍王锦的肩膀，从提着的塑料袋中掏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金属盒子里面是三个铃铛。
王锦接过铃铛甩了甩，却发现它根本不响。
“这是用陆之首血肉制成的。”
胡灵拿过铃铛，似乎很心疼。
“原本还能直接显示出陆之首方位的，可惜…这老头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的铃铛只能在他出现的时候响一响，算是个小预警器。”
“有效距离五百米。”
“多谢。”
王锦不声不响地接过铃铛，收到一边。
这东西对他来说很有用，对其他人更是如此。
在预警后提前做出有效应对，陆之首能带来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接下来是我这边。”
胡火笑了笑，身子缓缓前倾。
虽然她穿的严严实实，可那股勾魂夺魄的劲一点没少。
“我看看…咱们的乐园王子好像做了不得了的事。”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王锦展示着那播放量猛涨的视频。
“没错。”
王锦点点头，表情风轻云淡。
内心却在疯狂骂娘。
“想进军娱乐圈吗？跟我炒绯闻的话…你前途无量哦。”
胡火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美目在王锦身上来回游移。
“五姐说笑了。”
后者摇了摇头，脸上带起温和的笑容。
“有了这么一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了。”
“别说进军娱乐圈…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都很难。”
“哦？很清醒啊。”
胡火挑了挑眉毛，收回了刚才那副挑逗的样子。
王锦的那番话引起了其他学生的共鸣，也确确实实让某些人不太舒服。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胡火其实是想用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给王锦提供庇佑。
可那只会让他陷得更深。
“还有另一个选择。”
胡火打开昂贵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这里面有很多钱，同时也是进入五仙堂口的通行证。”
“去收拾收拾自己，免得到时候被人瞧不起。”
“在那之后…来这里找我。”
胡火对着王锦撇了个飞吻，跟胡灵一起转身离开了。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黑卡发呆。
似乎在思考什么。
雷纳德也没说话，他眉头紧锁，表情复杂。
“啊！”
良久，壮汉突然拍了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是电视上那个胡火啊！大明星！”
“…”
王锦没说什么，只是把雷纳德赶出了家门。
这壮汉在厮杀时堪称智勇双全，可平时总像是缺根弦一样。
“五仙堂，其实才是正规堂口应该有的样子。”
卧室门被推开，一直在偷听的胡小北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给王锦解释着。
堂口可大可小。
石白白的小店只有他一个出马弟子，常驻仙家除了白九也没别人。
可那依旧算是堂口。
佘家堂口确实有不少柳仙，却只是单独一家的堂口。
完全体的堂口，应该包括五仙，并且不仅限于五仙。
那才真正称得上仙家云集。
“我得去一趟。”
王锦伸手在少女额头摸了摸，确认她并无大碍后轻声说道。
成功逃脱的陆之首肯定要重塑自己破碎的命格。
医生调整好状态后，应该会着手制作新的人头塔。
这也就给了王锦留下了相当宝贵的准备时间。
他必须开始跟其他仙家接触，了解他们拥有的奇物，顺便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至于阻止医生继续动手，有神教其他成员负责。
虽然做不到直接将医生击杀，却也能在第一时间通知王锦和东北分部。
“我跟你一起。”
少女笑了笑，开口回应。
客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片刻后，胡小北抬头看着王锦，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傻仔，别担心。”
“嗯。”
被看穿心思的王锦挑了挑眉毛，却还是缓缓点头。
不洁者，舆论的压力，医生，陆之首，轮回。
一口气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有点处理不过来。
“咳咳…”
在门口蹲了半天的疯子终于找到了机会，拎着菜钻进了厨房。
然后把小仓鼠从饭锅里拎出来。
事情再怎么复杂，也得先吃饭。
——
“啥？买车？给我？”
石白白瞪大双眼，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王锦不是什么抠门的人，可也远远没豪爽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石白白不是小女生，王锦给他买车也没啥用啊？
“上次把你车开散架了，当然要赔。”
“而且我们这些人里面就你和吕追有驾照，直接把车落在你名下也方便点。”
王锦晃了晃手里的黑卡，拽着石白白出了门。
“我也去！”
原本过来蹭饭的小仓鼠变作少女模样，蹦跶着跟了上去。
——
“哈…哈哈…”
满是积水的角落，衣着破烂的少年坐在地上，露出痴痴傻傻的笑容。
人群来来去去，却没人愿意看他一眼。
偶尔有孩童伸手想要递钱给他，却都会被家长拽回去。
口中还念叨着“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不好好学习就跟他一样”之类的话。
可那痴儿并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继续观察行人，时不时笑一笑。
寒风吹过，痴儿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哥们儿，找个地方对付一宿。”
小胖子快步跑过来，不顾痴儿身上的异味，蹲下身将钱塞到他手中。
“啧…你给他钱相当于害人啊。”
一身黑衣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抢过痴儿手里的钱，叠好之后塞到了对方衣服夹层中。
“这…有点可怜。”
小胖子皱了皱眉，轻声说道。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反驳。
“我们俩得去办点事，要是回来你还在，就把你领回家。”
年轻人蹲下身看着痴儿，认真说道。
见对方有了反应，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然后不顾少女的哀嚎，递给痴儿。
“一边吃一边等我们。”
“我叫王锦，很快就回来。”
做完这些之后，两男一女就转身离开了。
而那痴儿眯了眯眼睛，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淡淡的污染涌动，王锦三人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头顶盘踞着金色的虚幻云朵。
那是好运的象征。
又过了一小会儿，浑厚的声音在痴儿面前响起。
略微有些老旧的西装裤出现在了痴儿的视线中。
“小伙子，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一身警服的中年男人蹲下身，认真说着。
【作者题外话】：耶耶
过生日也要保证更新（骄傲）
第577章:城南城北(超大杯)
“别生气了，等会儿给你买别的还不行吗？”
王锦一脸无奈地看着气鼓鼓的小灰，好声好气地商量着。
他确实理亏。
小灰的包子被王锦递给了乞丐，想要回去买的时候才发现包子铺已经关门了。
这本来就没怎么吃饱的小姑娘瞬间垮下了脸，委委屈屈地开始哼唧。
“哼。”
小灰哼唧一声，把脸鼓成个小团子。
饿肚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王锦把她的食物给了别人。
这种微妙的感觉跟男女之情无关，更像是...护食。
“中午带你吃顿好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王锦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那…去祥和酒楼可以吗？”
小灰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王锦。
“祥和酒楼？”
王锦愣了愣，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
提起来有印象，但是仔细想想自己根本没去过。
“就是那个啊。”
石白白拍了拍王锦，伸手指向整个久春最高的建筑。
明明离得很远，可王锦还是能看到那巨大的招牌。
祥和酒楼。
“去这吃顿饭...可有意思了。”
石白白苦笑两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小灰这个资深吃货很懂行。
刚来久春没多久，就准确无误地选出了这里最好吃的饭店。
可惜，大部分本地人都没去过那里。
“你去过？”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向石白白。
“父母把我卖给师父的时候，就是在那吃的饭。”
“我对这里其实有点阴影。”
后者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王锦以为自己戳中了石白白的伤心事，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对方慢悠悠地讲出了后半句话。
“太他妈的贵了。”
“...”
王锦面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咱们三个人...大概能吃进去一辆车吧。”
石白白没有关注王锦的反应，而是继续开口。
“一辆车？”
王锦愣了愣，很快就释然了。
那群有钱人能用五千万买个怪谈牌的注册资格，花几万块吃顿饭反而显得稀松平常。
“那里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还有各个产业的公子哥大小姐。”
“吃饭其实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能在那里接触到各行各业的大人物，万一有生意上门...”
石白白摇头晃脑，显然对那里向往已久。
他是风水先生，收入直接跟接触层级挂钩。
“行，等会儿咱们就见识见识。”
王锦笑了笑，轻声说着。
他自己虽然过得很节俭，却从来不会在同伴身上吝啬。
小灰这段时间没少帮忙，昨天更是在学校里到处挖土，帮王锦埋下了满满一书包的震爆弹。
石白白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风水先生能不顾自己安危，无数次不顾性命安危帮助王锦。
这不是兄弟是什么？
王锦不太善于表达，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当然了，钱不是问题。
就算公司不给报销，他也还有胡火留下的黑卡。
“那我可得狠狠宰你一顿。”
石白白笑了笑，显然是没把王锦说的话当回事。
一个高中生，哪来那么多积蓄可以挥霍？
能带他去车贩子那里花一两万换辆三四手的破捷达，石白白已经很开心了。
“到了。”
王锦停下脚步，打量着这家高档车专卖店。
他虽然不是太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却也知道这个牌子的含金量。
小康家庭是够呛了，中产阶级咬咬牙还能买辆低配。
正值周末，店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
其中不乏身穿名牌的莺莺燕燕，还有大腹便便的富豪。
跟他们比起来，一身简单黑衣的王锦就毫不起眼了。
“嗯？怎么不走了？”
石白白愣了愣，看向王锦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二手车贩子的地盘还远着呢，捷达专卖店更是离了十万八千里。
可王锦在这种贵死人不偿命的店门口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打算做点什么。
“你不会是想去这里买车吧？”
石白白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问道。
他跟王锦认识有段时间了，可这年轻人平时表现得并不像是什么有钱人。
刚刚说的去祥和酒楼吃饭，他也仅仅当成了玩笑。
可王锦现在站在名牌店门口不走了。
石白白不想伤害王锦的自尊心，于是努力思考该怎么劝他回心转意。
“这里的车怎么样？”
还没等石白白再次说话，王锦便开口问道。
“嗯...设计新颖，动力很强，车身安全等级也很高。”
石白白没怎么犹豫便开口回答，似乎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
每位少年都有个开豪车的梦想。
只是石白白的梦想破碎的很快。
从他向现实低头的那一刻起，豪车就变成了七手捷达。
可石白白还是对它爱不释手，权当是纪念自己逝去的青春。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他跟白九整天对着汽车杂志流口水。
“动力强，车结实...就是能把人撞的更远。”
王锦摸了摸下巴，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胡火说过让他好好收拾收拾，不能让其他仙家瞧不起。
虽然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王锦还是决定照做。
更何况，一辆靠谱的车在某种情况下也是件威力强大的武器。
当然要买好的。
于是王锦拽着小灰，大步走向专卖店。
然后被一只手拦住了。
门口的店员上下打量着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做他们这行的，打眼一看就能清楚对方身价如何。
像王锦这种浑身上下不超过五百块钱的穷酸小子，连店里的轮胎都买不起。
店员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满脸喜悦的少女。
然后确定了王锦的身份。
带女朋友来看看豪车，然后说些什么“以后我们一定能买得起”之类的屁话。
或者干脆扯些什么“我家里有很多辆，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这种完全不需要成本的谎。
企图空手套白狼。
这种爱慕虚荣荣的人渣，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
白瞎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了。
“这位兄弟，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石白白本来没打算靠近，可当他看到王锦被拦住后，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踏步向前。
店员在看到他的时候明显犹豫了几分。
石白白的穿着打扮很讲究。
穿长衫盘手串，脖子上还戴着个品相上佳的无事牌。
虽然年纪比王锦大不了几岁，却也因为从小跟着师父学本事，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再加上白白净净面带笑容，几乎要把“风水先生”四个字写在脸上。
这种人是售货员最看不透的。
也许就是这么个平平淡淡的人，背地里却认识无数行业的大佬，随口一句话就能让得罪自己的人滚蛋。
惹不起。
“没有没有，我想提醒您地板湿滑，小心慢行。”
售货员咧了咧嘴，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顺便帮石白白推开了门。
“嘶…”
走进门的瞬间，石白白的眼睛就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又很快黯淡下去。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够呛买得起。
“呼，真不错。”
王锦挑了挑眉毛，迎着那些满是嘲讽意味的目光看了回去。
很快，那些富豪和美女就悄悄转过头，开始了窃窃私语。
时不时还笑两声。
“这些大铁块好没意思啊…嗯？”
小灰兴趣怏怏地看了两眼，很快就被一旁的免费甜品吸引了过去。
不过她并没有像在家里那样大吃特吃，而是有选择性地拿走看起来更美味的那些。
毕竟在外面，要表现得礼貌一点。
“咳，咱走吧。”
石白白摸了摸下巴，小声对王锦说道。
那些人的目光让他有点不自在，更何况没有导购自己瞎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选好喜欢的车了？”
王锦随口问了句，随即拽着石白白开始挑车。
他虽然不了解这些豪车，不过东西好坏还是能一眼看出的。
远处的导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衣着朴素的王锦，还有那偷偷吃免费甜品的小姑娘。
除了那风水先生看起来比较像正常人以外，这两个年纪小的浑身就透出两个字。
寒酸。
面对这样的人，他们当然不会过去献殷勤。
不过王锦并不打算考虑这些。
这么多年的生活，让他跟人类社会有种说不清的疏离感。
自己安安静静看车也挺好。
“这辆不错，就是有点费油。”
“这辆也行啊，就是底盘太低了，一般都是富二代拿来飙车用。”
石白白见拽不走王锦，索性跟他一起回忆一下儿时的梦想。
“嗯…确实不太行。”
王锦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
他倒没那么专业，不过还是能勉强看看一辆车的结构如何，方不方便撞人，撞了人以后会不会伤到驾驶员。
很快，王锦和石白白的目光同时锁定在一辆车上。
这辆车摆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甚至还浮夸地在周围打了几盏灯。
看起来就很贵。
不过王锦选它纯粹是因为块头大马力足，车内空间也不小，能放很多东西。
“嗯…接下来付钱走人，然后去吃饭。”
王锦对着小灰招了招手，示意她准备离开。
后者端着盘子蹦蹦跶跶地跑过来，却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
女人叫了一声，明明没被撞的太严重，却还是向一旁的男人怀里倒去。
“对不起。”
忙着吃饭的小灰乖乖道歉，发现盘子里的小蛋糕没事后长出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却被另一只戴着金表的手死死拽住了。
“没长眼睛啊？”
男人叼着烟吼道，却在看清小灰长相时愣住了。
明眸皓齿，清丽可人。
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无比，懵懵懂懂的样子让人升起无尽的保护欲。
这么一对比，自己刚勾搭上的女秘书瞬间就不香了。
“放手。”
小灰眯了眯眼睛，声音冰冷。
她对食物的态度很认真，最无法容忍别人浪费粮食。
可刚才这男人一拽，把她盘子里装着的小蛋糕打掉了。
甚至还踩了一脚。
那是小灰本来打算给王锦分享的。
“哟？还挺单纯，看来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男人咧了咧嘴，像丢垃圾一样把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推到了一旁。
随后想要把小灰拉进怀里。
满屋子客人都没有动作，就连跟着男人的导购也没有维持秩序，反而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没钱还进这种地方转悠，被人欺负不就是活该吗？
更何况这小姑娘吃免费餐点都吃的那么欢，显然一直饿着肚子。
跟着有钱人要比陪在那穷酸小子身边强一百倍。
“来吧，跟我走…”
男人手上加了把力，却发现小灰的身形纹丝不动。
下一秒，他就被一记重拳砸飞了出去。
还好，动手的是王锦。
如果真让小灰这种苦练拳脚功夫的仙家动手，那男人估计就没命了。
“包子…那个浪费了。”
小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小蛋糕，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没事，肯定会有人吃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低头看向男人。
他没使太大力气，仅仅是打断一两根骨头的程度。
不过那男人身上脂肪层有点厚，估计没受什么太大的伤。
这就意味着还得接着打。
可还没等王锦继续动手，石白白就拦住了他，一副“放着我来”的表情。
“杨总！”
之前被推开那女人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把男人扶了起来。
后者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正看着王锦，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缓过神来，跳起来要接着动手。
“我要是你，肯定乖乖躺在地上。”
石白白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他天性善良，这么多天来早就把小灰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看待。
小灰受了委屈，石白白肯定不能置之不理。
“你…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犹豫。
这很正常。
看到一个风水先生模样的人转悠着过来说“我要是你就躺地上不动”，大部分人都会毛骨悚然，生怕对方来上一句“你有血光之灾”。
“我？我是城北自在居的石先生。”
石白白双手背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得感谢这位小兄弟啊，他刚才那一下是在给你破煞。”
“破…破煞？”
男人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石白白在说什么。
“您贵姓？”
石白白笑了笑，开口询问。
“啊，免贵姓杨，杨步竹。”
男人咽了口唾沫，乖乖回应。
“杨先生。”
石白白盘着手串，缓缓点头，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口舌发苦，四肢乏力，后背隐隐作痛，偶尔还会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
石白白扫了扫杨步竹的脸，再次问道。
其实每当他说出一个词，那男人就会点点头，等石白白说完，杨步竹的眼珠子几乎都快要瞪出来。
灵啊，太灵了。
三言两语就把他这段时间的困扰全都说了出来，这不是大师什么是大师？
“仔细想想，最近做生意的时候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石白白摇头晃脑，轻声询问。
“可太有了。”
杨步竹拍了拍大腿，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那就对了！”
“有人对你下了咒，让你的阳气越来越少，身体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样吗！”
杨步竹瞪大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被人下了咒。
他还以为是自己肾虚呢。
“石先生！我该怎么办？”
杨步竹抬头看向石白白，眼中写满了哀求。
“给他道谢，好声好气伺候着。”
后者叹了口气，富态的脸上颇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意思。
“那位小兄弟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刚才一拳直接帮你打破了煞气…这是不可多得的贵人啊。”
石白白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王锦。
后者眼神古怪地站在原地，闻言也点了点头。
心中却在疯狂憋笑。
石白白不愧是风水先生。
他们这类人有本事是远远不够的，让雇主相信自己的能耐往往更为重要。
所以大部分风水先生口才都相当不错，石白白显然也是其中一个。
“真的吗？谢…”
杨步竹一脸震惊，起身就要给王锦道谢。
“哼！”
却被一声冷笑打断了。
人群中施施然走出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
目露精光，龙行虎步。
单从外貌穿着看不出职业，只能确认这是个相当有钱的人。
可石白白在看到这人的一瞬间，眼神就变了。
“城南的孙铁嘴。”
石白白眯了眯眼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当了这么多年风水先生也没挣到几个钱，主要原因就是心太善了。
遇到家庭困难的雇主，石白白基本都不会收什么钱，甚至还会搭钱给人家送点米面粮油。
可这只能让他得到“好心人”的夸奖，并不能帮助他在“风水先生”这个行当中打响名声。
毕竟在有些人心中，拿钱办事才让人心里有底。
石白白不收钱，只能说明他能力差，没能帮雇主解决问题。
城南的孙铁嘴就不一样了。
铁嘴死死咬定，只要出手就是一万块钱。
久而久之，他反而落下个不错的名声。
第578章:买车(超大杯)
“这人谁啊？”
“好像是城南那个算命的孙先生。”
“孙铁嘴…立交桥那边的连环车祸好像就是他给破的，应该是有真本事。”
“何止啊，我们局长家千金体弱多病，从孙先生弟子那里求得护身符以后就全好了，听说现在正准备考警校。”
“嚯，真有两下子。”
孙铁嘴出现的瞬间，原本乱哄哄的人群寂静了一瞬，又在下一秒再次变得嘈杂。
跟石白白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出马弟子不同，孙铁嘴在城南的地位相当高。
“坏了。”
石白白的表情颤了颤，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帮王锦化解争端仅仅是他出面的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
杨步竹身上真的有问题。
有些事跟灵感无关，只有石白白这种从小学本事的风水先生才能看出。
杨步竹元阳不振，人火将灭。
要是对方认错态度良好，他还打算免费帮个忙，让王锦以“贵人”的身份跟对方结交，大家和气生财。
没想到冒出个孙铁嘴。
同行是冤家，更何况他师父跟孙铁嘴有过冲突。
对方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肯定不是来帮忙的。
“您是接善堂的孙先生？”
杨步族瞬间来了精神，对着孙铁嘴露出讨好的笑容。
他听说过这位风水先生的名头。
前几年有商人开发楼盘，结果挖出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据说闹出了好几条人命。
照理来说，这片楼盘只能烂尾，再砸钱进去得不偿失。
可那商人选择了独孤一掷，继续开发。
本来所有同行都准备看那商人笑话，结果人家花大价钱找了这个孙铁嘴。
孙铁嘴也没含糊，开坛做法画符贴咒来了个遍。
做完这些后留下一句“五年内收入分我三成，送你场机缘”，随即挥挥袖子离开了。
在那以后楼盘还真没再出什么事，住户也平平安安。
如果仅仅是这样，孙铁嘴还不至于有这么大名声。
离谱的还在后面。
三年后，市里面把重点高中迁到了新城区，正正好好就在那小区边上。
原本低价买来的地皮成了学区房，瞬间涨价好几倍。
商人赚得盆满钵满，乐得合不拢嘴。
从那以后，商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很快就成了久春排得上号的富豪。
可惜，一块钱的三成是三毛，一千万的三成就是三百万。
挣得越多，需要分给孙铁嘴的也就越多。
商人开始心疼了。
他左思右想，还是找人封了孙铁嘴的铺子，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对方送进了拘留所。
结果商人当天就出了车祸，死相奇惨。
这件事一直在杨步族的圈子里流传，所以他才会对石白白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风水先生那么恭敬。
而现在，传说中的孙铁嘴就站在自己面前，杨步族都恨不得上去拜一拜。
“嗯。”
孙铁嘴轻轻点头，爱答不理地扫了眼杨步族。
这种有点小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暴发户，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孙铁嘴站出来，完全是想搅和石白白的生意。
“孙先生，您看...”
杨步族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孙铁嘴面前，开口询问。
比起石白白，他更愿意相信大名鼎鼎的孙铁嘴。
“杨先生，我得先向您道声恭喜。”
孙铁嘴露出标准的笑容，一边端详杨步族一边开口。
“你红光满面头顶祥云，最近财运正旺，事业发展正值大好时机啊。”
“对，太对了。”
杨步族疯狂点头，满脸喜色。
久春巨头之一的由家没了，他这种敢打敢拼的散户就有了机会。
这段时间杨步族挣到了点小钱，这才出门带新勾搭上的女秘书提车。
这些事他谁都没告诉，孙铁嘴却一眼就能看出。
这不是大师什么是大师？
于是杨步竹继续用充满崇敬的目光看着孙铁嘴，期待对方能再说点什么。
后者突然叹了口气，眉眼低垂，似乎相当惋惜。
“唉…可惜啊，可惜。”
杨步竹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听到孙铁嘴这种层次的算命先生重重叹气，跟看到老中医冲着自己摇头是一样的感觉。
废了。
“大师，这…从何说起？”
杨步竹面色煞白，依靠着身旁的女秘书才勉强没倒下。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废的。
“就是他口中的所谓‘贵人’冲撞了你身上的富贵气，你的财运散了。”
孙铁嘴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石白白。
“这，这是？”
杨步竹愣了愣，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石白白。
两个风水先生，给出的答案却截然相反。
“石先生，这是为啥啊？”
杨步竹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皱着眉问道。
“那还用问？他们俩是一伙的。”
恍惚间有人喊道，听声音是看大门的那个店员。
他还以为石白白有多大本事，没想到就是个信口开河的江湖骗子。
现在有机会落井下石，他当然不会放过。
“这样啊…怪不得。”
杨步竹面色阴沉，表情不善。
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忽悠了。
如果没有孙铁嘴仗义执言，他指不定要被骗多少钱。
“大师，您看能化解吗？”
女秘书似乎并不关心石白白那边的事，她拉着杨步竹走到孙铁嘴身边，试图挽救自己老板散去的财运。
“这…天机不可泄露啊，我说了是要折寿的。”
孙铁嘴面露为难之色，低声嘀咕。
“大师！我给您买补品，求您救救我！”
杨步竹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他涕泪横流，几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孙铁嘴跪下磕头。
“唉，也罢。”
“你买下他一件心爱之物，财运就会再次回到你身边。”
孙铁嘴说完这句话便口吐鲜血，似乎真遭了天谴。
女秘书和其他导购瞬间慌了神，又是递水又是擦嘴，就好像自己亲爹受了伤。
站在边上的王锦见到这一幕反而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一派胡言。”
石白白冷着脸，言语间也没了最开始的和气。
“你看不出他阳气萎靡不振，三盏灯已经灭了两盏吗？”
他最讨厌孙铁嘴这种人。
为了让普通人更好接受，石白白偶尔也会跟雇主说谎。
可那些话里面有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真的，他仅仅是换了种更容易接受的表达方式。
被下咒是假的，阳虚却是真的。
他要是真说杨步竹沉迷女色弄得元阳不足，那反而会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可孙铁嘴不会这么做。
他开口即骗，怎么能显得自己法力高强就怎么说。
偏偏有很多人吃这一套…比如杨步竹。
“你，你还敢咒我？”
杨步竹厉声叫道，对石白白的不满已经冲垮了他心中的那一丝忌惮。
“我…”
石白白想再次开口辩解，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知道杨步竹身上有问题的，除了他就只有孙铁嘴。
偏偏杨步竹选择相信假话。
没人能叫醒装睡的人，石白白也不行。
至于孙铁嘴给出的解决办法…那纯属胡言乱语，只是想给杨步竹一个发泄的机会。
“没事，想拿就让他拿。”
王锦笑着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轻声说着。
他站在后面看了半天，大致明白了一件事。
杨步竹可能真有点毛病。
比如脑瘫。
而且这个脑瘫看起来并不想善罢甘休。
不过王锦并不担心，甚至有点想笑。
他的心爱之物有很多。
比如震爆弹，比如铁浮屠，比如猩红武装，再比如勇气勋章。
杨步竹要是有在王锦面前买走任意一件的实力或是财力，各大组织都会抢着要。
“心爱之物…”
杨步竹晃晃悠悠走来，心中大定。
他听明白了孙铁嘴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买东西，并不是非要王锦同意。
自己抢走东西再留下钱，也算是等价交换。
就王锦这种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钱的穷小子，根本不值得他忌惮。
杨步竹一边笑一边往前走，却看到王锦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个我是真心喜欢。”
年轻人拍了拍身边那辆限量款豪车，露出笑容。
他还真没说谎。
如果没出这档子事，王锦已经坐着车去吃饭了。
“妈的，谁管你？”
杨步竹咬了咬牙，准备上手抢下手机钱包一类的物品。
嘭！
杨步竹的手掌刚触碰到王锦身上，就远远倒飞了出去。
甚至都没人看清王锦是怎么出手的。
人群中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拳头够硬敢打敢拼的话，也许真能在某些领域混成大佬。
可那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王锦现在仅仅是个能打一点的高中生，什么都做不到。
第二次被打飞的杨步竹咬着牙缓缓爬起，眼中满是愤怒。
“我是给你破煞呢。”
王锦摊了摊手，顺便拍了拍车。
“我身上的东西你是别想了，你可能拿走的只有它。”
“咳咳…那不是你的。”
孙铁嘴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迹，开口解围。
要是按照王锦的逻辑，随手拍拍专卖店的玻璃来上一句“这个我是真心喜欢”，那杨步竹还得买下专卖店不成？
“不是我的…那可不一定。”
王锦点点头，转头看向那些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店员。
“我要买这辆。”
“噗…”
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哄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们并不是太清楚风水先生间的争斗，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不过他们明白一件事。
王锦要买那辆最贵的限量款豪车。
这已经不是白日做梦了，这是白日发病。
“王锦，咱们买不起啊。”
石白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知道王锦想替自己出头，可事不能这么干啊。
他本来就是来过过眼瘾，真要买车还得出门左转去找二手贩子。
这种几百万的东西…还是看看就好。
“哈…”
看着哄笑的人群，王锦并没有生气，反而同样露出笑容。
然后伸出一张夹着黑卡的手。
“刷卡。”
年轻人轻声喝道，目光扫过全场。
几乎是瞬间，冲天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隐约间似乎能看到无形的气场，凝聚成了一条黑色蛟龙模样。
头角狰狞，择人而噬。
恶蛟相。
所有人噤若寒蝉，专卖店内落针可闻。
似乎是担心事情闹得太大，年轻人喘了口气，刚才的气势消失不见。
那些看热闹的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后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这孩子从哪偷了张洗头房会员卡就过来了？
谁家银行卡是纯黑的啊？有毛病吗？
不过还是有人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石白白。
他觉得这张黑卡有点眼熟，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出自什么地方。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有了动作。
专卖店的经理。
他原本跟其他女店员待在一起看王锦笑话，却在那张黑卡出现的瞬间猛地站起身，似乎看到了什么相当可怕的东西。
很快，他面色苍白地走过来接过王锦手中的卡，转身走向一旁。
石白白发现他浑身都是颤抖的。
“行，行。”
杨步竹捂着肚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王锦。
“你要能把那辆车买下来，老子花十倍的价格从你手里拿回来。”
“要是买不下来，我就买你这一身衣服，你给我牵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光着出去。”
杨步竹一把甩开女秘书，厉声叫道。
他虽然打不过王锦，却在钱这方面很有自信。
那辆车的顶配价格大概是三百五十万，杨步竹的身价大概在四千万左右，买是肯定买得起。
可他的钱都是固定资产，掏出来这么多也得伤筋动骨。
能随手花几百万买车的，身价都得千万上亿。
区区一个高中生…还是算了。
不管怎么看，王锦都不像有钱人。
杨步竹吃定了这小子。
“好啊。”
王锦愉快地笑着，心里乐开了花。
三百五十万翻十倍就是三千五百万。
足以支撑毛绒绒神教很长一段时间。
这么一看，世上还是好人多。
人群的哄笑声渐渐止息，似乎是从王锦淡定的模样中看出了什么。
很快，有人开始觉得王锦有些面熟。
于是他们掏出手机，看了看那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的视频。
那慷慨激昂的年轻人…似乎就是王锦。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号召力，他说不定真是哪个领导的孩子？”
渐渐的，有议论声响起。
可很快就被嘈杂的笑声盖过了。
等经理颤抖着从刷卡处走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看向王锦。
他们准备看这年轻人光着身子走出去的模样。
那可太有意思了。
甚至有人偷偷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经理缓缓走到王锦面前，将银行卡和一本合同递了过来。
“请，请您签字。”
“你签吧。”
王锦拍了拍石白白，拽着他坐在沙发上，示意对方动手签字。
这辆车本来就是他用来赔偿七手捷达的，落到石白白这有驾照的人名下也更方便。
“…啊？”
石白白一脸呆滞，似乎没反应过来。
买车，签合同…中间似乎得有个交钱的步骤啊？
“我好饿，快点快点。”
石白白呆愣着拿起笔，在小灰的催促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开什么玩笑？啊？”
眼看着石白白写完名字的杨步竹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茶几前。
正巧看到经理拿过刷卡器，将黑卡在上面轻轻一滑。
交易成功。
王锦伸手点了下刷卡器上的“查询”按钮，看了看上面电话号码一样的余额。
然后轻咳一声。
胡火说过，这张黑卡里面有很多钱。
看来这个“很多”，跟王锦眼里的“很多”不是一个概念。
“他妈的…机器坏了？”
杨步竹拿起刷卡器在茶几上拼命摔打着，试图找到问题所在。
可惜，那略微有些急促的高跟鞋声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这专卖店里只有一个人能穿高跟鞋，那是个长相绝美的女老板。
三五百万的交易金额还不足以惊动她，不过这张黑卡显然分量很重。
“贵客上门…是您！”
一身旗袍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却在看清王锦面容的时候惊喜地笑了笑，随即走到他面前，恭敬行礼。
“你是那个…”
王锦摸着下巴，努力思考着这个人的名字。
一片空白。
不过王锦知道自己见过这个女人。
是佘家的柳仙。
“您叫我常红就行。”
女人点点头，乖巧地蹲在王锦身边，尽可能把姿态放到最低。
这可是能跟佘老太爷平起平坐的人。
更何况他如此年轻。
这种前途不可估量的人，当然要尽全力讨好。
“卧槽…这怎么回事啊？”
杨步竹瘫坐在地上，露出了跟其他店员同样的表情。
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常红很漂亮，却也很危险。
这家专卖店的老板娘背景深厚到可怕，平时遇到一两百万的买卖都不屑于出现。
曾经有客人豪掷上千万，只为了让常红敬杯酒。
结果常红面都没露。
而那平时嚣张跋扈的客人只是悻悻一笑，随即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而现在，常红正蹲在那年轻人脚边，轻声细语地询问他要不要免费换辆更好的。
恭敬的像个晚辈。
“…啊？”
石白白嘴张的老大，半天都没收回来。
他的惊愕从王锦刷卡成功的那一刻起就节节高升，现在终于达到顶峰。
快吓傻了。
第579章:撕
专卖店内鸦雀无声。
但是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绝大部分看热闹的客人都面色复杂地看着那坐在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眼中时不时闪过一抹愤恨。
蹲在王锦身边的可是常红，背靠佘家的女人。
花几千万都不一定能买到一个笑脸的绝色美人，在王锦面前连说话都得再三考虑。
那小子凭什么？
三百五十万并不多，对常红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很快就有人想通了关键，带着自己的女伴逃跑一样地离开了专卖店。
似乎害怕走得晚了被王锦记恨。
可惜，有些人没法逃跑。
包括经理在内的所有店员此刻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胸腔，一个个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尤其是刚才带头落井下石的那个看门店员，他面色惨白，额头都开始冒出虚汗。
他甚至都不敢找王锦求情。
那种人，跟他们这些店员的层次都不一样了。
自己做出那些事，下场可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
常红背后的势力在整个久春都说得上话，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小店员得罪那种庞然大物。
他可能得换个城市生活了。
除了这些没法逃跑的，还有不敢逃跑的。
比如杨步族。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原本就因为气血亏损而一片苍白的脸变得像是张纸。
原本不可一世的男人手里握着杂碎的刷卡器，喃喃自语着，似乎想逃避现实。
女秘书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似乎想不通这平时自称久春霸主的老板为什么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身体不舒服？”
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吓得杨步竹一激灵，差点蹦起来。
“没，没有。”
杨步族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怕王锦是想随便找个理由弄死自己。
“那还好，不然你就没法签字了。”
王锦点点头，轻声说着。
几乎在他说话的同时，原本爱答不理的经理就已经把一份稍加修改的合同递了过来。
一同被递过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甜品果盘，几乎要把茶几堆满。
跟最开始的态度截然相反。
小灰欢快地晃了晃脑袋，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啊...”
杨步族苦着脸，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给几分钟前的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
三百五十万翻上十倍，就是三千五百万。
他靠着拆迁款打拼了这么多年，又趁着由家倒了大赚一笔，身价也才四千万出头。
三百万对他来说尚且伤筋动骨，三千万基本就宣告破产了。
手下的产业关门大吉不说，他还得赔出去不少违约金。
这辈子算是完了。
“我...”
杨步族眼眶瞬间红了，他开口想求饶，却撞上了常红冰冷的眼神。
他必须签。
杨步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
“孙先生，孙大师，您救救我，救救我。”
杨步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却还是转头看向孙铁嘴。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被叫到的孙铁嘴眯着眼睛，浑身上下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他当了这么多年风水先生，积累下的人脉也不可小觑。
虽然身上没什么钱，却也能被许多大佬奉为座上宾。
可他不敢招惹常红，更不敢招惹佘家。
据说那是由十几位柳仙组成的势力，佘老太爷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而面前这个年轻人显然认识佘老太爷，这才会被常红如此重视。
不过…除此之外，王锦就只是个普通高中生。
在他孙铁嘴面前并不够看。
只要悄悄解决掉王锦，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当然了，明目张胆的动手肯定会被佘家记恨。
所幸，孙铁嘴很擅长这个。
于是他暗暗催动法决，淡淡的污染开始涌动。
可惜，杨步竹眼中的孙铁嘴只是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这让他刚悬起来的心再次跌落谷底。
“放心，不能让你白签。”
王锦笑着将合同递到杨步竹面前，露出和善的笑容。
“呼…好，我签。”
杨步竹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没办法再推脱。
千金散尽还复来，可命要是没了，就真没了。
佘家碾死他，简单的像是碾死一只小虫子。
于是杨步竹甩开女秘书，用颤抖的手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千五百万，就这么没了。
放下笔的瞬间，杨步竹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三千五百万到手。”
王锦笑了笑，将合同递到石白白手中。
车落在石白白名下，转让出去得到的钱也是他的。
这小胖子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那里像是个石雕。
他知道王锦跟佘家关系匪浅，曾经更是亲手把王锦和佘家大小姐塞到了一个被窝里。
可石白白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专卖店是佘家开的，更不知道王锦在佘家有这么高的地位。
明明是平时跟自己一起喝粥吃炒菜的好兄弟，突然就往自己怀里塞了几千万。
这感觉太奇怪了。
“王锦，兄弟领你这份情。”
石白白叹了口气，接过那份合同。
“可这笔钱我不能收。”
“哦？”
王锦微笑着看向石白白，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
自己这边收下三千五百万的前提是“杨步竹花钱从王锦手里买回财运”，也就代表孙铁嘴说的没问题。
承认这个，就相当于承认石白白招摇撞骗，满嘴胡言。
他以后也当不成风水先生了。
可真有人会为了一个名声放弃几千万吗？
答案很明显，石白白就是这种人。
王锦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可他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了石白白。
一来，有些话只能让当事人自己说。
二来，王锦也想看看石白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毛绒绒神教发展得越来越大，支出也渐渐多了起来。
该有个人负责管账了。
“跟这些钱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兄弟送的车。”
小胖子微微一笑，迎着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将手中合同撕得粉碎。
第580章:清风(二合一)
扑通！
膝盖与瓷砖撞击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杨步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弹射起身，毫不犹豫地跪在石白白面前。
“大师…不，爹，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干爹。”
杨步竹仔细看着石白白的脸，越看越觉得对方仙风道骨，跟传说中的神仙那是一模一样。
“使不得使不得。”
石白白连忙摆手，伸手想要扶起杨步竹。
可后者却执拗地跪在地上，满脸虔诚。
其实这不怪杨步竹。
在破产周围走上这么一遭，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他是真心感谢石白白，说这位先生是他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起来吧。”
王锦看着一脸为难的石白白笑了笑，开口说道。
杨步竹一个激灵，二话不说便站起了身。
石白白是万里挑一的大善人，可王锦不是。
更何况自己刚才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哪怕人家想出口气，杨步竹也只能受着。
“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锦眯着眼睛看向杨步竹，声音突然冷了三分。
“您说的对。”
杨步竹点头哈腰，丝毫不在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
在王锦这种身份的人面前，他根本就没有面子这种东西可言。
“我之前动手是在帮你破煞，你信不信？”
“信，我信。”
杨步竹疯狂点头，生怕自己的反应慢上半分，让王锦不满意。
“他说我撞破了你的财运，你信不信？”
年轻人指了指一旁的孙铁嘴，再次问道。
“他就是在放屁！差点让我冲撞了贵人和干爹。”
杨步竹厉声喝道，恨不得过去揪着孙铁嘴打一顿。
那一身西装的孙铁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没打算管他。
“什么铁口直断，什么有大法力，都是糊弄鬼的。”
“真要看灵不灵验，还得是我干爹。”
杨步竹一边说一边对石白白露出谄媚的笑容，让后者一阵恶心。
“说的不错…还有最后一点。”
王锦点点头，伸手指向一开始被杨步竹撞掉又踩扁的蛋糕。
他知道小灰不喜欢别人浪费食物，也看见了小灰心疼的眼神。
“你…”
“我懂，我懂。”
还没等王锦开口，杨步竹便一把抓起地上的蛋糕，疯狂往嘴里塞。
三千五百万失而复得，别说让他吃掉在地上的蛋糕了。
哪怕让他吃点不该吃的，他也相当愿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给你破最后一次煞。”
王锦招了招手，随即在杨步竹额头轻轻一点。
几乎是同时，孙铁嘴身上的污染加重几倍，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突兀地在他背后出现。
却又在一眨眼之间到了杨步竹背后。
浓重的邪祟气息涌动，却又在下一秒缩成一团，哀嚎着跑回孙铁嘴的身体。
它感受到了王锦手中的东西。
微不可见的绿色雾气浮现了一瞬间，让杨步竹浑身一震。
他听到了模糊不清的耳语，就像是仙人在谈笑风生。
下一秒，杨步竹感觉神清气爽，原本隐隐作痛的后腰也恢复如初，整个人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这就是他的手段吗？”
一直贴在王锦身边的常红瞪大双眼，心中大惊。
虽然仅仅有一瞬间，虽然整个专卖店只有常红看到了。
可她还是看到了王锦手中那一抹雾气。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更不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拥有的力量。
想到这里，常红心中松了口气。
幸亏自己一出来就把姿态放到了最低，不然…下场可能就跟杨步竹一样了。
“我！我好了！”
杨步竹活动了一下身体，发出惊喜的呼喊声。
其实不用他说，围观的那些人也能看出来。
这刚才还面如白纸的家伙，突然就变得龙精虎猛，像是十几岁的年轻人。
“干爹说的没错，煞气破了我就好了。”
“太灵了！太灵了！”
杨步竹开心的直拍手，完全不像是身价千万的富豪。
反观孙铁嘴，他猛地呛咳两声，浑身气息一阵萎靡。
好像受到了反噬。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目光中就带起了浓浓的惊讶与疑惑。
围观的群众恰巧把这一切看了个完整。
可在他们眼中，杨步竹和孙铁嘴身上发生的变化都是因为石白白。
再加上这里的顾客都是富豪，回去后肯定会在自己的小圈子吹嘘今天看到的事情。
这位城北自在居的石先生恐怕很快就会取代孙铁嘴的地位，成为久春风水界说得上话的人物。
“我问你点事。”
石白白面色复杂地看着王锦，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清楚，王锦这么做其实是在帮自己打响招牌，以后好有个更好的发展。
可他今天又送车又送钱，现在还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
石白白心里突然有点发怵。
“你不会是想要我命吧？”
小胖子在王锦耳边说着，似乎有点害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他见识过王锦的手段。
“我想让你卖力给我干活。”
年轻人摇了摇头，随即看到石白白长出了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嘶…”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
“包子，我们是不是能去吃饭了？”
小灰开心地扯了扯王锦的衣角，满脸笑容。
王锦一开始说那块蛋糕有人吃，那就肯定有人吃。
看着杨步竹狼吞虎咽的样子，小灰心里那份不满也减轻了许多。
“吃，吃大份的。”
杨步竹挥手赶走了女秘书，满面笑容地看着小灰。
后者撇了撇嘴，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人。
“我来安排，您就放心吧。”
“咱们去祥和酒楼。”
杨步竹完全不在意小灰的目光，他殷切地跑前跑后，领着王锦几人出了门。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顾客，还有准备开除员工的常红。
——
“干爹，我斗胆问一句。”
杨步竹开着车，恭敬地看了看副驾驶上的小胖子。
“咱们为啥带上这个老骗子？”
杨步竹没好气地从后视镜瞪了眼孙铁嘴，轻声询问。
那名震城南的风水先生正一动不动地坐在王锦身边，浑身上下冷汗直冒。
孙铁嘴很害怕。
他其实有点本事，只是本事不多。
跟石白白那种纯正的出马弟子不同，孙铁嘴是什么都会点的个半吊子。
要说最精通的，还得是养小鬼之术。
跟其他求来的小鬼不同，孙铁嘴是亲自在大门挡板下刻了咒，让走过的妇人即刻流产。
在那之后他再出手禁锢孩童的灵魂，通过种种秘法养成小鬼。
这样得来的小鬼比其他小鬼强了几倍，不管是求财还是杀人都很灵验。
那传言中突然转运又突然死亡的商人，就是孙铁嘴驱使小鬼一手促成的。
孙铁嘴对自己这百战百胜的小鬼很有自信，直到他在专卖店中打算对王锦出手。
一向乖乖听话的小鬼无论如何都请不动，甚至还对孙铁嘴发起了攻击，大有反噬主人的意思。
于是孙铁嘴转变思路，想趁着王锦接触杨步竹的时候来个栽赃嫁祸。
结果依旧让他惊讶，甚至是恐惧。
那小鬼仅仅过去晃悠一圈就跑了回来，怎么叫都不出现了。
这让孙铁嘴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正当他准备驱使另一只不那么容易隐藏的大鬼攻击王锦的时候，石白白点名带上了他。
孙铁嘴只能强装镇静，跟着上了车。
“嗯…我其实是看中了他身上那位清风。”
石白白笑了笑，转头看着王锦。
发现对方果然一脸茫然。
“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用的是养小鬼的招式。”
石白白扫了眼孙铁嘴，缓缓说道。
一旦涉及到专业领域，他的能耐与见识就比王锦这个外行强太多了。
“咳…”
孙铁嘴见自己被看穿了，下意识咳了两声，扭过头去。
“这是极其阴损的法门，被我师父看到是会直接出手镇杀的，这个咱们等会再来。”
石白白皱着眉头，再次开口。
“驱使小鬼的人，通常会学习一些入门的御鬼之术。”
“而他第二次准备出手的时候，唤出的就是位清风。”
见王锦还是皱着眉头，石白白继续开口解释。
“清风跟普通鬼魂不同，他们有了道行成了气候。”
“正因如此，清风也叫鬼仙，阴仙。”
“鬼仙？”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石白白。
这个仙字一出口，王锦就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了。
“没错。”
石白白笑了笑，接着说道。
“鬼仙是大堂口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要去的五仙堂更是少不了鬼仙。”
“如果能从他手中解救一位清风，也许其他清风对你的评价会高一些。”
“明白了。”
王锦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他也注意到了孙铁嘴的第二次出手，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经过石白白这么一说，王锦才知道自己差点错失了一个薅羊毛的好机会。
“啥…啥？”
坐在驾驶位的杨步竹一脸疑惑，只觉得干爹和贵人两人不愧是神仙一样的角色，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
孙铁嘴坐在后面，脸都绿了。
当着自己面说要收了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鬼仙…偏偏他还不敢说什么。
憋屈。
第581章:饭局(超大杯)
祥和酒楼是久春的地标建筑之一。
这里并不像是其他酒店一样采用欧式风格，而是和名字一样，花大价钱将五层以下的就餐区装修成了中式酒楼的样子。
服务生都是年轻貌美身穿古装的姑娘，负责停车拿行李的门童则是一身粗布短打，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店小二。
冷不丁抬头一看，会给人一种穿越到了清末民初的感觉。
因为菜式精美装修考究，许多外地来商谈的富豪都会把吃饭的地点选在这里。
五层往上的住宿区是几十层的落地窗，再加上雕梁画栋的外部装饰，笑容甜美的迎宾小姐，办事机灵的门童。
这些都透露出一个信息。
普通人消费不起。
不过王锦这一路走得很顺畅，大部分服务生甚至都没怎么注意他，反而会对孙铁嘴和杨步族投去善意的笑容。
孙铁嘴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杨步族更是这里的常客。
这种有点身价的小老板，带几个随侍也就很正常了。
只是没人发现这两人一直恭敬地让那三个侍从走在前方，更是看都不敢看其中那一身黑衣戴着眼镜的少年。
“干爹，今天您就都交给我吧。”
杨步族拍拍胸脯，对着石白白露出讨好的笑容。
见石白白没搭理自己，杨步族也没继续打扰，而是转头冲着迎上来的小姑娘吩咐。
“今天老子招待贵客，把你们那个地二厅给我包下来。”
他话刚说完，心里就一抽抽。
祥和酒楼的一层是大堂，能看到许多带着大金链子的壮汉喝酒吃肉。
可这仅仅是酒楼的一小部分。
真正有身份的人，都在二至五层的包间。
包间分天地玄黄，字级越高房间越少，只有一间的天字房更是霸占了整个五楼。
哪怕是最低级的黄字厅也得一两万一次，天字房...基本没什么人敢动。
杨步族咬牙包下来的地字二号厅，要五十万往上。
吃顿饭花五十万，这已经不是奢侈二字能形容的了。
可杨步族还是觉得自己这钱花得值。
王锦是跟佘家交好的大佬，石白白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杨步族毫不犹疑地选择了自己能包下最贵的包间。
“抱歉，地字二号有人了。”
年轻貌美的姑娘轻声说着，柔和的态度让人很难生气。
“...那，那就地一。”
杨步族再次开口，只是说话的时候面色明显白了不少。
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往回降。
地一…可就得百万往上了。
这相当于一个月薪五千的工人不吃不喝工作十六年。
“兄弟，多谢了。”
石白白嘬了嘬牙花子，对杨步竹说道。
今天发生的太多事都超出他想象了。
自己不仅有了几百万的豪车，还能来这种地方吃饭。
而且不花一分钱。
这让石白白很开心，并且打算打包一部分菜给白九和灰点灯带回去。
“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杨步竹脸都绿了，却不敢在石白白面前多说什么。
于是他一边咒骂包下地二的客人，一边在服务生妹子的带领下走进包间。
地一包间算是整个祥和酒楼第二豪华的屋子，面积更是大到不可思议。
别说吃饭了，在里面唱跳打篮球都不是问题。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锦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打量地字二号的布局。
跟欢呼雀跃的小灰不同，他并不太关心包间在哪。
王锦考虑的是这里隔不隔音，门锁结不结实，墙壁溅上血好不好处理。
毕竟等会儿要痛揍一顿孙铁嘴，影响其他客人吃饭就不好了。
也许是考虑到来这里吃饭的富人可能会玩点花样，祥和酒楼的老板在这方面做的相当不错。
“呼…”
孙铁嘴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本来还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大不了自己给石白白道个歉，大家和气生财。
直到他看见王锦在用那种眼神打量周围。
孙铁嘴混迹风水圈子这么多年，心思敏捷超出常人。
他知道，今天的事是没法轻松解决了。
没过多长时间，服务生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将圆桌堆了个满满当当。
光是上菜都上了好几分钟。
做完这一切后，服务员走出包间，顺手关上门。
啪嗒。
杨步竹懂事地上了个锁，随即坐在边角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接下来的东西不是自己能听的。
整个包间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只有小灰在悄悄吃菜。
“咳咳…”
小姑娘突然剧烈地拍起胸脯，似乎是吃太快噎到了。
王锦叹了口气，递过水的同时也帮忙拍了拍后背。
“机会！”
孙铁嘴猛地站起。
吱嘎——
椅子被撞开，男人富态的身体在恐惧影响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快速冲向窗户。
虽然这里是四楼，可他身上有小鬼，这种高度摔不死。
“我要是你就不会跑。”
王锦捏了捏小灰的脸示意她慢点吃，随口说道。
悠闲的像是在看午饭时的助兴节目。
“该死！”
孙铁嘴拼命推拉着窗户，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硬撞了两下也纹丝不动。
失去逃生机会的他骂了一声，随即转头恶狠狠地看向王锦一行人。
他之前并不是没想过趁乱逃跑，可都被王锦按得死死的。
这次好不容易在王锦低头看菜的时候找到了机会，却发现对方早就猜到了。
“既然你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别怪我下死手了！”
孙铁嘴眯了眯眼睛，猛地一拍手。
显然，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积蓄力量，只为这个时候的反击。
敞开的西装下摆在空中狂舞，阵阵阴气从他身后钻出。
如果说原本的孙铁嘴仅仅是让人看不出仙风道骨的感觉，那现在的他就完全不像人了。
一大一小两道虚影在他身边徘徊，带来惊人的阴冷气息。
“唉…”
王锦放下筷子，缓缓起身。
片刻后，鼻青脸肿的孙铁嘴被绑在凳子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那两道黑影则哆哆嗦嗦地缩在他背后，似乎看到了什么相当恐怖的东西。
此时的小灰刚吃完一个大鸡腿，正兴致勃勃地转向下一个目标。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半分钟。
“咳…你最好别太嚣张。”
孙铁嘴皱着眉头说道，只是语气软了下来。
他活了四十多年，驱使了十多年阴鬼。
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按着鬼打。
甚至打完还能悠哉悠哉坐回去接着吃饭，大气都不带喘的。
“我在城南生活了二十多年，认识不知多少权贵。”
“若是他们联手，未尝不能跟佘家抗衡。”
孙铁嘴斟酌着语句，试图找个理由让王锦忌惮。
“…嗯？”
一旁的石白白放下手里的肘子，满脸疑惑地看着孙铁嘴。
他已经对王锦的强悍见怪不怪，只是实在没想到孙铁嘴能说出这种话。
“他们为啥联手对付佘家啊？为你这个臭算命的？”
“你！”
孙铁嘴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石白白说的确实没错，没人愿意给自己添个劲敌。
孙铁嘴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问你几个问题。”
王锦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跟刚才相比似乎多了些不同。
孙铁嘴下意识扭头过去，随即浑身一颤。
王锦眸中切切实实流露出了杀意，那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辛亏孙铁嘴在椅子上坐着，不然他现在已经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你炼小鬼的时候，故意让孕妇流产？”
王锦冷然开口，眼神锋利如刀。
这是石白白刚才告诉他的。
孙铁嘴的小鬼更加强横阴邪，明显是用了额外的炼制手法。
“是…是有这么个事。”
孙铁嘴咬了咬牙，开口承认。
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相关的手尾他早就处理好了，更何况符纸这种手段很难被查到。
他并不担心。
“商人出车祸那件事，也是你驱使小鬼做的？”
年轻人再次开口，同样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些死无对证的事，孙铁嘴并不害怕。
“我问这些并不是想把你送进监狱。”
年轻人轻轻摇头，似乎看穿了孙铁嘴的心思。
“你做这些确实很气人，不过并没有对我产生影响。”
“蠢货才谈善恶，聪明人只看利益，你说对吗？”
“对，太对了。”
孙铁嘴疯狂点头，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还以为王锦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应该满嘴都是仁义道德，没想到人家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既然这样，自己完全可以破财免灾。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金钱，名声…”
孙铁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王锦伸手抓向了自己的脑袋。
“既然你不分善恶，那我可就随便动手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硬生生将那本应该没有实体的鬼仙从孙铁嘴身上扯了出来。
这就是灵感强大的另一个好处。
哪怕对方是飘忽不定的灵体，王锦也能伸手触碰，然后进行压制。
“噗！”
孙铁嘴瞬间口喷鲜血，气息萎靡。
小鬼跟了他十多年，可这鬼仙他刚得到不久，本就没能完全掌控，时不时还会对他发起攻击。
而现在王锦来了这么一下，相当于把他刚跟鬼仙建立起来的联系全扯断了。
可孙铁嘴依旧敢怒不敢言。
其实说了也没啥用。
他发现这一屋子人好像都没把他当人看。
“嗷！嗷！”
被分离出去那灵体不停挣扎，时不时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
如果不是王锦一直在进行压制，鬼仙早就发狂伤人了。
“石头，这怎么回事？”
王锦皱着眉头看向面前那团黑气。
他并不是没见过灵体。
阿紫是灵体，阿朱是笔仙。
可她们都保有自己的意识，不像面前这鬼仙一样只知道嗷嗷叫。
“啊…我看看。”
石白白扔下肘子，在孙铁嘴身上擦了擦手就，随即认真端详着那位鬼仙。
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我师傅说过，这种歪门邪道的驭鬼之法其实相当浅显。”
“就是将鬼仙的意识尽可能抹除，然后当成物品来用。”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群人伤天害理，人人得而诛之。”
石白白面带惋惜地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线香，点燃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横向拉开。
“卧槽！”
坐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孙铁嘴猛地骂了一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窗户是横着挪的？
要不然刚才不就走了吗？
王锦看了看孙铁嘴，露出恶趣味的笑容。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有点危险。”
石白白喘了口气，轻声说着。
“白九哥不擅长这些东西，我得请位野仙上身。”
“他可能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不过咱们毕竟求人办事，能忍就忍。”
“明白了。”
王锦点点头，面色凝重了几分。
“路过仙家帮个忙，晚辈搭救了一位清风…”
石白白没注意到孙铁嘴的表情，只是手捧线香轻声嘀咕。
只要在城北，他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就能派上用场。
几乎是瞬间，石白白猛地转过身。
他的气质变得截然不同，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
王锦知道，是野仙上身了。
这种行为相当危险，万一陌生的仙家赖着不走就麻烦了。
也就是石白白仗着自己仙缘深厚又有同伴在附近，才敢这么做。
“您好。”
王锦看着石白白点了点头，似乎想从对方眯起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
“你们敢在祥和酒楼请仙？胆子不小。”
石白白张嘴，却发出了沙哑怪异的声音。
而且语速很快，仔细听才能听清。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是第一次来祥和酒楼，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可这野仙说的话明显不对劲。
“哟？菜不错。”
石白白咧了咧嘴，二话不说便跳到桌子上，蹲着开始用手抓起食物往嘴里塞。
王锦一开始还觉得对方是饿了，可那仙家越吃越多，直到石白白的肚子高高隆起也没停止。
“请你自重。”
王锦皱着眉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与愤怒。
“你！”
小灰第一个站了出来，却又因为担心打坏了石白白的身体而不敢动手。
“饿了，别见外。”
那野仙这才抹了抹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小灰。
“你就是那个打遍灰家年轻一代的灰三十六？”
“是我。”
小灰皱着眉头回应，面色依旧没有半分好转。
“这小子以为身边有你就能随便请野仙了？真是傻得可怜。”
野仙继续用相当快的语速说着，似乎完全不在意石白白的身体。
仙家本就是这样，并非所有都对人类怀有善意。
一旦遇到这种野仙，轻则被对方占用身体胡吃海塞，重则彻底失去身体控制权。
这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次算是给老七爷个面子，我…”
野仙咧嘴露出嘲弄的笑容。
它知道这满屋子只有小灰勉强能跟自己过招，其他都是不足为惧的普通人。
可它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几乎是瞬间，野仙的身体冒出了一层冷汗。
它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正巧看到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明明相貌俊美，却满是杀气。
那双漆黑的眸子更是如同深渊，让人看看就心生畏惧。
更可怕的是，那升腾而起如同蛟龙的气相。
充满威严，令人肝胆俱裂。
“你朋友的身体还在…”
野仙再次开口，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你说什么？”
王锦声音冷冽，如同寒冬刮过的北风。
他相当护短，不能容忍自己的同伴受到伤害。
“我错了对不起别杀我。”
野仙上下牙直发颤，却还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着话。
“我没打算真伤他就是闹着玩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把他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带走，甚至还可以多送一份。”
“我还是个孩子啊别杀我别杀我呜呜呜…”
野仙继续说着，沙哑的声音愣是带起了哭腔。
“…”
王锦黑着脸愣了愣，原本的脾气也不好再发作了。
这野仙讨厌是讨厌了点，可确实没真让石白白受什么伤。
最多就是吃撑了点。
在加上对方认错态度良好，王锦也不能多说什么。
“把问题解决，然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王锦叹了口气，松开了一直在使用接触压制的手。
“呜呜呜哇哇哇…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那野仙一边小声嘟囔一边转身在鬼仙身上伸手一抹，似乎抹掉了什么东西。
随即嗷嗷叫着从石白白身体内逃了出去。
还一边跑一边哭。
“呼…没出问题吧？嗯？我怎么有点饿？”
小胖子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轻声嘀咕着。
王锦拍了拍石白白回归正常的肚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想到仙家用出马弟子身体吃下去的东西，还能自己带走。
这也太方便了。
“啊！可惜了这些好菜。”
石白白懊恼地拍了拍脑门，随即坐回原位，继续吃饭。
经过野仙这么闹腾，一桌子菜硬生生毁了四分之一。
嗯，四分之一。
这还是因为石白白蹦到了桌子上，不然顶多也就毁个十分之一。
没办法，地字一号包间附赠的菜品有二百多道。
虽然每样都只有一两口的量，可架不住种类多。
如果不是桌子够大，摆都摆不下。
第582章:莫黎(二合一)
祥和酒楼，地字一号。
经历两场并不太激烈的打斗后，这间巨大的屋子依旧没什么变化。
内饰典雅，饭菜飘香。
小灰和石白白闷头吃菜，杨步竹坐在门边像个石狮子，被捆起来的孙铁嘴则奄奄一息地瘫在凳子上。
在屋子的角落，年轻人跟面前的鬼仙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
“嘶...”
王锦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鬼仙。
刚才那野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随手一抹就让这家伙恢复了意识。
于是原本的黑气成了人形。
只是这个外形…
年龄大概在二十左右，身高却将近一米九，只比刘大壮小上一圈。
虽然没有那么壮硕，却也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肌肉。
最令王锦惊讶的…
她是个女人。
还是相当漂亮的那种肌肉大姐姐。
高大的身材出现在她身上并没有半点突兀，反而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嗯...”
鬼仙面带茫然之色，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时不时还抬头看看王锦，似乎在思考自己做出什么反应才不会显得突兀。
片刻后，她双手缩在胸前，尖声叫了起来。
“鬼啊——！！”
“...”
年轻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看着对方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
“你们那边的人都这么不擅长隐藏自己吗？”
王锦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嗯？”
刚才还在惊叫的鬼仙瞬间来了兴致，低头看向王锦。
在她看来，普通人见到这种超自然现象应该都是这个反应。
自己究竟是哪里漏了破绽呢？
“啧。”
王锦摇了摇头，没有回应。
正常人会不会害怕自己变成的鬼先另说，对方这体型一看就是身体强化技术的产物。
也许单凭这些还判断不了对方身份，可这位鬼仙还穿着制服。
天蓝色连体服，似乎是研究所普通研究员的统一装束。
“既然你把我放了出来，那我就满足你三个愿望吧。”
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看着王锦。
对突然出现的自己没有半点恐惧，甚至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小子是个怪谈猎人。
那群人整天不要命一样追着怪谈跑，还会把抓到的怪谈卖出去换钱。
自己落入怪谈猎人的手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唯一的办法就是体现出价值。
于是女人二话不说，开始假装自己是灯神。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也没戳穿对方，而是微笑着开口。
“第一个愿望是，实现我的第三个愿望。”
“第二个愿望是，实现我的第一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是，不要实现我的第二个愿望。”
女人刚开始还认真听着，身上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升腾起了淡淡的污染。
可当王锦说完三个愿望以后，她身上的气息就一阵不稳，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冲突。
她卡住了。
“该死...”
女人挫败地叹了口气，表情却相当精彩。
哪有人看见灯神不许愿，反而在这卡bug的？
欺人太甚。
既然文的不行，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我莫黎永不为奴！”
女人眼睛一瞪，一边高声呐喊一边张开双臂扑向王锦。
片刻后，哆哆嗦嗦地蹲在角落，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没打过。
“哈。”
看着对方的样子，王锦只觉得一阵好笑。
不过他也确认了这鬼仙没什么坏心思，甚至单纯到有点傻。
那自己就可以表明身份了。
“我是公司的白鸽，名叫王锦。”
年轻人摘下一直用作伪装的眼镜，将自己的本来面目暴露在女人面前。
“那个乐园王子？戴眼镜我都没认出来。”
女人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偶像。
那可是怪谈界新星，最年轻的紫色怪谈牌拥有者，年会力压群雄的第一，所长干儿子的好友。
听说他的食物都跟正常人不一样，哪怕是雷纳德那种猛人吃两口都差点在马桶上昏死过去。
自己打不过也很正常。
“我是研究所的莫黎，应该是刚死不久。”
女人挠了挠头露出笑容，主动给王锦讲着自己这一路上的经历。
“前段时间所长派我去争夺百人怨，结果出了点问题。”
“我为了掩护大家撤退，就...”
“所幸我临死前看到他们都安全离开了，真好啊。”
莫黎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为此失去了生命。
“我铜哨另一头的怪谈名叫许愿精灵，也许就是它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没经过任何修炼就成了所谓的鬼仙...我其实也有点懵，前段时间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然后就被他抓住了。”
莫黎看了看一旁满脸痴呆的孙铁嘴，似乎相当不满。
被抓去抹掉意识，变成永远无法解脱的阴鬼。
任谁有了这种经历都不会开心。
“等会儿让你揍他一顿。”
王锦随手敲晕了孙铁嘴，又将目光转向杨步竹。
却发现对方堵着耳朵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门口，一副“我给你们放风”的样子。
于是王锦拉过凳子坐下，认真看着面前的莫黎。
“现在，跟我说说百人怨的事。”
“啊...这是机密来着。”
莫黎看着王锦那张俊美的脸，开始犹豫。
很快，她就想到自己家所长成天嚷嚷着要把王锦挖过来。
既然这样，王锦就算是自己的半个同事。
更何况这小子长得…
看起来就不像是坏人啊。
“百人怨是件奇物，外形是个烟袋锅子。”
莫黎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脸，开始回忆。
“它是唯一一件有主人的奇物。”
“原本的主人我不太清楚。”
莫黎挠了挠头，她的记忆似乎还有点模糊。
“嚯…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来着。”
石白白用丸子汤顺了顺嘴里的烤羊肉，开口说道。
“百人怨属于九顶铁刹山的黑老太太，也有人管她叫黑妈妈。”
“那是跟几位太爷太奶平起平坐的高人，只是一直在因为常天青的事愧疚，这十几年都没怎么露面。”
“对，就是黑老太太。”
莫黎点点头，顺着石白白的话往下说。
“有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蒙骗了这位高人，把百人怨偷了出来。”
“那人逃遁速度很快，又没法通过天道推算位置，黑老太太跟丢了。”
“我们正在清除附近的不洁者，也就顺手帮个忙。”
“结果...我们小队七个人刚把那家伙围住，就遇到上百个跟刚才外表相似的不洁者。”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莫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她知道的只有这些，再往后的就需要王锦找雷纳德打听了。
“嗯…是他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回忆着莫黎刚才的话。
偷走百人怨的人能骗过黑老太太，又被天道厌恶。
再加上那些突然出现的不洁者...
王锦大概能判断出对方身份了。
那是曾经跟苏喜站在一起，在学校门口放出十几个高仿的十恶。
他应该对着莫黎小队的七人同时使用了能力，这才弄出了上百个不洁者，硬生生用人海战术留下了莫黎的性命。
虽然王锦也不想承认这个最坏的结果…
可对方既然能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就说明研究所的追击行动没有成功。
百人怨说不定已经到了轮回之人手上。
“那个…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莫黎伸手戳了戳王锦，似乎有些犹豫。
“虽然我是主动留下来给同伴争取时间的，可就这么死了还是有点不甘心。”
“你好像知道是谁杀了我，那你能带我过去锤爆他的狗头吗？”
莫黎眨巴着眼睛，颇有几分姿色的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可她手上却在不停地打组合拳，似乎已经跃跃欲试了。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对着石白白轻轻招手。
考虑那么多没有用，自己肯定要跟轮回之人厮杀一番，那不知名的十恶也是敌人。
莫黎都这么说了，王锦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免费劳动力。
“呼…来了来了。”
石白白乐呵呵地走过来，对着莫黎露出笑容。
“姐姐，听说过毛绒绒神教吗？”
第583章:冲突
咚！咚咚！
王锦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石白白给莫黎讲那些瞎编的教义，却突然听到有人砸门。
口中似乎还在骂骂咧咧说着不太中听的话。
即使包间隔音效果相当不错，王锦也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觉到敌意。
“我来解决。”
蹲在门口的杨步竹猛然站起，脸上却带着几分期待。
没办法，他都快闲死了。
花一百多万请大佬吃顿饭，结果人家聊那些东西自己根本听不懂，甚至不敢听。
再加上中途出现的那些奇怪东西，吓得杨步竹差点尿了裤子。
不过他清楚了一点。
跟王锦这一伙人比起来，孙铁嘴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自己这点钱花得相当值。
弄明白这件事以后，杨步竹就一直想在各位大佬面前表现表现，让他们记住自己。
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杨步竹大手一挥，打开了包间的门。
然后被一盘子拍在了脸上。
“妈的…”
杨步竹被王锦灌了一丝绿神气息，身体比原来强了几倍。
挨了这一盘子他不惧反怒，拎起凳子就准备反击。
却在看清对方相貌的时候愣了一下。
“陈猴子！你他妈找死是吧？”
杨步竹厉声骂道，目露凶光。
陈猴子，本名叫陈候。
他们俩小时候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后来共同创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翻了脸。
从那以后，陈候就是杨步竹最大的竞争对手。
石白白一开始说有人下咒的时候，杨步竹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候。
毕竟他们早就恨对方恨得牙痒痒。
“妈的…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吵，原来是你这个脑瘫，太他妈晦气了。”
陈候咬牙说道，眉头深深皱起。
“我在隔壁见大客户呢，要是再听见你狗叫，我打断你…”
“滚你妈的！”
杨步竹手里的凳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把陈候的后半句话捶了回去。
他只是在王锦面前不敢吱声，平时可是有名的嚣张跋扈。
被打了就要十倍打回去，这是杨步竹的原则。
可惜，跟他一起长大的陈候也有同样的原则。
于是他俩二话不说扭打在一起，看架势不死一个很难停手。
“松开！松开！”
陈候正惊讶于这个平时虚到不行的杨步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生猛，随即瞪大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力把对方推开。
“呸！”
杨步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陈候。
他这次占到了便宜，否则不会轻易停手。
“哼…”
陈候冷笑两声，也不恼怒，而是抬头看了看屋里的人。
两个衣着简朴的乡下人正像饿死鬼一样一顿狂吃，一身地摊货的年轻人则看热闹一样望着门口。
显然，是杨步竹不知哪里来的穷亲戚。
“请这种人吃地一厅啊…你是不是有毛病？”
陈候指了指屋里的一堆人，露出冷笑。
“知道跟我吃饭的是谁吗？那是外地来的的大老板，最近可是在跟田氏建材谈生意啊。”
“等我这边谈成了，你这种货色根本就没资格跟我说话。”
“好好看看你这群人，浑身上下有一样东西超过一千块钱吗？”
“用吴老板的话说，这就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这辈子都没啥出息。”
“你跟他们混在一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包下地一厅吃饭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陈候也没继续跟杨步竹拌嘴，而是用各种难听的话把地一厅里的人骂了个遍。
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搭理自己。
就连杨步竹都没说话，只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陈候，似乎受到了惊吓。
“乡下人可能听不懂久春话。”
陈候摇了摇头，冷笑着转身走向地二厅。
刚走两步他便停住了动作，随即对着面前的人露出谄媚的笑容。
“吴老板，您怎么出来了？”
“唉…你们闹腾的我心烦啊。”
迎面走来的那人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说话带着点娘娘腔。
一身杏黄色西装紧绷绷的，脑袋上没几根头发，手里还搓着黄梨木的手串。
“说多少遍我心脏不好，你们这群下等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吴老板一把推开陈候，随即迈着四方步走向地一厅。
看清屋里那些人之后，他猛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陈候。
“这，这种农村人都能在地一厅吃饭，我在二号厅？”
“你个小赤佬，小赤佬！”
吴老板指着陈候的鼻子骂，气的家乡话都出来了。
“哟？”
王锦悠哉悠哉地晃悠出来，看着闹作一团的几人，露出恶趣味的笑容。
“坏了，坏了啊。”
杨步竹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好不容易红润起来的脸再次变得苍白。
“田氏建材，这吴老板背后是田氏建材啊！”
“那是隔壁市身价上百亿的大财团，哪怕旗下一个合作者也是身价几个亿的大佬。”
“他怎么找到这种生意的？他怎么找到的！”
杨步竹浑身颤抖，情绪都有点失控。
反目成仇的兄弟，要比纯粹的仇人很可怕。
陈候得势之后，一定会从所有角度将自己的生意堵死，让整个久春彻底没杨步竹的落脚地。
要是真让对方谈成了，一切就都完了。
“你！你也是小赤佬！”
吴老板见王锦出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指着鼻子开始骂。
“小小年纪不去念书，跑来这种地方消费！”
“阿拉从上海坐飞机来到这里，被你个小赤佬占了位置？”
“啊…我们是后来的。”
王锦眨了眨眼睛，轻声解释着。
他还记得杨步竹最开始打算包地字二号，结果却被人占了。
“什么？”
吴老板瞪大双眼看向陈候，脸上的不满又多了几倍。
陈候最开始说一号厅有人才包的二号厅，没想到也是在耍花招。
“吴老板，这事是我做的不对。”
陈候咬了咬牙，对着胖子鞠躬道歉，面色却突然一狠。
“我改日带您再来，您看行吗？”
陈候尽可能把姿态放到了最低，可他也不是没有脾气。
真惹急了他，也能咬吴老板一块肉下来。
显然，吴老板也知道这点。
陈候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也就不能继续为难。
可他还是很生气。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把气撒在王锦身上了。
“哼…我看也别改日了。”
吴老板冷笑两声看向王锦，用尖细的声音说着。
“咱们就今天。”
“让这群下等人滚开！咱们进去吃饭！”
胖子厉声叫道，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你他妈说啥呢？”
杨步竹抬手就要打，动作却又一滞。
身价几亿的大老板，自己弄不过。
不过杨步竹仔细想了想王锦的能耐，还是把这一拳头抡了出去，重重捶在吴老板脸上。
“啊呀！啊呀！”
吴老板捂着脸嗷嗷叫着，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些下等人占了位置还打人，真是没有天理了。
“服务生！服务生！把你们老板找来！”
吴老板咬着牙冷笑道，对着闻讯赶来的年轻姑娘挥了挥手。
他这种级别的大佬，还是能直接请动老板的。
“我告诉你，老板来了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要是乖乖让出位置再给我磕头认错，我还能勉强原谅你们。”
吴老板眯缝着眼睛，看着王锦。
坐在地二厅本就让他对地一厅有了火气，现在他完全不想考虑先来后到的问题。
第584章:二老板
“要是你们乖乖磕头认错，再把位置让出来，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这久春你们可就待不下去了。”
吴老板眯缝着眼睛，手中的黄梨木珠子被他搓的劈啪作响。
他有这个底气。
靠倒卖奢侈品起家的吴老板没什么本事，却偏偏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
来到东北后，他更是凭借外地口音给自己拉来了不少生意。
其中就包括即将成为他合作伙伴的田氏建材。
听说他们的少东家脑子不太好，是个整天就知道跟在姑娘身后跑来跑去的情种。
这让吴老板更有信心大增，甚至提前将“田氏建材合作者”这个名头摆了出来。
拿下田家以后，他就能在这里横着走了。
对付几个普普通通的本地土包子，吴老板还是有信心的。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把地一厅让出来，免得一会老板来了大家都难堪。”
陈候走到杨步族面前苦口婆心地劝着，就好像刚才一盘子拍在对方脸上的人不是他。
“去你妈的。”
杨步族吐了口唾沫，看向陈候的眼神中满是愤怒。
他这么多年也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这种红脸白脸的伎俩对他来说如同儿戏。
哪怕对方比自己有钱，杨步族也不打算退步。
除了维护王锦一伙人以外，他也被这吴老板的态度惹出了火气。
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一口一个下等人，早知道这样他刚才那一拳头就再打狠点了。
“你能勉强自保没错，可他们呢？”
陈候也不恼怒，只是指了指正在闷头吃饭的石白白和小灰，冷笑了两声。
“你总有照顾不到的一天，到时候他们还能像这样安心吃饭吗？”
“...该死！”
杨步族一愣，没有说话。
他知道王锦跟佘家关系匪浅，甚至能让常红卑躬屈膝。
可佘家的影响力仅限于久春，在田氏建材那种几乎横跨整个东北的大财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么一想，自己刚才打吴老板那一拳反而让自己的恩人身陷险境。
这让杨步族心里一紧。
他刚想转头询问，就听见背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对他们出手？”
刚才还乐呵呵的年轻人面色冷峻，从杨步族身后缓缓迈步而出，声音中带着淡淡寒意。
从陈候过来敲门开始，王锦就一直站在边上。
考虑刚才发生那些事的同时，也能看看热闹。
他努力筹钱那段时间见过更嚣张更恶心的地头蛇，可像吴老板这种身价几亿的还真没怎么见过。
就当欣赏免费的动物表演了。
虽然对方嘴里不干净，可王锦的态度跟石白白和小灰一样。
置之不理。
毕竟他们再怎么蹦跶也只是普通人，跟自己没什么利益冲突。
除非是像杨步族在专卖店那样直接对小灰出手，否则王锦都不打算管。
与其上去跟人怄气，还不如想想奇物和十恶的事。
可这并不代表王锦没脾气。
恰恰相反，他相当护短。
毛绒绒教众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是王锦最不想看到的事。
而现在，陈候直言要找自己一伙人的麻烦。
哪怕石白白能请到各位仙家出手相助，可他终究是肉体凡胎。
要是走在街上被人捅上一刀，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虽然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低，可并不为零。
所以他打算出手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哦？”
吴老板挑了挑眉毛，肥胖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果然，这种下等人都是贱骨头。
只要自己稍一威胁，他们就会乖乖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请求宽恕。
“我就是要对你们出手，你能拿我怎么样？”
吴老板一字一顿，看着王锦那张冰冷的脸。
“上一个威胁我的…被绑在那。”
王锦眯着双眼，伸手指了指被丢在角落半死不活的孙铁嘴。
“嗯？”
吴老板还没看清王锦在指什么，便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一顿一顿地转过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明明看起来像是个高中生。
可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逃跑。
无形的杀气开始扩散，整个走廊的温度瞬间低了几分，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恶蛟相。
哪怕没有全力施展，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已经相当可怕。
“瞪...瞪我也没有用。”
吴老板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着。
他毕竟是身价过亿的老板，是踩着酒桌上的尸山血海爬上来的。
饶是如此，他也差点被王锦的惊人气势压趴下。
“冷静啊。”
石白白三步并做两步，抓住王锦拼命摇晃。
他知道王锦是个很理智的人，可碾死一只讨人厌的小蚂蚁跟理智无关。
要是真在这里随手杀人…
"想啥呢？"
王锦面色复杂地看了看石白白，示意他自己很冷静。
王锦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变态，不可能随手弄死吴老板。
那样太低级了。
王锦正在考虑怎么把吴老板坑到破产，捞上一笔的同时还能让他失去威胁自己的资本。
“怎么回事？”
还没等王锦说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语速也很快。
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响起，原本围在一旁不敢上前劝阻的服务生齐刷刷地鞠躬，嘴里恭敬地叫着。
“二老板。”
“嗯？”
王锦转头看去，正巧看到个一身暖黄色旗袍的女人。
那女人长相中等偏上，放在普通人堆里也算得上美人。
只是她眼神有些木讷，动作有些僵硬，面色也不太对劲。
再加上这大热天，女人还围了个用料扎实的黄色毛绒披肩。
这些综合起来，就使得她身上的诡异盖过了美貌，令人有些不舒服。
“二老板…她也来了。”
杨步竹咽了咽唾沫，下意识躲到王锦身后。
祥和酒楼的二老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跟常红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毕竟常红只是个专卖店的老板娘，可二老板经营的是月流水几百亿的祥和酒楼。
二者的身份地位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本来还有点期待这二老板也会像常红一样乖巧地对着王锦行礼，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解决。
可惜，事与愿违。
那二老板踩着高跟鞋走到王锦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
随即轻笑两声，似乎很不待见对方。
“是你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露出冷笑。
他很擅长观察细节，哪怕是从说话的语调也能辨认出一个人的身份。
所以他认出了这动作僵硬的二老板。
是刚才那个过来捣乱的野仙。
第585章:干傻事(二合一)
“您就是这里的老板？”
陈候发现二老板对王锦的态度不太对劲，连忙跑上前开始巴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田氏建材旗下的吴老板，我们今天…”
“停停停。”
二老板咧了咧嘴，挥手打断了陈候的介绍。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好。”
“我来说。”
杨步竹眯了眯眼睛，准备抢先说话。
毕竟双方都会尽可能将问题抛到对方身上，那当然谁先说谁占便宜。
“闭嘴！”
杨步竹刚一开口，就被二老板厉声呵斥了回来。
显然，那野仙还记着刚才被王锦欺负一顿的仇，现在正打算拉偏架。
“我们刚才…”
陈候得意地笑了笑，开始给女人讲自己跟王锦一伙人是怎么发生的冲突。
只是他才刚说几句话，就被二老板打断了。
“行了行了，我清楚了。”
女人笑了笑，伸出僵硬的手指向那年轻人。
“你的错。”
“…”
王锦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复杂。
面对二老板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行为，他甚至都没有生气的感觉。
甚至有点怀念。
王锦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跟楼下小朋友打起来，王琳也是这么拉架的。
然后就会演变成兄妹俩追着别人揍。
可惜，这次被偏袒的一方是吴老板，王锦反而成了被针对的人。
“地一厅是我们先来的。”
杨步竹皱着眉，强忍怒火开口。
“我知道啊。”
“地一厅比地二厅贵一倍，论钱还是我们花的多。”
“我知道。”
“他们先上门找麻烦的。”
“嗯嗯，我也知道。”
二老板一边听一边点头，却看都没看杨步竹，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锦。
“所以…”
“所以是你们的错。”
女人点点头，再次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哈哈哈哈！”
吴老板咧开大嘴，发出尖利的怪笑。
果然，这种大酒楼的老板都很明事理，清楚怎么做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跟得罪自己这种富豪比起来，是非对错从来都不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开口找老板。
“老板都说了啊，小赤佬。”
“按照我刚才说的，让出位置然后跪下道歉，我再考虑要不要…”
吴老板边说边靠近二老板，手中的黄花梨手串来回晃荡，却突然断裂散落一地。
他怪叫一声，跟陈候一起低头抓着那些来回蹦跳的珠子。
这串珠子他花了几十万搞到手，更是请活佛开过光。
哪怕丢一颗珠子，他都心疼的要命。
“乖乖让出地一厅，以后都别再来这里了。”
二老板冷哼一声，看向王锦的目光却突然闪过一抹不忍。
“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明白吗？还敢惹田氏建材的人？”
“我哥都得毕恭毕敬，你啊…”
“赶紧走吧。”
女人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驱赶着面前的年轻人。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以他的观察力，自然能看出吴老板的手串是怎么断的。
这女人主动弄坏吴老板的手串，然后趁着对方弯腰捡东西的时候驱赶王锦离开。
虽然说话不太中听，可却让吴老板不能继续发难，甚至还会碍于祥和酒楼的面子没办法继续追究。
二老板是在帮王锦。
“赶紧滚啊！”
“真想给他跪下道歉不成？”
女人见王锦没有反应，连忙叉着腰厉声叫道。
她很气愤。
自己看这小子还是学生，好不容易大发慈悲给他台阶下。
没想到对方不领情，反而像块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也不知道是吓愣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要不咱们走吧？”
杨步竹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他虽然没别人那么八面玲珑，可二老板已经暗示两次，再听不出来弦外之音那就是傻子了。
就连石白白都拍了拍肚子，对着二老板拱了拱手便准备拽王锦离开。
可王锦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腿麻了。
“二老板，这不妥吧。”
“既然他不想走，那咱们就别强求了。”
陈候挑了挑眉毛，挡在王锦身前。
他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吴老板哄乐呵。
要是能让这群土包子乖乖认错，吴老板一开心从指缝里漏一口给自己，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陈候不打算让这群人离开。
“啊呀…还好珠子没丢。”
吴老板捡起最后一颗珠子揣进怀里，起身看着王锦。
“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跪下道歉。”
“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吴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冷笑道。
“你还得赔我的手串…大概五百万吧。”
“死胖子，你别欺人太甚。”
杨步竹皱眉骂道。
那珠子最多最多也就八十万，更何况没丢也没坏，串起来就能接着用。
吴老板开口就是五百万，显然是想让王锦配个底朝天。
可惜，规则是人家定的。
更何况二老板明面上也在偏袒吴胖子。
五百万…对于手里大多是固定资产的杨步竹来说也很吃力。
“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王锦拍了拍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正愁没办法大坑吴老板一笔，对方就把机会送到了自己面前。
简直太懂事了。
“我可以赔。”
年轻人轻快地点头，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你疯了？”
二老板瞪大双眼看着王锦。
她开始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傻了。
“哈哈哈哈哈…你在跟我开玩笑？”
吴老板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他没想到面前这年轻人还挺幽默。
可惜，幽默什么都换不来。
他还是打定主意要拿这小子开刀。
“我没开玩笑。”
王锦轻轻摇头，直视着吴老板的眼睛。
“我的资产数不胜数，五百万对我来说仅仅是个数字。”
“噗…小孩子，笑话说两遍就没意思了。”
“你要是真能拿出来五百万，我就把整个祥和酒楼包下一个月大摆宴席。”
“好主意！”
王锦眼睛一亮，看着吴老板的眼神中莫名多了些赞赏。
包下整个祥和酒楼大概是五百万。
一个月的话…
铁定破产。
自掘坟墓这一块，吴老板确实有点东西。
“刷卡。”
不顾别人的反应，王锦再次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卡。
只是这次他没高高扬起，而是藏在手中。
黑卡带来的轰动太大了，王锦不想在二老板这位来路不明的野仙面前暴露。
“刷卡…好，我让你刷！”
女人怒极反笑，对着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她现在看王锦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别人挖坑就往里跳，这小子是不是傻？
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年轻貌美的姑娘拿着pos机，扭动着腰肢缓缓靠近。
通过祥和酒楼做中转，大家都很放心。
吴老板咧着嘴看向王锦，准备看他笑话。
陈候笑容灿烂，心中把王锦夸了无数遍。
牺牲自己把吴老板哄的这么开心，他现在对王锦的评价很高。
只是其他人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石白白在一旁抓耳挠腮，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花三百万买车已经够奢侈的了，拿五百万打水漂是真离谱。
关键王锦没有这个钱，打水漂都打不了啊。
“要不把车卖了吧。”
石白白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呼…五百万。”
杨步竹眯着眼睛面色凝重。
将名下房产变卖一部分，其实能拿出来。
只是那需要时间。
可…这就有点不太值当了。
除非王锦和石白白全心全意给自己卖命，不然自己完全没必要给一个愣头青花这五百万。
不过王锦没太关注他们的想法。
他正在想这一个月的宴席该请谁来吃。
“呼…我知道了。”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露出笑容。
于是所有人看着王锦缓缓伸手，在pos机上快速划过。
交易成功。
五百万到账。
“嗯…嗯？”
陈候刚要点头，却发现pos机传来的声音跟自己预料的并不一样。
“卧槽…”
石白白罕见地爆了句粗口，不过他已经渐渐麻木了。
所以他开始考虑王锦是不是带着毛绒绒教众去银行干了票大的。
杨步竹拍了拍脑门，开始检查自己的脑子正不正常。
有八百万流动资产的人，那可就比自己富有多了。
可他从来没听说过久春有王锦这号人。
富二代？不太像。
有钱人管自己家孩子其实都挺严格的，不会放任他们以这种规模挥霍。
那…大富豪？
十七岁的高中生富豪，这样的人不可能默默无闻。
杨步竹皱着眉头，看向王锦的眼神从欣赏变成了恐惧。
二老板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与惋惜。
她并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没想过王锦这种人能随时拿出五百万。
而且还是花在毫无意义的赌局上。
至于为什么毫无意义…
哪怕王锦给了这五百万，吴老板也不会冒着破产的风险去包下祥和酒楼一个月。
王锦其实还是在干傻事。
第586章:熟人(三合一)
“嘶…不对啊。”
石白白毕竟在专卖店里被王锦震撼过一次，没过多久就回过了神。
他也想到了那个问题。
之前在专卖店，杨步竹愿意冒着破产的风险乖乖掏钱。
那是因为他害怕佘家的报复。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吴老板身上，情况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确实说过“只要王锦能拿出五百万，我就包下祥和酒楼一个月”这种话。
可空口白牙无凭无据，自己一伙人很难真抓到他把柄。
最主要的是，吴老板完全不用担心有人报复。
他的资产在整个久春都数一数二，赖掉一个高中生的赌局完全不是问题。
“王锦这钱算是打水漂了。”
石白白叹了口气，顿时感觉心里在滴血。
显然，吴老板也是这样想的。
他不仅没生气，还露出了笑容。
“到你兑现承诺了。”
王锦轻描淡写地将黑卡收进口袋，看着吴老板。
“哈…什么承诺？”
吴老板挑了挑眉毛，声音中满是戏谑。
“包子赔了五百万，你就应该包下祥和酒楼一个月。”
吃到一半进行中场休息的小灰晃晃悠悠走了出来，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话。
她对于金钱倒是没什么概念，不过还是很乐意把这地方变成自己的食堂。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
吴老板看着少女白皙光滑的脸，再次反问。
“嗯？”
小灰皱了皱眉，鼓着腮帮子开始思考。
言而有信不是最基本的吗？为啥这胖子能问出这种问题？
看来还是缺少正义铁拳的制裁。
“还是算了吧。”
石白白叹了口气，向后拽了拽小灰。
富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越往上反而越遵从实力至上的法则。
规则是给那些无力反抗的百姓制订的，像吴老板这种富豪完全可以跳出赌局。
“哈哈哈哈…说不出话了吧？”
吴老板咧嘴笑着，看向王锦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还真以为自己在久春这种下等地方挣点钱就有能耐了？”
“住在下等地方的下等人，还想跟老子打赌？”
“在你们这些土包子面前，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吴老板得意地叫着，全然不顾拼命拉扯自己的陈候。
手里的钱越多，能约束他的东西就越少。
虽然这让他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可没人能管得了一个身家过亿的富豪。
想赖账，简直是轻而易举。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王锦没有半点恼怒，只是轻声说着。
吴老板一愣，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环顾四周，却看到了一堆面色不善的陌生人。
地字厅的隔音相当不错，不过杨步族的大嗓门依旧吸引了不少客人过来看热闹。
可吴胖子太过投入，竟然没看到他们。
这些人中的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吴老板以后的合作对象，也是他在久春长期发展的资本。
而吴老板刚刚在这些人面前赖掉了一个孩子的赌局，还把所有久春人都骂了个遍。
这件原本可大可小的事，彻底闹大了。
赖掉赌局，往大了说就是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的人，做生意注定举步维艰。
潜在合作者流失，再加上各行各业的排斥。
这注定吴老板以后只能在田氏建材的庇护下生存了。
“该死啊…”
吴老板咽了口唾沫，低声骂道。
他心中一片悲凉，只是这份悲凉很快就变成了愤怒。
这一切全因为王锦。
于是他转头望去，却发现那年轻人依旧平静地站在原地，像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洋。
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开始闭目养神。
明明在被自己侮辱，可王锦表现得像是个胜利者。
“你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就能做掉你。”
吴老板瞪大双眼，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他失去了久春的市场，现在想从王锦身上得到点成就感。
可王锦没有一点反应，反而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吴老板。
“哈…”
年轻人揉了揉眼睛，轻声笑着。
事情依旧在控制范围内。
这些都是王锦算计好的。
跳出赌局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付出代价。
比如对生意人来说最重要的信誉。
从他掏出黑卡刷出五百万那一刻起，吴老板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因为包下祥和酒楼一个月而破产，或是失去久春市场缩在田氏建材名下…
然后破产。
毕竟是田氏建材，王锦一个电话的事。
不过要麻烦田苟，他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二者相较之下，王锦还是喜欢第一种。
“我说过，到你兑现承诺了。”
年轻人微眯着双眼，轻声说道。
“该死…”
吴老板死死盯着那张平静的脸，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火气不断升腾，几乎要顶破天灵盖。
他突然发现这小子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正眼看过自己。
他凭什么？
于是吴老板咬了咬牙，猛地挥拳砸了过去。
可惜，多年的酒色生活掏空了他的身体。
这软绵绵的一拳对任何人来说都算不上威胁。
王锦甚至都不屑于躲闪。
当然，王锦也没必要躲。
因为他看到有道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用尽可能轻柔的动作挡住了吴老板。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始思考对方的身份。
他能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不过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围观的客人也满脸迷茫，交头接耳。
唯独一直在边上手忙脚乱的女人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开口。
“哥。”
听到她这一声，其他客人瞬间明白了过来。
女人一开始表露过身份，是祥和酒楼的二老板。
二老板的哥哥…
就是祥和酒楼的大老板。
这位可不是常红能比的。
白手起家打拼出了祥和酒楼，说他是个商界奇才都不为过。
没进过天字间的，连看人家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客人不认识他也就情有可原了。
“哼…”
那年轻男人转过身瞪了二老板一眼，似乎对她颇有意见。
也正是此刻，王锦看清了他的相貌。
大概二十五六岁，相貌还算英俊，只是头发和眉毛的颜色有些偏黄，显得没什么气色。
身上的丝绸长袍一看就价格不菲，不过上面绣着的铜钱花纹让它看起来有些俗气。
还没等王锦继续打量，那男人就对着刚被拦下来的吴老板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开口。
“我是这里的老板，名叫黄金。”
“方才在给一位朋友接风洗尘，不好意思怠慢了几位。”
名叫黄金的男人伸手指了指楼上的天字间，继续说道。
“我一看到有笔五百万的进账就知道财神爷来了，急急忙忙跑下来就看见您二位差点伤了和气。”
“您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黄金眯眼看着吴老板，用尽可能和气的方式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他也是有脾气的。
在祥和酒楼闹事，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我…诶！”
吴老板冷哼一声，皱着眉向后退了两步，却差点跌下了楼梯。
嗖！
人影一闪，黄金用一只手便拽住了吴老板肥胖的身体。
“容我问一句，那五百万是您的？”
黄金挑了挑眉，看着吴老板。
“是他。”
惊魂未定的吴老板没有说话，反而是他旁边的陈候指了指王锦，露出讨好的笑容。
风向变了，他这种小人物应该提早想好退路。
“您好。”
黄金对着王锦拱了拱手，随即开口询问。
“您存这五百万，是想…？”
“我要包下整个祥和酒楼，一个月。”
王锦一边笑一边揉了揉闪烁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一个月？您有点小瞧咱们酒楼了。”
黄金笑了笑，和气地给王锦解释着。
“五百万只能包下一天，这…”
“他会出的。”
王锦指了指面色冰冷站在一旁的吴老板，轻声说着。
“你…”
吴老板眼睛一瞪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一愣。
地一厅在走廊的尽头，吴老板又紧贴着楼梯。
能在他背后出现的…只有可能是从天字间下来的人。
于是吴老板缓缓转头，想要看看是什么大人物。
下一秒，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家人的孩子，眼眶瞬间通红。
田苟。
那是大财团的唯一继承人，田氏建材家的少爷。
也是他最大的靠山。
这一瞬间，吴老板心中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了。
“田少爷！这小子活腻歪了！您得给我做主啊！”
吴老板哭天抹泪，开始鬼叫。
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王锦再给他使阴招能怎么样？久春的人都排斥自己又能怎么样？
只要田氏建材不倒，他就有口饭吃。
吴老板咧嘴露出孩童一样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那年轻男人奔去。
然后被田苟一把推开。
像是对待挡路的垃圾。
“王锦！”
从天字间下来的年轻男人快步跑到王锦面前，抓住他肩膀一阵摇晃。
跟上次见面时相比，田苟至少要壮了一圈。
虽然远远没到雷纳德那种程度，却也能看到一身便装下面的肌肉轮廓。
哪怕是放在民间组织里，也算是中等偏上的那一批。
除此之外，最让人惊讶的是他气质上的改变。
身上那股纨绔的感觉彻底消失不见，眼神变得坚定而又明亮。
现在的他不像是公子哥，反而更像是在鲜血与火药中摸爬滚打的战士。
“结实了不少。”
王锦咧了咧嘴，伸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
让田苟眼中有些不受控制的琥珀色光芒归于寂静。
那是神孽的力量，来自祂的另一只眼睛。
从刚才开始，王锦就隐约觉得自己眼睛有点不舒服。
虽然没啥大问题，不过还是会偷偷冒光。
如果不是王锦一直在用各种小动作隐藏，别人会以为他快要变身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田苟就在楼上。
两颗神孽的眼珠感应到了彼此，这才会有反应。
“啊…”
田苟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手腕上的银色秘仪。
“变壮实是肯定的，每天晚上的打我可都没白挨。”
“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去找你玩的，没想到在这能碰巧遇到。”
田苟咧嘴笑着，看向王锦的目光中满是感慨。
他们俩原本其实没有这么熟。
只不过王锦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梦境世界中磨练自己的战斗技巧。
至于那个陪练…就是田苟。
虽然每天都被揍得很惨，不过他是自愿的。
为了不让琉璃和赵光明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田苟正拼命提升自身实力。
再加上有孟余不断帮助田苟复盘，他确实在王锦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最初级的落蝉，还有一点点剑舞。
严格意义上来讲，王锦其实是田苟的老师。
更何况王锦成功从神孽手中救下了孟余，又阻止了熔炉之栓对她的收容。
这些恩情，田苟一辈子都忘不掉。
对于这个奇迹般的年轻人，他心中除了钦佩就是向往。
能跟王锦做朋友，田苟相当自豪。
“狗子！你怎么壮了这么多？”
石白白愣了半天，似乎不太敢相信面前这人是田苟。
那身名牌西装呢？那不太聪明的眼神呢？那随手递出来的一排银行卡呢？
最主要的，那女人呢？
完了，灵魂没了。
“石头！”
田苟一脸惊喜，捏着石白白的脸半天都没松手。
“小余在楼上呢，好不容易出来转转，我得带她吃点好吃的。”
“果然啊…”
石白白乐呵呵地回答。
王锦在一旁看着他们俩打闹的样子，难得地露出笑容。
他并不是太意外。
田苟认识石白白，甚至可以说关系相当好。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给初来乍到的王锦引荐那小胖子。
于是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杨步竹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抱成一团的三人。
他发现王锦可能并不是在抱佘家的大腿。
王锦就是佘家的大腿。
黄金看过来的眼神变了不少，态度也恭敬了许多。
只是二老板又往后缩了缩，像是个惹祸的孩子。
除此之外，还有些人不太高兴。
比如像垃圾一样被丢在楼梯上的吴老板。
他心情很复杂。
怪不得王锦一直有恃无恐，没想到他背后就是田苟。
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巴结的人，跟王锦是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
这还玩个屁？
吴老板捂着胸口，一副重伤濒死的模样。
心脏病都快犯了。
可他还是想挣扎挣扎。
“田少爷…咳。”
吴老板从楼梯上爬起来，用平生最恭敬的语气开口。
“嗯？你谁啊？”
田苟愣了愣，看向一旁那狼狈的胖子。
他感觉这人有点面熟。
“我是明天那个准备跟您谈生意的，我姓吴。”
吴老板见田苟愿意搭理自己，连忙开口回应。
“啊，小吴。”
田苟点点头，似乎是想起了这号人物。
“你刚才说王锦怎么来着？”
“王锦他…”
吴老板刚想开口就愣住了。
“他刚才想动手打我王哥！”
杨步竹抢先开口，指着吴老板叫骂着。
他现在相当庆幸，庆幸自己花一百万就巴结上了王锦。
田氏建材少爷的好友…这基本就是一步登天。
别说让他叫哥，就算叫爹他都愿意。
“哈？”
田苟皱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倒不太生气，只觉得惊讶。
敢打王锦…现在还能喘着气跟自己说话？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田苟面色复杂地轻声问道，声音中满是关切。
“…”
王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又不是变态，还没到对方骂自己两句直接动手杀人的程度。
“是这么回事…”
石白白摸了摸下巴，给田苟讲了一下来龙去脉。
吴老板的脸越来越黑，却也无法反驳。
他只能闭上双眼，等待着田苟即将到来的怒火。
只是想象中的耳光并没有落在他脸上。
“王锦，你说怎么处理？”
田苟做了个深呼吸，转头看着王锦。
他跟以前相比成熟了许多，做事也克制了不少。
可这只会让吴老板更加害怕。
在他眼中，田苟应该是个可以随便蒙骗的傻子。
可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于是吴老板面如死灰地看着王锦，浑身都在颤抖。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跟田家合作的问题了。
这是还能不能竖着走出祥和酒楼的问题。
“大家都是文明人，别为难人家。”
王锦乐呵呵地俯下身，直视着吴老板的眼睛。“我还是那句话，你乖乖兑现承诺就好。”
“包下祥和酒楼两个月，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个…不是一个月吗？”
吴老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
还没等王锦回答，小灰就摊了摊手，学着吴老板刚才的样子说道。
“…明白了。”
吴老板面色一黑，咬着牙回答。
肠子都快悔青了，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包下一个月，大概要一亿五千万。
他的流动资金远没有这么多，不过买两套房子还是能凑出来的。
好好处理一下，资金链不一定会断。
包下两个月…
那就是在破产边缘反复横跳了。
可吴老板没办法反抗。
他一步一步走向门口的pos机，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
这位外地来的大老板此刻面容灰暗，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几岁。
第587章:线索(二合一)
“解决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啊…解决了。”
石白白点点头，擦掉了额头的虚汗。
吴老板在门口一边哭一边打电话凑钱，杨步竹和陈候则神色各异地离开了。
这场由买车开始的闹剧，还剩下最后一个麻烦。
孙铁嘴。
王锦一伙人把他绑起来丢到角落后就忙着应付莫黎和吴老板，又碰巧遇见田苟。
就把他给忘在了一边。
好在孙铁嘴不停挣扎，终于获得了石白白的注意。
于是石白白过去给他来了顿毒打，顺便超度了一直不得解脱的小鬼。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城南孙铁嘴这个人。
解决这一切后，石白白跟着其他人一起上了天字厅。
可刚走没两步，他就愣住了。
“这里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石白白四处看了看，轻声说道。
天字厅占了整个五楼，照理来说应该比地一厅还要大上几倍。
按照石白白的设想，这里应该是能容纳几十人一起吃饭的包间。
中间还得摆个巨大无比的桌子，菜转一圈回来就凉了那种。
可现实并非如此。
如果说其他包间招待的是大大小小的商人，那天字厅就是专门为隐居在深山的智者设计的。
这里的布置相当有品味。
清澈见底的潭水中能看见鲤鱼欢快地游来游去，画着山水与美人的屏风将品茶用的红木桌与饭厅分割开来。
上好的熏香散发出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藤条编织的躺椅让人想亲身尝试一番。
“能来天字厅的要么是半城之富，要么是封疆大吏。”
“比起各种奢靡的东西，他们更喜欢这种氛围。”
二老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绒披肩，主动开口解释着。
只有王锦注意到，她这么做其实是想离黄金远一点。
看来二老板很害怕自己的哥哥。
“还没给各位介绍。”
黄金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而是身形一闪站到了女人背后。
“这位是我们的保洁，刘姨。”
黄金指了指那被称为二老板的女人，开口解释。
“而这小家伙…”
他拽住女人围在肩膀上的披肩，用力一扯。
把那团披肩拎在手上。
披肩哼唧两声，原本沙哑的嗓音变得奶声奶气。
“哼哼。”
毛绒绒的披肩哼了两声，似乎有些不服气。
众人这才看清，那是只相貌奇特的小动物。
黄皮子。
城市渐渐发达，这种动物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低了。
许多人听到“黄鼠狼”这个名字，便下意识觉得这东西长相凶恶。
其实黄鼠狼长得还挺可爱的，至少黄金手里那只确实如此。
皮毛光滑，眼睛明亮。
还扭来扭去，四条小腿不停扑腾。
就像是一只被拉长的仓鼠，细长的脖子配上几条短腿莫名有些喜感。
“她是我妹妹，名叫黄泉。”
黄金叹了口气，甩了甩那只正打算咬他的小黄鼠狼。
“这小家伙是黄家年纪最小的，大概相当于上幼儿园的孩子。”
“因为还不会化形，每次露面都要麻烦刘姨。”
“再加上天生爱玩爱闹，给我找了不少事。”
“今天给各位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黄金站起身给王锦深鞠一躬，语气相当诚恳。
“我也没干啥啊。”
小黄皮子哼唧两声，开口反驳。
她虽然拉过偏架，却也用自己的方式袒护了王锦。
直接把坏事都算在她头上，让黄泉有点不开心。
“那你上别人身捣乱呢？”
“…”
眼见自己妹妹没再说话，黄金敲了敲她的脑壳，把这小家伙塞进了袖子。
“明天就把你送到田哥家里蹲收容室。”
“呜呜…”
长袍袖子中传出一阵哀嚎，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就好像袖子另一头连接着不同的空间。
“这是黄家的一点小手段，让您见笑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王锦的目光，黄金缓缓点头，轻声说着。
“法力高强，佩服佩服。”
坐在藤椅上的王锦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黄金则眯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沉默不语。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他俩没有想说的东西。
黄金经营着祥和酒楼，早就练成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只要他想聊，跟谁都能聊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王锦也不算太差。
虽然他不太喜欢交际，可真想从别人口中问出点什么的时候，也能引导整场谈话。
他们俩都没说话，只有一个原因。
不想。
王锦从一开始就对黄家充满了好奇。
胡黄柳灰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有过接触，只有黄家一直没动静。
有问题。
仔细想想，王锦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怎么在公司看到过黄家干员。
如果这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那黄金的态度就证明了王锦心中的那份猜疑。
每句话都直接说到头，完全不留下接话的机会。
换句话说，就是把天聊死。
黄金这种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黄金是故意的。
更何况他还第一时间把妹妹藏了起来，甚至要送去隔壁市。
就好像王锦是什么变态人贩子。
这让他郁闷的同时也越来越好奇了。
可惜，黄金依旧坐在旁边动也不动，一副把时间留给田苟和王锦叙旧的样子。
“对了。”
一直在跟石白白互相吹牛的田苟拍了拍脑门，转头看向王锦。
“老头子让我在这待一段时间，最好是去久春中学附近。”
“我在你家小区买了栋楼，回头咱们当邻居。”
“…好。”
王锦叹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注意田苟刚才用的量词。
与其羡慕这种壕无人性的家庭，还不如想想自己正在面临什么危险。
“消息已经传到隔壁市了…苏喜还真能耐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轻声嘀咕。
雷纳德说过，苏喜将部分消息散播了出去。
于是就有田苟父亲这种想让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富豪，把田苟送到了久春。
可惜，从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的那一刻起，久春中学就不再安全了。
会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想分这块蛋糕。
“你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人？”
王锦摸了摸下巴，突兀地开口询问。
“不洁者…还是两次。”
田苟缓缓点头，随即微微皱起了眉。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个别还有着麻烦的能力。”
“第一次还是小分队，第二次就成批出现，跟疯狗一样。”
“如果不是小余在梦境中把他们轰成了渣子，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田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边那闭目养神的姑娘。
孟余。
跟上次见面相比，这姑娘的气质又变了许多。
依旧娇小玲珑，只是给人的感觉愈发虚无缥缈，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她似乎很累，可还是微笑着对王锦挥了挥手。
“又是不洁者…还是孟余出手才能解决的程度。”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开始思考眼前的问题。
莫黎死于不洁者幻象的围攻，雷纳德被轰了两发rpg，田苟更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这群人就这么想把命留在久春？”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他其实明白不洁者的想法。
现在的久春同时存在太多让人疯狂的东西。
具有特殊功效的奇物，能力强横的十恶。
得到任何一样，都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
哪怕没人雇佣，他们自己也会放手一搏。
疯狂的何止他们。
如果没有统辖局压着，许多民间组织估计也会入场。
当然，这一切其实跟苏喜的关系不大。
就算没有她推波助澜，这一切也还是会发生。
只不过是时间节点不同。
而这个时间节点…刚刚好。
医生需要时间恢复元气，陆之首需要时间重塑命格。
舞台暂时留给了王锦和轮回。
“越来越混乱了…不过我该做的事还是没变。”
王锦眯着眼睛，轻声嘀咕。
进入五仙堂，还有寻找奇物。
“对了，我捡到了这个。”
田苟咧了咧嘴，从兜里掏出一个细长的东西。
一头大一头小，两段用黄铜包裹，中间则是包浆的木杆。
单看样式就知道年代久远，其中流转的污染更是说明了它来历不凡。
只是那木杆已经从中间断裂开来，令人惋惜。
“这是个烟袋锅子…等等。”
王锦眯了眯眼睛，随即愣在原地。
大批大批的不洁者，烟袋锅子。
这个故事似乎有点耳熟。
“百人怨！”
惊喜的声音响起，肌肉硬朗的女人凭空出现。
莫黎。
也许是被许愿精灵留下灵体的缘故，这女人必须待在容器里。
所以莫黎现在是从茶杯冒出来的。
把田苟吓了一跳。
“可惜已经坏了。”
略微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烟袋锅子，莫黎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幸好。”
王锦轻声嘀咕。
奇物会影响附近的人，田苟要是真带着百人怨到处跑，问题可就大了。
不过，王锦有个问题要确认。
于是他转头看向孟余，轻声开口。
“第二次入梦的时候，那些不洁者也在其中吗？”
“他们其实在进入梦境的瞬间就掉了出去。”
“应该是迷失了…我也不清楚这些人的情况。”
孟余摇了摇头，脸上闪过歉意的笑容。
她的状态很差，可孟余自己都不明白问题出在哪。
第588章:脸
“迷失了…还是根本不存在？”
王锦皱着眉头，小声嘀咕。
虽然孟余没给出直接答案，可他已经能猜出个大概。
轮回一直没闲着，他手底下的人正在到处跑。
也许是因为在攻击莫黎那件事中尝到了甜头，那十恶现在很喜欢配合其他不洁者搞事。
第一批进攻田苟的确实是不洁者，剩下应该是能力产物。
至于第一批为什么会直接在梦境中迷失，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王锦心中大概有个人选。
苏喜。
这女人没什么战斗力，却相当麻烦。
如果让她在孟余使用能力的同时放出幻象，也许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们这次应该是栽了。
孟余的能力太过强横，是会被统辖局请去喝茶的程度。
更何况她现在几乎成了梦境世界的场景意志，根本不是苏喜能抗衡的。
所以百人怨碎了。
苏喜和那十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知道了，真正的百人怨其实是烟袋锅子里面的黑气。”
莫黎从破损的百人怨中飘出来，一本正经地说着。
“怪不得当时所长特地指名带上我…许愿精灵也是藏在容器里的怪谈。”
“可能是担心百人怨出现这种破损的情况，想做第二手准备。”
“说的很对。”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莫黎的眼神有些惊讶。
看来这女人是肉体强化派研究员中少见的高智商。
“去看看吧，也许那黑雾还在附近。”
莫黎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田苟刚来不久，自己一伙人现在过去说不定还真能捡到宝。
“好。”
王锦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话。
“那我就不多留各位了。”
黄金拱了拱手，对着王锦露出笑容。
“另外，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宽大的袖子，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很快，黄金拿出了一块通体金黄的令牌。
“这是黄仙令。”
黄金叹了口气，将令牌交到王锦手中。
“有了它，你进五仙堂的时候也会轻松点。”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尽量别跟黄家人见面了。”
“这我保证不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将令牌丢了回去。
黄家拥有一件奇物，在五仙堂中的地位也不低。
让他彻底跟黄家撇清关系，当然不可能。
“那我就只要求一点。”
黄金语气沉重，再次开口。
“黄泉年纪还小，我不想让她跟任何势力任何人扯上关系。”
“算我这个当哥的求你。”
“明白了。”
王锦点点头，接过令牌。
黄金的态度很明确了。
不接触任何势力，也包括毛绒绒神教。
王锦也有妹妹，他能在某些角度理解黄金。
“多谢。”
眼看着王锦接过令牌，黄金咧了咧嘴，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反而像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
阴暗的角落中。
两道人影蹲伏着，时不时大口大口地咳出鲜血。
“呼…”
苏喜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面色一阵苍白。
她差点死了。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财团少爷，身边会有那种恐怖的家伙。
让所有人陷入睡眠，在梦中出手杀人。
如果苏喜没有及时对自己使用幻象，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饶是如此，她也因为梦境与幻象的撕扯受了不轻的伤。
“没事吧？”
一旁的黑影缓缓蹲下，关切地问道。
似乎是因为百人怨，他身上的伤比苏喜少的多。
“别用我爸的脸！”
苏喜没有回答，而是伸手给了那阴影一耳光。
“啊…抱歉。”
后者被打也没恼怒，而是悻悻地笑了两声。
很快，他的脸再次扭曲，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黑发黑瞳，模样俊美。
却吓得苏喜一激灵。
那是王锦。
“你诚心的？”
苏喜咬着牙开口，像是头愤怒的野兽。
“抱歉抱歉。”
阴影咧了咧嘴，用那张俊郎的脸露出笑容。
“我想不起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了…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再有一次，我会让你永远陷入幻境。”
苏喜眯了眯眼睛，冷声开口。
“知道了。”
阴影点点头，面孔再次扭曲。
却成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全都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张嘴。
一旁的苏喜并没有惊讶，似乎早已经见过无数次。
“跟你说个事。”
没有面孔的男人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我打算去找找那团黑气…不然那人会弄死我的。”
“陪我去？”
“不去。”
苏喜摇了摇头，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连自己面孔都忘记的男人。
“我今天也有事情要做。”
“那好吧。”
男人耸了耸肩，轻声嘀咕。
“要是我死了，你可得记住我的名字啊。”
“我叫…叫啥来着？”
男人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无奈的叹气。
然后转身离开。
——
“他还是走了啊。”
拎着两大兜子菜的石白白叹了口气，看了眼那熟悉的墙角。
那里本来应该有个乞丐的。
“我还特意给他带了菜，不愿意跟我们走也可以对付一顿啊。”
小胖子摇了摇头，满脸遗憾。
“放心，这类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没什么大问题。”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说着。
“等会儿你给白九他们热菜，就别跟着我去了。”
“那让乌曈和吕追跟你去？”
石白白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担心。
“吕追去接老婆孩子了，乌曈还没太适应新身体。”
“小灰…你忍心让她放弃吃饭？”
王锦揉了揉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仓鼠，轻声说着。
“你这…”
石白白皱着眉头。
田苟本来也打算跟王锦一起去，被拒绝后只能无奈选择在酒店照顾孟余。
而现在，王锦还拒绝了其他人的陪同。
他有点担心。
田苟来的时候担心堵车，特意选了山路。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夜晚，山路的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那地方很偏僻，王锦一个人去…
“放心，我有其他人选的。”
年轻人咧了咧嘴，对着石白白竖起大拇指。
第589章:山路十八弯
夜幕降临。
空中飘起了细密的小雨，让灯光变成模糊的一团。
这种天气会让路面变得湿滑，车辆更加难以控制。
哪怕在平坦的城市路面都要加倍小心，更何况是山路。
可依旧有辆高大的黑色越野车嘶吼着划破雨幕，车灯如同狰狞的兽瞳。
“你知道狐狸怎么叫吗？”
女人口中嚼着泡泡糖，轻声询问。
见一旁的年轻人没有回答，她朱唇轻启，大声喊道。
“大楚兴！陈胜王！”
喊的相当卖力。
“…你是不是喝酒了？”
王锦死死握住车顶的把手，咽了口唾沫。
他没想到这女人的驾驶风格如此狂野。
“你猜？”
胡灵咧了咧嘴，用挑衅的眼光看着副驾驶上的年轻人。
现在是下班时间，她没有穿那身白色连体服，反而换上了一身藏青色运动服。
长发束成高马尾，浑圆修长的双腿被长裤牢牢包裹，运动服上衣的拉链却放的很低，露出修身的黑色背心。
脸上的面罩不知所踪，甜美的面孔带着笑容，一双略带英气的眸子盯着副驾上的年轻人。
任谁来看，这都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可王锦压根没心思想这个。
强烈的推背感传来，让他心头一颤。
跟石白白的七手捷达不同，胡灵的越野车动力强劲到不可思议，引擎发出的声音如同野兽嘶吼。
“v8引擎，最大输出526马力。”
“这是我最好的车！”
胡灵一边喊一边降下车窗，任由裹挟着雨水的风充斥着整个车内空间。
长发飞舞。
“我小时候很羡慕那些骑着马仗剑天涯的侠客，可惜现在的人已经不骑马了。”
“不过好车跟骏马一样，有了它们，我连暴雨都能斩断！”
女人再次发出兴奋的欢呼，猛地一脚油门。
“你绝对喝酒了吧…”
王锦大声喊道，可下一秒就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如果不是看到胡灵在微微摇头，他都准备跳车逃生了。
“妈的，能不能斩断暴雨不知道。”
“这要是撞一下，我肯定会被安全带斩断。”
年轻人轻声嘀咕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眼不见心不烦。
王锦并没有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出发，而是回家拿上了自己的背包。
跟往常一样，他依旧全副武装。
在石白白的要求下，王锦又多带了几根线香。
做完这一切后，他找到了胡灵。
这就是王锦计划中的同伴。
抛开强大的实力不谈，胡灵跟胡火一样，也是五仙堂的一员。
王锦原本有很多东西要问。
比如百人怨，比如黄家，比如胡家的奇物。
可惜…这女人摸到车就变得不太正常，王锦愣是没找到机会开口。
“我要加速了！”
胡灵欢呼着掀开面前的挡板，露出两个蓝色的金属瓶子。
瓶子上面用奇怪的字体写着“nos”。
“这不会是…”
“没错！”
胡灵笑着拧动阀门，越野车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
氮气加速。
“呼…”
年轻人喘了口气，缓缓躺平。
他提出让胡灵开车带着自己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胡火说了句“灵车”。
王锦一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毕竟胡灵的车简称为灵车，没什么大问题。
可惜…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呜呼！！”
远方传来一声声奇怪的吼叫，以及无数引擎的轰鸣。
“还是没甩掉！”
胡灵轻声说着，顺手解开了王锦的安全带。
“我来解决。”
后者做了两个深呼吸，眼神骤然平静了下来。
雨幕的另一头，缓缓出现了无数个带着毛边的光团。
随着胡灵的快速接近，那些光团越来越清晰。
是灯光。
它们属于那些从山路狂飙而下的摩托。
摩托上坐着模样古怪的人，他们身穿黑色皮衣，脸上用化学粉末涂的惨白。
不洁者，而且是相当疯狂的一类。
他们知道自己活不久，于是疯狂的放纵自己，沉沦在**中。
这种人对金钱的渴求相当强烈，所以才会活跃在各种地方。
胡灵玩命一样的开车，不仅仅是在享受风驰电掣的快感，还为了甩掉这些烦人的臭虫。
虽然他们的能力普遍不算太强，却能给那无名十恶创造出进攻的条件。
这也是为什么王锦没带太多人来。
两个人翻两倍，十个人可就是十倍。
蚁多咬死象，如果自己带上所有愿意来的人，事情反而会变得麻烦。
“后面也有。”
胡灵目光扫了眼后视镜，轻轻皱眉。
这些不洁者的摩托也经过了改造，而且跟汽车比起来更加轻巧，转向也更灵活。
而且，那些不洁者也有氮气加速。
虽然会在路上摔死一部分，可还是有人能跟上来。
嘭！
枪声响起，后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两道白印。
来自双管猎枪的攻击。
“哟呵？”
王锦挑了挑眉毛，顺手从窗户丢出两颗震爆弹。
他能看出刚才那次攻击是在试探。
不过…傻子才试探，聪明人都是大招起手。
轰——
热浪翻涌，土石飞溅。
几辆摩托被直接掀翻，断肢碎肉洒了一地。
可还是有人摸了上来。
“弯道！”
胡灵大吼一声，手中方向盘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欢快地舞蹈着。
完美的漂移。
于是年轻人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打开车门。
咣！
吱嘎——
轮胎打滑，火花四溅。
刚摸上来的不洁者被一车门撞翻，从山上滚下。
飞起的头盔撞在远处，却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低头！”
王锦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大声呼喊着。
没有半点犹豫，胡灵猛地俯下身子。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头顶突然一亮。
呼啸的风在耳边划过，雨水不住往人眼睛里钻。
车顶没了。
甚至方向盘都少了一块。
“妈的…他们在路上扯了合金线。”
“这种速度撞上去，跟刀子没什么区别。”
胡灵低声骂着，眼中满是愤怒。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车。
“公司会报销的。”
王锦咧了咧嘴，站直身体。
车顶没了其实是好事。
他能放手施为了。
黑色风衣猎猎作响，越野车轰鸣着前进。
摩托在钢铁残骸与同伴的尸体中来回穿梭，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游魂。
无数灯光穿透雨幕，让这一切变得充满张力。
年轻人露出淡淡的笑容。
猎杀之夜，拉开帷幕。
第590章:火车(二合一)
轰！
银白色的霰弹枪发出轰鸣，白光一闪而过。
离得最近的摩托像是挨了记重拳，摇晃着失控，狠狠撞在路边的隔离护栏上。
猎鹿弹的杀伤力仅次于独头弹，更何况是镇压部的改装版本。
“真是好东西。”
王锦看着手里那纯白的霰弹枪，心中满是喜悦。
熔炉之栓的工艺加上妖精的祝福，造就了这将优雅与暴力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火器。
金属质地的枪身反射着清冷的光，枪口处雕刻的鸢尾花栩栩如生。
精密的齿轮结构与妖精们赖以生存的事相达成了和谐的统一，让浮雕缓缓亮起。
当它盛开时，纯白的铁幕便会倾泻而出。
仿佛飘落的花瓣。
那是来自事相的加成。
就像是为乐园王子量身定做一样。
“好酷的枪，有名字吗？”
胡灵咧了咧嘴，全然不顾身上的背心已经被雨水打湿。
“嗯…没有。”
王锦又一枪放倒了两个不洁者，随即轻轻摇头。
在他看来武器好用就行，没必要取名字。
毕竟这些东西随时都会更换，万一有了感情，反而会让自己难过。
“取个名字吧，它也会开心的。”
胡灵笑着开口，一脚油门碾过了地上的人影。
“那就叫…”
王锦挠了挠头，看着手上的霰弹枪。
这东西成长潜力很大，估计会陪自己很久。
“就叫爱丽丝。”
“鸢尾花的另一个称呼就是爱丽丝。”
“这么秀气的名字吗？”
“好用就行。”
于是名为爱丽丝的霰弹枪继续开火，鸢尾花在血肉中盛放。
可惜，爱丽丝跟王锦之前用过的猎枪不同。
它是需要更换弹药的。
就算王锦更换弹药的手法再娴熟，也渐渐开始顾不过来在前后方同时出现的敌人。
咚！
吱嘎——
有人丢掉改装摩托，爬上了那已经失去车顶和窗户的越野车。
“数量太多了。”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颠簸，你自己注意安全。”
胡灵皱着眉头对王锦说道。
话音刚落，她便腾出手从身旁放雨伞的凹槽中抽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又顺手用它砍碎了酒壶。
酒香四溢，哪怕在小雨中也能闻到。
长剑嗡鸣，似乎也为美酒沉醉。
“杜康，靠你了。”
胡灵轻声说着，随即猛地一甩手。
长剑脱手而出却并没有遗失，反而以不逊色于越野车的速度漂浮在胡灵身边。
“走！”
胡灵一只手结了个剑指，低声喝道。
杜康呼啸而过，洞穿了一位不洁者的胸膛。
“卧槽？”
王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每个少年都有过御剑飞天的梦想，王锦也不例外。
可他小时候鼓着腮帮子对着电视练了半天，也没让面前那根笔直的小木棍移动半分。
从那以后，王锦的愿望就破灭了。
现在看见胡灵使出这种能力，王锦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希望。
“不能踩着飞，只有狐狸能学。”
“算是控风的另一种应用。”
胡灵叹了口气，似乎看穿了王锦的想法。
她不会读心术。
几乎每个见到胡灵御剑的男人都会问出这种问题。
也许男孩子对御剑飞天有某种奇妙的执念。
“我惊讶的不是这个。”
王锦反握霰弹枪将一个不洁者敲的头破血流，顺便上好了膛。
“你这没问题吗？”
年轻人指了指胡灵手中的方向盘，开口问道。
开快车相当考验反应能力。
更何况面前还有不洁者。
而胡灵以这种速度开车的同时，还能一心二用去御剑。
这让王锦相当惊讶。
“啊…所以说会有点颠…等等！”
胡灵话说还没说完便瞳孔一缩，随即猛打方向盘。
“急转弯！”
王锦咬了咬牙，却还是一枪轰飞了面前人的脑袋。
胡灵确实受到了影响。
面前是个急转弯，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其实以他们这种速度，就算反应过来轮胎也跟不上。
地面湿滑，无法提供足够的抓地力。
唯一的下场就是冲破护栏跌到山下，变成两滩模糊的血肉。
“小问题。”
胡灵做了个深呼吸，目光骤然变得凌厉。
车身颠簸了一下。
王锦感觉脚下一斜，整个人都差点被甩出去。
可也就仅此而已。
越野车奇迹般地过了这个急转弯，轮胎就像牢牢焊死在地面上一样。
“是排水渠，我把轮子卡在了排水渠里。”
胡灵笑了笑，悠哉悠哉地吹着泡泡糖。
“电视上学的，厉害吧。”
“太帅了。”
王锦竖了竖大拇指，心中突然就有了底。
御剑的同时还能来个经典的排水沟漂移。
这不是车神什么是车神？
王锦可以肯定，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安安全全到达事发现场。
“啊啊啊！！见证我！！”
头顶的山路上突然窜出两辆浑身冒火的摩托，浓重的汽油味在空气中弥漫。
它们撞破护栏，带着上面的不洁者狠狠撞向越野车。
这些人已经疯了。
他们甚至都不清楚越野车上有什么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仅仅是因为王锦和胡灵实际上，不洁者就发起了自杀式袭击。
“欧拉！”
“木大！”
两道黑影闪过，重拳如同雨点一样落在摩托车上。
虽然没能直接把它们打飞，却也让下坠时间增加了些许。
这就足以让越野车开出去很远。
“这两个家伙…”
王锦叹了口气，看着地上拼命追赶的黑影。
他一直没把小黑和镜鬼放出来就是害怕这个。
车跑的飞快，他俩猛地起跳。
肯定落不回来了。
“去断后。”
王锦叹了口气，下达了另一个指令。
两团阴影停住脚步向后扑出，飞快地消失在了王锦的视线中。
“人数变少了。”
胡灵伸手举起剑鞘，杜康像是有生命一般乖乖回到了她的手中。
“不是好兆头。”
王锦叹了口气，回应道。
这些黑皮衣不洁者都是最初级的混血。
他们大部分甚至都没法使出怪谈能力，跟普通人比起来仅仅是抗揍一点。
可就算他们身份卑微，却也来自一个组织。
既然是组织，那必定有首领。
杂兵越来越少，说明首领快要来了。
——
“雨下的有点大啊，不知道神使带没带伞。”
久春火车站，戴着口罩的男人来回踱步。
他很紧张，所以一直在自言自语，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情绪。
毕竟要见到分别许久的妻女，吕追心中百感交集。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两三年了。
不知道自己女儿有没有长高，妻子是不是因为辛苦长了皱纹。
“还有五分钟…希望火车没有晚点。”
吕追看了看手上的雨伞，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
上京开往久春的火车上。
有人单独包下了末尾的车厢，并且封死了车厢门。
乘务，售货大姐，清洁工…全都不准进入。
两个孩童悄悄趴在车厢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却发现安静的有些诡异。
于是他们叹了口气，一边嘟囔着“好无聊”一边去跟父母要手机打游戏。
啪，啪。
有人拍手，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二十几个人同时抬头。
他们性别不同，年龄不同，却都身穿带编号的灰色兜帽雨衣。
编号印在帽子上，从03到27清清楚楚。
唯独缺了一号和二号。
“各位，这次的目光应该不用我多说。”
站在视线交汇处的年轻人缓缓开口，苍白的脸上满是坚定。
“杀！”
灰雨衣同时开口，平静的声音反而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咳咳…没错。”
“不过请各位牢记一点。”
年轻人咳了两声，再次开口。
“我们的目标仅仅是那些丧失理智的混血…咳咳！”
他说到一半就开始剧烈地呛咳，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黑影一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他身旁，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背。
“谁要是敢动普通人半根汗毛…别怪我不客气。”
那女人缓缓开口，声音冷冽。
“明白了。”
其他灰雨衣点点头，再次沉默。
“我带你去透透气。”
女人搀扶着男人走向过道，顺便将他和自己的兜帽戴上。
一号，和二号。
——
“火车站有情况。”
戴着鸭舌帽的女人皱着眉头，冲着对讲机开口说道。
“发现了带着炸弹的不洁者…这是第三个。”
她用力踹了踹脚下那不断挣扎的男人，让对方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这些该死的脑残准备做什么，不过车上的人跟那位有关。”
女人一边汇报情况一边摘下鸭舌帽扇了扇风。
略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她再次变得光彩照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令人心惊的气度。
常红。
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是汽车专卖店的老板，而是负责巡查的柳仙。
王锦跟佘家打好关系以后，这群柳仙每天都会轮班站岗，尽可能保护毛绒绒教众的安全。
毕竟十恶也是相当难得的资源，王锦好不容易拉拢到手，要是出事了对佘家也是种损失。
可现在，这份一直被精心呵护的安全即将破碎。
“火车还有五分钟进站，希望他们不打算炸火车。”
常红扣上鸭舌帽，将那副容颜隐藏起来。
随即快步走进检票口。
第591章:第二战场
“雨下这么大，火车可能会晚点。”
王锦坐在副驾驶，娴熟地给霰弹枪上着子弹。
身为毛绒绒神教的主心骨，他不可能只考虑自己这边的情况。
不洁者大举进入久春，颇有将这里的交通彻底把控在手中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火车站就是重中之重。
可那群疯子应该没能力控制住一座城市的交通枢纽…所以他们会选择将其炸掉。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吕追的妻女今天会到达久春，王锦提前拜托佘家做好了防御工作。
“公共交通一直都这样，所以我更喜欢开车。”
胡灵笑了笑，吐掉了嘴里的泡泡糖。
原本的雨幕渐渐变得粗重，最后变成了难得一见的倾盆暴雨。
这种恶劣天气，对于没有车顶的他们不太友善。
不过胡灵似乎不太在意这些。
打湿的外套会影响动作，所以她脱下了运动服的上衣，只穿着黑色的修身背心。
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将流畅的肌肉线条展现出来。
经过千锤百炼雕琢而出的身体让人升不起什么歪心思，反而会多出几分钦佩。
“你在担心吗？”
胡灵笑了笑，将长剑挎在腰间。
“有点。”
王锦点点头，将白磷弹放进风衣口袋。
氮气已经烧空了，现在的车速又回到了正常人能接受的范畴。
身后只偶尔冒出一两辆摩托，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看来小黑和镜鬼相当卖力。
可令人不解的是，从前方出现的摩托车也没了。
这让王锦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动静。
“别想太多，我的幸运铃铛没什么动静。”
女人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腕上的铜铃。
这金属制品居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我的在响。”
王锦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铃铛。
胡灵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脸上悠哉悠哉的表情消失不见。
她前几天亲手把这东西交给王锦，当然那知道是什么。
不眠之夜后，陆之首被斩断了半截身子。
那残躯被胡灵带回了东北分部，跟铃铛融合在一起成了辅助装备。
按照原本的构思，这铃铛可以追踪陆之首。
可那盗命之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浑身上下有一半以上的组织不是自己的。
所以铃铛仅仅能在陆之首靠近的时候发出预警。
而现在，它响了。
虽然变化细微到难以发现，可依旧没办法否认声音的存在。
“你是说…陆之首是这伙人的领袖？”
“不，情况可能会更糟。”
感受着开始跳动的灵感预警，王锦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迎面而来的气流吹起风衣，也卷动了空气中的淡淡污染。
年轻人皱着眉头，再次开口。
“他要是愿意跟我们打还没什么，我担心陆之首是冲着百人怨来的。”
“以盗命之人的能耐，收集一团黑气用不了多久。”
“这样啊…”
胡灵眯了眯眼睛，缓缓点头。
王锦说的没错。
如果陆之首死活都不露面，自己一伙人根本没办法在大雨中找到他。
“不用考虑陆之首，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百人怨的黑气。”
“在这之前，先干掉所有拦路的家伙。”
年轻人眼神冰冷，抬头看向站在山顶的那道身影。
从气息来看，是个混血。
几乎是瞬间，猩红光芒划破夜空，钢铁嘶吼着在暴雨中盘旋前进。
猩红投枪。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就出了手。
抢占先机，是他的小习惯。
“能把我送上去吗？”
年轻人站在座位上，手中的钉剑蓄势待发。
“别看我能御剑啊，那其实是旁门左道。”
“我的控风术一直不及格…不过，应该没问题。”
“嗯？”
王锦皱着眉头看向胡灵。
不及格和没问题，似乎有点自相矛盾。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胡灵皱着眉头开口，眼中闪过淡淡青芒。
身后闪过虚幻长尾，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庄重。
“跳起来！”
王锦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选择乖乖照做。
虽然没有脚下阴影的协助，可他的跳跃能力还是相当优秀。
只剩下半截的越野车一晃，王锦就已经到了半空。
胡灵眼中的青芒越来越浓郁，她微笑着开口欢呼。
“芜湖！起飞！”
气流压缩到一起，又在瞬间膨胀翻涌，形成澎湃的气浪。
雨点被吹飞，王锦身边直接出现了一片真空区。
可惜，被吹飞的不止有雨点。
还有那跳到半空的年轻人。
“你大爷！”
转着圈飞上天的王锦实在憋不住内心复杂的情绪，低声骂了一句。
他知道胡灵的控风术为什么不及格了。
与其管这叫控风，还不如叫抽风。
“我从小就不太擅长精密操作…也就是杜康足够结实，不然早就碎了。”
“不过这小子也挺结实的，真是个好妹夫啊。”
胡灵悠哉悠哉地开着车，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
“柳林柳火，报告情况。”
“这里大概有十几个混血…而且没发现陆之首的踪迹。”
两道身穿黑衣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行，时不时用手中的毒针刺向那些形迹可疑的人。
被刺到的人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呆立在原地。
那是来自柳仙的神经毒素。
“火车还有两分钟进站，抓紧时间。”
对讲机另一头传来了清冷的女声，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明白了，总管。”
柳仙们再次开口，随即将对讲机挂在胸前的口袋上。
通常来说，他们对于保护人类安全没什么兴趣。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
要是真让这些不洁者炸了火车站，所有人的目光就会在瞬间投向久春。
到了那时候，情况将会更加混乱。
“那女人就只会发号施令吗？”
名为柳林的男人皱了皱眉，似乎颇有不满。
——
火车道上。
打着雨伞的女人从面前那浑身僵硬的肉体上收回了手，缓缓开口。
“第二十个。”
常叶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试图让雨水将自己清洗干净。
她是常仙，不具备毒性。
所以常叶选择在瞬间摧毁敌人的心脏与脊椎。
王锦之前交代过，火车站就是今晚的第二战场。
只是跟山路上的血腥搏杀不同，这里的一切进行的相当隐蔽。
以最小的动静，解决那些图谋不轨的不洁者。
第592章:缭乱(二合一)
“差点被扯碎，不过飞得很高。”
年轻人叹了口气，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
胡灵的控风术其实相当成熟，不过她把威力点满了，精确度几乎为零。
“嗯？等等。”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察觉出了不对劲。
飞得确实很高…可是太他妈高了。
风声不断呼啸，渐渐的，王锦已经能自上而下看到整座山的全貌。
甚至还在继续上升。
“妈的，我怎么降落啊？”
年轻人搓了搓冰凉的双手，低声骂道。
虽然不太好意思承认，可王锦其实患有一定程度的恐高症。
虽然他可以借助小黑和镜鬼变形成的滑翔翼短暂滑行，可那两个小家伙现在不在身边。
这种足以摔死人的高度…王锦有点慌。
嗖！
血影呼啸而过，在他背后凝成了钢铁的羽翼。
是猩红武装。
王锦刚想感叹一下这家伙居然意外的贴心…就听到了一阵嗷呜嗷呜的鬼叫。
是短刀的意识在委屈地呜咽。
显然，它不是主动飞过来的，而是被打过来的。
“呦呵？”
王锦看都没看，将手中的震爆弹甩了下去。
不洁者的强弱，跟血统与能力关系匪浅。
一个小队的首领，显然不会太弱。
王锦打算先摸清对方的能力是什么。
轰——
爆炸造成的上升气流推动着钢铁羽翼，让王锦的身形又高了几分。
猩红投枪那下看似普普通通，其实是王锦软磨硬泡很久才从柳天那里学到的一式枪招。
堂堂正正对决确实不错，可打架前把武器丢出去砸死对方也不失为一种战术。
时代早就变了。
可就是这经过了无数练习的一招，并没有造成有效杀伤。
这让王锦大概判断出了对方的能力。
强悍的防御。
面对这种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制空权发动攻击，慢慢磨死。
“希望不是更麻烦的能力。”
王锦挑了挑眉毛，再次丢下去两枚震爆弹。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轰炸机成精。
正当王锦准备继续丢震爆弹的时候，一团什么东西破开爆炸的烟雾冲了过来，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那是…水？”
年轻人轻声嘀咕了一句，眉头深深皱起。
事情麻烦了。
对方的能力跟水有关，而现在正下着大暴雨。
每一滴雨点都是他的武器。
王锦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刚才贸然靠近，现在已经成了一团碎肉。
“兀！那厮！你敢下来吗？”
气急败坏的怒吼传来，震得雨滴都颤了颤。
烟尘散去，露出个肌肉虬劲的壮汉。
身上穿着唱戏的行头，背后还插着四杆蓝白相间的大旗。
脸上用油彩涂着京剧脸谱，只不过那些油彩跟雨水混合在了一起，看不出画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
那男人见王锦没有继续动手，便摆了架势，开始一板一眼地念起了拦路词。
“啧。”
王锦没有回答，而是又扔下了两颗震爆弹。
轰！
又是爆炸。
依旧没伤到那男人，只是让他叫骂的更欢了。
“是这样被拦下来的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刚才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以壮汉为中心，身边大概五十米左右的雨点全部凝固在空中。
震爆弹到了这个范围就会直接爆炸，所以才没让那男人受什么伤。
最开始他扔下的震爆弹是普通的倒计时模式，跟手雷一样。
而刚才那次，震爆弹被王锦调成了接触爆炸模式。
也就是说，那些雨点有碰撞体积。
“让雨点停在半空，并且固体化…”
王锦轻声嘀咕，面色凝重。
他虽然在短短几秒钟就猜出了敌人的能力，却完全找不到应对方法。
雨滴相当密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猩红投枪应该就是被它们撞了满头包，所以才这么委屈。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自己根本没办法近身。
可惜，时间不等人。
钢铁羽翼毕竟只能起到滑翔的作用，真正让一个一百多斤的人飞起来其实相当困难。
现在王锦还能利用爆炸产生的上升气流多飞一会，思考对敌方法。
可一旦震爆弹消耗殆尽，他会一头扎进那层密集的雨滴防护网，变成一滩血肉。
“血肉…我知道了。”
王锦略微思考片刻，从兜里掏出个小巧玲珑的玻璃瓶。
疯子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一直在研究血肉练成的技术。
这超浓缩血毒就是新发明。
“摇一摇，走你！”
玻璃瓶在空中被一枪打爆，浓郁的血雾喷涌而出。
虽然会被暴雨稀释一部分，可这些血毒的浓度不可小觑。
很快，那男人身前的一大片雨滴都染上了血色。
“来！”
王锦双眼微眯，厉声喝道。
雨水听这男人使唤，可血液就归自己管了。
身后的猩红双翼瞬间回应，贪婪地吸收着那些跟血毒混合在一起的雨滴。
然后开始骂骂咧咧。
没人愿意喝兑了水的东西。
“好机会。”
王锦咧了咧嘴，手中浮现出洁白的旌旗。
闪烁着寒光的矛尖指向那身穿戏服的男人。
“松开！”
伴随着一声低吼，钢铁羽翼瞬间瓦解，变作四五根尖刺环绕在年轻人身边。
巨大的加速度赋予了王锦足够的能量，这一枪甚至在空中留下了淡淡的虚影。
猩红武装构成的尖刺快速旋转，在王锦身前形成了钻头一样的结构。
“哇呀呀呀！贼子好胆！”
一身戏服的男人皱眉狂吼，脸谱诡异地抖动着。
声音中却满是畅快。
雨点再次落下，男人身前那片空档再次变得充盈。
可惜，王锦的攻击已经到了。
猩红武装旋转着突进，产生的强大热量硬生生将那些补上来的雨滴蒸发干净。
长矛携带着令人惊叹的威能，从高空猛地坠下。
绿神气息悄悄浮现，让王锦不会直接摔死。
“哼！”
戏服男人诡异地笑了笑，猛地挥手。
没被吸走的另外半边雨幕猛地一转，挡在王锦面前。
“该死！”
年轻人咬了咬牙，眉头紧皱。
他确实想到了这种可能，不过还是要放手一搏。
轰！
王锦感觉自己一下子砸在了墙上，虎口直接开裂。
所幸，突然发生的气流爆炸缓解了他的下坠速度，没让王锦摔成重伤。
“再来！”
王锦咬了咬牙，手中长矛横扫而过。
胡灵来了，他就有了继续进攻的底气。
“非要这么拼命吗？”
女人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远远扔出。
长剑呼啸而过，醇香的美酒泼洒而出。
将雨幕染上了酒香。
“杜康，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喝。”
“但…我们有点赶时间。”
胡灵叹了口气，手上结了个剑指。
长剑反应跟刚才的猩红武装如出一辙，吸收雨滴的同时也在发出代表抗议的嗡鸣。
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任凭胡灵怎么使用御剑术也不动弹。
兑了水的酒，比兑了水的血更加难以原谅。
“这下好办多了。”
王锦笑了笑，继续动手。
长矛横扫而过，却在半空中变成了钉剑。
攻击方式的突然转换让戏服男人一愣，没反应过来。
于是钉剑在他胸口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划痕。
“哇呀呀！！”
戏服男人皱着眉头缓缓伸手，背后的四杆大旗闪烁着水蓝色的波纹。
雨滴再次凝结，不过是在他手上变成了半透明的砍刀。
显然，近距离的厮杀没给他留出再次施展雨幕的时间。
面前那古怪的年轻人给他带来了相当可怕的威胁。
“这是我自己琢磨出的小花招。”
王锦笑了笑，让猩红武装在手中变成一团铁雾。
右手是变幻莫测的乐园武器，左手是没有固定形态的猩红武装。
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对着自己劈过来。
“剑舞·缭乱。”
年轻人咧了咧嘴，身形骤然变得虚幻。
独特的脚步，独特的攻击。
钉剑，长矛，铁爪，尖刺，甚至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霰弹枪。
这些代表着杀戮的金属制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年轻人手中跳跃着，与他一同翩翩起舞。
不止人在舞蹈，武器也在舞蹈。
“这小子是变态吧？”
胡灵一边抢救喝了假酒的杜康，一边看向王锦。
眼中满是赞赏。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王锦是智谋无双肉搏欠佳的类型。
虽然那些怪谈牌把他画的那么帅，不过胡灵还是不相信这个笑起来温柔眼光的年轻人那么能打。
结果在车上的时候，王锦的表现就让她眼神一亮。
头脑冷静，动作利落，心狠手辣。
可那也仅仅是在面对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不洁者。
而现在，王锦展现出的天赋让胡灵心头一颤。
这种诡异的战斗方法，她从来没见任何一个人用过。
不是因为不强，而是因为很难。
在挥舞武器的同时，还要思考如何变招。
这需要相当庞大的计算量，还有恐怖的反应能力。
可王锦轻描淡写地做出了这一切，像是吃饭一样自然。
“就算在胡家小辈里也是相当优秀的存在，回去给五仙堂交个报告表扬一下吧。”
胡灵缓缓点头，继续看着那年轻人。
“这时候要是有首《致爱丽丝》就好了。”
王锦笑着抬起霰弹枪，却在男人抬手挡脸的瞬间一脚踹在他裆上。
后者表情瞬间一变，眼中充满了红血丝。
第593章:尸体会说话(二合一)
大雨倾盆，气压低到让人喘不过气。
渐渐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污染。
可没人在意。
老旧的火车呼啸而过。
恶劣的天气依旧无法阻挡这庞然大物的脚步，钢铁之蛇沿着铁轨飞速前行。
昏昏欲睡的孩童被家长叫醒，揉着眼睛看向窗外。
“妈妈…外面好像有人在跟着火车跑。”
孩童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那几道高速移动的黑影。
“这傻孩子，怎么还说胡话呢。”
“赶紧把衣服穿好，不然等会儿感冒了。”
家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
那孩子没再说话，而是继续看着窗外。
果然，黑影消失不见了。
——
老式火车跟普通火车有些区别。
比如末尾车厢的车门可以在行驶时推开，让人在护栏的位置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对于某些差点活活咳死的人来说无疑是个相当不错的设计。
“鲤鱼，好点了吗？”
女人拍了拍身旁那人的肩膀，开口询问。
“咳…还好。”
李玉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这位在神孽事件中捡回一条命的不洁者，此刻死死盯着远处那道模糊的身影。
“听说久春的陆军医院很不错，我们有机会去看看。”
女人从雨衣的遮蔽下伸出手，感受着冰凉的雨滴。
“感觉你最近活泼了许多。”
李玉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女人。
依旧眉眼锋利，气质冷冽。
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柔和。
显然，神孽事件让墨鱼心中多了些感悟，也让她的性格不再那么锋芒毕露。
面对李玉的调侃，她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着那注定短命的年轻人。
“我的控土能力并不完全，每时每刻都会有许多灰尘漂浮在身边。”
“所以…我知道自己得了尘肺病。”
李玉轻声说着，语气平淡。
“治不好的，再好的医院也只能让我多活几天。”
“而且混血种没有医疗保险。”
李玉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与其花钱续命，还不如在有力气的时候多做点事。”
“早点让黄昏议会壮大起来，那些跟我们一样不甘于苟且的混血种才能有个家。”
“对吗？墨副会长。”
“你说的没错，李会长。”
墨鱼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似乎觉得自己的同伴太过幼稚。
不过她还是做出了回应。
拖着病体组建起最初的黄昏议会，并冒着风险叛出组织，站到不洁者的对立面。
李玉的内心，其实相当强大。
“找麻烦的人来了。”
李玉皱了皱眉，看向那飞快移动的人影。
墨鱼微微点头，身形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
“第…三十二个。”
常叶一掌捅穿了面前那不洁者的胸膛，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已经干掉太多这样的人了。
不洁者跟怪谈工作者不同。
这群人没有武器，没有装备，甚至也没有什么智商。
对于怪谈来说，他们跟普通人区别不大。
甚至还要弱一点。
按照原本的时间，火车应该已经开始缓缓减速，为进站做准备。
可现在下着大暴雨，火车晚点了。
然而那些不洁者似乎被药物烧坏了脑子，毫不犹豫地从各个地方冲向了铁轨，向着远方那庞然大物狂奔。
就好像对于引燃身上炸弹这件事迫不及待。
常叶相当费解，可还是不得不跟上那些人的脚步。
佘家只有十几位柳仙。
虽然乍一听数量不少，可分散在整个久春就显得不太够用了。
更何况他们一部分要留在家中保护佘音，另一部分要在火车站中找到那些绑着炸弹的不洁者。
真正能跳下铁轨处理这些疯子的，只有五六个。
“呼…”
常叶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用两条腿走路一直是柳仙的弱项，以这种速度长时间奔跑让她很不舒服。
“咦——哈！”
远处有道身影从铁路边上快速接近。
常叶咬了咬牙，继续发足狂奔。
“演出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脸上涂满白粉的男人翻越铁丝网，猛地跳到常叶面前，口中大声叫着意义不明的词汇，
常叶冷哼一声，伸出遍布青白鳞片的手掌，试图用同样的方式终结男人的生命。
也正是这一刻，她闻到了浓重的汽油味。
“绝唱！”
男人点燃打火机，火苗几乎瞬间就将他吞噬，让这男人变成了一根超大号的火炬。
可他并不在意，反而嬉笑着撕开上衣，露出干瘪的胸膛。
下一秒，他心脏的位置迅速亮起，开始散发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要爆炸了。
对于能够无限自愈的怪谈来说，直接让自身爆炸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攻击手段。
可他只是个不洁者。
爆炸了就是死了。
正如能力一样，这是他的绝唱。
“见证我！”
男人露出狰狞的笑容，猛地扑了过来。
“该死…”
柳仙对温度的变化很敏感，常叶也是如此。
混合着汽油的火焰很容易灼伤常叶，让她丧失战斗力。
可她收不住前冲的势头，只能伸出双臂挡在面前，试图减轻自己受到的伤害。
嗖！
虚幻长剑一闪而过，男人的头颅腾空飞起。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太保险，光芒又洞穿了男人那快速黯淡下去的心脏。
常叶缓缓转头，看向那戴着口罩的男人。
显然，多言之人的性格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十恶并非全都大奸大恶，他们中的一部分仅仅是过得不太好的普通人。
“我很擅长找出身边不对劲的东西…可能算是神经太过紧绷留下的后遗症。”
吕追调整了一下贴在背后的外骨骼，对着常叶挥了挥手。
“我很胆小，遇到袭击一般都会使劲往后缩，好让自己活下来。”
“不过保护家人安全这种事，让别人代劳实在太不礼貌了。”
吕追将手中的雨衣放在一边，活动了一下关节。
“今天晚上的行动没通知我，估计是想让我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她们娘俩见面。”
“总感觉神使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是错觉吗？”
——
“啊啾！”
王锦打了个喷嚏，握着霰弹枪的手一抖。
枪管另一头的壮汉也跟着一抖，脸上泛起笑意。
他自己都没想到战斗结束的这么快。
王锦那断子绝孙的一脚看似没用多大力道，实际上差点把他踹的失去意识。
就是那一下阴招，直接让这戏服男人的动作走了形，原本放在面前的雨水刀刃也向下挪了挪。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霰弹枪就已经塞到了自己嘴里。
只要王锦动动手指，就能直接掀飞他的天灵盖。
“见过这东西吗？”
王锦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烟袋锅子，开口询问。
田苟是在这附近被不洁者袭击的。
如果那场袭击发生时这人也在场，说不定真能问出点什么。
“见…见过。”
男人颤抖着点头，满是油彩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把这东西塞进了你的嘴里。”
“唉…”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无奈地看着嘿嘿傻笑的男人。
这就是个无法沟通的疯子。
“话说，你真不会读心术一类的？”
王锦转头看着胡灵，却只得到了一个遗憾的笑容。
于是他叹了口气，扣动扳机。
花瓣飘落，丧钟鸣响。
头颅残缺的男人缓缓倒地，只剩下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无法得到情报的敌人只是变数，王锦的计划中很少会容许变数的存在。
更何况这对于戏服男人来说也是种解脱...大概吧。
反正王锦轰的挺开心。
胡灵挑了挑眉毛，似乎没想到王锦这么果断。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缓缓开口。
“就算真会读心术也问不出什么的，除非用别的法门。”
“这群是最低级的不洁者，滥用怪谈能力带来的污染早就让他们的理智岌岌可危。”
“为了活命，他们会服用黑市上流通的污染沉淀剂。”
“那种残次品对他们可怜的脑子显然是雪上加霜。”
胡灵将长剑挎在腰间，轻声说着。
“看得出来，灰质颜色都不对劲了。”
王锦收回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说着相当重口的话。
“你还精通解剖吗？真是多才多艺啊。”
胡灵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听说这门手艺能让尸体说话...那你应该跟那女人很有共同语言。”
“她也很擅长让尸体开口说话。”
王锦一头雾水，只是从胡灵的微笑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片刻后，年轻人面色古怪地拿着线香，嘴里唱着怪异起伏的小调。
线香是石白白给的，小调是从佘音那里学的。
至于他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几乎是瞬间，王锦耳边就响起了那个熟悉的酥软声音。
胡火。
于是王锦咽了口唾沫，面色苍白地开口。
“咱们先说好。”
“上身归上身…你别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594章:撞击
请仙上身，在许多人心中都带着相当浓重的神秘色彩。
毕竟出马弟子以外的人很难接触到这些东西。
对于外行人来说，亲眼目睹跳大神的全过程就已经是很难得的经历，可以在酒桌上吹嘘相当长一段时间。
能亲自体验仙家上身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王锦就是其中一个。
可惜，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太好。
“妈的…不是说被上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年轻人咬着牙骂道。
得益于相当强大的灵感，王锦的意识很清晰。
跟“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正相反，他现在什么都知道。
可也仅仅是知道。
王锦连转转眼珠子都费劲，更别提控制身体了。
所以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在身上来回乱摸，还轻轻戳了戳腹肌。
简直离谱。
“咳咳！”
胡灵轻咳两声，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不是她拦着，胡火就要掀衣服了。
“咱们妹夫还挺结实。”
胡火的声音响起，依旧带着浓浓的笑意。
一想到这些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王锦心中突然就有些难过。
“呼…打的有点碎啊。”
视线开始移动，最后停留在刚才被爆了头的戏服男人身上。
王锦眼看着自己伸出双手，掐了个他这辈子都不会摆出来的奇怪手势。
诡异的红色火焰浮现而出，钻进了戏服男人的身体。
很快，那尚有余温的残躯诡异地抖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锦感觉自己的脑袋挨了记重锤，灵感在瞬间就被抽空了一小半。
这种程度的消耗虽然伤不到王锦，可还是会造成影响。
就像是久蹲之后猛然起身，眼前一黑的同时意识也有点恍惚。
视线中再次亮起诡异的红色火焰，王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胡灵那张将甜美与英气完美融合在一起的俏脸。
还有个迅速放大的酒葫芦，差点把王锦的门牙磕下去。
从那熟悉的酒香来看，是十六口醒神化力酒。
“咕嘟咕嘟…”
酒水下肚，王锦整个人从脚后跟到天灵盖通透无比。
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思路变得清晰无比。
“结束了？”
王锦拍了拍脑门，缓缓起身。
仙家上身消耗的是阳气，正常人被上一次身都会生场小病。
可王锦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甚至还有种诡异的饱腹感。
晃晃肚子还能听到叮叮咣咣的响声，就好像刚喝了一肚子水。
只是胃有点不舒服，头发也有点湿。
胡灵的表情有些奇怪，可她似乎不太愿意告诉王锦刚才发生了什么。
“得跟上他。”
胡灵指了指前方那道晃晃悠悠前行的身影，示意王锦赶快动身。
“嘶…电影明星都得会赶尸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不由自主地感叹着现在混口饭吃实在不容易。
那已经缺了大半边脑袋的戏服男人正一步一顿地挪动着身子，缓缓向前。
“小五从小就不太愿意学这些打打杀杀的功夫。”
胡灵笑了笑，迈步跟上了男人。
“跟舞刀弄枪比起来，她更喜欢书和尸体。”
“小五戴颅拜月的时候毫无抵触，化形也是最早的。”
“再后来，她理所应当地成了胡家的年轻管事。”
“可能是压力太大吧...小五偶尔会跟尸体聊天。”
“我记得她的出道角色是个通灵侦探，当时还火了好一阵呢。”
“大家都夸她演技好，跟尸体交流都那么自然。”
“这样啊。”
王锦咽了口唾沫，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表情。
影视界的当红明星，其实是个偶尔会跟尸体聊天的狐仙。
这种事怎么想都太过诡异了。
王锦现在越来越觉得胡火不正常，胡灵也是。
相比之下，自己家小狐狸反而可爱了许多。
“这尸体会重复自己生前的动作。”
“如果能带我们回到他的老巢，说不定会有大惊喜。”
胡灵不知道王锦心里在想什么，她指了指那突然加快脚步的残缺尸体，开口说道。
“是啊，大惊喜。”
后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他听到了吕追的耳边风。
——
“该死…他们为什么会有增援啊？”
吕追咬着牙将面前的身影拦腰斩断，第二张嘴也在同时叫骂着。
“出问题了。”
常叶皱着眉头，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
火车迟迟没到。
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不洁者像是永远也杀不完一样，让人心生绝望。
本能告诉常叶，眼前的东西有问题。
可她没有王锦那种变态的观察与推理能力，更没办法在战斗中分心去思考。
“冒进很危险，我们应该保存体力，以守为攻。”
常叶迅速分析出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随即转头看向吕追。
后者的表情却明显不对劲。
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往下落。
浑身肌肉紧绷，眸中涌现出淡淡的白雾。
污染从他口中缓缓向外扩散，似乎在使用多言之人的能力。
做完这一切后，吕追转头看向常叶，眼神中多了几分歉意。
“我...我好像听到女儿在哭。”
“我得去看一眼他们娘俩有没有事，抱歉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以后，他转头开始狂奔。
背后的外骨骼喷出炙热的气流，让吕追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沿着铁轨…沿着铁轨就能看到他们。”
吕追轻声嘀咕着，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
他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不过比起自己，吕追更担心火车上那对母女。
那是他漂泊多年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腾，男人罕见地慌乱了起来。
“快了，就快了！”
吕追疯狂奔跑着，将多言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
刚才还毫无动静的火车突然出现在了面前，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才停在了原地。
“哈，只是火车出了故障。”
“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离得越近吕追就越心慌。
他隐约看到有个人影狂笑着冲上了车。
吕追伸出手，却只来得及喊出一个音节。
下一秒，火车轰然炸响。
土石纷飞，烟尘四起，火光冲天。
吕追几乎要哭出来。
他汗毛倒竖，心脏狂跳。
双腿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再也没办法移动半分。
吕追扑通一声跪在原地，像是失去了魂魄。
他听不到耳边的风声与鸣笛声，也看不见那正在快速接近的火车。
吕追不知道自己正站在全速行驶的钢铁巨蛇面前。
关心则乱。
眼中那层白雾挡住了吕追的视线，让他无法分辨出现实与幻象。
只要再过几秒钟，多言之人就会成为铁轨下的肉泥。
呜——
火车疯狂鸣笛，可依旧无法唤醒目光呆滞的吕追。
“醒来！”
遍布裂痕的护心镜闪烁光芒，蒙着脸的将领大声怒吼。
吕追眼前的迷雾淡了些许。
他猛地眨了眨眼睛，看到了离自己只剩下几米远的火车。
“真是太好了...”
撞击前的最后一刻，吕追并没有感受到半点恐惧，反而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太难过了，我要记录一下这个悲伤的日子
七月份一共三十一天，我连续二十九天都保持了五千字以上更新，只要31号不出问题就能拿到全勤了
结果在31号的11:58
手机嘎巴一声死机
600块钱全勤就这么没了（大哭）
辛辛苦苦一个月，在最后一天最后一分钟没了
心态崩了，真崩了
第595章:天时地利人和(二合一)
“这地方还真隐蔽啊。”
躲在岩石背后的年轻人倒出血毒，将完成任务的无头男尸腐蚀成一堆白骨。
毁尸灭迹这方面，王锦已经相当熟练了。
不知为何，戏服男人背后那四杆水蓝色大旗并没有半点损伤，甚至还闪烁着淡淡光芒。
王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们卷起塞进了背包。
使用不熟悉的怪谈物品相当于自杀。
哪怕对手是一群不算太强的不洁者，王锦也不会掉以轻心。
“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
胡灵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东北分部对于不洁者的态度并不友好，尤其是这种无法成为清道夫的雇佣兵。
可他们数量太多分布太散，如果不能直接摧毁据点，很难在短期间内清剿完毕。
而现在，戏服男人带着胡灵来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把老巢藏在瀑布后面…他们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吗？”
胡灵看着那些在瀑布附近来回穿梭的摩托，撇了撇嘴。
如果不仔细找，没人能发现深山中还有这种地方。
成堆的压缩食物跟改装摩托一起摆在集装箱中，几十桶汽油就那么随意地放在一边。
半腐烂的尸体扔在瀑布附近，在水中泡的发白。
显然，这些人的生活垃圾中有“尸体”这个分类。
在瀑布另一头，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不小的山洞。
山洞内部人影绰绰，似乎在围着篝火狂欢。
仔细看还能看到他们正在用注射器把什么东西往身体里打。
应该是沉淀污染的劣质药剂。
“你看，他们就是这么把自己脑子搞坏的。”
胡灵皱了皱眉，眼中满是鄙夷。
随即握紧了杜康。
这里的不洁者数量相当多，而且有几道跟戏服男人不相上下的气息。
出去对王锦发动攻击的应该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小队。
“不知道黑气有没有被带回来。”
胡灵仔细感受了半天，依旧没什么收获。
奇物能影响身边的人，可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要是刚到这里没多久就能察觉出异常，那才是真出了问题。
“莫黎，出来看看。”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烟袋锅子，轻轻晃了晃。
这位鬼仙似乎能通过破损的烟袋锅子跟百人怨产生联系，从而找到黑气的位置。
只是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东西，一直缩在烟袋锅子里面瑟瑟发抖。
听到王锦的呼唤，莫黎缓缓浮现。
现在的她皱着眉头满脸惆怅，跟那个在包间里嘿嘿傻笑的姑娘判若两人。
莫黎环顾四周，好看的眼睛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没错，我在几天前死在了这里。”
莫黎抱着头蹲下，声音有些颤抖。
“其他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这地方让我很不舒服，抱歉。”
莫黎硬撑着说完了这段话，整个人都变得飘忽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她看起来很痛苦。
“你先休息吧。”
王锦点点头，动作轻柔地将烟袋锅子收回口袋。
“她的魂魄似乎有些残缺。”
胡灵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可惜我这方面学的很差，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我倒是有个猜想…不过希望它仅仅是个猜想。”
“得抓紧时间了。”
王锦叹了口气，提着霰弹枪从岩石后缓缓走出。
——
“他还活着，不过你应该过来看看。”
墨鱼将戴着口罩昏迷不醒的男人丢进车厢，开口说道。
“你猜我现在有时间吗？”
李玉猛地招手，无数尘土在他身旁凝结成尖锐的石锥，像是机关枪一样扫射而出。
“唉。”
墨鱼叹了口气，身形再次隐入黑暗。
火车仍旧在高速运行，能落脚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他们没办法让黄昏议会的其他人也加入战斗，只能亲自阻击不洁者。
那些混血疯子的埋伏不仅仅在火车站内。
在到达车站前的五公里左右，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翻越铁丝网冲向火车了。
“咳咳…如果不是那些游荡在附近的柳仙，我们俩肯定会活活累死。”
李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的肺有一小半已经纤维化了，这种情况还会随着他使用能力而不断加重。
“这群家伙一直都很冷淡的，为什么会主动出手呢？”
李玉咬着牙继续攻击，却在余光扫过草丛时猛然一顿。
“妈的…至于不至于啊？”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用力呛咳着，扭头看向一旁。
那是辆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挎斗摩托。
挎斗的位置坐着个脸上涂满化学粉末的男人。
他伸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露出狰狞笑容。
浑身上下的血肉瞬间被抽空，在他指尖凝聚成浓缩到极致的光球。
又是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能力。
“墨鱼！”
李玉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同伴，试图让墨鱼在对方蓄力完成前直接出手。
“忙着呢！”
墨鱼皱眉砍掉面前那不洁者的手臂，却被带着腐蚀性的鲜血溅了一身。
“该死…”
戴着口罩的男人咬牙走出，挡在了李玉面前。
“喂！你疯了？”
正想办法弄翻挎斗摩托的李玉瞪大双眼，厉声喝道。
他想不明白这个刚刚才捡回一命的男人为什么又急着送死。
活着就那么没意思吗？
“这下真要没命了啊…”
吕追笑了笑，将护心镜横在胸前。
妻女明明就在不远处的车厢，可他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轰！
浓缩在指尖的血光呼啸而出，带着令人心悸的威能轰向火车。
“妈的！”
李玉大声骂道。
他吃了物理不好的亏。
光球发射后只会向前移动。
可火车在相对光球做横向移动。
这次攻击并不会命中李玉所在的车厢，而是会直接打在火车正中心。
李玉预判半天构建出的土墙完全没了作用。
“来！”
吕追猛地吐了口鲜血，浑身上下污染疯狂涌动。
护心镜光芒大作，蒙面将领仰天怒吼，伸手拦向光球。
这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可吕追必须试试。
光球越来越近，却被蒙面将领死死挡住。
“噗…”
护心镜上的裂纹再次增多，吕追口吐鲜血。
他撑不住了。
“啊哒！”
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硬生生将血色光球踹飞了出去。
轰——
钢铁折断的声音响彻云霄，枕木高高飞起。
火车后方的铁轨被炸断了。
“嘿！”
小仓鼠一个潇洒的后空翻落进车厢，伸手比了个耶。
留下目瞪口呆的吕追和李玉。
——
“…我觉得他们应该死绝了。”
胡灵托着下巴看向王锦。
如果没有开车过来，她现在肯定得喝两口酒压压惊。
面前这个年轻人带给她太多惊喜了。
从一开始面无表情地应对数十个不洁者，再到用诡异的搏击技巧干掉戏服男人，再到…
用震爆弹和铝热弹生生轰平了面前的据点。
一开始看到王锦从藏身处走出时，胡灵还以为他要直接杀进去。
结果…
为什么一把霰弹枪会变成手炮啊？
还有，这小子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胡灵心里都有点发毛。
“不行啊，我特意避开了汽油桶，这就容易留下死角。”
王锦面带笑容地拒绝了胡灵的提议，随即继续开火。
天上下着雨，火势不会蔓延到森林中去。
这是天时。
瀑布能隔绝山洞中的高温铝热剂，以免影响到外面的汽油桶。
这是地利。
不洁者自己躲在了封闭空间内，让爆炸伤害最大化。
这是人和。
难得找到了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火力覆盖机会，王锦其实相当高兴。
饶是如此，他也收敛了许多。
如果不是在深山中，王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引爆汽油桶，把那群人送上天。
可现在周围全是树木。
如果没下雨，王锦还真不敢直接用炮轰。
“啊！我知道了。”
王锦拍了拍脑门，从背包里掏出铁浮屠青春版。
这东西不会对周围环境产生影响，多说留下点污染辐射。
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别别！我求你了！”
胡灵终于按耐不住激动的内心，连忙伸手摁住了王锦。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东北分部送给王锦的礼物是铁浮屠…这他妈简直是天才想出来的主意。
【作者题外话】：来点票票啥的吧
实在难过，有点没动力了
努力也拿不到全勤，突然想摆烂（叹气）
第596章:男左女右
“这都没被轰塌，还真结实。”
胡灵甩了甩穿过瀑布时被打湿的头发，抬头查看着山洞内部的情况。
不得不说，这群混血种还挺会选地方。
山洞空间很大，内部也并不潮湿。
对于隐居山林的人来说算是个相当不错的天然居所。
可惜，这里已经被那些不洁者糟蹋的不成样子。
不过在王锦一番火力覆盖下，又回归了干净整洁。
穿过瀑布是一片焦黑的空地，原本摆在空地中央的篝火早已经被震爆弹轰成了渣子。
铝热剂带来的高温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带走，山洞内部迅速凉爽了起来。
“两个岔路口。”
年轻人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灰扬到空中，观察了一下气流的方向。
山洞内部的情况有些复杂，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用铁浮屠肯定会有漏网之鱼，那几道危险的气息没那么容易消失。”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没法用铁浮屠来那么一下，他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用在这里确实有些可惜。
王锦还是打算亲自进去看看。
“兵分两路…你没问题吗？”
胡灵皱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王锦今晚给她太多惊喜了。
沉着冷静，心狠手辣，思虑周全。
再加上诡异莫测的格斗技术，足以让胡家长辈都高看他一眼。
可王锦的剑舞更倾向于游斗，对于脚步的要求相当高，很难在山洞里发挥作用。
在复杂的地形中跟人厮杀，需要的是足够的经验。
王锦只是个十几岁的人类，他不可能经历过这些。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年轻人将手中钉剑变回水果刀反握在手中，又活动了一下铁爪。
做完这一切后，他从背包里掏出了把备用匕首，递给胡灵。
后者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长辈看晚辈的无奈。
果然，王锦还是个孩子。
哪怕关心也显得这么稚嫩。
“你应该知道我有杜康就足够了…不过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贴心啊。”
似乎是不想伤害到自己未来妹夫的自尊心，胡灵笑了笑，开口说道。
王锦摇了摇头，随意挥动了一下手中钉剑。
当！
即将劈砍出去的武器狠狠撞在了岩壁上，火花四溅。
“长剑在狭窄地形里很不方便，这么一下失误就会要人命的。”
“我曾经在小巷子里被几个盛宴眷属用巴掌一顿乱抽，应对这种情况还算是有经验。”
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我是实用主义者，什么好用就用什么。”
“我在这么多场厮杀中学到了很多，比如别把目光锁在一件武器上，那样没好处。”
“听说有人用一根铅笔在酒吧干掉了四五个混混…简直是吾辈楷模。”
王锦说着说着面露憧憬，全然不顾胡灵手中嗡嗡鸣叫发出抗议的杜康。
“你…”
胡灵愣了愣，看向王锦递过来的匕首。
锋利，轻便，甚至还是双面开刃。
独特的配重让它不仅能刺，还很适合劈砍。
哪怕是备用武器都经过了精心挑选。
“没想到被小辈上了一课。”
胡灵笑着摇头，将匕首反握。
她很少使用其他武器，可这并不代表她只会用剑。
“不过你小子…难不成怪谈牌上画的全是真的？”
“谁知道呢。”
王锦笑着摊了摊手，转身走进左边的洞窟。
只给胡灵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黑色风衣飘荡，年轻人匀称挺拔的身形瞬息间便消失不见。
“怪不得小十七喜欢他，确实挺帅的。”
胡灵笑着点了点头，走进右边的洞窟。
——
“她一直这么勇吗？”
车厢中，面色复杂的墨鱼转头看向吕追，开口询问。
她手中的钩爪已经很长时间没找到可以攻击的目标了。
“是吧…可能今天吃的比较饱。”
后者犹豫着点头，努力组织语言。
他听说过，小灰吃饱了会更有力气，打架也更厉害点。
可这已经不算是“厉害点”的范畴了。
车厢外，少女以不亚于火车的恐怖速度来回穿梭，时不时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戴着指虎的双拳上下翻飞，修长浑圆的白腿让人睁不开眼睛。
物理意义上的。
膝撞直接往脑袋上顶，别说睁不睁得开眼睛。
还有没有眼睛都是个问题。
最开始吕追还担心小灰会不会受到攻击，可当他发现这姑娘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透明气劲的时候就彻底放下了心。
宗师级别的硬气功。
很难想象，一个整天吃饱就睡睡醒就嘿嘿傻乐的小姑娘，练的是这种古朴强大的技法。
人不可貌相，仓鼠更是如此。
“咳咳…”
李玉眼睁睁看着那弱不禁风的姑娘一拳轰翻了挎斗摩托，差点咳得背过气去。
“她一个人就能收拾个差不多了。”
李玉挑了挑眉，转身看着那走到自己面前的灰雨衣。
“会长，我们用能力安抚住了其他乘客，他们都没发现异常。”
“乘客中也发现了不对劲的混血种，被我们塞进马桶了。”
“呼…那就好。”
李玉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身体其实不太适合长时间使用能力，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没有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怪人，他们说不定还真守不住火车。
“你好像是来找妻女的，不去看看吗？”
李玉转头发现吕追依旧站在原地，便开口询问。
对于这个刚才还打算拼上性命保护火车的男人，他升不起来什么敌意。
“越到这个时候越是不太敢见面啊，可能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怯？”
吕追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而且那小姑娘的动作慢了下来，估计马上就饿了。”
“我还是留在这看看情况吧。”
“这样啊…咳咳。”
李玉没有管吕追，只是坐在原地看向窗外。
墨鱼从随身的挎包中拿出水壶递了过去，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良久，吕追试探着开口。
“哥们儿，听过毛绒绒神教吗？”
第597章:一家三口(二合一)
“不错，看来白天带着她去祥和酒楼那一顿起了很大作用啊。”
王锦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露出得意的笑容。
小灰实力不弱，这点他一直都清楚。
一只迷迷糊糊的小仓鼠，从南方一路流浪到东北。
但凡实力差点，都可能会发生意外。
更何况小灰用短短几天就让本地的灰仙接受了她。
老七爷的面子固然重要，可那些跟老七爷同辈的灰仙并不太在意这个。
除了强大的实力以外，王锦找不到其他理由。
换句话说，小灰是硬生生把他们打服的。
恐怖如斯。
只要让小灰吃饱，她能发挥出的战斗力不亚于刘大壮。
“嗯？这么快就饿了吗？”
吕追的报告声突然一转，王锦叹了口气。
这小家伙对于能量的消耗堪称恐怖。
他现在突然想好好感谢一下那个主动包下祥和酒楼的冤大头。
让小灰每天都吃饱，王锦就有了个强力打手。
嗖！
突如其来的破风声打断了王锦的思绪。
他伸出铁爪接住毒箭，反手又丢了回去。
刚从掩体中探出头查看情况的不洁者感觉自己下半身一凉，随即彻底没了意识。
“啧，我瞄准的是脑袋啊。”
王锦叹了口气，继续前进。
复杂的山洞地形很容易有埋伏，说不定下一个转角就会飞过来什么东西。
偏偏王锦没办法以牙还牙。
震爆弹容易连着自己一起埋了。
身处下风口，丢出的血毒又只会被吹回来。
再加上小黑镜鬼不在身边，王锦一时间没了侦查手段。
所幸，王锦要做的仅仅是往前走，同时利用灵感预警规避掉风险。
“王锦，我感觉很不对劲。”
身旁人影一闪，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女人凭空浮现。
莫黎现在似乎已经冷静了不少，只是脸上的痛苦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清楚这些，不过请你相信我。”
“百人怨就在附近，而且气息越来越强…”
“要小心，我感觉会出问题。”
莫黎强忍着痛苦说道。
“明白了。”
王锦皱了皱眉，开口回应。
虽然刚认识一天，可他已经跟雷纳德核实过莫黎的身份了。
确实是死于奇物争夺的员工。
所以，王锦相信一位研究所干员的判断。
“不过以我的灵感都没感受到异常啊…这个百人怨果然不对劲。”
年轻人叹了口气，纯黑的眸子仿佛深渊，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灵感全开的情况下，王锦能吸引绝大多数的怪谈。
除此之外，灵感预警也会得到相当程度的增强。
所以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杀意。
呼！
破空声传来，王锦微微转身便躲过了这次攻击，顺便斩断了对方胳膊。
然后皱起眉头。
这次攻击太随意了，跟那些上来就要人命的不洁者比起来完全就是两码事。
不过王锦确确实实能从这次攻击中感受到杀意。
手上的戒指亮起微光，王锦看清了她的脸。
是个女人。
脸上同样涂着化学粉末，只是眼中的疯狂比其他不洁者少许多。
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锦，泪水跟鼻涕混成一团。
“你刚才杀的，是我丈夫。”
女人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们不是坏人，可你却毁了我们的家。”
“啧。”
年轻人撇了撇嘴，手起刀落。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用怨毒的目光看着穿透了自己胸膛的刀刃。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实在没了力气。
瘦弱干瘪的身躯缓缓倒下，再也没有动静。
“不是坏人…那你就不应该出现在劫掠久春的据点。”
王锦叹了口气，用猩红之握清理掉了女人的遗骸。
“更何况我是个打工的，评判是非对错不是我该做的。”
年轻人看着那消失不见的尸体，继续向前走。
王锦其实并不喜欢杀人。
生命值得尊重，所以他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身边的同伴。
可也仅限于同伴。
在王锦眼中，同伴以外是敌人。
敌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利益。
威胁到利益的…就得消失。
一旦想通这一点，给敌人带去死亡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刚才在山路上的不洁者死的干干脆脆，坦坦荡荡。
现在这女人死的拖泥带水，试图用这种方式影响王锦。
可王锦内心深处对这些不太感冒。
双手沾满鲜血…那就好好洗手，然后吃顿好的，再睡上一觉。
第二天到来时，王锦就能继续欢快地砍掉别人的脑袋。
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另一个习惯。
“学会忘记，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虽然很残酷，不过确实很有用啊。”
王锦一边嘀咕一边向前走。
然后停住脚步。
“卧槽...搞什么啊？”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抬起的脚怎么都放不下。
他看见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最多不超过十岁，穿着一身卡通小兔子的连体衣，肥乎乎很是讨喜。
看起来是能被孤勇者拐跑的类型。
他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王锦，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王锦很擅长观察细节，哪怕光线昏暗也能看出这孩子的长相跟那女人有五六分相似。
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
王锦咽了口唾沫，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
“大哥哥…你看见我的爸爸妈妈了吗？”
孩子抬头，用无辜的目光看向王锦。
显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刚死在面前的大哥哥手上。
“走近点我就告诉你。”
王锦脸上闪过一抹纠结，手中的水果刀暗暗发力。
“啊？那，那好吧。”
孩子似乎不太明白王锦为什么要这样说，可还是乖乖迈步走了过来。
“大哥哥…是你杀了他们吧？”
王锦心中正五味杂陈，就听到对方轻轻开口。
“我亲眼看到了。”
“我看到爸爸满脸惊恐地倒下，也看见妈妈变成了灰烬。”
“我们混血种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那孩子边说边向前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你对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如此看重，却把我们像动物一样屠宰。”
“大哥哥，你的良心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孩子终于走到了王锦面前，他猛地扯开身上的卡通连体衣，露出下面那些扭曲变形的肢体。
像是虫子一样尖利的足尖，在这个距离可以轻易洞穿王锦的身体。
“见证我吧。”
孩子咧嘴狞笑，下一秒就被干净利落地砍掉了脑袋。
可他并没有死去，而是继续看着王锦。
“我的良心…她在明月小区等我回去。”
“今天晚上回去还得跟阿紫视频报平安啊，仔细想想真有段时间没见了。”
年轻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原本的纠结之色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一直是王锦的原则。
如果没有十足准备，他不可能让敌人靠近自己。
哪怕对方是个孩子。
“你刚才的话全是错误啊。”
王锦看着那瞪着自己的脑袋，开口说道。
“首先，我并不是太看重自己的生命。”
“短短十七年见识过这么多，其实挺累的。”
“如果不是还有没完成的事，放不下的人…我反而乐得轻松。”
年轻人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至于其他同伴的性命，我确实看的相当重。”
“说我天真也好，说我理想化也好。”
“他们愿意簇拥在我身边，我就会尽自己的全力，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王锦摇了摇头，抬脚踩住那颗头颅。
“另外…懂事的混血种不会以敌人的立场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错杀过什么人。”
“最后一点，你演技真差。”
噗呲！
西瓜被捣碎的声音响起，血腥味在山洞中弥漫。
带着不甘的眼珠咕噜噜滚到一旁，被猩红之握吸收干净。
只剩下无头尸体在原地不停挣扎，似乎并不甘心就此死去。
“侏儒扮演小孩子？还真是有创意啊。”
王锦笑着清理掉了刚才那“孩子”的尸体，继续朝前走。
侏儒和真正孩子的骨骼构成有很大区别。
精通解剖的王锦一眼就能看出来。
——
“怎…怎么会这样？”
胡灵呆呆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一家三口，眼中满是惊恐。
她并不是没见过比这更恐怖的大场面。
身为公司分部的副部级人物，胡灵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次收容任务。
同伴死亡，自己身受重伤，收容小队团灭。
她都经历过，并且凭借着杜康杀出重围，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可面对怪谈时无比锋利的刀刃，砍在妇孺身上却突然钝了好多好多。
“该死…这是个侏儒吗？”
胡灵刚想好生安葬那三具尸体，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爆发出那种速度和力量。”
胡灵咬着牙骂道。
“这群不洁者还真是恶心啊…等等。”
“王锦那孩子心地善良，又没遇见过这种场面。”
“真遇到这种事…说不定会中招的。”
胡灵眉头紧锁，脚步再次加快了几分。
换做是初出茅庐的自己，估计在看见那女人时就会彻底丧失继续攻击的念头。
王锦那边肯定麻烦了。
第598章:鬼火少年
“啊…麻烦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皱眉看向不远处那两道身影。
干掉那伪装的一家三口以后，王锦就没在山洞中遇到其他敌人。
可那几道危险的气息始终没有消失。
越往前走灵感预警跳动的就越厉害，直到王锦渐渐看到了亮光。
出口到了。
可惜，有道身影挡在了王锦面前。
那是个身穿戏服画着脸谱的男人。
年龄比王锦大不了多少，可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跟被一枪轰了脑袋那家伙有个六七分相似。
不过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戏服飘扬，肩膀和胸口位置点缀着火焰纹样的金属披挂。
身后四杆赤色大旗无风自动，亮红色的火焰在他背后形成竖起的圆环。
手中关刀看起来像是蜡头的戏曲道具，可给人的压迫感毫不逊色于真家伙。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的到来，他猛地转动左手。
轰——
钢铁猛兽张开狰狞的眸子，发出震天嘶吼。
引擎轰鸣声响彻整个山洞，车灯让人睁不开眼睛。
那是辆装备着撞角的重型改装摩托，几乎跟洞口差不多宽。
天知道它是怎么被弄进来的。
“还是个鬼火少年。”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
狭窄的山洞中，气流只会从上风口走向下风口。
所以他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炙热气息，随便吸口气都会让肺火辣辣地疼。
“你杀了我哥哥！”
戏服男人仰天长啸，将油门轰的嗡嗡作响。
炙热的尾焰从排气管中喷出，将空气烤的扭曲变形。
“这怎么还沾亲带故的。”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面色凝重。
哪怕在雨中跟控水能力者打起来，他都没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
毕竟那是在空旷的山顶，自己打不过还可以跑，跑不动还可以飞起来丢震爆弹。
可山洞中就不一样了。
空间太过狭窄，人的选择注定只有前进后退两种。
前进一定会死，扭头就走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显然，面前的鬼火少年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准备好了重型摩托，以免送上门来的猎物逃之夭夭。
这钢铁造物加速到极致能造成的破坏力，根本不是刀剑一类冷兵器能比的。
轰——
摩托再次轰鸣，车头时不时向上抬起，似乎即将挣脱控制。
戏服男人手中关刀一横，浑身上下燃起了赤色火焰。
“找死！”
他死死盯着王锦，声音带着滔天怒意。
“哈。”
年轻人笑了笑，伸手握紧带着鸢尾花纹样的旌旗。
洁白的重甲覆盖全身，威严的乐园王子降临于此。
长兵器不能在山洞中挥舞，却很适合冲锋。
重甲能化解部分冲击，也能增大自身重量，以免直接被掀飞出去。
没有互相飙垃圾话的环节。
既然两个人都想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就…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仅此而已。
轰——！
男人松开刹车，钢铁猛兽呼啸着冲出。
火焰从他身上渐渐蔓延到关刀上，再蔓延到摩托上。
最后连人带车都成了一团火球。
毫无美感，却给他带来了恐怖的速度加成。
“这种火焰…跟安妮比起来差远了。”
王锦皱了皱眉，胸腔中迸发出不亚于引擎的雷鸣声。
血液奔涌，炙热的气息从心脏传递到全身。
超负荷模式。
呼！
王锦猛然踏地，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大氅随风飘荡，乐园王子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
发起冲锋。
长矛颤动，将空气划出一道裂痕。
气流瞬间紊乱，一圈圈半透明的涟漪在王锦身后出现。
宛如皎月。
山洞开始发出哀鸣，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即将对撞在一起。
“贼子！拿命来！！！”
戏服男人大声怒吼，流着口水的嘴角带起笑意。
他已经能预见到自己的胜利了。
利用狭窄的地形，逼迫那些毫无准备的人面对自己的攻击。
这是他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子想出来的计策。
虽然简单，却意外的有效。
不过王锦的反应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大部分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惨叫着逃跑，最后死在车轮下，变成一滩肉泥。
敢向摩托发起冲锋的，王锦还真是第一个。
“真是愚蠢。”
戏服男人用通红的眸子看着那道身影，随即发出冷笑。
这人甚至连攻击方向都没搞明白。
矛头向下是在干什么？想戳轮胎？
别说轮胎了，就算这车现在就断成两截，都能仅仅凭借惯性把人撞成肉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小子在给自己挖坟。
“哈哈…”
戏服男人放声大笑，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哈。”
王锦咧了咧嘴，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下一秒，两道身影撞在一起。
轰！
火花四溅。
长矛并没有刺向摩托，而是狠狠没入了岩石构成的地面。
他全力冲刺，最后一枪扎进了地面。
看起来就像是打偏了。
一身白色甲胄的年轻人没了武器，呆呆站在原地。
似乎没反应过来。
戏服男人眼中闪过愉悦的笑，开始期待对方变成肉泥的场景。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情况不太对劲。
整个人变得无比轻盈，像是高高飞起的鸟儿。
那是他追逐半生都没找到的自由。
轰！
男人狠狠撞在山洞顶端，又摔在地面。
最后被失控的摩托砸在下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呼，算的分毫不差。”
年轻人悠哉悠哉地掏出霰弹枪，把对方打成了筛子。
戏服男人确实在飞，不过是被摩托车甩飞的。
胡灵说的没错，这批不洁者脑子不太行。
那么不好控制的摩托，还弄了个金属撞角。
只要自己提供一个足够稳固的支点，长矛就能跟撞角组成稳定的三角结构。
然后让摩托自己掀翻自己。
至于让那男人来一次自由飞翔…那是王锦精心计算的结果。
满足王锦恶趣味的同时，也省去了亲自出手把对方打残的步骤。
“狭路相逢智者胜啊。”
“下辈子多学学数理化，别当鬼火少年了。”
王锦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男人，发现对方似乎没心情考虑这个。
于是王锦叹了口气，把霰弹枪塞进对方嘴里。
扣动扳机。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第599章:桃花源(二合一)
“又是旗子…”
王锦把鬼火少年身上的旗子卷起来塞进背包，口中轻声嘀咕着什么。
他对于怪谈物品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毕竟猩红武装和勇气勋章都是一等一的高级货。
可这类东西怎么都不嫌多，哪怕拿去卖钱都是不菲的收入。
“水和火，不知道有没有金木土。”
年轻人背起双肩包，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而逝。
怪谈物品确实是好东西，可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王锦…事情麻烦了。”
莫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过这次她连面都没露。
“嗯。”
王锦点点头，快步走向出口。
他其实也有预感。
从自己干掉这鬼火少年开始，危险的气息就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道。
显然，胡灵也遇到了敌人，并且成功将其击杀。
可越是这样，王锦心里就越不安。
还剩下两个敌人…这跟自己心里的猜想几乎吻合。
更何况能感知百人怨气息的莫黎在这个时候发出了预警。
“希望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王锦快步走出山洞，随即愣在原地。
他本来还以为穿过山洞就到了山的另外一边，身边应该是树木与泥土。
可这里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被压实的泥土路附近满是人类活动的痕迹，数十座小茅屋有规律地排列在一起。
往远看看，甚至还能看到规划整齐的田地和一片片竹林。
这让他想到了小时候背过的课文。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简直就像是桃花源一样。
可这里没有怡然自乐的黄发垂髫…甚至连条狗都没有。
房屋残破不堪，道路附近满是枯骨，原本应该有人照料的农田满是杂草，竹林也已经一片腐败。
抬眼望去，尽是森然死气。
王锦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从怀里掏出霰弹枪开始上膛。
他的子弹不多了，现在只能用小口径猎鸟弹贴脸输出。
“你没事。”
浑身是血的胡灵从另一个方向走出，声音中满是欣喜。
在她眼里，王锦一直是个需要照顾的后辈。
看到自己的未来妹夫毫发无伤，胡灵终于能松口气。
“嗯，没事。”
王锦笑了笑，开始仔细辨认面前的胡灵是不是本人。
倒不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症。
贸然相信跟自己短暂分开过的同伴，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确实好用。”
胡灵显然也清楚王锦在做什么，这几乎是每个调律者的通病。
于是她笑着将匕首扔给王锦，又晃了晃自己的另一只手。
白皙的手掌拎着两颗人头。
可惜，那两颗人头并没有画脸谱，也就没有旗子。
“他们能变成虫子，还真挺难缠的。”
胡灵一边嘀咕一边走到王锦身边，随即转头查看着周围情况。
然后皱起眉头。
“山里面居然有个村子？”
其实不怪胡灵惊讶。
大山深处有村庄，这很正常。
不过山体内部有村子，那纯属是胡说八道。
“显然，这不符合常理。”
王锦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开口。
“我来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这地方本身。”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
“要是真有这种规模的山洞，我们进来时那座山早就塌了。”
“所以，这里是即将被毁掉的怪谈场景。”
年轻人叹了口气，给胡灵展示着手腕上的盖革计数器。
上面的数值在安全和高危之前来回跳动，始终没固定在一个准确区间。
这正是怪谈场景不稳定才会有的情况。
“清道夫效应吗…”
胡灵摸了摸下巴，缓缓点头。
她很少参与善后行动，所以对于这些不太了解，也就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不过胡灵还是知道，公司习惯用混血种组成的部队清理怪谈场景。
这么做的原理其实很简单。
无数带着怪谈性质的混血种一起闯入失去了意志的场景，然后释放污染。
这类似于物种入侵的行为会直接导致场景变得紊乱，最后归于沉寂。
显然，这群不洁者阴差阳错地达成了这个结果。
“清道夫效应的前提是场景本身被清空，也就是说…”
胡灵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王锦。
“也就是说原本的场景意志和次级怪谈都被人干掉了，而且没被记录在案。”
“显然，那些没脑子的不洁者做不出这种事。”
年轻人活动着手脚，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冲突做准备。
“更麻烦的是…莫黎在这附近感受到了百人怨的气息。”
“事情似乎往最可怕的方向发展了。”
王锦蹲下身，摸了摸终于姗姗来迟的小黑和镜鬼。
“走吧，前面可能有场硬仗要打。”
年轻人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前行。
——
“咳咳…还差两个。”
半山腰的位置，佝偻着身形的黑影用尽全力拖拽着什么东西，在浸透了雨水的泥土中划出深深的沟壑。
咔！
空中亮起一道闪电，那原本佝偻的身形猛然站直，指天怒骂。
可惜，天空不会回应他。
于是那黑影继续拖拽着手里的东西，向着远方缓缓走去。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黑影手上的不洁者尸体，也照亮了他的脸。
虽然面容已经因为仇恨和衰老变得扭曲，可那坚毅的眼神仍旧没有半分改变。
甚至比以前更可怕了。
“希望那东西能有点用，加上他们俩正好够数。”
老人轻轻抚摸着胸前那断掉的手臂，喃喃自语。
——
“从头骨上的抓痕来看，死因应该是利爪撕扯。”
胡灵缓缓起身，满脸得意地跟王锦分享着自己的调查结果。
她其实不太擅长这些。
调查一直是调律者的工作，她这种武官该做的就是进去大杀特杀。
不过胡灵还是更愿意给自己这个晚辈分享一点小技巧。
“那具尸体死了太久，似乎没什么参考价值。”
后者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而且那明显是人类的残骸，杀死他的是次级怪谈。”
“我们要找的是干掉次级怪谈的人，所以不用注意这些。”
王锦轻声嘀咕着，目光迅速在四处扫过。
无数细节涌入他的脑海，构成了全息地图一样的场景。
上帝视角。
这是王锦的小技能之一。
“没有一点痕迹，次级怪谈应该是没有实体的东西。”
“初步猜测，我们的敌人有能够吸收灵体的东西。”
“搞不好就是百人怨。”
年轻人皱着眉头，继续向前走。
胡灵面色复杂地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自己费了半天劲刨出来个头盖骨，结果得到了一堆没什么用的信息。
就这还沾沾自喜，想教王锦两手。
可这小子仅仅是扫两眼，就连敌人做了什么，手里有什么都猜了个大概。
能打就算了，脑子还这么好使。
这他妈…太欺负人了。
跟王锦一比，自己这个老前辈像是个弱智。
家里那些年轻小辈更是被秒成了渣。
“怪不得是调律部的新人王啊…要是只狐狸就好了。”
胡灵咽了口唾沫，乖乖跟上。
她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表扬王锦，仅仅是想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
“是王锦的人啊，真是太巧了。”
李玉挑了挑眉毛，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你认识我们神使？”
吕追再次开口，目光中满是兴奋。
“认识，他还收过我们钱呢。”
李玉笑了笑，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骄傲。
“真的？那算是合作过了。”
吕追点点头，言语中带上了几分恭敬。
“啊…算是…”
“王锦当年狠揍了我们俩一顿，抢走银行卡不说，还绑在楼顶上晾了一整晚。”
李玉犹豫半天没说出口，反而是墨鱼接过了话茬。
“墨鱼…”
李玉面色一黑，满脸尴尬。
“知耻而后勇，更何况合作的前提就是坦诚相待啊。”
“而且被捆住的只有你一个。”
墨鱼笑了笑，看向李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
“咳咳…年轻时候不懂事。”
李玉发现吕追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连忙开口解释。
“其实我们跟王锦算是老熟人了，也没什么仇。”
“这次来久春要是能…”
“啊——”
李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划着抛物线落在自己面前。
瘫成一张薄薄的鼠饼。
“我好饿…打不过他们了。”
小仓鼠伸出胳膊，声音颤抖。
顺着那只小爪子看过去，是一黑一白两道穿着大褂的身影。
大褂上绣着蟒纹，头顶还带着圆边礼帽。
礼帽下是细长的刀条脸，看起来很不舒服。
他们脸上没涂那些化学粉末，显然不是混血。
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中…满是敌意。
“柳仙。”
吕追皱着眉头站起，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惊讶。
在他眼中，久春的柳仙应该都是佘家人，跟自己这边应该在同一战线。
可这一黑一白明显来者不善。
而且实力相当强。
“黑煞和白煞。”
李玉猛地站起身，瞳孔中满是震惊。
有仙家去公司当员工，自然就有仙家去不洁者手下当雇佣兵。
面前这两个柳仙，是不洁者圈子中有名的杀手。
第600章:钱无常
“黑白双煞？”
吕追低声重复了一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震爆弹。
他没怎么接触过怪谈圈子，对不洁者的了解更是无限接近于零。
可这并不代表他没眼色。
常年混迹于黑市，让吕追练就了一身识人本领。
只要一打眼，他就知道面前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明显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用震爆弹打个出其不意还能拼一拼，不然真没什么胜算。
可惜，下一秒他就呆愣在原地，骂了声卧槽以后默默把震爆弹收回了口袋。
黑白双煞的身影缓缓向前，数十道身影紧跟着穿过被扯碎的铁丝网。
左面的二十几个穿着白色马褂手拿砍刀，右面的二十几个则穿着黑色马褂手持短斧。
统一的服装和武器，都说明他们跟那些脸上涂白粉的疯子混血不是同一伙人。
走在前面的两个手里打着幡，幡上写着“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
“钱无常几乎是倾巢出动了。”
李玉叹了口气，开始翻动自己的钱包。
黑白双煞名声不小，可有关他们的故事都…不太对劲。
除了心狠手辣实力强大以外，还有很特殊的一点。
这两位柳仙并不像其他仙家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反而相当痴迷金钱。
甚至称得上病态。
刺杀，抢劫，勒索，绑架。
据说他们为了钱什么都会做，甚至曾经因为目标给出了更好的价格反手干掉雇主。
这是雇佣兵的大忌，可他们俩并不在乎。
唯利是图的性格让他们失去了许多人的信任，不过强大的实力依旧吸引了志同道合的追随者。
同样贪婪，同样没有底线。
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钱和命肯定会丢一样。
久而久之，有人称这群家伙为钱无常。
能用钱收买的黑白无常，能活多久全看口袋中有多少真金白银。
“你有钱吗？”
李玉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吕追。
黄昏议会还在起步阶段，他们二十七个人凑也凑不出多少。
“…没有。”
吕追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
毛绒绒教众的待遇很好，工资高还有保险。
可他从王锦那领到的补贴都寄回家了，身上的钱只能维持最基本的温饱。
“别挣扎了。”
正当李玉和吕追面对面发愁的时候，领头的黑衣男人压了压头顶的圆顶宽檐帽，让自己的竖瞳隐藏在阴影中。
“佘家那些长虫正跟戏痴的人纠缠，一时半会儿管不了这边。”
“这次的钱…你们无论如何都掏不出来。”
他的声音很难听，带着被化学药剂腐蚀过的嘶哑。
可声音中冰冷的杀意依旧令人胆寒。
“嘶…”
白煞笑了笑，缓缓开口。
只是他说话似乎总会带起莫名其妙的嘶嘶声，让人很不舒服。
“我们来取件东西，一件能卖大价钱的东西。”
“如果你们一火车的人都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说不定还能有点把握。”
“不过把乘客全杀了再倒卖器官，反而能大捞一笔。”
“看在你们也是混血种的份上…要加入吗？”
白煞咧了咧嘴，嘴角差点扯到了耳朵根。
猩红的分叉舌头从口中滑出，让人感觉恶心又恐怖。
“呼。”
吕追皱着眉头，开始用耳边风给王锦传递信息。
可惜，这种单向联络只能让另一方用手机回应。
而王锦那边现在没信号。
“别急…嗝！”
小仓鼠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堆坚果，开始拼命补充能量。
可惜，这些食物远远不够让她发挥出力挽狂澜的力量。
更何况小灰吃东西也需要时间。
而钱无常一伙人已经到了近前。
火车在一番折腾下渐渐停止，这也让包围变得更容易。
仅仅过了十几秒，火车就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李玉面色阴沉，走下车厢环顾四周。
脚下的土地不断涌动，显然是在准备什么杀招。
墨鱼无声无息地沉入阴影，手中钩爪蓄势待发。
二十几个灰雨衣从末尾车厢中鱼贯而出，沉默地排成一列。
以李玉为首的反抗组织刚成立没多久，可他们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反观钱无常的一伙人，他们狞笑着挥舞手中的武器，目光却时不时扫过身旁的同伴。
似乎是担心对方跟自己之间发生利益冲突。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黄昏议会与钱无常之间的厮杀，一触即发。
“吕大哥，你先走吧。”
“帮我跟王锦带个好。”
李玉突兀地开口，头也没回地对吕追说道。
后者面色复杂，看着眼前这一切。
同样是混血种的两伙人，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道路。
哪怕是对于吕追这种看客来说，这一切都很有戏剧性。
不过…做出选择相当简单。
“想碰我老婆孩子，就得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吕追咬着牙从火车上跳下，最后一次开启电量即将耗尽的外骨骼，又将布满裂痕的护心镜放在胸前。
强弩之末，也可伤人。
轰——
雷声响起，将其他所有声音都掩盖了过去。
“嘶…没得谈啊，都给我上！”
“向后退！”
双方的领头同时开口出声，只是给出的命令完全不同。
“噗！”
李玉猛地喷了口血，抬起的手却没有半点停顿。
吱嘎——
刚被炸断的铁轨猛地抬起，像是巨蛇一样摇曳着，硬生生挡在两伙势力中间。
“疏散群众！都给我好好活下去！”
李玉瞪着通红的双眼，最后一次看向黄昏议会的所有成员。
他们虽然还没成长起来，可确实是毫无畏惧的战士。
战士不应该满怀屈辱地被人碾死。
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无辜群众。
“啧，没想到是个傻子。”
黑煞叹了口气，想要出手掀飞挡在面前的半截铁轨。
却被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钩爪命中了手臂。
“我就喜欢他这个傻样。”
墨鱼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试图用手中的匕首切断黑煞喉咙。
可惜，他们俩实力差的太多。
黑煞的身形轻轻一晃，似乎在一瞬间变得虚幻。
匕首落空，就连钩爪都垂在了地面上。
嘭！
毫无花哨的一拳。
哪怕墨鱼用尽全力抵挡，也只能吐着血倒飞而出。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吕追身上。
只不过他跟墨鱼比起来还要惨一点。
吕追被那白帽男人一掌拍在了胸前，可他身后的外骨骼装置却诡异地崩碎，如同遭受重击。
“妈的…这不会是隔山打牛吧…”
吕追一边呛咳一边倒退，面色瞬间惨白。
李玉在拼尽全力撑着铁轨拦住其他喽啰，小灰的能量还没补充完毕。
自己和那平胸妹子完全不是黑白双煞的对手。
完全没有胜算。
第601章:猫(二合一)
“咳…我有个问题想问。”
胡灵亦步亦趋地跟在王锦身后，乖巧的像个跟随前辈郊游的孩子。
没办法，王锦这短短十几分钟展现出的专业程度远超她的想像。
寻找线索，排除隐患，选择道路。
他甚至都不需要怎么思考，一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胡灵甚至莫名其妙地回忆起自己刚加入公司，第一次被前辈带着出任务的感觉。
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用担心会出问题。
危险还没露头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从一个十七岁的后辈身上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安全感，让胡灵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年轻人动手拆掉面前的第十二个陷阱，笑着询问。
没了次级怪谈，前进的道路就变得更加难以寻找。
所幸王锦观察力超群，才能通过脚印和尘土覆盖程度等各种细节找到方向。
除此之外，他发现了不少陷阱。
这些陷阱并不是普通的土坑飞镖，而是各种各样他见都没见过的符咒。
显然，埋下陷阱的是老朋友。
还好陆之首不知道王锦能通过接触压制怪谈物品，不然他死也不会把这些东西白白送过来。
这段时间胡灵一直跟在后边，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或是夸赞王锦两句。
活脱脱成了气氛组。
王锦倒没有觉得胡灵拖后腿，毕竟这女人打起架来是真的猛。
侦查方面交给自己，等跟作乱的那东西见了面就可以让胡灵上了。
“你是怎么…”
胡灵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比划，却在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
想问的太多，而且王锦的脑回路自己很难跟上。
还是乖乖当废物吧。
“应该算是熟能生巧。”
年轻人似乎看穿了胡灵的心思，主动开口解释。
“如果不会这些，我可能在几年前就死了。”
“几年前？你是说…”
胡灵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惊讶。
王锦在去年年底才加入公司，可他似乎有相当丰富的阅历。
可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这太疯狂了。
“很惊险刺激的童年吧？这些还得感谢那个玩失踪的混蛋啊…真是贴心。”
王锦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听说他跟十七年前那件事有关，所以我才会义无反顾地趟这趟浑水。”
“抱歉。”
胡灵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是呆呆地道了个歉。
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看错王锦了。
这孩子并不是躲在前辈身后慢慢成长的类型。
一直以来根本没人给他遮风挡雨。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不断变强，让动作变敏捷，让头脑变清晰。
多年的苦难并没有击垮他，反而让怪谈界升起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这是根本没办法评分的人才啊…”
胡灵笑了笑，眼中满是欣慰。
“呼…”
王锦并没有在意胡灵内心的想法。
他突兀地停下脚步，用半截土墙挡住身体。
大概确认一下情况以后，从怀里掏出霰弹枪。
塞进去两颗白磷弹。
白磷这东西跟铝热剂在很多方面有共性，不过有个最基本的区别。
白磷弹的燃烧迅速而又猛烈，只是温度没有铝热弹那么高。
更适合用来对付易燃生物。
“来了。”
胡灵收拢思绪，悄无声息地将杜康出鞘，握在手中。
“敌人年龄很大，而且是女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猫科动物的特征。”
王锦皱着眉头，给胡灵展示着自己找到的毛发。
虽然杂乱斑驳，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略长的银白色卷发，和粗硬的棕色兽毛。
不管是哪种毛发，给人的感觉都相当诡异。
甚至看一眼都会浑身不舒服。
“我心中大概有猜想了。”
王锦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从小在辽宁长大，对于附近的传闻很熟悉。
再加上胡小北闲着没事总喜欢将这些，哪怕王锦没经历过也能清楚个大概。
“这件事最开始应该在哈市附近出现…也就是雷纳德老家。”
“听说当时闹得很大，后来是百人怨之主黑妈妈出手解决的。”
“看来百人怨丢失时她也失了分寸，让这东西跑了出来。”
“你说的是…”
胡灵挑了挑眉。
王锦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再猜不出来那就是真傻了。
据说当时所有学校都给孩子发了寺庙开过光的红绳…其实那些是统辖局连夜赶出来的便携式秘仪。
影响力到了这种程度的怪谈，近年来也就只有那一个。
那时候胡灵还没离开东北，对于这件事也有所耳闻。
于是她缓缓前行，转头看向土墙的另一边。
正好撞到了一张猫脸。
眼角甚至还带着人类才有的皱纹。
猫脸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该死！”
胡灵猛地挥剑斩出，却发现对方的身影诡异地消失了。
空气中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猫叫声。
显然，对方有可以隐藏身形之类的能力。
轰！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用枪管顶破土墙扣动扳机。
最开始装填进去的猎鸟弹瞬间发挥了作用。
细小的钢珠覆盖了相当大的面积，让某个躲藏在不远处的生物显露了身形。
从背影来看，是个身穿布衣的老太太。
可她转头看过来时，却露出了一张半人半猫的脸。
开裂的上唇不停往下滴着唾液，绿莹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这是曾经轰动了整个市的怪谈。
猫脸老太太。
王锦恰好听过这个故事。
十几年前医学还不算太发达，大部分村庄更是不知道死亡诊断是什么东西。
所以经常会把还有半口气的人直接下葬。
颠簸的过程中那些人会醒过来，这就有了诈尸一说。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许多地方在人死之后有敞棺停尸的习俗。
停尸有许多讲究，其中一项就是整个灵堂不能看见任何一只动物。
尤其是那些养了十几年的老猫老狗。
他们活了太久，已经快成精成怪了。
一旦这类东西冲撞了灵堂，那些将死者的最后半口气就会外泄。
从而被有几分道行的动物夺了身体，变成浑浑噩噩只知道吸食活物血肉的怪物。
出马弟子们管这种情况叫串气。
猫脸老太太就是如此。
她在停尸期间被野猫串了气，变成了半人半猫的怪物，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可猫脸老太太的儿女并不这么觉得，只当是自己母亲命不该绝，于是好生供养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异常。
那诈尸过来的老太太整天什么都不吃，就知道坐在炕头对着自己儿女破口大骂，时不时还会四肢着地开始行走。
如果仅仅这样还没什么。
可渐渐的，有人发现她在晚上会出去寻找鸡鸭之类的小型动物，扭断脖子吸食血液。
最开始还没人在意这些，只当是村子里闹了野兽。
直到后来，村子里的牛被放干了血。
能硬生生吸干一头牛…那可就不是什么野兽了。
于是村民雇来了猎户，最后查到了老太太身上。
猎枪顶在老太太那张猫脸上，可她的儿女死命阻拦，一刀劈死了猎户。
然后把这怪物放走了。
这个时候的猫脸老太太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能力，动物的血液慢慢变得无法满足她。
于是这怪物把目标放在了学生身上。
很快，许多被剖开肚子挖空内脏的学生尸体在哈市各地被发现。
甚至有人亲眼目睹孩子浑浑噩噩地跟陌生人离开，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术。
于是人们开始恐惧，猫脸老太太的故事越传越广。
家长亲自接送，学校发放护身符，甚至干脆有小学开始停课。
再后来，一切突然销声匿迹。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常年闭关的黑妈妈出手了。
可猫脸老太太依旧是许多人的童年阴影。
而现在，这诡异之物出现在了王锦面前。
气息甚至比传说中还要强横几分。
“妈的…这是我童年阴影。”
年轻人怒骂一声，猛地翻过土墙。
可那怪物却已经再次消失不见。
王锦刚才打出去的猎鸟弹甚至都悄无声息地落了地，仿佛从一开始就只命中了空气。
“半灵体。”
胡灵皱着眉头开口，手中杜康嗡鸣，却始终找不到目标。
她现在明白了。
怪不得当初追捕猫脸老太太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困难。
这东西杀了太多人，现在已经成了相当恐怖的怪谈。
虽然杀人效率不算太高，可真论实力，给王锦带来的威胁几乎只比盛宴少一截。
猫脸老太太虽然没有那种恐怖的自愈能力，却来去无踪，令人难以防备。
第602章:准备
昔日的桃花源已经成了一片死地，王锦面前这片区域更是如此。
房屋腐朽，树木枯死，杂草疯长。
入目之处皆是断壁残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苍白的天空越来越阴沉，隐约能看到层层叠叠的黑云不断翻涌。
远处响起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哀嚎声，时不时传出几声窃窃私语。
似乎是什么人在低声嘀咕，可仔细倾听的时候又会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如果只有这些让人不那么愉快的场景和声音，王锦的面色还不会如此阴沉。
真正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种奇怪的剥离感。
王锦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被不断拉扯，似乎想挣脱束缚冲向远处。
有过灵体出窍经验的他瞬间就明白了，有东西正在影响自己。
“呜——！！”
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猫脸老太太身形闪动，对王锦发动了攻击。
后者抬手想要格挡，却突然一晃神。
所幸，横过来的杜康挡住了这一击。
饶是如此，王锦的风衣上还是留下了一道爪印。
“喝两口。”
胡灵将手里的十六口醒神化力酒递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酒相当有用。
一阵通彻后，王锦顿时感觉那种剥离感减轻了许多。
于是他开始思考。
放在平时，这种程度的影响仅仅会让他反应慢上半拍。
可现在，身边那道黑色虚影正在不断穿梭，时不时发出两声凄厉的怪叫。
生死关头，这种干扰已经可以闹出人命。
可灵感预警依旧锁定在猫脸老太太身上，没在别的地方感受到半点杀意。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干扰我的是个死物。”
“果然，百人怨离我很近很近。”
“怪不得之前在山路上没感受到什么影响，原来这件奇物被满脸老太太带进桃花源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
“呼…”
胡灵喘了口气，快速解下自己手腕上用红线绑着的铃铛。
她在厮杀方面的经验不比王锦少，当然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猫脸老太太速度快到人眼只能看见一道残影，更是能用半灵体状态移动，摆脱固定在身上的标记。
之前打上去的猎鸟弹就是如此。
那些钢珠被霰弹枪加成过，能起到略微逊色于怪谈抑制剂的作用。
可惜，依旧没什么效果。
如果不先让猫脸老太太显露出身形，自己一伙人只会被白白消耗体力。
“我有办法限制住她，不过需要准备时间。”
“你躲在身后，我用御剑术…”
胡灵蹲下身，一边解脚踝上的铃铛一边开口。
语气就像是担心孩子的家长。
“一心二用会让效率降低的。”
王锦摇了摇头，对着胡灵露出笑容。
“交给我吧。”
“…好。”
胡灵犹豫片刻，却在看到王锦笑容的那一刻选择了相信这年轻人。
此刻的她内心有些复杂。
被人保护的感觉，胡灵已经很久很久都没体会过了。
更何况是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是自己妹夫。
嗖！
王锦往这边丢了几瓶处于激活状态的血毒，又分解了手上的铁爪。
血色雾气缓缓升腾，却又在那些铁雾的控制下停在胡灵身前，变幻成一朵朵钢铁与鲜血的玫瑰。
看起来莫名有些浪漫。
“…”
胡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突然有点羡慕胡小北。
正当胡灵怔怔出神的时候，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捧着鬼吹灯晃晃悠悠地地靠近，缩在她身旁。
还傻乎乎地挥了挥手，叫了声嘤嘤。
原本有些奇怪的气氛消失无踪，胡灵只好闷头处理那些红绳和铃铛。
“呼。”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眉头微微皱起。
鬼吹灯毕竟是给人准备的怪谈装备，小黑用起来会相当痛苦。
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尽可能打出压制。
“来吧。”
王锦轻轻开口，似乎在呼唤什么人。
脚下的阴影缓缓升腾，在他身旁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同样的俊朗面容，同样的黑风衣，就连脸上那游刃有余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旺财。
这小家伙的实力不算太强，速度力量只跟成年男子差不多。
让他跟猫脸老太太硬碰硬，显然不太现实。
所以…
呼——
啪嗒。
王锦将手中的霰弹枪丢了过去，被旺财稳稳接住。
火器，是弥补硬实力不足的最好方式。
虽然爱丽丝在别人手中没有那种附魔一样的效果，不过作为霰弹枪来说也足够优秀。
几乎是旺财拿到霰弹枪的瞬间，猫脸老太太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吼——！！”
她发出一声诡异的嘶吼，趁着旺财瞄准的间隙冲了过去。
叮！
钉剑带着鸢尾花瓣狠狠斩出，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王锦则借着这股巨力向后倒飞而出，同时对旺财打了个手势。
嘭！
霰弹枪轰鸣，火焰与钢铁化作洪流，呼啸而出。
猫脸老太太像是挨了一记重拳，直接被拍在了身后的半截土墙上。
下一秒，她身上的衣服开始剧烈燃烧，发出焦糊的臭味。
白磷独头弹。
携带着巨大动能的同时，也能迅速引燃对手。
“哇呜…”
猫脸老太太从喉咙中挤出两声呜咽，抬头用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锦。
她脸上的毛发被烧掉了一部分，露出半张干巴巴的怪异面孔。
无神的猫眼用尽全力瞪着，从中间裂成两半的嘴似乎带着麻木的笑容。
这种半人半猫的脸，比最开始的猫脸更加令人作呕。
“咕…”
猫脸老太太显然是被刚才那一枪打的有点懵，到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可她并没有抬手扑灭身上的火焰，而是从喉咙中发出呼噜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能从这呼噜声中听到一阵阵孩童的哀鸣。
“不能让她再次半灵体化。”
王锦瞬间做出了判断。
脚下阴影沸腾，年轻人的身形突兀地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是在猫老太太头顶。
“死！”
手中钉剑瞬间变幻成长矛，钢铁带着恐怖的势能，自上而下狠狠刺向猫老太太的脑袋。
嘭！
不远处的旺财再次开火，这次用的是猎鸟弹。
铁幕张开，封死了猫脸老太太左右两边的逃生方向。
长矛刺下，如同天罚。
可惜，那半人半猫的怪物发出一声沙哑的笑声，身形突兀变得模糊。
就像是变成了一滩融入水池的墨迹。
第603章:金钱的背叛(二合一)
咔嚓！
轰隆隆——
跟桃花源中的气候不同，此刻的火车站依旧大雨倾盆。
火车停在原地，像一条死去的巨蛇。
铁轨高高翘起，扭曲着横在两伙势力中间。
土石飞溅，将铁轨的缝隙填满。
钱无常们怒吼着，却依旧无法突破这层土石构成的临时堡垒。
于是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黑白双煞身上，期待自己的两位老大能够轻松解决这一切。
“咳…联系不上。”
吕追皱着眉头，紧紧握着手中的虚幻长剑。
王锦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就连耳边风都会遭受莫名其妙的干扰。
“没人能来救你们，别挣扎了。”
白煞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可他并没有靠近吕追，而是缓缓解开了马褂的前两颗扣子。
绣着花纹的半高领缓缓敞开，吐着信子的瓶口粗细白蛇在他脖子附近来回游走。
白煞伸手在它尾部轻轻一弹，那小蛇便如同弹簧一般冲着吕追飞了过来。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像是一道白色闪电。
“滚开！”
吕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自己的第二张嘴发出了嘶吼。
他缓缓低头，正巧看见自己的虚幻甲胄上挂着刚才那只白蛇。
这蛇样子很奇怪。
尾部一圈一圈地折叠起来，形成弹簧一样的结构。
跟那些两颗毒牙的蛇不同，这条白蛇只在嘴里正中间有一颗异常粗壮的毒牙。
而这颗毒牙已经将吕追的虚幻甲胄腐蚀出了个大窟窿，再过一两秒钟就会直接刺穿皮肉。
“簧尾蛇…你拿自己同族做暗器？”
吕追一把扯掉簧尾蛇，眉头紧锁。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然听说过这东西。
将有灵性的小蛇拔掉一颗毒牙，让所有毒性聚集在一颗牙上。
单单是这一点，对于靠毒液修炼的柳仙就不亚于断腿断手。
可这仅仅是第一步。
拔完牙后，要把小蛇塞进竹筒中，长年累月用药水浸泡。
小蛇不断长大，为了生存就必须将身体一圈一圈盘在竹筒底部。
再加上药水的作用，它们的后半截身体会渐渐变得僵硬，变得像是弹簧一样。
到最后，两条簧尾蛇尾部相对放在竹筒中，就会变成一触即发的活暗器。
这东西相当残忍，寻常人炼制都会遭人唾弃。
更何况白煞自己也是条蛇。
把自己同类当暗器用…简直丧心病狂。
“还挺识货。”
“这小东西能听懂我的话，很方便的。”
白煞笑了笑，似乎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在他眼中，只有两样东西永远不会背叛。
一是自己的兄弟黑煞，二是钱。
阻碍他挣更多钱的人，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于是白煞口中再次发出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嘶嘶声。
他在操控簧尾蛇。
吕追二话不说，直接掐碎了手中小蛇的七寸。
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左腿麻了麻。
吕追这时候才想起来，簧尾蛇通常都是一筒双蛇。
刚才那蛇速度太快，自己实在没看清。
而这时候出现失误就代表着死亡。
“妈的。”
吕追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自己的左腿，试图在毒发之前保住性命。
可惜，剑还没到地方，他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仅仅是一瞬间，蛇毒就已经走向了心脉。
簧尾蛇只有一颗牙，所以毒性猛烈到不可思议。
扑通。
吕追一阵头晕眼花，栽倒在地。
仅仅是两个照面，他就已经濒临死亡了。
“吕哥！”
李玉剧烈地咳嗽着，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
他一直在操控那半截破碎的铁轨，挡住所有准备过来的不洁者。
可惜，李玉本身也是混血。
使用能力需要付出代价，照这么下去，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坠入疯狂。
“呜呜呜…等等我，我很快就吃好了。”
小灰无助地蹲在车厢里，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
她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能跳过最喜欢的吃饭步骤，直接投入到厮杀中去。
可惜，这姑娘几乎是一个人解决了那伙名为“戏痴”的不洁者。
真的缓不过来。
“咳咳…”
浑身是血的墨鱼皱着眉头，缓缓浮现在李玉身边。
黑煞的实力相当可怕，赤手空拳就能把墨鱼打成重伤。
跟开始时的估计一样，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会长，他们都离开了。”
墨鱼轻轻搀扶住李玉即将瘫倒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黄昏议会的其他成员趁着这个时候，已经带着无辜乘客撤离到了站台附近。
就算黑白双煞再嚣张，也没办法当街屠杀无辜群众。
“那就好。”
李玉终于支撑不住，铁轨猛然落地，激起无数灰尘。
由黄昏议会首席会长拼命制造出的壁垒，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走了吗？那就好。”
吕追的双眼越来越模糊，可他仍旧尽全力望向站台的位置。
这个时候，她们娘俩应该满怀期待地寻找着自己。
可惜啊…
“呜呜…”
小灰缩成一团，满脸都是自责。
她随身带不了太多吃的，哪怕全吃光也不是黑白双煞的对手。
“杀！”
尘埃落定，刚被李玉凭借一己之力拦了半天的钱无常们正一肚子火，他们拼命冲了上来，试图争夺面前这些人的脑袋。
轰——
雷声响起，掩盖了那些癫狂的喊声。
也掩盖了引擎与螺旋桨的嘶吼。
突突突…
头顶突然响起了诡异的声音，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看去。
大雨天，火车站，市内。
直升机。
这些东西根本不应该组合到一起，可这幅场景偏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正当所有人疑惑的时候，直升机的舱门被打开。
有什么东西被倾倒了下来。
那些东西在空中缓缓飘荡，做着不规则的旋转与翻覆，像是最优秀的舞者。
却又在落地时被雨水打湿，混入泥泞，变得满身污浊。
像是最低贱的奴隶。
可不管它们是什么样子，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吸引力。
所有钱无常在一瞬间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似乎不太敢相信面前这一幕。
直升飞机上撒下来的，是他妈的，无数张百元大钞。
“钱！那是钱！”
“天上掉钱了！卧槽！！”
“都他妈别跟老子抢，谁抢我杀谁。”
几乎是瞬间，原本冲向李玉的混血种调转方向，发了疯一样朝着百元大钞发起冲锋。
他们是能用钱买通的无常。
聚集到这里，也仅仅是因为钱。
而现在，天上掉钱了。
谁他妈还去喊打喊杀啊？
就连白煞都咽了咽唾沫，眼中闪过一抹向往。
不过行走江湖多年的谨慎告诉他，情况不对劲。
呼啦——
直升机上，有人向下扔了两个皮箱。
皮箱砸在地上，露出层层叠叠的钱。
“该死…”
白煞咽了口唾沫，浑身上下开始颤抖。
像是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钱无常们争抢着，怒骂着，大打出手。
于是鲜血和钞票混杂在一起，变得分外妖异动人。
嗖！
黑煞身影一闪，加入了争夺钱财的队伍。
“狗日的。”
白煞咬了咬牙。
跟黑煞那种沉默寡言的木头性格不同，白煞多疑且阴狠。
黑煞在这个时候抛下自己冲了过去，在白煞眼中跟背叛其实没什么区别。
可白煞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
他不甘落后，猛地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我发财了！发财了…噗！”
“滚开！都滚开！”
“钱，我需要钱…求求你。”
人群越来越疯狂，像是在沙漠中困了四五天的人争夺唯一一杯水。
能力强的人挥舞刀剑，将跟自己抢夺财富的敌人一刀劈成两半。
黑白双煞甚至都加入了战局，如果不是需要互相提防，他们可能早就已经将其他人全都杀了个干净。
很快，有人退出了争夺。
他们并不是怕死，只是单纯的挤不进去。
“他又出现了！”
很快，被挤出争夺圈的人抬头看着直升机中露出半边身体的男人。
此刻在他们心中，飞机上的陌生人如同神明。
于是不洁者们虔诚地抬头，期待神明继续降下恩宠。
可惜…这次那人并没有继续撒钱。
而是从身旁掏出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对准了下面的众人。
“那是…”
“他妈的！rpg！”
轰——！
不洁者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了。
他们的神明这次选择了降下天罚。
轰——轰——
爆炸继续响起，碎肉和残缺的纸币四散纷飞。
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
美轮美奂。
“呜呼！！王锦真是个天才！”
飞机上的田苟捧着火箭筒，轰的不亦乐乎。
——
“死！”
王锦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矛，从天而降。
披风猎猎作响，凛风呼啸。
如同神明的使者，带来天罚。
“嘿。”
猫脸老太太发出一声诡异的笑，身影猛然消失不见。
半灵体化。
这不是王锦第一次看到她使出这一招，只是一直没找到解决办法。
第604章:天罗地网
嗖！
一击未中，身穿纯白华服的年轻人在猫脸老太太身后的土墙上一蹬，伴随着阴影后撤而出。
另一道跟他面容相仿的身影在看到手势后毫不犹豫地抬起霰弹枪，第一时间提供了火力掩护。
猫脸老太太惊叫着四肢齐动，脸上的毛发像猫一样高高竖起。
她迅速拉开了距离，跟两个王锦呈三角形分开站立。
华服与风衣在空中飘荡，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咧嘴露出笑容。
“真是厉害啊。”
藏在远处的胡灵喃喃自语。
面前的景象，就好像是两个王锦正在互相打配合。
可她明白，知道霰弹枪中每一发子弹是什么效果的人只有王锦。
那突然出现的分身只负责在看到王锦挥手时开枪。
猎鸟弹，猎鹿弹，白磷弹，铝热弹。
这些五花八门的弹药，让偏爱冷兵器的胡灵想想都有些头疼。
偏偏王锦的每一枪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最大作用。
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堪称恐怖的谋略，令人惊讶的执行力。
能有这种表现的，要么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要么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而王锦二者皆是。
也正是因为如此，能够将自身化作半灵体的猫脸老太太愣是没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当然，这仅仅是时间问题。
霰弹枪并不是无限弹药，王锦也不想耗费太多体力。
他在等胡灵那边的动作结束。
可惜，胡灵似乎在准备一件相当麻烦的东西。
“半分钟后我会发动一次攻击。”
胡灵的身形出现了一瞬间，似乎是特意让小黑关闭鬼吹灯，将消息传递了过来。
“知道了。”
王锦点点头，瞳孔渐渐变成了纯黑色。
仅仅是几分钟的厮杀，他就已经摸出了一些规律。
猫脸老太太在规避长矛攻击的时候用了半灵体状态，却又必须狼狈跳起才能躲开用作掩护的霰弹枪轰扫。
也就是说，半灵体化的单次使用时间和使用间隔都有一定限制。
简单来讲就是维持时间不长，而且有冷却。
不然她大可以一直开着半灵体活活挠死所有人。
而王锦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猫脸老太太的半灵体状态再一次进入冷却。
噗呲。
王锦用钉剑划破手掌。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猫脸老太太的身体瞬间一阵抽搐。
王锦的灵感可以吸引怪谈，他本身又是肉质鲜嫩的年轻人。
对于猫脸老太太来说，是个完美的猎物。
于是这怪物一双诡异的眸子泛起绿光，半人半猫的脸上露出笑容。
可她并没有找上王锦，而是转身朝着旺财冲了过去。
哪个猎物更容易得手，猫脸老太太还是清楚的。
“嗷！”
猫脸老太太四肢并用在地上爬行，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面对威胁的旺财下意识扣动扳机。
咔哒。
微不可查的齿轮声响起。
旺财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王锦。
意思很明显。
没子弹了。
王锦也清楚这一点，可他没有任何指示，只是对着旺财笑了笑。
后者跟了王锦这么久，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这正是这么一瞬间，猫脸老太太冲到了近前。
于是旺财举起霰弹枪，几乎要把枪口塞进对方嘴里。
“嘭！”
旺财张口，将霰弹枪声模仿的天衣无缝。
猫脸老太太并不知道他没子弹了。
所以这怪物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变成了半灵体，从而躲避近在咫尺的霰弹枪。
“想办法控制住她！”
胡灵的声音响起。
看起来她准备的差不多了。
“好。”
王锦点点头，挥手唤来了猩红武装。
这件装备刚才一直在胡灵身边控制血毒。
呼——
金属碎屑组成的红云欢快地向着王锦飞来。
刚才的血毒已经被它吞了个干净，这让猩红武装胃口大开。
而现在，手掌流着血的王锦对它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围住。”
王锦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铁云盘旋着，将半灵体化的猫脸老太太围在中间。
这包围圈不算很大，却可以保证半灵体结束之前猫老太太无法触碰到边界。
就算她想在那之后突围，也必须硬吃下猩红武装的斩击，速度绝对会变慢一线。
王锦不仅成功打出了半灵体，还暂时控制住了猫脸老太太。
“要是有你这么可靠的搭档，我可能都成部长级别的人物了。”
胡灵轻声感叹着，将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
那是她一直用红绳串起来，戴在手腕和脚踝上的铃铛。
而现在，那些红绳被粗暴地拆开又重组，编织成了一张正方形小网。
红绳似乎被浸湿了，散发着有些古怪的光泽。
在小网划过王锦面前的时候，他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也看到了坠在网四角的四颗铃铛。
原本很难发出声音的铃铛疯狂吸收着红网上的美酒，不需晃动就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刘伶。”
女人长发飞舞，口中低吼的同时结了个手印。
铃铛同时晃动，似乎在回应呼唤。
下一秒，小网变得巨大无比。
刚结束半灵体状态的猫脸老太太下意识想往出跑，却被猩红武装吓了一跳。
她犹豫了一瞬间，便选了个方向猛地向前冲去。
铁云瞬间收缩，无数细小的刀刃疯狂翻卷。
砍掉了她的半截脚掌。
猫脸老太太吃痛，发出刺耳的嚎叫。
可她的速度终究慢了些。
红网扑面而来，将她死死盖住。
天罗地网之下，她只能束手就擒。
“坠！”
胡灵吼了一声。
四个铃铛浸透了酒香，醉醺醺地掉落在地。
此刻的它们像是有千斤重，无论猫脸老太太如何挣扎都没办法掀开。
“嗷！”
猫脸老太太再次嘶吼，浑身上下黑气升腾，似乎是想再次使出半灵体。
可惜，那些红绳发出的光芒彻底让这件事成为了幻想。
“杜康！”
胡灵毫不犹豫地开口，手中长剑有灵性一般摇晃着飞出，将猫脸老太太的四肢斩落在地。
那半人半猫的怪物疯狂挣扎，却还是没办法摆脱红绳与铃铛组成的网。
“唉…可惜了那瓶上好的女儿红。”
胡灵指了指红绳上浸透的美酒，满脸都写着心疼。
“真没想到你能解决的这么干脆，我原本以为破了半灵体还得打一场。”
略微心疼了一下自己的酒以后，胡灵便微笑着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她现在对自己这未来妹夫的评价相当高。
“真方便啊。”
王锦倒是没心情自吹自擂，而是皱着眉头思考。
他发现副部长级别的人物手中都有那么一两件能够直接让怪谈丧失战斗能力的东西。
比如收容盛宴那次，名为黑棺的男人就直接把盛宴塞进了棺材里。
而现在，胡灵也弄出了这样一张网。
那自己当初收容五通神的时候…
好像是直接拎回去的。
多亏那大马猴不算太强，而且还被王锦打了个死去活来。
否则他还真可能会在路上翻车。
“果然啊…这种东西只有镇压部高层会有，调律者是不会分配的。”
“有机会得搞一个，看看能不能把老赵手里的骗过来。”
王锦摸着下巴，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
“看来…干掉危害百姓的怪谈让他坚定了信念？真是个好孩子。”
胡灵挑了挑眉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第605章:秘密(二合一)
桃花源中。
猫脸老太太躺在地上不断挣扎，没了四肢的她看起来有些可怜，像是个孤寡老人。
可造成这一切的一人一狐正悠哉悠哉地走向远处，准备等离开时再将其带走。
百人怨的气息越来越重了，躲在烟袋锅子里的莫黎能证明这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她没那么强。”
王锦皱着眉头，转头看向旁边的胡灵。
后者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一丝属于前辈的快乐，于是她大大咧咧地笑着，伸手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小家伙，这你就得听三姐给你好好解释了。”
胡灵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准备好好过一把前辈的瘾。
“猫脸老太太的出现时间大概是在零几年，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
“后来她被黑妈妈带走镇压了将近二十年，渐渐被人淡忘了。”
“先不说黑妈妈一直在用百人怨削弱她的力量，被淡忘的怪谈本身…好像也会变弱。”
“是这样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胡灵。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一点。
毕竟怪谈这种东西对于王锦来说太过熟悉，他反而不会思考太多。
就比如很少有人会去思考马桶是怎么生产的，报废的马桶又到了哪里。
这些事跟日常生活无关，甚至对正在使用马桶的人来说都没什么知道的必要。
当然了，这些东西作为冷知识科普出现时，还是有人愿意听的。
“这点我还真不清楚…哪怕我自己本身也是怪谈，所以我说的是‘好像’会变弱。”
胡灵摊了摊手，轻声说着。
“按照我自己的看法…”
“被遗忘就会变弱这一点，就相当于把维持你生命的东西拿走。”
“手机，钥匙，钱财…慢慢造成影响，直到你自己撑不下去。”
胡灵拿起酒壶，似乎想在这种高谈阔论的时候来上一口。
可惜，她的酒壶已经空了。
于是胡灵叹了口气，从裤兜中掏出泡泡糖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
“其实‘怪谈’这个概念挺笼统的。”
“比如星空之上那些存在，就因为相似的特性而被归类成了怪谈。”
“这不就相当于蚂蚁给人类起名字吗？还傻呵呵地说‘这个巨人跑的很快，一定是侦查蚁’之类的话。”
“很可笑啊。”
胡灵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到现在都有人纠结‘怪谈产生于人类意识’这一点是否正确。”
“给不科学的东西下定义…这种人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不过我记得古时候有个叫蒲松龄的人类，他的研究成果差点就成教科书了。”
“可惜，把怪谈的世界摆在明面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那人的资料只在市面上流传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在熔炉之栓锁着。”
“他研究的东西很难考证，比如我们仙家。”
胡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丰满的胸脯，白皙的皮肤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你说我们是本身就存在，还是产生于古人的意识呢？”
“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很难回答…放在怪谈身上更是如此。”
王锦皱眉思索了片刻，却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答案。
而胡灵的下一个问题很快就抛了过来。
“我们跟其他普通动物是不是一个物种？还是说我们天生就是长成了狐狸模样的怪谈？”
女人一边说一边轻轻叹了口气。
“并不是没人考虑过这些，也不是没人做过尝试。”
“只不过人造怪谈的条件太苛刻，而且成品多半会跟想象差之甚远。”
“听说那个“成品”当年闹出了很大的乱子…不然你以为那场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活动是为了什么？”
“你是说…”
王锦愣了愣。
那场总是被寥寥几笔带过的活动…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终结这种人造怪谈的闹剧。
胡灵似乎不打算回答，她只是含糊不清地说着，顺便吐了个泡泡。
“我究竟是谁…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找不到答案。”
“对我来说吃好喝好就很快乐了，小十七更是把这一点贯彻到了极致。”
“想太多也想不明白的，怪谈本身就不适合深究。”
“哈…不愧是前辈啊。”
王锦笑了笑，相当有眼色地捧了胡灵两句。
这让后者又是一阵花枝乱颤，差点伸手把王锦拍死。
胡灵说的没错，怪谈本身就不适合深究。
自己曾经问过赵光明类似的问题，比如神话中的那些人物明明广为流传，为什么一个都没出现过。
结果赵光明回了一句“你以为那些奇奇怪怪的邪神都是怎么来的”，随即指了指统辖局的方向。
那里从地下五十米开始，是熔炉之栓。
没人知道熔炉之栓中有什么，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华夏的最后一道防线。
“嘶…”
王锦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他从小到大一直在死亡边缘摸爬滚打，已经很少能感受到恐惧这种情绪了。
可想通这些事的一瞬间，王锦莫名其妙的有些胆寒。
“害怕了吧？三姐等会儿就吃了你。”
胡灵拍了拍王锦，用玩笑话冲淡了恐怖的气氛。
“到了。”
还没等王锦回应，莫黎的身影就突兀地出现在一旁。
她脸上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只是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与麻木。
“百人怨就在这里。”
莫黎看都没看王锦，只是呆呆望向前方，轻声说着。
“这里？”
胡灵看了看前方。
这是一片空地。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能看到同样的空地。
可莫黎却说百人怨就在面前。
“应该就是这附近。”
王锦蹲下身，查看着地面上的猫毛和抓痕。
没有再往前延伸，而是固定在这片区域。
显然，猫脸老太太之前一直在从百人怨中吸收力量。
如果再给她一段时间，收容行动可能就没这么轻松了。
“我好像…能看到一团虚影。”
王锦皱着眉头，将灵感调动到了极致。
他的眸子变成了墨一样的黑色。
就是这双眸子，让王锦能够看到头顶略微往前的位置漂浮着一团黑气。
黑气附近是无数身穿布衣面色痛苦的半透明人影。
显然，是桃花源之前的居民。
发生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那无名十恶偷走了百人怨，黑妈妈一时心急出门追赶，结果猫脸老太太趁机脱困。
再后来，烟袋锅子在孟余攻击下支离破碎，百人怨的黑气本体被戏服男人带领的不洁者捡到了桃花源中。
猫脸老太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跑到了这里，并且悄无声息地带着黑气进入了桃花源。
虽然不知道这桃花源是因为那篇文章才出现的，还是陶渊明当时就来到了这里。
但王锦还是有个很有意思的猜测。
桃花源中的村民都是灵体。
灵体似乎跟百人怨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
于是猫脸老太太将村民都收进了百人怨，想通过这种方式恢复力量。
仔细想想还挺励志的。
再然后，王锦从天而降痛下杀手。
励志故事的主角被削成了人棍，躺在远处扑腾。
还好王锦并不在意这些，他在考虑故事中的疑点。
猫脸老太太智商不太好，充其量就是个活久的野兽。
她不可能明白桃花源中村民的特性，也不可能避开不洁者，独自来到场景深处。
肯定有人帮她。
而这个出手帮忙的人…
“老陆头。”
王锦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就好像在回忆自己的老朋友。
不得不说，跟轮回的各种脏手段比起来，这曾经是天师府领头的老家伙还挺容易对付。
在刚刚行驶到半山腰位置的时候，王锦记得那用来探测陆之首的铃铛响了。
可这老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这让王锦不得不考虑对方是不是在憋什么阴招，或者已经用过阴招了。
“我…我能感受到！”
王锦皱眉思索的空档，莫黎突兀地开了口。
这为队友断后而死的姑娘此刻完全没了那种阳光开朗的感觉，目光中反而透出了浓浓的贪婪。
第606章:墓地
“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
莫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站在一旁的王锦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鬼仙一路上状态都不太对劲，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王锦一开始还不太明白这份痛苦出自何处，直到他亲身体验到了百人怨的影响。
那种感觉很古怪，就像是灵魂正在被慢慢撕裂。
裂缝越大，痛苦就越强烈。
如果没有十六口醒神化力酒护住意识，王锦也不清楚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照理来说，本身就只有灵体的鬼仙对于这种影响会更加敏感。
可此时此刻，莫黎脸上的痛苦彻底消失不见。
她表现得相当兴奋，就好像正在被百人怨中的什么东西吸引。
这种吸引甚至能让人无视掉灵魂被撕碎的痛苦。
于是莫黎双目失神，伸出双手准备触碰头顶的黑气。
“你在干什么？”
面色苍白的胡灵很快就发现了莫黎身上的异常，试图出手阻拦。
只是杜康挥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不能一剑就把人家砍死，可唯一具有压制能力的“刘伶”正留在远处镇压猫脸老太太。
几乎是出自本能，胡灵向王锦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身经百战的副部级别高手竟然会依赖王锦，这让反应过来的胡灵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关系。”
王锦倒是没考虑这么多，甚至动都没动。
他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眼神越来越迷离的莫黎。
莫黎的身份没问题，王锦亲自给雷纳德打电话确认过。
可在王锦眼中，值得信任的是“研究所干员莫黎”，而不是“鬼仙莫黎”。
这女人死亡的那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王锦知道的线索只有两条。
莫黎死亡时百人怨就在附近。
胡灵说莫黎有残缺。
两条线索不足以推算出什么东西，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一直对莫黎抱有相当程度的警惕心。
王锦有个猜想，一个他并不希望成为现实的猜想。
他这一路上时不时问莫黎一些事情，就是在测试这一点。
可莫黎基本上没给出什么准确的回答，只是忍着疼痛默默指示着百人怨的位置。
可是…
一个鬼仙，为什么能指示出百人怨的位置？
王锦很久以前就在怀疑这一点。
没有直接指出来，是因为在此之前他需要莫黎的帮助。
而现在，王锦依旧选择了缄默不语。
就算他想出手帮忙，也要先弄清楚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可能有点危险…你没问题吗？”
王锦轻声嘀咕，却突然发现胡灵的面色有些苍白。
“唔…好疼。”
后者刚想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就面色痛苦地捂住脑袋，蹲下身子。
她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现在的状态更是跟之前的莫黎一模一样。
“你没喝？”
王锦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面对猫脸老太太的时候，胡灵直接把所剩不多的酒壶丢了过来。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一口都没喝。
“不太够啊…而且我还要开车呢，就没给自己留份。”
胡灵吃力地笑了笑，轻声嘀咕。
“你不可能没带够酒。”
王锦皱起眉头。
自己这种新人都知道出门要带上足够多的震爆弹。
胡灵这种战斗方式跟酒有关的老员工，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哈…胡火离开以后你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吗？”
被拆穿的胡灵摇了摇头，给王锦解释着。
“被仙家上身，消耗很大的。”
“我跟胡火都是你的长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夫折寿吧。”
“醒神是护住神魂，化力就是化解妖力。”
“整天跟仙家打交道的你肯定会遇到这种情况…不然你觉得我当初为什么要给你留下那壶酒？”
胡灵笑了笑。
王锦表现得相当成熟，可在她眼中仍旧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正因如此，胡灵不想看到这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硬抗百人怨的影响，现在终于顶不住了。
“你…”
王锦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胡火离开时，自己没有半点不适。
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那种喝了一肚子水的饱腹感。
显然，胡灵把大半壶酒都给了自己。
这女酒蒙子居然这么贴心。
被长辈关怀的感觉让王锦有些恍惚，甚至有点感动。
“胡火临走前用你的身体给我表演了倒立喝酒，我怕你生气才一直没说。”
胡灵摊了摊手，露出笑容。
“…”
刚刚升起的感动烟消云散，王锦一时语塞。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头发全湿了，还隐约有股酒味。
倒立喝酒…确实挺会玩的。
“别担心，我死不了。”
“不过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胡灵摆了摆手，对王锦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她盘坐在地，手上掐了个法决，整个人骤然平静了下来。
面色红润，呼吸均匀。
像是有些不胜酒力，进入了梦乡。
杜康在她身旁盘旋，牢牢护住自己的主人。
“唉…”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把自己的黑色风衣给胡灵披上。
然后抬头看向莫黎。
这位鬼仙的身形缓缓腾空，四周开始升腾起黑气。
这黑气…王锦在猫脸老太太身上看到过。
来自百人怨。
“果然。”
王锦皱了皱眉，将灵感调动到极致。
视野中，百人怨的轮廓渐渐清晰。
似乎是感受到了莫黎身上传来的气息，远处那巨大黑气团开始振荡。
被困在黑气四周的半透明灵体开始嘶吼，似乎是想要挣脱控制。
下一秒，它们猛然扩散而出。
几乎是铺天盖地。
王锦终于能看清桃花源的次级怪谈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们正以恐怖的速度冲过来。
被称为“村民”的东西，似乎跟人类有很大差别。
那些表情痛苦的脸，其实是一张张用墨水画着五官的白纸。
墨水画出来的五官会随着他们的哀嚎一起扭动，看起来诡异无比。
呼——
有个村民正巧冲到王锦面前，被他一把扯下了面具。
露出一张高度腐烂的苍白面孔，似乎是在水中泡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这种场面对普通人来说，足够吓死几个来回。
可王锦只是挑了挑眉毛，津津有味地开始观察。
他在看村民身上的穿着。
常见的纸衣样式，甚至在他们挣扎活动时能看到裂口处苍白的纸絮。
祭拜先祖时焚烧的纸衣。
王锦转了转头，将目光投向纸衣下面那半透明的灵体。
这让他有了个很大胆的推测。
陶渊明当年很有可能是误入了不知如何产生的怪谈场景。
比如这名为桃花源的墓地。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前窄后宽，是为了防盗墓贼。
这是很经典的墓道构造。
“忽逢桃花林”和“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这两点…
桃花和桑树都会聚集阴气，没人会在村口弄这么多。
除此之外，村民身上的衣服也有问题。
“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能让一群与世隔绝的村民紧跟时代潮流，方法就只有一个。
祭品。
由后人把纸衣烧过来，这样才会实时更新。
至于为什么南阳刘子骥在寻访无果后会大病一场…也许是死于污染。
不过这些都是王锦天马行空的猜想，无从验证。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莫黎身上的问题。
第607章:村民(二合一)
“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
“我好像已经死了…怪不得。”
“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了…可是，不行…”
桃花源中响起诡异的轻语。
莫黎的身体缓缓上升，从她体内升腾而起的黑气也越来越浓郁。
她似乎在哭诉，又像是在睡梦中呢喃。
整个桃花源似乎被墨水浸了一遍，草木土地都带着浓重的黑色。
无数灵体村民疯狂逃窜，看都没看王锦和胡灵。
“好害怕，好害怕！”
“为什么…我不想…”
“家…”
王锦眉头紧锁，努力不让那些村民的窃窃私语干扰自己。
他必须听清楚莫黎在说什么。
灵感调动到了极限，王锦听英语听力都没这么认真过。
饶是如此，莫黎的话在他耳中依旧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该死…那就听我说。”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快步奔向那道越飞越高的身影。
一边跑还一边用双手往地上泼洒着什么，在这被墨染过的世界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顺便还往两边扔了几颗震爆弹。
“能听见我说话吗？”
年轻人大声吼道，试图让莫黎做出点回应。
可后者依旧不断向前飘动，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莫黎，我知道你在听。”
王锦皱着眉头开口，手上却悄悄给镜鬼和小黑打了信号。
他不知道莫黎听没听自己说话，只是在尝试性价比最高的办法。
“我答应过会帮你报仇，还记得吗？”
王锦继续开口，左手却从包里掏出了怪谈抑制剂。
莫黎是灵体状态，物理攻击很难奏效。
不过只要自己能触碰到她，就能在接触压制的前提下打出一系列连招。
“已经没意识了吗…”
王锦皱眉，刚想示意小黑把自己扔起来。
就发现莫黎轻轻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她向前漂浮的速度慢了下来，停住身形后竟然开始往后走。
就好像在拼命远离百人怨。
莫黎能够沟通。
这是个好消息…虽然王锦更想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可他不想失去一个盟友。
于是年轻人扬起脑袋，对着莫黎大声呼喊。
“出于某种原因，你成了百人怨的一部分。”
“现在百人怨想让你跟它融合，而你不想失去自我意识…对吗？”
这是王锦看到眼前景象才判断出的结果。
在此之前他一直不敢肯定，不过现在…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很快，莫黎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她点了点头，表情像是要哭出来。
“别担心，交给专业人士。”
王锦微笑着给小黑打了个手势。
年轻人的身形腾空而起，一直到比莫黎还要高一大截才开始往下坠落。
“轻盈。”
琥珀色光芒一闪而过，王锦给自己上了个buff。
神孽的力量很难直接杀伤敌人，不过作为辅助能力绝对优秀。
让自己的体重减轻个几十斤，人类这种笨重的生物就能短暂地亲吻蓝天。
以小黑镜鬼力竭，王锦自身遭受污染为代价，换取…
一分钟的飞行。
呼——
巨大的漆黑双翼在王锦身后展开，小黑和镜鬼一人负责一边，只是飞的有些歪歪扭扭。
“往左点…对。”
年轻人轻声指挥，伸手抓向莫黎那高挑健美的身形向后拽了拽。
似乎是因为进一步远离了百人怨，莫黎又夺回了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大概是…能点头摇头的程度。
可王锦并没有继续把她往后拽，而是就这么开始说话。
“我有几个问题，作为百人怨一部分的你必须回答。”
王锦挑了挑眉毛，不顾莫黎颤抖的身体开始询问。
“百人怨吞噬桃花源村民后还是找到了你，这说明现在的它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
“你一接近百人怨就不受控制，说明对方比你强。”
“那么…只要你变得比百人怨还强，就可以反过来吞了那东西，对吗？”
莫黎浑身一颤，似乎被王锦的说法吓了一跳。
可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发现…
确实可行。
于是莫黎疯狂点头。
“明白了。”
王锦点点头，随即松开一直按着莫黎肩膀的手。
后者瞬间不受控制地向前漂浮，费了半天劲才稳住了身形。
莫黎现在心情很复杂。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从到达这附近开始，她就感受到有两股力量在脑子里打架。
一股是撕裂，一股是吸引。
渐渐的，莫黎发现自己脑子变得不太正常，一直想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她真正来到这里时终于明白…自己才是百人怨失去的那部分。
不明不白地跟奇物搅和在一起，莫黎不太喜欢这样的结局。
可她早已经身不由己了。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王锦的声音突然响起。
像是刺破黑暗的曙光。
“没想到他是这么温暖的人啊…”
这样想着，莫黎艰难地转过头，试图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她正好看到王锦从口袋里掏出了怪谈抑制剂。
还对自己露出了笑容。
莫黎一阵胆寒。
这孩子笑起来相当好看，可眼神怎么都不像好人。
偏偏她现在的情况很特殊…算是在跟百人怨角力。
如果王锦把抑制剂泼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啪嗒。
王锦将抑制剂拿在手中，伸出大拇指在面前来回比划了两下。
似乎是在瞄准。
他还真打算泼。
莫黎突然怀疑王锦刚才问那些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现在到了杀人灭口的时候。
毕竟为了自己这个陌生人费半天劲，还不如直接拿起百人怨拍拍屁股走人。
“呜呜…”
莫黎想哭一哭，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于是她欲哭无泪，只能死死盯着王锦。
“准备…走！”
王锦身形后仰，做了个标准的投掷姿势。
嗖——嗖！嗖！
三瓶抑制剂先后飞出，一个向前，两个向后。
“呼！”
莫黎看了看擦着自己耳朵飞过去的抑制剂，心中一阵唏嘘。
幸亏王锦没扔准…等等？
这小子手里握着猩红色的投枪。
还他妈瞄准了自己啊！
嗖！
王锦再次挥动胳膊，投枪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莫黎。
后者下意识低头，却发现投枪直接从自己身体里穿了过去。
啪！
刚才那瓶抑制剂在空中被捅了个对穿，液体飞溅而出。
正巧洒在那团巨大黑气上。
王锦在削弱百人怨本体的实力。
“嗷！”
王锦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哀嚎了一声…似乎是猩红武装。
身为怪谈装备的它被抑制剂劈头盖脸溅了一身，现在似乎很不开心。
啪！
另一边的两瓶抑制剂这个时候才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呜——”
正巧在这个时候，刚才那些向着远方逃遁的村民又逃了回来。
结果他们不敢越过那些不断挥发的抑制剂，只能在原地徘徊。
“嘿…”
王锦笑了笑。
村民们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可他知道。
之前差点吞掉所有村民的猫脸老太太正在那边躺着，这些人跑着跑着肯定会回来。
“别担心！我给你们留出路了。”
王锦大声喊道。
很快就有村民发现了两瓶爆炸的怪谈抑制剂之间留下了缺口。
只是缺口两边的位置…似乎也被泼洒了那奇怪的东西。
尚未凝固的黑红色液体像是指示线一样，划出了从村民到王锦的道路。
这就是王锦之前一边狂奔一边泼洒的怪谈抑制剂。
“现在乖乖走过来，不然就会被抑制剂影响变成血肉之躯，然后…”
王锦按动遥控器。
轰——
震爆弹炸响，没见过这些东西的村民吓了一跳。
王锦一共扔了四颗震爆弹，这一下就炸了个干净。
可村民不知道，他们只会以为道路两边全是这种会爆炸的怪东西。
于是只能乖乖听话。
这也在王锦的计划中。
那些村民具备一定的智慧，只能乖乖按照自己定下的道路走。
到时候不管是屠杀还是收服，都很容易进行。
而现在，王锦需要这些村民的力量。
第608章:谈判
桃花源中。
巨大的黑色双翼缓缓挥动，年轻人悬浮在空中，风衣下摆缓缓飘荡。
他冷冷地扫视着那些不知所措的村民，背后仿佛出现了一条凶恶的蛟龙。
村民们机械地迈着步子，生怕自己踩到怪谈抑制剂，然后被炸成碎片。
他们时不时抬头，用面具下的木讷双眼观察那高高在上的年轻人。
宛若神明。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莫黎咬了咬嘴唇，看向那露出笑容的年轻人。
王锦愿意过来帮忙她很感激。
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鬼仙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可以称得上大好人了。
可莫黎真看不明白王锦到底想干什么。
用抑制剂削弱百人怨本体还说得过去…虽然对一团气体这么做影响不算太大。
可现在把所有村民都骗过来是为什么？
身为本体的黑气都没有完全炼化那些村民，更别提她这个残缺的百人怨。
莫黎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炼化村民…总不能上去抱着啃吧？
更何况那些村民不是死物，他们有思想会说话，甚至一直把自己当成人。
不可能乖乖站在原地被炼化。
“放心，我会开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王锦笑了笑，对着莫黎比了个手势。
下一秒，他的身形又拔高了几分。
几乎要触碰天穹。
正当村民们瞠目结舌的时候，王锦开口了。
虽然声音不大，却会让人下意识安静下来听他在说什么。
“你们很快就会死。”
年轻人面色冰冷，目光扫过那些戴着纸面具的村民。
村民们浑身一颤，画在白纸面具上的五官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惊恐，愤怒，不甘。
他们终于发现，那飞在天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善意。
而自己这边连反抗都做不到。
至于逃跑…
在他们记忆中，自己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不能离开。
很快，村民中走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身强体壮，一个白发苍苍。
前者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想跟王锦拼命。
后者浑身颤抖，几乎要跪下祈求原谅。
王锦依旧沉默着看向那两道身影。
他并没有威胁任何人，只是在阐述事实。
分裂的百人怨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这种强度，只有一种可能。
它炼化了这里的场景意志。
这正是因为这个，桃花源正由于清道夫效应不断崩坏。
作为衍生怪谈的村民们注定走向灭亡。
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王锦有些于心不忍。
那些村民有感情有思想，还有王锦最喜欢的…
剩余价值。
哪怕把这几十号人送去打螺丝，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就这么没了有点可惜。
所以王锦在思考，思考怎样能在留下莫黎的同时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于是他停顿了几秒钟，再次开口。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那团东西才是。”
“它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我在考虑如何让你们活下去。”
王锦轻轻摇头，语气缓和了几分。
说完这句话后，他继续观察村民的反应。
原本想跟自己拼命的小伙子愣了愣，开始迟疑。
那老头更是如蒙大赦，带着身后的村民向着王锦鞠躬。
“这…高手啊。”
莫黎瞪大眼睛，就好像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年轻人。
由于战斗能力并不算太强，莫黎的工作更倾向于外交谈判。
所以她很清楚该怎么跟人谈条件。
王锦的手段很高明，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话术相当有效。
与其费尽心思要求配合，还不如上来先吓唬一下。
“要么合作要么死”这种话，明显比“跟我合作”更有威慑力。
谈判之前先把枪顶脑门上，这就是“无法拒绝的条件”。
呼——
王锦从天上缓缓落下，背后的双翼乖巧地沉入地面，化作阴影。
他迈步走向了村民。
正跟百人怨僵持的莫黎又是一愣。
王锦一开始让自己站的尽可能高，就是想让村民们仰望他，从而在气势上占据高位。
而现在，他落了下来。
这说明王锦打算跟村民们平等交流。
可有了之前那些话做底子，王锦的要求多半会被满足。
“太专业了。”
莫黎轻声嘀咕，看向王锦的目光中满是敬佩。
“啊…好了好了。”
王锦拍了拍嘤嘤叫着的小黑和镜鬼，轻声安抚着。
他落下来的原因其实没那么复杂。
这两个小家伙没力气了。
如果自己不主动降落，就会直接摔个狗啃泥。
“喂！”
那第一个站出来的小伙子吼了一声，快步走到王锦面前，指着王锦鼻子开始骂。
“你这混…”
王锦伸手按住对方肩膀，来了个热情无比的拥抱。
手中钉剑几乎在一瞬间就划出了十几道口子。
刀刀都是要害。
王锦能触碰到灵体，甚至能通过接触压制让对方变成血肉之躯。
也就是猫脸老太太仗着自己速度快力气大能多跳一跳，其他灵体在王锦面前跟普通怪谈没什么区别。
甚至更脆弱些。
于是那小伙子瞪大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下一秒，他被王锦推了出去，倒在满是抑制剂的地上没了动静。
“大人！大人砍的好。”
那白发苍苍的老者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跪倒在王锦面前不停作揖。
王锦静静看着他。
明明是白纸上画出的五官，可王锦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谄媚的笑容。
于是他叹了口气。
下一秒，老者的脑袋腾空飞起。
人群一片死寂。
王锦笑了笑，抬头看着面前的村民们。
“我不需要质疑，也不需要吹捧。”
“你们听我的话，我让你们活下去。”
“仅此而已。”
王锦声音冷冽，目光扫过全场。
“接受不了的，请站在左边。”
王锦收回钉剑，静静看着面前的人群。
村民们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唯独飘在天上的莫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是看走眼了。
王锦一直这么勇的吗？
谈判还没开始就先杀人，这样搞村民怎么可能会…
莫黎愣住了。
他发现村民正有序地走向两侧，而且选择跟王锦站一起的占总数七成。
第609章:天雷(二合一)
“哈。”
王锦看着面前的两伙人，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枪打出头鸟以后，有脑子的鸟儿果然都选择了沉默。
选择独立出来的村民身上没了那种呆呆傻傻的感觉，反而伸长指甲，目露凶光。
王锦明白，自己这种不断施压方法肯定会奏效。
这些次级怪谈可不是什么善茬。
从一路走来看见的那些骸骨来看，每个村民手上都沾着人命。
王锦杀起来毫无负罪感。
他要做的仅仅是通过杀鸡儆猴的方法，让那些能够合作的村民惧怕自己，同时挑选出不愿意合作的村民。
“到这边。”
王锦笑了笑，招呼着那些愿意合作的村民来到自己面前。
略微清点了一下人数后，他转头看向了对自己充满敌意的那一批人。
“别担心，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你们不用听从我的任何命令，完全是自由的。”
王锦对着他们摆了摆手，随即转身离开。
“不过也希望你们能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
年轻人一边走一边说，语气透着几分遗憾。
“听我的话才能活下去。”
啪嗒。
王锦丢过去了什么东西。
那是两颗亮着光的金属圆球，还有一瓶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轰——
震爆弹轰鸣，恐怖的热量直接将抑制剂蒸发。
暗红色的雾气将村民们笼罩在内，下一颗震爆弹直接将他们撕成了碎片。
“干净了…”
王锦满脸愉悦地伸出双手，感受着从背后吹来的炙热气流。
不稳定因素被抹除，王锦终于能松口气。
跟在他身后的村民咽了口唾沫，看向王锦的目光满是敬畏。
想要在短时间内建立可靠关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对方恐惧。
王锦很清楚这一点。
“顶不住了！”
莫黎在远处吼着，声音中满是焦急。
王锦做的很干脆很漂亮…可这没什么用啊？
“吞了他们。”
年轻人指了指那些刚被炸成碎片的村民。
他们残破的身体中正缓缓向外漂浮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显然，他们逃离百人怨的时候太过匆忙，所以身上还带着一丝气息。
虽然每个人身上的都很少，不过积少成多之下还是相当乐观。
“…好！”
莫黎点点头，鼓起了腮帮子。
不用生啃村民，她已经相当满意了。
“现在只需要吸过来…很简单的…”
莫黎挑了挑眉毛。
那些黑气自发地飞向了百人怨，可王锦特意让莫黎处在村民和百人怨之间。
也就是说，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直接拦截。
“这也是提前计划好的？太强了吧…”
莫黎一边吸收黑气一边嘀咕。
她现在好受了许多，干脆转头认真看着王锦。
这神奇的年轻人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把剩下的村民全杀了吗？
可惜…桃花源能留存到现在全靠村民。
要是真这么做了，其他人也会随着场景一起崩塌。
“你…”
村民们感受到了王锦的目光，齐刷刷往后退了两步。
可他们不敢反抗。
“别担心，我不是什么恶人。”
那刚才用手雷轰死十几个村民的年轻人笑了笑，努力安抚着他们的心情。
“你们要做的就是站在那姑娘身边…仅此而已。”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着村民们将信将疑地往莫黎附近移动。
“你应该能直接从村民体内吸收黑气了，自己尝试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莫黎的目光，王锦对她喊道。
“诶？我会吗？”
莫黎愣了愣，尝试后才发现王锦说的没错。
只是距离不太够，必须让那些村民站在自己一定范围内才能生效。
可…为什么王锦会知道？
“灵感的运用，这方面我很在行。”
年轻人似乎再次看穿了莫黎的内心，他一边回答一边迈开脚步狂奔。
这次是朝着百人怨的方向。
黑气会飞向那里，所以会被莫黎截胡。
可如果村民直接站在莫黎身边，情况就会变成百人怨和莫黎互相争抢黑气。
现在的莫黎还是抢不过百人怨。
所以王锦要出手。
他一边奔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黄色符纸。
这东西是陆之首埋的陷阱，可那老头不知道王锦有接触压制的能力。
不管什么符咒，只要王锦使用能力就会变成普通的黄纸。
所以他相当于给王锦送了波大礼。
幸亏陆之首不知道，否则还真容易直接气死过去。
“这东西很难辨认啊…看不清符胆。”
王锦挑了挑眉毛。
没拿给石白白观察之前，大部分符咒在他眼中都长一个样。
不过他认得其中一个，所以才有了这个计划。
那张黄纸上面没有画符，而是用朱砂勾画出了一个背生双翼手持锤凿的身影。
王锦认得它。
那是不眠之夜中，陆之首放出来专门克制仙家的特殊符咒。
雷公照。
正常来讲，这符的用途是让天雷更加猛烈。
可它也能直接发出恐怖的天雷，只是落点分散不易掌控，甚至有可能伤到自己。
如果不是陆之首有盗命之术，根本不可能用这种东西。
单论实用性，普通的引雷咒其实要远胜于雷公照。
“那是…符纸？王锦是个道士？”
飘在半空中的莫黎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她已经努力在跟王锦的思路了，可这小子的脑袋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实在跟不上。
不过莫黎已经习惯了。
哪怕王锦现在召唤出两根长矛用符纸给自己织毛衣，她都不会太惊讶。
等等…长矛？
莫黎鼓了鼓腮帮子，转头看向插在百人怨附近地面的猩红武装。
这件有一定自我意识的怪谈装备被抑制剂影响，暂时变成了普通金属矛。
显然，更适合织毛衣了。
“唉…真是看不懂啊。”
莫黎在空中慵懒地翻了个身，雕塑一样完美的身材缩成了一团。
她决定了，开始摆烂。
看着王锦操作就好。
“呼…差不多了。”
王锦快步奔跑着，很快就跑到了百人怨正下方。
猩红武装委屈地哼唧了两声，却发现王锦理都没理他。
甚至又兜头浇下小半瓶抑制剂。
猩红武装的意识彻底沉寂了，它孤零零地插在原地，显得凄凉无比。
“角度完美。”
王锦抬头略微测量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挑了挑眉毛，学着从陆之首那里看来的样子，将雷公照夹在二指中间。
“嘶…怎么念来着？”
王锦仔细思索着口诀，却发现压根没人告诉过自己。
不过他想到了石白白曾经说过的话。
道士跟人斗法的时候难免顾不上诵念那些冗长的口诀。
有些自带灵性的符咒，只要大喊一声名字就能发挥功效。
只是威力会差一点。
于是王锦咬了咬牙，将符咒高高扬起。
“雷公照！”
声嘶力竭的吼声，还夹杂着古怪的气息。
王锦将灵感催动到了极致，甚至还用上了神孽的力量。
雷公照也确实很给面子。
它晃晃悠悠地向上飞起，随即无火自燃，迎风而散。
“成了？”
王锦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缓缓竖起。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放已经返潮的鞭炮。
“没想到还真着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了，点燃鞭炮的下一步骤…
肯定是跑。
王锦很有经验，于是他撒开步子狂奔，速度比来的时候快的不止一星半点。
轰——
突然亮起了什么东西。
因为百人怨而变得一片漆黑的天空被猛然撕裂，数道亮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暗紫色的气流不断涌动，中间混杂着无数细小的电弧。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似乎有道身影撕裂了时间与空间，手握锤凿降临于此。
轰——
锤凿相碰，王锦感觉自己心跳都慢了半拍。
“卧槽！不是说威力会变小吗？”
年轻人表情复杂，却只能咬着牙狂奔。
他突然有些后悔使用神孽力量了。
这种言出法随的能力，似乎跟自己喊出的“雷公照”三个字起了奇妙的反应。
让本应该普普通通的闪电席卷了半个桃花源。
“咳咳…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胡小北经常吹嘘自己跟陆之首打的多么惊天动地，雷公照引出的天雷多么恐怖。
王锦一直都以为这小家伙在吹牛。
直到他亲眼见证雷公照的威力。
雷公照有很多弊端。
比如外行人没办法提前布置，符纸不易储存，释放需要时间，容易误伤自己。
可单论威力，已经跟铁浮屠青春版不相上下了。
可惜王锦不懂得如何控雷，也没有其他引雷的符咒。
所以这东西对他来说不算太重要。
“有点可惜了。”
王锦叹了口气，继续狂奔。
雷公照是天师府的不传之秘。
天师府唯一的幸存者是陆之首。
王锦并不觉得这老头会把雷公照教给自己。
轰——
天雷再次闪烁，一次比一次多。
天空中已经同时存在了数十道银白色的缝隙。
就好像要把苍穹直接撕碎。
“妈的…这东西来的太快了。”
王锦低声嘀咕着。
他的双腿已经开始麻了。
小黑和镜鬼刚才飞了半天，现在已经力竭，只能缩在阴影中给王锦加油打气。
单靠他自己，绝对不可能跑过天雷。
第610章:轰隆隆
“加速！”
王锦听着耳边轰隆隆的雷声，眼中闪过琥珀色光芒。
黑发瞬间变成雪白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舞。
这是污染达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的现象。
王锦之所以一直不怎么使用神孽的力量，就是因为这东西性价比不够高。
跟能够发挥的作用比起来，需要承受的污染有点高。
也就是王锦灵感多才能玩的转，不然就只能像田苟那样等着神孽力量潜移默化加强自己的身体。
之前的短暂飞行已经让王锦承受了不少污染。
再次使用时，即使是他也有些头晕耳鸣。
“呼…”
王锦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现在就相当于放了一挂返潮的鞭炮。
确实出人意料地成功了，可原本应该能燃烧十几秒的引线，半秒钟就到了头。
而且鞭炮里面还塞着满满当当的手雷。
留给人的撤退时间几乎是零，威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于是王锦很快就要被自己扔出去的鞭炮炸个灰头土脸。
轰——
那背生双翼的身影最后一次挥动双臂，锤凿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雷声。
空气诡异地沉寂了一瞬。
王锦是第一次使用雷公照，用的还是声控这种有些儿戏的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作用的雷公照似乎跟胡小北描述的不太一样。
每一次击锤产生的雷霆并没有落下，而是定格在半空中。
蓄势待发。
王锦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本能告诉他，事情不妙了。
呼——
那背生双翼的人影消失不见，化作铺天盖地的细密雷光。
下一秒，整个桃花源开始震颤。
轰！！！
蓄势已久的雷霆像是银白色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仿佛要将半边天空都撕裂。
因为百人怨变得漆黑的景物被照亮，就像是将一张涂满了黑色颜料的画布硬生生扯开。
这张画布的裂痕不断延伸，一直到了王锦脚下。
雷霆乱舞，无差别地攻击着能够攻击的一切。
“我还是喜欢能发射出去的铁浮屠啊。”
王锦缓缓停下了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即将落下的雷霆。
雷公照的攻击范围很大，绝对会波及使用者。
他已经能感觉到双腿开始发麻了。
“王锦！你在干什么啊？”
莫黎眼珠子通红，想要过去帮忙却发现王锦离这边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而现在的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怪谈界新星，被自己召唤出的天雷劈死。
这太荒诞了，就像是三流脱口秀演员随口讲出的冷笑话。
“王锦疯了，绝对是疯了。”
莫黎喃喃自语，满脸不解地看着王锦。
如果继续跑的话，明明是有可能生还的。
就算没活下去，也算是努力过了。
站在原地等死…绝对是屈辱而又愚蠢的做法。
“差不多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即蹲下身体缩成一团。
这动作虽然不太好看，可确实能有效地预防雷击。
当然了，只能起到预防效果。
电光都到头顶了才蹲下，基本就是换了个死法。
王锦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早已经布好了局。
咔嚓！
有什么东西震荡了一下。
即将到达王锦面前的雷霆，突然诡异地拐了个弯。
几乎是同时，所有电光都开始拐弯，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它们毫无保留地轰向了猩红武装。
王锦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避雷针。
或者说接闪杆。
原理很简单，就是将金属接地后达到引雷的效果。
猩红投枪接近两米，远远达不到正常避雷针动辄几十米的高度要求。
所以王锦之前浇下了不少怪谈抑制剂。
那东西是相当优秀的导体，顺着猩红武装流入地面会让地阻降低，从而让避雷效果提升几个档次。
饶是如此，王锦也必须尽可能跟投枪拉开距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咔嚓…
闪电划过，照亮了莫黎那张迷茫的脸。
王锦这一招的原理并不复杂。
可正常人真不敢这么干。
避雷针很多人都清楚，可没几个人知道怎么计算有效避雷范围，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两米长的金属长枪发挥作用。
更何况王锦这样做也只能勉强在这次雷击中活下来，没办法对百人怨造成任何伤…
莫黎话说到一半就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她突然想起，王锦之前特意把猩红武装丢在了百人怨正下方。
于是她一顿一顿地转过头，看着这幅奇观。
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
杂乱无章的天雷迅速收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一个落点。
穿过百人怨，劈在猩红武装之上。
黑气哀嚎着不断缩小分散，似乎是受不了至刚至猛的天雷。
王锦站直身子，面带微笑地看着肆虐的雷蛇。
白发飘荡，衣襟在空中飞舞。
年轻人张开双手，仿佛要拥抱雷霆。
这幅场景太震撼了。
天地之威，浩浩荡荡。
而这一切，是一个十七岁少年在投枪脱手而出瞬间想出的计划。
就算是天雷，也可以纳为己用。
莫黎呆呆地看着王锦。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不太相信王锦能帮忙报仇。
毕竟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再厉害能有多厉害？
可王锦现在显露出的手段，已经将莫黎震撼的不成样子。
她彻底相信了王锦说过的每一句话。
“真美啊…”
王锦笑着开口，望着正在不停震荡的百人怨。
下一秒，他面前突兀地响起了熟悉的爆炸声。
气流压缩又扩散，王锦被直接掀飞了出去。
嗖——
人影闪过。
王锦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相当温暖的怀抱。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
运动背心略微有些潮湿，似乎是因为刚刚淋过雨，紧绷绷地贴在身上。
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么裸露在外，上面还残留着水珠，显得更加诱人。
湿漉漉的长发垂在一旁，有一两缕贴在脸上，让女人本就柔美的长相显得更加妩媚。
放在电视剧里，这妥妥就是大姨子的诱惑。
可王锦没想这么多，他缓缓抬头。
正巧对上了胡灵有些尴尬的目光。
“啊…你没事了？”
正被公主抱的王锦犹豫了一下，对着女人挥了挥手。
这种遭遇还真是第一次。
“嗯，没事了。”
扑通。
胡灵点点头，随即毫不犹豫地松了手，王锦很配合地摔了下去。
“我一醒过来就看到你差点被雷劈…而且头发都吓白了。”
“…人类没办法像你们那样随便改颜色的。”
王锦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好心办坏事的胡灵。
后者双手环抱在胸前，时不时从侧面看一眼王锦。
白色长发…真是妙不可言。
又是羡慕小十七的一天。
第611章:喽啰(二合一)
“这下就差不多了。”
王锦拍着身上的泥土，顺便从胡灵手中接过自己的外套。
“真是厉害啊…我刚才还以为陆之首来了。”
胡灵看着那已经被彻底劈散的黑气团，轻声嘀咕着。
雷公照很可怕，只是攻击太分散。
而王锦留下的避雷针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于是百人怨硬生生吃下了所有天雷。
这件本来属于黑妈妈的奇物彻底散了。
也正因如此，有了足够实力的莫黎能够将其完全吸收，化作自己的力量。
换句话说，从今以后莫黎就是有自我意识的百人怨。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可这对莫黎来说是件好事。
毕竟她本身就已经成了百人怨的一部分，只有吞噬和被吞噬两条路可以选。
王锦这么做，算是帮了她很大一个忙。
“神仙…咱们该怎么办？”
正当王锦仔细观察莫黎吸收完黑气产生的变化时，战战兢兢缩在一旁的村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见证了那撼动半个桃花源的雷霆，他们对王锦的称呼也从“大人”变成了“神仙”。
“嗯…”
王锦摸着下巴，沉默不语。
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场景意志消失了，这些村民注定要随着桃花源一同崩坏。
可这并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还是那句话。
他们还有剩余价值。
王锦的毛绒绒神教日渐壮大，有了账房先生也有了打手。
不过还缺一类人。
喽啰。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一撞就倒，却仍旧是一个组织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比如今晚，自己就在喽啰的纠缠下损失了不少弹药和时间。
王锦知道吕追那边的情况，火车站同时遭遇了两伙不洁者的攻击。
仅仅靠着佘家的十几个柳仙远远不够。
如果王锦没有提前拜托田苟控场，事情可能真就麻烦了。
从今以后想对久春伸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王锦想尽可能把这些人挡在外面。
所以他要发展一支自己的队伍。
桃花源的这伙人畏惧自己，又能够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
算是相当不错的人选。
前提是他们能够摆脱跟桃花源一起消失的宿命。
“想组建一支自己的民间势力？”
胡灵突兀地开口，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没有。”
后者摇了摇头，只是眼神没有半点变化。
显然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公司明令禁止这一点，我也听说了你的毛绒绒神教。”
胡灵挑了挑眉毛，笑容有些古怪。
这年轻人很有想法。
“这里只有一群毛绒绒小动物爱好者，你可别污人清白。”
王锦摊了摊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更何况我们仅仅是想保护久春，以免其他不稳定因素阻止我完成任务。”
“你能理解我吧…三姐？”
年轻人转过头看着胡灵，白色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半边脸，给原本就相当俊美的面庞增添了一抹神性。
让人无法拒绝他的每一句话。
“咳，能理解。”
胡灵俏脸一红，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显然，她是个白毛控。
王锦悠哉悠哉地转过头，目光掠过那些仍旧等候发落的村民，又掠过满目疮痍的桃花源。
最后落在莫黎身上。
这姑娘已经彻底吸收完黑气，成了新一代百人怨。
可她依旧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良久，她看向王锦。
“唯一的解决办法还是在她身上啊。”
年轻人点点头，走向莫黎。
“王锦…出问题了。”
莫黎犹豫着开口，将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压低。
“百人怨缺一块？”
王锦挑了挑眉毛，声音随意的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你怎么…”
莫黎瞪大双眼，随即释然。
王锦的脑子一般人理解不了，习惯就好。
“别担心，我知道在哪。”
年轻人摊了摊手，示意莫黎别担心。
“有句老话叫贼不走空。”
“毛贼尚且不会空手而归，更何况是精通盗命之术的天师。”
“陆之首？”
胡灵皱了皱眉。
她没能在不眠之夜一剑劈死陆之首，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心烦。
“没关系，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他也给我留下了礼物。”
王锦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些符纸。
足足十多张，而且都是天师府的不传之秘。
显然，陆之首为了阴死王锦下了狠手。
可他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留下的布置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们现在可以感应到陆之首，他直接将自己暴露在明面上了。”
王锦指了指莫黎。
莫黎闭眼感受了一下，随即疑惑地睁开双眼。
“感应陆之首的大概方向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注意到了另外一点。”
莫黎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小腹，看向王锦。
“你发现自己跟桃花源产生了联系？”
“你怎么又知道…”
莫黎叹了口气，眼神中多了几分幽怨。
这种每句话都被猜透的感觉很奇怪，甚至让人有点害怕。
“很简单。”
王锦咧了咧嘴，再次露出笑容。
“场景意志被百人怨吃了，百人怨又被你吃了。”
“恰巧村民们都跟百人怨有过关联。”
“四舍五入之下，你就是新的场景意志。”
“…啊？”
莫黎似乎从来没一口气接收过这么多信息。
她呆呆站在原地，像是突然宕机的电脑。
自己最开始是人，后来又成了鬼仙，再然后成了百人怨，现在又是场景意志。
太魔幻了，甚至有点像是在做梦。
可当莫黎看见那些跪倒在自己身前的村民时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来。”
王锦拍了拍莫黎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先消化一下信息。
莫黎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走向一旁。
王锦则冷冷看着那些村民。
随即开口怒喝。
“站起来！不准跪！”
村民们呼啦啦起身，似乎担心自己慢上一秒钟就会脑袋搬家。
年轻人似乎很满意，他环顾四周，继续开口。
“我处理了那团黑气，让你们得以继续生存。”
“过程很惊险，我确实拼了老命，各位有目共睹。”
“可我并不打算索要什么报酬，做这些只是因为你们很听话。”
“听话就能够活下去，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温和的笑容。
可他那双纯黑的眸子却散发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村民们呆呆地点头，白纸面具上的五官形成一个“?–_–?”。
王锦虽然心狠手辣，却信守承诺。
说让他们活下来就让他们活下来。
更何况王锦本身实力强，跟原来那位鱼肉乡里的场景意志比起来，简直好了几倍。
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暂时听听王锦怎么安排。
“别担心，我不是什么恶人，不会把你们当成奴隶使唤。”
“恰恰相反，我一直都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
年轻人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目光坚毅。
“桃花源很美。”
“可你们缺少保护这里的力量。”
“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就不会让今天的事再次发生。”
王锦低声说着，目露悲悯。
“我会帮助你们重建家园，甚至可以训练你们，让你们拥有守护这里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越来越激昂，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胞，互相帮助的同胞。”
“所以你们不准跪，我不允许你们跪任何人！”
“明白了吗？”
王锦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他发现村民脸上的表情变成了“?！△！?”。
“明白！”
村民们用力点头，发出欢呼声。
“我很严格的，会不定期让你们出来对付敌人…算是考核吧。”
“能完成任务吗？”
“能！！！”
看着摩拳擦掌的村民，王锦转身看向瞠目结舌的莫黎。
“咱们毛绒绒神教…不是啥非法组织吧？”
莫黎犹豫着开口，却发现王锦并没有回答自己。
“从今天起你就是毛绒绒神教的枪棒教头，赶紧操练起来吧。”
年轻人拍了拍莫黎的肩膀，转身离去。
——
“…刚才那是雷公照吗？”
老人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缕模糊的黑气。
他虽然不在桃花源中，却也能凭借黑气跟百人怨之间的联系知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雷公照奏效，再是百人怨气息改变。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王锦死了，百人怨回归统一。
要么，王锦毫发无伤，百人怨也丢了。
虽然陆之首很不想承认，可他下意识觉得正确答案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个。
“王锦啊…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该多好？”
老者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两具尸体丢在地上。
雨水混合着血水，将那两人脸上的油彩抹的惨不忍睹。
陆之首弯腰从他们背后扯下青色与黄色的大旗，又一脚把他们踹进了刚挖出来的深坑。
第612章:桃木剑
山路上。
没了车顶的越野车依旧保持着恐怖的速度向前行驶，野兽眸子一样的大灯穿透雨幕，照亮前方。
王锦这次没坐副驾驶，而是在后座摆弄着手里的金属投枪。
在他旁边坐着个人形的东西。
看不清脸，也看不清四肢。
可那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后背依旧能让人看出，这是个被破布包裹起来的老太太。
老太太时不时挣扎两下，可王锦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专心鼓捣手里的东西。
“还没动静吗？”
胡灵挑了挑眉毛，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王锦，轻声笑道。
她很喜欢冷兵器，尤其是有自己性格的怪谈物品。
比如猩红武装。
“被雷劈了足足五分钟，闹点脾气也正常。”
胡灵往嘴里扔了个泡泡糖，笑着打趣。
风头全被王锦出了，雷全被猩红武装接了。
想想都觉得惨。
“唉。”
王锦拍了拍一片焦黑的长矛，满脸惆怅。
他能理解猩红武装。
全盘接下雷公照的攻击确实不太容易。
所以王锦在实施计划前给它浇上了大剂量的怪谈抑制剂，就是想让这小家伙没那么痛苦。
“嘶…有点像安乐死啊。”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
话虽这么说，可王锦并不觉得猩红武装会出什么问题。
它还是短刀的时候就接受过古神气息的洗礼，区区闪电算不了什么。
可这副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担心。
猩红武装变成了一根焦黑的金属矛杵在原地，像是随手在工地捡来的钢筋。
“希望过段时间能恢复，到时候多给它喝点血。”
王锦叹了口气，努力把金属矛弯折成方便携带的大小，又浇了点兔子血。
然后靠在后座上，瞪大双眼开始发呆。
后半夜的风很凉，迎面过来的雨点让人浑身生疼。
也让头脑更加清醒。
王锦在复盘今天晚上的行动。
“首先是最大的收获。”
年轻人翻动背包，将那闪烁着奇怪光泽的工艺品拿在手里。
村民们见到了王锦用符咒唤雷，所以把他当成了道士。
那些深受鼓舞的家伙从幸存下来的桃树上折下树枝，又互相传递亲手雕刻成了这件礼物。
造型精美的木剑，上面还被能工巧匠刻下了桃树一样的花纹。
明明只是比小指还短一截的木头，却异常沉重。
仿佛承载着整个桃花源的重量。
这是王锦跟桃花源众人的纽带，也代表他拥有了一个能够随身携带的怪谈场景。
当然了，说是随身携带，其实也没那么方便。
毕竟王锦没办法随时随地找个山洞钻进去，所以莫黎找了个折中的办法。
带着桃木剑，在胡同走廊一类的地方倒着走七步。
得到信号的村民们就会冲出来揍人，或者给王锦补充弹药。
可惜，这东西有两个弊端。
首先，它只能在情况不那么紧急的时候使用。
要是打起来，王锦根本没机会找胡同走廊，也没机会连续向后退。
其次，王锦没法直接通过倒走七步的方法进入桃花源。
毕竟他不属于那里，只是一位客人。
真想进桃花源里提前布置，还是得老老实实钻山洞。
值得一提的是，桃木剑的副作用很奇怪。
王锦给这副作用命名为“不足为外人道也”。
使用过后的一个小时内，只要他跟别人提起有关桃花源的任何事，桃木剑就会凭空消失。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
只要王锦再去桃花源转一圈，桃木剑就会重新出现。
“小弟召唤器，还是个不太方便的仓库。”
王锦在背包里翻翻捡捡，最后还是接过了胡灵递过来的红绳，把桃木剑挂在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目光投向那涌动火焰与水流的旗子。
随即皱起眉头。
这东西也是怪谈物品，放在外面千金难求。
不过王锦注意力不在它们身上。
“我刚才得到了消息，那个不洁者团体名叫‘戏痴’。”
“他们没什么名气，成员都是白痴。”
“只是一群小毛贼。”
年轻人轻轻开口，给胡灵分享着吕追用耳旁风传递过来的消息。
胡灵点点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王锦，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
“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戏痴的五个首领，对应五行。”
“而现在最多只剩下三个。”
王锦将手中的旗拿起又放下，似乎有些焦虑。
“问题就出在这。”
年轻人皱起眉头，显然是在思索什么。
“火车站那边也出现了戏痴的人，可并没有任何一个首领露面。”
“一盘散沙难成大事…只能说明那三个首领身不由己。”
“要么逃了，要么死了。”
“可这些人脑子不正常，逃跑的几率很小很小。”
说到这里，王锦坐直身体，声音冷冽。
“那你说…谁杀了他们？”
“陆之首。”
胡灵略微思索，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可答案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同时面对三个首领级别的不洁者，这老头变强了很多。”
胡灵偷偷看了眼王锦，表情像是期待得到表扬的孩子。
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王锦当成了前辈。
“实力强弱我倒不太担心…我在想他为什么要跟不洁者产生冲突。”
王锦没有注意胡灵的表情，他微微摇头。
“猫脸老太太被送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陆之首又拿到了一部分百人怨。”
“得了手的贼不会留在案发现场，更不会直接跟受害者动手。”
“这老家伙故意杀人应该是在谋划什么。”
王锦又躺回了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为什么不能是暴露以后被追击呢？”
胡灵低头思索，似乎不太理解“故意杀人”这一说法。
“你还记得学校出事以后发生了什么吗？”
王锦眼睛都没睁开，他慢悠悠地说着。
“啊…明白了。”
胡灵点点头，不再开口。
她那天被王锦拜托去按住医生，结果在路上碰到了重伤初愈的陆之首。
胡灵这种从小习武的仙家都没留住陆之首，三个白痴混血更不可能。
“发现了吗？这一路的尸体都消失了。”
王锦喃喃自语。
他刚才一直想给猩红武装弄点吃的，却发现自己和胡灵一路走来干掉的敌人全都不知所踪。
就连血迹都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只有地上的碎肉和摩托残骸证明着那一切并非虚假。
“陆之首需要尸体…很多很多。”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发现自己今天晚上疯狂杀人，反而给陆之首省了不少事。
“就当做给你的回礼吧。”
王锦并没有恼怒，而是拍了拍怀里的符纸，悠哉悠哉地露出笑容。
第613章:乌有之人(二合一)
“咳…”
山路后方的丛林中，两道人影蹲伏在原地，剧烈喘息着。
其中一个身穿戏服，脸上还画着脸谱。
另一个穿着黑袍，脸上的五官不停变换，久久没有稳定下来。
“多谢…”
戏服男人一边将手中四杆金色大旗收到怀里，一边喘了口气，低声说着。
他的眼神有些混沌，带着那种使用劣质药品导致的疯狂与痴呆，只是还不算太严重。
“妈的…这老东西这么可怕吗？”
没有面孔的男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低声叫骂，心脏剧烈起伏。
他记得陆之首被绑在学校里的时候，完全就是个即将死去的糟老头。
就算自己揪着他头发使用能力，都不会有半点危险。
可就在刚才，他差点被陆之首一击打死。
如果不是那老家伙突然失了准头，自己绝对活不下来。
“妈的，本来还打算给王锦下绊子…现在能保住条命就算不错了。”
“早晚有一天，我把你们的脸皮全都撕下来做成面具。”
男人伸手覆盖住面孔，使劲揉了揉。
再次松开时，露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能带上我吗？”
戏痴并没有因为对方相貌异常就流露出什么情绪，而是带着讨好的笑容，缓缓伸出手。
他亲眼看着陆之首虐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又看到王锦屠了整个营地。
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组织毁于一旦。
他是唯一的戏痴了。
这种突然落单的感觉，他活了几十年从未体验过。
这让戏痴很害怕，很想找个同伴依靠。
而这没五官的家伙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又跟自己有相同的敌人。
简直再合适不过。
“我叫戏痴，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人朋友。”
“给我个藏身之处，我可以替你杀人。”
戏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油彩，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那张脸属于一个四五十岁的瘦削男人，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齿。
不洁者的平均寿命在三十六岁左右。
能活到戏痴这个年龄的，已经可以称得上长寿了。
这也恰恰说明戏痴具有常人不具备的能力，否则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可另外那男人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他叹了口气，脸上蠕动着长出歪歪扭扭的五官。
然后一起做出愤怒的表情。
“喂喂…我很讨厌别人跟我交换名字的。”
男人皱着眉喊道，声音中似乎带着不受控制的怒意。
“你叫戏痴…可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那就先用你的吧。”
男人叹了口气，毫无征兆地伸手捅穿了戏痴的胸膛。
看着手上的人满脸惊恐地挣扎，男人脸上的五官也开始扭曲。
很快，男人的脸变得跟戏痴一模一样。
原本似乎打算做什么的戏痴浑身一震，随即满脸不甘地咽了气。
他连自己的保命招数都没使出来。
带着余温的尸体落在泥水中，随即化作飞灰。
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男人笑了笑，捡起染着血的戏服，又拿走了那四杆金色大旗。
做完这一切后，他咧了咧嘴，轻声嘀咕。
“我叫戏痴，是乌有之人。”
——
王锦太累了。
跟胡灵不同，他是个需要休息才能活下去的人类。
所以哪怕自己正坐在没有车顶的越野车里，哪怕天上正下着雨。
王锦还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正当他处于半梦半醒的临界点时…
吱嘎——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王锦差点被这次急刹车甩飞出去。
于是他睁开眼睛。
正巧看到胡灵满脸心虚地跟面前那人解释着什么。
“警察同志…我没喝酒，也没干什么坏事。”
“我奶奶住在山上，她得了怪病，一直嚷嚷着浑身发热。”
“我这才把车顶给掀开，带着老人去看病。”
“旁边那个是我的植物人弟弟，他发高烧烧坏了脑…诶？是你！”
胡灵叮叮当当一大串讲了出去，显然是早有准备。
可她刚抬头，就发现警车上是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交警。
“我手边也没有测试仪…不过念在你一片孝心，就相信你一次。”
警察抽了两下鼻子，随即笑着挥手，示意胡灵上车离开。
可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个植物人弟弟突然坐了起来，并且往自己这边走。
“哟。”
王锦挥了挥手，露出笑容。
“…”
胡灵犹豫了片刻，随即死死握住警察的手，拼命摇晃着。
口中还不断念叨“医学奇迹”“感谢苍天”“给你送锦旗”一类的话。
同时拼命打手势让王锦回去。
可惜，王锦好像是刚睡醒有些发蒙。
他并没有理会胡灵的手势，而是继续向前，直到让自己完全暴露在警察的视线中。
警察的面色瞬间变得复杂，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魏善大哥。”
王锦挥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嘭！
车门被重重摔落，魏善跳下警车，一个箭步按住了王锦。
“你小子…每次见面都给我惹出点事。”
“怪不得这段时间这么消停，原来是给我憋了个大的。”
“说吧，尸体埋哪了？”
“…啊？”
年轻人反应半天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魏善这话说的，好像他天真无邪小王锦会杀人一样。
可笑。
“这是我姐姐。”
“我们带着奶奶去看病。”
王锦摊了摊手，给魏善解释着。
“倒是魏哥你啊…这个时间往深山里面走。”
“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啊…”
魏善挠了挠头。
显然，自己当初大显神威那一幕被王锦记到了现在。
所以他下意识把自己当成了道士。
“我是警察啊，小子。”
“来这里是找人的，听说这里有游客失踪。”
“不过这一路上他一直在闹腾…不然我一个小时前就应该到了。”
魏善一边说一边摇下车窗，露出那道身影。
虽然脸上没有灰尘，头发也已经修剪成了清爽的寸头。
可王锦还是认得这张脸。
是路口那个消失不见的痴儿。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王锦，露出了痴痴傻傻的笑容。
“魏哥，出任务还能带不相关人员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口询问。
他下车过来，就是因为在远处看到了痴儿的脸。
“咳，照理来说是不能的。”
“可这孩子死活不去救助站，我又怕他待在我家会伤到自己。”
“而且下楼时他拼命拽我…所以我就带着过来了。”
魏善叹了口气，语气中没有半点不满，只是透着点无奈。
“在车上也是一直闹，刚才还吐在了后座上，回去得洗车了。”
“要不是他，我今天也不至于加班到这么晚。”
魏善看着对着自己露出笑容的痴儿，也咧了咧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这小子就觉得相当面善。
很投缘。
“啊…要不让他跟我走？”
王锦挑了挑眉毛，对着痴儿露出笑容。
可后者突然缩了缩脖子，将头埋进膝盖。
这也让王锦没办法从车窗看见他的表情。
“这孩子不愿意，不然我就拜托其他同事了。”
魏善叹了口气，目光却飘向了不远处那辆没了车顶的越野车。
他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老人家没事吧？”
魏善开口询问，脚步却越来越快。
显然，他并不打算听王锦回答，而是想亲自看看。
这是一位警察的直觉。
虽然只是个片警，可他也有破大案的心。
以王锦这种麻烦的性格…
那说不定真是具尸体。
“魏警官！”
胡灵一阵手忙脚乱，她快步跟了过去，不停解释着。
没办法，胡灵并不精通控制心灵的法门。
要是在她满状态的时候还能勉强用一用，可胡灵现在忙了一晚上，实在没力气。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魏善不断靠近后桌上的猫脸老太太。
“要是被发现就完了。”
胡灵喃喃自语，手心微微出汗。
警车上的痴儿突然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魏善开始尖叫。
似乎想阻止魏善接下来的动作。
可魏善并不打算停手，他皱着眉头走到车后座的位置，拉开残缺的门。
然后掀开蒙在老太太身上的破布。
破布之下…
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她皱着眉头不断哼唧，脸上的皱纹缩成一团。
看起来相当痛苦。
“啊…抱歉，您老好好休息。”
魏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王锦。
“小子，这是我的银行卡。”
“密码是卡号的后几位，应该够你顶一顶。”
“赶紧带老人看病吧。”
魏善一边说一边把银行卡塞进王锦手里。
他记得这小子家住阳光小区。
经济状况显然…不怎么样。
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不用了。”
王锦笑了笑，目光在痴儿身上顿了顿。
“魏哥，你已经给了我很珍贵的礼物了…多谢。”
第614章:残党
嘎吱——
越野车停在已经拉下卷帘门的铺子门前，猩红的车尾灯在黑夜中分外清晰。
大雨依旧毫无保留地下着，将车上的血迹与肉泥冲刷的干干净净。
连带着车上两个人一起。
黑色衣服更方便，即使上面掺杂着血迹和雨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显然，王锦和胡灵都考虑到了这一点。
“呼…”
女人拢起湿透的头发，却仍然有一两缕调皮的发丝贴在胸前雪白的皮肤上，让人浮想联翩。
可王锦压根没注意到。
他坐在后座来了几个狮子大甩头，试图让愈发沉重的脑袋变轻一点。
王锦不太适应白色长发，这种被水打湿带来的沉重感很不舒服。
可神孽的污染还没完全沉淀，他暂时只能这样。
“呼…”
女人挑了挑眉毛，透过后视镜看着王锦。
犹豫片刻后，她轻轻开口。
“东北分部对你的态度很模糊，不过既然你不想跟他们走太近…我还是很愿意代劳的。”
胡灵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后座上的猫脸老太太。
“本来就是你的功劳，我当然没意见。”
年轻人笑着推开车门，跟胡灵交谈着。
王锦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东北分部接触，哪怕他们已经主动示好送来了铁浮屠。
那里鱼龙混杂，说不定会有常天青的残党或是心怀不轨之徒。
跟他们接触…至少要等王锦去过五仙堂，让久春的局势趋于稳定之后才能考虑。
“这么绅士吗？真是可爱。”
女人从破碎的车窗中伸出手，嬉笑着伸手揉乱了王锦的白色长发，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疼爱的晚辈。
胡灵现在心情相当不错。
她只提供了用作最终压制的刘伶，真正跟猫脸老太太厮杀的是王锦。
胡灵甚至觉得自己再晚出手几分钟，王锦一个人就能把那家伙解决掉。
可这年轻人依旧愿意把功劳全让出去。
这让胡灵怎么看王锦怎么顺眼，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带回胡家。
收容了曾经为祸一方的怪谈，东北分部再怎么抠门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相比之下，胡灵这台报废的车不算什么。
“五仙堂那边你大可放心，胡家上下就交给我。”
“今夜很愉快，再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
胡灵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来了个潇洒的漂移，消失在夜色中。
“嗯？”
王锦被胡灵的最后一句话吓得一愣。
长相柔美的大姐姐兴高采烈地对你发出杀人邀请…
这太诡异了。
王锦发现胡灵天生就带着不安分的因子，血液中流淌着酒精和暴力。
而她这么说，搞得王锦像是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狂魔。
“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啊…太可怕了。”
年轻人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卷帘门。
胡灵很开心，说明胡家也会很开心。
这也是他选择跟胡灵求助的原因之一。
就算没遇到猫脸老太太，王锦也会把收集到的战利品全盘托出，从而换取对方的善意。
仔细想想第一次见面时，胡灵还是个戴着面罩的酒蒙子，整天张牙舞爪。
好像要活活撕了什么人。
可现在的胡灵完全变了个样，甚至还会宠爱地揉揉王锦脑袋瓜。
简直就是善解人意大姐姐。
“一个猫脸老太太能办这么多事…还真划算。”
年轻人笑了笑。
收了王锦东西的胡灵会过意不去，过意不去的胡灵会主动帮忙打点五仙堂的关系。
胡家长老看王锦顺眼，说不定就会甩下来一两件好东西。
那跟猫脸老太太的价值相比翻了几倍。
王锦这波看似小亏，其实已经赢麻了。
“猎杀之夜圆满落幕…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
王锦一边想着一边掀开卷帘门。
随即看见一屋子人。
没有半点夸张的手法，真的是一屋子。
王锦从来没想过石白白的小堂口能塞下三四十个人。
他们年龄性别都不相同，身上的灰色雨衣已经脱下，露出一张张苍白的脸。
为首的是两个老面孔，他们对着王锦露出心虚的笑容。
李玉，和墨鱼。
他们脸色都相当难看，李玉更是一副要死的样子。
如果不是石白白在边上喂口中药再喂画个符，他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啊…好久不见。”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似乎并不太吃惊。
吕追用耳旁风说了黄昏议会的事，王锦也考虑过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可这都是后话。
至少要让李玉缓过来亲口跟自己交流。
王锦现在真正在意的，其实另一件事。
略微打了个招呼后，他将目光转向了后院。
田苟正扛着火箭筒，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两道血肉模糊的身影。
在他身后整整齐齐站着十几个柳仙，目光同样冰冷。
看到王锦出现的一瞬间，田苟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跑了过来。
差点把火箭筒怼到王锦脸上。
“抓到好东西了。”
田苟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那群蛇姐姐认出他们是常天青残党，应该知道点什么。”
“就是嘴有点严，我用火箭筒吓唬都没作用。”
“有作用就怪了。”
王锦叹了口气，把火箭筒抬到面前。
透过空荡荡的炮管跟田苟对视。
“拿个空心的谁能害怕？怕被你敲死吗？”
王锦拍了拍田苟的肩膀，丢下一个有些复杂的眼神。
他发现这孩子可能变强了不少，可骨子里还是有点缺心眼。
可能是富二代后遗症？
“王锦…”
常叶走了过来，在年轻人耳边轻声汇报着情况。
事情发展到这里时王锦正在桃花源中雷劈百人怨，吕追的耳旁风自然也就落了空。
良久，王锦露出笑容。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黑白双煞是常天青的残党…而且正巧是盗走柳家奇物的那一批。
王锦本来打算处理完百人怨就去寻找柳家奇物，没想到线索直接糊到了自己脸上。
更方便的是…愤怒的柳仙们甚至已经将审问完成了一大半。
跟灰雨衣一起丢在远处的人皮就是证据。
这么干脆利落的伤口只能出自常叶，王锦能看出她的身体有些颤抖。
不止是她，其余柳仙的身体也在颤抖。
这群不怎么会表达情感的仙家，此刻不约而同表达出了早已经无法掩盖的…
愤怒。
第615章:锁(二合一)
石白白的自在居，年纪不算太大的后院。
十几道身影立在原地，目中满是怒火。
可他们动都没动，只是那样站着。
王锦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束缚这些柳仙，可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常叶，试图从这位管事身上找到答案。
“我不敢再继续动手。”
常叶叹了口气，附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微凉的气息让人脖颈间痒痒的，可年轻人只是皱着眉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常叶。
“为什么？”
“怕大家控制不住情绪。”
常叶闭上了嘴。
王锦能清晰感觉出对方语气深处的不甘与无奈。
“…为什么要控制情绪？”
常叶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答案。
这位管事似乎也不清楚，她只是从小便被长辈和家主要求如此。
情绪剧烈波动，对于柳仙来说是致命的。
一代传一代，成为柳仙群体中默认的规矩。
不能有感情。
王锦挑了挑眉毛，目光扫过那些牙关紧咬的柳仙。
答案很明显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明令禁止这种情况发生。
可王锦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仙不擅长表达，并不是没有感情。
常天青为一己私利盗走奇物，坏了整个柳家的气运。
从那以后柳家动荡不断，甚至被其他四族排斥，平白无故蒙受天大冤屈。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销声匿迹，让柳仙报仇都找不到人。
如鲠在喉。
这一口恶气始终堵在心头，让人夜不能寐。
还好，常天青的残党出现在了这里。
于是群情激奋，多年来的屈辱终于能发泄一部分。
这些柳仙几乎是强忍着怒火，不然早就应该一拥而上把黑白煞扯成碎片。
“都别动。”
正当王锦目光扫过的一瞬间，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有位柳仙准备冲出来攻击黑白双煞。
却被一杆长枪砸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王锦认得那长枪的主人，那是教他搏击手段的柳天。
这位亲身经历过常天青之乱的柳仙眼珠子通红，看向黑白双煞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他依旧在努力维持秩序，不让任何一个柳仙破坏规矩，发泄怒火。
至于原因…
也许柳天自己都不知道。
被砸倒在地的那人瞪了柳天一眼，却只是回到了人群中，没有半点报复的意思。
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膛说明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看着这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柳仙，王锦心中颤了颤。
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线索，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王锦，他不能让事情这样下去。
“诸位。”
王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黑白双煞见到面前突然多出了个白头发小子，满脸嘲讽地笑了笑。
扒皮抽筋都能扛过来，他们不觉得王锦能做出更恐怖的事。
原本面容扭曲的柳仙们转头看向王锦，似乎在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
“情感是无用的”，这是柳仙中约定俗成的一点。
作为五仙中唯一的冷血种，他们似乎并不能正确处理化为人形后突然活跃起来的内心。
就连家主佘君也时刻提醒所有柳仙，要克制情绪。
所以这些家伙会拼命压制自己的情感，给人留下冷漠木讷的印象。
“我能理解你们的愤怒。”
王锦语气温和，目光扫过那些握紧拳头的柳仙。
他们的目光迅速暗淡了下来。
黑白双煞同时撇了撇嘴，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虽然王锦很年轻，甚至称得上稚嫩。
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场说明了一件事。
王锦是上位者，跟佘君一样的上位者。
这种人都会觉得情感毫无价值，只会不断剥夺柳仙愤怒的权利。
就连柳仙自己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一群冷血动物的怒火…听起来相当可笑。
可还是有人呆呆地看着王锦。
常叶。
自从王锦将她从进退两难的处境中解救出来的那一刻起，常叶就觉得这年轻人会大有作为。
她不知道王锦打算做什么，可她知道王锦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我不会说出‘请冷静’这种屁话，让别人忍住怒火的人简直就是变态。”
“就算那些掌权者在我面前，我也会这样说。”
王锦顿了顿，继续开口。
听到王锦说话的柳仙先是一愣，眼中却突兀地闪烁起了光芒。
“人有七情六欲，化形为人的你们自然也有。”
“这些东西就是人的一部分，也是化形为人修行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压抑天性不是什么好事，对于诸位的修行也是如此。”
“这样不对。”
说到这里，王锦眼睛亮了亮。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
为什么仙家要化作人形。
不过他暂时将好奇心压了下去，转而继续鼓动柳仙的情绪。
“抓到了让咱们受罪的叛徒，不动手才是天理难容。”
“咱们准备家伙，给这两个叛徒来顿狠的。”
王锦摊了摊手，转头看向黑白双煞。
黑煞面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其实就是标准的柳仙。
木讷，寡言，冷淡。
白煞只是冷冷盯着王锦，显然并不相信他会这样做。
似乎还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锦倒是无所谓，他毫不在意黑白双煞复杂的目光，示意柳仙们拿出武器。
柳仙们将信将疑，柳天更是皱眉看着王锦。
他们从小到大都不被允许这样做。
原因不明，情绪产生剧烈波动后会发生什么也不明。
能确定的事只有一个。
一旦违反规定，就会被族中长辈狠狠唾骂。
严重的甚至会被用刑。
扒皮之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怕王锦是在开玩笑，也有些过火了。
于是柳天准备站出来，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
却被常叶拽住了。
常叶也在思考。
王锦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位强大的盟友，像族中长辈一样在考验自己？
柳仙们站在原地，面色犹豫。
可刚才被柳天砸到的那家伙咬了咬牙，从肋下拔出闪烁绿光的短刀。
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渐渐有兵器出鞘的声音响起。
柳天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他是个只知道练枪的武痴，没必要管太多。
“好，很好。”
看着挥舞刀剑的柳仙，王锦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他挥了挥手，指向墙上的时钟。
“看到各位忠于自己的情绪，我很开心。”
“不过佘老太爷应该不太开心。”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眼前闪过那个时而慈眉善目时而面如恶鬼的老人。
还没等柳仙们反应过来，王锦继续开口。
“请给我一分钟，我需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信息。”
“一分钟后，我跟各位一起打。”
“放心，佘老太怪罪下来就说是我一个人干的。”
王锦咧了咧嘴。
他发现柳仙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从一开始的敬而远之，到后来的迷惑，再到现在…
像是看学生时代一起背锅的铁哥们。
王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柳仙站在一边。
于是他在佘家的威望迅速上涨，原本跟他没什么交集的柳仙都有了几分好感。
王锦转头看向黑白双煞。
眼中的火焰丝毫不逊色于其他柳仙。
他倒是跟这两人没什么仇。
可黑白双煞是从常天青之乱存活到现在的叛党。
王锦不可能放过这个珍贵的机会。
“你这个疯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白煞咬了咬牙，死死盯着王锦。
“柳仙的椎骨上有七道【锁】，这是老天爷留下的限制。”
“七情六欲会让锁破碎，锁碎了道行就完了。”
白煞冷哼一声。
“如果当年我的第一道锁没破，也不会变得如此贪财，更不会实力下跌。”
“你根本不可能抓住…”
啪！
白煞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啧…别跟我废话。”
王锦皱了皱眉头，满脸不快。
敌人的话不能信，他要真想知道完全可以去问佘老太爷，或是直接去五仙堂跟柳仙长老当面对质。
可那都是以后要做的事。
时间紧迫，王锦现在只想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看着我的脸。”
王锦蹲下身，直视着白煞的眼睛。
灯光昏暗，年轻人苍白俊美的脸似乎跟某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认得我是谁吗？”
“我…等等…”
白煞刚要开口怒骂，声音却突然一滞。
就好像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是你啊…你这个变态。”
“当初害东北害得还不够多吗？真是阴魂不散。”
“真是晦气…你敢不敢放开我，咱们公平公正打一…”
啪！
“谁他妈跟你公平公正？”
王锦骂了一声，起身离开。
他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污染了。
而这次，他们谁都没提那个名字。
王锦皱着眉头，顺便挥了挥手。
身后的十几位柳仙早已蓄势待发，看到王锦手势的瞬间就拎着家伙狂奔到黑白双煞面前，开始了迎头痛击。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抬腿踹了黑白双煞一人一脚。
随即走向一旁。
柳仙中有两位相当克制，直到现在也没动手。
常叶，和柳天。
王锦有些话想问。
第616章:顶点(二合一)
后院传来的哀嚎很快就被钢铁穿过身体的声音盖住了。
柳仙们在王锦的授意下发泄着自己的怒火，试图将十七年的屈辱洗刷干净。
当然了，包括王锦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手刃仇人无法改变什么。
但是真他娘的爽啊。
这就是最重要的。
柳仙们还是有些拘谨，不过跟刚才那副压抑的样子比起来好了许多。
黑白双煞很快就没了人形，可他们依然活着。
旺盛的生命力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正在承受自己曾经施加给别人的痛苦。
王锦不是正义的伙伴，不过他很乐意让自己的盟友发泄一下情绪。
顺便验证一些事。
一手促成这残忍场面的年轻人此刻站在门口，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
他身旁站着身穿长袍的瘦高汉子，长了几分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又被他胡乱拢起。
柳天双手环抱着自己的钢枪，看向王锦的眼神相当复杂。
常叶随便找了个理由留在后院，似乎并不准备参与接下来的谈话。
她跟柳天来到佘家的时间相差不远，可单论年龄与阅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柳天面前，佘家管事也仅仅是个小辈。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柳天苦笑两声，看着坐在地上的年轻人。
这小家伙满身血迹，眼神却那么清澈。
清澈的仿佛能将月亮藏在眸子中。
跟那个惊才绝艳的男人很像，却又带着莫名其妙的差别。
“老师...我只是武艺不精，眼睛可是很好使的。”
王锦摇了摇头，直视着柳天。
他在刚才那场纷乱中注意到了一点。
这位柳仙对黑白双煞的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
毕竟都是那个时代的人，这位活了上百年的柳仙甚至亲手斩断常天青一条胳膊。
这么个活体历史书摆在面前，王锦觉得自己不问出点什么都是罪过。
他想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
柳仙脊椎上的【锁】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们要压制情绪，白煞说过的【锁】跟性格变化有什么关系。
以及…常天青当年的叛乱，跟【锁】有什么关系。
久春的局势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除了五仙的奇物以外…
不化骨，太阴皮，人头塔，僵尸血，百人怨。
这些都已经有了归属。
接下来的关键，显然是柳家遗失的奇物。
小白坟。
王锦想要获取情报，所以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柳家的秘密。
哪怕不能直接从中得到利益，也能知晓当年的秘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柳天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王锦。
“老规矩，向我证明你有知道这些的资格。”
“只能用枪。”
话音未落，柳天手中的钢枪就已经到了王锦脸上。
这一击太突然，后者只能双臂交叉挡在面前。
“噗！”
被抽飞出去的王锦满脸震惊。
他猜到了柳天会做什么，毕竟这段时间他们没少交手。
王锦知道，柳天这种性格的人更喜欢用手中钢枪说话。
打赢了就告诉你，打输了就别再问。
很公平。
可王锦没想到对方会下这么重的手。
这不像是考验，或许更应该称之为灭口。
“问出问题的同时就要做好觉悟。”
柳天挑了挑眉毛，看向王锦。
却发现这小子正贼笑着按动遥控器。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跳动，柳天下意识伸手在身上摸索。
王锦最离谱的一点就是随时随地都能给人口袋里塞上震爆弹，哪怕你们上一秒还在友好地交流。
结果柳天什么都没找到。
等他再次抬头时，正巧看到了因为太近而凝聚成一点的寒芒。
劲风扑面，猎猎作响的旗帜干扰着人的视线。
王锦还真没塞震爆弹，他刚才的心思全放在那些隐藏的的秘密上。
可柳天不知道。
所以王锦把按动遥控器的动作当成了扰人耳目的招式，同时在一瞬间施展出了攻击。
朴实无华的突刺。
“好小子。”
柳天笑了笑，翻身挡开这一击，钢枪诡异地从身后刺出。
如同毒蛇吐信。
王锦目光凝重。
柳天会的招式太多了，那是上百年的积累。
他的每一击都同时兼顾速度和力量。
只学了个皮毛的王锦很难在枪法上胜过柳天。
“那就别怪我了。”
面对这诡异的攻击，王锦并没有选择躲避。
柳天这一招只是起手式，自己在躲开的瞬间就会被变招追上。
所以王锦选择了格挡。
他单手握住金属末端，猛地转动腰胯。
旌旗横扫而出，在空中划出雪白的扇形。
当！
金属交鸣，王锦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虎口迸出鲜血。
乐园旌旗通体都是金属，根本没有减震消力的功能。
王锦不得不硬生生接下柳天攻击中的力道。
一只手力道不足，他的格挡直接被磕飞了出去。
于是旌旗向后高高扬起，王锦空门大开。
只要接着攻击，就能直接贯穿他的胸膛。
可柳天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看到了王锦藏在风衣下的另一只手。
双巧手是剑舞的前置条件，也是王锦最熟练的技巧。
他的左右手同样灵活，力量上也没有显著差距。
所以能同时用两只手发动攻击。
嗖！
几乎在柳天看过去的瞬间，王锦藏在风衣下的另一只手就动了。
风衣下摆猛地扬起，令人眼花缭乱。
“果然。”
柳天难得地咧了咧嘴，试图露出笑容。
他自认为很了解自己这个便宜徒弟。
虽然平时的交流都很简短，可柳天能从王锦的一招一式中判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这并不是缺点，反而能让人更好地活下去。
互相过招的时候柳天也鼓励他这么做，只要不掏出霰弹枪和震爆弹一切都好说。
所以柳天知道，王锦手里是那根怪模怪样的投枪。
这小子还特意找他学过怎么扔才能有更大的威力。
王锦的大部分招式都是柳天教的，哪怕有些自创的变招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他的下一步行动在柳天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预测到敌人的招式会让自己更加从容，柳天悠哉悠哉地横枪挡在面前。
跟将近两米长势大力沉的旌旗不同，他的钢枪只有手臂长短。
虽然突刺时没那么大的威力，可胜在灵活诡变。
柳天知道，自己在挥舞速度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王锦的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要是再让他练个几年说不定…
“嗯？”
正当柳天摆好防御姿势时，他突然看见了个什么东西飞快地在自己面前划了过去。
这个长短和速度明显不对劲。
柳天抬手的动作慢了，可他的眼睛能跟上。
他看清了王锦手上的东西。
那是像钢筋一样被扭成一团的猩红投枪...虽然现在更像是废铁。
王锦就这么拿着用枪扭成一团的废铁，当做板砖抡了出去。
没有违反规则，又足够卑鄙。
呼——
废铁停在柳天额头位置，攻击带起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王锦赢了。
“确实是你的作风...”
柳天面无表情，看向王锦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柳天一辈子光明磊落，唯一的徒弟却是个阴招高手。
真是造化弄人。
“我的手段上不了台面，跟您比起来还是太稚嫩了。”
年轻人笑了笑，收回了手里的家伙。
他揉了揉正往外滋血的伤口，看向柳天。
“可我必须知道那些事…如果您不想说，可以用其他方式回答。”
王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显然，他打算让柳天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柳天愣了愣。
他不清楚王锦哪来的自信。
就算自己违反家族规定全盘托出，这小子都不一定能听明白。
点头摇头…那不就是糊弄人吗？
“我现在的线索不算太多。”
“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柳仙跟人一样具有七情六欲。”
“柳仙身上有【锁】，【锁】会因为情绪波动破碎。”
“白煞的锁破了，所以他创办了钱无常疯狂敛财。”
王锦摸着下巴，重复着自己得到的线索。
“老师，我的第一个问题。”
他没有理会柳天复杂的眼神，他笑了笑，缓缓开口。
"柳仙的顶点，是龙吗？"
“...”
柳天一时间没有做出动作，可瞳孔却在疯狂震颤。
这不应该啊？
王锦没问常天青，也没问锁，甚至连最应该感兴趣的白煞都没问。
什么脑回路能从几条线索直接跳到龙上面？精神病吗？
于是柳仙死死盯着王锦，眼神像是活见了鬼。
“佘家挂着那副恶蛟图栩栩如生，我能感受到上面跟柳仙有些不同的气息。”
“另外这门功法名叫【恶蛟相】啊…我又不是傻子。”
王锦叹了口气，解释着自己的思路。
“柳能化蛟，蛟能化龙，在仙家中是个流传度很广的传说。”
“柳家哪怕丢了奇物也没失去五仙的地位…是因为这个才被忌惮吗？”
“…”
柳仙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摇头。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灌了铁水一样，似乎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晃不动。
王锦仔细观察着柳天的眼神，随即露出笑容。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第617章:水花
“知道这些也差不多。”
王锦一只手揉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不断发光扭曲的废铁进了屋。
柳天似乎受了很大打击，说什么也没让王锦问出第二个问题。
不过这老实人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他问过缘由后接过了王锦的猩红武装，在地上一阵敲打。
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淋了上去。
常年面无表情的柳天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一脸肉疼。
王锦瞬间大喜。
再之后，猩红武装就成了这种状态。
跟第一次超进化的样子不太一样，这次它没有转，只是在两种剪影之间来回转换。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这次更像是正在进化的宝可梦。
传统艺能了。
王锦也没管它，随便找了个盆倒进兔子血，把猩红武装丢了进去。
然后看向李玉和墨鱼。
他跟这两人不太熟，不过还是隐约能想起来自己从他们身上捞过钱。
给自己钱的人…那就是好人。
更何况他们确确实实保护了一整个火车的乘客。
功劳很大，至少值五百块钱加上一面锦旗。
可王锦想给他们的不止这么多。
于是年轻人转头看着李玉，露出温和的笑容。
“伤怎么样？”
“咳咳…摸哪哪疼。”
李玉咳了两声，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他身上问题很大，今天晚上受的伤反而是最不致命的一部分。
“手骨折了，当然摸哪都疼。”
墨鱼毫不留情地拆台，用自己挂在脚踝处的匕首胡乱地给他做着固定。
却被王锦拦住了动作。
这年轻人坐在李玉身旁，开始亲手给他包扎。
墨鱼也许有这个心意…可她真的不怎么会照顾人。
照这么下去，李玉很有可能会死于抢救。
“今天晚上死了很多人啊…真是个血腥的夜晚。”
王锦拆开纱布，将李玉支出皮肤的断骨按了回去。
“血腥之夜吗？你还真会起名字。”
李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跟王锦互相说着垃圾话。
“啊…我本来是想叫‘死很多人之夜’的。”
王锦笑了笑，目光扫过那些陌生面孔。
他们面色苍白，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污染。
有些甚至已经被污染侵蚀的不成样子，即将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可就是这群人，他们拦住了不洁者，疏散了群众，避免了毛绒绒神教的人员伤亡。
混血不都是坏人，王锦再次认定了这一点。
“你们今天晚上救了很多人，我代表他们向你致谢。”
王锦笑了笑，对那些人点头致意。
“您言重了。”
“应该做的，都是议会长的主意。”
那些混血拘谨地笑着，依旧站在原地。
他们从王锦身上感受到了绝对不应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气场。
这种气场他们在不洁者的首领身上见过，也在统辖局的局长身上见过。
来自上位者的气息。
在王锦面前，就连李玉都会稍微黯淡下去。
“黄昏议会，很棒的名字啊。”
“跟毛绒绒神教一样棒。”
王锦笑了笑，开始用碘伏给李玉消毒。
他没有使用绿神气息，这位混血已经禁不起污染了。
“哈…上次神孽的事你也知道。”
“本部直接被摧毁了一小半，人心涣散。”
“首领并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反而下令让我们出去烧杀抢掠，弥补这次亏损。”
李玉摇了摇头，眉头皱起。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所以他选择了奋起抗争。
“这是不洁者的生活方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可一直如此就是正确的吗？”
“虽然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可我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伤害别人。”
“混血种声名狼藉，也许就是因为这个。”
“我想改变这一点。”
“可惜…”
李玉咬了咬牙，攥紧拳头。
并没有豪言壮语，有的只是梦想被打击产生的泡沫。
后者静静听着，仔细用镊子清理深深嵌进李玉伤口附近的土石与铁片。
“听说大批不洁者聚集在久春，我本来想帮忙维持秩序的。”
“我太弱小了。”
李玉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哽咽。
他似乎在经历什么重要抉择，看向王锦的眼神从犹豫变得坚定。
“如果你不嫌弃，我想让他们加入你的组织。”
“我这所谓的议会长没什么能力，甚至连保护这二十七个人都做不到。”
“黄昏议会或许只是个梦…我就只是个普通…”
李玉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
如果没有家道中落，李玉也是个富裕人家的公子哥。
哪怕加入不洁者，他也一直有着自己的底线。
可面对那种程度的敌人时他才发现自己太年轻。
身为头领的他没有足够的智谋，没有足够提前布局的金钱，也没有过硬的实力。
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是不洁者这种庞然大物。
这样的组织根本活不长久。
李玉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有点不甘心。
墨鱼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自己搭档的肩膀。
能够从零做起聚集成几十人规模的组织，李玉已经很优秀了。
“啊？你说结盟？”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这个伤心的议会长。
太过专注于包扎伤口的他似乎没听清李玉在说什么。
他调整了一下绷带，缓缓开口。
“两个组织的结盟啊…这可是大事。”
“毛绒绒神教欢迎强大的盟友。”
年轻人咧了咧嘴，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
“污染沉淀剂明天送到…只是你真不用我来吗？这可不是小数目。”
田苟从边上走过来，轻声说着。
王锦早在被柳天胖揍之前就拜托他这么做了。
利用田氏建材的背景能够绕过公司购买这种昂贵的药剂，缺点就是不能报销。
不过王锦也没打算报销。
这是一种“投资”。
黄昏议会这些人都是因为不洁者暴行揭竿而起的混血种，他们内心深处的人性尚未泯灭。
除此之外，李玉和墨鱼足够善良。
在桃花源中遇到那个假装小孩的侏儒时，哪怕知道对方是假的，王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混血种的归属始终绕不过去。
抛开黄昏议会这些人不谈，十恶本质上也是混血种。
王锦不想让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辈子活在阴影中。
黄昏议会太弱小了，注定无法在不洁者这片大海中造成多大波澜。
可王锦想看看，这颗石头在自己帮助下能砸出多大水花。
第618章:合作(二合一)
王锦推走了千恩万谢的黄昏议会，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了沙发上。
他还真没想过那些人会有这样一面。
墨鱼那种冷冰冰的性格会因为几瓶污染沉淀剂喜极而泣。
李玉一脸认真地想要把组织名字改成“乐园王子后援团”。
还好王锦拦得快。
虽然这群混血表达谢意的方式有点奇怪，不过感觉...还不错。
年轻人笑了笑，努力不让别人看见自己颤抖的手。
痛，太痛了。
钱这个东西，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
黄昏议会刚起步，基本上什么都缺。
就连身为议会长的李玉都舍不得花钱处理污染，只能期待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慢慢复原。
虽然这近乎于天方夜谭。
一个天生就亲近污染的混血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愚蠢吗？
不，是因为穷。
也难怪李玉在这次打击后有了依附于王锦的想法。
这男人自尊心很强，他这样做更多是因为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对其他成员亏欠太多。
能够及时认清事实，并且愿意为了同伴安危主动放弃手中的权力。
从这个角度来讲，他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所以王锦没打算收编李玉，而是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跟自己对等的组织首领。
“神使真的好温柔，我哭死。”
“滚蛋。”
王锦推开嘿嘿笑着的石白白，开始闭目养神。
他不太喜欢聊沉重的话题，反而更习惯用垃圾话维护别人脆弱的自尊心。
所以王锦装作没听清李玉的请求，并且主动提出了结盟。
黄昏议会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个良性组织。
他们跟不洁者为敌，用自己满是疮痍的身体挡在普通人身前。
既然心存善念，那就值得尊重。
有他们帮忙维持久春的秩序，王锦暂时能够专心思考自己的事。
比如五仙堂，比如柳家奇物，比如…龙。
王锦向柳天提问时，故意抛出了这个有些荒诞的问题。
【柳仙的顶点，是龙吗？】
在王锦看来，验证线索正确与否远远不如获得一个新线索重要。
所以他利用了一个小小的思维惯式，把柳天这个老实人带进了沟里。
柳天的反应似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而且…他支支吾吾的表现给王锦透露了另一个信息。
顺着【龙】这一线索找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奇物，甚至有可能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重心自然要倾向于柳家的【锁】，和传说中那美丽而又强大的生物【龙】。
“痴儿应该也是十恶之一，我亲眼看见魏善对猫脸老太太出手之前有道金光闪过。”
“今天晚上医生倒是很消停啊...在制作新的人头塔？还是缩在医院里鼓捣别的杀招？”
头脑中飞快梳理着有用的信息，王锦一边想一边站起身，走向阳光小区。
这些就算考虑了也没用，可王锦习惯让自己的脑子思考点什么东西。
片刻后，年轻人甩了甩脑袋，暗示自己那些纷乱的信息已经被甩了出去。
血腥之夜已经结束了，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
王锦知道自己现在该回家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血腥气冲散。
——
“我没死。”
一身暗金色戏服的男人兴高采烈地挥舞双手，脸上的油彩扭曲成了诡异的脸谱。
胸前的衣服还带着血迹，可他似乎并不太介意。
“而且我有名字了，我现在叫戏痴。”
戏痴咧嘴笑了笑，像是炫耀一样看向远处的胡同口。
下一秒，幻象破碎。
女人露出半张藏在阴影中的脸。
苏喜。
她依旧那么苍白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令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保护欲。
这种长相，足以让人忽略她那双满是怨毒的眼睛。
“咳…”
苏喜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戏痴愣了愣，他觉得自己应该上去关心一下这个同僚。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背后的大旗，迈着四方步靠了过去。
月光洒落，杀机涌动。
戏痴没注意到这些，他蹲下身，想要拽起苏喜。
却被一道寒光划破了手掌。
下一秒，短刀扎在他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刺进去半寸长短。
“…你是怎么看穿幻象的？”
原本奄奄一息的苏喜强打起精神，质问着这个不值得被信任的同伴。
这自称乌有之人的家伙身上有太多疑点。
没有任何合作动机，也没有半点索求。
他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轮回面前，请求加入。
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轮回轻描淡写地答应了。
于是苏喜注定要跟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危险分子朝夕相处。
为了自保，她不得不发挥出十二分的谨慎。
“幻象？可能是因为你太虚弱了。”
戏痴揉了揉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罕见地正经了起来。
“别太紧张，我们是同伴。”
“嗯…抱歉。”
苏喜勉强笑了笑，收回了匕首。
然后，她看见戏痴正缓缓抬头。
变出了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对苏喜露出温暖的笑容。
王锦。
“你这个混蛋。”
苏喜浑身一颤，又在反应过来后咬了咬牙，一刀扎进戏痴肩膀。
看着迅速染上血迹的戏服，女人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戏痴这么喜欢变成王锦的样子吓自己。
果然，精神病的脑回路正常人理解不了。
“我在火车站碰到医生了，他似乎正在收集尸体。”
“还记得久春中学的人头塔吗？医生也许想再做一个。”
苏喜调整了一下心态，给戏痴展示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外套根本挡不住手术刀的切割，破碎的外衣下能看到带着血迹的白皙皮肤。
也许是欺世之人的独特气质，伤口反而让苏喜在正常人眼中更加楚楚可怜。
不过戏痴不是正常人。
他正贴近苏喜，使劲抽动着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
良久，他皱眉看过去。
“医生身上还是有股奇怪的味道啊…”
“嗯。”
苏喜点点头，没有接话。
——
山路上。
这里本就是事故的多发地点。
早晚的雾气，雨后湿滑的路面，时不时窜出的野生动物。
这些都很容易让没有胡灵那种车技的游客撞开护栏，一头栽到山底。
每年都有不少失踪事件，只是这个月特别多。
尤其是今天。
半个小时前，这里因为一人一狐的到来血流成河。
可他们离开后，山路依旧没有恢复平静。
恰恰相反，它更加热闹了。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眼中的猩红光芒一闪而过。
跟上次的狼狈样子相比，他已经恢复了优雅冷静的状态。
唯一不同的，是身上随处可见的缝合线。
就好像曾经被分割成了无数碎块，又冷静仔细地进行了缝合。
这其实是医生的小习惯。
解剖人体和自残都会让他冷静。
把自己切碎再缝合，则会让这男人感受到久违的快感。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伤口并没有立刻愈合，而是不断蠕动，似乎在适应什么东西。
“哈。”
医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轻轻吐了口气。
然后看着空气中的哈气皱起眉头，似乎对于自己仍旧具备体温这件事有些不满。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医生继续向前走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跟手刃自己全家的仇人合作，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能一次解剖两个十恶…那可真是太美妙了。”
医生咧了咧嘴，目光盯上远处一圈圈溜着弯的警车。
“呕！”
几乎是同时，坐在警车上的痴儿瞪大双眼，口中不断吐出污秽之物。
他拼命向后缩着身体，却又在魏善对自己表达关心时变得面色复杂。
然后开始了疯狂的叫喊与挣扎。
直到躺在原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魏善犹豫了一下，选择抄近路离开这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往…
医院。
第619章:心有所感
“欢迎回来！”
“你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说…先吃我呢？”
刚推开门的王锦一脸无奈，低头看向努力扭着胯的毛绒绒小狐狸。
甚至还穿了身迷你版的女仆装。
王锦摇了摇头，把她拎起来抱在怀里。
后者完全没介意王锦身上的血迹，在他怀里撒着欢。
疯子一如既往地不见踪影。
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住在地下室，除了饭点会溜达上来做点吃的。
这是疯子自己要求的。
一来，他很喜欢每天折磨一下孔恶和庖甲，以免这两个人有多余的精力逃跑。
二来…每天看王锦和胡小北两个人，疯子觉得自己没那么快乐了。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王锦和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小灰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片刻后，被抓住后脖颈的白色团子满脸不服地叉着腰，目光在王锦口袋里搜寻着。
显然，胡小北和小灰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她带着灰仙修铁轨呢…天亮之前估计是回不来。”
王锦脱下风衣挂在一旁，眼前又闪过那只眼泪汪汪的小仓鼠。
她似乎很自责，所以主动揽下了这并不算太轻松的工作。
久春火车站还得正常开，只是这次周围多了黄昏议会的暗中巡查。
统辖局那边会解决舆论，并且派人清理零碎的尸体。
王锦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纯棉的衬衫沾上了血，贴在身上相当难受。
小狐狸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笑着，用爪子捂住眼睛。
却又从缝隙中悄悄往外看。
显得分外娇俏。
可当看到王锦脱下衬衫的一瞬间，她的笑容凝固住了。
肌肉匀称，身材挺拔。
虽然算不上健壮，却也能看出这副身体中蕴藏的爆发力。
可胡小北并不在意这个。
她看到了那些伤口。
淤青，擦伤，刀伤，灼伤，抓痕。
旧伤新伤叠在一起，让这年轻人看起来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啊…受伤很正常的，我毕竟只是个人类。”
似乎是发现了胡小北的情绪变化，王锦笑着安慰。
“绿神气息有污染，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而且也不算太疼，习惯就好。”
王锦轻声解释着。
他是个人类，没有恐怖的自愈能力，也没有妖孽一样的格斗技术。
王锦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算计和反应，比其他人厉害那么一点。
天才也会受伤，更何况他在格斗方面并不是天才。
所以王锦身上几乎一直带着伤。
这些伤其实并不仅仅来自于公司任务中遭受的危险。
相反，旧伤中的大部分都是王锦十二三岁时留下的。
那时候的王锦远没有现在这么游刃有余，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于包扎伤口一类的事如此熟练。
正如王锦自己所说…
习惯了。
“这趟运气好，大概只被砍中两三下，还被猫脸老太太划到一次，剩下的就…”
王锦轻声嘀咕着，开始观察自己这次受了多少伤。
下一秒，他感觉身后一紧。
王锦下意识想掏出刀反击，却突然发现这不是袭击。
有什么人从背后把自己抱住了。
栀子花的淡淡香气扑面而来，伴随着少女有些颤抖的呼吸声。
温暖而又柔软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风吹起窗帘，皎洁的月光照进房间。
绝美的狐耳少女伸出双手，轻轻拥抱着那道浑身是血的身影。
“…我身上很脏。”
王锦愣了半天才开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胡小北这个样子。
这小家伙每天吃吃睡睡，快乐的让人羡慕。
王锦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刀枪不入的超人来着。”
胡小北轻声嘟囔。
这不怪她。
王锦一直表现得太优秀，优秀的像是个怪谈。
胡小北甚至也把他当成了怪谈。
精力充沛，战无不胜。
所以每次等待王锦回家的时候，胡小北压根都没想过他可能回不来。
可她今天才发现，王锦会疲惫，也会受伤。
所以他白天总是没什么精神，那是因为他很久没睡过好觉。
所以他在玩闹时会突然躲闪，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伤口。
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疼混合着别的什么复杂的情感，让小狐狸心里乱糟糟的。
她突然有点后怕。
“啊…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锦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
近距离看着那美到让人窒息的脸。
“我偶尔会强迫自己忘掉一些事，比如自己是个人类。”
“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害怕…？”
“是啊，害怕。”
王锦笑了笑。
“我第一次被强行拉入怪谈场景时大概十二岁，当时差点吓尿裤子。”
“精神胜利法很重要，我就是靠这个才活下来的。”
“别担心，我没有那么弱。”
王锦伸手擦了擦少女眼角的泪痕，宠溺地笑着。
“我…”
胡小北犹豫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很信任王锦，王锦也从没让她失望过。
可信任跟担心不发生冲突。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嗯…”
年轻人思索片刻，伸出小指。
“我答应你，不会突然死掉。”
“这下可以安心了。”
王锦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像是在哄小孩子。
“有预谋的死掉也不行。”
少女皱了皱眉，认真地看着王锦。
“傻仔，我不准你死。”
似乎是怕他钻空子，少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
“不——许——死！”
“好。”
眼看着王锦点头回应，胡小北才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
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是抱着王锦的手迟迟没松开，就好像怕他跑掉。
心中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减轻了许多，于是小狐狸再次快乐起来。
她刚要再次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跟赤裸上身的年轻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
太近了。
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
“哟！王锦…”
还没等这份暧昧的气氛更进一步，虚掩的门就被咣当一声推开。
然后又缓缓关了回去。
王锦甚至听到了火箭筒砸在脚上的声音，还有半路就被憋回去的痛呼。
“咳！”
田苟尽自己最大可能咳了两声，又蹲在门口思考了一会儿人生。
这小姑娘是上次年会时公司的带队前辈。
而现在，她满脸娇羞地缩在王锦怀里。
后者还没穿衣服。
短短几个月，姐弟恋都整出来了。
“不愧是王锦啊…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这种事。”
田苟抬着头，若有所思。
犹豫片刻后，他再次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冒着蒸汽飞奔回房间的白色毛团，还有面色如常的王锦。
“我，我来还火箭筒。”
“我刚坐不住准备出去帮忙，就发现这东西放在我酒店门口。”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不愧是你啊…哈…哈哈…”
田苟把火箭筒放在门口的鞋架上，口中尴尬地说着话。
“跟地下室那大兄弟说说，回头把你关的那几个人送我那边。”
“总住潮湿的地方容易关节炎，让他们帮忙吸吸甲醛也挺好。”
“我买了一栋楼呢，地方够大。”
似乎是发现气氛有些微妙，田苟语速越来越快，把想要跟王锦说的话在最短时间内通通说完。
“我回去睡觉，今天晚上…咱们就不练习了。”
嘭。
还没等王锦回答，田苟就以最快速度离开了。
——
“喂，老三，怎么了？”
高档公寓内，一身红裙的女人瘫坐在椅子上，跟另外一头的人通着电话。
“啊…你也感应到了？”
“确实，胡家有长辈战死了，我们这一脉都会心有所感。”
“凶手是来抢奇物的…我大概知道是谁。”
第620章:倒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那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
就连阳光小区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都罕见地受到了照耀。
晨曦洒落，泪眼朦胧的小狐狸哼唧一声，开始在床上扭动。
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似乎是觉得这样效率太低，她干脆变回少女，将白皙修长的腿搭向一边。
依旧扑了个空。
“唔…”
少女微微皱起眉头，还带着泪痕的脸露出令人心疼的表情。
她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内心深处总有挥之不去的悲伤。
“我在呢。”
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少女乱糟糟的白色头发，又替她擦去了眼泪。
少女露出安心的笑容，蹭了蹭那只手。
坐在床边的王锦叹了口气。
他又一夜没睡。
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梦中哭泣，醒来时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王锦怀疑有人暗中攻击，所以他警戒到了天亮。
虽然一共才两个多小时，可还是让人疲惫。
正当王锦准备放出小黑侦查时，他接到了胡灵打来的电话。
那女人似乎破了自己的酒戒，喝的酩酊大醉。
王锦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悲痛。
青丘遭受敌袭，损失惨重。
敌人是常天青残党，以及其他心怀不轨的仙家。
其中甚至还有东北分部的人。
他们本就是一群投机分子，几乎不用怎么考虑便选择了狼狈为奸这条道路。
【爪牙】，这是他们的名字。
百人怨被偷走的消息传的很快，原本一直选择沉寂的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
与其费劲自己寻找奇物下落，还不如直接强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所以他们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打上了青丘。
如果动手的仅仅是仙家，青丘还不至于出这么大乱子。
可叛党中有个仙家，是东北分部的镇压部成员。
他带来了大量怪谈抑制剂，甚至还有一两件大规模杀伤性怪谈装备。
这一战打的惊天动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战争。
而战争…是会死人的。
胡家以牺牲两位长老为代价灭杀了小半常天青残党，又把公司叛徒的头颅挂在了青丘门口。
胡小北从昨天晚上郁闷到现在，似乎就是因为这个。
可她年纪太小，不知道这份郁闷是因为家人的牺牲。
王锦不太清楚仙家如何定义“牺牲”，也没心情像个科学家一样考证这些东西。
他在思考另一件事。
胡家是五仙中最契合天道的，他们在推算方面的能力无人能敌。
残党也好，抑制剂也好。
这些都绕不过胡家的推算。
除非…带头的是能够规避天道注视的十恶。
王锦心中大概有了人选。
欺世之人苏喜，以及能够逆转时间的轮回。
轮回跟医生和陆之首这种单打独斗的性格不同。
从他收买柳江河和常叶的手段中不难看出，轮回很擅长利用不相关的人达成目的。
事情的真相摆在面前。
轮回趁着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百人怨上面，带领名为【爪牙】的残党，对青丘发动了攻击。
这是能够改变所有人看法的【青丘之战】，常天青残党彻底复苏，其他四仙开始戒备。
来自十七年前的野心家们亮出打磨许久的爪子和牙齿，不怀好意的目光四处扫视。
王锦现在心情不太好。
那群人能打上青丘，也就能打上阳光小区。
轮回的威胁程度直线上涨，王锦久违地有了危机感。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
应对措施其实昨天晚上就考虑好了。
找到柳仙奇物，争取五仙堂的庇护。
只是速度要快。
“不能再等了。”
王锦轻轻从少女怀里抽回了手，缓缓起身。
却又被抓住了衣角。
再次转头时，王锦对上了少女灵动的大眼睛。
“傻仔。”
胡小北嘿嘿一笑，刚睡醒的她似乎有些迷糊，可还是能猜到王锦打算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还用我说吗？”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拽了拽胡小北身上的宽松半袖，把她半露的香肩遮住。
这小家伙上次累没了半条尾巴，现在还没缓过来。
让她陪着自己出生入死，还是太勉强了。
“我等会儿带你去趟佘家，你就先留在那。”
“阳光小区可能不太安全了。”
胡小北没有说话，只是大耳朵缓缓垂了下来。
——
“呼…怎么在这里坏掉了。”
魏善从警车前盖处抬起头，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油污。
不知道为什么，定期保养的警车居然会在山路上抛锚。
他修了一整晚都没什么作用，甚至都找不到问题出在哪。
太倒霉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那个孩子的状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没有继续呕吐，也没有挣扎嘶吼。
而是面色苍白地缩在后座上，双目紧闭。
似乎很累很累。
——
“已经可以确定是袭击了…可他到底想干什么？”
从水沟里爬出来的医生骂了一句，满脸写着“真晦气”几个字。
从破破烂烂的白大褂，还有身上的血迹来看…他这一晚过得并不是太美好。
平地上摔倒，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伤，在有人烟的地方遇到灰熊甚至是狼群。
还踩到过未触发的震爆弹，又被炸到另一颗震爆弹上面。
刚站起身再摔进水沟。
已经不是倒霉了，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种程度的伤害并不足以击垮医生，可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区区十几公里的山路，他愣是走了一宿都没看到山顶。
“哈…”
医生推了推眼镜，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术刀在自己身上快速切割着。
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是让人运气变差的能力？还挺有趣的。”
医生挑了挑眉毛，转身准备下山。
他知道否极泰来的道理，所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恼怒。
既然不能向前，那就退回去。
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或者碰上某些跟自己同样不幸的人。
“嗯…？”
医生眯了眯眼睛。
太阳升起，紫气东来。
他看到天边的紫气似乎在往不远处聚集…而那里有污染在升腾。
第621章:江(二合一)
“小友当真智勇双全，老朽佩服。”
天刚亮没多久，佘君却早就已经在院子里打着不知名的拳法。
他看到王锦来也没停下动作，只是屏退了身边的仆从和仙家。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两人，显得更加冷清。
“黑白双煞是柳家的罪人，交上去也算是不小的功劳。”
“佘家又欠你个人情啊。”
佘君呵呵笑着，拳头带起阵阵风声。
坐在藤椅上的年轻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这老头对【锁】的事闭口不言，哪怕王锦已经把黑白双煞的事点出来也还在装傻。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五仙堂的柳家…你能说上话吗？”
“小友说笑了。”
佘君摇了摇头，依旧打着那套怪模怪样的拳法。
“五仙堂那种庞然大物，哪怕是柳家分堂也不是我能掺和的。”
“老夫枉活这么多年，也就只能在集会时凑凑热闹。”
慈眉善目的老人轻声说着，语气带着几分落寞。
他似乎又回想起了自己默默奋斗的那段岁月，心中无限感慨。
也正因为佘君如此投入，所以他没看到王锦眼中的笑意。
“我准备找柳家那件奇物，今天动身。”
年轻人也不介意温度，拿起茶杯喝了两口。
“嗯？”
佘君愣了愣，毫不犹豫地停下了自己的拳法，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王锦面前。
动作矫健的像个小伙子。
“小友，此言当真？”
“当真…只是我现在没什么头绪，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王锦摊了摊手，用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看向佘君。
自己刚说完黑白双煞的事，转头又提到了奇物。
佘君会理所当然地觉得，王锦要通过佘家跟五仙堂联系。
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上交奇物平摊功劳，这老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咳，【锁】的事我只知道点皮毛，今天就给你讲讲。”
“这东西似乎是在两三百年前出现的，再久我也不清楚。”
佘君清了清嗓子，坐在王锦旁边的藤椅上。
“柳仙是能够化龙的，这点毋庸置疑。”
“不过已经很久没有龙了，就连蛟都没有。”
“这些东西就像是突然销声匿迹了，我们只能从传说中寻找答案。”
“就我所知的传说中，最有可能的…”
佘君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藤椅的扶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不能说啊，我只能告诉你往北去。”
“距离挺远的，是个村子。”
佘君摇了摇头，猛地起身。
“走水路顺江而去吧，虽然有点冷，不过这是最快的路线。”
老人甩了甩袖子，似乎连拳都不准备接着打，飞快离开了。
只留下坐在藤椅上，轻轻叩动手指的年轻人。
“摩斯密码…老头玩的还挺花。”
王锦重复着佘君刚才敲击的动作，脸上露出笑容。
——
佘家大院门口，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身影谢绝了司机，背着满满当当的背包出了门。
佘音满脸担忧地看着王锦，又趁机往他口袋里塞了什么。
年轻人接过东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王锦这次没打算带任何同伴。
他只跟吕追说了一声，让他控制班主任给自己批了个长假。
柳仙奇物隐藏的太深，线索又太少。
不然它早就被【爪牙】们挖地三尺找出来了。
更何况柳家这么多年的搜寻也没有什么结果。
王锦这次更倾向于寻找，而不是争夺。
更何况如果真爆发了争夺战，他自己一个人反而跑的最快。
“呼…要出趟远门了。”
王锦轻轻活动着手指。
他发现佘君给自己的摩斯密码组成的并不是英文，而是拼音。
这个地名…
松花江附近的陈家围子。
距离久春的距离有些远，不过还在东三省范围内。
按照佘君的说法，走水路最快。
可王锦不认识开船的，田苟家里的产业也不在那边。
而刚才佘音塞给自己的东西，是张名片。
显然，是佘君让他塞过来的，跟佘家相熟的掌舵人。
“宋…排头？”
王锦念叨着名片上那个人名，眉头越皱越深。
“排头”这个称呼，王锦没怎么听过。
可他还是知道，这个词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
“先坐火车去村子附近，再找宋排头。”
王锦摊了摊手，转身走向火车站。
久春风起云涌，作为目标的他抽身而出，反而能给其他同伴提供最有效的庇护。
“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远门了。”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将兜帽扣在头上。
——
“这是…”
医生愣住了。
他看着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咧了咧嘴。
露出笑容。
那老人正摆弄着一具具残缺的尸体，在地上刻画着什么东西。
虽然他的身体因为苍老变得佝偻，可那双拿着毛笔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随着他的刻画，猩红的线条渐渐成形。
诡异的气息开始升腾，原本明亮的天空乌云密布。
医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
十七年前，陆之首也刻画过这个大阵。
大阵的名字他不清楚，可功效再清楚不过了。
以命换命。
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而是献祭数十条生命，改变自己的命格。
十七年前，失去一切的陆之首倾尽所有也要成为盗命，把自己家人的命从老天爷手里偷回来。
医生亲眼看见过这位老天师为了大阵而疯狂杀人。
那些曾经在陆之首庇护下生活的人，在那一刻变得像是牲畜一样不值钱。
他们跪地求饶，哭喊逃命，拼死反抗。
毫无用处。
陆之首是当年的最强天师，而且他已经疯了。
一个强大的疯子，是不会有手下留情这种想法的。
没人能逃过陆之首的血腥屠杀…除了医生。
他足够冷静，甚至能通过药物使自己的呼吸心跳接近消失。
所以他藏了起来，留下一命，眼看着陆之首启动大阵。
也是跟今天一样的场景，天空迅速阴了起来。
很有趣。
更有趣的是…
当时的医生恰巧也在大阵的笼罩范围内。
所以他不是盗命，却具备更稳定的窃取。
这正是这件事改变了他的人生。
第二次看到这大阵…医生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哈…”
男人推了推眼镜，看着那老人缓缓布阵，脸上的线条毫无波动，如同钢铁。
没人知道陆之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医生在想什么。
阳光只眷顾了久春不到一个小时，天气又阴了起来。
——
老式火车上。
王锦已经混过了安检，背着一书包炸弹上了车。
不得不说，灰仙在土木工程这一块很有天赋。
昨天还惨不忍睹的铁轨，今天已经焕然一新。
火车正常通行，甚至都没几个人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末尾车厢。
这里是黄昏议会来到久春时坐的车厢，王锦这次索性也把这里包了下来。
空气中回荡着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曾经爆发过冲突。
可王锦不太在意这个。
他正看着从背包里窜出来的小狐狸，面色复杂。
“哟，真是巧啊。”
小狐狸挥了挥爪子，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笑容。
“…你是怎么钻进去的？”
王锦有些疑惑。
“这样。”
小狐狸努力把自己缩成团，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很快，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最后变得跟小灰差不多大。
所以王锦甚至都没感觉到背包的重量变化。
“嘿嘿，我厉害吧。”
小狐狸晃了晃脑袋，满脸骄傲。
“还有很厉害的。”
雪白的小团子蹦跶两下落到地上，变成了人形。
只是这次…不太一样。
依旧是白毛狐耳，依旧是灵动的大眼睛和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小虎牙。
可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十岁左右。
百分百的萝莉，说她上小学都有人相信。
“嘿嘿。”
胡小北咧了咧嘴，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她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奶声奶气。
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屑，听起来甚至还有些欠揍。
“欧尼…”
“别别。”
王锦腾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捂住了胡小北的嘴，把她拽了过来。
他毫不怀疑，这小狐狸但凡跑出去喊一声。
自己都会当成变态被抓起来。
杀伤力太大了。
“我知道错了，你就正常跟着我，行吗？”
王锦的语气罕见地软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刚到自己腰的白毛狐耳幼女，满脸都是绝望。
“哼哼。”
胡小北撇了撇嘴，晃晃悠悠地走到王锦对面的座椅上，跳了跳才坐上去。
她晃动着双腿，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这就是我刚学会化形的样子，喜欢吗？”
“…”
王锦没有回答。
他不想打击胡小北，更不想吃牢饭。
“嗯，那就好办了。”
白毛幼女点点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只要你敢赶我走，我就变成这个样子。”
“然后…对外宣称我们是情侣。”
“…”
王锦依旧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许是最近跟这家伙相处的太和谐，王锦忘记了胡小北其实相当危险。
各种意义上的危险。
“好了，把你那张名片掏出来吧。”
眼前一花，胡小北变回了原本的少女模样。
她冲着王锦伸出手，满脸都是胜利者的笑容。
第622章:追!
老式火车的速度算不上慢，可王锦要去的地方离久春有不小的距离。
过了大半天，火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昭州县。
这是个很小很小的站点，小到很难在地图上一眼望见。
如果不是那条松花江的支流，这里的年轻人也许都会去其他地方另谋出路。
跟东北大部分不太发达的县一样，这里基本上看不到三层以上的建筑。
根据佘家给出的名片，王锦要到附近的一个渔村寻找能够带他走水路的宋排头。
“嗯哼哼~”
少女哼着小曲走下火车，八角帽下是垂到肩膀的雪白长发，跟长款白风衣搭配的恰到好处。
风衣落过膝盖，只露出一双浅色长靴。
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像是外出取景的画家，随性却又精致。
她背起双手，哼着小曲迈开步子。
灵动的眼眸满是笑意，这姑娘似乎心情大好。
胡灵不打算把青丘发生的事告诉这小家伙，恰巧王锦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有专人解决，王锦只需要担心自己。
一身简单黑衣的年轻人低下头，背着巨大的双肩包跟少女并排而行。
他的双手插在兜帽卫衣口袋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王锦的衣服口袋有个窟窿。
透过这个窟窿，他能扣动自己藏在怀里的霰弹枪，让爱丽丝跟别人问个好。
甚至都不需要掏出武器，直接隔着衣服开枪就能造成有效伤害。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半点异样，没人知道这笑容温和的年轻人是个持枪狂徒。
他们俩就像是来旅行的普通情侣，一眼望去跟其他行色匆匆的人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
少女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王锦。
自己家傻仔从下车开始就有些紧绷，可从她的嗅觉与听觉来看，并没有需要注意的危险。
“没什么…希望是我的错觉。”
后者眯了眯眼睛，腾出一只手拽着少女快步向外走。
空气中的湿度很高，还夹杂着淡淡的泥土味。
显然，火车站外面正在下雨。
这种天气是不应该有游客的，更何况昭州县这种经济不发达的地方并非度假的好去处。
可王锦感觉跟着自己一起下车的人很多，多到不对劲。
而且不止这些。
王锦有些在意那些徘徊在入站口的人影。
昭州县只通这一列火车，等它回来还得两三个小时。
这些人没有像其他等待的乘客一样快步上车，而是在原地逗留。
王锦不得不怀疑他们的身份。
他甚至想把这些人全揍一遍再严刑逼问，可现在得低调行事。
“你给宋排头打电话了吗？”
胡小北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
“打不通，指望着用手机联系怪谈工作者…还不如飞鸽传书。”
“可惜现在天气不好，鸽子也得躲躲雨。”
王锦叹了口气，不顾那些盯着自己的人影，迈步走出火车站。
江边的天气很不好，连绵不断的阴雨让一切都带着腐烂的味道。
排头家住在江边的小村子，步行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如果身后那些人想动手，绝对会跟出来。
啪嗒。
王锦踩着满是积水的道路，毫不在意自己的运动鞋沾上污渍。
积水颤动着，又在片刻后恢复宁静。
只留下年轻人破碎的倒影。
“嗯？”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像是污染一类的东西。
可灵感预警没有反应。
出手的人没有杀意，甚至都没有敌意。
就连这股污染都微弱到可怜，几乎是随时都会消散的程度。
“有点意思啊。”
王锦刚想仔细观察一下，就被小狐狸拽了拽衣角。
果然，那些人跟了上来。
几乎在看到这些人的一瞬间，火车站附近那些黑车司机和商贩关门的关门，离开的离开。
相当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王锦倒没有在意，只是转头看向那些追过来的人。
这时候才能看清，他们怀里都鼓鼓囊囊的。
没有直接把铁器亮出来，显然是追求一击就把人废掉的行家。
从气息来看，只是普通人。
可这恰恰是最麻烦的地方。
按照统辖局的规定，怪谈圈子之间的摩擦在一定范围内是被允许的。
王锦杀了几十个不洁者，也没人来找他麻烦。
可要是真对普通老百姓下死手…
等待他的只有铁门铁窗铁锁链，还有熔炉之栓好哥哥的定期巡查。
无聊的时候看看窗外电子屏显示出来的树叶，树叶落了就又是一年。
“嘶…”
王锦眯了眯眼睛，打消了除之后快的想法。
“大概三四十个，没有情绪波动之前我没办法用幻术。”
“这里虽然不发达，可居民还是有手机的。”
“光天化日之下放倒三四十个成年男性…妥妥上新闻。”
胡小北乐呵呵地摊了摊手，从王锦背上拿下双肩包，背在自己身上。
正当王锦想感叹这屑狐狸终于懂点事的时候，他看见对方又变回了白毛幼女。
长款风衣差点拖在地上，八角帽也从头顶滑落。
所幸她在此之前就双手抓住了风衣下摆，又灵巧地顶住帽子，随即一跃蹦到王锦背后。
取代了双肩包的位置，牢牢挂在那里。
“欧尼酱，跑起来！”
白发萝莉奶声奶气地喊着，兴奋地挥舞着胳膊。
可爱灵动的样子几乎要让别人忽略，她本质上是只满肚子坏水的屑狐狸。
“…”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转身。
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没必要跟这些陌生人纠缠。
类似的场面王锦并不是没见过，田苟在校门口带来二十几个矿场工人就被他亲手解决了。
可这次的敌人并不是因为一个月几千块不想拼命的旷工。
他们是一群亡命徒，上来就下死手。
万一反击时没控制好力道弄死一两个，吃亏的反而是王锦。
于是伴随着幼女兴奋的欢呼，王锦化作一道黑影在街道上快速穿梭，很快就没了踪影。
留下身后那三四十个目瞪口呆的混混。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速度啊？
当啷——
领头的那个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怀里方方正正的砍刀掉在了地上，不住颤动着。
手下询问时才发现，自己这一向以心狠手辣闻名江湖的大哥，居然满脸泪水。
嘴里还念叨着“那可是白毛萝莉啊”“她刚才喊欧尼酱了”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
捡起砍刀后，男人擦干眼泪，从嗓子眼里恶狠狠地挤出一个字。
“追！”
第623章:桃花(二合一)
“独自行动确实会让移动速度大大提升啊。”
躲在胡同口的王锦咧了咧嘴，轻声嘀咕。
他选择一个人来，正是因为预料到了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有小黑帮忙，王锦的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
哪怕后背上挂着个幼女也是如此。
“还不下来吗？”
王锦叹了口气，拎着风衣后领把胡小北提了起来。
后者眨巴着大眼睛，乖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天真无邪，还有点委屈。
王锦老脸一红。
他还是第一次单手提起人类形态的胡小北，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这样不是更方便行动嘛，而且我还能帮你背包，它好重的。”
“而且尾巴没了之后…我变成这个样子会轻松一点。”
胡小北戳着手指，轻声解释。
“唉。”
王锦叹了口气，似乎想说点什么。
下一秒，灵感预警闪动了一下。
从不远处呼啸着飞来的砍刀被一发风刃打歪，在墙上磕出浅浅的白印。
“在这里！”
吼声传来，随即是凌乱的脚步声。
他们这些本地人更熟悉地形，知道哪里有近路。
王锦叹了口气，把胡小北夹在胳膊底下继续狂奔。
不过这次是往巷子里面跑。
他本可以一鼓作气甩掉这些人，故意停在原地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自己身上又没有急支糖浆，这些人追自己总得有个理由。
王锦要做的就是一网打尽。
“他们跑进死胡同了。”
“真是蠢啊…”
打手们轻声议论，狞笑着掏出怀里的武器。
清一色的方形砍刀，似乎是用铁条压制而成，又进行了粗略的开刃。
这种东西常见于十几年前的街头血拼，一体的砍刀更不容易损坏，也能造成不小的杀伤。
用胶带缠在手上，还可以完美解决容易脱手的问题。
经济实惠又实用。
算是混混血拼，帮派斗殴的必备武器。
领头的男人轻咳一声，打手们像是潮水一样向两侧分开，给自己的老大让路。
一身腱子肉的中年男人迈着方步，马上有两个打手跪在他面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凳子。
男人晃晃悠悠地坐下，死死盯着面前那两道身影。
带着黑眼圈的英俊年轻人，还有他怀里那懵懵懂懂的白发幼女。
“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洪山。”
洪山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拼命压抑着某种情绪。
“你们是老宋家请来的风水师…没错吧？”
“你是说宋排头？”
王锦静静看着洪山，脚下却在缓缓后退。
“噗…”
打手们看着王锦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语气平淡，动作也有模有样的，看起来挺冷静。
可脚下却在不停后退。
几乎要把外强中干写在脸上。
这样看来，他那浮于表面一击即溃的冷静就显得那么可笑，像是孩子的逞强。
这年轻人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被几十个人堵在巷子里已经吓傻了，只能抱着怀里的姑娘不停后退。
可惜，在死胡同中他退也退不到哪去。
最多迈出七步，他的后背就会碰到冰冷的墙壁。
打手们忍不住想看那个时候王锦的表情…肯定是倔强中带着绝望。
说不定还会跪地求饶。
“这里还有第二个老宋家？”
洪山瞪了瞪眼睛，手中用力一拍。
被当成凳子坐在身下的小弟头顶瞬间冒出冷汗，身子开始不停发抖。
洪山似乎有些不满，却没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他扫了眼缓缓后退的王锦，又把目光放在了胡小北身上。
浑身一颤。
这小姑娘的长相已经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个位数年龄就能有这种长相，长大了有多漂亮他都不敢想。
更何况还是个白毛…
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能跟这小姑娘说两句话，他洪山甚至不介意折个几年阳寿。
甚至还会觉得超值。
洪山费了半天劲才把目光从胡小北身上移开。
他这才发现王锦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散发出的气息也有些不对劲。
虽然说起来有些荒诞，可洪山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于是他冷哼一声，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排头失踪了小半个月，你也不用把他搬出来吓我。”
“虽说剩下一个小宋翻不起什么风浪，可终究让人有点难受。”
“我就是要断了宋家的根，他们请来一个我就废掉一个。”
洪山微微打了个手势。
口中还不忘补充着“把那姑娘留下”一类的话。
打手们一拥而上，以最快速度冲向那即将退无可退的年轻人。
“唉…你要是不牵扯到她，我也许还能留点手。”
王锦退了第五步。
挂在脖子上的桃木剑开始震颤。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这群挥舞着砍刀冲上来的陌生人。
这群人动作很熟练，下手更是没有半点犹豫。
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尤其是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中，王锦没办法躲闪。
放在以前，他可能真要花上一顿饭的功夫才能解决掉这些人。
可现在…
啪嗒。
王锦踏下了第六步，后背距离墙壁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他即将退无可退而幸灾乐祸时，诡异的波动开始扩散。
王锦身前突兀地出现了一颗桃树。
从水泥地中钻出，迎着雨水生长。
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成了参天巨木。
以它为中心，无数棵稍小一些的桃树迅速生长，很快就赶上了第一棵的高度。
打手们正担心自己不小心撞树上，却发现那些桃树根本不存在。
就像是虚拟投影的产物，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装神弄鬼…给我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随即有人带头冲过了那些桃树。
什么都没发生。
这让他们刚升起的怀疑消失无踪，王锦仅仅是个江湖骗子。
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让这些人一股脑往前冲，他们没注意到随着自己的冲撞，那些桃树正不断震颤。
只有坐在远处的洪山发现了不对，他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中。
倒不是有人捂着他的嘴，洪山只是被面前的景色震惊了。
他看到那些虚幻的桃树继续生长，几乎要遮天蔽日。
雨水甚至都不见了，空气中只有花香。
桃花飘落，凄凉而又美丽。
啪嗒。
王锦踏下第七步，又顺手把快要掉在地上的胡小北往上提了提。
嗡——
这次不止是洪山，所有打手都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感觉身体被拉扯，意识变得有些混沌。
所处的地方不像是刚才那个小巷，而是变成了其他什么地方。
头顶的树木越来越高大，挡住了一切。
仿佛这里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
桃花飘落，壮观的令人说不出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空气中响起了虚无缥缈的歌声，动听的令人沉醉。
包括洪山在内的所有人目光开始恍惚，满脸惊讶地看着周围。
衣着朴素的村民不知从何处出现，笑容可掬地靠近，再笑容可掬地从怀里掏出木棒。
对着后脑勺就是一闷棍。
小巷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闷棍声…仿佛在跟歌声配合。
“这也太熟练了…莫黎都教了什么啊？”
王锦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他是一时兴起，给莫黎安排了一个“枪棒教头”的职位。
可自己现在只看到了“棒”，没有半点“枪”的影子。
“怎么样？”
莫黎的声音从不知道哪里传出，听语气似乎相当骄傲。
“干得漂亮。”
王锦面色复杂，却还是竖了个大拇指。
自己不能随意杀人，也就不能让四十几号普通人同时在一条巷子里消失。
要是真发生，可就是比医生制作人头塔还要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了。
让这群村民出来敲敲闷棍，反而正合适。
打手们接二连三的倒地，王锦静静看着这一切。
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放在以前，他可能还会因为人数差距悬殊而苦恼。
可有了桃花源众后，王锦对这种情况甚至有些期待。
虽然很不想多个“胡同掌控者”一类的称呼，可事实的确如此。
能够召唤出一群无视物理攻击的小弟，对非怪谈单位的杀伤力足以称得上恐怖。
在狭窄地形中的王锦，强大到不可思议。
“真美啊...”
一直被当做皮包夹在胳膊底下的胡小北挣扎着脱离了王锦的控制，蹦跳着伸手触碰那些花瓣。
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
“傻仔快看！”
虽然触摸不到，可她还是兴奋地呼唤着王锦，给他展示自己在漫天花雨中翩翩起舞的样子。
花瓣落在她的白色长发上，胡小北甜美地微笑着。
一双眸子却透过花瓣，悄悄看着那站在远处的年轻人。
不知道在想什么。
“该死…”
王锦别过头去。
他自认没有什么容易吃牢饭的癖好，对于胡小北的心思也很正常，甚至平时睡在一起都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可是这…
太他妈可爱了，可爱到犯规啊。
第624章:青丘(二合一)
“该死…该死…”
洪山拼命挥舞着手上的砍刀，口中不停低声骂着。
跟宋家的仇怨让他花了不少时间残害对方找来的帮手，从而彻底断绝宋家香火。
为了斩草除根…洪山甚至特地找了个风水师傅，据手下说是从城里来的高人。
虽然西装革履不太像道士，可确确实实有本事在身上。
比如挥挥手就能放出黑气，黑气带着刺骨的冰寒，隐约还有厉鬼哭嚎之声。
洪山叹为观止，他觉得真正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花大价钱跟风水师傅求了宝贝，为的就是能够准确从乘客中找到宋家帮手。
果然，钱没白花。
宝贝很灵，他这段时间也抓到了四五个脸上涂着白色粉末的怪人。
那些人什么都没交代，所以洪山选择了继续在这里蹲守。
直到今天，他一眼就盯上了王锦。
一方面是因为宝贝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悸动，另一方面则因为…
那个白毛幼女实在太他妈赞了。
只是洪山做梦都想不到，他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年轻人一出手就是这种场面。
几十颗桃树，漫天的桃花。
比那什么脑瘫黑气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显然，王锦是个高手。
而自己刚才还打算看他跪地求饶的样子，甚至还想着抢走他怀里的幼女。
这他妈不是找死吗？
洪山偷偷看了眼王锦，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他咽了口唾沫，拼命劈砍面前的桃树。
王锦挑了挑眉毛，把蹦着高的小姑娘拽回身边。
他发现一直被自己当成普通人的洪山，身上似乎有点问题。
歌声依旧悠扬婉转，桃树附近升起了淡淡的瘴气，令人头晕目眩。
可洪山没有受到影响。
他并没有像其他打手一样浑浑噩噩地站着挨打，而是慌慌张张地四处观望，似乎很想离开这片空间。
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他的生命。
王锦叹了口气，将灵感调动到极致。
眸子变成深渊一样的纯黑，少年缓缓皱起眉头。
他看到了。
洪山的背后有团不成型的黑气正在涌动，而这男人的脸正以恐怖的速度干瘪下去。
黑气升腾，在洪山肩膀凝成了婴儿头颅的形状。
婴儿探出头看着王锦，缓缓咧嘴，露出笑容。
“你还真勇敢。”
几乎是瞬间，王锦下意识伸手后仰，做了个标准的投掷动作。
然后发现猩红武装没有动静。
这东西还维持着那种即将超进化的剪影状态，没办法做出回应。
“啧。”
婴儿头颅一闪而逝，王锦撇了撇嘴。
洪山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往外跑，可不管怎么走都会被桃树挡住去路。
很快，他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原本魁梧的汉子变得瘦骨嶙峋，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黑色。
唯独肚子高高隆起，撑破了衣衫。
王锦甚至能看到他青黑色肚子上的一道道青筋，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这种气息…有点眼熟，不过又有点区别。”
年轻人摸着下巴思索，解除了桃花源。
桃花，桃树，村民。
这些全都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的只是一场幻梦。
当然了，这场幻梦造成的影响不可小觑。
包括洪山在内的三四十个打手全都没了意识，死狗一样躺在积水中。
“傻仔，刚才那是什么啊？”
小姑娘蹦跶了两下，似乎很喜欢刚才的场景。
“现在还不能说，等会儿告诉你。”
王锦揉了揉胡小北的发丝，轻声说着。
桃花源的副作用很奇怪，它在使用后一个小时内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不然就会凭空消失。
“好哦。”
胡小北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伸手牵着王锦的衣角，另一只手则抓着风衣下摆，努力不让它们沾上污渍。
王锦叹了口气，弯腰背起这手忙脚乱的小家伙。
然后接过小黑递过来的东西。
是个模样奇怪的手掌吊坠。
血肉已经被风干，黑乎乎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
从大小来看像是猴爪，只是上面没有毛发，掌心的皮肤也不粗糙。
这个大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婴儿手臂，而且是没足月的婴儿。
这东西本来被洪山藏在怀里，现在他成了半死不活的竹竿，护符自然从衣服缝隙中掉了出来。
王锦扫了一眼，兜头浇上了半瓶抑制剂，又来了半瓶血毒。
然后一脚踹进了水沟。
拥有者还没死透，这样的怪谈物品基本跟定时炸弹差不多。
更何况这东西明显不对劲，正常人谁能用一截尸体当护身符？
“傻仔，我们得尽快了。”
身后的小姑娘紧了紧搂住他的胳膊，贴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嗯。”
王锦点点头，速度再次提升了一截。
洪山的突然出现让他推断出了不少东西。
自己要找的宋排头失踪了，宋排头的儿子正拼命找帮手。
洪山跟宋家有矛盾，所以在半路截杀宋家的帮手。
至于找帮手做什么…王锦就不清楚了。
他得想办法查清这一点。
——
青丘。
这里是胡仙的故乡，也是个很特殊的怪谈场景。
非要说的话…跟明月小区很像。
由于特殊性，它的地点并不会发生改变，也没办法通过类似场景进入。
从久春到青丘需要半天的车程，可大部分胡仙并不在意。
这里是他们的家，平时的青丘对于胡仙来说是难得的修行之地。
生机盎然的高大树木令人辨别不出品种，可那闪烁着白色荧光的流苏状叶子仍旧照亮了小半个青丘。
空气中飘荡着微微发亮的光点，似乎是那些树的种子。
一座座草庐整齐地坐落在远处，偶尔会有几户冒出炊烟。
常年挂在头顶的明月每时每刻都在挥洒皎洁的月光，微凉的北风让这里四季如春。
风声吹过摆在角落里的土埙，宁静悠长的调子在每个人耳边回荡。
如果要比令人喜爱的程度，几乎只有没被损坏的桃花源能够与之匹敌。
可惜…此刻的青丘，跟往日不太一样。
树木被焚毁，荧光叶子随风飘落，像是在哀悼生命的消逝。
草庐化作灰烬，几道身影正在附近哭泣着忙碌。
头顶的月亮被削掉了小半边，向下流淌着晶莹剔透的银色血液。
北风带着丝丝血腥味，让土埙声多了几分悲凉与哀伤。
破碎的音符在入口附近徘徊…带着丝丝怨毒。
门口是两排造型奇特的枯树，无论是树枝还是树干都闪烁着森然寒光。
树枝上贯穿着几十个带着不同动物特征的人影，他们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血液顺着树枝洒向地面，落在两只缩成一团的狐狸身上。
狐狸时不时睁开迷茫的双眼四处观望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再次缩成一团。
路过的胡仙会看一眼那棵铁树，轻轻叹气。
那里同时上演着死亡与新生。
胡家长老力战而亡，修为记忆全部散尽，就连肉体也消散在空中。
不过他们实力强横，能够在死亡后重塑肉身，成为懵懵懂懂的狐狸。
一切从头开始。
可惜…哪怕再次修成人形，也是拥有全新记忆的另一位胡仙。
在树上受刑的叛党实力不足，他们不会经历胡家长老那种过程。
这些人会被成百上千年地挂在那里，直到变成浑浑噩噩的空壳。
再然后会发生什么…只有几位太爷太奶清楚。
一身白衣的胡灵听着耳边风声，坐在铁树旁一边喝酒一边愣神。
脚步声响起，胡灵像是没听见一样。
胡火换下了那身火红的修身长裙，跟胡灵穿着同样的简单白衣。
她叹了口气，坐在胡灵身旁。
“还在生我气？”
胡火犹豫片刻，语气罕见地轻柔了起来。
“有点吧。”
胡灵灌了口酒，看着那两只一动不动的狐狸。
其中一只身旁摆着酒壶和长剑，跟胡灵腰间的高度相似。
“你没说过…牺牲的是我爹爹。”
“抱歉。”
胡火的声音有些哽咽，这表现冷漠的胡家管事轻轻拥过胡灵的头，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肩膀给她点依靠。
“在桃花源的时候，那小子问过我关于怪谈的事。”
胡灵没有反抗，她轻轻靠着胡火。
“我有时候会想这些，虽然没什么用。”
“你说我们真是不死的吗？为什么我没见过上千岁的长辈？”
“如果我们能够繁衍又不会死，那数量应该很多才对。”
“…”
胡火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胡灵，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良久，她轻轻开口。
“你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些。”
“啊，抱歉。”
似乎是发现胡火的表情有了变化，胡灵止住了自己的猜测。
“我不能让脑子闲下来，不然总会想到爹爹。”
“他教我喝酒，也教我用剑。”
“虽然整天醉醺醺还很臭…不过是个好爹。”
胡灵絮絮叨叨，眼眶也有些发红。
她看着缩在自己身旁的狐狸，想从那双迷茫的眼睛中找到哪怕半点熟悉的神色。
可惜，什么都没有。
就连花色都不再相同，完完全全就是个陌生人。
胡灵有时候会想，所谓的重塑肉身会不会就是个噱头，只是为了让死者家属不那么伤心。
“…”
片刻的沉默。
胡火轻轻拥抱着胡灵。
她其实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严肃太久不知道怎么正常沟通。
犹豫片刻后，胡火再次挑起话题。
“听说王锦带着小十七出了远门。”
“我听说了。”
胡灵点点头，接过了话茬。
“算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久春现在很乱…而且是因为他才乱。”
一旦涉及到打打杀杀，胡灵的思路就变得清晰而又顺畅。
“就当他给自己放个假吧，小情侣总要一起出去旅旅游。”
“他去哪了？”
胡灵一边问一边举起酒壶，灌了口酒。
“昭州县，陈家围子。”
“噗！”
胡灵一口酒没咽下去，差点把自己呛死。
第625章:渔村
“呼…江边还是挺凉的呀。”
白毛幼女从王锦的领子里探出头来，轻轻晃动着脑袋。
王锦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大耳朵，开始犹豫要不要咬一口。
这狐狸仗着自己个子小，一直挂在自己身上。
王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明明是人形，却能死死抓住衣服，不让自己掉下去。
像是守护木头杈子的树袋熊。
刚才还以天冷为由得寸进尺，直接钻进了他的外套。
这让王锦觉得自己从树杈子一跃变成了袋鼠。
他其实还有点欣慰。
至少这次是个动物。
王锦本来还打算强硬拒绝，可想了想她在火车上提到过的威胁，果断选择了从心。
所幸胡小北很轻，甚至没比王锦的背包重太多。
于是他抱着耍赖的小狐狸，以最快速度赶到了附近的渔村。
这里距离昭通县已经有段距离，也就更显得凄凉。
当然了，能够形成村落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条松花江的支流就是村民们的生活保障，他们的口粮和钱财全都来自那些鲜美的鱼类。
王锦还没进村子就能看到横靠在岸边的竹排。
这东西很少见了，可能因为渔村地理位置偏僻才保留到现在。
村子里没什么人，王锦只能暂时观察一下其他东西。
比如这些房子。
渔村的房子分布的很整齐，整齐到有些不对劲。
九行九列，方方正正。
能够有这么多人家，足以说明这里曾经很繁荣，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逐渐衰落了。
虽然大部分都成了空房子，可还有少部分能看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他们都集中在第一排和第二排。
后面的几乎都没有什么使用痕迹，尤其是最后一排的最后一间。
“宋排头…这该怎么找？”
胡小北虽然一直赖在王锦身上，可她也没闲着。
这姑娘正拿着名片，试图找到点有用信息。
可惜，名片上只有一个村庄名字，没有其他详细信息。
“那有个孩子。”
王锦挑了挑眉毛，把胡小北拎出来放在地上，快步走向远处那道悄悄往这边看的身影。
一身麻布短打显然是农村才有的穿着，黝黑的皮肤也说明了他常年在太阳下活动。
虽然管他叫孩子，可那人的年龄跟王锦差不多。
甚至要年长几分。
只是王锦身上没有属于年轻人的青涩，反而成熟的不太正常。
“嗯？”
王锦刚走两步，就看到那小子冲着自己跑了过来。
手里还挥舞着什么东西。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王锦可能还真分辨不出来。
可他现在很轻易就能辨别出，那小子手里挥舞的是把砍刀。
“啊——！！”
那人大声喊着，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
王锦一脸无奈地看着对方，动都没动。
嗖！
风刃划过，变回少女模样的胡小北卡在最后一秒打飞了对方手里的砍刀。
那孩子挥舞着胳膊，试图用空气砍死王锦。
啪嗒。
方形砍刀被王锦稳稳接住，然后架在对方脖子上。
王锦在冷兵器方面很有天赋，所以他能自己创造出剑舞这种相当无赖的技巧。
要是能被一把砍刀伤到，他也活不到现在。
“小子…看着我。”
王锦叹了口气，声音平淡。
他没使用恶蛟相，语气甚至都没有半点情绪。
可那孩子看过来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
也许是因为脖子上架着刀？
饶是如此，那人也在拼命克服，试图跟王锦对视。
“从一开始我就想说了。”
王锦摇了摇头，轻轻挥舞了两下手上的砍刀。
“这玩意儿也能叫武器？空着挥都上劲啊…”
“重心也不对，正常的刀应该前重后轻，这样才能一刀劈进骨头，造成最大杀伤。”
“而且这刀没有刀尖，连最基本的刺都做不到…这不是闹着玩吗？”
王锦摇摇头，满脸嫌弃地丢掉了手上的砍刀。
那人目瞪口呆。
他想不明白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一点的小子为什么这么专业。
就好像真杀过人。
当啷。
砍刀落地，那人如梦初醒。
他咧了咧嘴，黝黑的脸上刚露出几分庆幸。
嘭！
钢珠倾泻而出，把一旁的水缸打得粉碎。
下一秒，另一样东西顶在了那人头上。
炙热的金属灼伤了皮肤，被顶着的人一动都不敢动。
虽然没见过，可那是什么东西…他很清楚。
枪。
这造型精美像是艺术品的东西，刚才确确实实一枪崩碎了水缸。
脑袋肯定扛不住。
“所以说，还是这东西比较好用。”
王锦咧了咧嘴，手上微微用力。
爱丽丝敲击着那人的头盖骨，把他推了个跟头。
“你想跟我谈，还是想跟它谈？”
王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爱丽丝。
这种时候就已经不需要恶蛟相了。
被霰弹枪顶在脑门上，是个人都会害怕。
“跟…跟你谈。”
那人皱着眉头，缓缓开口。
“名字。”
王锦冷声问道，手指在扳机上来回摩挲。
“二…二狗子。”
“姓什么？”
“姓，姓刘。”
“嗯…”
王锦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刚才还以为这小子就是宋排头的儿子。
“我来找宋排头。”
王锦眯了眯眼睛，再次询问。
他知道宋排头已经失踪了，这么问仅仅是想看这小子老不老实。
“宋排…”
吱嘎…
第一行第一列的门板被推开，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二狗子的回话。
啪嗒，啪嗒。
有人拖着步子缓缓走了出来。
“我是宋排头，怎么了？”
来人缓缓抬头，看向王锦。
第626章:泥龙王(二合一)
“哦？”
王锦眯了眯眼睛，将枪口对准来人，上下打量。
这自称宋排头的人拄着双拐，却依旧能看出他身材高大魁梧。
层层叠叠的布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手和脸。
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常年风吹日晒变得黑中带红，甚至带着些鳞片的质感。
黝黑的脸本就算不上好看，又为了捕鱼方便剃了个光头，显得更加老成。
饶是如此，他看起来最多也不超过二十岁。
不是王锦要找的人…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宋哥！”
刚脱离枪口的二狗子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立马连滚带爬跑到那男人面前。
显然，这光头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安全感，甚至能让他忽略霰弹枪带来的威胁。
“水生，这是…”
光头皱了皱眉，看向二狗子额头位置被霰弹枪管烫出来的伤痕。
“他！他打我！”
二狗子指着王锦哭叫道，又在看到爱丽丝时浑身一颤。
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恶狠狠地瞪着王锦，似乎觉得自己终于有了靠山。
胡小北双手叉腰站在王锦身旁，跟二狗子对着瞪。
王锦倒是没管这么多，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光头。
二狗子刚才是真想过来下死手，自己要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说不定已经吃了亏。
没在感受到敌意的瞬间开枪杀人，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王锦打算看看这光头如何定夺。
后者皱着眉头，目光在四处扫了扫。
片刻的沉默后，光头一脚踢翻了二狗子，又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从背后掏出把短刀。
当啷。
短刀落地，二狗子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光头缓缓开口，如同乌鸦一般沙哑的声音响起。
“水生…你对我的客人起了杀心。”
“客人宽宏大度，可你得给他们个交代。”
“宋哥…”
二狗子满脸不可置信地开口，却只换来了冷冷的注视。
他呆愣片刻，双目无神地伸出颤抖的手，捡起带着泥土的短刀。
然后对着自己大腿狠狠刺下。
来了个对穿。
血液缓缓涌出，不过王锦能看出他幸运地避开了动脉。
“小花。”
光头招了招手，隔壁屋子跑出个抹着眼泪的脏兮兮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把满头冷汗的二狗子搀了回去。
王锦静静看着这些，深邃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情感。
他知道自己的反应也被那光头注意到了，可王锦并不是太在意。
胡小北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在看到那小姑娘的时候挑了挑眉毛，似乎觉得对方很可爱。
“二狗大名叫刘水生，跟小花一样，都是我爹从河边捡来的。”
“我爹失踪后水生一直有点烦躁，见不得村子里有外人。”
“咱们进来说。”
光头一边说一边拄拐走回屋子，双腿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响声。
如果没有双拐，他似乎连站立都很困难。
“啊…好。”
王锦点点头，双手插兜跟胡小北一起进了院子。
也许因为处于第一排第一列，光头家明显要更气派几分。
村里为数不多的青砖都砌在了那有些倾斜的房子上，房顶周围还系着怪模怪样的白色布条。
布条被雨打湿，有气无力地垂下。
让整个房顶看起来像是花圈，或是魂幡。
“这是…”
胡小北挑了挑眉毛，看着院子中间摆着的东西。
王锦眯了眯眼睛，继续环顾四周。
他通常不会看向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以免被别人的故意布置吸引注意力，白白丢了性命。
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王锦才将目光放在那东西上。
是两口棺材。
一个用料上佳，做工考究，甚至能看到淡淡的光泽。
比光头的身材要细长一些。
另一个做工虽然没什么问题，可材料实在太差了。
连绵不绝的阴雨天让它微微发霉，泡水涨出的裂缝中长着青色斑点。
看起来像是什么诡异的植物。
这是最便宜的棺材，仅仅比裹着草席下葬体面一点。
尺寸倒是正适合光头。
“别在意，那是我提前准备的。”
“家里就我和我爹，水生没怎么出过门，不会买这些东西。”
光头满脸歉意地笑了笑，掀开门帘进了屋子。
屋子里除了简易板床以外什么都没有，王锦甚至没看到灶台一类的东西，只有一些痕迹。
这里曾经很适合居住，而现在恰恰相反。
“我叫宋河，是宋排头的儿子。”
光头坐在床上，将拐杖摆在一边。
“我能活到现在说明你们没有敌意，至少现在没有。”
“可我不记得自己找过二位帮忙，我爹也没提起过这事。”
“敢问二位…是洪山派来的？”
名叫宋河的汉子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叫王锦，想去陈家围子。”
王锦也没顾及，他坐在宋河身旁，又将变回狐狸的胡小北抱在怀里。
“出马弟子吗？随身带着仙家还真不常见。”
宋河想要摸摸那只圆乎乎的白狐，却被王锦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识趣地收回了手。
他轻声重复王锦提到的地名，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陈家围子…确实只有我爹能去。”
“如果你们早来几天，我也许还能拼命带你们闯一闯。”
“可惜我已经快死了。”
宋河摇头，满脸无奈。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宋河。
他并不觉得对方在说谎，毕竟正常人不会给自己准备棺材。
可面前这光头看起来还很精神，完全不想是快死的样子。
宋河叹了口气，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
王锦渐渐能看到布衣上带着的血迹，越往下血迹越多。
到最后，宋河脱下的几乎已经成了血衣。
那些麻布衣服浸透了血，血又渐渐干涸粘在身上，成为一层又一层的硬壳。
宋河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去撕扯那些衣服，像是在撕自己的皮肤。
令人头皮发麻的撕拉声响起，浓重的血腥味扩散开来。
王锦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静静看着宋河扯下最后一件衣服，露出千疮百孔的身体。
前胸，胳膊，后背，脖子。
这些地方都能看到硬币大小的隆起，有些地方则是同样大小的血窟窿。
小狐狸捂住眼睛，往王锦怀里钻了钻。
虽然隆起还不太密集，可还是让人有些不适。
“我们管这个叫缠身龙…治不好的。”
宋河无奈地笑了笑，又挽起裤腿。
肌肉发达的腿上几乎没有半块好肉，像是被人凌迟过，用渔网和小刀一点一点割掉了皮肉。
“我能…”
王锦挥了挥手，水果刀凭空浮现。
他看着宋河，开口询问着对方意见。
“缠身龙”的痛苦程度跟凌迟差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乐呵呵给自己置办后事…
王锦对于宋河多了几分兴趣。
更何况这宋排头的儿子也能驾船去陈家围子，能治好他也算是留个后手。
“…也好，这样我会轻松一点。”
宋河笑了笑，没有拒绝。
“可以给我讲讲渔村的事吗？”
王锦担心宋河疼昏过去，打算用这种方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
宋河点点头，看着缓缓抬起水果刀的王锦，闭上眼睛。
“我们这里以前有个名字，叫花江村。”
“这里的鱼虾都很鲜美，甚至在整个市都很出名。”
“我小的时候这里还很热闹，房子几乎都住满了。”
噗呲。
王锦缓缓挥动水果刀，隔着皮肤扎向那些隆起之下的东西。
是个扁扁的扇形，手感有些像指甲之类的软乎。
宋河面色如常，继续讲着。
“有自己竹排的人只是少数，而这些人中最厉害的人才能住到每排的第一户，他们就是排头。”
“我爹和洪山当时都是不入流的渔夫，根本当不上排头。”
噗。
王锦将水果刀斜着刺入皮肤，试图撬开宋河身上的隆起。
腥臭的血液流淌而出，宋河微微皱起眉头。
“后来…大概是十几年前。”
“江面上飘过一尊泥做的龙王，径直冲进了大排头的家，跨过院门才不再动弹。”
“排头都是杂学高手，各种各样的偏门都会一点，尤其是大排头。”
“他做了各种布置，看起来很有信心。”
“一天以后，大排头突然就死了。”
宋河叹了口气，继续用沙哑的嗓音讲述当年的事。
“按照规矩，大排头死了以后二排头就得接替位置。”
“从那以后，每年雨季从上游都会飘下一尊泥龙王。”
“排头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又一个接一个地顶上。”
“村民实在受不了，尝试着离开这里。”
“可惜…每个离开的居民都会在第二年泥龙王出现的时候横死。”
“排头都死光了，村民又走不掉。”
“所以大家每年都会抽签找人住大排头的屋子，死一个换一年安全。”
“今年轮到了我们家。”
啪嗒。
皮肤撕裂的声音响起，王锦用水果刀撬开宋河身上的隆起。
血液飞溅，王锦抓住了自己挑飞出来的东西。
在身上擦了擦后，王锦皱眉查看。
那是块硬币大小的白色软骨，看起来有些像是没有花纹的贝壳。
能用指甲在上面留下痕迹，也能用力让它弯折。
“你说，这东西像不像鳞片？”
宋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头看着王锦。
第627章:帮助
“鳞片？”
王锦皱了皱眉。
一般鱼类没有这么大的鳞片，这东西更不应该长到人身上。
无法离开的村子，带来死亡的泥像，将人凌迟的怪病。
遇到这种事，王锦第一时间就会往怪谈身上想。
只是…
自己用过了接触压制，宋河并未好转。
鳞片上没有半点污染，除了排头以外的其他居民也没什么反应。
就连刘水生和小花都安安稳稳地活在大排头的隔壁，没有半点受到奇物影响的样子。
“洪山…”
王锦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刚才宋河提到过，洪山也是这里的村民。
可他离开渔村后活到了现在，甚至还能在火车站追着人砍。
要么，他离开这里不足一年。
要么，他找到了其他办法。
“洪山啊…”
宋河眯了眯眼睛，似乎不想让王锦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泥龙王只会杀一个人，而且必须是村民。”
“年龄大的男性优先级最高…而那一年洪山失去了自己八岁大的女儿。”
“我想不通他怎么做到的，不过我爹应该想明白了。”
宋河叹了口气，指着自己身上的缠身龙。
亲眼见过十几次的他清楚，这是被泥龙王盯上的意思。
先是经历痛苦与恐惧，最后迎接无法逃脱的死亡。
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会备受折磨。
这个注定死去的人本应该是宋排头，被突然丢下的宋河甚至都没来得及给自己准备棺材。
“可能我爹他逃了？逃了其实也挺好。”
宋河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洪山疯了，他担心自己会在泥龙王到来的那一天横死，又害怕回村以后被泥龙王盯上。”
“所以他想杀掉村里所有人，也许这样泥龙王就不会再出现了。”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水生和小花，他们还太…”
“泥龙王杀人需要时间吗？”
王锦打断了宋河的话。
他知道，人在面临这种无法避免的死亡时会有很强的表达欲。
他们不想就此死去，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这些人想在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可现在时间紧迫，王锦要抓紧动手。
“需要。”
宋河愣了愣，他想不明白王锦打算做什么，却还是将自己了解的东西说了出来。
“泥龙王在门口人能活七天，过院门能活三天，要是让它进了屋…就只有一天时间了。”
宋河一边说一边查看了自己身上的情况，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
“从缠身龙的进度来看，估计今晚就会来。”
“我劝你先去其他地方等等，说不定过几天我爹就回来了。”
宋河笑了笑，下了逐客令。
“不。”
王锦摇摇头，从板床上起身。
“我去做点准备，你保存体力。”
“今天晚上说不定有场硬仗要打。”
“你…你要救我？”
宋河愣了愣，看向王锦。
这年轻人跟自己刚认识几分钟，没理由把自己的命搭上。
“我想去陈家围子，缺个船夫。”
王锦点点头，看着宋河。
“而且…我很讨厌丢下自己儿子的父亲。”
“…好。”
宋河点点头，努力挤出个笑容。
王锦能这么说他很开心。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能逃过一劫。
当年的排头个个都是高手，除了武艺高强外还会画符出马，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
就连村子外的高手也来过这里，信誓旦旦地开出了让人头疼的价格。
这些人最后都灰溜溜地走了，甚至有一两个永远留在了这里。
而王锦这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出马弟子…
就算他随身带着胡仙，就算他手里有枪。
可泥龙王不是这两样东西能抗衡的。
当年有人把泥龙王打碎过，结果当晚就被缠身龙活活疼死。
“要是真能活下来，我这辈子都免费送你过江。”
宋河犹豫了一下，向王锦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不管结果如何，愿意帮忙总是好的。
哪怕王锦能够帮忙把他放进棺材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宋河也心满意足。
“…那真是太好了。”
宋河没看到，王锦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眼睛一亮，变得干劲十足。
——
“呼…大师，你可得救我。”
渔村附近。
洪山搓着双手，满脸都写着“忐忑不安”几个字。
他已经脱离了人干的状态，只是变得面黄肌瘦，黑眼圈深到可怕。
像是命不久矣。
虚弱的身体令人喘不上气，内心的折磨更是让洪山接近崩溃。
他很害怕。
每年春天的雨季，他都害怕的要死。
去年，他丢下女儿逃离了村子，在这位大师的帮助下才逃过一死。
可他现在有些担心，担心自己没那个运气了。
于是这男人实在逃不过内心的折磨，带着大师回到了渔村附近。
哪怕不能解决泥龙王，也要让自己后半辈子不那么提心吊胆。
“嗯。”
被称作大师的男人缓缓点头，从嗓子眼里哼出一声。
不得不说，这大师的穿着打扮相当唬人。
一身名牌西装，锃光瓦亮的皮鞋，整整齐齐的发丝，文质彬彬的眼镜。
显然身价不菲…就是不太像是什么得道高人，反而更像是商人。
洪山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小弟给他打着黑伞，离远一看这位大师更像是纵横四海的枭雄。
只是脸上的淤青让人有些出戏…虽然大师说自己是摔成这样的。
“要是他愿意帮我就好了。”
洪山心里一阵没底，他浑身颤抖，眼前不由得又闪过了那个年轻人。
挥手是一片桃林，招手是漫天花雨。
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西装男是大师，那年轻人就是神仙。
可惜…自己已经把那神仙得罪透了。
人家没趁着自己失去意识下杀手，就已经给了天大的恩惠。
一想到这里，洪山就想抽自己大嘴巴。
“走。”
大师的话打断了洪山的思绪，他冷声下令，带着浩浩荡荡四十多号人走进渔村。
洪山打了个冷战，只能选择相信大师。
他拍了拍自己苍白的脸，机械地迈开步子，在小弟的簇拥下走进村子。
那里死过太多人，不缺自己这一个。
轰——
天空一声雷鸣。
雨下大了。
第628章:献祭(二合一)
“呼…”
推开破旧的木门，潮湿的空气涌进口鼻。
年轻人看着摆在院子里的棺材，怔怔出神。
他决定帮宋河。
一方面，宋排头的失踪原因还不清楚。
如果他已经身死，王锦就必须让宋河带着自己下江。
另一方面，这条松花江支流连着陈家围子。
既然是这条江上出现的东西，王锦就必须要弄清楚，以免泥龙王成为自己接下来行动的阻碍。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从个人的角度出发，王锦想帮宋河。
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在怪谈场景中跌跌撞撞拼命逃跑的孩子。
王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不觉得自己会跟别人共情。
好人活不下去，共情只会让自己变得软弱。
可等他亲眼看到宋河身上凌迟一样的伤口，还有院子里那准备匆忙的发霉棺材…
心中会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
王锦偶尔会下意识地使用侧写，他能感受到宋河心中的情绪。
这小伙子搬到了排头屋，决定跟自己的父亲一起面对泥龙王。
在某一天早上，宋河醒来时发现身旁空空荡荡，而自己身上长满了盘腰龙。
最信任的人逃了，自己沾染了无法摆脱的死咒。
宋河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层层布衣遮住伤口，然后拖着半残的双腿，用剩下的所有钱给自己准备一口发霉的棺材。
想想就让人喘不过气。
也许带着点私心…王锦不想让这一切发生。
他不仅要救下宋河，还要找到宋排头，看看是什么东西才能让一位父亲抛弃自己的孩子。
“嗯？”
少女看着空中飘荡的雨点，缓缓皱眉。
“最近的雨都没停过…而且有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王锦轻声嘀咕着，披上了宋河递给自己的蓑衣。
这东西在渔村中相当常见，能在不限制自身行动的情况下遮风挡雨。
就是有点难穿。
“是啊，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少女手里拿着斗笠，像是在玩套圈游戏一样从远处向王锦头上扔。
她的风衣是调律部特制的，外边涂着一层疏水材料。
只要把头发盘起来藏在帽子里，就不用担心会被淋湿。
啪嗒。
斗笠飞出，正中脑袋。
“耶嘿！”
胡小北露出两颗小虎牙，走到近前给王锦整理着衣服。
雨幕中，两道身影玩闹着靠在一起，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气氛。
“真好啊。”
坐在屋里的宋河笑了笑，轻轻移开目光。
他没什么意见。
虽然这一人一狐看起来不太靠谱，可确实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像是绝症病人跟大夫一样的关系。
要是他们真满面愁容，宋河心里反而会没底。
“怎么了？”
年轻人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只有他能看见，少女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后者缓缓开口，尽量将声音压低。
“傻仔，情况不太对。”
“空气的味道变了，有点像是腐烂的鱼虾。”
少女再次靠近半步，几乎是贴在王锦耳边说着。
“下雨的时候应该很难闻到气味才对，除非…”
“除非这味道来自雨滴本身。”
王锦点点头，说出了下半句话。
小狐狸跟他很有默契，怀疑的地方也高度重合。
从踏进昭州县的那一刻起，王锦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里的每一滴雨都带着微量的污染。
刚落到身上就会消散，对普通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危害。
可确实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你觉得宋河有事瞒着我们？”
温热的呼吸在脖颈间徘徊，王锦没有后退，而是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
胡小北很聪明，她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别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
一点亲密的动作，就会让宋河这种淳朴的渔民主动别过头去。
亲密到这个程度，只能说明自己忽略掉了某些非常重要的事。
“嗯？”
胡小北愣了愣，后退半步看着王锦。
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脸。
“那倒没有，需要分享给你的情报只有刚才那个。”
“除此之外，我觉得必须让某个愁眉苦脸的傻仔开心些。”
“美少女投怀送抱诶。”
少女托着下巴，一脸正经。
“不开心吗？”
“…还好。”
王锦愣了半天才勉强跟上胡小北的思路，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
自己确实不应该在宋河面前皱眉叹气，这样只会起到反作用。
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却是只有胡小北才能注意到的细节。
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王锦情绪上的变化。
“喔！我知道了。”
“傻仔喜欢年龄小一点的，那我…”
“不用了。”
王锦手疾眼快按住了胡小北，拽着她走向院门。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可那种淡淡的悲伤确实已经消失不见。
吱嘎——
王锦还没伸手，院门就缓缓向两侧打开。
扑通。
略微有些瘦弱的身影倒在地上，猩红的血在积水中蔓延开来。
血迹从隔壁一直延续到了这里。
不用他抬头，王锦就能认出对方是谁。
二狗子，大名刘水生。
“呼…”
刘水生双手用力，似乎想从冰冷的泥水中撑起身体。
可失血过多让他无法这么做。
“咳咳…”
刘水生微微抬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顾不得查看对方是谁，便用尽全力发出哭喊。
“小花…小花被抓走了。”
——
村口。
几条竹筏歪歪斜斜地摆在江边，在风雨中轻轻摇晃着。
竹筏上放着石头，石头上绑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从红肿的眼睛能看出她刚哭过。
竹筏边上是棵歪歪扭扭的柳树，柳树上吊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衣着打扮跟宋河很像，似乎是村里的居民。
以柳树为分界线，站着两伙人。
一伙是十几个身穿布衣眼眶深陷的村民，他们看着竹筏上的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不时有人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忍住了。
另一伙大概有四十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领头的是个面色苍白的汉子，还有默不作声掐着奇怪手势的西装男人。
“都给我闭嘴！”
洪山厉声喝道，目光扫过面前的村民。
身后的小弟挥了挥手中刀，明晃晃的刀刃在雨水中闪烁着寒芒。
原本还颇有微词的村民缩了缩脖子，将手里镰刀竹竿一类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大师，这样真能行得通吗？”
见到自己威慑住了村民，洪山转头看向那西装男人，声音柔和的令人恶心。
“太复杂的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你应该清楚。”
“献祭童男童女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你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用的不也是这种方法吗？”
西装男看都没看洪山一眼，目光死死盯着绑在竹筏上的小花，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明白了。”
洪山皱了皱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想回忆的事。
牺牲掉女儿才换来一两年的苟延残喘，让他心中极度不平衡。
他迫切地想要解决掉村子里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个名叫宋河的小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洪山的情绪，西装男人看了看挂在树上的身影，略微思索，再次开口。
“这人魂魄似乎有些残缺，没起作用。”
“我还需要一个壮年男子吊死在树上。”
“这棵树是上好的雷击木，被壮年男子的阳气滋润后能发挥不小的功效。”
“你说过的那个宋河刚好可以。”
“真…真的？”
洪山瞪大双眼，面露喜色。
他还担心泥龙王没了之后宋家人能活下来，这样一来反而正合心意。
村民们再次骚动起来。
倒不是因为什么同村情谊，而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挂在树上的那个，是村里的傻子。
按照他们的打算，明年这傻子就会去住排头屋。
可这伙人二话不说就把他吊在了树上，甚至还想淹死小花，再找到宋河。
多死一个，就意味着更早一年轮到自己。
一个变成了三个。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样并不划算。
“有了他们，我就能彻底解决掉这里的妖邪。”
西装男人眯了眯眼睛，再次开口。
他手上捏着法决，身上隐隐约约有黑气升腾。
这次村民们不再说话了。
他们虽然见过泥龙王，也见过排头行法事。
可这种身上冒黑气的还真没见过。
对方有本事，说不定真能解决泥龙王。
渐渐有人主动站出来，拿着手里的镰刀走向排头屋。
反正宋河早晚要死，也就不差这几天。
也许一切就都结束了。
“太好了，不愧是大师。”
洪山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得费不少口舌才能拿下这些村民，没想到大师两句话就让这些人主动去找宋河。
虽然不知道泥龙王会不会真如对方说的那样，在献祭这些人后销声匿迹。
可能够干掉宋家的小子，他就少了个心腹大患。
“都愣着干什么？”
洪山吼了两声，让手下跟着村民一起去排头屋拿人。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除了几个村民还在往前走，自己的小弟都不再动弹。
甚至还往后退。
“奶奶的…怕啥呢？前面有老虎不成？”
洪山低声骂了句，推开人群，往前走。
没走两步，他就看到有村民倒着飞了出去，落在自己身后。
第629章:复仇
“啧。”
穿着蓑衣的年轻人撇了撇嘴，冷眼看着面前的村民。
他从刘水生口中了解了大概情况。
刘水生伤口很深，在包扎之前需要用清水冲一下伤口。
出门去找水的小花一直没有回来。
现在看来…是被这群人抓走了。
“好久不见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着人群中的洪山。
他从宋河口中得知了这男人的情况。
虽然对洪山和宋河两家的仇怨不太感兴趣，可王锦知道一件事。
洪山早就应该死了，他是靠着牺牲女儿才活到现在。
这也就导致王锦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一枪崩了他。
还好，现在洪山主动找了上来。
王锦甚至有点欣慰。
“你…”
洪山伸出手指着王锦，却又缩了缩脖子。
他见识过这年轻人神仙一样的手段，内心深处总有种莫名的恐惧。
等到亲眼看见对方把村民打的到处乱窜，洪山就更没脾气了。
会法术又能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于是他转头看着大师，试图得到点帮助。
却发现对方正死死盯着王锦，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好久不见，王锦。”
西装男人眯了眯眼睛，冷声说道。
“…啊？”
王锦愣了片刻，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自己明明在跟洪山说话，这个西装男人反而抢着回答。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西装男人眯着眼睛看向王锦，身上开始升腾黑气。
“名声，地位，心血。”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找你们报…”
“我认识你吗？”
王锦打断了西装男人的话，随即摸着下巴，缓缓开口。
这是他仔细思考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倒不是王锦故意忽视对方，他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呼…”
西装男人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闪过微不可查的挫败。
“我姓孙，他们叫我孙铁嘴。”
“啊！你是那个…”
王锦拍了拍脑门，眼睛一亮。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只要想起来一部分，剩下的记忆就会突然清晰。
王锦又回忆起了在祥和酒楼，自己运气好到恐怖的那天。
孙铁嘴冷哼一声，缓缓点头。
“你是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特意开口要求别人揍你一顿的骗子。”
“…”
孙铁嘴点到一半的头僵住了。
他能察觉到，包括洪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眼神很不对劲。
“我还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王锦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霰弹枪。
“当初咱们说好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嗖——
话音刚落，年轻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只有一顶斗笠在缓缓飘落。
咚！
斗笠还没落地，不远处便响起了身体碰撞的响声，随即是一声闷哼。
孙铁嘴倒飞而出。
嘭！
几乎是同时，王锦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霰弹枪容量没那么大，哪怕是特制的，一次也只能装几发子弹。
王锦清空弹仓的速度快了很多。
嘭！嘭！嘭！
还在空中的孙铁嘴像是突然挨了几记重拳，被狂暴的钢铁洪流拍在了地上。
口中鲜血狂喷。
“我记得上次石白白把你给废了。”
王锦也没继续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不停挣扎的孙铁嘴。
对方身上没有半个弹孔。
除了被冲击力打的哇哇吐血以外，几乎没受什么伤。
这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并不正常。
显然，问题出在那些升腾的黑气上。
“咳…”
孙铁嘴挣扎着坐起身，迟迟没有说话。
他是血肉之躯，被霰弹枪这么轰也扛不住几下。
多亏王锦没打算继续动手，不然他这条命绝对会交代在这。
“卧槽…”
洪山咽了口吐沫，眼睛都快直了。
从孙铁嘴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自己这个不怎么爱搭理人的大师，居然会主动跟一个毛头小子说话。
而且他们俩似乎动过手，王锦还赢了。
甚至还对孙铁嘴进行了…侮辱。
虽然听起来是孙铁嘴主动要求的。
洪山知道王锦的实力，他也能接受孙铁嘴被按在地上摩擦这一点。
他不能接受的是接下来那些事。
两个风水师斗法，不应该是符咒乱飞特效拉满吗？
王锦应该拿出他的招牌法术。
桃花，桃树，一群人。
可这次啥都没出现。
这小神仙直接冲过去就是一脚，从怀里抽出霰弹枪一顿喷。
太他妈可怕了。
不过孙铁嘴能这种攻击下生还，已经足以说明他并非常人。
洪山面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
村民们呆愣在原地。
他们被王锦捶倒在地上，刚爬起来就看到这么恐怖的场面。
这群将欺软怕硬刻在骨子里的人瞬间止住了动作，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很少见到当着我的面说要报复回来的。”
王锦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果刀架在孙铁嘴脖子上。
另一只手则按住了对方肩膀。
黑气像是遇到了天敌，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消失殆尽。
几乎是发生肢体触碰的瞬间，孙铁嘴的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几乎要哭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下真的会死。
早知道刚才不说那些话了，就应该第一时间扭头跑路。
“呼…”
在孙铁嘴被吓得翻白眼的时候，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收回水果刀。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太想知道。”
王锦站起身，目光扫过小花和吊在树上的人。
“跟我讲讲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发生。”
“我会在这段时间内好好考虑你们该怎么死。”
王锦冷声开口。
看向洪山，和那些愣在原地的村民。
他在远处看到了这些人，应该是想来找宋河。
对小姑娘和傻子下手还不够，甚至将目标放在宋河这个将死之人身上。
王锦对于这伙村民的好感度直接降到了零...甚至是负数。
“你…”
几乎是听到王锦说“死”这个字的瞬间，村民们猛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开始挥舞手中镰刀和竹竿。
他们知道王锦没子弹了。
自己这伙人一起上，胜负还说不准。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句，从兜里甩出了个什么东西丢进河里。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江水仿佛被从中截断。
村民鸦雀无声。
第630章:黑暗
江水汹涌，震爆弹撕开的口子几乎瞬间就被抹平。
可其他人心中的惊涛骇浪，没那么容易平息。
尤其是洪山和孙铁嘴。
前者被震爆弹掀起来的江水泼了个透心凉，本就无比虚弱的身体迅速失温，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身旁的小弟过来给他披上外套，却发现洪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位心狠手辣的农村混混见识过太多血腥场面，却被一个年轻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风水先生，霰弹枪，手雷。
这些东西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可王锦确实一样都没落下。
手雷还是轻描淡写从兜里掏出来的，动作自然无比。
看这个架势，王锦兜里绝对不止一颗。
难不成现在的风水先生都用手雷代替符咒了？
看来各行各业都在进步。
一想到这里，洪山就忍不住看向孙铁嘴。
这位大师刚擦干净嘴角的血迹，面色苍白地缩在一旁，额头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
狼狈不堪。
跟站在原地就能威慑住所有人的王锦相比，简直像是个笑话。
“真他妈丢人。”
洪山低声骂了一句。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敢这么跟孙铁嘴说话。
毕竟是在整个久春都排得上号的高人，铁口直断孙铁嘴，大老板见了都得喊声大师。
可这大师现在被一个毛头小子压的抬不起头，带着自己在十几个村民面前丢脸。
洪山甚至有点想让小弟一拥而上，当场把他废掉。
“…”
孙铁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泥水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这东西有用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
他一直都很赞成“反派死于话多”的说法。
现实不是电视剧，这里没有正派反派的区别。
唯独“话多就会死”这一点保留了下来。
面对不稳定因素时，王锦的选择通常是“扼杀”和“逃跑”，“交涉”是最后的手段。
所以他在看见孙铁嘴的第一眼就选择了动手，又在村民暴动的前一刻丢了颗震爆弹。
至于为什么没赶尽杀绝…
当然不是王锦良心发现。
仅仅因为这些人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甚至还有不小的用途。
“没事了，不哭哦。”
少女抱着小花轻声安慰，毫不在意衣服被泪水与泥土弄成脏兮兮的一团。
她低头挽起小花的袖子，随即皱起眉头。
这孩子手脚都被绳子磨的血肉模糊，伤口又因为雨水冲刷变得微微发白。
“呜呜…”
小花猛地抽回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疼得够呛。
即使这样，她还是在看到刘水生的瞬间挣脱怀抱，拎着水桶跑了回去。
“呼。”
胡小北站起身，看向柳树下那道身影。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可她还是在第一时间用风刃割断了绳子。
即使这样，那人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太乐观。
“最多还能再活几分钟。”
略微扫了一眼，王锦面色凝重地开口。
这被称为“傻子”的男人此刻正瞪大双眼四处观望，嘴角时不时抽搐两下，苍白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鲜血从嘴角流下，胸膛微弱地起伏。
明明即将死亡，却带着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喜悦与震惊。
王锦不是第一次见到人死。
所以他知道，傻子是在“望路”。
望路算是回光返照的一种。
将死之人坐起身东张西望，据说是在寻找黄泉路的入口，或者看到了已故亲人来接自己。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是大脑皮层正在拼命释放各种激素，进行最后的自救。
不管从哪方面说…这人都肯定活不下去。
王锦皱着眉靠近，弯腰看向即将死去的男人。
对方有智力障碍，又因为伤势过重开始胡言乱语。
交流能起到的作用不大，王锦干脆提前开始尸检。
用刀划开衣服。
苍白的皮肤上带着伤痕，淤青，血印。
致命伤并不是长时间的窒息，而是因为反抗遭受的毒打。
断裂的肋骨刺穿肺叶，血沫从口鼻不断涌出。
哪怕王锦用绿神气息给他吊命，对方也会被污染成毫无理智的怪物。
“被活活打死的。”
王锦目光冰冷，伸手帮已经咽气的傻子合上了眼睛。
他缓缓转头，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人群。
村民们努力将手里的镰刀和竹竿往身后藏，眼中涌动着畏惧的光。
“啊…原来是这样。”
王锦愣了愣，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刚才确实想错了。
对傻子动手的不止有洪山，还有这些村民。
孙铁嘴只是随便扯了个谎，这些村民便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同胞下了杀手。
王锦低估了人性的黑暗，以及村民的愚昧程度。
这时候追查凶手毫无意义。
每个人都不清白。
“呼…”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
从来到这渔村开始，他就有些喘不过气。
目光扫过人群，王锦冷声开口。
“从现在起到明天日出，你们都不能走出院子。”
“不管是谁，不管什么理由。”
年轻人扬了扬胳膊，展示着他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震爆弹。
“我会杀掉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绝无例外。”
嗖——
还没等村民做出反应，王锦就将手里的震爆弹丢进了人堆。
片刻的沉寂。
随即是彻底的混乱。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村民挣扎着四散奔跑，像是受惊的飞鸟。
他们哭喊着跑回自己的屋子，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腿。
时不时有人摔飞出去，或者被其他人绊倒。
可他们没有半点抱怨，连拍拍灰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
“你们也是。”
目光扫过洪山一行人，王锦再次开口。
“有事我会叫你们，希望各位识相点。”
“…好。”
洪山犹豫片刻，随即乖巧地点点头，带头走向了远处。
没人会跟手雷过不去。
轰——
火光乍现，土石纷飞，气浪翻涌。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甜蜜气息，却让人不经意间联想到死亡。
那是硝化甘油。
公司生产的震爆弹，跟部队使用的那种只是名字相同，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东西。
后者的适用对象是人类，作用是先手进行控制，从而减少正面火力冲突。
前者的假想敌是怪谈，它仅仅需要在保证使用者存活的同时造成最大杀伤。
特殊材料制成的外壳会在启动的瞬间消失殆尽，仅仅利用高温与爆炸杀敌。
研发部的那些精神病觉得这样不过瘾，所以会拼命加强爆炸威力。
正对王锦胃口。
“走你。”
年轻人看了看那些探头观察情况的身影，又甩了颗震爆弹。
“他还真炸…卧槽？”
洪山差点被第一颗震爆弹的气浪掀飞，转头又正好看见同样的东西落在自己脚边。
王锦又丢了一颗，就好像这些东西完全不要钱一样。
“卧槽卧槽！！”
勉强反应过来的他只能拼命迈开双腿，尽量在王锦把这里夷为平地之前跑进院子。
第631章:解剖(二合一)
“呼…”
年轻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蓑衣，又从阴影手里接过斗笠戴在头上。
小黑和镜鬼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完成了初步布置。
宋河说过，泥龙王不能被打碎，不然排头会被缠身龙活活疼死。
所以王锦没布置震爆弹，只准备了血毒和抑制剂，还有一两张符纸。
从陆之首身上薅下来的羊毛都太复杂，只有石白白能勉强看懂。
在他搞清楚种类用法之前，王锦不打算用。
这次的符纸，是他自己画的。
虽然上次差点被劈死，可王锦还是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随手洒出几十张雷公照。
所以他从最简单的开始，在梦境世界中不断练习着。
得益于从小苦修的双巧手，王锦在这方面进步很快。
虽然刻画不出神韵，可他能照葫芦画瓢模仿出符纸的形。
比如最简单的十六口醒神化力符。
除了酿酒以外，这东西还能化解妖力。
所以王锦给宋河贴了一身，又给自己来了两张。
“总算清净了。”
少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王锦。
她脸上早已经没了那种悠哉悠哉的笑容，反而满脸担忧。
“是啊…你也发现了？”
王锦皱着眉头。
从走出院子的那一刻起，他的面色就没有好转过。
“刚才发生的事太混乱了，普通人很有可能会被吸引注意力，看不到细节。”
王锦点点头，又走回了柳树下。
傻子已经咽气，尸体在雨幕中迅速冷却，最后的温度会在五分钟内消失。
“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有一点说不通。”
王锦轻声嘀咕着。
“小花取水这件事。”
“虽然渔村很少能找到纯净水，可也不应该用江水冲伤口，那样绝对会感染。”
“小花是去其他地方取的水，只是碰巧在江边被抓住。”
年轻人眉头微微蹙起，转头看向胡小北。
“你刚才问她了吗？”
“问了，可她挣扎的太厉害，根本听不进去。”
胡小北微微摇头，面带遗憾。
她也是调律者，甚至还算是王锦的前辈。
虽然依据不太一样，可她也能分辨出问题出在哪。
“我们平时喝的都是雨水。”
双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宋河似乎被刚才的爆炸声惊动，拖着身体来到王锦身旁。
他面带悲悯地看着傻子，轻声说着。
“只是雨水很容易变质，基本上隔夜就会发出怪味。”
“所幸这里几乎一年四季都在下雨，饮水不成问题。”
宋河伸出一只手接着雨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生活用水呢？”
胡小北皱眉开口。
她早就闻出雨水中带着鱼虾腐烂的腥臭味道，所以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人一天的饮水量不多，雨水勉强够用。
可维持自身清洁需要的水远远不止这些。
宋河说雨水无法储存，那么洗衣服洗澡就都成了问题。
“生活用水？我们去祠堂打水，那里有口小井。”
光头汉子略微思索，指向村子另一头的位置。
“井水比雨水干净，只是那口井太小了，大家都得排队。”
“小花刚才去的就是那里。”
“明白了。”
王锦缓缓点头，对着双手哈了口气。
全力思考的时候容易手脚冰凉，这是他的小毛病。
“现在一共有三种水源。”
“保质期短却容易获取的【雨水】。”
“比雨水干净，却因为难以获取而不被用作饮用水的【井水】。”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作用都没有，数量却最多的【江水】。”
年轻人搓动双手，下意识整合自己得到的情报。
良久，王锦缓缓抬头，目光在傻子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徘徊。
“你说…傻子是不是不清楚哪里的水能喝？”
“是。”
宋河点了点头，看着那冰凉的尸体。
“子辰不喜欢喝雨水，他觉得张嘴接着太慢，不解渴。”
“我们担心他掉进井里，全村人都没法用水，也不让子辰靠近祠堂。”
“所以他…一直在喝江水。”
“子辰？”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开口询问。
“我爹给起的。”
宋河笑了笑。
“大家都叫他傻子…可我爹觉得每个人都该有名字。”
“不过叫来叫去也只有我们几个这么称呼。”
“…嗯。”
王锦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他并不是随便开口，而是趁着这个时候多收集一些宋排头的信息。
比如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王锦觉得宋排头是个混蛋，可他必须了解这些东西。
线索足够多，自己就能尝试着使用侧写。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泥龙王，让宋河活过今晚。
“放手做吧。”
宋河突兀地开口，似乎猜到了面前这个年轻人想做什么。
他看见王锦蹲在傻子的尸体前，罕见地犹豫了片刻。
“好。”
王锦点点头，手中浮现出带着斑斑血迹的水果刀。
这刀确实锋利，可惜太薄了，不变成钉剑就没办法挥砍，甚至刺击都很吃力。
不过这种形状，意外的适合…
解剖。
从走到这里的时候开始，王锦就在考虑要不要划开傻子的身体，检查一下具体情况。
王锦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也就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细节。
比如傻子张嘴时会吐出很浓重的腥臭味，再比如他在咽气前死死盯着上游的位置，嘴里往出流淌着漆黑的液体。
王锦担心这些细节被其他人注意到，于是在伸手蒙上对方眼睛时不着痕迹地掩盖了这些。
“现在…该让我看看这些秘密了。”
年轻人将水果刀顶在尸体上，微微用力，剖开胸膛。
浓重到不可思议的腐臭腥气喷涌而出，完全没有被雨水干扰。
“呕…”
宋河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两声，不知道是第一次见到解剖还是被气味刺激到了。
胡小北努力查看着情况，只是一双玉手死死捂住口鼻，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唯独王锦没有半点反应，手中的刀刃精确的像是机器。
“肺里有黑色积液，怪不得呼吸不太正常。”
“积液并不粘稠…应该是呛进去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给宋河展示着傻子的肺。
“你看看，跟变质的雨水差别大吗？”
“呕…挺像的，不过有点说不出的差别。”
“我回去接点雨水，放一晚上咱们就知道了。”
宋河强忍着恶心回答。
亲眼看着熟人在自己面前被开膛破肚，还要观察对方肺里的液体。
这种场面对他来说也有点过于血腥了。
“嗯，好主意…前提是活过今晚。”
王锦点点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心脏没什么问题，看起来很健康。”
“那就只剩下…胃。”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胡小北和宋河。
似乎是在提醒他们做好准备。
少女几乎是瞬间就变作狐狸躲进王锦的背包。
宋河反应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锦将刀刃伸向略微有些膨胀的胃。
噗呲——
刀刃划过，并没有想象中的诡异气味。
液体流出，颜色却并未呈现出那种粘稠的黑。
它们是褐色的。
说是褐色…其实更像是泥土的颜色。
远远望去，傻子好像喝了一肚子泥浆。
“你确定这是江水？”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河。
“是江水，我今天早上亲眼看见他趴在岸边喝的。”
宋河皱着眉，似乎也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他看了看仍旧从傻子胃部涌出的褐色液体，又转头看了看奔流不息的江水。
江水…是泥浆？
这根本不可能。
整个村子的人这么多年一直靠着江里的鱼讨生活。
江水要真是泥，那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鱼。
只是…
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喝过江水，就算喝过也不可能破开肚子看颜色。
就算是宋河这种从小在江边长大的人，也没办法给王锦准确信息。
“有意思。”
王锦摸了摸下巴，缓缓起身，对着尸体点头致意。
解剖已经结束，傻子发挥了最后的价值。
“多谢了，你会拯救很多人。”
王锦轻轻开口，眼中闪过琥珀色光芒。
“塌陷。”
本就因为雨水变得松软的地面缓缓下沉，成了刚好能够容纳傻子的土坑，
王锦不是什么好人，可他有自己的原则。
既然把人家给解剖了，那最起码得帮忙下葬。
“这…”
宋河呆呆看着这一切。
他没想过人类能做到这种事。
“天黑了，回去等着吧。”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对着宋河露出笑容。
他这样做也是想让宋河对自己多点自信，以免在面对泥龙王时丧失求生意志。
眼看着目的达成，王锦也没多停留。
他将斗笠插在子辰坟前，转身离开。
第632章:上岸(修改版)
天色渐晚。
下午六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可江边的小渔村并没有升起炊烟，反而一片死寂。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恨不得直接用砖把房门砌死。
就连缝隙都被人用布条堵的严严实实，透不出半点光线。
村民们老老实实缩在院子里，尽可能将自己的说话声压到了最低。
他们很害怕。
可王锦并不是精神病，他不会突然冲进院子杀人。
显然，村民正在害怕别的东西。
“你俩…”
年轻人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两道身影。
已经处理好伤口的刘水生，还有眼眶通红的小花。
刘水生一条腿带着贯穿伤，站都站不稳。
可还是双拳紧握如临大敌，浑身肌肉像是痉挛一样紧绷着。
小花则死死拽着刘水生的衣角，时不时从背后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虽然动作不标准，但是情绪很饱满。
王锦看得出来，他们在戒备即将到来的强大敌人。
而这两个人的视线并没有集中在自己身上。
于是王锦转头看向身后…
什么都没有。
“这是在戒备什么？”
“咳。”
宋河拄着双拐，费力地挪动自己的身体。
他情况很不好，缠身龙的面积越来越大，几乎要蔓延到脖子上。
领口缓缓渗出鲜血，宋河的面色开始苍白。
他摆了摆手，带着歉意给王锦解释。
“以前的排头都有本事在身，不会乖乖等死。”
“几年前有位排头带领全村人反抗过，可惜没什么效果，反而惹怒了泥龙王。”
“从那以后，它来的时候都会带着其他东西…或者说是手下。”
宋河比划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些东西实力不强，成年男性拿着柴刀就能轻松击退。”
“可水生身子弱，小花年龄太小。”
“每年这时候对他们来说都很困难。”
看着跑到自己身后的小花，宋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叹了口气。
“这样啊。”
王锦点点头，蹲下身子看向小花。
这小姑娘手中似乎握着什么。
王锦目光扫过，认出那是把剪刀。
“害怕吗？”
王锦伸手拍了拍小花的脑袋，开口询问。
“不…不怕。”
小花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以前宋河保护我们，现在宋河生病了，我们保护宋河。”
小花轻声说着，又缩回宋河身后。
刘水生没有说话，却也点了点头。
他们想帮忙。
王锦没像宋河那样露出笑容，而是揉着太阳穴开始发愁。
宋河高大结实，力气比普通人大上许多。
跟佘家交好的宋排头更不用说，那是在江面上讨生活的人。
放在平时，他们护住刘水生和小花用不上什么力气，算是举手之劳。
估计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过。
现在宋排头死活不知，宋河又中了缠身龙。
小花和刘水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反过来帮忙。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种行为王锦并不讨厌，甚至会庆幸村子里总算有两个正常人。
可不管怎么说…小花和刘水生现在都是累赘。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危险。
这种情况下实在没办法顾及其他人，更别提一个伤员和一个孩子。
宋河被泥龙王盯上了，王锦不可能让这两个小家伙跟他待在一起。
要是送到其他村民家里…
那些村民估计会毫不犹豫地把小花送给孙铁嘴。
刘水生和小花的去处成了难题。
“管了可能会死，不管一定会死。”
王锦很擅长剖析问题，将其简化成最普通的选择。
所以他很少会犹豫，这次也是如此。
“唉。”
王锦叹了口气，看向宋河。
“你带小花去屋里躲着，想办法让她睡一会儿。”
“水生拿着我给你那张符藏进棺材，如果泥龙王进了院子…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简单安排了一下其他人的任务，王锦转身离开了小院。
一直在忙碌的胡小北站起身子，对着他打了个手势。
布置完成。
她用抑制剂将院门前的一小片地面变成了松软的泥土，又在门上贴了什么东西。
显然，思路跟王锦一样。
泥龙王缠得越近，人死的越快。
停在院门口说明人还有七天可活，进院子里就只有三天，要是让它进了屋…就只剩下一天。
王锦想保住宋河的性命，所以需要尽可能拦下泥龙王，给自己争取足够的调查时间。
“呼…”
年轻人做了个深呼吸，又唤出小黑和镜鬼。
这两个小家伙负责屋子后方的防御，以免那些“手下”伤害到小花他们。
按照宋河所说，泥龙王会顺着江水飘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门口。
王锦也说不准这东西会从哪个方向来。
可惜时间紧迫，胡小北只能布置好左边的地面。
埋好了血毒和抑制剂的右边交给王锦。
这也是他提前计算好的。
下游对应右边。
傻子在死前望路时紧紧盯着下游，不可能毫无道理。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
少年和少女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像是两尊沉默的雕塑。
“傻仔啊。”
胡小北突兀地开口，她转头看向王锦，欲言又止。
“怎么了？”
后者依旧在思考，手指在身侧轻轻打着拍子。
他发现胡小北一直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摆出这幅表情时，她通常是在思考等下该吃火锅还是烧烤。
只是这次有些不一样。
“有个地方我弄不明白。”
胡小北皱着眉头，轻轻开口。
“遇到你之前我不太喜欢人类，觉得他们自私又怕死，所以很抗拒化形。”
“刚刚看到那些村民的样子，我发现自己没错。”
“他们畏惧死亡，所以会为了活下去杀害他人。”
“但是…小花也很怕死，可我并不讨厌她，甚至想让她活下去。”
“很矛盾。”
王锦点点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很想帮胡小北解答疑惑。
可惜，怪谈对于人类的看法…这个话题他没什么发言权。
“是啊，很矛盾。”
少女微微蹙起眉头。
“我好像并不讨厌怕死的人类…只是讨厌自私的家伙。”
“为追求某种东西拼命生存。”
“这个时候的人就没那么讨厌了，也许因为他们给自己的生命赋予了意义。”
胡小北喃喃说着，突兀地抬头看向王锦。
“傻仔，你是个例外。”
“你为自己心中的某些东西活着，也随时准备为此赴死。”
“为了达成目的，你可以扫清面前的一切。”
“没错。”
王锦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评价。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伙伴。
从一开始王锦就清楚，现实世界跟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太一样。
即使在钢筋水泥构建的丛林，弱肉强食的法则依旧适用。
是非对错没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利益。
威胁到利益的是敌人，能够带来利益的是朋友。
仅此而已。
“这算是自私吧？”
胡小北皱着眉头，目光中满是迷茫。
“我不喜欢自私的人才对，可我…咳。”
少女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她转头看着王锦的眸子，似乎想从那深不见底的漆黑中找到些什么。
“虽然你总说自己自私，但你跟那些村民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胡小北皱着眉头，认真思考。
雨声渐渐变小，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夜晚。
“是啊，哪里不一样呢？”
年轻人笑了笑，转头看着胡小北。
他还真没想到，这好吃懒做的小狐狸会问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深奥到王锦都不知道答案。
他需要好好想想。
王锦就这么一边盯着江面一边思考，直到手腕处发出的微弱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咔哒。
这是盖革计数器的计时功能。
发出这个声音就代表着...
凌晨到了。
轰——
炸雷响起，照亮了王锦和胡小北的脸。
“嗷…”
空气中飘荡着诡异的嘶吼声，雨水瞬间猛烈了几倍，打的人生疼。
“来了。”
头顶的耳朵动了动，胡小北面色凝重，化作狐狸向着上游奔出。
“轻盈。”
年轻人眼中闪过琥珀色光芒，目标却是胡小北。
这小狐狸只剩下两条尾巴，控风能力减弱了不少。
有了王锦帮助的话...
“我瘦了好多诶！”
“哈。”
王锦看着满脸骄傲缓缓飞天的小狐狸笑了笑，翻身跳上院墙，往下游的方向移动。
装满东西的背包很重。
没了小黑和镜鬼的辅助，他的速度也降回了正常人的水平。
呼——
劲风呼啸，王锦的速度提升了一截。
来自胡小北的加护。
“真贴心。”
王锦挑了挑眉毛，在房顶上来回跳跃着。
很快，他看到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黑乎乎的影子。
那影子不符合常理地逆流而上，仿佛跟汹涌的江水融为了一体。
虽然看不清形状，可从涌动的污染来看...
泥龙王。
嗖！
几乎是泥龙王出现的瞬间，王锦毫不犹豫地举起霰弹枪，向着天空扣动扳机。
光芒呼啸着升起，将夜色映照成了血一样的鲜红。
信号弹，也能用来照明。
光芒让王锦定位到了那团靠近岸边的黑影。
是从柳树边上爬过来的。
“来得好。”
王锦咧了咧嘴，按动开关。
柳树下埋着傻子的尸体。
也埋着王锦顺手丢下去的抑制剂。
微小的爆炸能够掀开浮土，再将抑制剂变成一团升腾的雾气。
砰。
细微的爆炸声响起。
暗红色的粘稠物质涌出，沾在那道黑影身上。
黑影愤怒地嘶吼两声，仰天长啸。
王锦挑了挑眉，面色有些复杂。
好消息，抑制剂能起到克制作用。
坏消息，耳边的噪音渐渐统一成了恐怖的轰隆声。
暴风雨来了。
“操纵天气？有点棘手啊。”
王锦眯起双眼，开始翻动背包。
泥龙王不能被打碎，不然宋河今晚就会死。
而用来进行压制的液体，在暴雨中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
王锦这边的布置有一小半无法使用。
当然，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
使用怪谈抑制剂这种明显会被气候影响的东西，是因为王锦早已经做了准备。
年轻人将手伸到背后，拽了个什么东西。
四杆青蓝色大旗从他背包中缓缓浮现，水纹光芒在上面四处流转。
王锦身前突兀地浮现出了半人高的蓝色“令”字虚影。
他挥了挥手。
雨水被水蓝色光芒束缚，悬在距离体表几厘米的位置。
行水旗。
作用不算太强，只能粗略地操纵身边的水流，还有距离限制。
如果不是瓢泼大雨的天气，基本就是烧火棍。
除此之外，它的副作用还会让使用者在一段时间内对水产生极度恐惧，就连触碰都会浑身痉挛。
性价比很低，通常需要配合蓝衣戏痴那种怪谈能力才能使用。
可惜，王锦不是混血种。
就算强行使用怪谈物品，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勉强够用。”
王锦皱了皱眉，开始从背包中往外掏东西。
他从来都没想过用行水旗造成杀伤。
“嗷嗷！”
黑影发出诡异的嘶吼声，速度骤然快了几倍。
毫不犹豫地冲向排头屋。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从房檐上猛然跳下。
他转换位置的瞬间，几枚瓦片擦着王锦耳边飞了过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风大到不可思议，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所幸，行水旗能将它们挡在面前，让王锦保持清晰的视野。
嗖！
瓦片激射而出，目标是正在空中的王锦。
王锦从后腰处抽出了什么东西，扣动扳机。
那是把漆黑的手弩。
镇压部装备，铁蜘蛛。
平时有小黑帮忙，王锦用不到这东西。
可他平日里依旧没少练习，为的就是能够面对这种突发情况。
呼——
钩锁射中远处的树木，王锦身形飘荡，像是一片落叶。
“长得还真是别致。”
王锦轻声嘀咕着，看向泥龙王。
这鬼东西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王锦能借着照明弹的光芒看清对方的样子。
那是尊将近三米高的泥塑雕像。
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活动，可它就这么在地上飞快移动着，速度甚至比全力奔跑的王锦快上许多。
老话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可这从江面一路飘过来的雕像不仅毫无损坏，甚至还能在暴风雨中屹立不倒。
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它身上覆盖着一层粘液。
完全不应该属于泥像的粘液。
除此之外...这造型跟龙王两个字也完全不沾边。
正常的龙王像，都应该是龙首人身衣着华丽的高大男子，哪怕是泥像也能看出丝丝贵气。
泥龙王却不同。
虽然名字里带龙，可泥龙王头顶没有龙角，头也更扁平细长一些。
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现在，王锦没时间考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正不断开启抑制剂的封口，将它们泼洒到空中。
暗红色液体洒落，在令旗作用下凝固在原地。
没有洒落，没有蒸发，也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
它们静静待在王锦身边，将他包裹在内。
蓄势待发。
泥龙王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排头屋附近。
王锦挑了挑眉毛，丢掉最后一个抑制剂瓶子。
手中的铁蜘蛛已经到了极限，王锦干脆松开手，借着力道把自己荡飞出去。
落点刚好跟泥龙王即将到达的位置重合。
“试试这个。”
王锦眯了眯眼睛，伸手揽住身后的四杆大旗，猛地一扯。
行水旗脱落，身前的令字虚影瞬间模糊，消散在空中。
原本笼罩在王锦身上的抑制剂随着暴雨洒落而下，兜头浇在泥龙王身上。
“嗷！”
很难想象一尊泥像会发出这种怪异的嘶吼，王锦听半天都没听出这是哪种动物的叫声。
不过，泥龙王的移动速度确实慢了不少。
呼——
灵感预警狂跳，王锦下意识侧身躲避。
耳边一凉，一缕被打湿的发丝落在地上。
王锦毫不犹豫地拔出钉剑，同时转头查看。
映入眼帘的是令人窒息的诡异场景。
无数条沾满泥土的苍白手臂盘曲折叠，几乎要填满整个视野。
正常人的手臂不应该有这么长，也不应该有那么多关节。
就像是被放倒在地的竹子。
王锦甚至看不到这些手臂的另一头来自哪里，只能略微估算一下关节之间的距离。
两米。
明明手掌是正常人类的大小，可小臂有足足两米长。
这些不知道从何处探出的细长手臂似乎一直跟在王锦身后，隐藏在泥土与阴影中。
转头看去，恰巧能看到这些手臂从四面八方涌来，爬向有人居住的房子。
那一只只苍白的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开始疯狂敲门。
咚咚咚。
骨骼与木头碰撞的声音响起，几乎要盖过耳边的雨声。
这一幕太过诡异，王锦下意识愣了愣。
下一秒，他强行将目光转回来。
却发现泥龙王已经消失不见。
“该死！”
王锦低声咒骂。
宋河说过，泥龙王会在上岸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门口。
没想到自己一眼没看到，这鬼东西就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希望小狐狸那边不会出问题。”
王锦眯了眯眼睛，向着宋河家里迈步狂奔。
——
渔村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比如孙铁嘴。
即使洪山三番五次跟他说，今天晚上会有奇怪的东西过来敲门。
可孙铁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甚至将院门大开。
这让洪山心中的不满浓重了几分，干脆带着小弟躲进里屋，又用木条封死了门窗。
只留下孙铁嘴一个人在院子中淋着雨。
“老大，这样不太好吧？”
有人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看，正巧看到孙铁嘴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院子里。
这一直以来被他们尊敬的大师，突然变得这么不受待见。
“怎么不好？”
洪山瞪了瞪眼睛，从嗓子眼里发出怒吼。
“咱们差点被王锦弄死，你见到他放半个屁了？”
“整天就知道背着个手装高人，实际啥也不是。”
“劝也劝过了，他是死是活跟咱们没关系，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被骂的小弟缩了缩脖子，轻轻点头。
【作者题外话】：太离谱了
刚把一章复制了两遍想试试能不能发出去
结果过审了
显得我很笨蛋啊喂！！
（咳咳）
另外排骨没有摆烂哦
我修改好发出来了（戳手指）
第633章:钢索与狐狸(二合一)
“该死！”
暴风雨中，一身黑衣的年轻人发足狂奔。
时不时有那些细长苍白的手抓过来，都被王锦一剑斩断，断口处涌出混合着血迹的粘稠泥沙。
蓑衣早已经在打斗中损坏遗失，王锦现在浑身上下都被淋透，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
泥龙王速度不算太快，可王锦刚移开目光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幸亏渔村不大，到宋河院子门口也用不了多久。
整个村子中，只有那里灯火通明，为王锦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朦胧的火光摇曳着，照亮了少女飘逸的身影。
“傻仔，血毒起不到作用。”
“而且…这东西比想象的结实很多，硬度接近石头。”
少女一脚踢断面前的长手，面色凝重地看着王锦。
她在看到信号弹的时候就在拼命往回赶，这才没有耽误时间。
头顶的八角帽已经遗失，一头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精致的面庞上。
风衣已经脱下，露出下面的白色战术马甲，还有马甲下盈盈一握的细腰。
身上满是泥沙与血迹，似乎一直在跟什么东西厮杀。
事实也确实如此。
也许是因为宋河比较特殊，这里的长手数量是其他普通村民门口的几倍。
如果忽略掉那些手掌…这里更像是一片竹林。
苍白又扭曲的竹林。
胡小北独自一人就挡住了大半长手，甚至还在泥龙王身上贴了几张王锦画的符咒。
小黑和镜鬼难得没用拳头，而是化作巨大的黑色刀刃，呼啸着进行挥砍。
长手除了数量比较惊人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它们像是遇到了砍刀的韭菜，一茬又一茬落在地上，化作血水与泥沙。
正门的这些则由胡小北处理。
风刃在暴风雨中不太有效，所以这姑娘正挥舞双刀在竹林中不停穿梭，动作冷冽而又优美。
暂时算得上稳固的防御。
王锦松了口气。
他需要考虑的只有泥龙王一个。
“那东西一直在后退，我有点担心。”
胡小北皱着眉头开口。
虽然她也不想承认，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泥龙王没有临阵退缩的理由，它向后退只有一种可能。
这鬼东西想一鼓作气直接冲进屋。
刚才的抑制剂起了作用，泥龙王向后移动的速度慢了不少。
如果没有王锦刚才的努力，胡小北肯定拖不到现在。
“我试着绊倒他！”
王锦做了个手势。
也许是因为默契，他们俩的交流会在情况危急时变得简洁而有效。
王锦伸手挖开脚下的地面，拿出了个什么东西。
铁蜘蛛里面的钢索。
因为不能提前确认泥龙王会在哪个方向出现，王锦只固定了钢索的一端。
而现在，他需要固定另一端，形成稳固的绊马索。
“傻仔，来不及了。”
胡小北操控风刃切割着王锦附近的长手，同时开口提醒。
“我得试试。”
王锦快速向前跑了两步，唤出乐园旌旗插在地面，用钢索在上面绕了两个圈。
得益于双巧手，王锦打结的速度很快。
可惜…就在他将绳结完成大半时，泥龙王动了。
嘶嘶嘶！
伴随着怪异的低吼声，巨大的塑像像是攻城木一样向前撞出。
“该死！”
没来得及固定另一端的王锦低声骂了一句，却没有离开。
他一只手压住长矛，另一只手死死拽住钢索。
洁白的重甲在身上浮现，让王锦不至于被接下来的力道带飞出去。
他准备迎接这次冲击。
下一秒。
堪称恐怖的怪力传来，差点把王锦的胳膊扯下去。
王锦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打飞出去过，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单论力道，这泥龙王绝对能排进前三。
王锦感觉自己在用身体拦火车。
也许某个住在纽约的友好邻居能做到这种事，可王锦是个不太擅长肉搏的普通高中生。
如果他没有提前预料到这一点，将钢索在金属长矛上缠绕几圈进行卸力的话…
现在估计就是个残疾人了。
饶是如此，王锦也不太好受。
钢索瞬间受力，将洁白的金属护手勒的扭曲变形。
嘎吱。
钢索收紧，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王锦的半个手掌直接切下来。
所幸他在打结之前走了两步，留出了足够的距离。
于是王锦微微松手，控制着钢索飞出的速度。
金属与金属快速摩擦，恐怖的热量让王锦的手掌开始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所幸，王锦一直都能完美地将肉体和精神分割开来。
用精神指挥肉体，哪怕承受再多的痛楚也无所谓。
只要身体还能动，就会坚持着完成目标。
“妈的，我记住你了。”
感受着手掌传来的剧痛，王锦低声骂了两句。
幸运的是，王锦选对了方法。
泥龙王前进的脚步再次慢了几分。
钢索到了头，王锦下意识收紧手掌，不让它继续溜走。
这种方法能取得相当乐观的成果，可惜…缺点也很明显。
泥龙王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泥塑身体跟钢索接触的位置开始出现裂痕。
“傻仔！松手啊！”
胡小北焦急的喊声传来，她甩手一发风刃，似乎想打断钢索。
当。
钢索晃动两下，却没有什么损伤。
镇压部的装备，质量是一等一的好。
放到现在并不是什么好事。
“卡住了。”
王锦叹了口气。
倒不是他不想松手，而是不能松手。
也许刀劈斧砍并不能让坚固的重甲产生损伤，可长时间高强度的钢索摩擦完全能做到这一点。
高温让钢索和金属护手融到了一起。
而王锦的手掌被高温和巨力影响，不太听使唤。
“该死…那就解除掉重甲。”
王锦眯起眼睛，皱眉嘀咕。
这样做会让他失去半截手掌，却能保住宋河的性命。
“真是…”
嗖！
白影闪过，一脚踹飞插在地上的长矛，又利用长矛的尖端割断了钢索。
钢索突然松了劲，一身重甲的年轻人向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回去请我吃饭哦。”
胡小北露出笑容，伸手敲了敲王锦的脑袋。
泥龙王虽然没有想象的那么脆，可钢索的受力面积太小了。
再这么拦下去，它可能会直接碎掉。
只能先放它进去。
“嘶...”
依旧是诡异的嘶吼声，泥龙王没有半点留手，直直撞向院子。
嘭！
泥龙王狠狠撞在木板门上，王锦眯了眯眼睛，看了过去。
他记得胡小北之前在门上贴了什么东西。
现在借着火光能勉强看清了…
一左一右两张画，画的是两只八尾狐狸。
一只纯白，背着剑和酒壶，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杂色。
另一只黄中带红，像是燃烧的火焰。
“三叔四叔，救命啊！”
胡小北吸了口气，大声喊道。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也没有繁琐的步骤。
她就这么扯嗓子喊了一声。
什么都没发生。
王锦撇了撇嘴，从地上站起，准备自己动手击发接下来的布置。
打不过就喊家中长辈，怎么可能有这么方便…
下一秒。
恐怖的污染疯狂涌动，王锦瞪大双眼。
“还真有这么方便。”
年轻人摸着下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乖乖闭嘴看着面前的景象。
两张画同时飘起。
毛色像是火焰的狐狸奔跑着从画中出现，轻而易举地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王锦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对方其实只是个虚影。
可这也足以让他震惊了。
王锦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狐狸。
几乎跟狮子老虎有一拼，眼中闪烁的凶芒更是不逊色半分。
飞舞的毛发像是在熊熊燃烧，浑身上下火焰疯狂升腾。
甚至照亮了小半个夜空。
虽然只是虚影，可王锦还是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恐怖的压迫感。
针对自己的压迫感。
“他好像在瞪我啊…”
王锦轻咳两声，悄悄别过头去。
呼——
恐怖的热量升腾而起。
热浪喷涌而出，火焰像是有生命一样裹住了泥龙王。
“四叔，不能打碎！”
胡小北鼓了鼓腮帮子，连忙补上一句。
火红的狐狸叹了口气，涌出的火焰拔地而起，像是倒悬的瀑布。
只有一小部分依旧在泥龙王身上炙烤着，让它身上那层粘液消失殆尽。
“帮大忙了。”
王锦见缝插针，顺手甩过去两瓶抑制剂。
“嘶…”
泥龙王发出嘶鸣。
明明只是个泥塑雕像，可王锦真真切切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
呼！
那些拔地而起的火焰并没有就这么浪费掉，反而化作了十几条燃烧的狐狸，撞向那些长手。
王锦清晰地看到，恐怖的热量直接蒸干了地上的积水。
就连空气都没有那么潮湿了。
“真是恐怖…嗯？”
正在感叹的年轻人愣了愣。
他看到有只火焰狐狸冲着自己跑了过来。
再三确认自己身旁没有敌人后，王锦确认了。
这玩意儿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王锦看向那只巨大的火红狐狸，试图告诉他自己是友方。
结果人家留下一声冷哼，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意思很明显。
打的就是你这个友军。
“啊…懂了。”
王锦略微思索，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
他将手伸到背后，拽了个什么东西。
四杆火红大旗凭空出现，燃烧的虚幻“令”字悬浮在王锦身前。
“来吧。”
王锦打了个响指，火狐便化作一团焰光，被大旗收了进去。
行火旗。
跟行水旗作用差不多，能够短暂操控火焰。
也许因为王锦被安妮赐福过，他用这东西更顺手一点。
所以行火旗能够储存一点火焰。
抛开副作用不谈，确实是相当不错的怪谈物品。
“多谢前辈。”
王锦假装没看到火红狐狸骂骂咧咧的样子，笑着拱了拱手。
看着对方消失不见。
第634章:通风
“别害怕，有我在呢。”
屋子里，拿着剪刀的小花坐在宋河身旁，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身体。
“别…别看我。”
后者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却依旧强撑着露出笑容。
他的状态很糟，离死亡几乎只差半步。
青筋暴起，汗如雨下，面色通红。
缠身龙越过脖子，到了下巴附近。
一片片鱼鳞状的凸起从皮肤下生出，再拱破皮肤，嵌在血肉中。
宋河喘不过气。
他拼命挠着脖子，一片片鱼鳞从血肉中脱落，留下一个个血洞。
“我…我记得…”
宋河咬着牙，仔细回忆。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可还是记得王锦曾经说过什么。
“你的缠身龙已经快到脖子了，我不知道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你可能会窒息。”
“窒息的时候可以给自己做个气管开放术，就是把这个位置捅个窟窿。”
恍惚间，宋河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他这么说完后，还顺便给小花的剪刀消了个毒，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些。
“…剪刀。”
宋河咬了咬牙，对着小花伸出手。
王锦给他讲解了这东西的原理，虽然宋河听不太懂。
用利器破开喉咙…听起来确实很恐怖。
可他还是愿意放手一搏。
“好。”
小花没有半点犹豫，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剪刀递了过去。
随即看到宋河自己用剪刀瞄准了自己的脖子。
“宋河！你…”
小花愣了愣，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王…锦…”
宋河咬了咬牙。
他没力气解释了，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可小花似乎确实被“王锦”这两个字安抚住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找了个小枕头，将宋河的头垫高。
“呼…”
宋河深吸一口气。
放在以前，他不可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对自己脖子下刀。
可王锦身上似乎带着某种魔力。
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噗呲！
宋河咬着牙落下剪刀。
他没受过训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锦也清楚这一点。
如果用刀，可能会因为切口过小起不到作用。
所以他提前帮宋河选好了工具。
“呵…呵…”
剧烈的抽气声响起，像是破旧的风箱。
“咳咳咳！”
宋河咳了两声，吐出血沫和半块鳞片。
“还真有效…王锦真厉害啊…”
“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宋河笑了笑，轻轻揉着小花的脑袋。
后者泪眼婆娑，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宋河脖子上开了个洞以后，面色反而缓和了许多。
啪嗒，啪嗒，啪嗒。
熟悉的敲击声响起，宋河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声音传来的位置是…
屋子正中间的地窖。
“该死！”
宋河低声骂了一句。
刚缓和几分的面色再次凝重起来。
——
“我让你做的事做完了吗？”
洪山伸手拍了拍小弟的脑袋，没好气地问道。
这些人都是镇子上的无业游民，他们没见过小渔村这一天会发生什么。
“咳，打通了，我亲手打通的。”
人群中有人回应，洪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用水问题，村里人会在家中挖个小地窖。
地窖的另一头连着通风口，那个大小足以让长手钻进来。
这个地方很容易被人忽略。
也确实有人这么做了，结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在封上屋子之前…洪山特意派人去打通了宋河家地窖的通风口。
“就算那个王锦手段强横…也架不住地窖里面冒出怪物来偷家啊。”
“我这样一来，他们就完蛋了。”
洪山得意地笑着，给小弟们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大牛批！”
“芜湖！”
小弟们欢呼着，刚才的恐怖气氛也淡了不少。
“咱们这边的封上了吧？”
“放心，我弄了好几层铁片子，天王老子来了也钻不过去。”
听着自己小弟的高谈阔论，洪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冷哼一声，眼前又闪过宋排头那张脸。
“你就期待着那两个人能保住宋河吧。”
洪山冷哼一声，轻声嘀咕。
“老…老大！不好了！”
小弟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洪山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将门窗都封死了。
就算这些地方被突破，放进来那么一两只手。
自己这四十多号人，一人一刀也能轻松解决。
“怕啥。”
洪山撇了撇嘴，目光扫过自己的小弟们。
却发现他们全都浑身颤抖，表情像是见了鬼。
“妈的…”
洪山低声骂了一句，粗暴地推搡挡在窗前的小弟，自己看了过去。
他看到个浑身湿透的西装男，像个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
是孙铁嘴没错。
洪山把他留在了外面，让他一个人面对无数怪物。
可孙铁嘴看起来并不难过，反而相当开心。
“是手上有什么神兵利器吗？”
洪山皱着眉，看向孙铁嘴手上的东西。
只是几张破旧的铁片，上面还沾着泥土。
“哼，这不找死…”
洪山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
他一顿一顿地转过头，看向刚才负责封住自己这边地窖的小弟。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孙铁嘴不声不响，把他们通风口给打开了。
而且还在门口摆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手电筒。
咔哒。
孙铁嘴对着屋里挥了挥手，随即打开手电筒。
光柱照射而出，整个院子变得亮如白昼。
下一秒，孙铁嘴被无数闻讯而来的长手淹没了。
“卧槽…”
听着屋里屋外同时响起的敲击声，洪山面色瞬间煞白。
第635章:符咒
“傻仔…它好像不动了。”
少女想要上前查看情况，却被王锦轻轻拦住。
他皱眉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泥像，伸手在背包中不停摸索。
按住了几枚白磷弹。
胡小北找来帮忙的狐狸虽然不太友好，可实力确实强横无比。
浪潮一样的火焰直接烘干了附近的地面，无数长手化作焦炭，就连头顶的云层都被上升的热气流吹散。
王锦所在的位置暂时停止了降雨。
不知道因为什么，泥龙王也暂时停住了动作，像是普通塑像一样乖乖待在原地。
美中不足的就是…
泥龙王身上已经布满裂痕。
裂痕从钢索造成的缺口处一路延伸，直到似龙非龙的脑袋附近。
虽然这东西比想象中硬不少，可还是承受不住巨大温差带来的破坏。
这也就意味着王锦刚构想出的白磷弹计划胎死腹中，吹响铜哨请来安妮也不太现实。
“呼…”
年轻人叹了口气，背包里的手轻轻一转，按在一沓黄纸上。
不管泥龙王接下来会冲进屋子还是直接碎掉，王锦都得想想其他办法。
抑制剂不能再用了，否则泥龙王会因为热胀冷缩当场粉碎。
血毒对于泥像作用不大，换做钢索那种物理接触也不安全。
唯一的合适的手段就是贴符。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黄纸。
十六口醒神化力符。
这种符没有符头符尾，只有一笔写成的十六个“口”字。
作用相当广泛，除了“醒神”以外还能“化力”。
“化力”，胡灵当时给出的解释是化解妖力，王锦研究后发现这样说并不严谨。
妖力，其实是种浓缩的污染。
跟普通污染比起来，就是啤酒和烈性白酒的区别。
浓度过高的污染会让人身体变差，因此出马弟子都会折寿。
按照这个思路，十六口醒神化力符能够驱散这种仙家带来的特殊污染。
也就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克制仙家。
制作简单，收益不低。
对于王锦这种半路出家的学徒来说，再合适不过。
虽然一开始画十张都挑不出一张能用的，可他学的很快。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王锦的成功率达到了感人的…
三成。
十张符里面有三张误打误撞能起作用。
而且使用之前根本不知道哪张有效，哪张是废纸。
所幸…王锦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延续到了这上面。
所以他手里随时都备着上百张黄符。
“总有能用的。”
王锦快步靠近泥龙王，双手夹着黄符上下翻飞。
胡小北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王锦。
这种场面实在是少见。
双巧手配合着剑舞的技巧，让王锦贴符的速度比正常人快了几倍。
仅仅几秒钟，泥龙王就被黄符堆了起来，看起来像是穿了件新外套。
“动了！”
胡小北压低声音，开口提醒。
她的夜视能力比王锦强许多，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嗯。”
手里还留着一小半黄符的王锦抽身后撤，以免自己不小心打碎泥龙王。
“化力。”
眼看着泥龙王发出动静，王锦低声吼了一句。
琥珀色光芒一闪而过。
在神孽力量的加持下，哪怕他不会念咒掐诀也能强行激发黄符。
下一秒，几十张黄符掉落在地，随风飘散。
这些是失败的废纸。
不过还是有十几张黄符无风自燃，化作灰烬。
灰烬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在泥龙王身上，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嘶…
泥像晃动着挪动身体，似乎想继续往前移动。
只是这次他的速度慢了不止一点，哪怕王锦慢悠悠迈步前行也能超过它。
“跨进院门能活三天，在这段时间内解决一切…还是有可能的。”
王锦缓缓点头。
胡小北皱着眉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泥龙王依旧在向前移动，缓慢却又坚决。
年轻人跟在它身后一张接一张贴着符，路过棺材的时候顺便往里看了一眼。
然后皱起眉头。
按照安排，刘水生应该拿着黄符躺在里面。
不过王锦并没打算让他做什么，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对方消停点。
可现在，棺材空了。
“该死…”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王锦低声骂了一句，身形变作模糊的残影，以最快速度冲向屋门。
能让刘水生从棺材中起身的，只有屋内发出的动静。
可王锦记得自己没放进来任何一只长手，整个院子的布置也相当可靠。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屋子还有其他入口。”
王锦皱起眉头。
他根本不知道这种事，也就没办法提前布置。
叮——
钉剑划开空气，将半掩的门直接切开。
嘭！
年轻人一脚踹开木板，看向屋内。
地窖的隔板消失不见，黑洞洞的入口像是什么东西的口腔。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它们正缓缓萎缩干瘪，从断口处流出液体。
泥水与血液的混合物向下滴落，发出令人作呕的啪嗒声。
宋河躺在不远处，已经失去意识。
在他身前是半截重新打磨过的砍刀，还有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的刘水生。
王锦能够使用侧写，所以能够猜到刚才的情况。
地窖似乎连接着其他地方，长手就是通过那里进了屋子。
小花和重伤的宋河没能力保护自己，挣扎时发出的声音引起了刘水生的注意。
于是这孩子瘸着一条腿冲了进来，挥舞被王锦挑出毛病后重新打磨改进的砍刀。
借助地势硬生生挡住了几倍于其他村民的长手，凭借一己之力护住了宋河。
身上的伤让刘水生浑身发抖，可他还是想要拖着身子跳进地窖。
“小…小花…被抓走了。”
看到王锦赶过来，刘水生似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他抬头，用嘶哑的声音开口。
“不只有长手…还有黑色的东西…”
“这个…有用…”
刘水生伸手，给王锦展示着手上皱巴巴的灰烬。
是醒神化力符，而且已经使用过了。
“幸亏有这张符，不然我们都得出事。”
“谢谢。”
刘水生的呼吸逐渐平稳，说话也突然连贯了许多。
“嗯。”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点头，随即一把拽过刘水生，伸手按在他头顶。
王锦见过许多人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很清楚人死前的各种状态。
刘水生伤得很重，胸口处的伤都能看见骨头茬子。
他不可能突然好转，除非是回光返照。
刘水生是条汉子，可他快死了。
当然，王锦不会让他死。
绿神气息涌动，刘水生瞪大双眼，似乎看到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也是王锦不经常使用绿神气息的原因。
普通人很难承受住这种污染，被来上这么一下很容易直接疯掉。
咚！
一声闷响，胡小北熟练地捶晕了刘水生，然后钻进背包，似乎心情不太好。
王锦则趁着这个机会查看刘水生身上的伤口。
除了抓痕淤青以外，还有几个牙印。
尺寸明显偏小，更像是孩子咬出来的。
深可见骨。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孩子了，更像是…小鬼。”
王锦眯着眼睛，身旁开始弥漫淡淡杀气。
小鬼，消失的小花，黑气。
这要是还猜不到是谁干的，王锦差不多也就应该洗洗睡了。
“孙铁嘴…你还真是着急投胎啊。”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温和的笑容。
第636章:审讯(二合一)
天刚蒙蒙亮。
暴风雨又变回了普通的蒙蒙细雨，渔村中带着淡淡的雾气。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味，时不时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气。
长手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诡异地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地上那些混合着泥沙的血液，也许有人会认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是场噩梦。
大部分村民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哪怕会受点伤，也不至于把命送进去。
除了洪山的小弟。
有时候人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三四十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连挥刀的空间都没有。
再加上第一次面对怪谈事件的慌乱，以及不熟悉地形造成的伤亡。
门外的长手和地窖里的长手里应外合，仅仅几个小时，洪山手下就出了十几条人命。
幸存下来的小弟也个个挂彩，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抓痕，甚至有一两个身上带着刀伤。
显然，他们需要面对的不止长手，还有失去理智的同伴。
“啧。”
王锦扫了眼堆在洪山门口的尸体，挑了挑眉毛。
随即将目光投向屋内。
很快，他就找到了洪山的脸。
这混子头头比上次见面时还要糟糕许多。
他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变得一片灰暗。
这种气息…王锦其实也很熟悉。
灵感偏低的人进入怪谈场景，需要使用一种名为“鬼遮眼”的香水。
这东西会暂时把人身上的阳气压到极致，让使用者更容易撞邪。
洪山现在的状态跟使用过鬼遮眼一样。
不过鬼遮眼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他是真的虚。
似乎是注意到了王锦的目光，洪山浑身一抖，下意识想往远处逃。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
宋河晕了过去，他没来得及询问为什么地窖会出问题，便下意识以为是宋河忘记了这一点。
可洪山这副样子…反而坐实了王锦的猜想。
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也就是说，有人想让宋河早点死。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洪山，我来找你了。”
王锦挥了挥手，猛地丢过去个什么东西。
几乎是出于本能，院子里的所有人开始四散奔逃，有一两个甚至被别人绊的飞了出去。
没办法。
王锦昨天随手扔震爆弹的样子依旧在他们脑海中徘徊。
这人就是个疯子，哪怕下一秒丢出个轻量级核弹都不会有人吃惊。
没人敢赌王锦是不是开玩笑的，刚刚死里逃生的他们还想多活一会。
“趴下！都趴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些小弟不约而同地开始往地上躺，完全不顾冰冷的泥水。
“哈…”
王锦挑了挑眉毛，绕过躺在地上的人，悠哉悠哉地往前走。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丢块石头就能有这么大杀伤力。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王锦就从一堆小弟中揪出了瑟瑟发抖的洪山。
啪嗒。
爱丽丝顶在洪山大腿位置。
“小兄弟！消消气，消消气！”
洪山连忙开口，本就虚弱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颤抖。
王锦静静看着这中年男人浑浊的眼睛，没有说话。
而是扣动了扳机。
嘭！
白光一闪而过，无数鸢尾花瓣飘飘荡荡，落在洪山身上。
钢珠近距离击发而出，直接嵌进洪山的皮肉。
甚至有一两颗穿过身体，打进地面。
即使是威力最小的猎鸟弹，被事相加持后也带着恐怖的威力。
血液滴落在泥土地上，随着雨水流向远处。
撕心裂肺的吼声响起，洪山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珠子看向王锦，似乎有点委屈。
其他小弟听见响声后浑身一颤，抬头后才发现自己老大正被王锦按在地上，打的满身是血。
他们愣在原地，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
王锦摸着下巴，表情复杂。
愤怒，对怪谈工作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在任务中会尽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免出现意气用事一类的低级错误。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王锦做事。
现在情绪到了，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王锦轻轻开口。
“说不说？”
“你他妈倒是问啊！”
洪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有气无力地开口。
虽然料到了王锦来找自己肯定没好事，可平白无故被人崩一枪，洪山有点郁闷。
“咳，我不太擅长这个。”
王锦挠了挠头。
严刑逼供这些东西，他确实不怎么熟练。
毕竟大部分线索都能用脑子想出来，也就没必要跟人扯来扯去。
“我问你…”
“宋河家地窖的另一头，是你给打开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冷声开口。
“…嗯？”
洪山愣了半天，才抬起苍白的脸看向王锦。
问题呢？
这小子开口就是陈述句，也没给自己回答的空间啊？
“唉…我确实不太擅长这个。”
王锦摇了摇头，将霰弹枪对准洪山另一条腿。
然后迎着对方惊愕的目光，再次扣动扳机。
嘭！
“啊！！”
洪山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嘴里多了把霰弹枪。
“这次不开玩笑了。”
王锦收起笑容，看着洪山。
洪山没有说话，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了啊？你们那开玩笑都用霰弹枪轰腿玩是吗？
“敢说假话，就打断你第三条腿。”
“…”
洪山愣了愣神，缓缓点头。
他记得王锦刚才好像说自己不太擅长严刑逼供来着？
神他妈不太擅长。
自己小弟里面专门管这个的也没这么果断，还能乐呵呵说要把人阉了。
太可怕了。
“来，我问你。”
霰弹枪的晃动让洪山停止了胡思乱想。
面前的年轻人缓缓开口，平静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某些不断涌动的东西。
“孙铁嘴往哪个方向走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
“…”
洪山瞪了瞪眼睛。
显然，他没跟上王锦跳跃的思路。
反应片刻后，他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
“啊…下游。”
王锦缓缓点头，收回爱丽丝，脚步轻快地走出院子。
没人敢拦他。
就连洪山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能看出，这年轻人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着足以吞没一切的冷意。
王锦确实相当生气。
——
“呼…呼…”
松花江支流，下游的位置。
这里距离渔村已经很远了。
孙铁嘴跑了大半夜才跑到了这里。
没人知道他怎么摆脱那些铺天盖地的长手。
洪山一伙人甚至都没顾得上他，只知道长手消失后孙铁嘴也不见了。
而现在，这消失不见的男人正顺着岸边，一路向下狂奔。
他的皮鞋并不太适合运动，尤其是在这种湿滑的江水边上。
所以孙铁嘴已经摔了很多跤，湿透的名牌西装上满是泥土。
饶是如此，他也没松开手上的绳子。
绳子另一头拽着个小小的竹排，竹排上面绑着个小姑娘，顺江漂流。
小姑娘很坚强，一声没吭。
只是眼中满是泪水。
“呼…”
孙铁嘴开口，努力喘着气。
“只要…只要把她献祭掉，我就能在王锦面前活下去。”
孙铁嘴喃喃自语。
从见到王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这年轻人太恐怖了。
从上次分别再到现在，王锦一直是他的梦魇。
王锦肯定会杀了他。
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强大自身实力，反过来干掉王锦。
“哈…”
孙铁嘴嘿嘿笑着，像是已经不正常了。
——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他也想去追孙铁嘴，可情况实在不允许。
宋河身受重伤还没醒过来，刘水生浑身都是伤。
泥龙王横在门口，时不时往前蹦两步。
这些都需要王锦来解决。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决定抛下小花不管。
王锦派出小黑沿着江边搜索，一旦遇到孙铁嘴就直接通知自己。
这样王锦就省去了搜查的时间，只需要过去把敌人干掉就能解决问题。
第637章:粥
“宋河醒了吗？”
王锦一边擦着衣服上的血迹一边走进屋子，正巧看见小狐狸盘着腿坐在地上，满面愁容。
“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听到王锦的声音，小狐狸耳朵抖了抖，随即再次垂了下去。
王锦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板床上躺着的男人。
层层叠叠的布衣全部被血水浸透，凝固在身上仿佛另一层皮肉。
脖子上开了个洞，随着呼吸发出沙沙声。
缠身龙已经快爬到脸上，隆起与伤口遍布全身。
跟长手的战斗消耗掉了宋河最后的体力，让他失去了意识。
王锦能看到伤痕下的鳞片，也能看到鳞片下的伤痕。
宋河伤的不轻。
他本身就相当虚弱，又强撑着跟长手厮杀，直至力竭倒地。
普通人经历这些，根本不可能幸存下来。
幸亏，多年在江面上摸爬滚打造就的健硕身躯让宋河留住一命。
饶是如此，他也快死了。
偏偏王锦没法给他治疗。
想要使用常规手段，就必须把那些鳞片全部挖出来，不然伤口没办法愈合。
可宋河的身体扛不住。
挖到一半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至于绿神气息…
污染会让本就虚弱的宋河睡个几天，还没来得及醒过来就被干掉。
王锦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年轻人摸着下巴，嘴里嘀嘀咕咕，似乎在说什么东西。
小狐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拉到梦境世界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宋河身上有缠身龙，可能会出现人过去了皮没过去的情况。”
“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问，人直接就死了。”
“算是下策。”
年轻人皱着眉头，轻声嘀咕。
“用绿神气息修复，然后进入梦境世界沟通…就算他能抗住污染，也肯定没办法在三天内醒过来。”
“勉强算中策。”
王锦眯了眯眼睛，坐在小狐狸旁边，把她揽到怀里。
然后不再说话。
“那上策呢？”
小狐狸犹豫了半天，还是败给了好奇心，开口询问。
“上策就是这个。”
“我们等一小会儿。”
王锦笑着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又伸手指向角落中不停做出奔跑动作的身影。
知道孙铁嘴的逃跑方向后，王锦就不需要利用小黑展开地毯式搜查，只需要让他看准一个方向进行追击。
余下的小黑则可以模仿自己同伴的动作，通过这种方法告知王锦另外一边发生了什么。
方便，快捷，可靠。
“半个小时，是小黑追上孙铁嘴需要的最短时间。”
“如果宋河能在我出发前醒过来，上策就成了。”
王锦开口解释着，眼中却并没有什么喜悦。
他还有句话没说。
上策没成，就得拿宋河的命做赌注。
造成这一切的人是洪山，所以王锦二话不说就废了他两条腿。
如果不是还有点用处，他的第一枪估计就会直接打在洪山脑袋上。
“肯定会成的。”
小狐狸点点头，勉强露出笑容，又缩回王锦怀里。
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从刚才开始她就有些不太对劲。
王锦愣了愣，随即缓缓点头。
他很少看见胡小北这样，不过仔细想想就能猜到原因。
除了担心小花以外，还有一件事让胡小北放心不下。
明明刚才在门上贴了两张画，却只请来了一位长辈。
另外那只带着长剑和酒壶的狐狸…
应该正是青丘之战中牺牲的某位长老。
胡小北很聪明，她绝对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太愿意相信。
也许是心中仍有一份侥幸，胡小北只当做那个总是醉醺醺的三叔又喝多了酒，没听到自己的呼唤。
王锦不打算当心灵导师，也不想打破胡小北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伸手把小狐狸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有些慌乱的心跳声。
“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王锦轻轻开口，语气难得地温和了几分。
“…”
小狐狸没有说话，只是鼻子一酸。
良久，狐狸变作少女，轻轻靠在王锦肩膀上。
“粥。”
少女把脸埋进王锦肩膀，轻声嘀咕。
“喝了粥就不难过了，可惜…”
少女轻轻一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排头屋是等死的地方。
这里没有炉灶，也没有食材。
她这个任性的小要求注定不会得到满足。
“要是真能喝到粥，我说不定会感动到哭出来…傻仔肯定会笑话我的。”
胡小北轻轻闭上双眼，努力平复着心情。
从小到大，最宠着她的就是三叔。
胡灵离开青丘以后，那醉醺醺的男人把胡小北当成了亲生女儿，整天带着她到处撒欢。
“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三叔也给你摘下来。”
男人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开口，用手中长剑划拉着空气。
这些事胡小北本来都记不太清了，可现在却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
那位总是变戏法一样掏出各种东西哄她的长辈不在了。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
“嗯？”
头顶的大耳朵动了动，胡小北睁开双眼。
身旁的年轻人一直在动，似乎正在背包中摸索着什么。
胡小北下意识转头看去。
正巧看到王锦用钉剑挑着个果冻一样的速食包装袋，用行火旗中存着的火焰进行着简单加热。
虽然一切都很简陋，可散发出的香味确实很诱人。
“想试试南瓜粥吗？”
注意到胡小北投过来的目光，王锦从背包里翻出另一个速食包装袋，开口询问。
“傻仔…”
胡小北呆呆地嘟囔着，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出来玩命还随身带着粥。
就连包装都经过精心设计，方便迅速食用。
虽然外表不怎么好看，可味道确实没有多大区别。
“啊…这是出发前那一晚上熬的，我连着锅交给了佘家厨房，以免那里的食物不对你口味。”
年轻人聚精会神地操纵着行火旗，随口回答着。
“另外…我还特意留了一部分在背包里，就是担心你偷偷跟过来。”
“毕竟背着也不重，大概跟震爆弹差不多。”
“显然，这是相当明智的决定。”
王锦笑了笑，伸手擦掉胡小北脸上的泪痕。
后者静静看着王锦，灵动的眸子中满是泪水。
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一颗震爆弹的重量，能换到的东西可比一次爆炸重要多了。”
“有了喜欢的食物，心情至少会没那么糟糕。”
年轻人轻轻笑着，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
第638章:水(二合一)
排头屋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这十几年来一直代表着绝望与死亡的房间，莫名其妙多了几分温馨的生活气息。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王锦，心脏跳的飞快。
王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不然胡小北为什么要开超负荷模式干掉自己。
片刻后，他想起对方并不会这个技巧，那双眸子中也没有什么敌意。
于是王锦低下头，乖乖喝粥。
“傻仔。”
胡小北突兀地开口。
“…嗯。”
王锦点点头，悄悄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他其实是想让胡小北开心一点，可王锦真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这就导致他完全不清楚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呼——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身子一暖，淡淡的栀子香气在身前环绕。
王锦得到了一个拥抱。
跟以往的不同，这次的拥抱很用力，像是怕王锦突然跑掉。
“你要一直陪着我。”
少女吐气如兰，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啊…”
后者愣了愣，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终于明白胡小北在想什么。
怪谈是不死的，这一点是历代怪谈工作者有目共睹的事实。
无数怪谈装备“不可摧毁”的特性也能够说明这一点。
也正是“不死”的特性，胡小北每天才能无忧无虑地吃吃喝喝。
亲人都是跟自己一样的怪谈，所以不用面对离别，他们会永远跟自己待在一起。
拥有无尽的寿命，就已经比人类幸福太多太多。
可那位胡仙长老牺牲了。
虽然王锦不清楚仙家如何判定“牺牲”，可从胡小北的反应来看，跟生命体的死亡差不了多少。
原本应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就这么消失不见。
太突然了。
也许胡小北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就像是第一次面对生死的孩子…
不，还要更稚嫩一些。
胡小北第一次接触“仙家会死亡”这个概念。
所以她很害怕，害怕到有些慌神。
她甚至有些唐突地想让王锦许下“一直陪在身边”这种暧昧不清的承诺。
听起来傻傻的。
不过王锦不想考虑这些。
他伸出手臂，将哭泣的少女拥入怀中。
“荣幸至极，我的小狐狸。”
年轻人声音柔和，笑容温暖。
“咳咳…真香啊…”
不合时宜的呛咳声响起，一旁的宋河挣扎着起身，看着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他突然想到了村口的翠花。
可惜，翠花在某天夜里逃到了南方，又在某天夜里因为“无法离开村子”的诅咒横死街头。
一想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
情情爱爱这些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泥龙王。
显然，王锦也很赞同他的想法。
“给。”
年轻人没去看那只迅速跑开的狐狸，反手把刚热好的南瓜粥递给宋河。
“谢谢。”
宋河点点头，接过那果冻一样的袋子，却并没急着喝。
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小花和水生呢？”
“小花被抓走了，水生躺在棺材里睡觉。”
王锦指了指屋外。
刘水生被绿神气息污染过，就算不疯也得睡上好长一段时间。
而宋河给宋排头准备的上好棺材…算是个相当不错的休息场所。
“地窖…”
“地窖是洪山干的，我废了他两条腿。”
“抓走小花的是洪山身边那个骗子，我等会儿就去做掉他。”
王锦没有浪费时间，迅速给宋河说着现在的情况。
后者缓缓点头，面色却突然一白。
他呆呆地看着王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我昏了多久？”
在他看来，正常人调查这些信息怎么也得花个一两天。
泥龙王进了院子，杀人需要三天。
这么一来，自己就只剩下一天可活了。
“你昏了三个小时。”
王锦低头看了眼手表，开口回答。
“…多少？”
宋河明显愣了一下，说话的语调都有些不对。
他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一顿龇牙咧嘴。
“你说你弄清楚这一切花了三个小时？”
“嗯，本来还能更短点。”
王锦缓缓点头。
“…”
宋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大城市来的人就是可怕。
犹豫了一会儿后，宋河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决定乖乖喝粥。
眼看着王锦转身准备离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指了指不远处。
“我在门口那个棺材里接了雨水，你可以看看。”
“好。”
王锦点点头。
在等待小黑找到孙铁嘴这段时间内，他也有事要做。
比如看看三种水源有什么区别。
王锦迈步走向刘水生旁边那个劣质棺材。
这是宋河给自己准备的，虽然质量很不过关，可也不至于漏水。
就算会因为缝隙流失一部分，也能看到里面大概有一半液体。
刚走两步，就能感受到腥气扑面而来。
王锦皱了皱眉，伸手捂住口鼻。
这种味道太恐怖了。
不止是腥气，还带着点尸臭。
就像是将活蹦乱跳的鱼虾扔进垃圾桶放上一个月，等待着他们渐渐死亡，再腐烂发臭。
再然后，把这些鱼虾淋在衣服上，放进洗衣机里塞一个礼拜。
忘记晾衣服产生的霉味，混合着蛋白质高度腐败的味道。
再将这些味道浓缩成一滩液体。
这滩液体，就是棺材里的东西。
王锦打了个冷颤。
很难想象昨天从头顶淋下来的雨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锦拍了拍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
随即抬手放在嘴边，闻了闻袖子。
除了某只狐狸的栀子花香以外，还有洪山身上的血气。
偏偏没有半点腥臭味。
王锦记得自己昨天在打斗时被雨给浇透了，现在衣服还没干彻底。
如果按照“雨水过了一定时间就会变质”的说法来看，王锦现在应该成了人见人烦的气味聚合体。
有不对劲的地方，可他没找出来。
想要继续寻找…
“不是吧…”
年轻人眼神绝望，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犹豫片刻后，他转头看向屋里的宋河。
“别告诉任何人。”
王锦叹了口气，挽起袖子，走向棺材。
每一步都相当沉重。
“妈的…为了救人，也为了柳家奇物。”
王锦低声默念着，试图催眠自己。
随即俯下身子，伸出胳膊。
“呕…”
手指还没碰到液体，王锦就忍不住干呕。
味道比刚才还要刺激几倍，他甚至都睁不开眼睛。
“不对，气味扩散的感觉也不对。”
“这东西味道这么大，可我在屋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王锦摇了摇头，试图用思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一边轻声嘀咕一边俯下身子。
直到手指触碰到那些黏稠的液体。
“卧槽…”
奇妙的触感，还带着跟雨水一样的淡淡污染。
除此之外，这液体的感觉更像是另一种东西。
也许其他人认不出来，可王锦并不陌生。
血液。
虽然味道不对，可略微发涩的触感，恰到好处的粘稠度。
哪怕是成天跟血液打交道的王锦都感觉不出什么区别。
装满半个棺材的血液…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天上下的是血？有意思。”
年轻人抽出手掌甩了甩。
气味并没有如同预想中那样消失，反而留在了手上。
哪怕王锦用了两次接触压制也没什么反应。
“要不蹭衣服上试试？”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的衣服没有什么味道，这一点相当奇怪。
犹豫片刻后，王锦选择了放弃。
他就带了这么一身衣服，总不能光着膀子跟人拼命。
“试试井水。”
屋里的宋河伸出手，指向一旁。
那是小花的水桶。
虽然在昨天晚上的混战中倒在地上，却仍旧残留着一小部分井水。
“好。”
王锦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走向水桶，把手伸进去晃了晃。
微凉的触感传来，王锦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色液体消失不见。
不是被冲洗掉，而是消失不见。
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桶里的水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王锦的手却变得干净了许多。
“这…”
看着面前的变化，王锦皱起眉头。
“井水很干净的，我们平时都用它洗衣服。”
宋河在屋里开口，说了段不明所以的话。
“明白了。”
王锦缓缓点头。
仔细一想确实应该这样。
村民们常年住在这里，难免会遇到沾染变质雨水的情况。
所以他们习惯用井水洗衣服，并且觉得这样做理所应当。
“呼…”
王锦在身上擦了擦手，猛地吐了口气。
虽然过程并不太美好，可他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
明明是【雨水】【江水】【井水】三种看起来完全一样的东西，本质上似乎有不小的区别。
江水是泥。
雨水是血。
井水…似乎能将雨水带来的影响彻底消除干净。
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王锦，这小黑东西变了。”
宋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年轻人转过头，看到小黑蹦跳着挥舞手掌，似乎正在跟什么人打斗。
“来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快步出门。
第639章:欢乐的镜鬼
“呼…呼…”
孙铁嘴张口剧烈地喘息着，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
他是混遍半个久春的风水先生，整天辗转于酒色之间。
这也就导致孙铁嘴缺乏运动。
再加上没什么弹性的高档西装，不适合运动的名牌皮鞋。
孙铁嘴能跑到现在，几乎全靠意志力。
双腿并没有因为恐惧发抖，反而拼命向前迈动。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多远王锦就会追过来，所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惜，这次来的不是王锦。
而是几道看不清面目的黑色人影。
他们速度奇快，却又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孙铁嘴身后。
如同正在狩猎的狼群。
在知道猎物无处可逃后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戏耍，似乎并不急着取走对方的性命。
而现在，那些东西再次缩小了包围圈。
“该死…”
孙铁嘴低声骂了一句。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渔村里面的东西，还是王锦派来的帮手。
可不管怎样，他都必须付出点代价才能继续活下去。
于是孙铁嘴将手探进西装里怀，摸索片刻后掏出个什么东西。
是个护符。
这护符跟洪山身上那个风干婴儿手掌很像，甚至可以说就是一对儿。
显然，它们来自同一个孩子的左右两只手。
“帮帮我。”
孙铁嘴挽起西服袖子，露出环绕整个手臂的暗红色刺青。
刺青大部分都是某种南洋文字，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各样诡异的婴儿图案。
露出刺青后，孙铁嘴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倒出粘稠的油状液体，再将它们涂抹在胳膊上。
从令人发怵的感觉，还有诡异阴冷的气息来看…
那是尸油。
“哇！！”
涂上尸油的瞬间，刺青中那些婴儿头颅张开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哭声。
“呼…”
孙铁嘴吸了口气，伴随着婴儿啼哭诵念着什么东西。
婴儿手掌缓缓颤动，舒张又握紧，如同重新获得了生命。
“去。”
孙铁嘴掐了个奇怪的手印，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好像要把自己手指生生掰断。
做完这一切后，孙铁嘴如蒙大赦，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这是他为了对付王锦，特意做的准备之一。
那干枯的婴儿手掌快速挥舞着手指爬向地面，如同诡异的虫子。
很快，手掌上浮现出淡淡黑气。
黑气凝聚成团，从模糊的轮廓来看，是个婴儿。
手掌向前爬动，以此为媒介存在的婴儿摇摇晃晃站起身。
它迈步走向孙铁嘴身后，准备阻截那些阴影中的生物。
镜鬼。
这小家伙最近一直很郁闷。
他速度慢了点，所以每次揍人都抢不过小黑。
而这次，小黑要分出一部分帮助王锦移动，数量不足以变成三星。
所以…镜鬼展示的机会到了。
“哦？居然不是逃跑，而是向着我镜鬼走来吗？”
阴影中的生物声音低沉，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不断靠近的婴儿。
“那可真是…那可真是…”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敌意，镜鬼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颤抖。
呼——
阴影中升起壮硕优雅的身形。
噗呲！
他死死盯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婴儿，伸出食指戳进自己太阳穴不停转动。
“那可真是嗨到不行啊！！！”
“哇？”
黑气婴儿愣了愣。
它感觉自己身前似乎出现了很不妙的东西。
下一秒，壮硕无比的身影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是在黑气婴儿面前。
他挥舞沙包大的拳头，口中不停呼喊着奇怪的台词。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wyyyyy！！”
亢奋无比。
没过几秒，那风干的婴儿手掌就被打成了肉泥。
——
“噗…”
在不远处被小黑扛着跑的王锦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看到孙铁嘴折腾那么长时间，王锦就知道他是个徒有其表的纸老虎。
又挽袖子又涂尸油，前摇太长。
真跟自己打起来，估计都活不过三秒钟。
王锦会在发现意图的瞬间直接砍飞对方胳膊，然后把他的天灵盖一枪轰到屁股上。
预判拦截，先发制人。
王锦在血腥之夜中干掉那么多能力不明的混血种，靠的就是这种方法。
“先尝试着让旺财替换掉小花。”
年轻人晃了晃脑袋，收起自己略微有些繁杂的想法。
孙铁嘴威胁不大，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他有人质。
让镜鬼追在后面慢慢施压，也是担心对方撕破脸。
而现在，只要王锦不露面，孙铁嘴就不敢让小花这个筹码受一点伤。
主动权在王锦手里。
“可惜这个方向有点不妙啊…泥龙王就是从下游过来的。”
“是故意往这里跑的？孙铁嘴似乎知道点什么。”
年轻人眯起眼睛，静静思索。
他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孙铁嘴，而是泥龙王。
——
“那他妈是啥啊？”
孙铁嘴罕见地骂了句脏话。
他静静看着那喊着奇怪台词的壮硕身影，略微有些肥胖的脸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不过这些情绪能用一个字概括。
艹。
那风干手掌是他布局多年才得到原料，又亲手炼制出来的宝贝。
婴尸爪。
为了这东西，他甚至不惜跟洪山那种乡下人为伍，就算受到屈辱也忍气吞声。
在王锦那里受挫后，孙铁嘴第一时间就拿出了这东西，又开始各种各样的邪术。
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掏出这东西一雪前耻。
可现在，婴尸爪就这么没了。
自己甚至连王锦的面都没见到。
“胜利之风！正从我镜鬼的身后吹来！”
壮硕的身影仰头呐喊，迈开双腿朝着孙铁嘴狂奔而出。
后者浑身直颤，却还是努力拖着双腿，拼命往前跑。
他必须保持速度。
刚才的动作让孙铁嘴遗失了手上的绳子。
这就导致另一头的竹筏会顺流而下。
如果不牢牢跟住，孙铁嘴赖以保命的小花就会消失在湍急的江水中。
“呜呜…”
小花坐在竹筏上，用手擦着眼角。
她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发出声音，现在却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开始嚎啕大哭。
而且哭的越来越厉害，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第640章:婴头肚尸神(二合一)
“别哭了！”
似乎是被哭声吵的有些心烦，西装男人剧烈喘息的同时，还不忘记开口呵斥。
“呜。”
小花被吓了一跳，乖乖咬住嘴唇，让自己的哭声降到最小。
也许是因为常年在这种地方生活，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却意外的冷静。
“你是我最后的筹码了，只要把你献祭掉，我就能…”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打击，孙铁嘴看着小花喃喃自语，试图让对方理解自己的疯狂计划。
嘭！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熟悉的钢珠扑面而来，孙铁嘴浑身一颤，面色发白。
即使是近距离射击，黑气也能保护住他的身体。
这种程度的子弹没办法伤到孙铁嘴。
与其说是攻击，还不如说是宣告。
宣告某个人的到来。
孙铁嘴下意识转头望去。
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场景。
山坡上。
两道壮硕的身影摆出怪异的姿势，将那个满脸无奈的年轻人拱卫在中心。
身前是尚未完全落下的满月，背后是缓缓升起的朝阳。
光芒从那三人背后照射而出，让人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三个剪影。
“啊咿呀咿呀…”
“闭嘴！镜鬼闭嘴！”
王锦满脸黑线，伸手拍了拍一旁开始给自己配音的壮硕身影。
他想转移一下孙铁嘴视线，给旺财创造动手机会。
结果这俩小家伙自告奋勇地把一切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王锦一起来了个奇怪的角色扮演。
丢不丢人先放在一边…
效果确实不错。
孙铁嘴呆呆地看着王锦，满脸都写着不理解。
他被仇恨所扭曲，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研究邪术，精神状态都出了问题。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完全跟不上王锦的思路。
“玩的开心吗？”
年轻人轻咳一声，看着孙铁嘴，轻声询问。
像是在问候许久未见的朋友，想让对方原谅自己的招待不周。
后者咧了咧嘴，露出冷笑。
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滞半分。
“啧。”
王锦撇了撇嘴，身形开始诡异地平移，距离孙铁嘴越来越近。
“突然反水对付洪山，又抓走我这边的人。”
“我有点搞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哈。”
孙铁嘴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嘲讽。
“没想到你会主动跟我说这些啊…上次你不是很不想听吗？”
“呼…”
男人伸手扯掉了自己的领带，随意地将它丢在泥水中。
他看了看满脸好奇的王锦，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失去小鬼带来的反噬很恐怖，它不仅会拿走我的一半寿命，还会收回给我的所有东西。”
孙铁嘴转头看了一眼小花，发现对方不再哭闹后轻轻点头，伸手拽起地上的绳子。
竹筏在湍急的江水中晃晃悠悠即将翻覆，却又因为孙铁嘴手上的绳子保持着最基本的稳定。
“权势，地位，金钱，一夜之间就消失殆尽。”
“你，和石白白。”
“你们俩夺走了我的一切。”
孙铁嘴缓缓摇头。
“这些东西是我配合小鬼一点一点赚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你在听吗？”
“在听，在听。”
王锦将目光重新放回孙铁嘴身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你刚才说失去小鬼会怎么来着？”
“…”
孙铁嘴皱起眉头，内心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自己在这情真意切地说半天，结果这小子从第一句话往后全没听见。
那你问啥啊？
太让人火大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
王锦摊了摊手，看着孙铁嘴。
后者额头的青筋明显跳了跳，似乎在努力控制着情绪。
“事情发展到了这步不可能善终，你和我肯定有一个人会死。”
“那么不妨干脆些…”
话刚说到一半，王锦的身形诡异地消失不见。
先说话吸引对方注意力，再出其不意一击致命。
这是王锦的惯用伎俩。
不过这次他没打算真弄死孙铁嘴。
在压榨干净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前，王锦不会让敌人轻易死去。
那样太浪费了。
孙铁嘴毫不犹豫地往下游跑，肯定有他的道理。
“来得好！”
孙铁嘴愣了片刻，面色瞬间凝重，一双眼睛来回搜索着王锦的位置。
在他正后方的年轻人叹了口气，甩了张黄符后缓缓转身，留下一道残影。
再次出现时特意放慢了速度，慢悠悠地向着孙铁嘴打了过去。
“你是认真的？”
孙铁嘴看着王锦略微有些滑稽的慢动作愣了愣，眼中闪过浓浓的嘲弄。
他知道，王锦昨天晚上跟泥龙王起了冲突，今天必定会很虚弱。
否则孙铁嘴也不会挑这个时间跑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王锦的速度已经慢到了这个程度。
即使是自己这种没怎么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也能轻易跟上。
“我要…杀了你…”
年轻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口中拖着古怪的长音。
孙铁嘴愣了愣。
情况明显不对劲。
似乎并不是王锦速度慢，而是自己的反应速度快了不少。
呼吸间突然带起了诡异的冰凉气息，头脑变得冷静，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更加清晰。
“这！这是它的力量吗？”
孙铁嘴面色一喜，从胸膛摸出个模样诡异的吊坠，轻轻抚摸。
“啧。”
王锦撇了撇嘴。
他知道孙铁嘴不太聪明，没想到这么好骗。
一点糊弄小孩子的慢动作，再加上刚才激发的醒神化力符。
就能让孙铁嘴产生一种“我被加强了”的错觉。
不过这也正是王锦想要看到的。
他想知道孙铁嘴的依仗是什么，那个依仗跟泥龙王有没有关系。
“王锦啊王锦…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孙铁嘴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在年轻人身旁徘徊。
像是戴上耳机的快银。
“欧拉…”
“木…大…”
那两道凶神恶煞的壮硕身影此刻也开始了滑稽的慢动作，而且一个比一个夸张。
孙铁嘴得意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走向木筏。
他之所以在这里停住，就是因为距离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献祭掉那小女孩，就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全方位碾压王锦。
“终于要来了…婴头肚尸神。”
孙铁嘴咧了咧嘴，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护符。
王锦眯了眯眼睛。
优秀的视力让他看清了护符的模样。
整体呈现逆十字架的外形。
十字架的顶端插着个婴儿的头颅。
它大张着嘴，从嘴中吐出十字架的尖端。
头颅似乎是被硬生生拔下来的，连带把脊椎内脏和肠子一起从胸腔中拽了出来。
那些内脏就这么缠绕在十字架的左右两个横杠上，像是触手，又像是荆棘。
像是名字一样。
婴头肚尸神。
“现在什么玩意儿名字里面都能带神了？”
王锦皱起眉头。
他并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发怵。
五通神名字里也带神，却还是被自己一路拎着回了公司，路上还被人当成了特殊品种的大猩猩。
对于这种听都没听过的邪神，王锦心中没有半点敬畏。
只有愤怒。
“祸害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孩…这东西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年轻人轻声嘀咕着，给那什么狗屁神下了死亡宣判。
话是这么说，可王锦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他发现孙铁嘴正在地上寻找记号，随即开始挖坑。
“妈的…你都不过来补个刀吗？胳膊举着很酸啊…”
王锦低声骂了两句。
他都穿好了双层鬼打墙马甲，可惜孙铁嘴在这方面的经验近似于无。
王锦只能努力让自己的速度再次慢上几分，以免被孙铁嘴看出端倪。
咔，咔。
孙铁嘴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军刀，拼命在地上刨着什么。
江边的泥土很松软，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挖开。
“呼…”
孙铁嘴喘着粗气，将泥土拨向两边。
露出下面的东西。
“真是畜生啊…”
王锦身子一颤，差点忍不住直接开枪。
坑里的是婴头肚尸神。
不过…这次不是吊坠了。
那是个真正的孩子。
孙铁嘴擦了擦那东西上面的泥土，恭敬地捧了起来，如获至宝。
不知为何，这诡异的东西没有腐烂。
孩童的头颅依旧完好无损地挂在上面，甚至能看出那孩子生前是个模样秀丽的姑娘。
长相甚至有点眼熟。
“等等，这有点像洪山啊？”
王锦的眉头皱得又深了几分。
他知道洪山是靠牺牲掉女儿才活下来，也知道这一切源自孙铁嘴的指点。
没想到…
“哈…哈哈！”
孙铁嘴开心地笑着，继续在地上刨坑。
很快，又有一个同样的东西被挖了出来。
这次的是男孩，而且年龄要更小一点。
“可惜，可惜我找不到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儿。”
孙铁嘴缓缓摇头。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王锦这件事，只是自顾自地把目光放在婴头肚尸神身上。
“所幸，质量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只要找到三个次等的，我就能做出真正的宝贝。”
“从一九八三年起，我就再也没见过真正的婴头肚尸神了。”
孙铁嘴轻声嘀咕，目光中满是狂热。
他转过头，看向竹筏上的小花。
显然，这孩子就是他寻找的，第三个“次等”。
“呼…很快的，一点都不疼。”
孙铁嘴轻声嘀咕，手掌在吊坠上缓缓摩挲。
第641章:结仇
“要怪就怪王锦吧。”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死的也就不会是你。”
孙铁嘴狞笑着看向竹筏上的小花，伸手在护符上狠狠一按。
鲜血飞溅。
婴儿头颅被他按了下去，十字架的尖端从头颅中冒出，没有半点阻碍地刺穿孙铁嘴按在上面的右手。
嗡——
经过血液的滋润，十字架开始闪烁幽幽寒芒，似乎还带着令人心悸的哭声。
孙铁嘴闭上双眼嘴唇嗡动，口中嘀咕着奇怪的语言。
站在他背后的王锦仔细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一方面，他觉得这种前摇过长的招式实在有碍观瞻。
另一方面，孙铁嘴手上的东西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那护符上面有多么浓重的污染，单纯是因为在这种时候能起到的作用。
虽然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材质，可从闪烁的寒光来看，这东西相当锋利，简直能跟匕首媲美。
切割宰杀都不在话下。
宗教，仪式，锋利的刀具，即将逝去的生命。
恰巧这些东西王锦都了解一些，所以他很清楚孙铁嘴正在做什么。
祭祀。
王锦有时候会想，研究所的铜哨是不是也跟这种古老的习俗有关。
跟献祭那种单方面的供给不同。
祭祀通常能够得到某些东西的注视，运气好的甚至可以进行沟通，或是借用媒介进行赐福。
通俗来讲，就是舔狗和双向奔赴的区别。
“婴头肚尸神…”
王锦静静看着孙铁嘴的动作，开始思考这玩意儿跟泥龙王或是柳家奇物有什么关系。
“别担心，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孙铁嘴轻声嘀咕，将另外两具婴头肚尸的架子摆在小花旁边。
然后抬起护符，轻轻刺进小花的脖子，顺着脊椎划了一圈。
那小姑娘没有怎么挣扎，似乎已经吓傻了。
她挣扎两下便没了动作，一双大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孙铁嘴抱住她的脑袋，用特殊的手法轻轻旋转。
动作很熟练，甚至可以称得上轻车熟路。
做这种事似乎会让孙铁嘴感到满足，甚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所以，他没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冰冷杀意，也没注意到手里的孩子没有半点体温。
“呼…”
年轻人做了个深呼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饶是如此，他浑身上下依旧在颤抖。
怒不可遏。
一直以来，王锦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人。
也许曾经是。
可这么多年的挣扎求生让他清楚了一点。
这个世界适合很多人生存，唯独不适合那种人。
久而久之，王锦养成了自己的风格。
遇到事情只看利益。
跟自己利益不相关的事情高高挂起，危害利益的家伙通通砍翻。
冷漠，自私。
但有用。
很久以前，王锦以为自己能一直这么简单快乐地活下去。
可他渐渐发现，总有些什么东西凌驾于利益之上。
王锦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良知…或是正义感。
虽然它被王锦藏在很角落的位置，可偶尔还是会出来跳一跳。
比如动物园中，比如面对神孽时，再比如…
现在。
王锦知道，如果自己没救下小花，那姑娘现在就是旺财这样的下场。
孙铁嘴是绝对的利己主义。
只要能为自己带来利益，道德法律都可以践踏在脚下。
这种人面对等待多年的机会时，绝对不会有半点手软。
“呼…”
王锦给霰弹枪上好子弹，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护符发出兴奋的嗡鸣，短短几秒钟就布满了黑气。
祭祀的第一步，建立联系。
黑气涌出，以护符为载体，形成淡淡的虚影。
依旧是婴儿十字架的模样，只是黑气凝成的头颅看不清面目。
“哇…”
四周回荡着淡淡的婴啼。
伴随着婴啼出现的，是孙铁嘴的诵念声，还有淡淡的污染。
联系越来越紧密。
王锦能感受到有个什么东西向这里投来了目光。
“好了。”
年轻人轻轻点头。
随即迈步向前，将霰弹枪顶在孙铁嘴后脑勺上。
王锦早就想这么做了。
从见到孙铁嘴那一刻起。
西装男人身子一颤，脸上满是惊愕。
王锦这个被婴头肚尸神控制住的人，反而在它力量最鼎盛的时候挣脱束缚。
这不合常理。
“噗…”
突然传来的窒息感打断了孙铁嘴的思路。
原本在他怀里失去气息的小姑娘变成了一坨粘稠的黑色液体，将他死死勒住。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硬生生绞杀。
于是孙铁嘴涨红着脸，掐了个法决。
黑气升腾而起，又迅速沉寂。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搭在孙铁嘴身上。
啪嗒。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黑色液体顺着那只手蹦跳着爬上王锦的脸，将他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孙铁嘴顾不上这些，他面色煞白，浑身上下开始痉挛。
“你…你不能杀我。”
“否则它会找到你，跟你一辈子。”
西装男人挥舞着锋利的护符，狠狠戳向肩膀上那只手。
可惜，那只手灵巧地换了个位置。
孙铁嘴惨叫一声。
他扑了个空，将护符插进了自己的肩膀。
黑气婴儿的脸跟孙铁嘴重合，让这西装男人看起来像鬼多过像人。
“啧。”
王锦挑了挑眉毛，一把拽过孙铁嘴的衣领。
看着对方在自己手下战栗退缩，年轻人撇了撇嘴，面露几分鄙夷。
他缓缓俯下身，直视着孙铁嘴。
“我对你身后那东西说话。”
“畜生…在看吗？”
感受着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王锦晃了晃手腕，把霰弹枪塞进西服男人嘴里。
扣动扳机。
嘭！
爱丽丝轰鸣，炽白的火光一闪而过。
显然，“孙铁嘴”这个名头…有些夸张了。
王锦并不知道他的嘴有多铁，反正是扛不住霰弹枪。
被爱丽丝贴脸来上这么一下，孙铁嘴的脸瞬间变得稀烂，头骨连带着头皮直接被掀了起来。
红白相间的东西泼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王锦擦拭着爱丽丝，饶有兴趣地顺着那道目光看回去。
当着你的面杀你的人。
这是宣战。
哪怕在洪山那种普通混混眼中，这都是无法容忍的行为。
更何况一个被捧到天上的怪谈。
果然，灵感预警开始跳动。
于是王锦推了推旺财变出来的金丝眼镜，露出优雅又带着几分疯狂的笑容。
“想来寻仇的话，我很欢迎。”
“你可以叫我医生。”
第642章:线索(二合一)
松花江支流边上。
往日罕有人迹的岸边多了几分生气。
“害怕吗？”
“还好吧。”
王锦和小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有个妹妹，王锦不怎么讨厌小花。
“可我记得你刚才吓得直哭。”
王锦摊了摊手。
“因为下游有不好的东西嘛。”
小花笑了笑，来回甩了甩自己的小胳膊。
“是啊。”
王锦点点头，深以为然。
在他身旁，一具头颅稀碎的尸体顺流而下，很快就消失在了湍急的水流中。
补刀一直是王锦的好习惯。
哪怕已经直接把孙铁嘴脑袋轰的稀碎，他还是没忘记用血毒腐蚀掉对方的身体。
可惜，血毒在雨天能发挥的作用很有限，猩红武装又一直在背包里装死。
王锦没办法弄得太干净，只卸掉四肢就把他扔进了江里。
连带着护符一起。
这种脏东西王锦不会碰，也不打算往包里放。
更何况那找死的婴头肚尸神已经跟自己结仇了。
虽然知道对方迟早会找到自己…可王锦并不介意给医生添点小麻烦。
久春那边的局势，王锦一直在听吕追用耳边风汇报。
也许是因为刚离开不到二十四小时，那里并没有发生变化。
医生和陆之首依旧沉寂。
轮回带着常天青残党到处流窜，各大仙家开始防备。
可这些王锦暂时管不着。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山路位置发生的雷击事件。
据说警察正在调查，黄昏议会也派了成员过去。
一切井井有条。
没了王锦这个主要目标，久春似乎突然平静了下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安宁。
等轮回带着【爪牙】再次亮相，双方势力就会爆发出巨大的冲突。
“真是头疼…”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慢悠悠地往回走。
“你头很疼吗？”
小花抓着年轻人的头发，趴下身子询问。
因为只有一套蓑衣，所以她正穿着蓑衣骑在王锦脖子上。
像是某种顶在脑袋上的雨伞。
“是啊，你轻点拽就不疼了。”
王锦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都是无奈的笑容。
上次这样对他的那个姑娘，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把久春这边的事解决以后…带妈和王琳出去转转吧。”
“老雷的面包车应该坐得下，实在不行就找别人借借，我记得李慧有个机车来着…”
王锦轻声嘀咕，嘴角微微翘起。
“你是想家了吗？”
小花又伸手拽了拽，开口询问。
“小屁孩别多问。”
王锦摇了摇头，努力甩掉脑子里多余的想法。
从趟进公司这趟浑水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没办法陪伴家人。
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跟她们的距离越远越好。
幸亏明月小区的街坊邻居都是不错的人，王锦才能放心在外面跟别人拼命。
“我自己想爹爹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小花喃喃自语，拍打着王锦的脑袋。
“你爹爹？是宋排头吗？”
后者叹了口气，顺着这小家伙的话往下说。
“不不。”
“宋排头对我很好，可他不是爹爹。”
“我爹爹在那边，我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小花一边说一边伸手，给王锦指着方向。
那里是下游。
“…”
王锦愣在原地。
他之前调查过，这条支流再往下走是个巨大的裂谷。
江水经过裂谷形成瀑布，瀑布再往下才是与世隔绝的陈家围子。
这也是为什么王锦必须要找到宋排头，或者治好宋河。
下游水流湍急，再加上瀑布造成的高度差，导致其他船夫根本去不了那里。
陈家围子再往外，是国境线。
王锦想走其他路线去陈家围子再回来，就得先出个国。
回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总而言之…渔村是这里唯一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而小花说自己来自下游，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下游有没有村子王锦没法确定，可他清楚一件事。
能从下游逆流而上的，只有泥龙王这么一个不合常理的东西。
“你认真的？”
王锦一把拽过小花，双手卡着胳膊把她举在面前。
后者咯咯直笑，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东西。
“我记不住了，不过这一点还是有印象的。”
小姑娘发现王锦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笑，于是喘了口气，好奇地看着对方。
她不明白，这好看的哥哥为什么突然皱起眉头。
目光也没那么友善了。
“不过我不太喜欢那里，除了爹爹以外的人都很坏。”
“所以你在靠近下游的时候会害怕啊…”
王锦缓缓点头。
他总会下意识记住每一个小细节，在发现这些细节对应什么以后又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你确定自己是飘过来的吗？”
王锦仔细端详着小花，又把他放回了脖子上。
“宋河说的，我觉得他是在骗人。”
小姑娘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噗…”
王锦哑然失笑。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了。
要么，小花其实是人形泥龙王，一生气说不定还会变成哥斯拉。
要么…宋排头常年往返于陈家围子，甚至会从那里往这边带孩子。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所以宋排头这次也是去陈家围子了？”
王锦微微皱眉，一边思考一边向前走。
抛下自己儿子跑去其他地方…
这是准备好再抱一个回来了？
王锦不太理解。
不过他清楚，自己这趟算是没白来。
单是很熟悉陈家围子这一点，王锦就需要宋排头。
“当务之急还是得解决泥龙王，然后带着宋河去找他爹。”
王锦缓缓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翻动背包，从里面掏出两个袋子。
那是他原本用来装粥的真空袋，现在粥没了，正好可以弄点江水回去。
“呼…”
王锦俯下身子，跟小花一起，看着袋子吸口位置咕嘟咕嘟冒泡。
下一秒，灵感预警跳了跳。
王锦下意识将小花揽在怀里，身形闪动。
竹子一样的苍白胳膊诡异地从江水中浮现而出，寒光闪闪的指甲划过空气，带起呜呜风声。
长手。
“…至少现在我知道这玩意儿从哪来了。”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举起霰弹枪把对方崩成一地血泥。
线索是一点一点积累的，王锦只需要把这些看起来没什么关联的东西尽数记在心里。
就像是一颗接着一颗地点亮星辰。
等到星光足够璀璨，真相就会呈现在面前。
也许因为从小在这种地方长大，小花看到江水里突然窜出长手也没怎么震惊。
甚至转头查看着王锦的情况，确认没问题后才爬了回去，继续拽他的头发。
很快，他们俩就晃悠回了村子。
王锦昨天下达那条“天亮前不许出门”的禁令已经失效了，可村民们还是没有几个外出的。
也许是畏惧王锦，也许是畏惧其他别的什么东西。
偶尔会有一两个人提着水桶走向祠堂，显然是想去井里打水喝。
王锦略微看了看，没费什么力气就发现他们几乎个个带伤。
显然，昨晚的长手让他们并不好受。
可这些村民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
王锦叹了口气。
他并不同情，只觉得可悲。
那些村民的眼神中除了麻木就是残忍，根本容不下别的东西。
虽然泥龙王还没有降临在他们身上，可这压抑的气氛早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每一个人。
明年，后年，大后年。
总有一年会轮到自己。
不过不用担心。
你可能根本活不到那时候。
于是他们学会了用最大的恶意对待除了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用尽一切手段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荒诞的像是黑色喜剧啊…”
王锦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傻仔！…嗯？”
远处跑来的白发少女愉快地挥了挥手，却在找到王锦脖子上的小花时挑了挑眉毛。
然后身形猛然缩小，变作了白毛幼女。
看起来跟小花年纪差不多大。
“不是吧…”
王锦咽了口唾沫，呆立在原地。
他看见那白毛幼女突然眉开眼笑，明显是有了什么很适合让自己吃牢饭的想法。
“不行，我得离开这。”
王锦伸手拎起小花，把她放到地上。
再一抬头，就看见那白毛幼女飞快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还用轻柔细软的声音喊着什么。
“欧尼酱！我也要骑！”
“…”
王锦刚后退半步，就看到无形的风刃甩了过来，差点削掉自己半个脚后跟。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
他从对方的表情中明白了，胡小北并不介意。
这小家伙单纯是觉得好玩，所以也想试试。
“行吧。”
王锦摇了摇头。
反正逃不掉，还不如认命。
——
江水中。
残破的尸体顺着水流缓缓飘动。
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被血毒腐蚀的干干净净，就连四肢都不知去向。
照理来说，这样的人肯定死透了。
孙铁嘴也确实死透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如此。
可他肩膀上插着的护符正晃动着涌出黑气，将那残破的身躯包裹在内。
第643章:门口(超大杯)
天空飘着牛毛一般的蒙蒙细雨，在积水的泥坑中打出无数细小的涟漪。
这里的雨水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小雨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天气。
太阳刚升起不久就被乌云遮住，村子里涌起一层薄雾。
空气变得阴冷潮湿，让人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当然，跟皮肉之苦比起来，这点不适算不得什么。
“驾驾！”
白毛幼女手里拽着两撮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宽阔的肩膀上颠来颠去。
不亦乐乎。
“唉。”
年轻人面色复杂，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总觉得胡小北变成幼女之后，性格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变得更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只在王锦面前这样，不会造成其他人员伤亡。
王锦无视了少女的催促，慢悠悠走在泥土路上。
这里的地面洒了一层煤渣，即使常年阴雨也不会变得泥泞。
偶尔有村民早起打水，拎着水桶跟王锦擦肩而过，又在被叫住之后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
“回家再闹。”
王锦活动着有些酸痛的颈椎，伸手把幼年体胡小北拽了下来。
后者鼓了鼓腮帮子，识趣地变回了狐耳少女。
“弄清楚祠堂情况了吗？”
王锦调整了一下背包，开口询问。
宋河醒来后，他就拜托胡小北出去调查东西了。
“嗯。”
少女点了点头，再次变得专业而又冷静。
侦查，对于一只会飞的狐狸来说并不算难题。
更何况这狐狸还是位货真价实的调律者。
“祠堂很正常，闻不出污染的味道。”
“水井摆在后院，想取水只能绕过牌位。”
胡小北环抱着双臂，手指在特殊材质的白色风衣上轻轻敲击。
“有一点值得注意。”
“村民这段时间不只在取水，还会对着牌位祭拜。”
“每个人都是如此…”
少女顿了顿，再次重复。
“我认真观察过了，确实是每个人。”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胡小北的眼睛。
也许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默契，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泥龙王会在雨季出现，年年如此。
如果王锦昨天晚上没拦住泥龙王，明年的今天也会是宋河的祭日。
死去的人也有家人，在祭日受到祭拜很正常。
唯一的问题是…“每个人”都会在打水之前上柱香。
村子里几十户人家，泥龙王从出现到今天也不到二十年。
不可能每户都死过人。
那就只有换种猜想。
村民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才去上香。
可这件事本身就说不通。
有本事的排头在开始的几年里都死光了。
一次次的失败，让村民的态度产生了不小的改变。
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逃避，再到现在的…麻木。
他们选择了跟泥龙王共存。
每年选一个人住到排头屋，余下的人照常生活。
如果这个“被选到的人”不情愿，村民会直接将其打残扔进屋子，甚至会在对方死亡前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这种事显然经常发生，胡小北在排头屋的地窖里看到过不止一个腐烂的人体零件。
可王锦并不吃惊。
毕竟为了一个谣言就能把傻子活活打死，做出这种事也就不奇怪了。
王锦很清楚。
这些村民，不可能对献身者产生感激之情。
让他们给那些死者上香，简直是难如登天。
那这个毫无意义的“祭拜”，到底是在拜什么？
“去看一眼，不过要等那边的事情解决以后。”
王锦看了看胡小北疑惑的目光，伸手指向远处。
小花正一边哭一边跑向这边，洗的发白的布衣上满是泥土。
显然，在路上已经摔了好几跤。
“等等…”
胡小北愣了愣，随即转头看向王锦。
脸上写满了“不妙”两个字。
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去调查水井，王锦带着小黑镜鬼去救人。
这就说明宋河家里没人看守。
而一直想干掉宋河的人就在村子里。
洪山。
他本来就跟宋家有仇，又被王锦崩了两枪。
一个农村混混，不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报复。
哪怕仅仅是去打碎泥龙王，也能让宋河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命清零。
从小花现在的样子来看，那群败类确实有这个想法。
而且按照那些村民的思维方式，说不定还真会过去掺和一脚。
“怪不得一路上遇到的村民表情都不对劲…傻仔不会没想到这个吧？”
胡小北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年轻人。
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段时间需要王锦考虑的事太多了，自己又没忍住给他传递了负面情绪。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王锦记得这件事，应该不会让小花自己跑回家。
事情麻烦了。
“呜呜…”
小花哭着跑到王锦面前一顿比划，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
看起来相当着急。
“这样啊。”
王锦笑了笑，伸手把小花抱起，放在肩膀上。
然后转头看向胡小北。
“有人正在往宋河家门口赶。”
“不止有洪山，还有其他村民。”
“敢在我待过的地方来回溜达…真是勇敢。”
——
“老大，就这么放她跑了？”
快到宋河家门口的位置，洪山的小弟俯下身，对轮椅上那个中年男人说着。
自己刚才明明想一脚踢倒那个小姑娘，可洪山没有让他动手。
“啧…你是真傻啊。”
洪山撇了撇嘴。
不知为何，他现在的状态反而比被王锦废掉双腿前好了许多。
原本苍白的脸有了血色，眼睛也恢复了神采。
虽然依旧算不上健康，可一眼看过去至少没那么虚弱。
洪山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那个小弟的脑袋。
“想对小花下手的是那个狗日的孙铁嘴，我们抓到小花有啥用？”
“放跑了反而能让他难受难受。”
一想到孙铁嘴，洪山就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那王锦那边…”
被拍打的小弟哎呦一声，再次开口询问。
那满身重火力的精神病跟宋河是一伙的，知道自己过来找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要是真追究起来，自己一伙人可不够炸的。
“你啊。”
洪山摇了摇头。
“孙铁嘴昨天后半夜就跑了，王锦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他。”
“就算找到了，孙铁嘴也能撑很长一段时间，昨天不还硬抗了好几发霰弹枪吗？”
“趁着他们狗咬狗，我正好干掉宋河，说不定还能嫁祸给村民，让王锦跟村子产生冲突。”
洪山咧了咧嘴，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去年，他靠着牺牲自己女儿从泥龙王手下逃了出去。
可只有洪山自己知道，他衣服下面依旧有缠身龙。
那是被泥龙王盯上的标志。
缠身龙每天都会往上爬一点，尤其是最近几天。
就好像泥龙王发现了洪山这个漏网之鱼，想要把他跟宋河一起带走。
洪山很害怕。
他不敢回来，却又因为“离开村子必死”的诅咒不得不回来。
所以，每年春天洪山都胆战心惊。
他找不到解决办法。
孙铁嘴已经跑了，自己也因为缠身龙的原因，很难再有孩子。
他想让宋河快点死，让那该死的缠身龙慢点爬。
“老大，前面就是。”
帮洪山推轮椅的小弟指向前方，开口提醒。
“我从小在这长大，用他妈你告诉我？”
洪山瞪了瞪眼睛，把小弟吓得浑身一颤。
跟在他身后的村民交头接耳，不停讨论着什么。
“都静一静，静一静。”
洪山扭头吐了口痰，又伸手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凶恶。
他环顾四周，用自己小学的文化水平，仔细斟酌着该怎么说。
“乡亲们…可能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知道。”
洪山叹了口气，伸手指向不远处那间排头屋。
“你们往里看一眼，就能看到泥龙王身上贴满了符纸。”
“如果没有这些符纸，泥龙王昨天晚上应该直接进屋。”
“我家大师说了，这是延命的招式。”
“宋河本来今天就应该死，可王锦用邪术保住了他的性命，让这小子能多活两…”
洪山的话还没刚说完，就被村民打断了。
“真的？那小仙师这么厉害？”
“太好了，等轮到我的时候也让他帮帮忙，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屁，大排头都没做到的事，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做到？”
“咦…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各位！静一静！”
洪山眯了眯眼睛，凹陷的面颊在阴影中多了几分悲剧色彩。
“你们也知道，我爹跟当年的一位排头有交情。”
“他跟我说过，当年的大排头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
“呼…”
洪山喘了口气，声音颤抖。
“泥龙王没收到人…晚上就会派更多手下来查看情况。”
“到时候整个村子都有危险，只为了延几天的命。”
“这太麻烦乡亲们了。”
洪山摇摇头，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可王锦不考虑这些，他毕竟是外人，拿钱办事罢了。”
“我今天跟他理论，他就直接打断了我的两条腿。”
洪山指着自己缠着厚厚纱布的腿。
情况紧急，他甚至都没怎么来得及包扎。
更何况王锦那霰弹枪的威力大到恐怖。
按照最糟糕的结果…这两条腿估计保不住了。
“呼…”
洪山做了个深呼吸，眼中的痛苦真实到不可思议。
“乡亲们…事到如今，我们就只能自己下手了。”
“想要活下去，就得让宋河在正常的时间被收走。”
“打碎泥龙王。”
洪山转过头，跟村民一个接一个地对视。
他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很清楚这些人的思维方式。
如果单论是非对错，几乎没人愿意听。
可一旦牵扯到泥龙王，再牵扯到能不能活下去…
这些人就会瞬间变得狂热，无论你说什么都愿意听。
眼看着村民的情绪开始高涨，洪山挥了挥手，大声呼喊。
“乡亲们，动手！”
“砸碎泥龙王，或者直接杀了宋河。”
“我还有一年可活，不能让他连累。”
村民们毫不犹豫，举起手上的镰刀和鱼叉。
他们昨天其实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被王锦拦着没有成功。
而现在，王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中了缠身龙的宋河几乎就是待宰羔羊。
“冲！”
推轮椅的小弟大喝一声，推着洪山就要往前冲。
却被后者抽了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你他妈疯了？”
洪山瞪着眼珠子，恨不得直接活吃了这个有点缺心眼的小弟。
“我费这么大劲让村民打头阵，你他妈带着我往前冲？”
“老大，为啥…”
小弟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询问。
可这次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
轰——
土石纷飞，崩了他一身泥点子。
“因为这东西啊。”
洪山缩了缩脖子，脸上却闪过一抹得意。
他没什么文化，却一肚子坏水。
不然也不会派人偷偷拆掉宋河地窖通风口。
不知道是不是天赋，他很轻松就能在人群中辨别出同类。
比如王锦。
所以洪山下意识多了几分防备，这才费尽口舌让村民替自己探路。
——
“嗯，炸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王锦缓缓点头，似乎相当满意。
“…你今天早上埋震爆弹了吗？”
胡小北愣了愣，开始回忆。
王锦当时怒气冲冲，不可能考虑的这么细致。
“没有。”
年轻人缓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
“昨天晚上就给今天带份了，刚才特意让镜鬼跟小花过去激活来着。”
王锦指了指脚下的阴影。
他提前算到了洪山会带人过去，当然不可能让小花自己回家。
如果洪山敢对小花做出什么事来…镜鬼会第一时间剁下他的脑袋。
“虽然泥龙王不能被打碎，可我还是下意识埋了两颗威力小点的。”
“算是职业病吧…习惯了。”
王锦挠了挠头，露出笑容。
——
宋河家门口。
空气中满是血腥气。
乳白色的雾带上了一层鲜红。
残肢断臂四散飞出，哀嚎声不绝于耳。
洪山带来的小弟一个个面色苍白蹲在地上，狂吐不止。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拿刀砍过人，可真看到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被开膛破肚，还是有些顶不住。
“卧槽…”
洪山咽了口唾沫。
他眼睁睁看着村民在几秒钟之内丧失了行动能力。
还有一两个被某种诡异的红色雾气腐蚀，倒在地上不停挣扎。
这他妈是家门口啊！
洪山想不到王锦整天是怎么进门的。
正常人会在家门口埋爆炸物吗？
显然不可能。
“王锦果然是个精神病…还是很有经验那种。”
洪山缩了缩脖子，轻声嘀咕。
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村民们只是被炸伤了，一个丧命的都没有。
料事如神，计算精确，心狠手辣。
太他妈熟练了。
王锦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让洪山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幸亏我们让村民过去踩了踩雷，不然现在躺地上的就是我们。”
洪山无视了那些用怨毒眼神看着他的村民，喘了口气。
随即转头看着那个推着自己轮椅的小弟，不知是在抱怨还是在庆幸。
“老大牛逼。”
“是我看不懂了…我为自己刚才的莽撞道歉。”
推着轮椅的小弟缓缓点头，满脸写着敬佩。
虽然他浑身颤抖面色灰白，却是为数不多还能说出话的。
胆量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洪山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推着自己轮椅的小弟。
他总觉得这小子有点面生，还呆呆傻傻的。
不过既然这么明白事理，洪山还是打算重点栽培一下。
比如收做干儿子，看看能不能代替自己来渔村送死。
“啊…我吗？”
推轮椅的小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大会突然询问自己的名字。
这个机会太宝贵了，他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刻。
小弟咧了咧嘴，灰白的脸上泛起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
下一秒，他的脸开始扭曲模糊。
最后变成了洪山的样子。
只不过脸上满是血洞与鳞片，看起来像是即将被缠身龙折磨致死。
恐怖无比。
“我就是几天后的你啊。”
镜鬼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洪山。
“啊…”
后者嘴唇颤动，却迟迟没说出什么话。
他只是静静看着面前那个明显有些不对劲的自己。
看着对方身形融入阴影，像是突然融化成一滩泥沙。
“啊！！！”
洪山愣了半天，突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他发现自己的轮椅被地面上的一团阴影缠住，正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前冲。
“来人！来人救我！”
洪山高声叫着，拼命把手指头往轮椅轱辘里面插。
嘎巴。
骨头被折断，钻心的疼痛传来。
可洪山暂时感受不到。
他只知道这个一直想把自己往前推的小弟，这次演都不演了。
“救命！救我！”
洪山转头看向那些趴在地上呕吐的小弟，头一次感觉如此无助。
所幸，有一道身影并非如此。
那人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轮椅。
“卧槽…卧槽…”
洪山大口大口喘着气，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片湿润的下半身。
“谢谢啊，你叫什么？”
洪山喘了口气，转头看过去。
正巧看到一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
第644章:欺诈
“嘶…不应该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那张突然苍白起来的脸。
他猜到了洪山会来，却没猜到这个混混头目会被一点爆炸吓成这样。
甚至直接尿了裤子。
“你干的？”
王锦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躲在轮椅底下那团黑色果冻。
“老板…其实是你干的。”
后者心虚地缩了缩，藏进阴影。
镜鬼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吓人。
哪怕跟着王锦混了这么久，骨子里的习性也还是改不掉。
当然了，镜鬼最多是用恐怖的外形让人感到恐惧。
跟王锦这种骨子里的压迫感不一样。
显然，普通人受不了这种双重惊吓。
“王锦…”
洪山大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左手比着六，右手比着七。
双目无神，大张着嘴。
而且只会说两句话。
一个是“啊”，另一个是“王锦”。
整个人像是宕机一样，久久缓不过来。
“我比镜鬼还吓人吗？”
发现对方念叨自己名字后，王锦挠了挠头，看向胡小北。
后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拿着治疗喷剂到处跑。
王锦特意布置了轻量级震爆弹，为的就是不弄出人命。
虽然从这些村民身上看不到半点美德，可还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掉。
毕竟后续调查可能需要一些小白…咳，勇敢的献身者。
有剩余价值就要好好发挥出来，不然就是在浪费。
“呼…”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他还以为村民都藏在院子里，没想到这群人一睁眼睛就开始打自己的主意。
除了几个取水的村民，剩下的基本都在这。
伤情不重的三五成群，死死盯着胡小北手里的治疗喷剂。
勉强能活动的村民满脸迷茫，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
王锦眯了眯眼睛，迅速解读出了两个信息。
首先，这些疯狂渴求生存的人明白治疗喷剂的价值。
哪怕是大型开放性伤口，也能轻松愈合。
公司研发部的技术结晶，在普通人眼中几乎就是灵丹妙药一样的存在。
其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王锦这个随地埋炸弹的精神病要给他们治疗。
“等下你们就明白了。”
年轻人做了个深呼吸，开始调动情绪。
洪山能鼓动这些村民踏足危险区域，必定是将王锦放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王锦现在要改变这些村民的看法，在获取信任后开始调查祠堂。
于是年轻人拍了拍洪山的肩膀，满脸悲悯。
“还记得我是谁吗？”
“…王锦。”
洪山呆呆傻傻地点着头。
他现在只能说出两个词，“王锦”就是其中一个。
啪！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反手就是个耳光。
把村民看的一愣。
“恶心，真他妈恶心。”
“别再让我听见那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
“妄想着跟你这种人合作，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年轻人，声音中开始带起怒意。
“记不记得我昨天给了你几颗手雷？”
“啊…”
洪山被一巴掌打的清醒了不少，听见王锦询问的他下意识伸了伸手。
左手六，右手七。
啪！
王锦反手又是个耳光，差点把洪山打的摔下轮椅。
“六七颗…你也知道是六七颗！”
“给你这么多手雷为的是什么？”
“我他妈是想让你保护好自己，第二天带人跟我一起处理掉泥龙王，让乡亲们回归正常的生活。”
“你怎么做的？”
王锦喘了口气，浑身颤抖。
“昨天晚上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是死活都不用手雷。”
“我亲眼看着孙铁嘴为了保护你们，被长手扯成了碎片。”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房子承受不住…可你今天就把手雷埋在了这里，残害乡亲。”
王锦声音开始发颤，眼睛被怒火烧的通红。
洪山被王锦两巴掌打的清醒了不少，虽然依旧说不出什么话，却还是在拼命挣扎。
“我为了让乡亲们好好待在屋子里，不惜败坏自己在他们眼里的形象。”
“可你…你就这么看不惯生你养你的村子？”
“啊！啊！”
洪山瞪着眼珠子，拼命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声。
可惜，没人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在王锦的刻意引导下，这种反而更像是对于村子的怨恨，以及对于自己罪行的得意。
王锦叹了口气，眼中的怒火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了浓浓的失望。
围观的村民看看情真意切的王锦，再看看罪行败露依旧不知悔改的洪山。
是非对错再清楚不过。
王锦这一番话明显有点不对劲…可他们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没办法从话里找漏洞，他们就只能从行动中找。
王锦说话是狠了点，刚到这里时还丢了颗雷。
可他确实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甚至还给他们治疗。
洪山刚到这里就计划着对小花下手，又鼓动大家一起打死了傻子，让明年的人选提前死亡。
村民本身就很不满。
而现在，洪山又骗他们往手雷上撞。
虽然对王锦的印象算不上好，可事实摆在面前。
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年轻人，比洪山更友善。
“洪山！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村里白养你这么多年，去镇上挣点小钱就成白眼狼了？”
“明年！明年让洪山住排头屋！”
“不，如果有办法，今年就让他替换宋河吧。”
人群开始骚动，看向洪山的眼神渐渐充满敌意。
这群人的思路很简单。
不让他们活下去的，就是最大的敌人。
王锦至少表明了解决掉泥龙王的态度，洪山除了一场爆炸以外什么都没给他们。
“哈。”
年轻人咧了咧嘴，在村民看不到的位置，对着青筋暴起的洪山露出笑容。
“有时候人们并不在意真相是什么，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你用谎言鼓动村民来这里时就应该想清楚这一点。”
王锦摊了摊手，看着洪山绝望的眼神。
“况且我刚才说的那些这不都是假话，比如孙铁嘴真死了。”
“也就是说…你落单了。”
年轻人眯起眼睛。
洪山缩了缩脖子，刺骨的寒意从尾椎直冲大脑。
如坠冰窟。
几十个小弟依旧没办法让他感受到半点温暖。
第645章:病(二合一)
“真是天生的诈骗犯啊，欧尼酱。”
白毛幼女骑在王锦脖子上，乐呵呵地拍着手。
她本来还担心洪山凭借自己身为村里人的优势，让其他村民对王锦产生敌意。
可自己家傻仔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不仅轻松化解了危机，还反过来把洪山推到了风口浪尖。
就连村民对他们的排斥也减轻了不少，甚至愿意让王锦查看祠堂。
洪山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你一直这么夸人吗？”
王锦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头顶上那张圆乎乎的小脸。
白毛幼女一口咬住他的手，含糊不清地喊着“死刑”“变态”一类的话。
王锦笑了笑，没有在意。
从结果来看，这次欺诈带来的收益相当可观。
本来有可能产生威胁的村民，在洪山的哄骗中冲到了最前面。
然后个个带伤。
最容易反抗的一批人没了战斗能力，对于王锦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进步。
洪山似乎受了很大打击，即使精神勉强恢复过来，也还是只能说几个词。
不过都是脏话。
宋河家门口依旧聚集着一群人。
这次是村民和洪山小弟的斗争。
一拨人看洪山很不爽，想直接把他扔进排头屋。
另一拨人也很不爽，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表露出来，甚至还在维护宋河。
这两伙人推搡着，谩骂着。
大有升级成流血冲突的意思。
当然，这跟王锦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群人就算打起来也会尽可能远离排头屋。
毕竟就连洪山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洪山埋下去的手雷”。
没人愿意再被炸一下。
“终于要去祠堂了。”
幼女叹了口气，趴在王锦脑袋上。
白色长发垂下，差点戳瞎后者的眼睛。
幼女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傻仔，你说我们解决掉泥龙王以后…村民们会越变越好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王锦努力拨弄着面前的头发，很快就发现这样做并没有效果。
“刚才我给他们治伤时。”
胡小北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
“有个跟小花差不多大的孩子伸手抢我的喷剂，眼神很吓人。”
“他明明那么小啊，又很瘦，可眼睛亮的吓人。”
“哈…”
王锦笑了笑。
“就是因为年纪小。”
“他不清楚惹怒我们的后果，所以会把自己的想法摆在明面上。”
“再过十几年，他也会像那些村民一样畏惧我们。”
“这些人不敢忤逆强者，却可以为了生存逼迫弱者放弃生命。”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如果我们解决泥龙王…”
胡小北再次开口，似乎有些着急。
“依旧会这样，只不过会换种方式。”
王锦轻轻摇头。
“村子可能会越变越好，人绝对不会。”
“说到底，每个人都有你最讨厌的那东西。”
“自私。”
“我也是这样，并不高尚…甚至比其他人还自私许多。”
王锦摊了摊手，又指向自己。
“当然了，人类并不都这样。”
“不管世道如何，依旧会有刘水生和小花那种家伙，他们是为数不多的好人。”
年轻人指了指身后远远跟着自己的小姑娘。
“当好人很辛苦，不过确实值得。”
小花似乎发现了王锦的目光，她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来。
“傻仔，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趁着小花还没跑到近前，胡小北抱住王锦的脑袋，看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疲惫的眼睛。
“见得多了。”
后者笑了笑，无所谓地撇撇嘴。
胡小北呆愣片刻。
她从这个十七岁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回忆，很多…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我来啦！”
“宋河喝粥以后就睡着了，水生也没醒过来。”
“那个大泥像又往前走了这么多。”
小花一边伸手比划，一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刚才的布衣沾上了泥土，这小姑娘就自己跑回去换了另一件。
虽然同样洗的发白，却一尘不染。
“跟我讲讲祠堂吧，你昨天还去那里打水来着。”
王锦揉了揉小花的脑袋，顺便给她扣上了斗笠。
“我知道的不多，毕竟长这么大只进去过一次。”
小花乖巧地点点头，缩在斗笠里面，不让自己被淋湿。
“宋排头还在的时候，不让我和水生去那里的。”
“他说我们俩不是村里人，去祠堂就会生病。”
“如果不是昨天水生受伤了，我也不太想去。”
小花叹了口气，看着王锦。
后者轻轻点头。
这小姑娘说话做事都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王锦很欣赏这一点。
“生病？”
胡小北一个激灵，从王锦肩膀上跳下，开始查看小花的情况。
“我没什么事，只是这里不舒服。”
小花挽起衣袖，给胡小北展示着自己的胳膊。
白皙的皮肤上是层层叠叠的青紫色手印。
像是被人狠狠握了几下，在小花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相当严重的伤痕。
“傻仔。”
胡小北皱起眉头，给王锦展示着小花胳膊上的手印。
“孙铁嘴干的？婴儿的手不应该这么大才对。”
后者眯了眯眼睛，把手放在其中一个手印上，大致比对了一下。
差不了多少。
“疼吗？”
胡小北掏出喷剂，显然有些心疼。
“疼。”
小花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不然昨天也不会被抓住，我跑的很快哦。”
“这孩子…”
胡小北轻轻揉着小花的胳膊，试图让治疗喷剂透过皮肤，消除掉那些手印。
可惜，没什么用处。
一直在旁边思考的王锦瞪了瞪眼睛，一边嘀咕一边蹲下身。
“卧槽…不是吧…”
啪嗒。
王锦把手按在小花胳膊上。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印记瞬间淡了几倍，又在几秒钟后消失不见。
“准备动手！”
王锦冷声喝道，把小花吓了一跳。
胡小北没有半点犹豫，从腰间掏出双刀。
王锦结束了压制。
空气中回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污染。
小花皱起眉头，似乎不太舒服。
下一秒，无数长手从她胳膊上呼啸而出。
苍白的多节胳膊就这么肆意延长，仿佛从小花身上长出的血肉竹子。
人类一样的手掌不停挥舞，带起阵阵风声。
修长尖锐的指甲四处抓挠，似乎铁了心置人于死地。
这些手掌扭曲在一起，几乎是小花体型的五六倍。
小花捂住胳膊跪倒在地，似乎很不好受。
“砍断。”
几乎是王锦出声的同时，胡小北就动了。
两柄狐牙短刀在手中旋转着斩出，带起道道风刃。
胡小北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怪物，所以她很熟练。
刺啦——
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响起。
混合着血水的泥浆飞溅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啊！！好疼！！”
小花的哭喊声响起。
她跪倒在地，捂住肩膀。
就好像胡小北的刀刃落在了她身上。
“该死…”
胡小北愣了愣，挥刀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继续。”
冰冷的声音响起。
叮——
白光一闪。
鸢尾花的芬芳在空中回荡，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王锦毫不犹豫地挥动了钉剑，将小花身上那些长手拦腰斩断。
“啊——！！！”
小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令人心疼。
嗖。
钉剑点在小花脖子上。
王锦面色冰冷，漆黑的眸子中毫无感情。
“呜呜…”
小姑娘抽噎着，看向王锦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就算表现得再成熟，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向和善的大哥哥，突然对自己刀剑相向。
这让她发自内心的恐惧。
“抱歉。”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低头挽起小花的另一条袖子。
那些印记已经跟长手一起消失不见，化作泥浆。
只有小花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明明没有什么伤口，她表现得却像是失血过多一样。
饶是如此，小花依旧用闪烁泪光的眼睛看着王锦。
“呼…”
王锦收回钉剑。
并不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
只是因为他发现小花身上没有手印，不会再对自己造成威胁。
能从无数次危机中活到现在，王锦的警惕心强到令人发指。
哪怕是个孩子，也有可能在下一秒变成扭曲错乱的野兽。
他必须进行防备。
“好了，没事了。”
王锦叹了口气，抱起小花。
后者愣了愣，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崩塌，在王锦怀里哇哇大哭，时不时伸手捶打两下。
“这就是所谓的‘生病’吗？”
王锦任由小花发泄着情绪，脑中依旧不停思索。
他知道，这个线索至关重要。
王锦不知道“村里人”的判别标准是什么。
小花和刘水生一样，是宋排头从下游捡回来的。
可小花年纪这么小，几乎是在村子里长大。
要是她都算不上村里人，那这东西就只可能是看“出生地点”了。
当然，不管怎么算，自己和胡小北都不符合条件。
进入祠堂就会“生病”。
“能够洗干净雨水的井水，每个人都会进行的祭拜，对于外乡人的排斥。”
“这祠堂大有问题啊。”
王锦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第646章:祠堂(超大杯)
“真是个好祠堂啊。”
年轻人微微摇头，不断咂舌。
正如宋河所说，渔村在泥龙王出现之前相当繁荣。
这种规模的房屋，放在当今都很少见。
虽然大部分屋子都因为年久失修变得破败不堪，远远望去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
可祠堂却好像躲过了岁月的洗礼。
宽阔敞亮的双开门刷着桐油，在雨水中反射着亮眼的光泽。
就好像乱入到黑白照片里的油彩小丑，鲜艳诡异的色彩让人挪不开眼睛。
王锦挑了挑眉毛，向内看去。
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到两层木牌。
十几个用料上佳的灵位一字排开，在它们中间上方，是个稍大一些的灵位。
将视线向上移，能看到自右向左写着繁体“淳德可风”的匾额。
再抬头看去，会发现屋子青砖绿瓦，颇有江南风情。
可惜，这里是东北。
风格明显不同的布置，再加上常年修缮的痕迹，都让这所祠堂显得格格不入。
“呼…”
王锦喘了口气，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爆炸声，没有参与的村民也开始跑到排头屋附近看热闹。
原本应该有人排队取水的祠堂，此刻空空荡荡。
除了门口站着的三道身影。
雨水洒落，又顺着蓑衣和斗笠滑到地面，融入泥土。
“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王锦拎着半瓶抑制剂，低头看向眼角仍有泪水的小花。
他确实不讨厌这小姑娘。
被杀气腾腾的怪谈界新星视作敌人，哪怕是个彪形大汉也得缓上好一阵。
可小花仅仅是在王锦怀里哭了一小会儿，就又倔强地表示自己要跟过来。
也许是初生牛犊特有的勇气，也可能是在这种地方长大养成的独特性格。
总之，王锦相当欣赏。
除此之外…他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小花也是外来者，又是体质弱的孩子。
真有什么危险，一定会在她身上先体现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小花能起到的作用，甚至比许多成年村民还要大。
“确定，我想帮宋河。”
小花抽噎着点头，又伸手掐了掐王锦。
显然是还没消气。
“你可能会接受不了的。”
“我能接受。”
小姑娘倔强地点头。
“你能接受就好。”
王锦挑了挑眉毛，把手上的瓶子调转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兜头淋在小花头顶。
怪谈抑制剂。
这东西有很多优点。
它是优良的导体，具备良好的隔热性能，易于携带，方便保存。
最重要的是，它相当实用。
这东西能够通过自身的独特污染，对其他怪谈产生抑制作用。
乍一听相当诱人，甚至会让人产生“随身携带大量抑制剂，从而单枪匹马收容怪谈”的想法。
也确实有人这么做过。
后来…
有人说他因为抑制剂太重，实在没办法躲避怪谈进攻。
也有人说他被抑制剂独特的气味熏的狂吐不止，连路都走不动。
关于他的结局倒是很统一。
被怪谈活活扯成了碎片。
总而言之…抑制剂并不是什么沁人心脾的高档香水。
恰恰相反。
镇压部的人称之为“黑狗血”，就是因为高度相似的气味与性质。
被这种东西沾了一身，相当爱干净的小花瞬间变得无比难过，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然后一边伸手掐王锦，一边往他身上蹭。
“情况特殊，下次还敢。”
后者揉了揉小花的脑袋，并没有在意那没什么力度的报复。
胳膊突然传来剧痛，王锦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胡小北。
后者正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向小花的眼神满是怜惜。
“过几天给她买新衣服哦。”
“咳…好。”
心虚地点了点头后，王锦抬腿迈过门槛。
进入祠堂。
唉——
空气中突然响起重叠的吐气声，像是十几个人同时发出哀叹。
“看来心情很不好啊。”
王锦咧了咧嘴，甩手丢出了个什么东西。
依旧是抑制剂。
“我会让你心情更不好的。”
“欧拉！”
小黑双指并拢迅速伸长，将抑制剂的玻璃瓶打得粉碎。
粘稠的黑红色液体洒落，淋在牌位上。
这些牌位摆在屋里，王锦并不担心抑制剂被雨水冲刷干净。
他眯起眼睛，看着毫无反应的供桌。
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只有这里。
虽然还没开始调查，可先下手为强总没错。
唉——
又一声叹息响起，只是多了些情绪。
诡异的风刮过，明显带着几分敌意。
“找死。”
胡小北眯了眯眼睛，甩手就是一发风刃。
毫不犹豫地砸向面前的牌位。
她似乎因为对小花的手软而自责，现在出手变得毫不留情。
“我的姑奶奶啊！”
王锦打了个响指，小黑带着热泪向前扑出，用英勇就义的姿势挡下风刃。
“嘤嘤！”
心疼地看着满地乱窜的小黑，王锦转头看着胡小北。
后者反而投来了同样的目光，显然不理解王锦为什么要拦住自己。
“傻仔，你仔细听。”
头顶的大耳朵动了动，胡小北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捕捉某些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
“那些细碎的声音，是挑衅。”
“…这样吗？”
王锦全力调动灵感，却还是只能听到叹息声。
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向小花。
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一头雾水。
小花好像连叹息声都听不到。
“果然，仙家的五感比人类强上太多了。”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小狐狸。
他知道胡小北的侦查方式…基本就是闻闻味道，再听听声音。
仅凭这两项，她就能成为合格的调律者。
这足以看出胡小北的天赋有多高。
而这次，恰好碰到了她擅长的领域。
“能听清那些声音具体在说什么吗？”
王锦按着小花的脑袋，随时准备使用接触压制。
同时转头看向胡小北，希望对方能获取到有效信息。
“都是没有什么逻辑的零散谩骂，在骂泥龙王，也在骂我们这些外来者。”
少女叹了口气，头顶的狐耳从转动中渐渐平息。
“我能感受到那些话里的情绪。”
“愤怒，无奈，疯狂。”
“这是排头们应该有的情绪…也许吧。”
胡小北轻声嘀咕，面色带着一点犹豫。
祠堂供奉的，是每一任死在泥龙王手下的排头。
这些人有一开始本领过人的真正排头。
也有真排头全部牺牲后选出去送死的不幸村民。
这种莫名其妙死去的人，会有什么情绪都不奇怪。
“一群暴躁老哥吗？还真是不错的祠堂。”
在小花的带领下，王锦一边回应胡小北的话，一边靠近供桌。
这东西不怕抑制剂，或者说问题不出在牌位上。
想要调查清楚，就必须靠近。
有胡小北守着门口，王锦也放心了很多。
“别担心，我小时候经常趴在门口往里面看，还经常缠着宋河，让他给我讲这些人的故事。”
小花伸手蹭着脸上的抑制剂，顺便指了指放在其他木牌上面的牌位。
只有那牌位面前有香炉。
“这个，是二排头…听说是从外地来的，看我们可怜就留下帮忙。”
“大排头也很厉害，可他没把泥龙王当回事，结果第二天就死了，没给村子里做过什么贡献。”
“所以他不能摆在上面。”
小花摇了摇头，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
“二排头想过办法解决泥龙王，也带领大家一起反抗过，听说差点就成功了…可惜当时我还没出生。”
“然后这个是三排头，这个是四排头…一直到九排头。”
“从九排头以后，就是大家选人了。”
小花喘了口气，想要挣脱王锦的手掌，却发现对方跟自己力量差距过于悬殊。
于是干脆放弃挣扎，任由王锦拽着自己的衣服。
“不对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再次清点了那些牌位的数目。
按照小花的意思，除了二排头以外的一到九排头都摆在下面。
仔细查看一下就会发现，排头和村民的摆放位置有不太明显的差别。
排头略微靠前，村民则略微靠后。
“靠前的有七个，算上二排头才八个。”
“缺一个排头。”
王锦拍了拍小花，示意对方这里的东西有问题。
“诶？”
后者愣了愣，鼓着腮帮子开始查看上面的情况。
“今年是泥龙王出现的第十七年，宋河还没死…那这里应该有十六个牌位。”
“九个排头…”
小花轻声嘀咕，很快又再次皱起眉头。
“名字都对啊。”
小花看着王锦，一边用手点着下面一排灵位，一边说出了八个名字。
一个牌位对应一个名字…最后八个名字全对应上了。
“卧槽？”
王锦没有发现问题，可他知道这样反而有大问题。
七个牌位，对应八个名字。
一一对应，自己还完全挑不出错误。
“认知被扭曲了？”
王锦打了个冷颤。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动物园。
可这次的敌人绝对没有古神强大，甚至都没让王锦产生半点危机感。
“不，不对…我没被污染。”
王锦抬手看了看盖革计数器。
他清楚地记得，这东西在进入动物园的一瞬间就炸了。
而现在，它显示的数值仅仅比正常值高了一点，应该就是雨水造成的影响。
“不是认知扭曲…那就是某种有趣的小把戏。”
王锦点了点头。
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不想让其中某位排头的名字暴露在其他人视线中，特意布置了某些王锦不太了解的东西。
这就说明…排头本身也不干净。
“我找不到缺哪个，来这里上香的大家应该也没发现。”
小花皱着眉头开口，似乎对于这种现象也很不理解。
她犹豫了一会，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王锦，自己转身去供桌里翻动着什么东西。
“没事。”
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将目光移到那个脱颖而出的牌位上。
“二排头…”
年轻人缓缓点头。
他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那牌位上面的名字。
可惜…不知道是时间长没人打理，还是那块牌位根本就没打算让别人看清。
本应该有名字的地方几乎被硬生生挖掉，还能看出被指甲抓挠的痕迹。
“香在这里，拿三根就好。”
小花从供桌底下的抽屉里翻出半包线香，挑挑拣拣才找出几根勉强能用的。
“就是只给二排头，其他的都不需要管。”
小花踮起脚，将线香递到王锦面前，让他仔细查看。
王锦拿到手里捻了捻，发现就是正常的线香。
只不过要更加劣质，跟石白白平时请仙家吃饭那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王锦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正在门口戒备的胡小北，用眼神询问。
这狐狸之前一直飞在天上调查情况，多多少少也能看清村民是怎么做的。
“小花说的很对…不过那是针对村民来说的。”
“我们这些外乡人，可就不一定了。”
胡小北探头查看了一下门口的情况，又在木板门上贴了张画像，这才跑到王锦面前。
她很清楚。
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却必须去做。
这也是为什么，大型怪谈事件需要调律者先行调查，为镇压部创造条件。
一个人摸索出怪谈的规律，用最小的牺牲创造最大的价值。
这是他们的工作。
“呼…”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目光时不时飘向小花。
这种危险的东西，交给小花显然最合适。
倒不是王锦贪生怕死，只是因为他跟胡小北都有战斗力。
就算小花出了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把她救回来。
换成王锦出了事…胡小北就得一边救人一边顾着小花，显然会手忙脚乱。
“我来！”
还没等王锦开口，小花就自告奋勇地抢过线香，举起打火机。
“真是个好孩子。”
王锦欣慰地点着头。
他很希望自己在任务中碰到的普通人都能有这种奉献精神。
可惜，小花这种好孩子实在难得。
“傻仔…”
“嗯？”
正看着小花点燃打火机的王锦愣了愣，转头看着胡小北。
“你做这种事良心不会痛吗？”
后者一脸认真。
胡小北并不喜欢人类这个群体，最多保证不让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她并不反对这种事，甚至觉得王锦做的相当不错。
可归根结底…这玩意儿从道德上来讲，绝对说不过去吧？
小花还是个位数年龄的孩子啊。
“我这次出门没带良心。”
王锦随口说着垃圾话，眼睛却死死盯着小花手里的线香。
“另外，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有绝对自信。”
“我知道自己绝对可以保证小花的存活，所以能够放心让她进行试探。”
“我很擅长跟死亡作对。”
王锦缓缓开口，像是在给胡小北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呼！”
小花鼓起腮帮子，用力吹着手里的线香。
那三根香本就是便宜货，又因为连绵不绝的雨水变得潮湿，废了很大力气才能点燃。
“呼！”
小花再次吹气，线香亮起三个红点，丝丝缕缕的白烟在雾气中缓缓升腾。
“好样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开口夸奖。
线香点燃了。
“唉…”
空气中再次响起了叹息声。
不，这次不能说是叹息声。
更像是哀嚎和怒吼。
“那些东西又开口了！”
胡小北捂住头顶的耳朵，似乎不太好受。
“仔细听听，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王锦开口回应着，挥了挥手上的钉剑。
小花正踩着面前的小凳子，努力把线香往二排头面前的香炉里面插。
“傻仔…声音太大了！”
少女压抑的声音响起。
其实这次不用她听了。
哪怕是灵感全开的王锦，也能隐隐约约辨别出那些东西正在说什么。
他们说…
“叛徒！”
“滚开！”
“死！给我死！”
浓烈的戾气冲天而起，像是要把人掀翻。
有什么东西从牌位中呼啸而出，想要对小花做些什么。
却在触碰到她身上那些抑制剂时发出愤怒的嘶吼，转头又钻进牌位。
“王锦，我好冷。”
小花开口叫着。
她只是个孩子，灵感并不算太强。
所以她听不到那些嘶吼，也感受不到正在攻击自己的东西。
“别担心，我在呢。”
王锦眯了眯眼睛，伸手抓向那些牌位。
啪！
王锦按住一个排头的灵位。
他眼睁睁看着有东西从那里面钻出来，又缩了回去。
“我说了，会让你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明明是相当温和的笑容，却因为背后淡淡的恶蛟虚影变得冷冽无比，像是寒冬腊月吹起的风。
嘎巴。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王锦就折断了闹腾最欢的牌位。
“下一个？”
年轻人冷然挥手，面色平淡。
一片死寂。
“不冷了。”
小花高兴地喊了一声，瑟瑟发抖的手也终于恢复了行动。
她猛地将线香插进了香炉。
“嗷！！”
几乎是同时，第二排的所有牌位中传来诡异的嘶吼。
有无数虚影从中钻出...像是一只只虚无的手掌。
这次连小花都能看见了。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往王锦怀里钻。
“滚！”
王锦面色冷然，缓缓开口。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跟他一起传出。
来自二排头的灵位。
第647章:水井(二合一)
阴风四起。
第二排灵位同时颤动，诡异的气息互相勾连，又向两侧扩散蔓延。
直到贯穿整个建筑。
老油画一样的祠堂中，多了条不规则的雾色裂痕。
像是有人把这幅画对折展开了无数次，最后出现了无法弥补的折痕。
折痕的另一侧…显然有什么东西想要突破薄薄的纸张。
原本即将消散的雾气瞬间浓重了数倍，呼吸间带着浓重的土腥味。
看不清东西。
唯一能看清的，是那些从裂缝中呼啸着涌出的虚幻手掌。
它们在触碰到雾气的瞬间有了实体，威势更增三分。
“找死。”
年轻人面色冰冷，打了个响指。
别人看不清东西，王锦也看不清。
可这并不妨碍他做事。
四杆水纹大旗冲天而起，竖在空中不断盘旋。
抬手按向漂浮在身前的幽蓝令旗，王锦的瞳孔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浩瀚的灵感能够让王锦强行使用一些明显不适合自己的怪谈装备。
就像用手榴弹崩爆米花，用迈巴赫跑滴滴。
虽然浪费，可效果毋庸置疑。
灵感全开，强行支配。
王锦身上出现了淡蓝色戏服虚影，行水旗的蓝色光芒浓郁到即将流淌而出。
下一秒，刚涌出的白色雾气瞬间消失不见，尽数被行水旗包裹吸收。
原本雾蒙蒙的视线再次清晰。
可惜，王锦没有高兴的时间。
手掌在眼中飞速放大，几乎要触碰到鼻尖。
这些东西的速度很快，比长手快的不是一星半点。
仅仅一个眨眼就到了近前，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小花惊叫一声，抱着脑袋蹲在王锦身后，努力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胡小北面色有些苍白，混乱的嘶吼显然让听觉灵敏的她不太好受。
即使如此，她也仔细观察着情况，试图挽回局势。
跟另外两人如临大敌的反应不同，王锦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苍白手掌。
悠闲的像是恐怖片里的男主角，以满不在的态度面对死亡。
胡小北转头看了眼王锦，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双手插兜，跟他一起站在原地发呆。
像是恐怖片里的女主角。
呼！
白色风衣扬起，少女瞬间被淹没在虚幻手掌的浪潮中。
呼——
手掌从身体上穿过，只留下一阵无害的冷风。
它们掐，抓，挠，打。
可都没有半点作用。
手掌跟他们似乎并不处于同一现实，哪怕重叠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注定在那里不断扑腾，无能狂怒。
“咳…”
王锦看着明显窄了不少的裂缝，轻咳一声。
他整理了一下被吹得到处乱飞的头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王锦突然想说出“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这种台词，又突然觉得不太合适。
于是王锦思索片刻，捂住小花的眼睛。
对着面前的手掌，竖起中指。
行动比言语更有力量，王锦很同意这个观点。
“手掌以雾气为媒介，现在雾气消失…”
胡小北揉着自己头顶的大耳朵，轻声嘀咕。
结合眼前情况，她勉强跟上了王锦的思路
只是…
自己凭借结果逆推原因，尚且需要思考几秒钟。
可王锦在视野受阻的瞬间就判断出情况，并且做出了最有效的应对。
“好聪明。”
少女鼓了鼓腮帮子，转头看向王锦。
后者正蹲在小花身边跟她勾肩搭背，一副“我很欣赏你”的样子。
颇有大智若愚的感觉。
“又有点傻。”
胡小北点点头，若有所思。
良久，她伸出左手敲了敲右手掌心。
“聪明的傻仔。”
“嗯？”
安抚好小花的王锦站起身，转头回应胡小北的呼唤。
虽然轻松解决了刚才那些手掌，可王锦清楚它们的危险性。
强于长手数倍的速度与力量，恐怖的数目。
只要挨上一下就会身受重伤，更别提那足以称之为浪潮的攻击。
所幸手掌在行动前，大概给王锦留下了长达半秒钟的思考时间。
对于王锦来说相当充足。
能够达成这一点，小花有很大功劳。
如果刚才去上香的人是王锦，现在会是什么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这也从侧面表明了王锦的计划毫无问题，把小花带在身边是个不太道德却相当明智的选择。
“有听到什么吗？”
“每个人都在骂我们是叛徒，中间还夹杂着脏话和毫无意义的喊声。”
胡小北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胳膊上轻轻敲打。
“不过声音最大的那个二排头，他不一样。”
少女转头看着王锦，语气突然慢了下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
“他说…水井，小心。”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很擅长观察细节，所以找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二排头那句呼喊声音很大，只是在王锦耳中太过模糊，听不真切。
所以王锦把重心放在了观察其他东西上面。
喊声是排头的抱怨，虚幻手掌是排头的意志体现。
只要他们心有不满，就会用这两种方式来攻击自己。
可从二排头喊出声那一刻起，原本还有继续扩大趋势的裂缝瞬间回缩了不少，涌出的手掌数目也没有继续增加。
显然，他本来打算帮忙，却在看清王锦无比生猛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总而言之，从外地来的二排头似乎并不排斥同为外乡人的王锦，甚至愿意分享一点情报。
“是陷阱吗？”
胡小北轻轻蹙起眉头，拽了拽王锦的衣袖。
她倒不是太害怕，只是有些担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会莫名其妙担心王锦的安危。
这跟信任无关。
就好像跟朋友开黑。
你知道他操作无敌意识恐怖，却只有一滴血还没法复活。
祠堂尚且如此凶险，后院的水井会出什么问题可不好说。
更何况二排头也是村子的一员。
其他排头明显在阻拦自己一伙人，二排头的立场很有可能跟表现出来的并不一致。
“不是陷阱。”
王锦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
“仔细梳理一下线索就能明白。”
“首先。”
“二排头是村外人，却依旧能在其他牌位如此排外的情况下身居高位。”
“这足以说明他在泥龙王事件中取得了值得称道的进展。”
“牵扯到了本来就跟自己无关的事件中，临死前都在想办法跟泥龙王对抗…这是个很少见的好人。”
“这种人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坑我们，水井也许就是关键所在。”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可现在并不需要证明“二排头是好人”，只需要证明“必须去水井”。
于是年轻人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其次。”
“其他排头称呼我们为叛徒。”
“也就是说，有人把他们狠狠坑了一顿。”
“从数目明显对不上的牌位来看，这人大概率也是个排头。”
“我们的立场跟二排头相同，跟背叛村子的排头相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排头不会骗我们。”
王锦抱起小花，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抑制剂，以免进到眼睛里。
“最后，从刚才那些手掌来看。”
“他们跟某种液体形成的【雾气】联系紧密。”
“知道这雾气到底是井水还是雨水，我就能把事情推算个大概。”
王锦伸手拢住胡小北略微有些的单薄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双眼。
“一定要去，不过是我自己去。”
“什…什么意思？”
少女愣了愣。
“你应该很清楚…是不愿意相信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
“小花是外乡人，却在打水后安全回来了。”
“可水井有二排头都要亲自提醒的危险。”
“你猜猜，这个危险在哪？”
“…”
胡小北没有回答。
答案就在嘴边，可她有点说不出话。
良久，胡小北叹了口气，轻轻开口。
“井底。”
“没错。”
王锦笑了笑，笑容依旧纯净灿烂。
“我需要能让我绝对信任的人。”
“毕竟村民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疯冲过来…到时候没人拽我可就有意思了。”
年轻人伸手，抚平少女微微蹙起的眉头。
“别担心，我很擅长应对死亡。”
“啧…勉强答应你。”
胡小北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不那么开心，可还是别过头，轻声说着。
她看不清自己对这个年轻人暧昧不明的情感…不过有一点很清楚。
要是他死了，自己会难过很久很久。
跟三叔去世一样难过。
“我在门口看着。”
小花挥了挥手，自告奋勇地跑到远处，坐在门槛上摇摇晃晃。
胡小北没有看王锦，而是走到后院，似乎想提前查看一下情况。
“呼…”
年轻人脱掉外套，开始调整装备。
双肩包在水下相当不方便，所幸王锦还有公司配发的小型挎包。
虽然装不了什么东西，可王锦也不需要带太多。
水下有很多装备都无法使用，比如震爆弹。
这东西在水下根本扔不出多远，爆炸产生的震荡波又会顺着水传回来，把人拍晕在井里。
简直就是自杀好帮手。
抑制剂作用也不大，除非把整个水井都倒满。
要真那样的话，失去生活用水的村民绝对会过来拼命。
再加上胡小北本身就不太喜欢这群村民…
王锦出来就只能看到满村子的尸体了。
“爱丽丝的威力也会衰弱不少，可最起码还能用。”
王锦把霰弹枪挂在腰间。
“最重要的，行水旗。”
打开背包，将四杆水蓝色大旗别在腰带上。
这东西是王锦敢跳进井里的底气。
【作者题外话】：发烧，实在顶不住了_(:3ゝ∠)_
29号无更
要多穿衣服啊，最近天凉了???????????
第648章:地下河
跟前院比起来，后院明显更加荒凉。
这里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杂草，似乎很多年都没打理。
来打水的村民硬生生从杂草中踩出条小路，通向不远处破败的灰色亭子。
亭子正下方是长满青苔的石块，堆成一人环抱粗细的圆台。
那是民国时期常见的圆形筒井，水井上方架着很常见的简易滚轮。
拨开青苔就会发现水井其实相当精致，就连井口位置都雕刻着花纹。
仿佛在怀念着当年那段人丁兴旺的时光。
看到这种老物件时，许多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悲凉。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
咣！
水井边缘的浮雕直接被凿了个稀烂，金属钩爪毫不留情地锁在上面。
“嗯…还算结实。”
王锦拽了拽手上的绳索，缓缓点头。
铁蜘蛛绳索的强度相当恐怖，就连面对泥龙王那种巨力也没有半点崩断的意思。
用它来当回头绳，王锦心中的顾虑也能略微少一些。
“傻仔，我得先提醒你。”
胡小北皱着眉头，头顶的大耳朵轻轻晃动，似乎在捕捉什么东西。
良久，她走到水井边上，侧耳听了听。
然后看向王锦。
“里面有不规律的撞击声，就好像…有东西在游来游去。”
“知道了。”
王锦点点头。
也许他的听力远不如胡小北灵敏，可从下面传上来的声音会被井口放大，王锦也能隐隐约约听出点不对劲的地方。
思索片刻后，王锦转头看向胡小北。
“井水跟某些东西是对立的，上面的危险可能并不比下面少。”
“你也要小心。”
“啧…别搞得这么严肃啊。”
胡小北别过头去，努力隐藏着几乎要写在脸上的担忧。
王锦笑了笑，朝着井里丢了块石头，随即纵身一跃。
足足过去三四秒，水井中才传出沉闷的扑通声。
“嗷…”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恐怖的嘶吼。
原本即将消失的雾色裂缝再次扩大，虚幻手掌从中不断涌出。
与此同时，小花的惊叫声传来。
显然，某些东西已经迫不及待了。
——
“妈的，挖井挖这么深…有毛病吗？”
年轻人轻咳两声，低声骂道。
从下落时间来看，这口井至少有四十米深。
相当于十几层楼。
如果王锦没提前丢块石头破除水面张力，哪怕有小黑帮忙卸力也得缓好一阵。
“明明把祠堂收拾的一尘不染，却放着后院渐渐荒废。”
“这村子的人太奇怪了。”
王锦抽了抽鼻子，嘴里不停嘀咕。
他一紧张就喜欢思考，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王锦相当擅长一心多用。
这种方法对他来说没什么效果。
于是王锦只能不断摆动四肢，感受自己在冰冷的井水中上下浮动。
“我讨厌游泳。”
年轻人叹了口气，调整着身形。
速度与力量，在水下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王锦很不喜欢被限制。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浮在水中的感觉很奇怪。
冰凉的触感包裹全身…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一口吞了进去。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王锦不会游泳。
恰恰相反，他相当擅长…
狗刨。
“真的像狗一样”，被自己妹妹这么说过以后王锦就有了阴影，从那以后都很少下水。
不过现在有了小黑，王锦可以在他的帮助下进行仰泳蝶泳蛙泳，也算是一雪前耻。
“嘤嘤！”
小黑贴心地缠绕上来，给王锦添了一层漆黑的潜水服。
灵感注入手上的戒指，炽白的光芒轻轻闪烁，照亮了漆黑的井底。
王锦愣了愣，恍然大悟。
他现在明白了。
村民并没有把水井打多深，只是碰巧挖到地下河，跟溶洞连到了一起。
王锦欣赏着周围的情况，不禁有些愣神。
这溶洞太大了，头顶的岩壁距离自己都有十米左右。
足以称得上壮观。
“相当宽阔的地下河…怪不得会有奇怪的撞击声，应该是河水在流动。”
王锦左右看了看，遗憾地发现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老一辈人常说，挖到阴河，井水就永远不会枯竭。
阴河，其实就是地下河。
这种河隐藏在地表下，安静缓慢地流淌着。
可惜，渔村下面这条明显不太一样。
抬头看了眼早已经消失不见的井口，王锦缓缓皱眉。
没在第一时间开启照明，是为了确认河水流速。
于是一愣神的功夫，王锦就在不知不觉间漂出了相当长一段距离。
这里的水流迅速且安静。
“水流太急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锦叹了口气，任由自己顺水漂流，同时观察四周的情况。
没用多久，他就发现了异常。
天然溶洞通常伴随着从头顶垂下的石钟乳。
这种奇怪的地质现象会让整个溶洞变成一片石林，看起来相当有趣。
只要稍加装饰，就能变成旅游景点。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头顶是光滑到不可思议的半圆形岩壁，就好像有人特意进行了调整。
王锦甚至觉得自己正在人工修建的隧道里游泳。
“很不对劲。”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向前游去。
地下河明显有问题，自己应该速战速决，找到二排头想让自己找的东西。
——
咚，咚咚。
祠堂门口，小花用自己的身子顶住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门板的另一头传来急促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门。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如同雨点一般。
很快，敲击变成拍打，又变成撞击。
嘭！
巨大的声响传来，横在门板中间的木质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嘭！
门闩成了一团破碎的木头渣子，门板向内凸起，把小花撞了个跟头。
嘭！
又是一声巨响。
门开了。
无数苍白手掌毫不犹豫地涌入，长到吓人的关节来回扭曲，发出惊悚的嘎巴声。
第649章:雾
“妈的，给我让开！”
“洪山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不得好死。”
“给他沉江！”
“洪山那个大师不是说，献上壮硕男性和小花，就能…”
“对，谁把那个小野种抓过来？”
宋河家门口不远处，喧闹声越来越大。
村民们口中满是污言秽语，依旧没费什么力气就给别人下了死刑。
混混们恨得牙痒痒，可洪山瘫在轮椅上没缓过神，这伙人也只能按兵不动，跟村民们打嘴仗。
很快，有眼尖的孩子瞥见了祠堂附近那些苍白的手掌。
长手只会在泥龙王上岸的夜晚出现，而且从来不会踏足祠堂。
可现在…
长手不仅在白天出现，还只攻击了祠堂这么一个地方。
跟平时完全不同。
于是他伸手拽了拽身边的老人，想要请教这位见证了村子从兴盛走向衰落的老前辈。
后者转过头看了看，先是一愣。
随即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丝毫不顾冰凉积水的地面。
“回来了…他回来了！”
老人压抑的恸哭响起，可惜很快就被谩骂声淹没。
——
嘭！
土石横飞。
刷过桐油的精致木门被硬生生撞开，连带着毁掉的还有高至小腿的门槛。
原本打算越过高墙的长手找到了突破口，也将目标转向大门。
数量再次增加。
苍白手掌互相碰撞着，在经过门框时狠狠撞在一起。
嘎吱——
苍白皮肤开裂，暗红色的粘稠泥浆缓缓滴落。
受到挤压，发出脆响，流下汁水…简直像是甜美多汁的甘蔗。
虽然没有哪个神经病会想着上去咬一口。
“啊！！”
也许因为每年都要见一次这种东西，小花对于长手的畏惧程度其实跟鞭炮差不多。
也正因如此，她没有丧失行动能力，反而相当拼命地迈动双腿，连滚带爬地跑向供桌。
嘭！
挤在一起的手掌不断摇晃，终于将摇摇欲坠的门框彻底摧毁。
它们一窝蜂地涌进院子，又不顾依旧卡在门口的关节，朝着各个方向散开。
如同绽放的白色大丽花。
只是花瓣边缘那些颤动的手指，看起来相当令人不适。
“呼…”
小花一边哭一边躲到供桌底下，瑟瑟发抖。
她很清楚自己跑不到后院，只能随便挑个还算安全的地方藏住身形。
前院即将被突破。
水井旁的少女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她静静站在原地，一双碧绿眸子死死盯着井沿上面的铁索。
言情剧那种“女主角为了多数人安全抛弃男主角”的狗血剧情，很难发生在这里。
胡小北的立场很明确。
她永远偏向王锦。
除非长手冲到后院，威胁到了水井。
否则她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胡小北打算就这么把小花放弃掉。
从某个角度来说，她跟王锦很像。
对身处立场有足够明确的认知，能够针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提前布置。
调律者的职业素养。
做到这两点，就能将牺牲降到最低。
“呼…”
少女双手成掌缓缓提起，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她张开樱桃小口，猛地吸了口气。
直到俏脸都微微鼓起。
随即放声大喊。
“九姨！救我啊！”
沙…
被撞飞的门板上。
胡小北一开始贴上去的画像诡异地消失不见，只留下青黑色的狐狸虚影。
空气中响起了幽幽的叹气声，还有一句无奈的…
“叫姐姐。”
啪嗒。
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响起。
有道异常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祠堂中。
一身黑色刺绣旗袍，修长白皙的双腿毫不吝啬地暴露在外，展示着上面的刺青。
带着光泽的毛皮披肩下是精致到不可思议的香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被精致的簪子固定在脑后。
却仍有一两缕不安分的发丝轻轻垂下，恰巧落在眼角的泪痣附近。
夹着云纹烟杆的手轻轻抬起，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青烟袅袅，让那条玉臂上的刺青更加栩栩如生。
跟胡火那种满是现代风格的侵略美感不同。
这女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成熟与魅惑。
“诶…那小子不在吗？”
“本来想着好好关照一下的。”
女人特意在“关照”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随即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某个青丘的八卦热门人物。
“九姨，我手里还有你的秘密呢。”
胡小北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她听力一直相当不错。
“真是可惜。”
女人遗憾地摇摇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环顾四周，略微观察情况。
又在看到牌位的时候轻轻一愣，面露恍然。
“是这个村子啊…那么…”
她轻轻张口含住烟杆，吸了一口。
随即朱唇轻启，缓缓吐气。
大雾弥漫。
跟之前的任何一次雾气都不同。
这次的雾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甚至都能看到它们在地面上静静流淌。
“注意点，别去井下就一切好说。”
犹豫片刻后，女人趁着自己还没有消失的空档轻轻开口。
呼——
雾气又一次扩散。
穿着旗袍的刺青女人消失不见，仿佛出没于雾气的女妖。
“嗷！！”
恐怖的嘶吼声响起。
这次是来自供桌。
几乎是雾气弥漫的瞬间，原本就蓄势待发的虚幻手掌轰然涌出，与长手狠狠撞在一起。
或许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供桌被掀翻，又或许是对小花这个给自己上过香的孩子心生怜悯。
排头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手。
在浓度超标的雾气加持下，他们的攻击力堪称恐怖。
——
“真冷啊。”
王锦抽了抽鼻子，轻声嘀咕着。
溶洞的气温比外界低很多很多。
哪怕外界是夏天，进溶洞景点游玩也要穿上厚重的羽绒服。
虽然王锦身上包裹着小黑泳衣，可他暴露在外的头部还是感觉到一阵阵刺痛。
可惜，要是让小黑来个全包裹，王锦的感官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
只能先冻着。
“估计这会儿祠堂已经受到攻击了。”
“我记得小狐狸最开始贴了张画像…她那些亲戚都挺友善的。”
想了想之前差点一把火点了自己的火红狐狸，王锦缩了缩脖子。
“至少对她是这样。”
【作者题外话】：康复了，好耶（叉腰）
感谢关心（竖大拇指）
大家还是要注意保暖啊，毕竟忽冷忽热爱感冒（碎碎念）
第650章:蓑衣(二合一)
“嘤嘤…”
小黑的叫声传来，王锦点了点头。
这小家伙的特性很奇怪。
大多数物理攻击都对小黑没什么效果，哪怕扔进开水里也能悠闲玩耍。
唯独惧怕火焰和低温。
前者会让本身是液体的小黑飞速蒸发，后者则会影响他的活性。
在冰冷的地下河里游泳，显然对小黑不太友好。
“老板，我跟小黑交替换班，还能撑一段时间。”
镜鬼的声音响起，就连说话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了不少。
“别太勉强，咱们可以去墙上挂一会儿的。”
王锦轻咳一声，开口提议。
却被小黑镜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们觉得…
挂在墙上不够帅。
虽然王锦并不清楚为什么在空无一人的地下河里还要纠结帅不帅的问题，可他还是选择了尊重。
就像他从来没有阻止这两个小家伙整天在网上买各种手办一样。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啊。”
王锦点点头，露出带着几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真到了极限小黑还是会妥协。
“话虽如此，一直漂着也不是…”
灵感预警跳了跳。
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那么一下，可这对王锦来说反而更加可怕。
能够隐藏杀意的对手，明显比只能放出杀意的对手更加可怕。
“先下手为强。”
这句话几乎刻进了王锦骨头里。
嗡——
浩瀚的灵感轰进手上戒指，地下河中仿佛出现了一颗没有温度的太阳。
不得不说，赵光明在使阴招这方面算得上老前辈。
单单是送给王锦的这枚戒指，就比大部分华而不实的东西都要珍贵。
王锦紧紧闭上眼睛，炽白的光仍旧透过眼皮，让视线一片通红。
这种程度的光芒，足以对视力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光压制战术，应对突发状况相当有用。
嘭！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开火，钢铁洪流扫向一开始就确定好的位置。
哗啦…
水花四溅，与此同时飞溅而起的还有破碎的岩壁，以及被反射回来的钢珠。
在封闭地形中使用霰弹枪必定会出现这种情况。
钢珠经过坚硬平面的反弹，极有可能伤到使用者。
黑色阴影一闪而过。
小黑和镜鬼都是液体，并不擅长阻挡这些东西。
两个三星同时出手，才勉强护住了王锦。
“哈。”
王锦并没有因为这件小事就停止攻击，反而继续向着另一个方向扣动扳机。
既然小黑和镜鬼能拦住，自己就没必要留手。
对方表现出了杀意，王锦自然要做出礼貌回应。
轰——轰轰轰——
枪口的纯白火光让刚暗下去的地下河再次亮起。
轰鸣声在地下河回荡，变得慷慨激昂。
属于乐园王子的鸢尾花瓣在空中飞舞。
碎石四起，钢珠飞溅。
突然，一声闷哼。
王锦咧了咧嘴，将已经打空子弹的霰弹枪反握在手里，随时准备给人来上一下。
他习惯出手就用全力，并不只是图个爽快。
这也是多次实战中摸索出的经验。
如果第一枪结束后就偃旗息鼓，双方就都没讨到好处。
没讨到好处…在王锦眼里就是吃亏。
敌暗我明，接下来要随时防备对方的偷袭，得不偿失。
而现在，王锦成功让对方受了伤。
情况瞬间不同。
除了小黑和镜鬼正在嘤嘤抗议以外，王锦几乎没受什么损失。
哗啦…哗啦…
一向平静的地下河中突然传来了清晰可闻的水声。
王锦眯起眼睛，转头看向远处。
那里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竹排。
竹排上站着个身穿蓑衣的瘦高人影，头顶的斗笠遮住了相貌。
在缺少光源的地下河中，远远望去就是一团带着毛边的黑影。
像是被雨打湿的乌鸦。
哗啦…
竹排向前移动，再次带起水声。
王锦这才看清对方手里拿着根相当长的竹竿，似乎就是在用这东西撑船。
“你是看我没有子弹了所以才敢过来吗？”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然后将一直挂在霰弹枪边缘的应急弹推入枪膛。
虽然在这种造型精美的工艺品边上绑颗子弹很煞风景…可王锦并不太介意。
武器再好看，也是杀人用的。
一把子弹充足的霰弹枪，在王锦眼中简直是天下第三美少女。
第二是震爆弹，第一是铁浮屠。
“哟？”
眼看着对方依旧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靠近，王锦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轰！
子弹再次倾泻而出。
那一身蓑衣的瘦高身影将手中竹竿轻轻一摆，便云淡风轻地将子弹挡了下来。
等他再次抬头时…
眼前出现了快速放大的枪托。
“投枪！”
王锦咧了咧嘴。
猩红武装还在挂机，所以…
都什么年代，还在用传统投枪？
王锦真的把霰弹枪砸了出去。
精密结实的金属带着呜呜风声，劈头盖脸砸向那人。
几乎是同时。
脚下阴影沸腾，王锦几乎是直接从水面上飞了起来。
手中的旌旗闪烁锋芒，身后是一圈又一圈不太完整的白色光环。
跟柳天学的皎月已经进步了不少，王锦最开始还只能用出新月，而现在…
“残月！”
旌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在地下河中带起清冷的月光。
“小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谈谈。”
“啧。”
王锦撇了撇嘴，手上的力道没有半点减弱。
反而还加重了几分。
刚引动灵感预警，反手又来个没有恶意。
王锦最喜欢揍这种张口就来的人渣。
“唉…”
竹排上的人影叹了口气，将手中竹竿向前轻轻一送。
显然是想硬接下王锦的旌旗。
嗡…
年轻人咧了咧嘴，手腕一拧。
他很清楚竹子这种东西有多柔韧。
对方显然是想借力把自己弹飞出去。
那么…
旌旗开始转动，锋芒凝成一点。
如同钻头一般。
下一秒，竹竿跟旌旗撞到了一起。
噼里啪啦…
竹屑纷飞，地下河中响起了王锦的笑声。
笑的阳光又开朗。
“你！”
那人一声冷哼，显然没想到王锦还有这一手。
他想要收回竹竿，却已经有些来不及。
只能临时变招，双手横转，用竹竿另一头挑向王锦胸腹。
这让王锦不得不停止前进，然后收枪防御。
可他没有。
黑色阴影一闪而过，硬生生帮他挡下这次抽打。
手中枪尖毫不犹豫划过那人的身体，将蓑衣砍下一大块。
眼见自己占了便宜，王锦这才抽身后退。
然后看着旌旗，轻声念叨。
“要不要淬个毒呢…”
“想都别想。”
耳边传来老皮特的怒吼，王锦缩了缩脖子，看向面前那道呆立在原地的身影。
只是打了个照面，就损失了一半蓑衣，还有半截竹竿。
就连斗笠都破了个口子。
看起来莫名其妙有点可怜。
“现在可以谈了。”
王锦咧了咧嘴，晃动手上的遥控器。
小黑刚才出去并没有白挨打。
这小家伙跟了王锦这么久，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震爆弹确实不太好在水底下用…可王锦没说自己不带。
带了不一定要用，这种东西存在本身就有不小的意义。
“炸弹，威力很大。”
怕对方不明白，王锦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
那瘦高身影明显愣了一下，开始思考自己一身蓑衣哪来的口袋。
“信不信看自己，我也可以给你试试。”
王锦挑了挑眉毛，抬手就要按。
“别！别！”
竹排上那人疯狂摆手。
换做别人这么说，他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在虚张声势。
可…
王锦是能毫不犹豫就把应急弹药打出去的人。
甚至还把霰弹枪甩出去了。
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干掉敌人的家伙，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名字。”
王锦笑了笑，示意对方摘掉头顶的斗笠。
后者明显犹豫了一下。
他本来还打算在王锦面前装个前辈高人…可现在却处处被动。
“问题到底出在哪一步呢？”
那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伸手摘掉了斗笠。
露出苍白的脸。
这种颜色…就像是被水泡了很久很久。
跟长手一样。
“啧。”
王锦又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抹敌意。
“不是…我又怎么了啊？”
竹排上那人都快哭了。
明明是你让我摘的斗笠，摘完反倒露出这种表情。
对不起啊，我长得真是太抱歉了？
“名字。”
王锦没有回应，只是再次开口询问。
“名字…记不住了。”
“不过你可以叫我二排头。”
二排头笑了笑，看向王锦那越来越不友善的目光。
——
“姐姐！”
趁着排头跟长手撞在一起，小花从供桌底下钻出，快步跑到后院。
她并不觉得胡小北冷落了自己。
刚才出现的那个很漂亮的大姐姐，显然就是胡小北找过来的帮手。
“怎么了？”
胡小北转过头，脸上带着些戒备。
刚才井里传出了相当不对劲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爆炸。
王锦显然是遇到东西了。
如果自己这边的敌人，跟王锦遇到的敌人是同一阵营。
那他们应该会选择对双方同时施压，这样才能造成最大压力。
“咳咳…”
小花拼命喘着气。
刚才的惊吓，再加上前院过于潮湿的空气，让她有些说不出话。
“门外很远的地方，有穿着蓑衣的瘦高个子。”
小花猛地喘了口气，快速说着。
第651章:二排头(二合一)
“蓑衣？高个子？”
少女轻声重复着小花的话，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没见过这个人，可并不妨碍胡小北心生戒备。
“嗯，黑色蓑衣，跟宋叔叔的一样。”
小花仔细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东西，补充着细节。
正常蓑衣由草或棕毛编制而成，颜色更偏向于黄褐。
唯独每年被选出面对泥龙王的排头，会穿上从大排头那一任传下来的蓑衣。
据说这样就能得到庇佑。
可惜，这庇佑不怎么样。
那件蓑衣浸透了十几位排头的血液，变得一片漆黑。
“排头。”
胡小北轻声嘀咕，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不同排头的立场也不尽相同，如果心怀善意...也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露面。
来者不善。
“他一直站在门口没动。”
小花探头出去确认了一下，再次开口。
“这样啊。”
胡小北将小花揽到身前，摸了摸她潮乎乎的小脑袋。
眼中的碧绿光芒一闪而过，少女悄悄喘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怀疑小花的身份。
哪怕王锦和九姨都没察觉出异常，可这孩子表现得太成熟了。
明明应该在上小学，可遇到这种事不仅没有慌乱，还能尽力收集情报。
这太不正常了，简直…简直…
“嘶…简直像傻仔一样。”
想到这里，胡小北愣了愣。
她突然发现，小花也是在恶意与杀机中成长起来的孩子。
可小花本身并不具备王锦那种恐怖的观察力，她能走到今天这步…
“宋排头把你教的很好。”
胡小北皱了皱眉，轻声说着。
一个抛弃孩子的父亲，却愿意教小花这么多。
评价跟表现并不相符，显然有一方的看法并不正确。
“宋叔叔很厉害的。”
小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缩到少女身后。
后者笑了笑，依旧站在原地。
门口的蓑衣男不需要管，毕竟前院还有排头灵位。
至于其他村民的安危..胡小北毫不在意。
她只关心王锦有没有遇到危险。
——
“二排头…”
王锦眯着眼睛，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他正在打量面前的黑蓑衣身影。
三四十岁，跟赵光明年纪相仿。
身材并不健硕，反而瘦的有些吓人。
个子很高，一米八几的王锦都要略微仰视。
如果身上没穿蓑衣…跟手里的竹竿有点像亲兄弟。
抛开惨白的肤色，这男人五官还算说得过去，甚至浓眉大眼，颇有几分正气。
再加上二排头是村外人，并非渔夫出身。
王锦也没办法凭借外貌断定这人是不是在说谎。
“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呆这么久，你的脸也会和我一样苍白的。”
“朋友，我只是太久没见过活人有些激动，真没有恶意。”
“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带你过去。”
二排头咧了咧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善。
被二话不说揍了一顿以后，他对王锦的称呼也从“小子”变成了“朋友”。
“别太紧张…”
二排头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试图用这种方法表达善意。
叮——
白色光芒一闪，钉剑带着风声呼啸而过。
精准地在二排头掌心划了道口子。
男人面色一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回手掌，似乎是担心王锦看到什么。
将手掌藏到背后，二排头面色阴冷了几分。
他不顾身上的震爆弹，握住手中的竹竿，看着王锦冷声开口。
“过分了。”
确实过分。
自己屡次三番忍让，王锦依旧得寸进尺。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火大。
“我也没别的意思。”
年轻人轻轻摇头，露出温暖的笑容。
“这是我老家的一种…习俗。”
“歃血为盟听过吧，跟那个差不多。”
王锦甩甩手，钉剑消失不见。
剑刃上沾染的液体滴进河水，化为无形。
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这样啊，那我也…”
二排头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他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地抬起被王锦削掉半截的竹竿，试图也给他来上一下。
“你是外乡人，用不着那个习俗。”
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转过头，走到竹排另一侧。
听到这句话的二排头面色明显暗了暗，似乎想开口反驳。
“你在这做什么？”
还没等二排头开口，王锦便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口询问。
“呼…”
二排头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只剩下半截的竹竿撑着船，每撑一下还得换只手。
“我其实是个厨师。”
“地下河的鱼肉质鲜嫩，我偶尔会下来抓几条。”
男人说得很慢很慢，像是一边回忆一边开口。
他的声音浑浊嘶哑，在地下河中带起了不小的回声。
莫名有些诡异。
“还真不太像。”
王锦笑了笑。
“我以前挺胖的，后来瘦了下来。”
“倒不是说我做的饭不好吃，只是没什么胃口。”
二排头缓缓说着。
“从地下河抓到的鱼都是我亲手料理。”
“明明大家都挺喜欢…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剪断我的回头绳，让我一直困在这个鬼地方。”
“十六年了，没人找过我。”
“你是第一个。”
二排头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十六年…没想过其他办法出去吗？”
王锦挑挑眉毛，像是个友善的客人一样顺应对方的情绪，抛出话题。
“没用的，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你还没问我打算去哪。”
年轻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二排头。
“还能去哪？这里只有那么几样东西。”
“水，石块，一个回不去家的排头，还有那片怎么都找不到出口的石林。”
“这地方简直是个他妈的天然监狱，而我是唯一一个犯人…操。”
“我要是能出去，肯定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剩。。”
二排头低声骂着，像是被戳到痛处的野兽。
“冷静点。”
王锦摆了摆手，开口劝说。
“村民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应该是某个调皮孩子的无心之举。”
“他们都以为你死了，还给你立了相当不错的牌位。”
“在最上方，很风光的。”
“屁！风光有个屁用？”
二排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转头看着王锦。
“我还活着，还活着啊！”
“整整十六年，我都在吃那些破鱼。”
“妈的，我感觉自己现在一说话都会有鱼肉沫子飞出来。”
二排头咬着牙，口中骂骂咧咧。
“现在表露出这些情绪…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王锦这次没有附和，而是静静站在一边，看着男人拙劣的表演。
他已经可以确定，这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从初次见面再到现在，王锦进行了三次试探。
第一次，划伤对方手掌。
王锦想看看这男人血管里流的到底是什么。
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胳膊，并且开始虚张声势。
没有过关。
第二次，王锦特意说出了“外乡人”三个字。
二排头确实是村外来的，而且很乐意承认这一点。
男人的表现也不太对，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第三次…
一个在地下河里关了十六年的人，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抢过王锦的回头绳，不顾一切地爬上去。
可二排头并没有，反而在王锦点出十六年之后才表露出了愤怒的情绪。
满是漏洞。
“说说你吧，为什么到这来了？”
二排头顿了顿，转头看着王锦，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如果别人在这里，也许会觉得这一幕很奇怪。
明明几分钟前还在大打出手的两个人，突然像是朋友一样聊起了家常。
其实明眼人很轻松就能看出，单纯是王锦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
握着缰绳的人安静平和，缰绳另一头的马儿只会欢快地散步。
一旦王锦大声呵斥，马儿就只能不受控制的狂奔。
“我？”
年轻人笑了笑，开口回应。
“社区的，上面派我协调拆迁的事，有一两个老人不愿意走，就给我扔下来了。”
“这样啊。”
二排头缓缓点头。
心中却在疯狂骂娘。
负责强制拆迁的都随身带霰弹枪，咄咄逼人，一出手就想要人命？
恐怖如斯。
“等等…你说花江村要拆了？”
二排头愣了愣，抓住了王锦话里的重点。
“村子里都没什么人了，当然要拆。”
“一群打渔的能做什么贡献？”
王锦摊摊手，开始比划。
“给这些都改成厂房，那边是发电机。”
“刚毕业大学生很缺工作的，一个月两千块都抢着来。”
“再加上提前分流搞出的乱子，就业压力大啊…”
年轻人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又指了指脚下。
“你们这地方好，常年下雨，旁边又是江。”
“到时候直接把污水排到井里，还能吹嘘我们江水干净。”
“单是这块给老板省下来的钱，都够那些工人干一辈子。”
“咳咳，说多了说多了。”
“你…”
二排头愣住了。
他一开始还觉得王锦是在胡说八道。
可听完这小子说的…
哪怕自己十几年不见天日，很多词弄不明白。
可还是能察觉到，这些话背后是多少普通家庭的辛酸。
太他妈真实了。
怪不得被扔井里。
第652章:大排头
“怎么会这样呢…日子不应该越来越好吗？怎么会这样呢…”
二排头喃喃自语，手里的竹竿也忘了换边。
于是左边撑一下，右边空着晃悠一下。
竹排开始原地转圈。
“咳。”
王锦别过头去。
毕竟自己不会撑船，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揭穿二排头的伪装。
对方口中那片“怎么也出不去的石林”，王锦很感兴趣。
只是王锦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点社会现象，对二排头产生了这种程度的冲击。
整个人都不好了。
“船有点歪。”
眼看着竹排要撞到岩壁上，王锦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嘣——
回过神的二排头用竹竿在墙上一顶。
竹竿弯折到相当恐怖的程度，又在二排头手腕轻抖之下缓缓舒张。
竹排慢悠悠换了个方向，没有半点颠簸。
“厉害。”
王锦刚开口称赞，竹竿就横了过来。
二排头喘了口气，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那有些软弱的感觉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深沉与阴狠。
“你在骗我。”
“你不也在骗我吗…大排头。”
看着明显呆愣片刻的男人，王锦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他差不多能猜到这男人的身份，刚才说出那句话仅仅是想看对方反应。
而现在，王锦可以确定。
大排头刚才确实被王锦说出的那些话影响到了。
毕竟十七年前，渔村还相当繁荣。
那是大家只靠捕鱼就能盖大房子的年代。
大排头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年，这些东西对他冲击很大。
也正是这些东西，让他放弃了继续伪装下去的想法。
排头，讨厌“外乡人”的称呼，很排斥二排头高高在上的灵位…
王锦很轻松就猜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你…很聪明。”
大排头的眼神颤动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镇定。
他静静看着王锦。
杀意涌出，灵感预警疯狂跳动。
水面沸腾，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游动。
大排头压了压斗笠，一双眸子闪烁着寒光。
刚才展露出的实力…大概是他的三成。
毕竟是能轻松拨开霰弹枪子弹的人，怎么也不会被王锦按着捶。
花江村的前九任排头，个个都是杂学大家。
要是真刀真枪拼起来，王锦胜算其实不大。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
年轻人晃动着手上的遥控器，露出笑容。
“你是不想露出破绽，才任由我把震爆弹放到身上的。”
“可你现在看看…还能拿下来吗？”
“什么？”
大排头愣了愣，下意识将手伸进蓑衣摸索。
“啧…当然能拿下来。”
战鼓一样的心跳声响起，王锦毫不犹豫地出了手。
虽然一直有想法，可他真不能随身携带强力胶这种东西。
万一震爆弹粘在自己身上，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你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吗？”
大排头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竹竿。
噌——
寒光闪过，如同在昏暗的地下河中亮起一道闪电。
竹竿两头的竹子脱落，露出下面的刀刃。
很少见的双刃兵器，几乎跟大排头一样高。
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带着恐怖的压迫感。
这种双头武器杀伤力很强，却很少有人用。
使用不熟练很容易伤到自己，面对敌人时也没那么方便。
需要精确把控距离。
有趣的是，其实王锦一开始只要再前进几厘米，枪尖就会撞到刀刃上。
显然，大排头对于距离的把控简直到了恐怖的程度。
“当然有真话。”
王锦咧了咧嘴，手中的长矛猛地向后一扯。
前进的步伐一滞，寒芒擦着鼻尖扫过。
“我说，那东西能拿下来。”
王锦右手前伸，狠狠砸向大排头胸口。
按照他的说辞，那里放着震爆弹。
可惜…这也不是真话。
王锦塞过去的其实是一叠符纸。
“我知道排头什么都会，所以没敢把黄符带在身上。”
“既然话都说开就好办了。”
年轻人咧了咧嘴，静静看着面前的刀刃。
直上直下，几乎要把他劈成两半。
“认识这个吗？”
王锦伸手，给大排头展示着那张特殊的黄符。
歪歪扭扭画着个人像，怎么看怎么别扭。
呼…
刀锋停住了。
刀刃带起的气流吹起王锦的头发。
大排头皱眉看着王锦，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很难受，或者说难受的要死。
正是担心王锦引爆炸弹，大排头才没把怀里那东西掏出来。
结果那他妈根本就不是炸弹。
大排头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把那“炸弹”掏出来。
不然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正常人谁会把自己的装备往敌人怀里藏啊？有毛病吗？
“雷公照。”
王锦晃了晃手上的符纸。
“我刚开始学，画的并不好，这可能就是张废纸。”
“我念咒也很慢，可能你一刀劈死我都没念完。”
“但是只要我在河里放出雷公照…你横竖都是个死。”
“敢赌吗？”
年轻人得意地笑着，声音中满是调侃。
“你脑子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男人叹了口气，放下刀刃。
“也许。”
王锦摊摊手。
他说的都是实话。
那张画的相当丑的雷公照，是王锦第二次练习的作品。
能不能起作用…天知道。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
有些东西，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现在能好好聊聊了，你不是二排头，我不是拆迁办。”
年轻人把黄符握在手中，一屁股坐在竹排上。
男人叹了口气，离他远远的坐了下来。
竹排就这么顺水漂流，没有方向。
——
“救命…救命啊！”
“那是排头？那是哪个排头啊？”
“小花呢？那个小野种是不是偷摸进祠堂了？”
原本还跟洪山一伙人互相争吵的村民，在看到蓑衣人影的瞬间就停住了动作。
噤若寒蝉。
片刻的沉寂后，他们炸开了锅。
没人能在空地上划竹排，可那道身影可以。
显然，他不是前段时间偷偷离开的宋排头。
甚至都不一定是人。
村民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没了主意。
渐渐的，有人死了。
于是他们暂且放下洪山，转身准备去祠堂看看。
第653章:道士
地下河中。
竹排顺着水流飘飘荡荡，不知道将要去往何方。
坐在上面的瘦高人影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用手中竹刀撑一下岩壁，以免竹排彻底失去控制。
他旁边的年轻人则缓缓点头，偶尔出声应和。
像是观光客与好心的当地人，一片和谐。
至少表面如此。
男人面色阴冷，手腕轻轻翻转，把玩着双头竹刀。
少年笑容温和，背后的阴影却在偷偷给霰弹枪上膛。
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两位当事人自己清楚。
“见过泥龙王了？”
男人开口询问。
抛弃伪装的他展露出了原本的性格，冷淡而又寡言。
“见过，它想杀掉我朋友。”
年轻人轻轻点头，平静地回应着。
二排头…现在应该是大排头了。
王锦不清楚他的立场，也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河里。
不过王锦清楚一件事。
最开始的灵感预警绝对不是假的，
从初次见面那一刻起，大排头就想弄死自己。
这份杀气被隐藏的很好，可它从未消失。
哪怕现在因为忌惮雷公照，勉强能坐下来聊两句。
只要王锦一松懈，大排头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人。
以他的实力，如果真冷不丁来一下，王锦可能也防不住。
“二排头你也见过了？”
大排头再次开口，用阴沉的眼光看着王锦。
不知为何，气质变了以后他整个人似乎都壮硕了几分，坐在那里像是半截漆黑的土墙。
“见过，摆在所有人头上，相当威风。”
王锦开口回应，语气依旧悠哉悠哉。
“这个混蛋…”
大排头低声骂了句，伸手蹭了蹭身上那漆黑的蓑衣。
“他是叛徒。”
“嗯。”
王锦还是点头，丝毫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大排头愣了片刻，刚想说出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小子完全不知道怎么聊天是吗？
“想说就说吧。”
年轻人摆摆手，开始在挎包里摸索。
很快，他找出一堆正面对折的黄符。
看不到符上画的是什么。
所以可能是一堆黄纸…也可能都是雷公照。
大排头面色一变，显然是在顾及对方还有什么别的手段。
王锦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而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把雷公照塞进一叠黄符里，又打乱顺序分成几份，揣进不同口袋。
反正用的时候只需要喊一嗓子，这样做反而能避免大排头出手毁掉符咒。
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还能进行一次小小的示威。
王锦习惯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连续追问和允许对方自己说出来，对应的交流地位完全不同。
王锦知道不少类似的心理学小技巧，并且热衷于实践。
当然，他很清楚大排头跟自己一样，说话半真半假。
不过要是碰巧有一两句真话能派上用场，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我是个还算不错的听众。”
年轻人举起双手，表现得没有半点威胁。
“但愿如此。”
大排头冷哼一声，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口井还困不住我，你应该也清楚。”
“真正不让我上去的人，是你口中的二排头。”
“那个虚伪的牛鼻子，把全村人都骗了。”
男人伸手梳理蓑衣，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平复心情。
“牛鼻子？他是个道士？”
王锦皱起眉头，下意识反问。
大排头死亡前，花江村应该还没出事。
就算真有怪谈作祟，所有排头一起上也够他受的。
这二排头…来的不应该。
大排头瞳孔缩了缩，显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犹豫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用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
“听说过上个世纪那场斗法吗？”
“南洋斗法…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王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美术协会那群妖精之所以富得流油，就是因为他们把生意做到了全球。
也就是说，怪谈不分国界。
这里就不得不佩服华夏人民的智慧。
正是因为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成立直属于国家的组织，如今的华夏才能形成三足鼎立的稳定局势。
其他国家很少出现专门处理怪谈的组织，大多数都是民间的怪谈猎人。
没有公司对怪谈的收购，没有统辖局的管控，也没有研究所的收容设备。
怪谈猎人渐渐失去了斗志，变成了用怪谈危害老百姓，趁机疯狂敛财的混蛋。
这群寄生虫一样的人，很快就遭到了自己国家的大肆捕杀。
于是他们偷偷跑到了…
华夏。
据说落脚点就在东北。
当年南洋法师为了修炼降头术，确实残害了不少人。
不过在统辖局过来之前…这群人就被愤怒的仙家和其他好心人撕成了碎片。
毕竟这是华夏。
来晚一步的统辖局只能着手于舆论引导，不过这场持续没多久的斗法，还是会被一些人偷偷提起。
南洋斗法。
“这里就是南洋斗法的主战场之一，二排头当年也是我们的一员。”
大排头眯了眯眼睛，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事。
“怪不得会有婴头肚尸神这种东西…看来是当年斗法留下的。”
王锦轻声嘀咕，再次开口。
“他来这里很久了？”
“二十三年前因为南洋斗法来过，十七年又来村子里做客。”
“也就是这一年，泥龙王出现了。”
“我从那天起就在怀疑这家伙，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大排头转动着手上的竹刀，看着它在掌心不断翻转。
刀刃反射着王锦戒指上的光芒，让人有些心烦。
“十七年前。”
王锦轻声重复着这句话，搓了搓逐渐冰凉的手掌。
十七年前发生了很多事。
常天青之乱，柳家奇物异位，泥龙王出现。
这些东西如果能串联到一起，那二排头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一个死在十七年前的道士…王锦没听过这号人物。
“名字，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思考片刻后，王锦再次抬头，看着大排头藏在阴影中的眼睛。
“哈…”
大排头咧嘴笑着，声音像是乌鸦在哀嚎。
“这个名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魏山河。”
第654章:彭海(二合一)
“魏山河…又姓魏？”
王锦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起。
“魏”这个姓，出现过太多次了。
灰点灯的好友，不化骨之主魏道玄，在二三百年前就预言了今天的东北之乱。
半截缸里的干瘪道袍尸体，据说是魏家的先祖。
他们祖辈传下来的三道符，就是为了镇杀半截缸。
驱魔警察魏善，虽然没亲口确认过身份，可王锦觉得他就是十恶中的极善之人。
还有花江村的顶头灵位，参与过南洋斗法，最后死在泥龙王手中的魏山河。
魏这个姓似乎一直游走在各种各样怪谈事件中。
唯一的共同点…
“妈的。”
想到这里的王锦浑身一颤。
魏道玄体内有不化骨，半截缸能放出来僵尸血，魏善是十恶之一。
那魏山河…
“柳家奇物绝对在这附近，说不定就跟泥龙王有关。”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明明南洋斗法过去了那么多年，魏山河却依旧选择了有些突兀地登门拜访。
他肯定不是过来郊游的。
得到的情报跟自己的猜想基本吻合，王锦心情相当不错。
“啧。”
看着突然一边嘀咕一边露出笑容的王锦，大排头撇了撇嘴，表情相当不善。
听人说话说一半就变成这样了…这还敢自称“不错的听众”？
扯淡。
“咳，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王锦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看着大排头。
“既然你说全村人都相信魏山河…那为什么排头那么讨厌外乡人？”
“小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大排头眯了眯眼睛，声音冷冽。
“凭我们立场相同。”
“什么意思？”
男人皱起眉头，下意识横过手中竹刀。
年轻人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我知道你的话里有很多谎言…不过跟魏山河有关的基本都没问题。”
“他来这里的目的确实不单纯。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说的没错。”
王锦笑了笑，死死盯着大排头不停颤动的瞳孔。
“我相信你。”
“相信…相信我？”
大排头瞪大双眼，来回嘀咕着这两个字。
很多年没人跟他这么说过了。
“你想弄清魏山河到底在谋划什么，我也希望这样。”
“‘真相’这东西，是为数不多可以共享的战利品。”
“在利益出现冲突之前，我会对你持有两成信任。”
王锦伸出两根手指，在大排头面前晃了晃。
“两成，有点多了。”
后者沉思良久，终于缓缓抬头。
苍白的脸上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我最多能给你一成。”
大排头将竹刀插到一旁，带着他的一成信任伸出右手。
“彭海。”
年轻人笑了笑，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霰弹枪放回挎包，跟大排头的右手握了握。
“王锦。”
——
“前院…前院要被突破了！”
从过道跑去放哨的小花迈着不算太长的双腿，以最快速度跑回胡小北身边。
“这么快？”
少女愣了愣。
灵位攻击力很强，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相当于长手的几倍。
再加上九姨放下的雾气加成，他们的每一击都足以轰穿铁板。
哪怕来的是陆之首，都得被挡上一阵。
就算长手靠着数量取得了优势，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出结果。
“那个穿蓑衣的，好像在指挥长手。”
小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同时还不忘记给胡小北传递信息。
“排头…指挥长手？”
胡小北重复着，眉头皱的又深了几分。
虽然灵位中伸出的手掌跟长手同样苍白，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别的。
长手更像是溺死鬼的胳膊，灵位手掌则带着陶瓷一样的光泽，看起来并不令人讨厌。
让任何一个人过来看一眼，也会信誓旦旦指出这俩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而现在的情况似乎在告诉胡小北，她的猜想完全错误。
长手和排头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轰！
还没等胡小北细想，祠堂的院墙就被轰飞出去一块。
泥点飞溅，断砖落了一地。
胡小北看清了打碎砖墙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密密麻麻拧在一起的，上百只长手。
上百条关节异常修长的胳膊，上百只苍白蠕动的手掌。
就这么盘结在一起，带着恐怖的力道四处翻飞。
像是一条苍白的蛇。
由手臂构成，看不到尾部在哪的蛇。
蛇的另一侧，停着一张小小的竹排。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鬼东西会出现在陆地上。
竹排上站着身穿蓑衣的瘦高个，他不停挥舞手中竹竿。
于是白色巨蛇再次舞动，只是换了个方向。
那里站着一群四处观望的村民，他们似乎打算过来查看情况，却因为没见过这种场面而迟迟不敢向前。
轰——
巨蛇毫不犹豫地砸落。
向着人群。
于是胡小北亲眼看见几个村民变成肉酱，从巨蛇身下被挤压而出。
她叹了口气，伸手捂住小花的眼睛。
胡小北不喜欢人类，可当他们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会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不过这种负罪感还不足以让她抛下王锦。
“那就远距离帮帮你们吧。”
少女皱起好看的眉头，从兜里掏出个遥控器。
王锦这次下去没带什么震爆弹，就连跟大排头过招的时候都没舍得用。
那你猜猜…剩下的在哪里？
啪嗒。
少女捂住小花的耳朵，按下遥控器。
——
地下河中，竹排安静而又迅速地向前行进着。
确定合作关系后，彭海没继续跟王锦扯皮，而是选择了抓紧时间办事。
他再次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大排头。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锦会安静下来。
他一向热衷于压榨剩余价值，所以想让彭海把剩下的事说清楚。
“你还没告诉我呢。”
“为什么大家都讨厌外乡人？”
王锦摸了摸下巴，轻声开口。
“因为十七年前。”
大排头犹豫片刻，似乎是想起了那十分之一的信任，还是缓缓开口。
“我们这些排头当时都不在，只有宋家一个小辈守着村子。”
“后来他跟我们说的。”
“十七年前有几个外乡人陆陆续续来了村子…差不多是跟魏山河同一时间。”
“只不过那些人很快就离开了，好像是一伙人在追赶另一伙人。”
男人眯了眯眼睛，声音中带起怒意。
“一开始大家还不想插手这件事，第二伙人问起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结果后来发现…村子里好不容易养大的牛羊全被吸干了血，有的还被切成了碎块。”
“妈的，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怎么吃过牛肉。”
“啊…因为这种理由吗？”
王锦眨巴两下眼睛，反问道。
“可我听见排头喊什么叛徒来着…”
“你说什么？”
“没事，估计是听错了。”
王锦咧了咧嘴，不着痕迹地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毕竟现在不能撕破脸皮，有些事没办法深究。
比如大排头是怎么在这里活了十六年，身体里流的到底是不是血，叛徒又是谁。
一旦王锦打破砂锅问到底…破的可就不止砂锅了。
“我们到了。”
彭海猛地将竹刀插进岩壁。
竹排稳稳停下，没有半点晃动。
王锦将灵感灌进手里的戒指，借着光芒查看面前的情况。
跟彭海的描述大致相同，确实是片石林。
怪石嶙峋，四处的岩壁带着不规则的凸起岩石，有些地方相当狭窄，甚至只能伸过去一条胳膊。
石锥从头顶的岩壁垂下，一直到将近触碰水面。
地下河倒映着石锥，让这片地区看起来更加神秘莫测。
“这才是溶洞该有的样子。”
王锦点点头，轻声嘀咕。
虽然没亲眼见过，可王锦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溶洞的介绍，
真正由喀斯特效应形成的溶洞就应该这样，遍布石钟乳。
来时的那条路过于光滑了，光滑的简直像是人类特意修建的隧道。
“觉得这里很好看？”
大排头的声音幽幽响起，听起来有些渗人。
这里的回声更乱了，说话声会传回来好几次。
“看看这些石头，你知道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过来要撞多少次吗？”
大排头冷哼一声，甩了甩手掌。
“意思是非你不可？”
王锦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着这个名叫彭海的中年男人。
需求决定价值。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条件。
“没错，非我不可。”
彭海咧了咧嘴，看向王锦的目光多了几分光芒。
“小黑。”
年轻人打了个响指，脚下阴影升腾而起，将他包裹在内。
随即化作几根黑色刀刃，死死钉在墙上。
王锦就这么挂在光滑的岩壁上，甚至还来回移动了几米。
嗖。
随着王锦的手势，小黑再次回归阴影。
啪嗒。
王锦稳稳落在竹排上，看着面色复杂的大排头。
“并不是非你不可。”
“跟你分享成果，仅仅是想避免没有意义的争斗。”
“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年轻人摊了摊手，目光带着几分无奈。
“很遗憾，我对你的信任下降到了一成。”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
王锦拍打着自己的口袋。
他们都很清楚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第655章:鱼
昭州县车站。
大概从王锦在这里下车的那一刻起，原本清冷的小县城就注定开始动荡。
今天更是如此。
吱嘎…
钢铁长蛇缓缓停步，车门打开。
血水从中流淌而出，缓缓滴落到铁轨上。
一身戏服的男人咧了咧嘴，将手里的头颅扔到出车厢，又仔细打量那穿着灰雨衣的无头尸体。
目光中带着莫名其妙的情绪。
“别玩了。”
一身真丝长裙的女人褪去沾着血的白色丝袜，叹了口气。
他们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轮回带领的残党中不乏手眼通天的高手，十恶也算不得什么。
再加上失手弄丢百人怨，苏喜和戏痴两个人就这么从左膀右臂变成了斥候。
斥候这种专门打探情报的职位…一直都不太安全。
更何况是现在。
名为黄昏议会的组织突然出现在久春，并且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吸纳成员，迅速崛起。
这种突然出现的混血种组织，通常很快就会因为资金问题销声匿迹，或者被仙家联手抹除。
可黄昏议会存活到了现在。
显然，他们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也有不错的本地背景。
据说还有星空之上的恐怖存在给他们提供帮助，所以他们统一信仰着某个奇怪的邪教。
并且让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神使担任名誉议会长。
总而言之，黄昏议会在久春站稳了脚跟，你几乎能在每个公共场合看到他们的人。
正因如此，久春的治安并没有恶化，反而好了许多。
于是斥候的行动变得更加困难。
成群行动容易被统辖局派人剿灭，落单游走会被黄昏议会围殴致死。
令人窒息。
所幸黄昏议会单体战斗力不算太强，苏喜能力又比较特殊，这次才能轻松解决。
“我只是在想他叫什么名字。”
戏痴耸了耸肩，身后的四杆金色大旗跟着一起轻轻晃动。
“…你非要穿这个吗？”
苏喜叹了口气，将高跟鞋丢在一边，赤脚踩着地面。
“戏痴穿戏服很正常啊，我又没影响到谁。”
戏痴皱起眉头，脸谱扭曲着变成了蓝色。
“知道吗，我有时候怀疑你是卧底。”
苏喜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将火车站团团围住的身影。
侦察兵穿一身这么惹眼的衣服，绝对是怕自己死的慢。
“你会害死我们的。”
“啊啊…杀光就好了。”
戏痴揉了揉正在散发红光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挥手。
身后四杆大旗腾空而起，猎猎作响。
——
祠堂。
这里已经分不出前后院，说是废墟其实更贴切一些。
院墙倒塌，瓦砾遍地，就连供桌都成了一地木屑。
爆炸与撞击，让这存在了几十年的精美建筑尸骨无存。
小花缩在水井后面瑟瑟发抖，时不时探头看向那两道身影。
“该死…”
少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脱下残破的白色风衣。
很遗憾，震爆弹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撑着船的身影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可胡小北明明记得自己炸到他了…那就只能归结于长手的保护。
这鬼东西数量太多，刚灭掉一部分就会出现新的填补空缺。
消耗战拉开帷幕。
不过多亏了这一下，被按在地上的村民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们一边哭号一边逃跑，丝毫不顾那些躺在地上还没死透的同伴。
胡小北叹了口气，轻轻挥手。
风刃甩过，干净利落地结束了重伤者的痛苦。
丢到一旁。
下一秒，白色风衣猛地脱手而出，跟狂风一起飞向蓑衣人影。
大衣口袋里的震爆弹叮当作响，像是风铃。
——
“不愧是靠船吃饭的，手脚确实麻利。”
王锦笑着瞥了眼全神贯注的大排头，轻声嘀咕。
这男人双目紧闭静静立在竹排上，像是睡着的乌鸦。
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正在不断调整重心，通过这种方式操纵竹排。
简直像是合二为一。
竹排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密集的石林中快速穿行。
显然，在驾船方面，大排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怪不得凭借这个就想坐地起价啊。”
王锦笑着调侃，只是语气并不友善。
“呼…”
大排头面色变了变，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起竹刀。
“石林凶险的不只有地形，你最好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
“啧，别说那么吓人啊。”
王锦咧了咧嘴，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哗啦！
一直安静流淌的地下河突然涌起水花，有什么东西从中一跃而起。
嘭！
大排头刚要出手就看到白光一闪。
霰弹枪迸出炽热的光，花瓣混合着钢铁喷涌而出。
将蹦出来的东西轰到墙上，印下粘稠的血印子。
“呼，吓我一跳。”
将霰弹枪收回挎兜，王锦喘了口气，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
大排头沉默不语。
显然，这小子不仅没有半句真话，就连懒散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他亲眼看见漫不经心的王锦瞬间凌厉起来，走毫不犹豫地拔枪射击。
整个过程大概花了十分之一秒。
不过令他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
人眼是有极限的。
就算反应很快，眼睛也不一定能在瞬间看清敌人。
大排头怀疑王锦根本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确实没看清。”
似乎是看穿了大排头的内心想法，年轻人一边想办法把刚才那东西捞起来，一边开口说道。
“不过也不需要看清，毕竟这里除了自己以外都是敌人。”
“更何况子弹对你作用不大，不需要有顾忌。”
“那倒是。”
大排头没有质问王锦为什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思索片刻，缓缓点头。
“这东西…”
王锦没有理会彭海，而是蹲下身子，查看刚才被自己一枪轰碎的东西。
虽然已经血肉模糊，可还是能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一颗人头。
看不出男女，也看不出年龄。
只是头颅大小比正常人小一些，皮肤也呈现出诡异的惨白。
伸手按了按，皮肤几乎没有弹性，甚至会因为按压撕裂流血，留下深深的伤痕。
王锦皱起眉头，将人头调转过来，看向本应该是脖子的地方。
那里长着…或者说是缝合着一条怪模怪样的黑色尾巴。
宽而扁平，有点像是鱼尾。
人头似乎就是凭借这个从水中一跃而起，对王锦发动攻击。
“这就是地下河里的鱼，肉质鲜美。”
大排头的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王锦转头看去，发现对方正扭动脸颊，对自己露出笑容。
第656章:人头(二合一)
地下河中。
少年手中捧着人头模样的怪鱼，却被告知这是能够食用的美味佳肴。
于是他皱起眉头，面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良久，他再次抬头看向彭海，似乎想要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这玩意儿能好吃吗？”
“没错，我这么多年…嗯？”
大排头刚说两句，话就被怼回了嗓子眼里。
他呆呆地看着王锦。
这小子似乎真在研究那东西的食用价值。
“感觉肉质会很柴，煲粥都不会好喝。”
王锦挑了挑眉毛，把手里的人头怪鱼扔进地下河。
然后看着那东西在一次次撕咬中变成白骨。
地下河里有很多这样的怪鱼，它们似乎只存在于石林附近。
“难为你了。”
王锦叹了口气，伸手拍打着大排头的肩膀。
后者一阵无语。
他越来越不想跟王锦说话了。
咔哒。
年轻人补上刚才用掉的弹药，继续四处观望。
大排头刚才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石林中确实有其他凶险。
一直缓缓跳动的灵感预警，浓度明显不对劲的污染，还有莫名其妙的沙沙声。
这些东西引起了王锦的高度怀疑，所以他才能抢在大排头这种高手前面开枪。
草木皆兵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放在这种危机重重的地方反而能提高人活下去的几率。
“我看不透你。”
大排头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透视眼吗？我也挺想要那种能力的。”
王锦眯着眼睛，随口敷衍。
“这里是南洋法师曾经的据点，会出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大排头似乎已经习惯了王锦的态度，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分享着情报。
“懂了。”
年轻人缓缓点头，随即感受到脸上一阵不对劲。
他伸手一摸，只摸到了黏糊糊的一层东西。
王锦瞪大眼睛，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霰弹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土石飞溅，几根石钟乳被直接打碎，扑通一声落进水中。
打到岩壁的钢珠被反弹回来，落到竹排上，也落到王锦和大排头身上。
枪声在山洞中回荡着，让人心烦。
王锦和大排头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他们低下头，看着那从岩壁上跌落的东西。
有了刚才那条鱼的经验，王锦这次没怎么费力就看清了大概。
人头蜘蛛。
同样惨白，同样毫无弹性。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蜘蛛腿是从人嘴里伸出来的。
脖子处的断口似乎能喷吐蛛丝，帮助它捕捉猎物。
“不管从哪个方向走，都会遇到阻碍。”
大排头皱了皱眉，轻声说着。
王锦点点头，叹了口气。
他从墙上爬过去的愿望落空了。
“不过有一点不用担心。”
年轻人收起霰弹枪，甩手翻出钉剑。
“现在就算我们哪也不去，也会受到阻碍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白光亮起，照的整个地下河亮如白昼。
自然，也照亮了不远处岩壁上趴着的那些东西。
人头蜘蛛，上百只。
显然，这些鬼东西在这里做了窝。
感受到强光的刺激后，它们毫不犹豫地放弃潜行，嚎叫着冲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竹排周围的河水开始沸腾。
能看到白花花的一片东西正在竹排附近徘徊。
很快，细碎的撕咬声响起，竹排开始颤动。
“它们过来了。”
“这些鬼东西在啃竹排。”
两道身影同时开口，眼中闪过凌厉光芒。
王锦毫不犹豫地腾身而起，利用小黑将自己挂在岩壁上，手中钉剑疯狂横扫。
人头蜘蛛威胁其实不算太大，就算冲过来也仅仅是往脸上跳一跳的程度。
当然，这些东西要是带毒可就说不定了。
噗呲。
王锦一剑将人头劈开，看着那些洒落的透明液体。
低头发现自己外套上多了几个小孔后，王锦骂了一句。
这些蜘蛛里面有一小部分是有毒的，就连体液也有毒。
可王锦分辨不出来，只能当他们全都有毒。
虽然处理起来麻烦点，可对于王锦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他关心的是竹排。
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代步工具，要是被那些人头鱼啃了个干净，可就得下去游泳了。
于是王锦转过头，用余光看着那边的情况。
“喝！”
大排头抬起脚，在竹排边缘猛地一跺。
呼…
竹排忽悠一声翻转而起。
正常来讲，这样的竹排肯定会翻覆，将船上的人摔进水里。
可随着大排头的轻轻一踩，原本即将翻覆的竹排停留在了竖起的阶段，纹丝不动。
一身蓑衣的男人稳稳站在上面，手中竹刀快如闪电，一下又一下地插进水中。
就像是在捕鱼。
对于大排头来说，这种事几乎跟呼吸一样自然。
所以他安静而又精准地收割着人头鱼的性命。
——
“该死…”
苏喜拼命按压着贯穿腹部的伤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止血。
戏痴的能力很古怪，面对围攻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
可苏喜是个不擅长格斗的女人。
如果只有自己，她还能用欺世的能力冲出去。
可这次的对手明显不同。
苏喜只露出了一点破绽，就被狠狠贯穿了胸腹，差点当场死亡。
“研究所…还是统辖局？”
苏喜努力睁大双眼，用渐渐模糊的视线端详着那些将戏痴团团围住的身影。
从轮回偷袭青丘的那一刻起，东北的局势就从几伙势力的暗中争夺，变成了…
战争。
也许公司这种民营企业尚有顾及。
可研究所带着官方背景，统辖局就是官方。
这两个庞然大物，都有相当充分的理由亲自下场肃清叛乱。
这就导致他们俩一下车就遇到了实力恐怖的对手。
“咳咳…”
苏喜咬着牙撕开裙子，从口袋里掏出喷剂，勉强处理着伤口。
这东西跟公司的“云南白药·改”不同，只是个粗糙的仿制品，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
还好，苏喜很幸运。
血渐渐止住了。
只要她接下来待在自己的幻象中，就不会…
扑通。
一道身影远远飞出，正巧落在苏喜面前。
落在她的幻象中。
飞过来的家伙轻咳两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口罩。
然后缓缓爬起，对着苏喜脑袋就是一脚。
口中还不停叫骂着什么。
显然，口罩是件怪谈物品。
因为人不可能踢出这种力道。
咚！
攻击擦着苏喜脑袋落在墙上，发出诡异的响声。
砖石横飞，苏喜瞳孔猛地一缩。
“该死！我就说你会害死我！”
苏喜咬着牙，从大腿处掏出匕首向上一划，逼着对方向后退了两步。
也许因为苏喜身上独特的气质，也许因为怪谈物品有什么限制。
那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而是在原地转了两圈，表情狰狞无比。
他越是这样，踏步的力量就越大。
直到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苏喜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呼——
风声响起，口罩男再次抬腿，猛地踹了过来。
苏喜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自己的脑袋像是汽车反光镜一样，被一脚踢掉。
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再次睁眼时，口罩男正缓缓倒下。
露出背后那穿着金色戏服的身影。
戏痴伸手摸了把已经被血染成红色的脸谱，对着苏喜露出笑容。
他指了指身后躺了一地的人影，声音中满是喜悦。
“你看，杀光就好了。”
——
“呸！”
胡小北转头吐掉嘴里的血水，轻轻挥舞手中双刀。
她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就连往日里一尘不染的白发都满是泥土与血迹。
跟那种东西厮杀，几乎没有胜算。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挨揍。
饶是如此，这姑娘也没有后退半步。
甚至还凭借着顽强的斗志，给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幸亏没让傻仔看到啊，不然他肯定会笑话我。”
胡小北轻轻盘起头发，露出笑容。
“不过这顿揍没白挨，终于让我找到了。”
少女整理好头发，轻轻笑着。
目光中满是得意。
她找到了克制长手的方法。
“傻仔上次给我的信号弹还没用掉，刚刚好。”
胡小北伸手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信号弹，抑制剂，震爆弹，再来一点点白磷。”
“我真是个科学小能手。”
少女咧了咧嘴，将自己绑好的简易装置举过头顶。
然后用力一拧。
嗖！
信号弹裹挟着狂风冲天而起，又不断燃烧。
装置被烧毁，白磷却借着火光疯狂闪烁。
嘭！
抑制剂瓶子被震爆弹炸开，暗红色液体成了一团血雾。
燃烧与抑制，让胡小北头顶的云层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于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停止了。
几乎是同时，长手干瘪枯萎，像是被吹起来又放掉气的乳胶手套。
“哈。”
少女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第657章:药店
嗖！
钉剑脱手而出，却因为失去了乐园意志的加成，在空中变回水果刀。
饶是如此，巨大的力道依旧让它贯穿眼窝，深深嵌入头骨。
人头蜘蛛挣扎两下，没了动静。
那是最后一只。
王锦干呕两声，面色复杂。
跟物理方面带来的威胁比起来，这东西给人的精神伤害要更大一些。
一群人头从嘴里伸出八条腿，倒立着从天花板爬过来…
想想就做噩梦。
嘶…
细碎的声音响起，灵感预警猛然跳动。
年轻人猛然转身伸手，死死掐住差点扑到自己身上的人头蜘蛛。
这只稍微小点，颜色也有些不一样。
似乎是具备一定智慧的小头目。
在它眼中，王锦的威胁大部分来自那锋利到恐怖的钉剑。
所以这家伙一直躲在阴影中，看到王锦投出武器才扑上来攻击。
很阴险，也很有效。
小黑和镜鬼忙着把王锦吊在岩壁上，抽不出空。
这个距离，王锦也没法用霰弹枪。
于是他尽可能将手臂伸长，不让这鬼东西碰到自己。
八条长着粗糙毛发的利爪来回挥舞，爪子尖闪烁着寒光，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印。
人头疯狂嘶吼，对着王锦发出嘶嘶喘气声。
换成其他人，说不定会被这次偷袭吓到束手无策。
可惜，王锦足够残忍，也足够果断。
“啧。”
年轻人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将大拇指压进对方眼窝。
眼球被挤碎，粘稠的液体缓缓流出。
蜘蛛剧烈挣扎，又慢慢止息。
王锦没有停下，而是将对方按在霰弹枪上，对着枪托来了个膝顶。
枪管干净利落地撬开头盖骨，破坏脑组织。
蜘蛛抽搐两下没了动作，变成了一摊烂肉。
“妈的…我可能有段时间不想吃螃蟹了。”
王锦叹了口气，丢掉手里的东西。
仔细查看情况后，他低头看向一旁的彭海。
这男人正不断攻击水面下的怪鱼，手中竹刀挥舞成了虚影。
跟王锦这边的情况不同。
水面下的人头鱼几乎无穷无尽，一拥而上之下，即使是大排头这种高手也有些吃力。
长时间纠缠下，大排头渐渐挂了彩。
可惜，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在第一时间封住了伤口，王锦没法辨别对方流出来的是不是血。
“需要帮忙吗？”
发现捞不到情报后，王锦慢悠悠地开口。
往前走毕竟还得坐船，在这就把大排头丢下会多不少麻烦。
更何况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得继续往里走。”
大排头开口回应，气息依旧平稳，没有半点紊乱。
“我来撑船，你控制局面。”
“好。”
王锦点点头，欣然同意。
大排头挑了挑眉毛，阴沉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王锦没趁着这个时候坑自己点什么，总让他有些不适应。
可惜那些怪鱼没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大排头连忙双腿一错，将立在水中的竹排恢复原位。
年轻人一个轻盈的翻身，稳稳落在竹排上。
脚下阴影缓缓流淌，沉入水底。
很快，水面变得浑浊无比，隐约能看到水花升腾而起。
王锦时不时挥舞钉剑，截杀那些突破防线的人头鱼。
在小黑因为温度过低失去活性之前，竹排很安全。
“那是？”
大排头挑了挑眉毛，指着水底问道。
他似乎对小黑很感兴趣。
“我朋友。”
王锦一剑刺穿面前的人头鱼，随口回应。
“朋友…？”
大排头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他没再说话，而是面色古怪地低下头，继续划着船。
——
站前药店，满是血迹的落地窗前。
突然有张脸谱死死贴住玻璃，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你看。”
戏痴兴奋地挥舞双手，给苏喜指着远方升起的信号弹。
“白痴，别转过来。”
赤裸上身的女人咬了咬牙，像是发怒的母猫。
“咳，抱歉。”
戏痴尴尬地转过头，蹲下身开始查看地上的店员尸体，一个又一个念叨着他们的名字。
只是这次，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喜的伤很重，刚被喷剂堵住的伤口又因为口罩男人的攻击裂开，血怎么都止不住。
于是戏痴就近找了个药店，没花什么力气就清理掉了碍事的人。
身后传来压抑的喘息，伴随着血液落在地上的滴答声。
白炽灯不停闪烁，阴暗天空下的唯一光源也即将消失。
戏痴悄悄从口袋里翻出手电筒，照向记忆中的位置。
女人没有出声，却也没拒绝。
片刻的沉默。
“话说…你伤那么重，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突然，戏痴缓缓开口。
“…”
苏喜似乎愣了一下。
犹豫片刻后，她开口回应。
“你觉得我们俩就这么空手而归，轮回会是什么态度？”
“嗯…会生气吧。”
戏痴思索了一下。
“是啊，但你好像并不畏惧。”
苏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飘忽不定。
“不知道。”
男人耸了耸肩，宽大戏袍下是壮硕的肌肉。
“别人的身份能给你带来安全感吗？”
苏喜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似乎是羡慕。
“身份名字都不固定，想逃走就能逃走，这可真…自由啊。”
“我不会逃走的。”
戏痴没有回应苏喜的话，而是轻声说道。
“为什么？”
“…想不起来了。”
“啧，我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你不是神经病。”
苏喜撇了撇嘴，声音又冷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也许因为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伤口。
也许因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举动。
苏喜突然对这没名字的男人多了几分好奇。
可惜，这份好奇随着一句句“不知道”消失殆尽。
连带着心中刚升起的好感一起。
仅剩的一点天光即将消失，昭州县一片寂静。
警笛声响起，火车站的血腥气似乎已经惊动了附近的居民。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苏喜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戏痴。”
“嗯？”
“我很讨厌你。”
“呜呜…”
“别转过来！白痴！”
第658章:蛇(二合一)
废墟中。
头顶的阴云被硬生生染成血红色，又被爆炸撕开一个口子。
抑制与燃烧的双重作用下，连绵不断的阴雨暂时止息。
这是胡小北从昨晚吸取到的经验。
三叔放火烧掉头顶云层后，长手和泥龙王似乎都消停了不少。
胡小北刚刚就是在重现那次攻击。
显然，效果相当不错。
无穷无尽的长手暂时消失了，她需要面对的只有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的排头。
夕阳透过云层缝隙洒落，少女伴随狂风翩翩起舞。
手中双刀交错而出，狠狠劈向面前那道人影。
嘭！
竹竿与骨刀对撞，却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看起来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蓑衣男人咧了咧嘴，发出嘶哑的笑声。
“呀哈？你还骄傲了？”
少女鼓了鼓腮帮子，似乎很不满意。
抑制剂从天上落下，对她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最直观的，就是控风能力的下降。
所幸，白刃战中不需要控风。
“我格斗方面可是能压制傻仔的。”
哼哼唧唧的念叨响起，少女的身形突兀消失不见。
嗖——
白光闪过，斗笠多了道裂痕。
嗖！嗖嗖！
白光连闪，蓑衣男人身边仿佛降下了无数道白色闪电。
仔细看就会发现，闪电其实是…
叼着双刀的白色毛团。
小巧玲珑的身体让她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通过气流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小狐狸兴奋的呼喝声响起，中间夹杂着连续不断的劈砍声。
裂痕缓缓扩散，斗笠从中间裂开，掉落在地。
露出一张写满震惊的脸。
——
“受伤了？”
王锦甩开钉剑上的东西，转头看向大排头。
这男人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脑袋，似乎不太舒服。
“没什么。”
大排头咬了咬牙，站起身继续撑船。
“啧…这些玩意儿好像越来越大了。”
王锦没有追问，而是抬手斩碎从天而降的人头蜘蛛，低声抱怨着。
小黑镜鬼已经因为活性降低暂时失去了战斗力，王锦只能偷偷用行水旗控制一下那些不断啃食竹排的人头鱼。
饶是如此，同时应对上下两个方位的攻击，让他也有些手忙脚乱。
“这里是南洋法师的藏匿点之一。”
大排头挥舞竹刀，震了震上面的血迹。
“那群畜生吃了败仗，就一直缩在这里鼓捣什么东西。”
“它们或许就是这样诞生的。”
“所以离得越近影响越明显，倒也能说明我们方向没错。”
王锦缓缓点头，又开口反问。
“十六年…你一直没来过这里？”
“来过，只走到了这附近。”
大排头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墙壁上的划痕。
“我一个人很难通过，最远的记号就是这个。”
“嗯。”
王锦点头，将心中的嘀咕暂时摆在一边。
大排头没说实话，他走的绝对比这里还远很多，只是不想把情报白白说出来。
万一王锦因为某次攻击直接身死，他连手都不用动。
“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啊。”
王锦咧了咧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大排头突兀开口，吓了王锦一跳。
“之前两关我还勉强能闯过来，吓退我的是接下来这个。”
“不算太难，只需要注意一件事。”
男人看了眼已经停手的王锦，缓缓说着。
“不管谁叫你名字都别回应，也别回头。”
“哦？”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露出笑容。
“等下你就知道了。”
大排头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继续划船。
竹排平稳而又迅速地推进着，刚才的鱼和蜘蛛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不见，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样。
“地形变了。”
王锦伸手测量了一下距离。
头顶岩壁下沉不少，两边的墙壁也向中间靠拢。
从原本的巨大山洞，变成了狭窄的过道。
仿佛一抬头就会碰到脑袋，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石钟乳几乎消失，只剩下一两个横在路中间。
给这份压抑感填上了几分杂乱，让人更加难受。
“是啊，变了。”
回应声传来，王锦愣了愣。
这声音有些像大排头，却又有点区别。
大排头说话沙哑低沉，配合着山洞的回音，听起来总有点说不出的诡异感。
而这次的声音，多了几分空灵低沉，而且没有回声。
就好像有人直接在耳边闲聊。
“…”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气息，王锦乖乖闭上了嘴。
同时看向大排头。
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如果不是那双手还在机械地重复着划船的动作，王锦都要忍不住过去将他唤醒。
“有点意思。”
年轻人轻轻打了个响指。
可惜，小黑和镜鬼还在古神之眼中围着毯子喝咖啡，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回应呼唤。
王锦只能听从大排头一开始的建议，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怎么不说话了？”
耳边声音再次变化，声调变得嘶哑不少。
“缠身龙又严重了，王锦。”
“宋河…”
年轻人没有半点动作，脑中却下意识勾勒出了那个一身伤痕的光头年轻人。
泥龙王给了三天时限，时间很充裕。
自己解决井下的问题后，事情会取得突破性进展。
用不了多久，宋河就能划船去陈家围子。
“王锦，这边很危险。”
小花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王锦微微皱眉。
把这孩子留在上面估计会吃不少苦，可大家都不安全。
幸亏有另一位调律者在。
只要不遇到什么恐怖的攻击，基本不会出问题。
“不知道小狐狸那边什么情况。”
王锦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
“王锦！”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锦眉头一跳。
那东西似乎发现了这一点，连忙趁热打铁。
“你先听我说。”
少女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说话也没了平时的随心所欲，反而有些矜持。
“我…我喜…”
“…”
王锦毫不犹豫，一拳头抡了过去。
嘭！
有什么东西倒飞而出，狠狠撞在岩壁上。
显然，这一拳王锦下了死手。
“你是真想死。”
年轻人面色阴沉，缓缓转头。
看向刚被自己打飞出去的东西。
依旧是人头，不过下面长着蛇的身子。
让王锦想起了鲁迅写过的美女蛇。
不过这个“美”字…显然不属于那些东西。
发白的皮肤微微鼓起，上面带着古怪的皱纹。
嘴里是尖利的牙齿，两条舌头从中伸出，像是蛇在吐信。
圆不隆冬的脑袋，下面是细长的蛇身…这种极度不和谐让人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不小的厌恶。
刚才应该就是这东西趴在王锦肩头，用各种各样的声音引诱他做出回应。
“妈的。”
王锦咬着牙，似乎带着莫名其妙的愤怒。
“王锦！王锦！”
几乎是王锦回头的瞬间，狭窄的过道中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唤声。
“你回应了？”
大排头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滚蛋。”
手中钉剑带起风声，年轻人毫不犹豫砍向刚才说话的“大排头”。
他并不是分不清虚假与真实，转身与回应都是自愿的。
王锦只是单纯想揍那鬼东西一顿。
“哈…你也没挺住吗？”
大排头的声音响起。
“是啊。”
王锦缓缓点头。
他发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过道中的呼唤声多了个“彭海”。
“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这种东西影响的。”
大排头叹了口气，提起手中竹刀。
“我不想听那东西用她的声音…说奇怪的话。”
王锦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我的理由，跟你差不多。”
大排头笑了笑，眼里的敌意莫名其妙少了几分。
“那就杀过去吧。”
年轻人抽出霰弹枪，看向岩壁上无数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皱眉开口。
——
“呼…呼…”
废墟中，小狐狸叼着双刀不断喘气。
短短十几秒，她进行了上千次劈砍。
面前那身穿蓑衣的家伙浑身上下几乎都是伤口，却依旧稳稳站在原地。
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伤口中并没有半点血液，反而都是泥浆。
跟长手一样的，混合血液的泥浆。
泥浆发出浓烈的气味，令人作呕。
轰隆——
雷声响起，乌云密布。
胡小北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信号弹能起到的作用有限，自己的模仿当然比不上三叔的攻击。
云层要再次聚拢了。
一旦开始下雨，自己刚获得的优势就会消失殆尽。
想要彻底解决面前这个蓑衣男，就得想别的办法。
“嗯…”
胡小北皱起眉头，死死盯着蓑衣男人身上的伤口，还有那些涌出的泥浆。
她在确认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明明体内流淌的东西跟长手一样…可似乎又有着某些古怪的区别。
如果跟长手完全相同，现在应该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了。
可这家伙蹦跶的很欢，时不时还能伸手打自己两下。
不像是被雨影响的样子。
“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小狐狸伸出爪子，在太阳穴上画着圆圈。
呼！
竹竿呼啸而过，似乎并不打算给胡小北留下思考的机会。
“唉…真是头疼。”
小狐狸叹了口气，身形腾空而起。
抑制剂失效，她的控风能力也就回来了。
第659章:秘密(超大杯)
地下洞穴。
冰冷彻骨的河水无声流淌，竹排平稳地行进着。
悄无声息。
嘶…
嘶嘶…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行游走。
它们出没于墙壁上，河水中。
无数双空洞的眼眸闪烁着绿幽幽的光。
诡异之物模仿着人类的语气，不断呼喊着那两个名字。
声音在不算宽阔的山洞中回荡，麻木而又空洞。
“在这种东西面前舍弃光源…跟自杀没什么区别啊。”
年轻人撇了撇嘴，轻声嘀咕。
从刚才开始他就熄灭了手上的戒指，在黑暗中穿行。
可惜，常年在地下河中生存的物种，绝对不会依靠光线这种难得一见的东西。
除了强悍的夜视能力以外，它们的听觉与嗅觉也足够可靠。
于是受到影响的只有王锦和大排头。
情况并不乐观。
呼——
风声从耳后响起，王锦反转钉剑，毫不犹豫地劈砍而出。
这动作他练习过无数次，不可能出任何差错。
只是…
嘈杂的呼唤中，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温柔中带着几分疲惫。
“小锦，你好久没回家了。”
年轻人瞪大双眼，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颤。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手上的动作也因此失了准头。
“嘶！”
人头蛇发出兴奋的嘶吼，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带着阵阵腥风咬向王锦肩头。
叮——
千钧一发之际，钉剑抬起，勉强挡住了那张遍布利齿的大嘴。
滴答。
血液落在竹排上，甜腥的气味让人头蛇更加兴奋。
肩头被利齿划伤，可王锦还是提剑站在原地，眼中毫无神采。
他依旧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挥剑格挡是无意识行为。
“活下去”这件事，早就已经成了王锦的本能。
“嘶…”
黑暗中传来三四声嘶鸣。
苍白的人头同时从黑暗中浮现，湿漉漉的脸上带着古怪笑意。
随着竹排的不断前进，人头蛇已经不只有人头了。
他们身上属于人类的部分渐渐增多，甚至有某些庞大的特殊个体出现了手臂与利爪。
恶心的拼接肉体，古怪的人类面孔，总让人从内心深处升起几分反感与抗拒。
他们扭曲着，在水面上滑动，在岩壁上爬行。
王锦面色恍惚，似乎想要努力恢复清醒。
可惜，这需要时间。
“嘶！”
人头蛇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畸形手臂与血盆大口同时攻向王锦。
后者下意识挥剑格挡，可他防不住来自这么多方向的攻击。
“休伤吾主！”
壮硕黑影凭空出现，豪放的直拳如同流星一般，在黑暗中绽放。
拳拳到肉的连打。
血花四溅，断骨横飞。
“欧拉！”
最后一拳结束，小黑嘤嘤一声消失不见。
甚至连帅气的收尾动作都没摆。
小黑还没完全恢复，强撑着发动攻击要承受相当程度的痛苦。
于是他再次回到古神之眼，裹着毛巾瑟瑟发抖。
“多谢，小家伙。”
一阵恍惚过后，王锦眼中再次恢复神采。
人头蛇本身战斗力不强，可这呼唤确实相当棘手。
跟盛宴场景中遇到的“昨日幻影”不同，人头蛇的个体很多，并且相当团结。
从王锦第一次转过头开始，这些鬼东西就开始了大合唱。
虽然王锦能辨别出大部分呼唤，可总有那么一两个声音会戳中他的内心。
比如许久未见的家人。
陪伴在她们身边，还是给她们安全舒适的生活。
这道单选题，王锦很自私地选择了后者。
从那天起，他心中就多了几分愧疚。
被某只狐狸啃醒的夜晚，王锦还是会想起这些。
所以他中招了。
一旦被吸引注意力，就会不受控制地陷入恍恍惚惚的愣神状态。
人头蛇会趁着这个机会从黑暗中潜行过来，有时甚至会成群结队。
嘶…
细碎的嘶吼声再次响起，人头蛇似乎已经按耐不住，打算一拥而上发动攻击。
跟之前的两种怪物不同，人头蛇的体积很大，有些个体甚至有碗口粗细。
这些怪物一拥而上，竹排绝对撑不住。
“啧，要是有光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年轻人皱起眉头，看向竹排另一端的身影，开口询问。
“还没弄好吗？”
“再给我十秒钟。”
大排头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不停摇晃，口中念念有词。
每位排头都是杂学高手，大排头在偏门术法方面也很强悍。
所以在他让自己灭掉光源时，王锦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同意。
“十秒…”
年轻人皱起眉头，看向黑暗中缓缓游走而出的蛇群。
它们即将发动群攻。
沙…
水面泛起波纹，蛇群从中分开。
露出那道藏在它们身后的娇小身影。
一样的蛇尾，只是人的部分比其他怪物都要多。
从胯部往上，是个赤裸上身的妙龄少女。
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标准的瓜子脸杏仁眼。
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若隐若现的身体让人浮想联翩。
哪怕浑身上下都呈现诡异的惨白，也依旧算得上美艳动人。
“首领？”
王锦皱起眉头，看向蛇群尽头那道身影。
那双空洞的蛇瞳中读不出半点情绪，除了…
敌意。
“怪不得这么棘手，原来是她在指挥。”
年轻人咧了咧嘴，开始倒数。
“十。”
“嘶…”
蛇身少女挥了挥手，张开樱桃小口，露出遍布其中的尖利牙齿。
人头蛇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一样同时嘶吼，毫不犹豫地冲向王锦。
“七。”
面对着浪潮一般冲向自己的蛇群，王锦缓缓抬起钉剑。
片刻的寂静，随即是金铁交鸣的悦耳音符。
黑暗中亮起绵密的白色剑光，伴随着劈砍与嘶鸣。
贵族剑术。
跟仔仔细细学过的枪术不同，王锦在钉剑方面的技艺大部分来自于老皮特。
这种落魄贵族才会使用的古老技法，在那个时代专门用于决斗拼杀。
正因如此，它的招式更偏向于格挡。
毕竟人只有一条命，解决对手之前当然要先保护好自己。
也正因如此，贵族剑术攻击性不强。
所以王锦琢磨了一段时间，给招式加上了小小的变化。
不是施加强横的爆发力，而是把敌人带来的动能保存一部分，再反向施加出去。
简单来说就是…
弹反。
想做到这种事需要足够强大的腕部力量，以及恐怖的专注力。
恰巧，王锦两样都不缺。
使用落蝉的先决条件就是足够坚韧的腕关节，与生俱来的专注力更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的剑招从格挡变成了格挡反击。
贵族剑术·奉还。
在狭窄地形中一对多，正常来说都要挂点彩。
而这种技巧能让王锦将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同时还可以杀伤敌人。
“五。”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挥舞的四五条畸形手臂。
钉剑反握在身前，横着靠在左手小臂位置。
呼——
其中一条手臂挥舞落下，像是商量好一样狠狠撞在剑刃上。
当！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剑身被撞的微微弯曲。
年轻人咧了咧嘴，微微转动手腕。
下一秒，钉剑像是早已经上好弓弦的陷阱，狠狠甩了出去。
另外几条迟一些落下的手臂要么被弹开，要么被直接斩断。
唰！
剑光一闪。
四颗头颅同时滚落，血水洒进地下河。
“哈。”
王锦咧了咧嘴。
如果单靠他自己的力量，绝对没办法同时砍掉四颗脑袋。
正是因为第一次接住攻击留下的动能，才能让他做到这种攻击。
正如剑招名字一样。
将对方的攻击与杀意，加倍奉还。
“四。”
年轻人眯起眼睛，目光越过不断涌来的蛇群，看向那位面无表情的少女。
手中钉剑不断弹跳，毫不犹豫地砍断一个个残缺扭曲的身体。
王锦在思考。
他总觉得人头蛇跟之前那些家伙有些不一样。
这些蛇数量更多，更聪明，更难缠，也更像人。
按照大排头的说法，这些怪物是因为南洋法师才出现的。
“南洋法师…他们想干什么？”
王锦轻声嘀咕。
“三。”
叮——
钉剑横扫，却在空中变成乐园旌旗。
旌旗呼啸而过，将面前的蛇群扫飞出去，王锦面前留下了一片真空区。
“过来！”
旌旗猛地向前一送，径直贯穿了一只人头蛇的腰部。
这只人的占比很大，胸腔往下才是蛇。
王锦猛地向后一拽，钉剑毫不犹豫地划过。
血液四溅，人头蛇发出嘶吼。
似乎是觉得有点吵，王锦反手砍飞了对方的脑袋。
他在查看这些东西的具体结构。
跟刚才的怪物一样。
人与蛇之间并非粗糙的缝合，反而像是天生如此。
不管人的占比多少，连接处都是完美的生物结构。
精妙无比，又带着些诡异。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他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如果不是后天制作，那就是先天形成。
也就是…畸形。
只有畸形，才会出现个体间的差异。
“这群畜生，在拿什么东西做实验啊…”
王锦眯眼看着面前不断涌来的人头蛇，心中多了些异样的情绪。
也许蜘蛛和鱼是残次品，可这些东西…
有可能是人。
只是数量不太对劲。
少说也有几十只。
王锦不觉得南洋法师在来到这里的短短几个月就能达成目标。
“解脱吧，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
年轻人叹了口气，手中钉剑再次横在身前。
“二。”
“嘶！”
少女眼中似乎涌出了泪水，可她还是用力挥手，让那些人头蛇拼命冲向王锦。
“一。”
王锦叹了口气，将钉剑收回。
转身离开。
“好了。”
大排头的声音响起。
他甩手丢出了什么东西，看形状是个罐子。
只是这个大小，其实更像是坛子。
啪！
罐子狠狠摔在岩壁上变得粉碎，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空气中。
星星点点的幽蓝色光芒在地下河中闪烁，将一切照的如梦似幻。
好像突然进入了太空，王锦和大排头在银河中欢快地划着船。
如果没有那些不断嘶吼的人头蛇，这会是一副相当不错的画面。
王锦挑了挑眉毛，仔细看着那些光点。
强大的观察力让他没费多少时间就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于是王锦缓缓转头，看向彭海。
“蛾子？”
“嗯，蛾子。”
“我刚才就是在临时孵化，这些家伙很奇怪，感受到危险才会羽化。”
大排头轻轻颔首，伸手在蓑衣上蹭着。
王锦注意到他手上有淡淡的粉末，在黑暗中发出光芒。
随着大排头的磨蹭，这些粉末消失不见。
“它们很危险，所以不能有光源。”
“一丁点都不行。”
“飞蛾的趋光性。”
王锦摸了摸下巴，很快就明白了大排头的意思。
大排头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都是黑色，王锦也穿着黑色的短袖和长裤。
他们俩站在竹排上，基本就是两只湿漉漉的乌鸦。
跟那些浑身苍白的人头蛇比起来，显然毫不起眼。
再加上因为身体的特殊结构，人头蛇那双带着夜视能力的眼睛会在黑暗中反光。
这就导致那些蛾子会拼命朝着人头蛇冲过去。
“冲过去能干啥？咬人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仔细看着那些晃晃悠悠飞行的萤火。
“差不多。”
彭海轻轻点头。
“这是吸髓蛾，我在南边跑船时遇到的。”
“嘶…”
王锦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看着那些落在人头蛇上面的蛾子。
这些危险的家伙个头很大。
张开翅膀，几乎跟王锦拳头差不多大小。
飞行中会洒落淡蓝色的发光粉末，煞是好看。
不明所以的人甚至会觉得这是通话中的小精灵，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可惜，王锦正在亲眼见证这东西的进食时刻。
它们伸出口器，狠狠刺入人头蛇的身体。
于是人头蛇露出了面对王锦时都未有过的恐怖表情，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它们想要摆脱那些蛾子，于是疯狂撞向岩壁，将自己磨蹭的血肉模糊。
可这并没有缓解什么。
致命的杀机在口器刺下的瞬间就注入身体，哪怕蛾子死亡也会继续发挥作用。
王锦眼看着人头蛇的身体迅速变矮，直至摊成一张薄薄的饼。
血水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五官流出，染红了河水。
偶尔有一两个长着手臂的想要趁着蛾子没落到身上之前伸手拍打。
它们也确实成功了。
可惜蛾子的身上的粉末落了一身，给它们蒙上了一层梦幻的光。
代表死亡的光。
于是更多蛾子飞向那里，很快就多了两滩血肉。
“真是残忍。”
王锦蹭了蹭手上的血液，开口感叹。
“你认真的？”
大排头愣了愣，看向王锦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刚才那个随手把人家拽过来解剖的精神病，现在反过来说自己残忍。
“在我这里，残忍是个褒义词。”
王锦耸了耸肩。
“不过如果情况允许，我更倾向于给对手体面的死法。”
“一剑断头才叫仁慈啊。”
年轻人看着不远处梨花带雨的蛇身少女，叹了口气。
然后提起钉剑，身形消失不见。
——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女人叹了口气，看向站在镜子面前来回变化身形的戏痴。
明明警笛声近在咫尺，这白痴还在镜子前纠结要用哪个店员的身份。
偏偏性格死倔，怎么都劝不走。
她越来越觉得这家伙会害死自己。
“快了快了。”
戏痴眯了眯眼睛，看向手上沾着血的身份牌。
“这店员看起来有点凶，而且年纪也很大啊。”
戏痴叹了口气，把牌子扔到一边。
“这个…看样子就是单身，而且到死都是单身。”
“啧啧啧，看来单身三十年也不会变成大魔法师。”
戏痴嘴里满是不着边际的话，看的苏喜牙根直痒痒。
她突然想抛下戏痴自己走…可失去一位十恶，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寻找下一个。
尤其是乌有之人，只要他想躲起来，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苏喜只能现在落地窗前，查看着警察的情况。
那些人已经开始往这边搜查了。
“嗯…这个不错，有点雀斑还挺可爱。”
戏痴点点头，把那块身份牌别在胸前。
然后身形缓缓扭曲，最后变成了栗色头发的大男孩，笑起来有些青涩。
就连身上的戏服也消失不见，成了最普通的运动服。
“一点障眼法，真被碰到还是会发现的。”
似乎是看到了苏喜疑惑的眼神，戏痴咧了咧嘴，语气中满是得意。
“白痴…我不想知道。”
苏喜叹了口气，猛地推开门。
再慢上一点，警察就会包围过来。
“赶紧走，必须要趁着现在离…”
啪嗒。
冰冷的手枪顶在苏喜脑后。
有人一直在门后埋伏，而苏喜和戏痴都没有半点感觉。
“你有权保持沉默。”
那警察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兴奋。
“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会是呈堂证供。”
咔哒。
苏喜双手被反剪到背后，冰冷的手铐毫不犹豫落下。
“刚出差就能遇到这种事…感觉最近走运了。”
警察咧了咧嘴，伸手整理了一下头顶的大沿帽。
“别过来。”
苏喜咽了口唾沫，轻声开口。
“姑娘，现在说这么多都没用了。”
警察猛地用力，直接把苏喜按在了地上。
“警号0628，我叫魏善。”
“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聊，有的是时间。”
警察轻咳两声，低沉的语气中依旧带着些兴奋。
“走吧。”
苏喜再次开口，目光却时不时在往药店里飘。
第660章:脑子(超大杯)
“呼…”
地下河中，年轻人松开握在手中的长发。
咕咚。
头颅落进水中。
俏丽的脸上无悲无喜，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释然。
王锦沉默不语，看着头颅跟那具半人半蛇的曼妙身体一起沉入水底。
也许有着某些难缠的特殊能力，可在面对剑刃时，这蛇身少女选择了站在原地，静待死亡。
于是一剑断头，干净利落。
跟被那些诡异蛾子吸成血水比起来，算是体面的结局。
“为什么呢？”
王锦轻声嘀咕。
明明有相当恐怖的干扰能力却不继续使用，反而发起了注定死亡的冲锋。
明明是以命相搏的敌手，却在最后一刻放弃反抗，任由自己的血染红地下河。
王锦不会因为杀死敌人感到内疚，他只是察觉到了异常。
“是啊，为什么呢…”
大排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锦转头望去。
吸髓蛾寿命很短，只有短短几分钟。
完成任务的它们逐渐死去，胡乱飞舞几下便一头栽倒。
幽蓝色粉末在空中飘荡，又落入水中。
整个地下河被骤然点亮，变得如梦似幻。
除了大排头所在的上游。
一身蓑衣的他藏在黑暗中，头顶的斗笠遮住整张脸，看不清表情。
被蓝色幽光包围的年轻人咧了咧嘴，笑着看向大排头。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晃着手上的罐子。
这个动作，是在孵化吸髓蛾。
王锦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倒是勉强恢复的小黑想要显出身形，却被王锦挥手制止。
咣当，咣当，咣当。
大排头手上动作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快。
咣。
最后一次剧烈晃动，大排头停住动作。
罐子中响起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呼——
大排头猛地甩手，罐子带着风声飞出，在岩壁上砸的粉碎。
光芒亮起。
并非刚才的幽蓝冷光，而是熔岩一般炙热的暖红。
那些暖红点缀着大片大片的幽蓝，仿佛清冷月光中亮起的火把。
又是虫子。
它们晃晃悠悠地飞行，偶尔有一两只擦过人头蛇的尸体。
尸体迅速收缩，变得一片焦黑。
那些不起眼的虫子身上，似乎带着炼狱一样的温度。
“呼…”
大排头喘了口气，面带笑容抬头望向王锦刚才站立的方向。
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萤火虫啊。”
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排头浑身一颤，额头瞬间满是冷汗。
“南瞑火虫，一个长辈留下的。”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对王锦解释着。
“吸髓蛾会产卵，不烧掉就麻烦了。”
“真是周到，不愧是排头之首。”
年轻人收起握在手里的震爆弹，目光温和的像是在看多年好友。
大排头把手里的另一个罐子藏进蓑衣，一向阴沉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竹排继续前进，身后渐渐传来油脂燃烧的噼啪声。
火光从背后亮起，将王锦和大排头的表情藏进阴影。
俩人八百个心眼子，表面却一片祥和。
大排头眉头深皱，他觉得情况不该如此。
对他来说，刚才确实是干掉王锦的好时机。
这年轻人虽然也有点本事，可那超乎常人的速度与力量全都来自黑色液体。
在确认这一点后，大排头才会开口询问王锦“这是什么”。
而王锦的回答是“朋友”。
这就意味着那些黑东西跟王锦并非一体，可以被割裂。
大排头一直在寻找可乘之机。
很快，他发现小黑似乎对温度很敏感，在河水中时间过长就会陷入短暂休眠。
于是大排头故意在面对人头鱼时收手，又在刚才故意拖延时间。
就是想让王锦尽可能多地接触水面。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面对围攻时的防守，反而暴露了小黑的状态不佳。
趁这个时候放出虫子，王锦生还的几率不高。
“咳…”
王锦一声轻咳。
发现大排头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后，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换成其他怪谈工作者，现在可能已经栽了。
大排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其实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
只是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
于是他们会在不知不觉间实力大降，深陷杀局。
可惜，心思缜密的大排头在王锦面前，天真的像个孩子。
通过强大的观察力获得细节，再利用细节反推对方意图。
王锦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类似的事，已经算得上精通。
当然了，王锦更喜欢反推对方意图后，再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欺骗愚弄，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干掉敌人。
换句话说，大排头看见的，仅仅是王锦想让他看见的。
所以他会觉得小黑需要漫长的时间恢复，而王锦离开小黑就只能等死。
致命的错误。
这种温度的地下水，跟冰冻一类的伤害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小黑在古神之眼中恢复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干劲满满。
而王锦本人…
就算离开小黑，也不见得会出什么大事。
幸运的是，王锦没打算就此撕破脸皮打生打死。
前面有什么都是未知数，有大排头在反而会轻松一些。
当然，大排头绝对不会再轻举妄动。
毕竟…王锦刚才差点就能砍掉他的脑袋。
——
手掌组成的巨蛇猛然散开，试图抓住飞在空中的小狐狸。
“嘿咻嘿咻。”
小狐狸灵巧地转身，却还是被抓秃了尾巴尖。
“你！”
小狐狸刚要开口抗议，就看到其他方向的手掌朝着自己抓来。
于是她抱着被蹭秃另一条尾巴的决心，再次躲避。
却发现那些手掌有了片刻的停顿，刚巧让她逃出了包围圈。
“嗯？”
小狐狸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她总觉得面前这个蓑衣男人并不仅仅在跟自己对抗，所以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比如刚才，这家伙的脸突然抽搐了两下，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惊到无以复加。
可胡小北仅仅是从不远处叼过了四杆火红大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震惊的。
“真奇怪。”
小狐狸微微摇头，没有继续思考这件事，而是开始用爪子摆弄行火旗。
虽然平时表现得不太聪明，可她也是擅长推理的调律者。
挨了这么长时间的揍，她也差不多找到了一点门道。
长手体内带着泥水，可它的行动又跟雨滴有关。
所以隔绝掉雨水，这东西就会停止动作。
而排头跟长手似乎又不太一样。
排头体内也是泥水，只是混合着泥浆的另一种液体是鲜红色，味道也有些差别。
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胡小北还是想到了对策。
火攻。
江水是泥，这一点早就验证过。
既然伤口中会涌出泥浆，那就说明排头跟江水有关。
跟江水有关的东西，还有泥龙王。
阻截泥龙王的那个夜晚，三叔差点一把火把那鬼东西烧裂开。
所以火攻有效。
一开始胡小北还觉得自己的推理有些牵强，直到她看见自己家傻仔的背包。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王锦把这四杆火红大旗留了下来。
行火旗中带着三叔的火焰，王锦在煮粥时恰好给胡小北演示过使用方法。
所以…
“哼哼，要送你回家了。”
小狐狸咧了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
眼中闪过碧绿色光芒，身后亮起模糊不清的巨狐虚影。
狂风大…小作。
毕竟尾巴还没完全恢复，胡小北让自己飞起来都有些困难。
“还好，现在重要的是精确度。”
小狐狸轻轻闭眼，额头亮起碧绿印记。
气流从四面八方涌向排头，又在对撞后冲天而起。
形成向上的风势。
似乎是清楚形势对自己不利，蓑衣男人挥舞竹竿，试图用这种方法破掉风势。
“如果三姐在这还真会被影响。”
小狐狸咧了咧嘴，额头的印记愈发明亮。
“可我在控风方面…是傻仔那种程度的天才。”
呼——
气流再次紊乱，却又有着某种规律。
两个方位对撞，又两个方位对撞。
排头身边的气流开始互相碾压，互相侵吞。
简直…简直像是转动的阴阳鱼。
混沌，又带着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
这只总是痛失尾巴的小狐狸，用一点点气流就形成了恐怖的攻击。
“可惜傻仔没看到，不然能跟他吹嘘好久。”
小狐狸哼哼唧唧地摇头。
排头挥舞竹竿想要反抗，于是长手拼命冲向胡小北。
却在即将触碰的前一刻被砍成几段。
“二刀流啊！小子！”
小狐狸叼着短刀，声音中满是得意。
她的刀术不算太强，操纵风也仅仅是把自己吹起来的程度。
可能够在精确控风的同时挥刀…只有胡小北能做到。
气流愈发恐怖，排头渐渐无法稳定身形，被吹的东倒西歪。
手上的竹竿也渐渐停止舞动，长手没了指挥，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最后一步。”
小狐狸咧了咧嘴，伸出爪子拍了拍。
行火旗在背后升起。
怪谈有没有灵感这件事，一直都没有确切定论。
根据公司的说法，怪谈是凭借自身污染驱动怪谈物品。
效果不佳，还会让怪谈本身承受不小的痛苦。
所以类似的事情不被提倡。
话虽如此，可真到了要用的时候，谁都不会手软。
“呀！”
小狐狸轻咳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勉强使用行火旗，会对她造成不小的伤害。
可这时候没法顾及太多。
身前升起火红色“令”字，只是比王锦使用时淡上许多，几乎要看不见。
“啧…傻仔怎么做到的啊。”
小狐狸鼓了鼓腮帮子，努力伸爪拍向令字。
轰！
火焰升腾，落进胡小北精心制造的混沌风势。
风助火势，火随风涨。
阴阳鱼一样的气流缓缓转动，又在沾染火焰的瞬间变得狂躁无比。
微不足道的火焰变成了恐怖的火蛇，在排头身上不停缠绕。
像是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恐怖的火焰与强横的飓风相辅相成，让对方的强度变成了原本的几倍。
它们互相倾轧着，将排头包裹在内。
嘎吱…嘎吱…
排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干燥开裂，最后化作泥土。
“哈，就叫咕噜咕噜转个不停火磨盘。”
小狐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满是感慨。
认识王锦以后，她懂得了许多道理。
比如“打架要用脑子”。
“回头去进修博士吧，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说不定到时候就比傻仔聪明了，每天都可以笑他是笨蛋。”
小狐狸落在井边，开始认真思索。
——
“啊啾！”
王锦猛地打了个喷嚏，声音在地下河中回荡着，久久没有消失。
“身体不舒服？”
大排头开口询问。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事，他对王锦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可惜，这种假模假样的冰冷感，让人觉得相当不舒服。
王锦很清楚，大排头在策划另一个干掉自己的方法。
更有趣的是，这家伙很可能清楚这片石林的每一个布置。
对王锦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有大排头在，王锦可以剩下很多探索的时间，也不用担心会因为类似的事情受伤。
危险少了许多。
可大排头本身就是危险。
有足够的经验，他完全可以利用地形干掉王锦。
也正是因为这种复杂的关系，王锦既没办法干掉大排头，也没办法相信他。
当然，王锦有一件事可以轻松确认。
让大排头活下去，绝对不是错误，
毕竟在这个时候，活人能起到的作用比一具尸体要大很多。
“我有预感，石林快要到头了。”
大排头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捻了捻，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判别方法。
还没等王锦提问，他便再次开口，声音中满是凝重。
“前面的东西我没见过，但我清楚它的危险性。”
“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嗯，多加小心。”
王锦皱起眉头，假装不知道大排头在遇见人头蛇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竹排继续前行。
王锦轻轻活动着手指，脑中不停思索。
他在思考，石林后面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从一开始碰到大排头，对方就一直在把自己往这边引。
倒是地下河再往前的位置有什么，自己一概不清楚。
“要不要跟这口井死磕呢…”
王锦微微皱眉。
他想弄清楚的东西不多，仅仅是“井水代表着什么”。
可真正下到井下，王锦才发现这里藏着的秘密比想象中还要多。
“有声音。”
大排头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王锦的思绪。
因为担心吸髓蛾会顺着光找过来，王锦从刚才开始就没继续使用手上的戒指。
他们俩算是在摸黑前行。
可从刚才开始，这里就算不上完全的黑暗了。
河水中多了不少怪模怪样的半透明鱼类。
它们并不是人头鱼，仅仅是普通的地下鱼种。
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会发光。
水下的粼粼波光，照亮了王锦前行的道路。
话虽如此，远处的东西还是要依靠听觉。
“听到了。”
王锦皱起眉头，仔细听着那混沌不清的声音。
太模糊了，而且忽远忽近。
只有胡小北那种恐怖的听力能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锦和大排头这种凡夫俗子，只能听个热闹。
“啧…消失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心中暗暗记下了刚才的声音。
“我倒是能放出循声虫，只是不一定能回得来。”
大排头叹了口气，在王锦的注视下停止了这个想法。
王锦一方面担心大排头趁着这个机会做什么手脚，一方面也不想打草惊蛇。
大排头一开始说过，石林“走不出去”。
可他刚才的话又很清晰地说明了，石林有尽头。
这让王锦对远处那个嘀嘀咕咕的东西多了几分忌惮。
“等等…”
王锦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墙壁。
远离人头蛇领地后，岩壁又恢复了宽敞。
虽然依旧没有什么石钟乳，可还是能从断口处找到人工开凿的痕迹。
显然，这里有人待过。
大排头也说过，这里是南洋法师的据点之一。
王锦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直到他转头看到了墙壁上的东西。
勉强可以称之为壁画。
只是内容并不太适合公之于众。
“妈的…”
王锦咬了咬牙，让自己手上的戒指亮起微光。
之所以是壁画，大概因为留下这些东西的人不太会写字。
可王锦还是能大概辨别出那些血淋淋的图案，表达着什么意思。
“有一群家伙声称是井里冒出来的神仙，能给人长生，将另一群人拐到这里。”
王锦伸手抚摸墙壁上的画。
第一伙人体型要大一点，第二伙人则男女都有。
脸上都画着笑脸，看起来相当开心。
“…神仙每天都会叫过去几个人，那些人再也没回来过。”
王锦看着壁画，轻声嘀咕。
这个时候的“神仙”，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跟他们对比起来，留下壁画的人显得矮小又无助。
饶是如此，这伙人中的大部分也还是带着笑容。
“再然后…山洞里开始出现怪物，开始是…”
王锦皱起眉头。
长着人头的鱼，长着人头的蜘蛛。
这些怪物到处袭击，闹出了许多人命。
而“神仙”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提供保护。
第661章:画(二合一)
“从井水里冒出来的神仙，让平民们不再需要动手劳作。”
“他们赐下粮食和住所，还保护平民免受怪物侵扰。”
“除此之外，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挑选出一些人参与飞升。”
“标准的邪教流程啊…”
年轻人轻声嘀咕，眉头微微皱起。
都什么年代，还在搞传统邪教。
神爱世人这一套，哪怕放在当年也已经过时了。
可惜，这些不怎么识字的村民真敢信。
哗啦…
竹排撞在岩壁上，微微一颤。
大排头摆了摆手，不着痕迹地擦掉嘴角流出的浑浊液体。
当！
双头竹刀打在岩壁上，清脆的敲击声响起。
竹排继续前行，斑驳光影让那些血淋淋的壁画变得更加生动。
“呼…”
王锦伸手按了按微微跳动的太阳穴。
也许因为一路上太过劳累，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灵感一直有些躁动。
头脑发涨，耳朵嗡嗡作响。
即使王锦给自己贴了张醒神化力符，情况也没什么好转。
再加上不知不觉间启动的侧写，王锦眼前开始出现血淋淋的幻觉。
他几乎能透过用血与骨刻画出的痕迹，感受他们的绝望和痛苦。
“敌袭？不太像。”
年轻人甩了甩脑袋，继续保持戒备。
身体出现异常，可能跟壁画有关系。
可王锦不想放弃这个弄清来龙去脉的好机会。
竹排继续向前，壁画的风格猛地发生了转变。
从最开始的笨拙简笔画，变成精致许多的涂鸦。
其中还夹杂着略显秀气的文字。
显然，原本的记录者已经死了。
新的记录者似乎是个姑娘。
王锦伸手抚向墙壁，尝试着阅读那些模糊不清的文字。
“这里太奇怪了，但我没法说服爹爹。”
“开学之前应该是回不去了。”
“很多事我都弄不明白，可我知道那些人绝对不是神仙。”
两句工工整整的血字后面，是张插画。
画面正中是几道浑身带着花纹的高大人影，他们双手高高举起，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几道偏小一些的人影走进血红色的茅草屋，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
像是即将登上极乐。
剩下的人则深深皱起眉头，似乎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
他们跪在地上，渺小的身体对着高大人影不停跪拜，期望下一个升天的是自己。
角落中，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拼命拽着另一道身影，想要跟他一起离开。
“可惜，这里的人应该一个都没跑出去。”
王锦掏出酒葫芦喝了一口。
清凉从咽喉划过落入腹中，眼前的幻觉骤然减少。
“神仙带走的人越来越多…怪物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
“村民数量急速缩减，从一开始的几百人变成了几十个。”
“那些家伙把我们保护的很好，大部分人都接触不到怪物。”
“爹爹见到了怪物，从那以后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人名，说是自己遇到了村头的三毛。”
“三毛前一阵刚升天，爹爹应该认错人了。”
“爹爹被带走，我看着他走进了红房子。”
“想回家。”
从这里开始，字迹彻底没了那种秀气轻灵的感觉。
反而透着绝望与疯狂。
王锦叹了口气，看向大排头。
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拨弄河水，似乎对这些壁画完全不感兴趣。
“这些事我不太擅长。”
似乎是察觉到了王锦的注视，大排头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放心，我帮你看着周围。”
“多谢。”
王锦笑着点点头，却又在转身时悄悄对小黑打了个手势。
阴影晃了晃，不着痕迹地分出一小点，潜入河水。
强大的观察力，让王锦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哪怕再微小，也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尤其是大排头身上的。
原本的大排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无事可做时只会像雕塑一样，静静站在原地。
突然多出来“拨弄河水”的小动作…
要么河水有蹊跷，要么大排头身上有异常。
有了小黑提前做准备，不管是哪种情况，王锦都不会落入被动。
“呼…”
年轻人喘了口气，继续查看壁画。
亲眼目睹爹爹消失不见后，记录者的精神似乎开始变得不太正常。
绘画的风格也更加狂躁，一个个扭曲的血道似乎代表村民，那些身后背负十字架的巨大身影，似乎就是一开始的“神仙”。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字迹越来越扭曲，几乎要无法辨认。
“我要尝试着往外跑，明天…不，就现在。”
长长的血印，似乎是皮开肉绽的手掌在石壁上摩擦而过。
“差一点就被抓住了，他们应该没发现。”
“外面全是怪物，好黑，看不清。”
“蛇，害怕，害怕。”
“明天准备火把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字迹后面被画上了大大的叹号，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墙壁突然消失，王锦摸了个空。
略微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前进了相当长一段距离，到了拐角。
那些发着光的半透明地下鱼似乎多了不少，在水面下不停摇曳。
眼前光怪陆离的幻觉也严重了几分，于是王锦又灌了口酒。
“那个…能给我尝尝吗？”
大排头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十六年没见过酒了。”
王锦挑了挑眉，看着那张苍白的脸。
在他印象中，大排头一直是个冰冷阴沉的人。
突如其来的请求，反而让这汉子多了几分人情味。
…也许其他老好人会这么想。
可王锦不会，他只会觉得奇怪，并且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知道醒神化力酒，而且不想让我喝。”
王锦心中嘀咕，却没有拒绝。
于是年轻人从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甩手丢了过去。
然后做了个干杯的手势。
没带太多震爆弹，就意味着王锦能给其他装备腾出地方。
大排头面色僵了僵。
他本来的计划是抢过王锦手里的葫芦一饮而尽。
结果人家带了两个。
而且看这样子，还不止两个。
简直他妈像是来野餐的。
“味道有点不对啊…是坏了？”
大排头在心里骂着王锦，猛地扭开瓶子，试图将这并不好喝的东西一饮而尽。
滋啦——
轻微的灼烧声响起。
“噗！”
大排头瞪大双眼，拼命将嘴里的液体喷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洒到竹筏上那些黏稠的暗红色液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这玩意儿绝对不是酒。
“是太烈了吗？”
年轻人转过头去，目光中满是关切。
“…没有，我很喜欢。”
大排头咬了咬牙，继续喝着手里的东西。
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恐怖。
“那就好。”
年轻人咧了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确实给其他装备腾出了地方。
比如怪谈抑制剂。
这东西洒在身上都会让人难受半天，更何况直接饮用。
当然，王锦这样做不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他现在大概能够确认大排头的身份了。
听着耳边的滋啦声，王锦继续查看壁画。
记录者说要准备火把进行最后一次尝试。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可王锦还是想看看她如何走向生命的终结。
过了拐角，是片相当平整的石壁。
石壁上泼洒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血迹绘成了相当巨大的画卷。
从上往下，诉说着许多信息。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画那么高的。
“时候到了…”
大排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奇异的香味涌入鼻腔，刺激大脑。
王锦瞳孔颤了颤，眼前的幻觉突然强了几十上百倍。
像是被直接拉进了壁画。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诡异迷幻的场景。
怪物们挥舞着背上的十字架，强迫村民走进代表着飞升的红房子。
紧接着，是一张张带着恐怖笑容的巨大人脸。
人脸下方，是缩成一团的姑娘。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却依旧无法违抗那些被称为“神”的怪物。
绝望的哭喊声，癫狂的笑声，压抑的痛呼。
这些细碎的声响在王锦耳边回荡。
像是幻觉，又像是出现在面前。
房子外面，是无数疯狂磕头祭拜的身影。
他们似乎完全不打算理会屋子里传出的动静，甚至还会开口骂这姑娘不识好歹。
很快，哭喊声停止。
随后是血肉被切割的声音。
房子扭曲变形，那样子早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倒像是孕育什么东西的温床。
再然后…画面中出现了巨大的血红色圆形。
这意义不明的东西直接占据了剩下的墙壁。
王锦只能将目光下移。
角落里缩着个小小的身影，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早已经在撕扯中消失不见，麻花辫也已经散开，披散在胸前。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句，目光再次下移。
果然，这姑娘腰部向下的位置成了蛇尾。
是王锦亲手斩杀的蛇身少女。
少女身旁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又变得整齐秀丽。
“我看见了爹爹，也看到了大家。”
“我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意识在消失…”
字迹消失不见。
这就是那少女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妈的，真是畜生。”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嗖！
耳后传来破空声，双头竹刀毫不犹豫砍向王锦后脑。
第662章:梦
呼！
破空声响起。
每一任排头都是高手，不管体术还是杂学都强到令人发指。
更何况村子里公认的首席。
大排头身形晃动，如同发起突袭的毒蛇。
双头竹刀带起风声。
显然，这足足有两米长的竹刀不只能用来撑船。
“死！”
大排头咬着牙，目光中带着复仇的喜悦。
一路上的屈辱，一路上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爆发。
这饱含杀意的全力一击，哪怕是多年苦修的高手也未必能接下。
更何况大排头为这一击算计了很久。
发光的地下鱼类让水面波光粼粼，干扰人的视觉。
用鲜血与绝望绘成的壁画，污染人的灵感。
就算这两样都被酒水化解，王锦身上也有另一样麻烦的东西。
毒。
大排头在孵化吸髓蛾时故意延长了时间，就是想确保王锦面对围攻时受伤中毒。
跟蜘蛛属性类似，人头蛇身上也带着毒素。
只是这种毒潜伏期很长，很难控制什么时候起效。
所幸，这对于精通毒虫的大排头来说并不是问题。
刚才那阵异香，就是他为了激发蛇毒偷偷放出。
于是王锦现在，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小子…这下看你怎么躲。”
大排头咧了咧嘴。
王锦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目无神。
下一秒，他就会变成无头尸…
“嗯？”
大排头微微一愣。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了落脚点，身形不受控制地歪斜。
“欧拉！”
漆黑壮硕的身形从水下钻出，一拳打碎了竹排。
竹排碎成几块，穿着蓑衣的身影则稳稳落在其中一块上，看向倒飞而出的王锦。
“我可是靠水生活的排头，用这种方法只会让你自己身陷险境。”
男人眯起眼睛，竹刀一转。
另一头刀刃毫不犹豫砍向尚未落水的王锦。
“你在砍谁啊？”
阴影升腾，那漆黑液体却在空中变得跟王锦有六七成相似。
大排头微微一愣，随即变换招式。将竹刀水平前推。
虽然会让攻击慢上一瞬，却能够同时伤到两个人。
王锦表现的太狡猾了，只要让他缓过神来，就会有无数种办法反击。
大排头不敢留出任何一个喘息机会。
呼——
脚下水流突然变得紊乱，大排头的立足之地被卷走。
王锦则落在竹排碎片上，飘向另一个方位。
呼！
四杆水纹大旗掉落在地。
王锦确实短暂失去了意识。
可他在失去意识前一直在使用行水旗，配合小黑影响着自己脚下的河水。
就像是在瀑布中间横了半截木台，将水流短暂分开。
而现在，王锦陷入幻觉，行水旗失去控制。
水流瞬间恢复正常，泛起波澜。
这种程度的波澜，并不足以撼动竹排。
可现在的竹排…只是一堆碎片。
虽然这样做需要每个时间点的完美配合，可有镜鬼帮忙吸引注意力，并不困难。
王锦在失去意识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甚至…策划了反击。
“食我霰弹枪！”
轰鸣响起，大排头瞪大双眼暗道不好。
他转头看去，正巧看到另一道身影变得跟王锦一般无二，手中霰弹枪扣动扳机。
“妈的！”
大排头低声骂了一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那边那个掉在竹排上的。
刚才吓唬自己，逼迫自己变招的。
还有这个抬枪就打的。
一共三个王锦。
三个！
像他妈做噩梦一样。
大排头咬了咬牙，转身想要格挡。
他能挡住钢珠子弹，前提是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这第三个王锦现身的角度太过刁钻，应对起来确实很困难。
所幸，大排头是高手。
所幸，他手中的武器足够长。
于是大排头猛地挥舞竹刀，在身后舞了个棍花。
这种防御虽然匆忙，可挡住钢珠绰绰有余。
咚！
沉重的声音响起，大排头面色瞬间惨白。
他咬牙切齿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膛的那个空洞。
独头弹。
“妈的…妈的！”
大排头死死咬着牙，看向王锦的目光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小子还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自己就这么受伤了。
就像是踏入别人早已经设定好的陷阱，每一步都在对方算计中。
而王锦在算计自己的同时，还一边喝酒一边看壁画。
大排头感觉很憋屈。
甚至可以称得上奇耻大辱。
可他现在就算开口辱骂，王锦也听不见。
倒不是毒性猛烈…王锦只是睡得比较香甜。
躁动的灵感，一点点毒素，酒水，还有刚才的幻觉。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让王锦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中的东西不合常理，没有规律。
王锦看到了孙铁嘴，看到了婴头肚尸神，看到了泥龙王，看到了对着自己道谢的蛇身少女。
最后的最后，王锦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庞然大物，说不清形状。
却异常美丽。
他身前蒙着一层黑气，这些东西似乎让人很不舒服。
几张血红色的人脸拱卫着只有头颅的婴儿，不停张口吐出黑气。
王锦想要伸手触碰，却发现这些东西距离自己很远很远。
他只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
“救我。”
听起来很无助，很绝望。
“好。”
王锦微微点头。
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的他，出人意料地没有拒绝。
好像本该如此。
“哈…”
地下河中，少年猛地睁开双眼。
环顾四周，正好看见旺财拎着霰弹枪跑回来。
一脸兴奋。
小黑和镜鬼同样如此，他们挥舞着双手，不停给王锦竖着大拇指。
虽然认识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
可他们还是觉得自己老板不像个人。
太恐怖了。
“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王锦撇了撇嘴，伸手轻轻敲了敲三个小家伙的脑袋。
然后查看周围情况。
毫无疑问，大排头没死。
他被失去意识的王锦，打到逃跑了。
竹排理所当然地碎成了四五块，王锦身子下面的是第二大的。
大小正合适，能让王锦盘腿坐在上面，划动起来也不会吃力。
“嗯…继续往前走。”
王锦缓缓点头，让小黑帮自己划船。
第663章:劫持
三辆警车排成一排，警笛闪烁着红蓝相间的光。
中年男人坐在后座，眉头中间的皱纹几乎能夹死苍蝇。
魏善觉得自己最近太幸运，幸运到有些不对劲。
开车遇到的都是绿灯，买彩票小发一笔，街边二十块钱的中医妙手回春，嘎巴一声按好多年颈椎病。
毕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如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维持下去，魏善也不排斥。
可渐渐的，开始有通缉犯往脸上撞。
吃饭碰到传销开会，遛弯逮住杀人犯，加班回家正好发现被仇家重伤的大毒枭。
这些突然积累起来的功绩，让默默无闻半辈子的魏善突然成了名人。
片警也能破大案，他一直追求的梦想突然就成了现实。
无数吹捧涌到面前，魏善在他们口中成了那只呆立几十年的傻鸟，终于在今天嗷嚎一嗓子，把别人吓得直哆嗦。
一鸣惊人。
可惜，这需要付出代价。
魏善并不开心，甚至有些烦躁。
他揉了揉太阳穴，耳边又响起同事的叮嘱。
“魏哥，你的履历就差最后一点。”
“去那种偏远乡村呆几个月，回来就是平步青云。”
“地方我都帮你选好了，到时候发达可别忘了我们。”
“闭嘴！”
魏善低吼一声，试图甩掉耳边的声音。
他只是心眼好，并不是傻。
真有好事，那些人削尖脑袋也会抢到手，哪里轮得上自己。
回去就是平步青云，前提是“回去”。
穷山恶水出刁民，昭州县混混更是出了名的多。
最有名的洪山，巅峰时手下上百号人。
据说除了打架斗殴以外，还参与人口买卖。
名副其实的社会毒瘤。
魏善本来已经做好打算，拼尽全力也得铲除这个地头蛇，让昭州县的乌云少一些。
可现实又一次脱离了掌控。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这么撞在了正准备开门的自己身上。
又是该死的幸运。
这次，魏善心中的不满升到了极点。
“将近二十条人命，二十条。”
中年警察摘下帽子，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直到抓住苏喜的那一刻，他还在沾沾自喜，把二十条人命说的轻描淡写。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男人伸手揉着额头。
他发现自己的心态不知不觉间出了问题。
于是，魏善开始思考。
这些事到底是碰巧被撞上，还是因为自己才发生。
如果是后者，那这二十几个人就是自己亲手…
“不能再想了。”
魏善再次戴上帽子，帽檐遮住了表情。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成功，也从未如此迷茫。
咣！
警车压过减速带，不受控制地颠簸两下。
魏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拔出手枪顶在苏喜额头。
“老实点，最好别有任何小动作。”
“能听明白吗？”
冰冷的手枪轻轻打着旋，魏善厉声喝道。
“嗯。”
被莫名其妙吼了一顿的苏喜瞬间红了眼眶，眼泪簌簌掉落。
警笛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回荡，负责开车的年轻警察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向后偷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么可爱的姑娘，不可能是连环杀人犯。
他总觉得苏喜有苦衷。
“好好开车。”
魏善拍了拍座椅，声音嘶哑。
负责开车的年轻警察立马点头回应，老老实实目视前方。
大城市外派的高级警员，不是他这种小片警能顶撞的。
魏善叹了口气，转头死死盯着苏喜。
这女人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
天生就是弱柳扶风的模样，哭起来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悯。
再加上真丝长裙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身体，还有沾着血迹与灰尘的白嫩肌肤。
别说开车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连魏善自己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这样的女人能做到很多事。
比如登上荧幕，进入杂志，参加晚宴。
但杀掉二十个人什么的…
“不符合常理。”
魏善眯了眯眼睛，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虽然祖上是道教世家，可魏善只是个小旁支。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坚信，大部分所谓的灵异现象，都可以用科学解释。
可自从认识了王锦…魏善的观点就在慢慢改变。
第一次毫无记忆的护送，第二次那个被送进警局又全身而退的墨镜男。
只要跟王锦沾边的事都是半真半假，又带着浓重的神秘色彩。
哪怕嘴上不承认，魏善内心也渐渐开始相信这些。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
囚犯与看守的身份，就得换换了。
咕嘟。
想通这一点的魏善吞了吞口水，握枪的手掌微微出汗。
他死死盯着苏喜，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怎…怎么了？”
苏喜抽噎着，胸前风光在真丝长裙下轻轻颤动，若隐若现。
这种满是伤痕的青涩躯体，反而莫名其妙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惜，魏善不吃这一套。
他恶狠狠地将手枪顶在苏喜额头，看着她陶瓷一样的皮肤渗出血迹。
“魏哥，冷静。”
开车的小警察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发现魏善依旧没停手后，他降低车速，微微转头看了过来。
下一秒，警车猛地一顿。
撞击声响起，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响声。
刚转过头的小警察瘫在安全气囊上，没了意识。
“有情况！”
负责护送的另外两车瞬间停止，手枪射击的声音响起。
“该死！”
从座位下爬起来的魏善咬了咬牙，一枪柄打晕苏喜，随即开始警戒。
左面…没看到人影。
右面…也没有。
偏偏枪声越来越密集，方向好像是…
头顶。
吱嘎——
刺耳的噪音响起，魏善一顿一顿地抬起头。
濛濛细雨打在脸上，说不出的清凉。
灰暗的光芒洒落。
车顶被直接撕开，一身金色戏服的男人站在车顶，身后四杆大旗迎风飘荡。
血红的脸谱微微扭动，带着不明所以的表情。
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喜，像是喜悦，又像是疯狂。
“我还是更喜欢做戏痴啊。”
戏痴耸了耸肩，随手丢掉身份牌。
按照计划，他应该变成其他样子独自离开。
“…白痴。”
本该晕倒的苏喜睁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
第664章:罪行(二合一)
“那可是警察！警察！”
“白痴，你会把我们都害死的。”
苏喜趴在男人背上，用力伸手拽那染着血迹的戏服。
本来只是一次侦查活动，现在却上升到了袭击警察的程度。
简直是活腻歪了。
这下不止统辖局，就连公司也可以用“义务帮忙”的形式插手，彻底加入混战。
情况瞬间变得糟糕无比，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个戏痴。
想到这里，苏喜就忍不住对着那男人又抓又咬，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枪伤。
“我可一个都没杀，任由他们打我来着。”
戏痴一手死死按住苏喜白嫩的左腿，另一只手则从自己腹部抠出半颗子弹。
警察毕竟是警察，个个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
苏喜说的没错。
“简直是活腻歪了。”
哪怕戏痴突然袭击，也差点被那密不透风的弹幕打成筛子。
如果没有行金旗，他可能会丢掉性命。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想杀了那个警察。”
苏喜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面对魏善时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你知道多他妈离谱吗？”
戏痴罕见地没有辩解，而是开口抱怨。
“不管怎么打都打不中，最后他在我眼中甚至直接消失了。”
“倒是他…枪是真他妈准。”
戏痴叹了口气，指了指苏喜身上的伤口。
魏善当机立断，一枪就废掉了苏喜左腿。
凌厉的不像是个普通警察。
如果不是戏痴跑得快，警察不用多久就能追上来。
“天道似乎很喜欢他。”
犹豫片刻后，苏喜轻声说着。
“啧，别逗了。”
戏痴摆摆手，满脸不屑。
“天道根本看不见我们这些小人物，你应该比我清楚。”
苏喜沉默不语。
警笛声响起，却跟他们俩擦肩而过。
欺世之人的能力，欺天。
乌云微微散开，血迹与天光混合在一处，同时照亮幻境与现实。
——
“又是这个说话声。”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听着耳边的嘶吼。
确实清晰了一点，可还是听不真切。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这些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应该就在尽头。”
王锦轻声嘀咕。
他没划太快，毕竟大排头只是逃了，并不是死了。
虽然旺财把他打了个对穿，可王锦很清楚。
大排头并非人类。
那种伤势，对他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
“倒是雷公照这东西…他好像有应对的方法。”
王锦叹了口气，把口袋里的黄符收进挎包。
如果不是这样，大排头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对自己出手。
破损的竹排破开河水，水下那些闪烁光芒的鱼则越来越多。
它们跟着王锦一起前行，似乎在给他指明道路。
“大排头的话半真半假，不过这里应该确实是南洋法师的据点。”
“这些畜生似乎图谋着什么，诱骗村民做人体实验...刚才那些怪物就是失败品。”
“蜘蛛和鱼数量都不算太多，像是给人头蛇做铺垫。”
“怪物的数量加起来很恐怖，如果短短几个月失踪这么多人，统辖局应该会注意到的。”
王锦皱着眉头开始嘀咕，时不时喝两口醒神化
力酒。
他在整合线索。
最后一副壁画上，占据了大半面积的红色圆形。
石林尽头的嘶吼声。
梦中的求救，还有喷吐黑气的人脸与婴儿头颅。
得到的线索确实不少，可太过杂乱。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人脸和婴儿头。”
王锦眯了眯眼睛，尽可能梳理线索。
“应该就是南洋法师和婴头肚尸神，没想到这鬼东西在他们那里地位还挺高。”
“那个红色圆形…看起来像是个蛋啊。”
“他们想孵化什么东西？孵化...”
“求救和嘶吼声完全没有头绪，也许之后会碰到。”
王锦把双手捧在面前，哈了口气。
他一全力思考就手脚冰凉，在地下河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会更加严重。
“嘤嘤！”
小黑的叫声响起，打断了王锦的思路。
王锦刚才派出了一两只过去提前侦查，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嘤嘤嘤嘤！”
“有很多人吗…这里应该不是怪谈场景。”
王锦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盖革计数器，轻轻摇头。
“嘤嘤！”
“刺青，是南洋法师没错了。”
“原来这群畜生还没死绝啊…怪不得试验品越来越多，看来这十几年他们一直没闲着。”
王锦叹了口气，脑海中又出现蛇身少女被自己斩首前的眼神。
失去亲人，失去贞洁，失去身体，最后失去自我。
受害者需要用死亡来摆脱痛苦…施害者也跑不了。
“正好，能给这些可怜人报个仇。”
年轻人摸了摸霰弹枪，眼中闪过淡淡杀意。
王锦不是什么好人，可他有自己的道德准则。
痛下杀手是任务需要，帮忙报仇是心生怜悯。
“感觉自己心软了很多啊。”
王锦轻声嘀咕，察觉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嘤嘤嘤！”
小黑再次开口，给王锦比划着各种各样的动作。
时而拽掉自己的脑袋，时而把自己分裂成几块。
“飞头降和分尸蛊？真经典啊。”
王锦哑然失笑。
跟小黑相处久了，他也多多少少懂点嘤语。
再加上小黑比划的相当形象，这差不多就是只有他们俩能懂的暗语。
很实用。
“好了，赶紧解决。”
王锦叹了口气，指挥小黑将竹排划过拐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渐渐有了生活气息。
王锦甚至能在两侧的岩壁下看到燃尽的火把。
再往前，应该就能看到当年的红房子了。
哗啦——
竹排划过，小黑悄无声息融入阴影。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蛇身少女似乎有些绘画功底，眼前的景象跟壁画上差不多。
已经扭曲到不成样子的红房子，地上的篝火痕迹，摆在四周的破烂帐篷。
到了现在，王锦才明白一件事。
为什么壁画上面，那些所谓的“神仙”那么大。
并不是夸张手法，没怎么读过书的村民不可能会这种艺术手法。
这群畜生确实比正常人高大很多很多。
皮肤苍白，手脚细长。
大概有三四米，头顶几乎要触碰到岩壁。
只是这恐怖的身高，大部分都因为畸形的脑袋。
这些南洋法师身子很高很瘦，看起来更像是竹竿。
偏偏竹竿一样的身体顶着颗肿胀的巨大头颅，呼吸间带起阵阵黑气。
眼睛微微凸起，嘴角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
偶尔转过头跟其他人沟通时，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于是嘴角滴落更多的液体，黏糊糊流淌着。
像是什么诡异版的火柴人，又像是营养不良的大头娃娃。
“真他妈恶心。”
王锦眉头越皱越深，恶蛟相不由自主地在背后升腾。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转头看向一边。
那里是壁画中没画出来的东西，也是王锦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的原因。
角落里摆着一个个笼子，看材质应该是…
人的腿骨。
仔细想想确实应该如此。
不管是鱼，蜘蛛，还是蛇。
都没有下半身。
从那些南洋法师的作风来看，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腿骨。
再仔细想想，在这种无法随时出入的地方，村民吃的都是什么。
王锦就一阵恶心。
白森森的笼子里，关着几道不停蠕动的身影。
他们的四肢已经残缺，断口处散发着浓烈的腐臭。
仔细看还能依稀辨别出人形...
是群孩子，跟小花差不多年纪。
笼子边上摆着一排逆十字架。
十字架上插着孩童头颅，脊椎与风干的内脏缠绕在两侧的横杠上。
又是这个诡异的东西。
只是有些地方让王锦感觉到了强烈不适。
笼子里有个孩子正看着身旁的十字架，开口叫着哥哥。
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玩。
其他孩子也盯着那些十字架，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字架曾经是他们的同伴，他们也将在不久后成为十字架的同伴。
“原本还想要维护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形象。暗中做这种事。”
“现在已经不背着人了吗…”
王锦咬了咬牙，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几道忙碌的身影。
他没办法确认，这些东西在生物层面还是不是人。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判断，倒是很轻松。
脚下的小黑开始躁动，似乎也很生气。
“嗯？”
似乎有人察觉到了王锦的气息，他缓缓转头，准备过来查看情况。
呼！
长矛呼啸而过，毫不犹豫地捅穿了那硕大的脑袋。
粘稠恶心的汁液喷溅而出，像是打碎了什么昆虫的肚子。
行水旗闪烁光芒，帮王锦挡住了那些诡异的液体。
“来吧。”
年轻人招了招手，眼中满是杀意。
——
“嗯哼哼...”
小狐狸摇头晃脑在井边踱步，显然完全不在意远处
传来的哀嚎。
村民伤亡惨重，许多人身受重伤得不到救治，只能躺在地上不停哀嚎。
可胡小北完全没有可怜这群人的打算。
排头和长手明明白白摆在这里，是个正常人就应该知道前方危险。
可村民还是晃晃悠悠跑了过来，然后丢了性命。
胡小北知道，他们不是活腻了。
这些人只是单纯想看看，自己这几个外乡人有没有丢掉性命。
然后准备哄抢王锦的装备。
又蠢又坏。
所以胡小北完全不打算管，甚至还想过去补几刀。
因为她看到有村民缓缓靠近，在废墟附近徘徊。
显然，这些人忘了是谁在手雷面前救下他们，也忘了是谁在排头手下保住他们一命。
唯独没忘记胡小北手上的喷剂。
在这种大多数人都挂彩的时候，那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
第665章:斗法(超大杯)
石林尽头是片平地。
放在几十年前，这里确实是值得驻扎的好地方。
地势平坦，空间宽敞，水流清澈。
照明方面的不足也被那些发光的地下鱼类弥补，地面甚至还有可食用的苔藓。
可惜，这里已经被南洋法师污染。
水中漂浮着腐烂尸体，苔藓浸透血液，变得腥臭难闻。
每块岩石都听过无数哀嚎，见证过一条又一条生命的消逝。
死亡前的叹息化作盘旋的风，在石柱间回荡。
走不出去的石林。
大排头这样介绍这片区域。
也许是故意传递的假消息，可王锦觉得这句话没错。
老实本分的渔民被诱拐到这里，直到死前都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等到发现真相时，他们早已变成了浑浑噩噩的怪物。
没有意识，没有自我，却依旧活着。
对于他们来说，苦难与悲哀永远没有尽头。
这里就是“走不出去的石林”。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些，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们可能会干呕发抖，会咬牙切齿，会怒目圆瞪。
王锦没有这些反应，他很平静。
他只想终结这一切，用手中的剑与枪。
于是钉剑与长矛翩然而动，硝烟伴随火药绽放狂舞。
没有质问，没有沟通。
有的只是毫不犹豫的出手。
阴招一旦没了约束，就是彻彻底底的杀招。
插眼变成挖眼，戳喉变成碎喉，擒拿变成断肢。
精密且高效。
嗖——
年轻人甩手丢出霰弹枪，旺财在空中接住扣动扳机，轰碎了面前的脑袋。
“嘤嘤！”
角落里的小黑拼命晃动那些摆着头颅的十字架，又把它们踩得粉碎。
第一时间毁掉所有不稳定因素，这是王锦的小习惯之一。
“呼…”
王锦眯了眯眼睛，一剑斩断凑到面前的脑袋。
他并没有因为短暂的优势沾沾自喜，反而有些担忧。
这场厮杀看似一边倒，实际上对王锦来说并不乐观。
王锦算是在取巧。
从南洋法师的视角来看…
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从角落里窜出个见人就杀的小个子，瞬间就砍掉了好哥们的脑袋。
跟当场反击比起来，大部分人都会愣在原地，开始思考发生在眼前的东西是否真实。
人类从慌乱中恢复正常做出反击，大概需要五秒。
王锦要在这五秒内尽可能创造伤亡。
毕竟人数和体型都占优势，再加上修行多年南洋邪术。
一旦这些人回过神来，王锦大概率会陷入苦战。
叮——
钉剑再次斩落，却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刀刃划过的位置涌起淡淡黑气，硬生生挡住了攻击。
跟孙铁嘴身上那些如出一辙。
“妈的。”
王锦从旺财手上接过霰弹枪，毫不犹豫地顶在那人眼眶上扣动扳机。
嘭！
黑气升腾，钢珠被硬生生挡住，巨大的力道让那人的脑袋向后高高扬起。
年轻人毫不气馁，跟上去继续扣动扳机。
嘭！
声音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没刚才那么清脆。
隐约能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似乎是不堪重负的颈椎。
嘭…噗！
黑气彻底失去了作用。
钢珠穿过脑组织，在后脑勺开出个天窗。
血水四溅，混合着莫名其妙的诡异液体。
脊椎折断，高大的无头尸体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再无声息。
“五秒钟杀了四个…有点慢。”
年轻人轻声嘀咕，向后跃出。
目光扫过剩余的十几个南洋法师，王锦挑了挑眉毛。
刚才那家伙的死亡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剩下的南洋法师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嘴里嘶吼着含糊不清的音节，手中开始掐动法诀。
王锦咧了咧嘴，对着那些充满恨意的目光露出笑容。
他突然觉得这些长着大脑袋的家伙，还蛮不错的。
最起码…方便。
“嗷！”
渗人的嘶吼声响起，王锦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猛然断裂，脑袋连带着内脏一同高高飞起。
像是自己把自己斩首一样，诡异无比。
偏偏那颗脑袋没有失去生机，反而晃晃悠悠在空中飞行，似乎在寻找目标。
很快，它锁定了王锦。
利齿寒光闪闪，口鼻中涌动黑气。
这颗脑袋就这么朝着王锦冲了过来。
飞头降。
这种古老的降头术，能让使用者的头颅与内脏一同脱离身体，落在其他动物身上吸血。
每吸一次，就能让降头师的实力大增。
据说吸食七次后就能长生不老，只是需要定期吸食婴儿。
算是相当阴损的招式。
然而这种招式，在南洋非常有名。
仔细分，还能分为百花飞头降与尸身飞头降两个派别。
前者能在飞行时放出血花血雾侵蚀敌人，相当棘手。
后者则较为低级，不仅威力不强，失去头颅的身体还会逐渐失去生机。
眼前这人就是后者。
在地下河里祸害了这么多村民，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虽然只是较为低级的尸身飞头降，却已经修炼到了后期。
放出头颅后实力大增，杀人于无形。
“桀桀桀桀！”
人头在空中飞舞，死死盯着王锦。
随即发起冲锋。
“…”
王锦皱起眉头，满脸疑惑。
对于这种直接把自己要害送到敌人脸上的行为，王锦表示不理解。
但能接受。
于是他身形一闪，反手抱住那颗脑袋。
将爱丽丝顶在对方太阳穴上，疯狂开枪。
“啊！！啊！！！！”
惨叫声响起，脖子另一头的身体疯狂挥舞着双手，却又在片刻后没了声息。
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时不时抽搐两下。
“…？”
王锦拍了拍身上的血，满脸都写着“我不理解”。
他刚才用余光看到了，有好几个打算跟着一起飞出头颅的南洋法师，又…缩了回去。
“哪怕你练个飞拳呢，总比飞头厉害点啊。”
王锦耸了耸肩，慢悠悠地开口。
“混蛋！”
伴随着明显带有口音的怒骂，人群中又走出几道身影。
他们满脸狰狞地看着王锦，随即挥了挥手。
两条胳膊就这么离开身体，朝着王锦抓来。
“…”
王锦又叹了口气。
说啥来啥。
跟小黑说的一样，这些人还会分解身体的招数。
只是…你手上好歹拿点什么吧？
就这么冲过来，那跟空手打人有啥区别啊？
杀伤力甚至不如长手。
王锦耸了耸肩，打了个响指。
四五道漆黑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那些人背后浮现，猛地勒住对方脖子。
于是他们下意识开始挣扎，却发现胳膊根本不在自己肩膀上。
完全起不到作用，只能召唤那些手臂赶紧飞回来。
可惜，手臂在空中疯狂挥舞，互相撞在一起，直到骨骼刺穿皮肤暴露在外。
他们口中发出痛呼，咽喉位置却在嘎吱作响。
“嘎巴！”
小黑用力一扭，那几道身影就跟自己的手臂一样，浑身瘫软掉落在地。
黑气能帮他们挡住刀劈斧砍，却防不住窒息与骨折。
“你们…”
王锦张了张嘴。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刚才的担忧好像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王锦现在正担忧着其他东西。
他们等会要是真给自己弄出“小飞棍来喽”这种畜生招式…
“还是速战速决吧。”
年轻人拍了拍满是黑线的脸，拎着霰弹枪走上前去。
——
“是这个村子。”
戏服男人背后的苏喜拍了拍手，指向不远处的渔村。
轮回给出的任务就是探查这里，并且大致分辨出潜在危险，方便后续大部队进攻。
这里跟奇物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惜，刚才的信号弹让苏喜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有人捷足先登，只是不清楚进行到了哪一步。
“你确认没有东西跟上来吗？”
戏痴的声音响起，苏喜挑了挑眉毛。
一直以来，她都占据着话语权。
被这个精神病一样的人质疑，苏喜有些惊讶。
话虽如此，她还是开口回应。
“除了我这个欺世，你也许找不到第二个能给你这种承诺的人。”
“嘶…怪事。”
戏痴抬了抬胳膊，试图让背后的苏喜不那么难受。
“感觉有人盯着，眼神还很恶心。”
戏痴皱起眉头，看了看天空。
“少废话。”
苏喜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抱住戏痴宽厚的肩膀。
“去渔村歇歇脚，他们应该不会对我起疑心。”
“只是不能再杀任何一个人。”
“这里的警察局有那个奇怪的家伙，哪怕有一个人报警，我们都会完蛋。”
“嗯哼。”
戏痴百无聊赖地点着头，似乎完全不在意身后传来的柔软触感。
“至于你…”
苏喜皱着眉头，看向戏痴极具标志性的打扮。
“好吧，我愿意让步。”
后者耸了耸肩，伸手在脸谱上一抹。
手掌落下，露出一张带着温和笑容的俊美面孔。
“这张脸很有亲和力，村民估计也会很喜欢他。”
戏痴笑了笑，声音中满是得意。
看到那张脸后，苏喜咬着牙打了个寒颤。
“…下不为例。”
——
枪声与刀刃破空声同时响起。
很快又恢复寂静。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残破身体。
这群南洋法师在这里待了十几年，陆陆续续祸害了几百个村民。
也许正因如此，昭州县才会人丁稀少。
而现在，时隔多年的中外斗法，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落下帷幕。
虽然王锦看起来赢得很轻松，可这群南洋法师并不算弱。
虽然招式白给，施法前摇长，可他们最起码…人多。
而且换成其他怪谈工作者，也许走不到这里就会被怪物杀掉。
就算勉强到了这里，如果这些法师同时用出飞头降，胜负也是未知数。
王锦取胜的关键还是先发制人。
上来就干掉一小半，几乎已经确定了结果。
正是因为开头就打出了气势，才让这些南洋法师畏畏缩缩，不敢一拥而上。
毕竟只是一堆鼓捣邪教的精神病，很少有人敢舍弃自己的脑袋，对那样一个拿着霰弹枪的疯子发起攻击。
“话虽如此…还是有点太轻松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一旁的红房子。
法师，怪物，红房子。
这三者的关系更像是…
研究人员，试验品，最后产物。
王锦很清楚，这些法师十几年来一直在这里鼓捣东西。
干掉几个研究员并不值得高兴。
从那些怪物的强度来看，他们的研究应该已经很成熟了。
真正恐怖的东西，就在红房子里。
“…还是得去看看，说不定是婴头肚尸神。”
王锦摸了摸下巴，抬腿迈步。
对他来说，厮杀不仅仅是厮杀，还是获取情报的好机会。
王锦大致发现了一些线索。
飞头降会拔出使用者的内脏，那些诡异的孩童十字架也需要拔出头颅和内脏。
那些飞出手臂的招式，跟长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有趣的是…灵位里面的排头们也会这一招。
南洋法师的脑袋里面，会流出长手一样的泥水。
而他们跟孙铁嘴一样，身上带着黑气，施法前摇很长。
显然也是婴头肚尸神一脉的。
“南洋斗法，婴头肚尸神，排头，水井，泥龙王…”
王锦皱起眉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能扯上关系。
“问题变得简单了。”
王锦缓缓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红房子。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房子。
也许最开始仅仅是个普通的茅草屋，可经过几百次的诡异活动，它已经扭曲成了血红色的圆球。
茅草与石头扭曲融合在一起，变得不分彼此。
干涸的血迹像是最牢固的胶水，把这些东西牢牢粘在一起。
粘稠，潮湿，鲜红。
让王锦觉得这更像是某种器官，或者说是…卵。
“妈的，有点恶心啊。”
王锦看着面前扭曲成一团的木门。
这扇门原本应该是个木筏，可惜现在已经形变到无法使用了。
他咬了咬牙，将手按在上面
然后皱起眉头。
这鬼东西带着温度，简直像是活了一样。
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不适。
刺啦…
没有想象中的嘎吱声。
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声响，更像是把黏在一起的两片猪肉分开。
房间内一片漆黑。
王锦将爱丽丝顶在身前，又唤出小黑镜鬼。
做好一切准备后，他将灵感注入手上的戒指。
炽白的光芒亮起，在墙壁的反射下变成淡淡的红。
“这很像是…牙医在给别人看病。”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强忍着心中的不适。
可惜这次他不是牙医，而是那个强光灯。
四周的墙壁是肉粉色的。
王锦很清楚那些是石头与茅草，不应该是这个颜色。
这间屋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啪嗒。
王锦抬腿迈进屋子，目光四处扫视。
嘭！
门无风自动，牢牢关上。
“妈的…”
王锦飞起一脚踹在门上，却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使出来。
感觉更像是踹在一坨肥肉上。
门的性质改变了。
幸亏王锦刚才没有让小黑撑住门，否则小黑可能也会跟着一起出事，或者被关在外面。
“看看其他东西…”
王锦轻声嘀咕，转头看向四周。
屋子内部的东西很简单。
正如一开始所说…这里不适合人类居住。
内部面积很大，却没有什么家具。
只有一张常见于肉铺的案子，一个摆满瓶瓶罐罐的架子，还有一个微型祭坛。
祭坛旁边摆着逆十字架，上面还穿刺着明显小了一号的脑袋。
又是这鬼东西。
只是这次的跟以前并不完全一样。
也许因为能跟着家长一起下井的孩子年龄都不会太小，王锦这一路上见到的逆十字架上面都是五六岁的孩子。
而祭坛旁边这个…
确确实实的婴儿。
却又不仅仅是婴儿。
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这婴儿头顶带着若隐若现的第三只眼睛，脸上也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号。
南洋法师们对这个十字架似乎异常上心。
目光顺着祭坛看向一旁…能看到铁钩与锁链。
地面上满是血迹，还有些碎肉。
显然，这就是他们帮助信徒“升天”的道路。
“呼…”
王锦喘了口气，继续查看。
被关在密闭空间，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拼命撞门，试图找到离开的方法。
可王锦没有。
因为他记得，线索中有一点。
“升天”之后的人，再也没出现过。
而村民也没有半点疑心。
显然，这些已经变成怪物的倒霉蛋，走的是另一条路。
“有密道啊…密道在哪呢？”
王锦在屋子里转悠，四处敲打。
地板，墙壁，祭坛。
这些地方都没发出应该有的咚咚声，反而粘稠恶心。
就像是敲打在尸体的内脏上。
“哈。”
王锦耸了耸肩，动作依旧有条不紊，迅速排查着可能的地方。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跟那些升天之人有些相似。
虽然不清楚升天的具体流程，可王锦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南洋法师的折磨是否有必要，这一点还不好说。
但是…进入房子绝对是必要条件。
也就是说，房子有问题。
如果这个“升天”的过程，不需要南洋法师的协助。
那王锦很快就会被屋子影响，跟着一起“升天”。
“虽然长出八条腿还挺有趣…不过还是算了。”
王锦摊了摊手，轻声嘀咕。
第666章:祭坛
“明明没有多少东西，却很难把每个地方都看一遍。”
王锦用枪托敲打着地板，轻声嘀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王锦总觉得这间扭曲的屋子内部，比看起来大很多。
总有地方自己刚才没探查到，这代表着寻找暗门需要更长时间。
当然，王锦不会让这段时间白白浪费。
他习惯在这种时候思考，以免自己懈怠下来。
欧拉！
在王锦指挥下，小黑猛地砸向墙壁。
然后嗷嗷叫着缩回了阴影，似乎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王锦眯起眼睛，看向墙壁。
那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半透明的物质，有些像是…粘液。
滑不留手，难以破坏。
“泥龙王表面也有一层这样的东西。”
王锦轻轻皱眉，用钉剑在上面划了划。
屋子突然开始颤动，墙壁似乎向内缩进了一大截。
如果刚才王锦再砍用力点，现在可能已经失去了立足之地。
“…最好还是别碰。”
可以下手的线索断了，他需要另找一条。
王锦收回钉剑，眼前快速闪过一路走来遇到的东西。
蜘蛛，鱼，蛇。
这群南洋法师热衷于将人和其他冷血动物结合在一起，看着他们变成浑浑噩噩却活蹦乱跳的怪物。
这种结合…哪怕医生都做不到。
虽然站在对立面，可王锦确实认可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早期在公司锻炼出的手法，抛弃道德换来的冷静，还有取自盛宴的血肉练成。
哪怕是杀人狂，也是专业水准过硬的变态杀人狂。
如果医生做不到，那这些大脑袋南洋法师就更做不到。
单纯手术不可行。
也就是说，升天可能并非“改造”，而是“转化”。
从蛇身少女那句“我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来看，后者的可能性确实更大一些。
“转化…需要怪谈的力量。”
“他们想做什么？”
王锦皱起眉头，试图猜测南洋法师的想法。
可惜，这群人完全不正常。
如果说医生是精神病，那这些人就是智障。
同样属于难以猜测的类型。
发现自己理解不了那群大脑袋，王锦叹了口气，转身向前。
想不出他们的目的，却能猜到他们的做法。
结合屋子里仅有的几样东西…
王锦走向祭坛，顺便扫了眼祭坛旁边那个与众不同的婴头十字架。
一方面担心漏掉线索，一方面担心会触发机关。
王锦特意把它们留到了最后。
“婴头十字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那就试试祭坛。”
年轻人低头，借着光芒看向角落。
那是由十几只风干手掌垒出来的小小高台，看起来诡异而又恶心。
高台中间摆着几根浑浊的尸油蜡烛，蜡烛中间用骨灰画成的细线连接。
细线中间的空地，写满了奇怪的文字。
仔细看看会发现，跟旁边那个三眼婴头上面的差不多。
看了眼手上滴滴作响的盖革计数器，王锦眼中闪过一抹恍然。
对于南洋法师来说，祭坛似乎相当于供桌香炉一类的物品。
他们用这些东西跟信仰的邪神交流，从而达成某些目的。
“邪教仪式，这东西我在行。”
王锦轻声嘀咕，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
啪嗒。
光芒亮起，王锦伸手一个接一个地点燃蜡烛。
尸油改变了火焰颜色，让它变成粘稠的墨绿。
火焰缓缓跳动，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这种温暖并不令人安心，反而带着些许诡异。
房间里开始响起若隐若现的啼哭，墙壁时不时发出声响，似乎正在变得更加扭曲。
地面上撒着的骨灰无风自动，原本的线条扭曲成一团乱麻。
“哇…”
婴头十字架张开空洞的嘴，发出哭声。
下一秒，它开始晃动。
逆十字的末端敲打地板，发出节奏诡异的响声。
它就这么一边哭一边跳，时不时用干瘪的眼睛四下扫视。
就像是在载歌载舞，准备迎接某些东西的到来。
那些意义不明的文字也开始产生污染，让人心烦意乱。
黑气升腾，似乎有什么东西投来了目光。
它收到了召唤，即将像往常一样降临。
可惜…
点燃蜡烛时，王锦用的是鬼吹灯。
光芒笼罩范围内会陷入不可观测状态。
“咳咳。”
年轻人止住咳嗽，伸手擦了擦嘴角。
他的计划很简单。
南洋法师需要怪谈帮助转化，转化完成后会利用暗门带人离开。
王锦现在要做的，就是重复这群人的一举一动。
也就是…
召唤婴头肚尸神。
鬼吹灯点燃其他物品产生的火光，依旧会对接受庇护的人造成负面影响。
相应的，这种危险的使用方法同样有效。
王锦需要庇护，以免自己直接暴露在婴头肚尸神面前。
虽然能够肆无忌惮地进行挑衅，可王锦很清楚。
那毕竟是诞生许久的怪谈，手下还有一大堆小弟。
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自己赢面不大。
所幸，王锦这次只需要婴头肚尸神过来帮忙开个门。
在鬼吹灯的庇护下，他很安全。
对于婴头肚尸神来说，它能感受到有东西在召唤自己，并且能分辨出大致方向。
可到了近前才发现，自己既找不到地方，又看不见人。
“哇！！”
三眼婴头晃动的越来越剧烈，哭喊声也渐渐变得震耳欲聋。
这鬼东西很着急。
它似乎是婴头肚尸神降临所需要的信标。
于是王锦静静看着它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无悲无喜。
计划成功，可只成功了一半。
王锦知道，真正困难的地方还没出现。
“哇——”
耳边突然传来另一声啼哭，声音仿佛能够直接震碎人的肺腑。
分不清男女，分不清年龄，也分不清远近。
只是更加凄惨，更加冰冷。
王锦突然感觉一阵窒息，浑身上下针扎一样疼。
污染。
盖革计数器一阵狂闪，数值升到了超高。
婴头肚尸神，降临于此。
它正在附近徘徊，寻找着召唤自己的祭坛。
“噗！”
肚子突然一缩，王锦吐了口血。
他这次运气不太好，鬼吹灯带来的随机疾病很严重。
“呼…”
年轻人喘了口气，看向不远处。
地板上出现了一只只苍白的手掌印，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上面爬行。
掌印所过之处形成了一个个小坑，坑中带着诡异的泥水。
婴头肚尸神没有离开，而是慢悠悠地爬行。
看方向…正是王锦这边。
鬼吹灯的效果很强，可当危险同样处于光芒中，这份庇护就会失去作用。
“哈。”
眼看着婴头肚尸神向着自己爬过来，王锦没有太大反应，而是咧了咧嘴。
第667章:欢迎光临(二合一)
“来啊，到我这来。”
年轻人看着越靠越近的婴头肚尸神，轻声嘀咕。
随即伸手捻灭了几根蜡烛。
火焰带来的光芒瞬间黯淡几分，能笼罩的范围也随之缩小。
鬼吹灯的光芒很特殊，能够传出的范围差不多是固定的。
这算是优点，毕竟使用者不可能整天考虑光的传播。
当然，有些时候这个范围可以被改变。
比如用鬼吹灯点燃一片林子，那这片林子就会在别人眼中消失不见。
又或者用鬼吹灯点燃一根线香，光芒就会减弱很多。
用类似的方法，就能控制鬼吹灯的影响范围。
比如点燃蜡烛。
鬼吹灯对于王锦来说算是老朋友，用起来顺手而又熟练。
啪嗒，啪嗒，啪嗒。
苍白的手掌印落在地板上，落点渗出泥水，发出诡异的啪嗒声。
眼看着地面上的手掌印越来越近，王锦不躲不闪，只是静静看着远处。
婴头十字架疯狂号哭，如果是人的话，现在一定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它拼命蹦跳，试图吸引婴头肚尸神的注意。
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作用，手掌印确实越来越近。
“呼…”
王锦喘了口气，又捻灭了两根蜡烛，随即轻轻开口。
“三。”
现在依旧在发光的蜡烛，还剩下三根。
跟打火机不同，尸油蜡烛的火焰没有那么旺，反而只有黄豆大小，带着点病殃殃的感觉。
三根蜡烛能照亮的范围…大概跟生日蛋糕上的一根蜡烛差不多。
王锦尽力缩紧身体，又伸手把那疯狂蹦跳的婴头十字架往回拽了拽。
“二。”
王锦眯了眯眼睛，又捻灭一根蜡烛。
光芒忽闪忽闪，变得暗淡无比。
这种程度的光芒，把王锦笼罩起来都有些吃力。
当然，这也就说明手印还没闯进鬼吹灯的生效范围。
啪嗒。
苍白手印落下，一两滴泥水甩到了王锦鞋尖。
“要来了吗…”
年轻人喘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鬼吹灯的副作用一直存在，阵阵不知道来自什么疾病的疼痛轮番轰炸。
每颗牙都在疼，伸手就能从头上拽下大把大把的头发。
啪嗒啪嗒啪嗒。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手印前进的速度突然快了不少，声音也急促了起来。
“一。”
王锦眯起眼睛，捻灭倒数第二根蜡烛。
现在，只剩下一根蜡烛了。
它能提供的光芒，跟一颗火星差不多。
毫无疑问，王锦的半个身子暴露在外。
很糟糕的是…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面如死灰。
哪怕用绿神气息中和了一部分疾病，癌症晚期还是无能为力。
心跳开始紊乱，血压出现异常。
命垂一线。
饶是如此，王锦仍旧不慌不忙。
他腾出一只手摸出酒葫芦，仰头来了一口，又来了一口。
也许其他类型的酒能麻醉神经，略微缓解痛苦。
可醒神化力酒只会让痛苦无限放大。
王锦需要的就是这一点。
他担心自己晕过去，所以需要疼痛来刺激神经。
肾上腺素分泌，王锦暂时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伸手狠狠按着婴头十字架，让这鬼东西处于光芒范围。
“哇！！！”
哭啼声响起。
婴头肚尸神发现了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半个身体。
从衣服来看，正是那个对自己疯狂叫嚣的人类。
于是它牟足了劲，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手印在地面上迅速蔓延，污染随之一同扩散。
嗡…
祭坛上。
骨灰细线的间隙处，不知用什么文字刻画而出的符号开始颤动。
它们感受到了跟自己同根同源的污染，于是像以前那样发挥作用。
黑气升腾。
地板开始颤动，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下一秒，十几只手掌围成的祭坛边上，突然出现了缺口。
缺口下方，是歪歪扭扭的阶梯。
暗门出现，就在王锦身边。
与此同时。
“哇！”
婴头肚尸神再次开口，发出凄厉的哭喊。
一根蜡烛远远不够，它几乎能触碰到王锦了。
“哼。”
王锦没有张嘴，而是从嗓子眼里发出冷笑。
他猛地拎起婴头十字架。
接触成立，压制形成。
也许这三眼婴儿确实有些特殊，它在王锦手里甚至还能挣扎两下。
可惜，也就那么两下。
原本疯狂蹦跳哭喊的十字架没了动静，像是死物一样。
呼——
风声响起，王锦强忍着疼痛抡圆胳膊，猛地将十字架甩了出去。
向着另一个角落。
下一秒。
“噗！”
王锦对准仅剩的一根蜡烛，猛地喷出嘴里的醒神化力酒。
第一口喝下去，让精神集中。
第二口含在嘴里，就是在等这一刻。
醒神化力酒度数很高，毕竟是胡灵那个酒蒙子亲手酿出来的。
这就代表着，它是相当不错的助燃剂。
于是，最后一点鬼吹灯的火焰，爆发出了完全不应该属于它的光芒。
整间屋子都处在光芒笼罩中。
除了刚刚重获自由就被扔到角落的十字架。
它嗷嗷叫着，却发现属于婴头肚尸神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于是停止哭嚎，尝试着从迅速缩进的墙壁中找到落脚点。
它躲了起来。
“嗷！”
与外界的联系突然被隔绝，婴头肚尸神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十字架是它降临的信标，通常情况下不会出现问题。
可现在，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刚才那个信标。
于是婴头肚尸神只能转移目标，看向王锦。
这嚣张的人类正翻身跳下地板上的缺口，顺便甩出霰弹枪。
对着墙壁疯狂扣动扳机。
嘭嘭嘭！
轰——
墙壁受到攻击，产生了跟刚才一样的效果。
整间屋子开始扭曲收缩，带着恐怖的巨大力道。
几乎是一眨眼，墙壁就将屋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碾成了碎片。
包括案桌，包括墙上的铁钩，包括拼命逃跑的婴头十字架。
也包括十几只风干手掌组成的祭坛。
嘎吱…
祭坛破碎，空气中回荡着婴儿充满怨毒的哭喊。
时间太短了。
王锦从出现到消失，一共只花了两秒钟左右。
婴头肚尸神甚至没来得及完全锁定他的气息，将本体挪过来。
而现在，帮助它降临的十字架粉碎，祭坛也破破烂烂。
没机会了。
至于那房间下面…
婴头肚尸神似乎不太想去。
于是它不甘地哀嚎了两声，消失不见。
——
“这…农村应该这样吗？”
苏喜眨了眨眼睛，左顾右盼。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村子中充斥着哀嚎，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斗殴。
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苏喜探头看向那背着自己的英俊年轻人。
抛开内心深处的恐惧…这幅皮囊确实让人相当满意。
好像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嘛，几十年前我见过更恐怖的。”
戏痴打着哈哈，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几十年前…我以为你最多不过三十岁。”
苏喜挑了挑眉，白皙的手指在戏痴背上轻轻画着圈。
“我心态很年轻？”
“不，你很幼稚。”
挑逗的手指瞬间扭转，狠狠掐了下去。
“啊…”
戏痴吃痛，很配合地惨叫了一声，脚下却没有停止。
虽然现在的气氛轻松愉悦，可他们俩都清楚。
警察随时可能会过来，他们要尽可能快速地拿到所需情报，然后找机会脱身。
“村口没什么人啊。”
苏喜轻声嘀咕，目光扫过四周。
第一排第一间房子，照理来说应该是村口。
通常来说，这里应该聚集着下棋老头，还有扯家常的老大娘。
整个村子的风吹草动，都会在他们口中传来传去。
专业术语叫村情六处。
苏喜本来打算跟他们打听打听情报的。
“下雨天，大家都回屋睡觉了吧。”
戏痴略微思索，开口回应。
“来都来了，先去第一间看看。”
征得苏喜同意后，戏痴背着她一起向前。
毕竟这院子房门大开，一看就很欢迎客人。
仔细看看，还能看见拄着拐杖的光头壮汉在院子里遛弯。
“到了哪里就能给你包扎伤口了，先忍忍。”
戏痴开口说着，转头看向苏喜。
俊美的脸带着笑容，温柔的不可思议。
“啊…好。”
苏喜的眸子缩了缩，似乎有些害羞。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看到王锦的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悸动。
当然，也有可能是吓的。
思绪横飞，戏痴带着苏喜飞快靠近那件院子。
几乎是瞬间，院子里的光头注意到了他们。
那光头开心地挥了挥手，表情却从喜悦迅速变成了惊慌。
他瞪大双眼，伸手指着地面。
“是在提醒我们雨天路滑吧…还真是善良。”
戏痴咧了咧嘴，似乎很开心。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脚下不太对劲，明显不是踩在泥土上的感觉。
嘎达。
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
戏痴愣了愣，心里升起不太好的想法。
可惜，他跑的太快，刹不住车。
于是…
轰——！！
令人印象深刻的爆炸声响起。
仿佛在说...欢迎光临。
戏痴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农村人在自己家门口埋炸弹。
被炸飞的那一刻，苏喜回想起了被王锦支配的恐惧，还有被囚禁在地下室中的屈辱。
第668章:样品(超大)
咚。
黑暗中，有道身影顺着台阶跌跌撞撞，勉强稳当落地。
“呼…”
王锦喘了口气，伸手拍打身上的尘土与血迹。
鬼吹灯的副作用有很大的随机性。
有时候是最普通的感冒发烧，有时候是相当痛苦的癌症晚期。
据说有人碰巧随机到心脏麻痹，丧失行动能力不说，还被迫暴露了身形。
走得很安详。
虽然脸没那么黑，可王锦这次的运气依旧算不上好。
癌症带来的折磨差点让他失去意识，把自己送到婴头肚尸神嘴里。
有些狼狈。
当然，这种程度的变数依旧在王锦预计范围内。
暗门成功打开，婴头肚尸神被耍了一顿。
对于王锦来说，算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那玩意儿没跟着我一起下来。”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
他并不觉得婴头肚尸神会被墙壁活活夹死，也不觉得对方会轻易放过自己。
王锦甚至准备了好几种后手，结果人家掉头就走，毫不犹豫。
“这下边有什么东西？”
年轻人缓缓皱眉，心中一阵思索。
显然，婴头肚尸神对于“走下暗门”的抗拒，要胜过对于王锦的厌恶。
“啧…我居然没比过一条暗道。”
年轻人微微皱起眉头，似乎觉得很不甘心。
他本来还打算顺着这里离开，所以才让墙壁扭曲在一起，断掉后路。
现在看来，顺着暗道离开的难度似乎更高一些。
“往前走走，情况不对就赶紧撤。”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
这趟不是收容任务，他仅仅打算找些线索。
井水的特异之处，还有跟排头的联系。
知道这个，王锦就能反向推算出雨水的真正意义，从而弄清楚泥龙王到底是怎么鼓捣出来的。
这一路走来，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是需要最后的验证。
当然，如果单纯因为这个，王锦还不至于这么干脆地跳下井。
二排头…也就是魏山河。
魏家人似乎跟张生煮海大阵有些牵扯，二排头来这里的动机并不单纯。
这男人给出的提示，绝对不能忽略。
王锦想知道，他到底让自己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人口虽然不少，却也算不上密集。”
“南洋法师在这里做实验…也许跟二排头的动机相同？”
“为了奇物吗…可惜时间点对不上。”
王锦一边思索一边前行，脚下阴影升腾，随时准备向后逃脱。
“南洋法师，魏山河，村子，大排头。”
“这些人勾心斗角互相厮杀，简直…”
“简直像现在的我们一样。”
年轻人笑了笑。
他突然想到了轮回，还有医生和陆之首。
这群人正以久春为战场，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抽身，现在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呼…希望他们几个能处理好烂摊子。”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往前走。
地下的暗道很奇怪。
它整体呈现出规整的圆柱形，墙壁上还有一道道不规则的抓痕。
如果是干枯的河道，根本不可能这么宽阔平整。
更像是人工修建。
“应该也不是。”
王锦缓缓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隔行如隔山，让一群渔民转行当矿工虽然可行，但绝对做不到这么好。
“有点像是一开始的地下河。”
王锦回忆着刚跳下水井的场景，伸手拍了拍脑门。
同样是规则的圆柱形通道，只是暗道的规格要小很多。
虽然能在这里站直身体，可努努力还是能摸到顶。
“嘶…”
空气中响起嘶吼声，王锦挑了挑眉毛。
又是这个声音。
一开始进入石林就能听到，只是模模糊糊并不真切。
不过这次明显近了许多，也更加清晰。
王锦能听清那嘶吼声在说什么。
“过来…”
“救命！”
“好痛…好痛…”
“妈的…谁快过来杀了我！”
惨叫伴随着辱骂，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嘶…原来是这样吗？”
王锦猛地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随即点燃鬼吹灯，通过火焰辨认了一下气流方向。
继续向前。
倒不是对自己有多自信，他只是有个需要验证的猜想。
南洋法师在这里做实验，产生了那些怪物，或者说…失败品。
王锦一路走来，也发现了问题。
从最简单的鱼，到接下来稍有难度的蜘蛛，再到蛇。
这些怪物身上的人类部分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出现了蛇身少女这种半个身子都是人的异类。
显然，这十几年里，他们的技术一直在进步。
跟其他研究一样。
技术想要进步，就需要“样品”。
这些活体样品不会像其他怪物一样随意游荡，而是被关押起来，从而进行记录与研究。
既然进行转化的怪物都会走这条暗道，那么样品也应该存放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个小型监狱。
王锦刚才观察气流方向，就是在确认这一点。
“其实是囚犯的惨叫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脚步却依旧缓慢。
他不明白，婴头肚尸神为什么会怕一群囚犯。
啪嗒。
面前突然出现岔路，王锦停下脚步。
这下能看出人工修建的痕迹了。
除了原本那条规整到不可思议的通路边上，多了个狭窄扭曲的洞口。
洞口中响起嘶吼与惨叫，显然正是王锦推测中的样品间。
没有任何犹豫，王锦翻身跳了进去。
几乎是瞬间，淡淡的污染开始涌动。
难闻的气味传来，令人心烦的惨叫不绝于耳。
憋闷，潮湿，恶心。
这种充满绝望与压抑的气氛，会让普通人胸闷气短，头昏眼花。
王锦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踏步前行。
目光扫过角落的空牢房，年轻人眯了眯眼睛。
这里说是牢房，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固若金汤。
没有镣铐，没有锁头，甚至没有铁栏杆。
有的只是一个个在石壁上简单砸出来的坑，人在里面甚至都站不直。
这就是牢房。
南洋法师在每间牢房门口竖了个十字架。
似乎这东西就能让样品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不敢上前半步。
“有点意思啊。”
王锦收敛灵感，停下脚步。
拐角就在眼前，嘶吼声越来越清晰。
可王锦不打算继续往前走。
他屏息凝神，抽出霰弹枪。
正是因为刚才的事件，王锦很清楚婴头十字架是用来做什么的。
信标。
指望一个信标就唬住这些怪物，显然不太可能。
也就是说，这里还应该有个狱卒。
“常年看守在这里，应该是个不参与实验的人。”
“不是南洋法师，不是被抓过来的村民。”
“那就只有一个选项。”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拐角处的黑暗。
“彭海，别藏了。”
良久的沉默。
王锦一动不动，手指在爱丽丝的枪柄上轻轻敲打，偶尔伸手抚摸一下上面的精美浮雕。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轻声作响，却被那些嘶吼声掩盖住了。
对方很能沉得住气。
“啧…”
王锦撇撇嘴，反手甩了个金属圆球。
当！
啪嚓！
金铁交鸣，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随即破碎。
滋啦——
腐蚀声响起，随即是压抑着的痛呼。
“抑制剂，我记得你挺爱喝的。”
王锦咧了咧嘴，轻声笑道。
在他的执意要求下，研发部把部分抑制剂装进了震爆弹的外壳。
这俩东西混在一起放进背包，几乎一模一样。
只有王锦能分辨出它们的区别。
这样的小技巧看似有些无聊，实际上能起到很大作用。
比如现在。
也许是受了王锦一开始的影响，大排头始终认为这小子身上带着炸弹。
所以才会出手斩断金属圆球，把抑制剂淋自己一身。
“该死…”
拐角另一头传来低声怒骂，大排头似乎绷不住了。
啪！
罐子猛地摔在墙上，黑暗中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脱去外壳，蜕变成另一种生物。
毫不犹豫，王锦抬手开枪。
钢珠呼啸而出，狠狠打在刚才发出响动的位置。
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哀嚎，又在挣扎几下后无声死去。
可惜，死去的只是一部分。
很快，空中响起昆虫振翅的声音。
听声音应该是某种大体型的甲虫，振翅声相当刺耳。
偏偏王锦看不到。
“躲在角落里放虫子？我还以为花江村第一排头会更厉害点。”
王锦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地说着。
“希望你接下来的话也能这么多。”
彭海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哗啦哗啦声。
他似乎在孵化其他虫卵。
“我会帮你敞开心扉的。”
王锦随口回应，双眼却紧紧盯着前方。
戒指亮起又熄灭，地下监狱从白变黑，又从黑变白。
可王锦始终没看到应该出现在面前的甲虫。
“小黑。”
王锦略微皱眉，唤出小黑。
阴影升腾，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变成壮汉，反而成了张薄薄的饼。
有点像是放大版的黑色饺子皮。
他就这么张开身体，向前扑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小黑身上出现了十几个透明窟窿。
“数量还不少。”
王锦挑了挑眉毛。
大排头放出了十几只看不到的甲虫，从那些透明窟窿的直径来看…
每个都有拳头那么大。
“嘤嘤嘤！”
来自小黑的提醒，意思是“很锋利”。
“有点意思啊。”
王锦咧了咧嘴，轻声嘀咕。
十几只看不到的巨大甲虫，用自己锋利的口器发起突袭。
在这种狭窄的空间中。
这已经可以算是隐形的剑阵…如果这东西真的存在。
如果数量不那么多，小黑也许还能一顿乱拳打飞出去。
可足足十几只…有些超出小黑的处理范畴了。
更何况他们的速度很快，根本没给王锦留下处理时间。
第一轮冲锋要来了。
略微思索后，王锦打了个响指。
乐园勋章闪烁光芒，纯白重甲浮现而出。
这东西能提供相当可观的防御，哪怕面对刀剑都能应对自如。
“我还以为你能来到这里靠的是智商，没想到也就这样了。”
拐角处传来大排头的笑声。
“隐翅噬金虫…你猜它为啥叫这个名字？”
嘭！嘭！
王锦没有理会大排头的话，而是抬起霰弹枪，扣动扳机。
钢珠汹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密集的弹幕。
王锦隐约能看到几个透明的影子穿过钢珠…
不，不对。
被它们穿过的钢珠直接消失了。
“能吃掉金属啊。”
王锦缓缓点头，脸上没有半点慌乱。
就连乐园重甲都依旧穿在身上，似乎完全没有改变主意。
“吓傻了？”
拐角处的大排头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隐翅噬金虫，这东西从小到大就吃铁矿长大，以至于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金属粉末。
只要配合着喂养各种各样的矿石，就能改变金属粉末的构成，从而让虫子们在特定的光线下消失不见。
从小食用金属养成的恐怖口器，让这些家伙撕扯钢铁几乎跟嚼薯片一样。
再加上完全隐形的外观，让这种东西具备相当恐怖的杀伤力。
甲胄也顶不住，
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依旧穿着那身干扰行动的重甲…
王锦要么是一路走来已经吓傻了，要么是想在最后关头潇洒一点。
当然，无论哪种都逃不过必死的结局。
大排头咧了咧嘴，真心为能够除掉这小子感到高兴。
“好快。”
王锦手里捏着抑制剂，刚想做出其他反应，就感觉到一阵阵劲风扑面而来。
大排头说的没错，重甲确实会影响行动。
这也就导致王锦抬起的手慢了一点，没能护住面颊。
耳边响起嗡嗡声。
就像是看到巨大的虫子对着自己脑袋飞过来，似乎想落在眼睛上。
感觉很糟糕。
王锦猛地转过头，靠着小黑和弹幕的两次定位，猛地转身。
吱嘎吱嘎——
刺耳的撕扯与咀嚼声响起，火花四溅。
王锦趁着这短暂的一瞬，捏碎手里的抑制剂。
胸甲前方出现无数道深深的沟壑，臂甲少了一半，脸颊被划伤，血液缓缓流出。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这些虫子依旧造成了相当恐怖的杀伤。
王锦甚至能感受到重甲轻了不少。
如果不是乐园重甲材质特殊，这一下估计什么都不会剩。
“啊…猜对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伸手蹭了蹭脸上的血迹。
手掌被染红，手指也被染红。
连带着被染红的，还有手指上的戒指。
灵感注入，戒指的光芒透过血液，一片猩红。
光芒照耀下，那些虫子的身形展现而出。
体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是抑制剂中的特殊物质，在红光照耀下会反光。
王锦越来越觉得发明这东西的人是个天才。
隐身被破解，甲虫就只是甲虫。
硕大的身体让它们刹不住车，现在正降落在地，准备进行下一轮冲锋。
可惜…它们降落的位置，早早等着一团阴影。
阴影升腾而起，虫子发出凄惨的叫声。
王锦咧了咧嘴，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甲虫体重过大，短时间内只能进行一次攻击。”
“第二，它们只是虫子，不是怪谈。”
“完全隐形是不可能的。”
“红光更容易让东西显形…尤其是抑制剂。
“第三，取笑别人的时候也看看自己。”
“也许我是故意穿着重甲吸引你注意力呢？”
王锦挑了挑眉毛，轻轻打了个响指。
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哼，伴随着响亮的“木大”。
镜鬼。
王锦穿着重甲，一方面是在保护自己，以免被那些虫子伤的太狠。
另一方面…这种明显愚蠢的行为，有可能会吸引大排头的注意力，从而让镜鬼成功绕后，完成埋伏。
显然，结果正如王锦所说。
他猜对了。
“别鼓捣你那破虫子了。”
看着那倒飞而出的身影，王锦咧了咧嘴。
却发现对方正死死抱着怀里的罐子，似乎在担心什么。
“嘶…”
王锦眯起眼睛，刚想说话。
却看到大排头猛地撞在墙壁上，手上的罐子掉落在地，啪嗒一声成了碎片。
这次出现的是…
蝴蝶。
只有一只，不过很漂亮，很大。
有点过于大了。
半个人那么大的蝴蝶…王锦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完了…完了！”
大排头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口中喃喃自语。
他挥舞着手中竹刀，试图赶走自己刚刚拼命保护的蝴蝶。
可惜，这鬼东西很灵活。
简直像是一道影子。
飞舞时洒下淡淡粉末，让它的动作更加难以捉摸。
大排头那么凌厉的竹刀，硬是没怎么伤到它。
“卧槽…”
王锦猛地停下打算上前查看的脚步，低声骂了一句。
蝴蝶猛地一个俯冲，开始撕咬大排头的身体。
也就是这一刻，王锦看清了蝴蝶的正面。
确实是蝴蝶的身体，只是这身体的末端坠着颗小小的干瘪人头。
就好像那颗人头是它的茧。
似乎是破茧成蝶的阶段不太圆满，蝴蝶并没有完全吸收人头中的养分。
而此刻，那干瘪的人头正狠狠对着大排头亮出牙齿，一下又一下啃食着对方的身体。
随着它的啃食，大排头身上的蓑衣逐渐破烂，身体也逐渐不完整。
露出泥像一样的材质，流出泥水一样的血。
简直像是…泥龙王一样。
王锦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那蝴蝶撕扯大排头。
后者并非没有反抗。
只是长柄武器并不适合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使用，大排头又似乎对这只蝴蝶有着莫名奇妙的恐惧。
很快，大排头的身体只剩下一小半。
他也终于伸出紧紧握着的手，猛地在地上一砸。
第669章:鳞粉(超大)
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大排头伸出一直握着的手，在地上狠狠一磕。
嘭！
细小的颗粒扩散而出，充斥着潮湿的地下过道。
显然，这些颗粒…或者说粉末，来自刚才那些能够隐身的甲虫。
利用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进行完美的光学欺骗，却也能让人眼花缭乱。
王锦丢失了视野。
也许是担心敌人就此逃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奏效了…”
大排头眯了眯眼睛。
同样看不清东西，不过情况对自己有利。
于是大排头伸手，没费什么力气便推开了胸口处不断啃食的蝴蝶。
随即扯下翅膀，用手臂将剩下的虫体狠狠碾碎。
嘎吱…嘎吱…
粘稠的汁液喷洒而出，难闻的气味涌入鼻腔。
大排头却渐渐冷静。
脸上慌张消失不见，虽然依旧残存着几分情绪，却渐渐变回了平日里的阴冷。
平复情绪后，大排头从怀里掏出珠子，伸手掐诀。
滴落在地的泥水像是感应到了召唤，有生命一般迅速聚集，铺满大排头残余的躯体。
像是捏泥人一样，迅速成型。
他正在复原。
仿佛刚才被蝴蝶啃食，仅仅是一次无伤大雅的表演。
没错，表演。
他是故意的。
被那种实力比自己弱一大截的东西伏击，确实在意料之外。
大排头没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不小心吃了亏。
可他依旧是高手。
这男人几乎在瞬间就想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摔碎罐子，卖出破绽，再将饵料涂抹在自己身上。
将计就计。
跟王锦一起待了这么久，大排头已经渐渐摸清了他的性格。
多给点时间，这小子说不定会想出什么令人发指的阴招。
所以他选择了主动吸引王锦靠近。
蝴蝶虽然能撕咬肉体，可真正致命的是翅膀上那些鳞粉。
这种鳞粉跟甲虫粉末外观极其相似，掺杂其中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一旦王锦踏进这片雾气，呼吸道与食道就会受到重创，如同吞入火炭。
大排头不需要呼吸，这是针对人类的最佳手段。
于是他疯狂揉搓着手上的蝴蝶翅膀，让这片雾气变得更加浑浊。
“该死…他要跑了。”
年轻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渐渐急促。
大排头咧了咧嘴，露出阴狠的笑。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人一旦急于做某件事，就会忽略掉其中可能出现的危险。
比如…敌人没走，而是酝酿着杀招。
大排头伸出右手，悄无声息地在竹刀上一抽。
寒光闪闪的铁锥无声而出，对准越来越近的阴影。
大排头屏息凝神，目光中满是杀意。
黑影即将冲破雾气。
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自己…
呼——
破空声响起。
残破的泥土身体迸发出惊人力量，铁锥闪过寒芒。
大排头当了这么多年渔夫，可死在这招上的人反而比鱼还要多。
杀招。
他已经能看到王锦惊愕的表情了。
噗呲。
铁锥狠狠刺入身体，穿透脾脏。
随即横向一挑，击碎脊椎。
“活下去的人是我。”
大排头恶狠狠转动手上的铁锥，紧紧贴着王锦的脸，开口说着。
话音刚落，大排头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
他发现手上没有半点触碰实物的感觉，反而像是在液体里挥舞。
“精彩，精彩。”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身前的人影和身披重甲站在远处的王锦同时拍手。
“妈的…把这个给忘了！”
无边的恐惧从内心深处升起，大排头瞳孔震颤。
人一旦急于去做某件事，就会忽略掉可能出现的危险。
可惜，这个倒霉蛋并不是王锦。
“过来吧你！”
身前的年轻人拼命拉扯着大排头，试图将他拽出雾气。
“等等…对啊。”
面如死灰的大排头瞪大眼睛，脸上突然出现了表情。
旺财的动作反而提醒了他。
只要大排头不离开这片毒雾，王锦就无可奈何。
至少在雾气散尽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修复身体，回归最佳状态。
“呼…”
大排头深呼吸，努力平复着状态。
他反手重重抽向旺财，后者来不及反应，被重重抽飞了出去。
“差点对这种杂鱼束手就擒…真是可笑。”
大排头咧了咧嘴，伸手掐诀。
手上的珠子闪烁光芒，身下的泥水迅速聚集。
随着身体越来越完整，大排头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狰狞。
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他太过兴奋，以至于没注意到王锦饶有兴趣的目光。
“行水旗。”
比珠子亮上几倍的幽蓝色光芒闪烁着，令旗飞空而出，悬浮在王锦身后。
几乎是同时，大排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太听使唤。
原本凝聚在一起的泥水迅速散开，隐约还有向着王锦移动的趋势。
“哈…”
年轻人露出笑容，眼神像是在看打了自己一下就跑到远处的熊孩子。
而现在，他正用绳索套着孩子的脑袋，一点一点往自己身边拽。
动作轻松，表情自然。
跟双目无神的大排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理解你。”
王锦对着大排头晃了晃脑袋，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
虽然立场不同，道德观不同，可王锦确实觉得这男人…挺不容易的。
为了给自己来个一击致命，不惜让虫子啃掉半个身子。
还有看似逃脱其实埋伏的雾气，处心积虑混进去的鳞粉。
这些都很巧妙。
可惜，对手是王锦。
在其他方面王锦表现得一直很谦虚，可耍阴招这方面，他从来没有怕过谁。
只要扫一眼就能看穿大排头在想什么，顺便拟定三五种解决办法。
更何况王锦还有灵感预警。
他几乎是一边按着跳动的太阳穴，一边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大排头布置那些自己玩剩下的手段。
然后在心里默默鼓掌，生怕打扰到他。
“我真是善解人意。”
一想到这里，王锦脸上就又忍不住挂起笑容。
“畜生啊…畜生！”
大排头低声吼着。
现在的他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阴冷表情，反而满脸都写着“怀疑人生”四个大字。
任谁看着自己的两条腿一点一点迈向敌人，都会崩溃。
很快，大排头走出了那片雾气。
旺财从角落里飞奔而来，对着大排头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算是报仇。
也正因为这一脚，大排头本就一片泥泞的双腿瘫软，倒在了王锦面前。
当啷…
藏在袖子里的铁锥掉落在地，大排头闷声不语。
怀疑人生的表情消失不见，变得一片麻木。
看见铁锥掉落在地的王锦笑了笑，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赞许。
“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
年轻人停下行水旗，迈步走向大排头。
他收起了刚才的态度，笑容又变得清澈干净。
在见过的对手中，这人的实力排不进去前十，可难缠程度绝对能排得上前五。
后手多到离谱，一个不小心就会着道。
简直像是阴狠的水蛇，只要抓住猎物松懈的瞬间，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哈。”
大排头瘫坐在地上。
斗笠早已经在打斗中遗失，蓑衣也被蝴蝶撕扯的破破烂烂，露出埋在泥土中的身体。
身材高大的他此刻像是半截被雨浇湿的矮墙，狼狈无比。
“你阴狠，狡猾，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年轻人一步步走近，开口说着。
并不是在辱骂大排头。
这里面的每一个词，对于王锦来说都是褒义的。
“如果我们是同事，我可能会很欣赏你。”
啪嗒。
年轻人停下脚步，弯腰看着大排头的眼睛。
“多谢。”
后者咧了咧嘴，眸子如同一潭死水。
黑白的分界线早已浑浊，只有一片不清不楚的灰。
犹豫片刻，王锦继续开口，声音平静。
“你黑白不分，助纣为虐，残害乡亲。”
“我不喜欢这些行为。”
并非责怪，只是在复述大排头做过的事。
王锦很少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别人，所以他不会将“正义邪恶”这种东西作为评判标准。
仅仅是“不喜欢”，不会将这份厌恶具体到行动上。
“我确实做过这些。”
大排头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王锦仅仅留下了一句“不喜欢”。
“呼…”
王锦喘了口气，用爱丽丝顶住大排头的脑袋。
“你触碰到了我的利益。”
“所以你得死。”
“…”
大排头愣住了。
他看着王锦，眼中满是震惊。
慢慢的，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开始露出表情。
微笑，大笑，再到癫狂的笑。
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
“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监狱中，久久没能平息。
王锦并未扣动扳机，而是在等待大排头的最后一句话。
“闹了半天，咱俩是一类人。”
大排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开口说道。
呼啦...
最后一瞬间，大排头猛地抖动身上的残破蓑衣。
仿佛即将被烧死的飞蛾。
有毒的鳞粉在空气中弥漫，将王锦笼罩在内。
这男人在最后一瞬间，都在想着怎么干掉王锦。
嘭！嘭！嘭！
霰弹枪轰鸣，大排头的身子在瞬间变得残破不堪，化作泥水。
“有些东西是不能抛弃的，我跟你可不是一类人。”
年轻人轻声嘀咕，打了个手势。
泥水被行水旗尽数收拢，装入容器。
“咳咳…”
鳞粉不可避免地吸入体内，王锦轻轻咳嗽两声。
食道和呼吸道灼痛了一下。
仅此而已。
“嘶…跟小狐狸前几天做的汤味道好像。”
王锦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
——
“这俩人怎么还跑了？”
排头屋，住着拐杖的宋河歪着脑袋，看向仍旧留有爆炸痕迹的门口。
如果不是浑身上下都在疼，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在做梦。
本来出门查看刘水生情况的他，正巧看见王锦背着个姑娘，满脸喜悦地靠近。
这让宋河心中也多了些喜悦。
结果王锦一脚踩在了炸弹上，连带着后背上的人一起，被崩飞了将近三米。
这让宋河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仅有的希望，去祠堂转了一圈，回来就成了傻子。
宋河想想就有些掉头发。
“嘶…不管了。”
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宋河转身看向泥龙王。
对于这即将要了自己命的东西，宋河心中其实没有多少恐惧。
他从小听着宋排头的故事长大，又经常看到村里的其他人莫名其妙消失。
久而久之，他不仅对这些东西有了抗性，就连生死都看淡了许多。
“嗯…？它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宋河挑了挑眉毛，仔细查看着泥龙王。
在发现没什么异样以后，他又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啪嗒！
泥龙王猛地抖动了一下。
——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路边水沟里，生无可恋的苏喜转头看着戏痴。
虽然没说出来，可那冰冷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肯定会害死我们”。
“可别乱说，你又没拦着我。”
俊朗的年轻人死死捂着自己的断腿，开口抱怨。
爆炸发生时，他的这条腿正巧踩在炸弹上。
如果是平时，戏痴还有可能努力躲开。
可刚才他背后还有苏喜。
于是王锦这缩减过威力的震爆弹，依旧硬生生扯下了戏痴的半截小腿。
“啧。”
苏喜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嘴上抱怨，可她知道。
刚才是戏痴抗住了大部分冲击，不然她这小胳膊小腿，绝对会被撕成碎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戏痴咧了咧嘴，转头看着苏喜，目光中多了几分得意。
“是不是感动了？”
“…没有。”
苏喜缓缓摇头，平静的表情下仿佛隐藏着惊涛骇浪。
“我在想，这炸弹的威力比平时要小。”
“你说王锦会不会是故意的？”
“懂了，王锦心里有你。”
戏痴愣了愣，几乎是下意识开口回应。
“…”
苏喜叹了口气，开始提醒自己下次应该直接跟戏痴说结论。
“刚才院子里那个光头对着我们招手，似乎是认识王锦。”
“再加上门口这些明显是想保护什么的炸弹。”
“我们得去院子里看看。”
苏喜伸出沾满泥土的白嫩手指，指向面前的院子。
“说得好。”
戏痴拍了拍手。
没了按压止血，断腿处的血液汩汩涌出。
“可是哥们儿要死了，你也差不多。”
戏痴指着自己的断腿，又指了指苏喜被魏善一枪打残的腿，满面愁容。
“你的能力应该…”
苏喜思考着，开口询问。
如果戏痴的模仿对象手脚有残缺，那他就必须跟着一起改变四肢。
既然有这种能力，那断肢再生不是难事。
“能倒是能。”
戏痴叹了口气。
“就是得先解决这个开放性伤口，不然变成啥样都往外滋滋冒血。”
“嗯…我们需要可靠的治疗物质，比如喷剂。”
苏喜缓缓点头。
半个小时前，她手里还有半罐公司喷剂的仿制品。
可惜现在一滴不剩。
哗啦…
不远处传来响动，苏喜下意识按住戏痴的脑袋，跟他一起藏在水沟里。
两名手拿鱼叉的村民目露凶光，气势汹汹地走向远处的祠堂。
口中还小声交谈着什么。
苏喜皱起眉头，仔细倾听。
“六哥，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好？宋排头肯定会骂咱俩的。”
二人中的瘦子缩了缩脑袋，似乎有些心虚。
啪！
身材壮硕的六哥挥舞大手，对着瘦子后脑勺就是一下。
“宋排头？你就知道害怕个死人。”
“原本排在前面的两个人刚才死了，明年就轮到我们家。”
“要是能拿到那小铁瓶，说不定老子能从缠身龙手底下撑过去。
“就算死了，我也能把这东西高价转手，让你嫂子跑的越远越好。”
六哥拍打着瘦子的脖颈，压低声音说着。
“我看见那小娘们对着二毛喷了喷，结果那么吓人的伤口，当场就好了。”
“这样的宝贝，换谁谁不心动？”
“那小娘们细胳膊细腿的，我们抢了喷剂说不定还能…”
胖子咧了咧嘴，露出淫笑。
“是啊…六哥说的对。”
瘦子被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可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某种东西，而且越来越亮。
噗呲。
“卧槽…”
六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鱼叉。
瘦子喘着粗气，步步后退。
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跟鱼叉一起刺穿了六哥的身体。
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贪婪。
看着六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后，瘦子捡起对方的鱼叉，头也不回地跑向祠堂。
“嘶…”
目睹一切的苏喜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就连戏痴也暗自咋舌，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这么随意地对自己同村人下手，看来这里的农村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淳朴。
“好消息，王锦把喷剂跟另外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同伴留在了祠堂。”
“否则村民也不会升起抢夺的想法...我们运气不错。”
苏喜平复着心情，努力露出笑容。
她喘了口气，晃晃悠悠地走到六哥面前，伸手拔下鱼叉。
然后转头看着戏痴。
“啊…我有办法。”
后者叹了口气，金色旗帜闪烁光芒。
断腿处的伤口被铁片硬生生封死，又支出一根歪歪扭扭的铁棍。
“在伤口愈合之前，我只能用这条假肢了。”
戏痴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于是两道身影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走向祠堂。
那里人头攒动，村民互相推搡着前冲，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第670章:真相与隐藏(超大)
咣当，咣当。
王锦拿起瓶子，轻轻晃了晃。
黏稠浑浊，有点挂杯。
半瓶抑制剂混合着半瓶泥水，反而跟长手体内的东西很接近。
即使在抑制剂的作用下，泥水依旧不安分地抖动着，似乎想要打碎瓶子。
这就是那个手段卑劣的男人。
王锦不认可大排头的所作所为，但他认可对方的觉悟与手段。
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为了继续存活不顾一切。
这样的人很可怕。
正因如此，王锦并不打算从他口中得知任何情报。
“跟泥龙王性质有点像…带回去做实验。”
王锦轻声嘀咕，无视突然激动起来的泥水，把瓶子塞进挎包。
然后继续向前。
监狱里唯一的看守没了，王锦接下来的道路哪怕算不上一帆风顺，也至少会轻松许多。
更何况，如果王锦的猜想成立，那么监狱里的囚犯不会是敌人。
“揭晓答案的时候到了。”
年轻人笑了笑，将霰弹枪上膛。
转过大排头刚才藏身的拐角。
灵感注入戒指，炽白的光芒亮起，将整个监狱照的一片通明。
“照什么照？找死吗？”
“你是谁…算了，不重要。”
“彭海死了？那谁来给我个痛快啊？”
嘈杂的叫骂声响起，一道道目光穿过白芒，看向王锦。
被注视着的少年则没有半点尴尬，而是一个又一个地迎着那些目光，看了回去。
仓促间在墙壁上挖出的浅坑下，缩着六七个黑影。
或许是畏惧那插在面前的婴头十字架，亦或许是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
他们尽可能缩紧躯体，把自己抱成一团，口中胡言乱语，夹杂着阵阵嘶吼。
王锦没有回应，而是仔细观察着那些人。
脸上，头上，手上，只要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能看到暗红色的椭圆伤疤。
这些伤疤毁掉了面皮，也让头发变得斑驳，像是得了癞疮的狗。
椭圆伤疤上，覆盖着另一层伤疤。
那是一道又一道抓痕。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皮肤中钻出，又被指甲粗暴地撕扯而下，最后形成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疤痕。
王锦认得这些东西。
缠身龙。
而且是晚期。
面对这种骇人景象，正常人都会忍不住别过头去。
可王锦却死死盯着这些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清了清嗓子后，他略微降低了戒指的亮度，缓缓开口。
“你们谁是魏山河？”
——
“你有点不对劲。”
苏喜用手里的鱼叉当做拐杖，转头看向戏痴。
虽说这男人给自己弄了个假肢…可怎么也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
“我总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
戏痴看着自己的断腿，轻声嘀咕。
他难得没摆出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反而一本正经。
配上王锦那张年轻俊朗的脸，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难不成你不止一次断过腿？”
苏喜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搀扶戏痴一边随口询问。
她渐渐学会了怎样跟自己的搭档打交道。
这样一来，血压也会下降不少。
“...你刚才说什么？”
戏痴一把拽住苏喜，把她吓了一跳。
“嗯？”
苏喜被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吓了一跳，她转头看向戏痴。
却正巧碰上了一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眸子。
“啊！”
苏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躲闪。
却被那只铁钳一样的大手死死抓住，猛地拉进怀里。
“你刚才…说什么？”
戏痴眉头紧锁，再次开口询问。
“我，我说你也许不是第一次断腿。”
看着那张属于王锦的脸，苏喜脸上闪过一抹慌张，却还是老老实实开口回答。
“是这样吗？我有点想起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
戏痴猛地松开女人一片青紫的胳膊，低下头喃喃自语。
苏喜揉着胳膊，呆呆地站在原地。
戏痴果然不对劲。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提前报告给轮回时，戏痴猛然抓过苏喜，强迫她看着自己。
眼中红光消失不见，狰狞的表情也恢复正常，变回了温暖的笑容。
“我刚才怎么了？”
戏痴皱起眉头，眼中满是迷茫。
“你…”
这是苏喜第二次说不出话。
倒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也许是被那张脸打动，也许是顾及往日情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撇了撇嘴，留下一句。
“你果然是精神病。”
“那就好，那就好。”
戏痴喘了口气，轻轻揉着太阳穴。
精神病这三个字，是苏喜给他的外号。
她能这么说，就代表着一切正常。
“往前走吧。”
戏痴呆愣了一会，回过神后便迈开沉重的假肢，继续向前。
“嗯。”
苏喜轻轻点头，拄着鱼叉，跟戏痴一起慢慢走远。
排头屋跟祠堂在村子的两头。
虽然不远，可对苏喜和戏痴这两个瘸子来说确实不太容易。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们俩跟着刚才的瘦子来到了祠堂。
远处人头攒动，一堆人站在门前犹豫不决，似乎在顾忌什么。
苏喜用幻象笼罩周围，跟戏痴一起靠近。
用幻象把自己笼罩起来，就能形成跟鬼吹灯差不多的效果。
虽然做不到完全无法观测，可骗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
“上啊，把那东西抢过来，老大说不定可以康复。”
“到时候论功行赏，咱们最起码也得有一套房。”
两道手持砍刀的身影小声嘀咕，交头接耳。
虽然声音压的很低，可还是能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出心底的兴奋。
洪山被王锦吓傻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尿了三四条裤子。
虽然不知道心理创伤和身体创伤哪个才是主要原因，可这群小弟还是打算试试。
从姑娘手中抢东西，这种事他们确实没少干。
甚至可以称得上专业。
“屁！你怎么不上呢？”
另一个混混开口说着，伸手用刀把狠狠撞了一下刚才那人的下半身，随即恶狠狠地说着。
“啧…你以为我傻？”
“水井边上那个白毛姑娘说，自己在祠堂门口埋了炸弹。”
“埋没埋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们确实有炸弹。”
“万一人家心情好，给你来个梅开二度…”
混混叹了口气，拍了拍旁边那人的肩膀。
“当然，她也有可能在说假话。”
“说不定祠堂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所以我们需要有人过去尝试。”
“我是不行了，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
“直接把村民往里推也不太好，容易被一拥而上的村民活活打死。”
说话的混混轻轻摇头。
“倒是你还很年轻，可以试试。”
“说不定老大会觉得你忠心耿耿，给你多拿点好处。”
“啧…”
那两个混混开始争吵，似乎对彼此都不太满意。
他们俩就是祠堂门前所有人的缩影。
只是有的三四个人在一起争吵，有的则只有两个人。
有些人在跟自己争吵，努力不让贪婪磨灭自己的人性。
可惜，在这种环境中，这样的人下场并不好。
“唉。”
跟戏痴一起藏身于幻象中的苏喜叹了口气。
从这些人的口中，她大致明白了情况。
显然，能让原本敌对的两伙势力一致对外，只有树立一个更加恐怖的外敌。
呼…
幻象起了波澜，苏喜松开一直掐在手上的法决。
幻象消失，仿佛在天地间撤掉了一层薄纱。
她的幻象跟鬼吹灯性质很相似，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失去作用。
所幸他们已经熬过了一开始的那段，最容易被人发现的距离。
没人会在意跟自己紧贴的人长什么样，他们正巧可以趁乱混进去，来个渔翁得利。
苏喜挥手，幻象散去。
戏痴笑笑，大摇大摆地在人堆中穿行。
他觉得，王锦这张极具亲和力的脸，比任何伪装隐藏都管用。
可惜，还没走两步，就有人注意到了戏痴。
然后指着他的脑袋，大声叫喊。
“王锦没带枪…好像还瘸了！”
“王锦？”
“进人堆里来？我看他还敢不敢用那破炸弹？”
“杀了他，说不定有更多喷剂！”
几乎是瞬间，人群的愤怒被点燃。
所有人转过头，对着戏痴怒目而视。
“卧槽…不是吧？”
戏痴瞪大双眼，满脸都写着“这这不能”。
“白痴！”
苏喜毫不犹豫地拽起戏痴，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自己是跟着村民一起，从王锦手里抢东西。
能让村民记恨成这样，王锦显然做了某些不太友好的事。
用王锦的脸出现在这里，就相当于找死。
这么简单的东西，苏喜觉得自己没必要开口提醒。
可戏痴还真就没想起来，傻了吧唧的冲进人群。
“等等。”
戏痴一边伸手挡着飞过来的砍刀和鱼叉，一边拽住苏喜，示意她别急着走。
“里面有王锦的同伴，我们把她引出来就好了。”
少年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你是故意的？”
苏喜呆呆地盯着戏痴，像是在看陌生人。
不管怎么看，自己这个搭档都不是会用脑子的类型。
“被打了才想到的。”
戏痴嘿嘿笑着，眼中满是得意。
他习惯给自己找借口，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次想出好点子。
嗖——
气流波动，无形的风刃划过人群，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人群似乎对这招很恐惧，他们来不及哭嚎，连忙收回武器，老老实实缩在一边。
白发少女从祠堂中探出头来，满脸惊喜地看着门口。
又在发现苏喜时眉头紧锁，脸蛋瞬间鼓成了包子。
“是你。”
“是你！”
苏喜浑身一颤，眼中浮现出不亚于见到王锦的恐惧。
她很害怕胡小北。
刚被王锦关进地下室时，苏喜还担心会受到什么折磨。
没想到只有这个过来送饭的小姑娘。
可真把那些东西放进嘴里才会发现，那就是最恐怖的折磨。
从那一天起，噩梦与死亡就有了味道。
苏喜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吃下第一口的时候，眼前闪过了走马灯。
而胡小北还一脸骄傲的样子，似乎想从自己嘴里听到“好吃”两个字。
谁能说出这东西好吃啊？为什么她一副经常被夸奖的样子？
苏喜没能说出来。
于是她被气急败坏的胡小北以“补身体”为由，按着喂了三大碗。
差点死掉。
从那以后，只要看到胡小北，苏喜的五脏六腑就会不由自主地翻腾。
“傻仔，她为什么会在这？”
少女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委屈。
“咳，路上遇到…抓到的。”
戏痴犹豫了一下，反手按住苏喜的胳膊，随即露出笑容。
“那就好。”
少女略微思索，再次变得眉开眼笑。
她冲着戏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戏痴对着满脸不爽的苏喜眨了眨眼睛，押着她慢慢向前。
人群跟在他们背后，贴的很近。
这次是混混们打的头。
有一两个脑子好使的，没费什么力气就想到了这点。
不管是炸弹还是风刃，精度都有限。
只要自己死跟着王锦，胡小北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把这些人放到面前，要么出手连着重伤的王锦一起攻击。
胡小北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站在原地，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随即将目光投向王锦，试图从他眼中得到解决办法。
戏痴也注意到了胡小北的视线，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
苏喜第三次说不出话。
她发现戏痴的能力似乎很不简单，时不时还能给队友套个沉默。
——
地下监狱。
年轻人轻轻挥手，连带着戒指发出的光芒轻轻闪动。
他看着那些突然安静下来的身影，再次询问。
“听到了吗？”
“你们谁是魏山河？”
那六七个人影依旧呆若木鸡，只是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王锦。
“没法沟通吗？刚才骂的挺欢啊。”
王锦摸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摸向爱丽丝。
他有很多种办法让人开口。
哪怕这些人都是曾经的排头，王锦也不会有半点手软。
“呼…”
沉重的叹息声响起。
其中一个缓缓开口。
“他不在这。”
“我们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有些激动，抱歉。”
“怎么称呼？”
王锦没有回应，而是静静看着面前的人影。
“三排头，柳树。”
后者思索了一下，伸手挡着眼睛。
“我叫王锦。”
年轻人略微回忆了一下牌位上的名字，随即点头。
“柳树…我先救你们出来。”
王锦活动了一下肩膀，走上前去。
一方面，王锦需要展示自己的诚意。
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这婴头十字架是如何影响囚犯的。
如果这方法自己也能用，那疯子就不用每天睡在地下室门口了。
“别！”
柳树挥手喊停了王锦，有气无力地开口说着。
“动那个东西会引来邪神，邪神一来我们都活不下…”
柳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锦一手按着打火机，一手猛地用力，硬生生把十字架拔了出来。
柳树抱着脑袋，缩在地上开始鬼叫。
“哇…哇…”
十字架上的婴儿头颅开始哭嚎，却被王锦反手抽了两个耳光，乖乖闭上了嘴。
“啧，信标这种用法还真没新意。”
王锦撇了撇嘴，一脚把婴头十字架踹的粉碎。
随时沟通婴头肚尸神来看守囚犯，这算是相当寒酸的用法。
王锦这次薅不了羊毛。
话虽如此，他还是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碎骨。
这些孩子都是苦命人，带回去让石白白超度一下也算是做了善事。
“啊！！啊！！！”
柳树的鬼叫声渐渐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一脸遗憾的王锦，揉了揉眼睛。
这人刚才把能够直接沟通邪神的东西给踹碎了。
看这个样子，踹碎好像还不够过瘾。
他想带回去一小块，回去慢慢折磨。
太恐怖了。
想到这里，柳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锦没有理他，而是一个接一个地摧毁那些婴头十字架，顺便迎接一下排头们钦佩中带着一点恐惧的目光。
在他们眼中，王锦是在进行一项超高危的工作。
只有王锦自己清楚。
这其实就相当于把电话卡拔出来以后摔掉手机。
婴头肚尸神就算再着急，也没办法找过来。
王锦甚至都没用接触压制，单靠鬼吹灯的庇护拆除着这些婴头十字架。
没用多久，囚犯们全部获得了自由。
他们从石壁中爬出，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王锦也终于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他们的长相。
除了身上的疤痕，苍白的皮肤以外。
这些人跟大排头几乎没什么共同点。
毕竟大排头长得还有点人样，而这些家伙...
脖子很长，四肢很长，肩膀却很窄。
几乎穿不住蓑衣，只能让它搭在胳膊上。
像是竹节虫成精，怎么看怎么诡异。
如果说那些手臂是长手...那这些家伙就是长人。
面部骨骼不知道被用什么方法强行拉长，看起来有些像是犬科动物。
再加上斑秃的脑袋，稀疏的头发。
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做上很久的噩梦。
也正是因为这次仔细观察，王锦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有四五米长。
没错，长。
用身高来形容这群四肢着地的家伙，显然不太合适。
他们此刻正舒展着自己不知道多少节的脊椎，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
第671章:创造(超大)
嘎巴…嘎巴…
骨骼摩擦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排头们扭动身体，像是一只只重获自由的恶鬼。
扭曲的胳膊牢牢撑在地上，反向弯曲的双腿则轻轻颤动，似乎相当兴奋。
细长的身体，在同样细长的四肢衬托下并不突兀，反而莫名和谐。
破烂的衣物下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脊椎，几乎要撑破皮肤。
被拉长的面部带着古怪笑意，严重变形的头骨随着身体一起微微摆动。
戒指发出炽白光芒，照着这些面目可憎的生物。
刚才这些家伙缩在角落里，还看不出来异常。
其实他们是用四肢包住身体，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王锦站在一旁，手指在枪柄上轻轻敲打着，随时准备暴起攻击。
从十二岁第一次坠入怪谈场景到现在，一共五年时间。
王锦没少见过奇形怪状的东西。
可像大排头这种的，确实是第一次见。
这种跟人类很像，却又明显不是同一物种的事物，会让人从内心深处升起浓浓的反感。
恐怖谷效应。
当然，王锦不会仅仅因为心中的厌恶就对别人做什么。
他进行戒备，仅仅是担心这些家伙突然对自己出手。
“别担心，我们只是样子吓人。”
似乎是清楚自己会吓到王锦，柳树连忙转头，开口安抚。
除去被王锦干掉的大排头，还有外来者魏山河。
三排头应该是囚犯中最强的，已经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
此刻他正盯着王锦，轻声说着。
“我们没有恶意。”
抛开严重变形的脸，从眼神中还是能看出满满的真诚。
“啧…这不好说。”
年轻人耸了耸肩，手掌依旧没有离开霰弹枪。
“你们对我下手可不轻，祠堂里那次。”
“对一个普通人下这么重的手…”
王锦的话戛然而止，意思却不言自明。
他还记得牌位中间被撕开的那道雾气裂缝。
一见面就骂骂咧咧，又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如果不清楚排头都是自愿献身的好人，王锦早就动手了。
“普通人？”
柳树愣了愣，把脑袋抽凑到王锦面前，轻轻抽动着鼻子。
像是野兽在识别幼崽的气味。
其他排头也一脸震惊，试图凑过来有样学样。
王锦面色越来越黑。
在爱丽丝顶到脑袋上之前，柳树识相地向后撤开。
“还真是…抱歉了。”
“我本以为有能力走到这的是那位仙家，而不是这么年轻的孩子。”
柳树向后爬行几步，低下脑袋。
其他排头也跟他一起，对着王锦行礼。
“值得倾佩。”
“咳。”
被莫名其妙夸了一顿的王锦也不好发火，他叹了口气，示意柳树继续说。
后者上下晃了晃脑袋，再次开口。
“如你所见，我们是最卑贱的囚犯。”
“能打开裂缝的只有魏山河，裂缝另一头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村民。”
“我们有时候会忘记这件事，真是抱歉。”
柳树再次缓缓低头。
跟令人恐惧的外表不同，这些人反而意外的有礼貌。
“魏山河…”
王锦念叨着这个名字。
他注意到，每次一提到这个人，排头们都会变得不对劲。
“他是个叛徒。”
柳树咬了咬牙，声音中带着怒意。
“恶心，比彭海还要恶心的小人。”
“那就不是个人啊！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呸！说他的名字都脏嘴。”
一提到魏山河，排头们瞬间群情激奋，仿佛这么大的地下监狱都装不下他们。
“细说。”
王锦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猜测。
他知道魏山河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大概率就是为了奇物。
可魏山河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低，甚至在所有排头之上。
这样一个人，在其他排头眼中如此不堪。
其中的原因…不太好说。
王锦缓缓坐下，看着柳树那张越来越扭曲的脸。
“呼。”
柳树喘了口气，表情缓和了几分。
“我们一开始说的叛徒不止有彭海，还有魏山河。”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可我们心里都清楚。”
“能变成今天这样，全都因为他这个外来人。”
柳树伸长的下颚骨缓缓合拢，牙齿因为咬合而嘎吱作响。
王锦伸手拍了拍柳树，示意对方冷静冷静。
也许因为常年待在这种地方，也许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三排头说话没什么条理。
王锦虽然时间充裕，可还是不想在这里耗着。
“我先说自己的推理，到时候你再补充。”
略微思索后，王锦缓缓开口，说着自己一路走来收集的线索。
“彭海是第一任排头，实力最强的他，却跟泥龙王打个照面就丢了性命。”
“这是第一个矛盾点。”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是诈死，目的就是跟泥龙王背后那群人合作。”
“这样来看，泥龙王是南洋法师搞出来的。”
王锦攥了攥拳头，试图让自己冰凉的手掌恢复温暖。
“进了祠堂，我看到二排头灵位上的名字被人用手指硬生生挖掉了。”
“显然，你们很愤怒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锦没用疑问句，而是用了肯定句。
排头们点点头，用满是尘土的细长手掌竖了个大拇指。
他们眼中满是赞赏。
对于这些一辈子捕鱼的老实人来说，王锦能单凭推测说出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
柳树张了张嘴，打算接过王锦话茬。
可惜，他压根没插上话。
“呼…”
年轻人喘了口气，准备继续说。
细节往往能够说明很多事，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王锦心中有了些猜测。
“大排头死亡后，二排头来到了这里，主动帮忙对付泥龙王，并且丢了性命。”
“而从三排头开始的每一任，都没有换掉摆在头顶的魏山河。”
“说明有些事你们到这里才清楚。”
“这说明他跟南洋法师有关，可我没在路上看到他。”
“魏山河失踪。”
王锦伸手比划着。
“从那以后的每一任排头都再也没做出魏山河那种功绩，花江村也因此衰落。”
排头们点头，面色复杂。
王锦这刚来一两天的人，比他们这些排头都了解村子里发生过的事。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啪！
王锦拍了拍手。
“时间推到现在。”
“宋河他爹消失不见，我为了救宋河来到这里。”
“这是村子里发生的情况。”
王锦目光闪烁，平静的眸子仿佛跨越时光，映照着十几年前的过去。
“再将视线放到地下河，看看南洋法师的时间线。”
“从南洋斗法开始，这一批人就到了这里，并且出于某些原因偷偷做实验。”
“在婴头肚尸神的帮助下，把人变成怪物。”
看着咬牙切齿的排头们，王锦暗自点了点头。
这些人估计是直接被运到了这里，哪怕在路上看到那些受苦的村民，也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这群为了他人自愿献身的烂好人来说，算是相当恐怖的刑罚。
拍了拍柳树的肩膀后，王锦再次开口。
“这一路走来，我几乎把这些怪物杀了个干净。”
“仔细想想他们的种类…蜘蛛，鱼，蛇。”
“这些东西都是卵生的。”
王锦伸手指了指远处。
一直认真听的排头们跟着转头，却在狭窄的地形中碰了一鼻子灰。
他们没注意到，本应该分享情报的自己，不知不觉间成了王锦的听众。
“壁画上那个红色圆球，占据了那么大的面积，应该是关键信息。”
“现在来看，意思应该也是‘卵’。”
“那姑娘想提醒我。”
想到那个被自己一剑断头的蛇身少女，王锦眯了眯眼睛。
“那些南洋法师，想从无到有，创造某种生物。”
“某种…卵生的东西。”
王锦敲了敲脑袋，目光扫过正满脸钦佩看着自己的排头。
“到了这里，看到你们这些成功的‘样品’，我大概明白了。”
“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排头都是泥龙王的牺牲品。”
年轻人捧起双手，哈了口气。
“从看到缠身龙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人身上怎么可能长鳞片呢。”
“现在来看，这种现象正是南洋法师想看到的。”
“也许蜘蛛是个干扰项，但是…”
“鱼，蛇，鳞片，你们。”
“还有某些我想找的东西。”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
“我知道这个答案挺离谱的，可它一直在我脑子里晃悠。”
“排除所有错误选项，剩下的哪怕再离奇也是真相。”
“所以。”
王锦叹了口气，迎着排头们惊愕的目光，缓缓开口。
“这群南洋疯子，想造条龙出来。”
“…啊？啊？？？
“这…这怎么可能…”
排头们瞪大双眼。
上一秒不还在说红色小圆球吗？下一秒怎么就跳到龙上了？
一开始听到王锦的推理，他们觉得这年轻人确实聪明。
听到后面，他们觉得这小子聪明绝顶，堪称再世诸葛。
可越往后，他们越觉得王锦疯了。
“不，很有可能。”
柳树眯了眯眼睛，轻声嘀咕。
“那东西在附近，他们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是啊…柳树。”
王锦笑了笑，在“柳”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柳树愣了愣，扭曲的脸上闪过一抹说不清楚的表情。
王锦耸耸肩，没有理会，而是再次开口。
“出于某种原因，南洋法师想弄条龙。”
“可泥龙王只会每年从下游飘上来一次，并没有因为这群疯子的想法变得频繁。”
“也就是说，泥龙王不完全听他们的。”
“这是第三方势力。”
王锦打了个响指。
“刚才说过，魏山河失踪是去找泥龙王背后的人。”
“而我没在这里发现他，那么…”
“没错，他在陈家围子。”
柳树点点头，声音甚至有些发抖。
其他排头也是如此，甚至有一两个看王锦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什么邪神。
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挑战。
关键…
这关系反了吧？
接受过量情报，然后呆呆站在原地的人，应该是王锦才对啊？
“呼…终于捋明白了。”
王锦缓缓点头。
三种水源，对应三方势力。
他清楚，自己的推理没问题。
雨水，井水，泥水。
村子，泥龙王，南洋法师。
王锦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一一对应。
于是年轻人叹了口气，目光扫过那些满脸痴呆的排头。
“井水是你们的？”
“是，祠堂就是为了保护井水而存在。”
排头们没有什么犹豫，快速做出了回应。
守住村民的最后一份干净水源，是他们为数不多还能做的事。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
雾气裂缝只有魏山河能打开。
也就是说，想要守住水井就要靠这个叛徒帮忙。
虽然有些不能理解，可王锦还是点了点头。
“江水和雨水…这两样东西似乎有关联。”
“南洋法师跟泥龙王应该是合作关系，对吗？”
王锦再次开口问道。
他并不是在随口乱说。
长手死亡时流出的液体，是暗红色血液跟泥水的混合物。
泥水是江水，这件事从一开始王锦就清楚。
那血水...
王锦咬了咬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他记得宋河在棺材里接了不少雨水，那东西放一天后就会变成那种暗红色血液。
腥臭无比，给人的感觉并不好。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不过门口的江水以前很清澈，是十几年前才变成这样的。”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没办法捕鱼了。”
柳树思索着开口。
只有他还能勉强跟上思路，听明白王锦想问什么。
其他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不管王锦说什么都跟着“对对对”就行。
他们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几年认识王锦。
有这小子在，别说从泥龙王手底下逃脱。
哪怕你想知道泥龙王爱不爱吃香菜，王锦都能给你推理出来。
“嗯。”
王锦没有理会其他人在想什么，而是缓缓点头。
南洋法师的据点在这里，可他们也需要饮用水，所以没有对井水出手。
这群人常年住在地下，影响雨水也不太可能。
也就是说，他们对应的是江水。
“南洋法师把江水污染成了泥水啊...”
王锦略微算了算时间，发现刚好能对应上。
“最后的最后，雨水对应的是泥龙王。”
“同时也对应魏山河，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毕竟是有两副面孔的液体，特殊点也很正常。”
思考完这些以后，年轻人拍了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排头。
“我记得第二排的灵位不对劲，名字一一对应，数目却差一个。”
“你们有头绪吗？”
“嗯...小幺。”
柳树转过头去。
“我离开时还是好好的。”
有个略微瘦小些的人影开口。
他是去年被选出来的村民，宋河的上一任。
“嗯...也就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
王锦轻轻摩擦着双手。
“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一共也没回答上来几个啊...”
排头们一边嘀咕一边屏息凝神，认真的像是在参加面试。
“泥龙王是怎么杀人的？”
“呼...”
“天啊...”
王锦说完这句话后，排头们同时喘了口气，如释重负。
他们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上了一学期网课，突然被抓去期末考试。
在被前面那些变态题折磨的快疯掉时，突然发现最后一道二十分的大题，问的是一加一等于几。
“终于有个会的。”
“我还以为自己傻了。”
“总算遇到他没法推理的东西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排头们轻声嘀咕着，几乎要哭出来。
王锦笑了笑。
他知道，排头们想用线索来报答重获自由的恩情。
而自己把大部分东西都推算出来，这群过于善良的家伙有些过意不去。
“先是缠身龙啊，这玩意儿可疼。”
“最后能直接爬到脑袋顶，人就废了。”
其中一个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又指了指一旁的人。
“这小子被折磨了将近十天。”
“我运气好，泥龙王直接进了屋子，一天就走了。”
“让我说！”
被指着的人冷哼一声。
“泥龙王进了屋子会慢慢靠近，这个时候人已经被折磨废了，跑都跑不了。”
“要不缠身龙为啥先废掉腿呢，就是因为这个。”
“咳。”
柳树轻咳一声。
刚才那人不情不愿地闭嘴，走到一边。
“缠身龙废掉行动能力，泥龙王把人带走。”
“带走？”
王锦挑了挑眉毛。
“没错。”
柳树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泥龙王在靠近排头时，会自己碎裂成块，然后盖在缠身龙上，把整个人包裹起来。”
“像是个...蛋。”
“这也是为什么把泥龙王打碎以后就会活活疼死...缠身龙会觉得你到了最后一天。”
“等整个人都被包住以后，泥龙王会在当天晚上消失不见。”
“有人说是在淋过雨水以后消失，也有人说是被黑气搬走了。”
“这些东西我们不太清楚，毕竟...”
柳树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下去。
“我倒是有猜想。”
“别听他的，听我的！”
排头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原本寂静的地下监狱变得嘈杂。
——
“嗯？”
排头屋的院子。
宋河拄着拐，从屋里探出头来。
也许因为王锦硬生生把泥龙王拦在了院子里，他的缠身龙好了许多。
原本即将爬到下巴的伤口不再恶化，这让宋河精神了不少。
“怎么总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呢...水生？你醒了吗？”
宋河犹豫着开口。
一片寂静。
“真是怪事...我可能听错了。”
宋河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转身回屋。
咣当，咣当。
就在他离开的片刻后，院子里的泥龙王再次晃了晃。
第672章:观念(超大)
废墟中下着雨。
别有用心的人聚在一起，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负伤的年轻人搀扶着另一个姑娘，完全无视了少女求助的眼神，继续向前。
村民紧紧跟在他身后，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如果不是王锦，他们还真想不到这种保证自己安全的办法。
而现在，那年轻人的冷漠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傻仔…？”
胡小北缓缓后退，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无助。
原本难以接近的她，因为不想误伤王锦而变得处处被动。
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略微发白的脸上。
灵动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惊慌，却又在强作镇定。
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其他还在观望的村民下定决心，参与进这场争夺。
似乎是担心脱离大部队，他们脚步匆忙地赶了上来，又被强行降下了速度。
几十号人挤在两个走不快的瘸子背后，慢慢往前蹭。
简直像是中学时代的跑操方阵，颇有几分滑稽。
可惜，一旦这些人手中拿着武器，事情就没那么有趣了。
村民缓缓前进，狂热的表情让人心悸。
少女后退的脚步愈发慌乱，最后几乎要奔跑起来。
于是村民更加起劲，他们拼命向前推搡，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越来越快。
终于。
少女靠在井边，退无可退。
“别再过来了！”
胡小北娇声喝道，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小动物。
“哈哈哈哈…”
人群发出哄笑，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
无论神态还是动作，胡小北表现得都太像是无害的少女。
再加上王锦站在自己这边，仅有的一丝忌惮也消失不见。
苏喜似乎也没想到，戏痴误打误撞促成的局面，对自己居然如此有利。
于是她伸手搂住身旁的年轻人，将脑袋轻轻靠在那宽阔的肩膀上。
目光扫向胡小北，露出挑衅的笑容。
王锦则微微一愣，表情青涩中带着几分甜蜜。
“再过来我就…嗯？”
少女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原本的慌乱表情似乎突然裂开缝隙，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绷不住了。
她不再后退，而是鼓着腮帮子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虽然知道是假的，可…”
“不行，等会儿得揍傻仔一顿。”
胡小北鼓着腮帮子轻声嘀咕，眸子却死死盯着苏喜。
后者心里咯噔一声。
能在混乱的局势中留住性命，苏喜有着超出常人的谨慎。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是下意识想往回跑。
可惜，人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臃肿庞大的队伍，哪怕反应过来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所以他们此刻依旧在不断推进，把苏喜挡的严严实实。
“好了。”
小花从人群侧面悄悄钻出来，对着胡小北竖了个大拇指。
或许长这么大没少被村民欺负，或许宋排头的教育有点离谱。
在得知不会闹出人命后，这孩子主动提出想要帮忙。
刚好小花个子不大，村民的目光又都紧紧盯着胡小北。
她几乎能在这种可笑的方阵中来去自如。
人一旦急于做成某件事，就会下意识忽略近在眼前的危险。
比如被某个孩子悄悄丢在脚下的小礼物。
“演不下去了，就这样吧。”
胡小北叹了口气，身体后仰。
坠入水井。
“快走。”
苏喜转头看着戏痴，却发现他无奈地指了指远处。
小花正拎着那条歪歪扭扭的假肢，偷偷往排头屋跑。
“这小鬼卸我腿的时候，你正搂着我的胳膊。”
戏痴斟酌着开口，似乎在努力不刺伤苏喜的自尊心。
刚才那并不是什么青涩甜蜜的笑，他只是在甩开苏喜和留住假肢之间犹豫。
如果戏痴提前知道几秒钟后会发生什么，他绝对会一脚踹开苏喜。
“诶呦！”
有人踩在什么东西上，脚下一滑。
恰巧队伍太过密集，他双脚离地却仍旧没摔倒。
可惜。
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苏喜和戏痴转过头来，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
人群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一片寂静。
啪嗒。
按动开关的声音响起，又因为水井的效果变得清晰不少。
身体突然开始发麻。
越来越麻。
说不清是灼热还是疼痛的感觉在肌肉中扩散，最后整个人开始痉挛。
连绵不绝的阴雨，被积水沾湿的裤脚，极度密集的人群，足够强力的电流。
这几样东西放在一起，几乎成了灾难的代名词。
电流跳跃着，几乎是瞬间就在人群中连成一片。
除了几个在门口犹豫不决的幸运儿，几乎无一幸免。
戏痴本来还有可能逃开，可他瘸了条腿。
苏喜也有可能逃开，可她一直搂着戏痴的胳膊，在电流影响下只会越搂越紧。
渐渐的，人群中开始出现难闻的焦糊味。
公司的电子元件，是用来给电磁炮供能的。
单独拿出来当电击器，产生的效果几乎可以用凶残来形容。
人群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身体还在不停抽搐，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照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人命。
于是开关再次被按动。
啪嗒。
轰——
气浪与火光同时涌动。
这次又是老朋友。
青春版的震爆弹。
王锦本人对这种没威力的东西比较排斥，所以没做太多，只有十几个。
这十几个大部分都被埋在排头屋门口，留在胡小北手里的少之又少。
藏在人群中的就是最后一个。
正因为数量少，所以胡小北要通过把人聚到一起的方式，让它发挥出最大作用。
青春版震爆弹威力不算太大，闹不出人命。
却正好能在摧毁电击元件的同时，轻轻敲醒这些沉睡的心灵。
“嗯？等等…”
水井下突然探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小狐狸皱着眉头，看着人群中轻轻闪烁光芒的几个金属圆球。
那是已经被激活的震爆弹。
正常版本。
这东西是用来对付怪谈的，压根没考虑过给人类留下活路。
威力足够把这群人炸上天，然后均匀地落在方圆五十米内。
“小花…”
小狐狸皱起眉头。
她记得自己的视线只在小花身上移开了一分钟不到。
结果这孩子就凑到王锦背包边上，偷走了只见过一两次的震爆弹。
“这孩子…原来这么恨村里人吗？”
小狐狸拼命按着遥控器，试图让震爆弹安静下来。
可惜，震爆弹压根没设置这个选项。
它被生产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爆炸。
“行火旗呢？”
小狐狸顾不上隐藏自己，变作少女的她猛地跳出来，一把捡起插在地上的火红旗帜。
如果能在爆炸的瞬间用行火旗拢住热量，再控制好躁动的气浪…也许这些村民还能留下性命。
跟她干掉那陌生排头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次会难上很多。”
胡小北深呼吸，挥舞着行火旗。
这四面大旗这次甚至都没有自行飞起，火光也微弱到近乎消失。
让怪谈去驱动怪谈物品，消耗大到不可思议。
更何况这次胡小北没有太多时间。
鲜血从嘴角溢出，眼中的碧绿光芒越来越暗淡。
行火旗却依旧不听使唤。
“该死…”
胡小北咬了咬牙。
她确实不太关心人类死活，可亲手屠村又是另一回事。
“不能给傻仔惹上这么大麻烦。”
少女眉头微微皱起，背后浮现出淡淡的巨狐虚影。
眸中亮起印记，暗淡的光芒像是添了燃料一样，再次亮起。
胡小北再次恢复了战斗力，只是背后的尾巴变得越来越虚幻。
再这么下去，她仅剩的两条尾巴就会变成一条。
“到时候得做好久的狐狸…没法给他做饭了。”
少女轻声嘀咕着，眼中却没有半点恐惧，只有浓浓的惋惜。
“那可不行啊。”
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满是伤痕的手掌轻轻伸出，握住胡小北手里的行火旗。
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处，痒痒的。
“好。”
狐耳少女愣了愣，随即微笑着点头。
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他们默契的不可思议。
轰——
震爆弹炸响。
却在瞬间消弭于无形。
恐怖的热量刚有扩散的趋势，就被行火旗牢牢吸住，变成凝实的火球。
气浪翻涌，又在瞬间变成紊乱的狂风，向着天空冲去。
倒在地上的村民几乎没受什么伤，只有最靠近炸弹的一两个少了点零件。
原本足以屠杀所有人的爆炸，就这样消失不见。
“呼…”
听着自己略微有些不对劲的心跳声，胡小北喘了口气。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低下头，轻轻开口。
“傻仔，你身上其实一直有股味道，好像只有我能闻出来。”
“是吗？”
王锦笑了笑，声音很轻。
“很好闻。”
狐耳抖了抖，似乎有些发红。
她就是用这个分辨出戏痴的。
“是吗。”
年轻人点点头，语气又轻柔了几分。
“还有！”
少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变成小狐狸跳到王锦怀里，开始拳打脚踢。
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哈。”
王锦没有阻止小狐狸，而是把她捧在手上，以免这小家伙踩空掉下去。
然后坐在井沿上，轻轻喘息。
王锦其实很累。
在地下河走这么一趟，杀了个片甲不留。
又拼命收集线索，进行了大量的推理。
几乎把镇压部和调律部的活全干了，还没有工资。
不管身体还是精神都很疲惫。
这时候能摸两把毛绒绒，整个人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呼…”
略微恢复了一下，王锦看都没看地上的村民，而是转头走向破碎的供桌。
早在胡小北跟陌生排头的厮杀中，灵位就全都掉在了地上。
王锦轻轻俯身，把它们一个个全都捡了起来。
柳树，还有其他眼熟的名字。
跟卑劣的大排头不同。
这群人很天真，天真到有点傻。
不过在王锦眼中，他们很值得尊敬。
为村子而牺牲，又变成那种面目可憎的怪物。
可他们没有半句怨言，甚至决定留在下面，守住井水。
这意味着他们永远看不见太阳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至少这些家伙的活动空间扩大到了整个地下河。
平时没事还可以做做老本行。
跟原本那种憋闷的空间比起来，算是相当不错。
当然，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恩人。
排头们相当喜欢王锦。
尤其是在听完那一长串恐怖的推理后，他们几乎要把王锦供起来。
王锦擦了擦牌位，让它们再次变得整洁如新。
即使已经掉落在地，那诡异的障眼法依旧没有消失。
牌位还是少一个。
幸运的是，王锦大概能猜到是谁做的。
哒，哒。
年轻人伸手敲了敲那个明显不太一样的牌位。
虽然字迹被硬生生挖掉，可王锦知道他是谁。
“魏山河，明天见。”
牌位晃了晃，似乎传来一阵低语。
王锦没有勉强小狐狸去听，而是绕过躺在地上的村民，走向排头屋。
“傻仔，那里有苏喜和…不知道是谁。”
“会主动来找我的。”
年轻人摇了摇头。
看管两个十恶，他现在没心思也没人手。
更何况这两个瘸子伤得很重，照这么下去很快就死了。
想活命，只能找王锦。
有求于己，接下来就都好办了。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仍旧怀着鬼心思。
应对两个十恶，反而比看管两个十恶简单的多。
“小花，是她丢的震爆弹。”
胡小北犹豫了一下，轻声说着。
“那孩子吗？”
王锦点点头，依旧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他知道，小花和刘水生都是从下游来的孩子。
宋排头把他们捡回来，总不能是图一乐呵。
从一开始处处带着小花，就是想看看这孩子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这种严重排外的村子，作为不会被泥龙王影响的人活着。
村民对她的恶意，可能比想象中大很多很多。
就连祠堂都没怎么进过，小花平时似乎都用不上井水。
“虽然差点就搞砸了，可我不怎么怪她。”
“这孩子应该受过很多苦，在这种时候以牙还牙也在情理之中。”
小狐狸仰着躺在王锦怀里，轻轻皱眉。
“情理之中，却还是会出手干涉吗？”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开口说着。
“没错。”
毛绒绒的尾巴向上卷起，盖住自己的小肚子。
她轻轻晃着脑袋，开口回答。
“内心想法和实际行动不一样，后者跟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
“比如道德，舆论，家里长辈的约束，还有公司的条款。”
“除非为了很重要的人，否则我还是会考虑这些的。”
小狐狸一本正经地说着，又在“很重要的人”几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王锦下意识忽略掉了最后一句，轻轻点头。
幸亏胡小北救下了这些人，否则宝贵资源就要浪费掉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稳定性，公司才能放心大胆地招仙家当员工。
“傻仔，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小狐狸伸手戳了戳，开口询问。
“嗯...”
片刻的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
王锦几乎没想过这些，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判断方法，在不触碰底线的方式创造最大利益。
略微思索后，他缓缓开口。
“硬要说的话...看利益吧。”
“利益足够的话，道德、舆论、内心想法都可以放在一边。”
年轻人耸了耸肩。
这些话听起来不太正派，王锦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正派人物。
然而恰恰就是这样的人，能在混乱的世界中活下来。
大排头就是个活生...半死不活的例子。
唯一不同的是，王锦比这些人多了个叫“底线”的东西。
也许这会让他活的更加艰难，更加狼狈。
可王锦宁愿承受这些。
“有些东西不能用利益来衡量。”
年轻人郑重地说着。
他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样子。
“没错。”
小狐狸拍了拍胸脯，满脸骄傲。
时不时偷瞄一眼。
发现自己没等到下文，她一边用爪子拼命指着自己，一边往王锦面前凑。
“比如呢？比如呢？”
“噗...”
似乎是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王锦别过头去。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小狐狸高高跳起，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被拎住后，她又委屈巴巴地缩了回去，口中哼唧个不停。
“你啊...先解决问题。”
王锦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目光环视周围的废墟。
“刚才有个排头，带着长手一起过来进攻。”
“他还挺厉害的，可惜没我厉害。”
发现王锦的目光后，小狐狸哼唧两声，却还是主动说明着情况。
“长手...”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没见过南洋法师用这个东西，可长手死亡后偏偏会流出混合着血液的泥水。
江，还有雨。
“我记得这些怪物是从江里来的，宋河一开始也说过，长手跟泥龙王立场相同。”
“从下游一起过来的...又因为江水被污染，所以变了样子？”
王锦摸着下巴，继续嘀咕。
“小花身上也冒出来过长手...这所谓的“生病”到底是...”
思索无果，王锦把小狐狸放在地上，转头走向大门的位置。
虽然三条时间线已经大致清晰，可许多细节他还不清楚。
有些细节，只有试验过才能得到结果。
可惜，试验就代表着不稳定因素。
“傻仔，很危...险的。”
胡小北刚想提醒，就看到王锦从地上随手拎起两个人，拖着来到门口。
从外表来看，是洪山带来的混混。
“是啊，确实危险。”
王锦甩手把混混丢出大门，认真点着头。
第673章:叫声与动乱
扑通，扑通。
两道人影从废墟中飞出，跌在泥水中，一动不动。
年轻人面无表情，像是刚碰过垃圾一样，擦了擦手。
对于这些人，王锦心中没有半点怜悯。
如果自己回来的晚一点，或是胡小北没能进行妥善处理。
事情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圆满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
他们看到胡小北厮杀过后陷入疲态，便毫不犹豫地群起而攻之。
哪怕知道这姑娘身手不凡，哪怕她几分钟前还在保护自己。
这些人胡作非为惯了，又坏又蠢。
王锦一开始还打算卸掉他们每人几个小零件，可惜这些人还有点用。
像实验必定伴随着风险一样，得知真相需要付出代价。
王锦需要小白鼠。
刚好这些混混没有拒绝。
一切都恰到好处。
“怎么样？”
小狐狸探出头来，饶有兴趣地向外看。
跟王锦一样，她在这方面完全没有负担。
“不好说。”
王锦打了个手势，示意小黑过去查看。
后者小心翼翼伸长身体，对着混混戳来戳去。
除了其中一个被戳醒又吓晕以外，什么都没发生。
“再试试。”
王锦没有轻易下定论，而是利用增加样本数量的方式提升准确性。
扑通，扑通，扑通。
又是几道一动不动的身影从废墟中飞出，落在刚才那两人稍远的位置。
小黑再次查看，却依旧一无所获。
“呼…”
确认安全后，王锦拎起背包准备离开。
“对了。”
刚迈过门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院子。
于是叫嚷与求饶声响起，好不容易陷入寂静的祠堂再次变得嘈杂。
片刻后，琥珀色光芒一闪而过。
小狐狸趴在年轻人的白色长发上，一起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在他们身后，是几十个被整整齐齐埋在泥地里，只露出上半身的村民。
像是被卡住的土拨鼠，或者刚钻出地面的竹笋。
他们面色苍白地看着王锦，眼中满是恐惧。
“看来我们并不是外乡人…至少不是被针对的那种。”
小狐狸拨弄着王锦的头发，试图把它们绑成蝴蝶结。
“是啊。”
年轻人静静思考着，任由胡小北玩闹。
“小花和刘水生是被排斥的外乡人，这一点可以确定。”
“嘶…”
头发被拽的有点疼，年轻人轻轻拍了拍头顶的小狐狸。
后者张嘴就咬，却发现那只手掌一片冰凉。
于是她哼唧两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跳下来，悄悄给王锦暖手。
“村民排斥小花，是因为她不会被泥龙王缠上，所以嫉妒。”
耳朵抖动两下，小狐狸轻轻开口。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确实是这样。”
王锦点头。
所有人都会死于非命，偏偏这两个孩子一点事都不会有。
哪怕被送进排头屋，死去的也只会是第一行第二列的人。
在村民眼中，这几乎会成为不可饶恕的罪过。
“村民跟排头的动机不太一样。”
“排头不喜欢外乡人，是因为受到了魏山河的影响。”
“可…”
王锦皱起眉头。
魏山河死于泥龙王，这一点所有村民都清楚。
有了这个先决条件，他才能成为受人敬仰的二排头。
然而，不会受到诅咒的外乡人，却因为泥龙王而死。
这说不通。
“这些东西必须得去陈家围子才能找到答案。”
年轻人捏了捏手上的小狐狸，惹得后者一阵惊叫。
“救命！救命！”
不远处传来的呼救声打断了王锦的动作，也让他心里咯噔一声。
小花的声音。
“该死。”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冲刺，速度快到只留下残影。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宋河说过，曾经也有人成功阻拦过泥龙王，也确实延长了存活时间。
泥龙王不应该出问题。
“我去戒备。”
狐耳少女纵身跃起，修长的双腿在墙壁上借力，几个跳跃翻上了屋顶。
叮——
王锦咬着牙甩出钉剑，心中不停思索。
白发飞舞，阴影升腾。
他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御风而行的胡小北。
“吭…”
天边突然传来一阵阵诡异的低吼，王锦说不出来是什么动物，只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没听过这个声音。”
胡小北皱起眉头，缓缓停下了脚步，目光向着极远处眺望。
下游的方向。
“我去看看，这里交给你。”
“别走太远。”
看着胡小北跟自己擦肩而过，王锦顺手递了几颗震爆弹。
在他眼中，这比任何叮嘱都要有效。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打着鬼吹灯的王锦一脚踹开宋河院门，正巧看到小花握着剪刀，眼圈通红地站那里。
在她身后是躺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宋河。
缠身龙疯狂向上生长，几乎要覆盖下半张脸。
浸透血迹的布衣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印子，伴随着宋河压抑到极致的痛呼。
刘水生下半身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却仍旧用逐渐失去光亮的眼睛看向身前，
他为了保护宋河提前从棺材里醒来，属于他的那把砍刀正深深嵌在怪物身上。
那是泥龙王，却跟呆呆傻傻的塑像完全不同。
细长的身体，细长的四肢，扭曲的脸。
粘稠的液体布满全身，像是融化的蓑衣。
偶尔暴露出来的皮肤并没有那么苍白，反而跟正常人差不了多少。
这就导致看到他的人，会打心底觉得更加不适。
王锦能看出来，现在的泥龙王跟那些排头有很大关联。
只是个头更大，也没办法沟通。
轰隆隆…
打雷了。
雨水瓢泼而下，尽数落在泥龙王身上。
让那本就无比庞大的怪物越来越膨胀。
横向几乎没有变化，纵向却再次被诡异地拉长。
直立起身子几乎是房子的两倍高。
“妈的…”
王锦转头看了看。
发现宋河一开始给自己接水的棺材翻倒在地，里面那些粘稠的液体不翼而飞。
“别过来！”
小花哭叫着挥舞手中的剪刀，脚下却连连后退。
“宋叔…你到底怎么了啊…”
刘水生咬牙说着，神情逐渐恍惚。
“宋叔？”
王锦皱起眉头，看着那晃动身体，在雨水中越长越高的怪物。
第674章:安眠(二合一)
竹子，是世界上生长速度最快的植物。
在生长旺季时，一昼夜能长将近两米。
不知道为什么，王锦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冷知识。
面前这东西并不是竹子，但在生长速度这方面，显然要恐怖无数倍。
每过一秒钟，这鬼东西的身形都会拔高半米。
确实像是雨后春笋一样。
除了身体，他四肢的关节也在增加，变得越来越灵活。
可脑袋与四肢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大小，只是形状越来越扭曲。
这种变化似乎让他很不舒服，想要发泄一番。
于是那怪物挥舞手掌，毫不犹豫地拍向小花。
啪嗒。
王锦熄灭了鬼吹灯。
灵感疯狂涌动，瞳孔瞬间一片漆黑。
几乎是瞬间，原本打算对小花出手的怪物猛地调转身体，状若癫狂。
灵感升腾到极致，王锦对这种没什么脑子的怪谈，有相当恐怖的吸引力。
也正是这一刻，王锦看到了细长身体上方那颗脑袋。
光头，黑皮肤。
说来奇怪，王锦从来没见过宋排头，可还是一样就能认出那张扭曲的面孔。
即使已经变得不再像人类，可王锦还是能看出来，那是张相当和善的脸。
放在平时，这张脸应该总是带着笑容。
可此时此刻，它正从空洞的眼眶与大张的口中，往外流出腥臭粘稠的液体。
好像在哭泣。
呼——
手掌带着恐怖的风，狠狠拍向王锦。
后者却提着钉剑，静静站在原地。
甚至看都没看泥龙王一眼，而是注视着在地上不停翻滚的男人。
“宋河，他很痛苦。”
王锦面色平静地说着，仿佛面前什么都不存在。
他依旧在看着宋河。
不知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宋河的脸因为某些剧烈的情绪扭成一团，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杀…”
“那就，听你的。”
叮——
璀璨洁白的剑光闪过，手臂齐肩而断。
咚，咚，咚。
鼓点一般的心跳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哀曲。
花瓣洒落，乐园华服在狂风暴雨中缓缓飘荡。
伴随着泥龙王癫狂的嘶吼声，王锦缓缓点头。
对着花江村的现任排头，宋河的父亲，即将死在自己手下的怪物。
致以敬意。
“嗷！”
泥龙王放声咆哮，身形在雨水中快速拔高。
就连被斩断的手臂，也隐约有恢复的迹象。
“呼…”
王锦抬手，将钉剑横在面前。
心脏疯狂跳动，将炙热的力量传递至身体各处。
华服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将乐园的力量尽数赐予这位王子。
“落蝉·叹。”
剑光划破雨幕。
凝聚到极致的落蝉，会震动空气，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招并没有结束。
第一声叹息尚未消失，第二声叹息便悄然而至。
两只手来回替换，利用每次攻击的间隙快速恢复，从而进行下一次挥砍。
于是形成了连绵不绝的快速攻击。
叹息声叠加着心跳，仿佛一首带着浓重悲伤的歌曲。
雨幕中，曾经为人的巨大怪物即将走完最后一刻。
“落蝉·咏叹调。”
剑光缭乱，空中的花瓣也越来越密集，最后形成漫天花雨。
细长的身体上出现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痕，虽然不至于直接将其斩断，却会让他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出于尊重。
王锦并没有使用旌旗长矛，也没有用霰弹枪。
他只是一剑又一剑，帮这位排头结束痛苦。
叮——
最后一剑斩落，王锦向后退去。
泥龙王并没有丧失行动能力，反而拖着满是裂痕的躯体，拼命追赶。
他已经没有手臂了，能用来发动攻击的只有脑袋。
于是细长的身体猛地甩动，无数块脊椎让他灵活的不可思议。
王锦没有躲闪，反而收起钉剑，微微鞠躬。
白色长发随风飘荡。
雨水中，泥龙王再次拔高。
王锦伸手，对准卡在泥龙王身上，那属于刘水生的砍刀。
轻轻一拍。
咔…
诡异的声音响起。
满是裂痕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从伤口处开始断裂。
泥龙王的动作瞬间失去了力量，向下砸去的脑袋变得轻柔。
像是在跟王锦互相致意，感谢他帮自己走完最后一程。
谢幕。
咔…咔咔…
像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
王锦经过精密计算斩出的裂痕，瞬间连成一片。
于是双腿断开，身子歪斜。
庞大的怪物轰然坍塌，像是被斧头伐倒的树木。
细长的身子一点一点变得零散，最后只剩下一颗脑袋落在宋河身前。
完美的杀戮。
看了眼不知何时呆呆坐起的宋河，王锦轻轻摇头。
转头走向刘水生。
略微查看一下后，王锦叹了口气。
他死了。
为了保护宋河，被宋排头击杀。
绿神气息只能治伤，并不能起死回生。
“水生哥碰翻了身边的另一个棺材。”
红着眼眶的小花走到刘水生身边，轻轻蹲下。
“然后怪物就变成了宋叔叔。”
“如果不是水生哥，我们可能已经死了。”
“…抱歉。”
王锦犹豫片刻，轻轻开口。
“兄弟，没事。”
宋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
“要不是你，水生昨天就死了，我们估计也挺不过去。”
“…”
王锦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他这一路走来，总是在尽自己最大可能，让身边人活下去。
熟悉的，不熟悉的，哪怕只有一面之缘。
王锦都想给他们一个尽量圆满的结局。
眼看着刘水生死在自己面前，他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水生刚才能躲开的，我看到他自己往上撞了。”
“昨天面对长手也是，我早该发现这孩子不太对劲的。”
宋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些更咽。
“他跟我爹很亲，几乎比我还亲。”
“看到那张脸…他应该也明白我爹不在了，想陪着一起过去。”
“...是这样啊。”
王锦愣了愣，随即缓缓点头。
虽然有些难以理解…可王锦清楚宋河的意思。
“活着”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无法舍弃的东西。
如果没了重要的人，活下去的意义也就不在了。
这是刘水生自己的选择。
既然这样…
“愿你安息。”
王锦伸手拍了拍刘水生。
淡蓝色雾气飘散弥漫，原本带着几分痛苦的脸舒展开来。
安宁的长眠。
“节哀。”
王锦伸手拍了拍宋河的肩膀，将绿神气息送了过去。
这时候脑子里有点杂乱的声音，反而会让这个同时失去父亲与兄弟的男人好受一些。
做完这些后，王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门口。
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年轻人斜靠在门边，给爱丽丝装上子弹，又一颗颗退出来。
这些东西会让他逐渐平静，也能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呼...
风声响起。
胡小北翻身落下。
她看到了那高大无比的身影，也看到了对方迅速崩塌。
只是从王锦的表情来看，事情似乎并不圆满。
“刘水生死了，算是…自杀。”
王锦思索了一下，开口说着。
“泥龙王是宋排头，也死了。”
“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我有点累。”
年轻人叹了口气，似乎很疲惫。
嗖——
毛绒绒的雪白团子蹦到怀里，很自然地蹭了蹭王锦。
“辛苦了，傻仔。”
小狐狸歪着脑袋，眼中带着些担忧。
“没事。”
王锦笑了笑，开口询问。
“你那边怎么样？”
“叫声是从下游传来的，我追到了瀑布那里。”
“再下面就过不去了，不过那附近有个人影。”
小狐狸皱着眉头。
“我怕有埋伏，就没继续走。”
“做的对。”
王锦开口称赞。
侦查就只是侦查，遇到异常便抽身而出，跟同伴想好办法再一起动手。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路。
那种发现异常就无脑追过去，然后落入圈套，同伴英雄救美的场面...
在现实中，只会变成葫芦娃救爷爷。
“还有很奇怪的味道，雨水里的鱼腥味更重了。”
小狐狸抽动着鼻子，似乎在比较下游跟这里的差别。
“雨水...又是雨水。”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皱起眉头。
雨水可以分成两种。
一种普通的，滴在身上又自然风干，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另一种则是过夜的雨水，这东西会变成血液一样的粘稠液体。
而正是第二种，让原本平静的泥龙王变成怪物。
“话虽如此...可泥龙王为什么是宋排头？”
王锦皱眉，跟小狐狸大眼瞪小眼。
如果宋排头不消失，那死去的就会是他一个人。
宋河不会残废，刘水生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生命。
可宋排头一意孤行，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不仅丢了性命，还害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王锦有些不能理解这些“父亲”的思路，只能求助胡小北。
这小家伙在几个叔叔阿姨的宠爱下长大，应该能理解宋排头的想法。
“我想想...”
小狐狸鼓着腮帮子，在王锦掌心摆了个思考者的姿势。
“我记得常天青之乱的时候，三叔就把我扔到了一边。”
“抓叛徒可能比陪我钓鱼更重要吧...但这种事又不是非他不可。”
努力半天后，她伸展四肢，躺成了大字。
“我也觉得这些成年人很奇怪，真会有比自己孩子还重要的事吗？”
“可能是民族大义之类的...不过我不想考虑这些。”
“在意的人要排在第一位，就是这样。”
小狐狸一边哼哼唧唧地说着，一边拽着王锦的白色长发，荡起秋千。
第675章:舌尖上的渔村(二合一)
雨小了许多。
虽然仍有蒙蒙细雨，云层却散开了。
刚才的狂风暴雨如同泡沫，在暖金色的天光下瞬间幻灭。
泥土中的积水反射着灿烂的晚霞，整个村庄仿佛化开的油画。
华贵却破旧的院门边上，倚靠着俊美的少年。
他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白色火枪，让这精致的杀戮工具焕然一新。
被雨水淋湿的白色长发随意垂落，小巧玲珑的白色狐狸趴在肩头，似乎进入了梦乡。
气氛宁静祥和。
如果不是一片狼藉的院子，几乎没人能想到，这里刚有两条生命走到了尽头。
宋河吃力地甩开臂膀，将死去的兄弟送进棺材。
那是他原本给自己准备的。
从啜泣的小花手里接过砍刀，放在刘水生身边。
然后合上盖子。
宋河做了个深呼吸，却咳出两口血沫。
泥龙王被打碎了，他今晚就会死。
可…
宋河掀起衣服，看着那些贴在身上的符纸。
上百张一层叠着一层，简直像是件衣服。
即使已经被血浸透，却仍旧有一小半散发着淡淡光芒。
也就是这些光芒，让宋河没有现在就被活活疼死。
“真是了不起啊…明明这么年轻。”
宋河看着门边上那道身影，喃喃自语。
他看见王锦轻轻皱眉，似乎在思考。
这年轻人好像永远都在想东西，从来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王锦。”
犹豫片刻后，宋河沙哑着嗓子，开口呼唤。
“嗯？”
沉思被打断，王锦转过头。
“准备吃饭吧。”
宋河喘了口气，继续用那嘶哑的声音说着。
“还真有点饿了。”
王锦应了一声，转身走进院子。
于是象征死亡的排头屋，升起了炊烟。
柴火是拆下来的门板，炊具是小花用来打水的铁桶，食物则是王锦随身带着的粥。
用来挡雨的，是原本缠在排头屋的那些白布。
四道身影随意坐着。
胡小北兴奋地看着劈啪作响的篝火，时不时凑过去翻动速食粥。
宋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了屋子。
片刻后，他拎着半块黑乎乎的东西走了回来。
如果不是他另一只手拎着菜刀，完全看不出那黑乎乎的东西是食材。
“火腿，在我们这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宋河一边动手处理，一边笑着说道。
“成色上佳啊。”
王锦点头称赞。
他没想到在极度潮湿的渔村，还能看到这种不好保存的东西。
嚓。
菜刀落下，似乎想把悲伤连着火腿一起斩断。
切面露出漂亮的纹理，油花在篝火映照下闪着诱人的光。
“刚到排头屋时，我去镇上挑了大半天。”
“本来想着让我爹吃顿好的…”
宋河突然捂住嘴，跪在地上一阵干呕。
民以食为天。
这位淳朴的农村汉子从小被教育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吃饭。
今天是他第一次难过的吃不下东西。
“我来吧。”
年轻人扎起长发，将外套围在腰间，从宋河颤抖的手中接过菜刀。
狐耳少女好奇地探过头，看着王锦把火腿清洗干净，剔除有些发霉的地方，又把剩余部位分割的整整齐齐。
哒哒哒哒哒。
菜刀上下翻飞，简直跟砍人时一样潇洒。
“傻仔…原来你这么会做菜吗？”
胡小北惊讶地捂住嘴，看着王锦。
“做菜就是一般水平，但我很会熬粥。”
后者轻轻摇头，手上的动作毫无停顿。
“包括火腿粥。”
“我家只有过年时能吃上一小块火腿，所以不敢浪费。”
“双巧手…大概是在那时候初见雏形的。”
王锦把菜刀换到左手，又用右手码出一小部分火腿。
“这部分适合直接吃。”
将手上的薄片分给其他人，王锦继续低头挥刀。
“傻仔…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开个粥店吧。”
胡小北看着少年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啊。”
王锦笑了笑，目光突然变得柔和。
片刻后，他停下动作。
刚才的火腿没有半点浪费，变成了几道样式各异的菜，装在小花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盘子中。
最精华的部分切进小碟，摆在棺材上。
不错的晚饭。
晚风吹过，略微有些凉。
王锦披上外套，坐到篝火旁。
大门已经彻底拆掉了，他们完全不缺柴火。
耳边响着阵阵虫鸣，乡村的雨夜似乎会让人宁静下来。
胡小北早就吃完了自己的，正对王锦那份伸出罪恶的小爪。
小花缩在一旁，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宋河似乎恢复了许多，他捧起速食粥，一点点往嘴里倒。
发现王锦投来目光后，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想求你个事。”
“不行。”
王锦把盘子递给胡小北，轻轻摇头。
“被猜到了啊…厉害。”
宋河拍了拍脑袋，露出憨厚的笑容。
“但我还是得说。”
“从这里到陈家围子中间，是个瀑布。”
“那可是瀑布啊，本质上就是有水的悬崖。”
“除了排头没人能过去。”
“现在我爹不在了，村子里能帮忙的只有我。”
宋河比划着，试图让王锦同意自己的观点。
“你…”
后者转过头，看着宋河千疮百孔的身体。
缠身龙几乎要把他整个毁掉。
伤口正在向上蔓延，逐渐到了下半张脸。
如果宋河没这么壮实，现在可能连挪动身体都做不到。
“我知道，都知道的。”
宋河继续说着，眼神跟任何时候一样，平静中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你不是有那个东西吗，就是‘嗡’一下。”
宋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被污染时听到的那些呢喃，只能用这种滑稽的方式表达意图。
“你会死的。”
王锦叹了口气。
他猜到对方会这么说。
如果这个身受重伤的人是赵光明，王锦会欣然同意，用绿神气息给他从头灌到脚。
可惜，宋河没有那么变态的污染抗性。
短时间内多次面对绿神的污染，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兄弟，你听我说。”
宋河晃着脑袋，跟王锦说着自己的计划。
“你每嗡我一下，伤口就会恢复一点，我也能暂时精神起来。”
“我会趁这段时间拼命划船，然后咱们歇歇。”
“这样一来，哪怕我死在半路，也能把你们送到差不多的地方。”
宋河用拳头敲了敲掌心，露出笑容。
“排头就应该死在江上，用你们城里人的话说，多酷啊。”
“…”
王锦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段带着大量手势的描述有些抽象，却意外地很好理解。
宋河想让王锦缓慢地杀死他，而他趁着这段时间拼命划船，到达陈家围子。
很残忍。
又确实行得通。
“别过意不去，就算死了我也不怪你。”
宋河摆了摆手。
“我命硬的很，也不一定就会死。”
“更何况我也想知道…我爹的事。”
“如果解决了泥龙王的源头，说不定整个村子都能得救。”
“我也能活下去，对吧。”
皮肤黝黑的青年竖起大拇指，笑容却有些勉强。
他自己也知道，后面这些话只是劝王锦的。
泥龙王破碎，宋河的生存时间直接缩短了一倍。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棺材了。
所以宋河才会拆掉门板，吃掉珍藏的火腿。
他没打算再回来。
“…”
后者依旧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吃着东西。
胡小北也没有反应，她正趴在王锦腿上打着饱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花咬着牙，只是最后怯生生憋出了一句“我也去”。
“兄弟，你说话啊？”
宋河伸手在王锦面前晃来晃去。
“别想了，能去的只有我们几个。”
“不会有其他人…”
“咳。”
门口响起有些尴尬的咳嗽，宋河的话被打断了。
四人一起转过头，看着门口互相搀扶的两道身影。
他们浑身上下都是泥，就好像刚从地里爬出来一样。
淤泥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地，发出声响。
“泥龙王！”
宋河大喝一声，强撑着站起身子护住小花。
“咳...我看这里没有门，就过来了。”
戏痴挥舞双手，惨白的脸上满是尴尬的笑。
苏喜则低头咬牙，似乎相当难为情，一副想要扭头就走的样子。
“好久不见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露出笑容。
第676章:求助
苏喜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硬要形容的话，更像是见到一直没忘掉的前任。
对方还是自己的面试官。
平心而论，苏喜对于王锦并没有多少怨恨，更多的反而是恐惧。
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上戏痴整天恶趣味地用王锦的脸。
苏喜心中的恐惧渐渐淡了，反而变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虽然王锦的态度完全谈不上好…
可他给自己熬粥喝诶。
这种微妙的感觉，哪怕是心思细腻的苏喜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戏痴倒是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他虽然没跟王锦接触过，却对这个轮回天天提起的年轻人很感兴趣。
就连这次求助，也是戏痴的主意。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王锦无视了胡思乱想的苏喜，转头看向她身旁那个穿着戏服的男人。
无名十恶，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很长一段时间之前，这人还在学校附近跟自己交过手。
至于这套打扮…
王锦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叫戏痴，是给轮回办事的。”
戏痴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似乎是想显得亲切一点，他这次没用脸谱当成五官，而是换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路人脸。
“戏痴…啊。”
王锦拍了拍脑门。
怪不得眼熟。
杀过。
王锦突然想感慨一下，自己认识的死人似乎比活人多。
说出去有点吓人。
叹了口气后，王锦再次开口。
“你的另一个名字是？”
“乌有之人。”
装作没看到苏喜的阻拦，戏痴笑呵呵地开口回应着。
不知道为什么。
跟轮回相比，王锦似乎要更加亲切，就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戏痴愿意跟他说话，甚至愿意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更何况是求人办事，他也不打算隐瞒。
“乌有之人…”
王锦缓缓点头。
陆之首，苏喜，孔恶，庖甲，轮回，戏痴，乌瞳，吕追…还有魏善跟痴儿。
虽然没跟后两个有过这么直白的交流，可王锦至少能确认他们十恶的身份。
“十恶差不多齐了，我这边是最后一件无主奇物。”
“回到久春之后，轮回应该就会动手攻击仙家堂口了。”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到一旁。
做好眼前的事，才能让事情继续按照自己设想发展。
王锦按住正准备蹦出去咬人的胡小北，缓缓开口。
“跟我家狐狸对峙的时候，二位留过手。”
“先在此谢过。”
年轻人笑了笑，声音中诚意满满。
戏痴在面对胡小北的时候，没用那种人海战术的能力。
也正因如此，胡小北能妥善处理那种局面，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这也是为什么王锦没直接动手打残，而是让这两个人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咳。”
戏痴尴尬地笑着。
他知道，王锦在怪罪他们。
上一秒还打人家同伴的主意，下一秒就过来求助。
确实有点不要脸。
王锦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说出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哪里，哪里。”
戏痴摆着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也要多谢你刚才手下留情，怕哥们儿着凉还帮忙埋进土里，让咱茁壮成长。”
“太温柔了，我哭死。”
“喜欢就好。”
王锦笑了笑，又打了个手势。
“吃了吗？刚好我做了饭。”
“啊…好。”
戏痴仅仅犹豫了半秒钟，便拖着断腿，一蹦一跳地凑了过去。
架着他的苏喜也一脸无奈，强行被带到了王锦面前。
“来。”
狐耳少女眉眼弯弯，温柔地将盘子递给苏喜。
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把后者吓的一缩。
苏喜当初是在胡小北面前逃走的。
虽然情况并没有因此变得多糟糕，可胡小北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谢谢。”
苏喜低着头接过盘子，又看了看胡小北。
然后突然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端着盘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嚯…真香。”
“我都有点想叛变了，你是不知道，那边伙食差的出奇。”
戏痴闻了闻香气，开口称赞。
随即毫不犹豫，端起盘子就往嘴里送。
“等等！不能吃！”
苏喜伸手想要阻止戏痴，却发现已经晚了。
后者一顿风卷残云，几秒钟就吃了个精光。
还给王锦竖了个大拇指。
确实香。
“我做的，没下毒。”
王锦笑着看向苏喜，后者面色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别的什么。
她没有回应，只是缩在角落，一点点吃着东西。
“兄弟，你这真没事吗？”
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的宋河咽了口唾沫，指向戏痴正在往下滴血的断腿。
正常人被这么来一下，现在应该已经流血过多休克了。
偏偏戏痴壮实的不像人，身体素质甚至比宋河还要好。
“啊…对。”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戏痴这才想起来自己失血过多，是来求王锦帮忙的。
“别担心。”
还没等戏痴开口，王锦就伸手按在他身上。
戏痴一愣。
他还等着王锦拿出喷剂，没想到人家直接上手了。
这玩意儿能治好伤口？
什么纳米治疗。
“要给他嗡一下啊。”
宋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着戏痴露出笑容。
“兄弟别怕，我这有拐棍。”
“实在不行屋里还有个轮椅，是洪...我一个邻居的。”
“…啊？”
戏痴皱着眉头。
下一秒，绿色雾气升腾，像是有生命的实体藤蔓一般，缠绕在戏痴腿上。
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可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啊！！”
一声惨叫。
扑通。
刚坐稳的戏痴猛地扑倒在地，差点直接滚进篝火。
就好像突然看到了猛兽，戏痴的瞳孔缩小到了极点。
毫无征兆地陷入恐惧。
他拼命往后退着，全然不顾周围有什么东西。
所幸，王锦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仿佛带着恐怖的力道，硬生生止住了戏痴的动作。
于是他只能在泥土中小幅度摆动着身子，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戏痴！”
远处的苏喜注意到了动静，却在胡小北的看管下止住脚步，焦急地站在原地。
“啊…”
口中传出模糊不清的嘶吼，戏痴的恐惧似乎来到了下一阶段。
就好像面前的猛兽突然变成了霸王龙，这时候跑已经没用了。
戏痴只能静静待在原地，祈祷对方给自己来个痛快。
也就是这一瞬间，王锦看到他眼中亮起了猩红色的光芒。
戏痴咬着牙，紧紧闭上眼睛。
饶是如此，依旧有浓郁的猩红色光芒透过眼皮，几乎要流淌出来。
注意到这点的王锦微微一愣，却没有表现出来。
绿神气息的回复能力很强。
没过多久，戏痴的伤口便恢复正常，几乎看不出疤痕。
虽然跟现在的状态比起来，伤口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
戏痴满头大汗，大张着嘴躺在地上，像是条突然被捞起来丢到岸上的鱼。
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瞳孔微微扩散，失去焦点。
“还好吗？”
王锦拍打着戏痴的脸颊，试图将其唤醒。
“啊！”
男人一声惊叫，猛地坐起身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盯着王锦。
眼神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换了个人。
良久，戏痴眨了眨眼睛。
再次变回了那个疯疯癫癫的乌有之人。
第677章:梦(超大修改)
夜渐渐深了。
也许因为大部分村民都被王锦埋进了土里，村子安静的不像话。
落雨声混合着虫鸣，与微风一起在耳边徘徊。
只有宋河时不时发出两声压抑的低吼，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王锦坐在从隔壁顺来的躺椅上，轻轻晃动身体。
爱丽丝在指尖舞蹈，灵活的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若有若无的花瓣在枪身周围环绕，闪烁着淡淡流光。
咔哒。
毫无征兆地，霰弹枪被握在手里，顶住某颗从地里冒出来的脑袋。
这颗脑袋埋的太完美了，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它是沾着泥土的西瓜。
“不舒服吗？”
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敲打，王锦的语气却依旧和善。
“咳咳…”
戏痴一颤，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记不清发生了什么，脑海里的记忆还停留在王锦给自己治疗伤口。
再回过神的时候，就莫名其妙被埋进了地里。
跟刚才差不多，只是上次才到腰，而这次到了脖子。
说不定下次会直接没过头顶。
想到这里，戏痴瞬间怂了起来。
霰弹枪依旧顶在脑袋上，显然在得到答案前不打算停手。
不那么灵光的脑子飞速运转，戏痴努力想着借口。
“有蚊子，对，蚊子。”
男人咧了咧嘴，似乎有些心虚。
“我给你弄点驱虫剂。”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瓶子，兜头浇了下去。
抑制剂。
戏痴差点被呛死，只能拼命晃动脑袋，试图找到呼吸的位置。
“白痴。”
被埋在他身旁的苏喜面色复杂地睁开眼睛，又努力把脑袋转向一边。
他们没有死于失血，甚至还蹭了顿饭。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被埋在土里似乎只是其中之一。
苏喜早该知道的。
找敌人帮忙治疗，从来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这个人是王锦。
也许是心中对王锦仍有一丝期待，苏喜同意了戏痴的提议。
可惜，这份期待被兜头浇下来的抑制剂冲的一干二净。
咕嘟嘟…
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倾泻而下，苏喜的长发瞬间变成一团，散发着糟糕的气味。
“你！”
苏喜咬了咬牙，眼圈有些发红。
“这东西价值不菲，对皮肤也有好处。”
王锦睁眼说瞎话，又对着苏喜补了半瓶。
感受着二人充满怨念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念叨。
“土浴能加快血液循环，这是我老家传下来的偏方。”
“更何况这附近不知道被谁埋了炸弹，我也是担心你们再伤到自己。”
“理解。”
戏痴点头，表示认可。
虽然腿有点麻，可他不敢表现出来。
当你被活埋的时候，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你们硬要报答也没办法。
“明天帮我个小忙，咱们就两清了。”
“今天先委屈委屈，大家都放心。”
王锦拍拍手，目光在苏喜和戏痴身上来回徘徊。
似乎还不满意，他又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瓶子。
“还来？”
戏痴忍不住小声嘟囔，却被王锦听了个真切。
“啊…这不是抑制剂。”
年轻人打开瓶塞，给他们俩展示里面的半瓶泥浆。
哪怕被抑制剂浸泡着，那些浑浊的液体仍旧在缓慢沸腾，似乎随时都会冲破束缚。
“他叫彭海，十六年没见过活人了。”
感受着泥浆中传来的诡异气息，王锦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走向戏痴跟苏喜，把毫无遮拦的瓶子摆在他们中间。
“替我陪陪他。”
对着咬牙切齿的苏喜摆摆手，年轻人转身离去。
王锦并非蛮横无理，他没有囚禁任何人。
十恶都不简单，费点时间还是能逃走的。
所以王锦给了他们一个限制。
无论谁率先脱困，挣扎时的震动都会撞倒瓶子。
愤怒的大排头会迅速干掉另一个还没脱困的倒霉蛋。
为了不被对方害死，苏喜和戏痴必须互相盯着。
“放心吧，明天就交给我们。”
戏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锦没有转头，只是挥了挥手。
也正因如此，戏痴看不到他冰冷的眼神。
虽然还没撕破脸皮，可王锦清楚未雨绸缪的必要性。
苏喜跟戏痴能力个顶个的难缠，配合起来还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如果他们出手帮忙，事情也会简单许多。
可惜，反过来同样成立。
放两个不稳定因素在身边，麻烦跟作用一样多。
所以王锦决定给戏痴来点污染，让他丧失部分战斗力。
没想到这一缕污染，反而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戏痴不对劲。
他眼中亮起了难以形容的颜色。
非要描述一下的话…
大概是被血染红的太阳。
这光芒太独特了，见过就很难忘掉。
所以王锦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回想另一个人。
医生。
把自己改造成了那种样子，总不可能还是个近视眼。
他成天戴着金丝眼镜，就是为了掩盖时不时出现在眼中的光芒。
“戏痴和医生…”
王锦皱起眉头，回忆着戏痴出现异常时，苏喜的反应。
她表现得很过激。
“戏痴很少变成这样吗…跟医生不同。”
王锦摇摇头，小声嘀咕。
无论怎么想，这两个人都不应该有联系。
王锦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仔细想想明天该做什么。
“啊呜…”
裤脚被扯了一下，小狐狸四爪并用，晃晃悠悠往上爬。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这小家伙总能在睡梦中精确定位到王锦的位置，再爬过来啃两口。
“看来今天也梦到了好吃的。”
王锦笑了笑，眼神突然柔软下来。
他有时候会羡慕胡小北。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姑娘晚上都会梦到大肘子。
抱着怀里雪白的毛团，王锦找个地方坐下。
洪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了，村里的威胁几乎被肃清。
王锦终于能安稳地睡上一觉。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恍恍惚惚。
很快，他进入了梦乡。
——
扑通，扑通，扑通。
耳边传来沙沙声，还能听到沉闷的心跳。
浓重的包裹感，却并不寒冷。
王锦睁开眼睛。
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可他还是能从这种憋闷的感觉判断出。
自己正在水下。
“又是这个梦。”
王锦皱起眉头，轻声嘀咕。
目光穿过黑暗，尽力看向远方。
耳边响起了模糊不清的呢喃，带着浓浓的悲悯与无奈。
“是你…只有你能听见…”
“王锦…你的名字是王锦吗？”
“我在等你…”
“快了…就快了…”
声音从远到近，王锦感觉自己正在移动，又好像是整个环境在朝着自己移动。
这种错乱感会让人失去方向。
恍恍惚惚间，王锦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明明一片漆黑，四周也没有光源。
可它的轮廓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仿佛强行冲破了墨一样的黑夜，来到王锦面前。
跟地下河那次梦中相见略有差别。
也许因为王锦干掉了所有南洋法师，这次它面前没了那些红色的脸。
只是代表婴头肚尸神的黑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吞噬掉整个身体。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的目光，它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
于是原本占据上风的黑气溃散一部分，露出后面的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衣的白发少年。
王锦愣了愣，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倒影。
在眼睛里的倒影。
面前是巨大无比的眸子，几乎跟王锦一样高。
看不出瞳孔和眼白，整个眼球蒙着一层淡淡的灰。
似乎是瞎了。
“这…”
王锦愣在原地。
他知道这东西体积不小，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恐怖。
“救救我…”
又是熟悉的求救声。
“尽量。”
王锦摆了摆手，算是应承下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准备转身离开。
“呼…”
眼前突然一黑，心中升起难以形容的恐慌。
紧接着，肺部传来火烧一样的疼痛。
“什么玩意？”
虽然不敢相信，可王锦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溺水。
在梦中溺水。
因为疯狂膨胀的灵感，王锦总是会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梦。
有些毫无意义，有些则会在某种程度上对应现实。
可这么真实的还是第一次。
想要摆动身体，却发现四肢僵硬无比，完全不受控制。
“该死！”
王锦咬了咬牙，从手指开始活动。
先唤醒末梢神经，就能很快让身体恢复行动。
幸运的是，这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先离开再说。”
王锦看都没看面前的庞然大物，掉头就走。
肺里没多少空气的情况下，人根本撑不了多久。
时间不多了。
“哇！”
王锦刚转身，耳边就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孩童哭喊。
黑气像是发现猎物一样，兴奋地叫着。
它发现王锦了。
黑气分出一小缕，好奇地探了过来。
“啧…不想让我走啊。”
王锦眯起眼睛，试图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人类是有极限的，更何况他一开始就呛了口水。
氧气几乎消耗殆尽，本能让王锦下意识开始呼吸。
大口大口的水涌入肺部，疼痛无比真实，几乎跟真正的溺水一模一样。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让人精神紧绷。
窒息，黑暗，疼痛，敌袭。
死亡近在咫尺。
普通人也许会慌乱的不成样子。
可王锦越到这种时候就越冷静。
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瞬间想好了该怎么做。
虽然很真实，可这里仍旧是梦境。
既然是梦境，那么…
“神孽。”
念头一动。
白发越来越长，直至垂落腰间。
琥珀色光芒猛然亮起，撕碎了身边的黑暗。
瞳孔仿佛流淌的金属，红色纹路在苍白的皮肤上浮现。
污染升腾，王锦的气质变得冷漠无比，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在这一瞬间，他跟神孽不分彼此。
用尽肺里最后的空气，王锦淡淡开口。
“死亡。”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而是用古老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图。
咒言。
无形的死亡在水中扩散，激起层层波纹。
那一缕黑气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想要扭转着避开。
可惜。
声音在水中的传播速度比子弹还要恐怖。
这一下它躲不开。
咕嘟嘟…
余光扫到了什么东西，王锦眯起眼睛。
无数气泡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带着雾蒙蒙的白气。
就像是电视机常看到的泡泡秀。
灵感预警开始跳动。
啪。
气泡破灭，白色雾气消弭于漆黑的水中。
片刻寂静。
下一秒，长手从破碎的气泡中涌出，数量多到令人绝望。
前后左右，头顶与脚下。
王锦几乎被困在手臂组成的圆球中，再也没有逃生的地方。
长手前仆后继冲向咒言，又一个个化成浑浊的泥水。
就这么利用数量优势，硬生生磨掉了这次攻击。
更不幸的是，长手的数量并没有因此减少。
每一秒钟都有更多的长手出现。
圆球向内缩紧，似乎要把王锦活活压死。
属于婴头肚尸神的黑气夹杂在其中，时刻准备偷袭。
意识因为缺氧而渐渐消失，手脚也逐渐脱力。
情况差到了极点。
“哈。”
面对这种几乎必死的局面，王锦没有半点恐惧，反而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静静看着身前，似乎在等待什么。
呼——
“找到你了。”
空间突然被撕裂。
更加耀眼的琥珀色光芒从裂缝中倾泻而出，几乎在瞬间就照亮了整个空间。
窒息与疼痛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长手扭曲着后退，又在瞬间融化，没发出一点声音。
黑气退避三舍，尽可能缩成一团。
他们在畏惧。
身穿白袍的娇小身影从裂缝中显出身形，姣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梦境的主宰。
孟余。
每次见到这姑娘的时候，王锦总会觉得她身上的人味又淡了许多。
越来越冷淡，越来越出尘，也越来越像琉璃。
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总需要什么东西来维系脆弱的联系。
幸运的是，她内心深处的人性从未减少过半分。
“田苟做的不错。”
王锦一边趁着这个机会观察四周，一边开口称赞。
似乎是有些害羞，孟余平静的脸上泛起波澜。
“该走了。”
她轻轻挥手，像是在揉皱纸张。
于是视线所及的一切开始扭曲，最后变成模糊的一团。
——
再次睁开眼睛，王锦面前出现了那张不太聪明的脸。
他正自上而下地看过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发现王锦醒来后，那张脸又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王锦揉着太阳穴，吃力地坐起身子。
“咳，没有。”
田苟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恨不得把自己扭成麻花。
众所周知。
异性觉得你帅，可能是在说谎。
同性觉得你帅，那才是真的帅。
被王锦这种俊朗的年轻人认可，他又惊又喜，甚至有些飘飘然。
“没有就对了。”
王锦撇了撇嘴，查看着周围情况。
熟悉的梦境世界，熟悉的长椅。
孟余站在一旁，看着永远处于下落状态的太阳，只留下小小的背影。
她似乎很喜欢黄昏。
“你…长得帅了不起是吧？”
田苟一阵无语，想要开口反击。
可他说不过王锦，也帅不过王锦。
于是只能转过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孟余。
“别闹了。”
孟余没有掺和他们俩小孩子一样的斗嘴，而是伸手拍了拍田苟的脑袋，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小动物。
后者嘿嘿一笑，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
这次换成王锦无语了。
“幸亏有你发的信号，不然还会迟一点。”
“怎么会到那种地方？”
孟余歪了歪脑袋，看着王锦。
“我也想知道。”
王锦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他突然感觉自己五行缺觉。
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结果差点在梦里淹死。
找谁说理去？
幸亏神孽的力量能跟孟余共鸣，否则王锦就得试试武力解决了。
“那地方很特殊吗？”
回忆着最后几秒钟看到的情景，王锦再次开口。
“是啊，很特殊。”
孟余点头，伸手在身旁一挥。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对着王锦挥手，又消失不见。
“还记得那时候，你在这里救这个大叔吗？”
“当时我处于梦境和现实的夹缝中。”
王锦点头。
那是年会的时候，赵光明这个老登一门心思寻死，自己拼了命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里也差不多，只是更特殊一点。”
孟余努力解释着。
“我说不明白，但是…”
“但是你最后没对那东西做什么。”
王锦接过话茬。
他知道孟余其实是相当护短的性格，自己也勉强算是她的朋友。
“要么它是那片地方存在的原因，要么它实力很强。”
“或者…”
“二者皆有。”
孟余点点头，认同了王锦的说法。
“会让梦境之主忌惮的家伙…”
年轻人皱起眉头。
庞大的身体，强悍的实力。
他不止一次猜想过对方的身份。
龙。
可要真是那种美丽强大的生物，又怎么会被婴头肚尸神这种东西困住，向王锦区区一个人类求救。
很多地方说不通。
王锦手中只有残破的线索。
比如从雾气中出现，帮婴头肚尸神挡下攻击的长手。
魏山河确实在陈家围子，似乎还跟那不上档次的邪神有一腿。
比如那东西说“快了，就快了。”
只要继续按照计划行动，就会有见面的一天。
“还行，这亏没白吃。”
对于王锦来说，没占便宜就是吃亏。
扭了扭脖子，他转头看向靠着孟余嘿嘿傻笑的田苟。
来都来了。
第678章:脑袋(二合一)
“呼…”
凌晨五点，王锦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空气因为晨雾变得湿润冰凉，让人精神一振。
可惜，这无法驱散王锦身上的疲惫。
从昨天晚上出手拦截泥龙王，到后来跳进井里，探索地下河。
王锦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
好不容易睡个觉，又差点淹死。
还没有工资。
换个心态差的，现在可能已经开始骂了。
“发泄以后舒服多了。”
王锦笑了笑，感受着湿润冰凉的空气，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
与此同时，久春。
田苟捂着被打肿的脸，边哭边骂。
严格来讲，王锦只比他早入行几个月，说是同期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田苟欣然同意了王锦的“练练”请求，并且主动提出不要留手。
结果可想而知。
“好了好了，不哭。”
孟余捂嘴偷笑，伸手拍打着田苟。
后者看了看身旁的姑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舒畅。
并且露出“终究还是老子赢了”的笑容。
毕竟，王锦好像是单身。
——
“呀！！！”
小狐狸拼命甩头，像是个小型电钻。
渔村太潮湿，仅仅一晚上她就不蓬松了。
“变回人形再好好擦擦不行吗？”
被甩一身水的王锦抹了把脸，无奈地看着胡小北。
“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小狐狸把自己甩出了电音。
“啧。”
王锦撇了撇嘴，想要悄悄挪开。
结果小狐狸一边甩一边跟着他跑，直到被拎起来丢飞出去。
“早啊。”
院子里闹腾的动静不小，宋河拄着拐从屋子里晃悠出来。
“醒的真早。”
王锦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
泥龙王被打碎，排头应该会活活疼死。
幸亏有那几十张醒神化力符，才勉强保住了宋河的性命。
可惜，缠身龙依旧在无休止地折磨这个淳朴的农村汉子。
跟初次见面时比起来，他的面色苍白了不止一星半点。
凹陷的脸颊和眼球中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形容枯槁，高大壮实的身子也逐渐虚弱。
饶是如此，他依旧把背挺得笔直。
“嗐…没怎么睡。”
宋河耸了耸肩，却又因为扯动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缠身龙折磨肉体，即将到来的死亡折磨精神。
能撑到现在，他确实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似乎是看到了王锦担忧的目光，宋河连忙挥手。
布衫下传出撕扯血肉的“滋啦”声。
除了面部以外，他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
“兄弟放心，不会影响状态。”
“毕竟有这东西在，根本不可能犯困。”
指着身上凸起的鳞片，宋河露出笑容。
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了，跟你商量商量。”
闲聊过后，宋河目光扫过屋里正揉着眼睛坐起身子的小花，对王锦轻轻开口。
“这孩子昨天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我听说了。”
“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我爹失踪，我又成了这样。”
“欺负她的村民开始变本加厉。”
“可能孩子不太会处理这些，对不住。”
宋河伸手想要揽住王锦肩膀，却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只好悻悻一笑。
“没什么。”
王锦摇头。
他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想想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决定算了。
被骂“野种”的时候，王锦的反应可不止“杀人”这么简单。
那段时间，王锦的小区多了不少瘫痪在床的可怜人。
全是意外事故。
从那以后，邻居们对王锦的称呼从“野种”变成了“扫把星”。
只有一两个想明白的，会主动上门送点米面粮油。
单亲家庭尚且要面对那么多压力，更何况被捡来的小花。
“那能不能…别让她跟着了？就一个孩子，你看…”
宋河窘迫地笑着。
他记得昨天小花说要跟去，王锦没有拒绝。
“听你的。”
王锦点头。
“那就把她留下，等村民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找上门，活活把她撕了。”
“别担心，我会给她留几颗炸弹，至少能换掉几个。”
“有水生陪…当我没说。”
宋河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
一家四口只剩下两个，他也许要花些时间才能接受现实。
沉默片刻后，宋河再次开口。
“要是我真没回来，小花就交给你了。”
“这个…恐怕不行。”
年轻人皱起眉头，指着螺旋飞天的小狐狸。
她还在甩干自己。
“我很讨厌孩子，尤其是小姑娘。”
王锦摸着下巴，思索后开口。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小花送孤儿院去。”
“可不行啊！”
宋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我爹说孤儿院伙食不好，也没有新衣服穿。”
“而且她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很难跟其他孩子玩到一起去，要是被排挤…”
提到小花，这一向隐忍稳重的汉子突然变得啰嗦起来。
“啧。”
王锦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挥手打断宋河的话，又指了指缓缓降落的胡小北。
她在记恨把自己丢出去的王锦，所以此刻变成了白毛幼女，摩拳擦掌地靠了过来。
用这个样子揍傻仔，他很少还手。
正兴奋地想着，面前突然甩过来个什么东西。
“落到我手里的小姑娘都吃不饱穿不暖，整天还要做苦力。”
年轻人随手把背包丢给胡小北，后者满脸疑惑，却还是接在手中，被重量压的摇摇晃晃。
“都”…是啥情况？
宋河突然有点犯迷糊。
听这个意思，王锦身边的小姑娘还不少。
说是人贩子…又不太一样，倒是跟洪山有点像。
城里人好像管这叫萝啥来着？
反正不是好事。
“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王锦笑着拍了拍宋河，用极其微量的绿神气息，让他好受一点。
“嗯…”
宋河思索良久，重重点头。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拄着双拐出门，准备去江边寻找竹排。
王锦则开始翻看背包，进行最后的装备整理。
“我日！什么玩意？”
刚过几秒钟，宋河的惊呼声从门口传来。
王锦挑了挑眉毛，拎着霰弹枪赶了过去。
埋在地上的两道身影面色惨白，一动不动。
戏痴双目无神，下巴整个不翼而飞。
苏喜低垂着脑袋，因为抑制剂粘结成团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不仔细看还以为已经死了。
“啧…醒醒。”
王锦撇了撇嘴，抬脚就要踢向二人中间那个瓶子。
“别！”
戏痴猛地抬头，像是起死回生的僵尸。
“什么情况？”
王锦弯腰捡起瓶子，开口询问。
久病成医，他在查看伤势这方面相当专业。
苏喜过度使用能力，几乎要被污染浸透。
戏痴只是变换相貌，让自己看起来像具惨死的尸体。
当然，他俩绝对不是因为好玩才这么干的。
“咳…能先放哥们儿出来吗？”
戏痴咳嗽两声，有气无力地说着。
王锦没拒绝，不仅把他们从地里刨了出来，还弄了点吃的。
“差点就栽了…活着真好啊。”
戏痴抖着身上的泥土，声音中满是大难不死的庆幸。
“我劝你去看看祠堂，昨天晚上那边叫的…老惨了。”
小狐狸点点头，腾空而起。
“说。”
王锦往苏喜嘴里灌着酒，开口询问。
“呼…”
戏痴点头，开始调整情绪。
良久，他再次开口。
“昨天…大概是后半夜，有什么东西过来摘人脑袋。”
“个头不小，像是个长毛的动物。”
“下手很利落，我亲眼看见它拎着一串叮了咣当的东西，从祠堂离开了。”
“摘人脑袋…”
王锦思索着这句话。
“没错，就是摘。”
戏痴点头，手上则不停做着动作。
左手摁住，右手用什么东西在脖子上划一圈。
然后用力一扯。
王锦皱起眉头。
他精通解剖学，又经常砍人脑袋。
所以王锦清楚，脊椎与身体的连接其实比想象中要牢固。
这种生拉硬拽的手法需要很大的力量，脊椎跟内脏都会被扯出来。
这让王锦想起了婴头十字架。
“太吓人了，是吧。”
戏痴喘着气，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还真不是演的。
要是平时碰上那种东西，戏痴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是能一打十几的猛人，怎么可能怕一只长毛畜生。
可昨天晚上，他被王锦埋进了土里。
倒不是逃不出来，只是逃出来就要面对泥浆中的狠角色。
于是戏痴只能期望那东西看不见自己。
多亏苏喜的幻象能力，他们的脑袋还在。
可惜，逐渐被污染的苏喜开始狂躁挣扎，几次都差点打翻瓶子。
整整一晚上，戏痴都在担惊受怕地安抚苏喜，说尽了自己这辈子能想到的所有好话。
同时还要祈祷瓶子千万别倒，以免落得个双双归西的下场。
很累，累得要死。
戏痴那副死人脸不止是能力影响，表情神态全都是内心写照。
“苦了你了。”
王锦拍拍戏痴的肩膀。
从神态来看，确实没说谎。
勉强清醒过来的苏喜也抱着脑袋，不断低语。
跟戏痴说的状态差不了多少。
“王锦。”
少女皱着眉头落在身边，脸上没了笑容。
“一小半村民都死了，还有几个是在家里。”
“看来是从村子中间上的岸，又径直去了祠堂。”
“还有…”
胡小北趴在王锦肩头，对着他耳朵说道。
“牌位全被毁了。”
“嗯。”
王锦微微皱眉，转头看向宋河。
他一夜没睡，总该听到戏痴口中，祠堂传来的“惨叫”。
可这汉子此刻面色发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79章:竹排与书法
“说实话，我什么都没听到。”
宋河微微摇头，眼中满是不解。
“不管是这怪物的传说，还是昨天晚上的惨叫…我都没听到过。”
迎着戏痴疑惑的目光，宋河继续开口。
“排头的耳朵都很灵，不会出错。”
“不可能啊？”
戏痴转头看着苏喜，试图从自己同伴身上得到答案。
“惨叫声听到了，只是没你说的那么大。”
“另外…我没看到有什么拎着脑袋的东西出现。”
“只是你哭着让我用能力，我心烦的不行才同意的。”
也许是污染还没沉淀，苏喜说话带着浓浓的火气。
“咳…”
戏痴悻悻地挠了挠头，不再说话。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样？”
王锦转头看着胡小北。
单论听力，这姑娘比任何人都要强。
“没有，我睡的很香。”
狐耳随着脑袋一起摆动。
虽然平时表现的又馋又懒，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她绝对不会掉链子。
要是真发现什么异常，胡小北会第一时间发出预警。
“怪事。”
王锦皱起眉头。
后半夜，那个时候他刚从被淹死的梦境中脱身，不亦乐乎地殴打着田苟。
饶是如此，王锦的警戒性依旧相当高。
确实没有所谓的惨叫。
“这…我没必要骗你们啊。”
戏痴叹着气，满脸无奈。
“到时候就清楚了。”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继续追问。
又多了一条零碎的线索，对他来说算是好事。
至于那些被卸掉脑袋的村民…
就算没被埋起来，也还是会死。
王锦毫无负罪感，只是有些心疼那些在家里丢掉性命的，还没那么坏的家伙。
“该动身了。”
转头看了眼用雨水洗干净头发的苏喜，王锦开口说着。
“嗯。”
她点了点头，就这么随意地将湿发披在肩头。
薄薄的长裙再次被浸透，移动间带着若隐若现的风光。
可惜。
王锦见惯了这些。
他对色诱的抗性很高，情况需要还会毫不犹豫地砍下对方脑袋。
宋河没心思考虑别的。
他正忙着思考怎么才能活下来，以免小花真的落入王锦手中。
戏痴则完全不感冒，毕竟他…万事不求人。
于是苏喜的魅力完全没了用武之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接过小花拿过来的被子，披在身上。
足足六人的队伍转身出门，走向村头。
片刻后，王锦站在曾经吊死过傻子的柳树旁边，看着戏痴跟宋河一起摆弄竹排。
王锦在思考。
或许是睹物思人，亦或许是勉强按下去的疑惑再次升起。
一看到这棵柳树，他就想起了地下河里那个三排头。
柳树。
除开爱搞事情的前两任，由他带领的排头都是不错的家伙。
当然，王锦并不关心这些。
他在意的是柳树这个名字。
也姓柳，并且知道柳家奇物。
虽然不管王锦怎么追问，他都没说细节。
可柳树信誓旦旦地说，奇物就在陈家围子。
“魏山河不知道奇物在这里吗…还是他足足尝试了十七年也没能取走？”
王锦皱起眉头。
要真是后者，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好说。
“傻仔。”
胡小北先是一脸激动地围着竹排转了两圈，又鼓着腮帮子跑回王锦身边。
她没怎么坐过船，却仍旧能看出来。
那么大点的竹排，坐不下六个人。
“差不多…”
王锦伸手比划着。
“小花不占地方，你又能变成狐狸。”
“四个人挤一挤。”
“咳…好像不太行。”
戏痴晃悠过来，他指了指王锦的背包。
“我早就想说了，这得有三四十斤重吧？”
“都装啥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
“实在不行就…让她在天上飞。”
王锦指了指胡小北，又伸手抚摸着背包。
温柔的目光让胡小北恨得牙痒痒。
她居然比不过一个破双肩包。
“好了。”
宋河的声音传来，他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一碰到水就像是变了个人。
拐杖不知扔到了哪里，双腿像是生了根一样定在竹排上，单靠一根竹竿就能保持平衡。
气质突然凌厉，从憨厚的农村人变成能打鱼能杀人的排头。
湍急的江水中，竹排在他的控制下稳稳漂浮在原地，像是停在毫无风浪的泳池里。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发现竹排似乎比刚才大了一圈。
宋河拖着虚弱的身子拆掉了边上的竹排，又在两分钟内将其组装到自己的竹排上。
哪怕换个健全的壮汉，也不可能有这么快。
很难想象，全盛时期的他有多可怕。
“这就是排头吗…”
王锦轻声嘀咕。
单论水上的功夫，宋河似乎比大排头还要恐怖。
怪不得他有信心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带着王锦去陈家围子走一遭。
“我心善，不怎么愿意动手。”
“我爹就让我多练练船把式。”
宋河笑了笑，再次对着王锦招手。
于是一行六人坐在竹排上，向着下游缓缓驶去。
——
阴暗的空间内。
身穿残破蓑衣的身影睁开眼睛，轻轻咳了两声。
“呼…”
呼吸逐渐平稳，他拿起摆在地上的毛笔，继续在墙壁上挥舞。
挥毫泼墨，好不潇洒。
只是…
从墙壁上缓缓滴落的粘稠液体来看，他用的并不是墨汁。
“呼…”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难平复心情。
毛笔挥动的越来越快，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停下动作。
折断毛笔，端起砚台一饮而尽。
呼吸再次平稳。
他似乎终于平复了心情。
“十七年…十七年了…”
“说不定这次可以。”
“哈…”
男人声音颤抖，越说越激动。
他揉了揉脸，转身离去。
留下布满暗红色字迹的墙壁。
一眼就能看出创作者不懂书法。
字迹歪歪扭扭，摘抄的也不是什么名言古句。
全是“王锦”两个字。
第680章:死漂
下到水里才会发现，这条江比想象中还要宽阔。
水流湍急，发出响亮的哗哗声。
竹排随波逐流，速度却相当可观。
身穿蓑衣的宋河稳稳站立，斗笠下是锐利到不可思议的目光。
像只鱼鹰一样，四处扫视。
他并没有全力加速，而是时不时挥动竹竿，调整一下位置。
没人说话。
竹排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毕竟是出于无奈才组成的队伍，总不能指望他们亲如一家。
苏喜抱着脑袋缩在角落，用不那么友善的表情回应前来关心的小花。
胡小北死死盯着苏喜，显然不打算让这女人第二次从自己手下逃脱。
戏痴反倒毫不紧张，他哼着欢快的调子，仿佛来郊游的普通人。
王锦则靠着背包闭目养神，似乎是睡着了。
“王锦…”
戏痴看着那满头白发的年轻人，试探着呼唤一声。
看到轻轻敲打霰弹枪的手指后，他缩了缩脖子，凑到宋河身边。
“哥们儿，你在这盯啥呢？”
“怪物。”
宋河言简意赅地回答。
得知戏痴苏喜的身份后，他变得不太愿意跟这两个逃犯交流。
“…啥玩意儿？”
戏痴挠着脑袋，满脸不解。
他们俩来到这里的时间很巧，刚好在王锦解决一切之后。
“等会儿就知道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冰冷的有些吓人。
戏痴悻悻一笑，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登上竹排后，他们俩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先不说王锦有没有往他们身上塞什么东西。
单论人数，戏痴就不占优势。
一旦他有异动，随之而来的就是王锦，胡小北，宋河三个人的围攻。
哪怕成功逃脱，也有极大概率被水流冲走，葬身江底。
更何况苏喜被深度污染，身体与精神状态都差到了极点。
打不过，跑不掉。
与其硬碰硬，还不如假意迎合，伺机而动。
“啧。”
目光扫过戏痴和苏喜，王锦撇了撇嘴。
跟宋河交流时，王锦特意询问了路上的情况。
结果这汉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爹说很危险”。
就没了。
宋排头并没有告诉宋河细节，也许是这辈子都没打算让他踏足这里。
王锦只能加倍小心。
如果只跟胡小北出发，就意味着要在应对危机的同时，提防戏痴与苏喜。
把这两个家伙也弄上来，虽然听起来很危险，实际却是眼下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与其放任他们暗戳戳搞幺蛾子，还不如带在身边，让胡小北严加看管。
原本对立的两伙人，暂时结成了脆弱的联盟。
哗啦——
竹竿横向一扫，斜着点在水里。
速度又慢了不少，竹排缓慢前进。
呼——
竹竿带着破空声甩出，指向远处。
黑影在江水中沉沉浮浮，却又没有被冲走，反而诡异地逆流而上，与竹排相对而行。
“看。”
宋河吐了口血沫子，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走形。
三四米长的竹竿也能如臂指使，单是这份功力就不可小觑。
距离越来越近，宋河看清了黑影的轮廓。
“感觉像是个死漂。”
宋河轻声嘀咕。
死漂，漂子。
这类词语是渔夫通用的，意思是水上浮尸。
在江里捞出尸体，对他们来说几乎跟感冒一样稀松平常。
只是这顺水而上的…明显有些不对劲。
“避开吧。”
王锦眯眼查看，轻轻摇头。
目标是陈家围子，没必要主动过去招惹这些东西。
竹排轻轻一晃，继续前行。
黑影越来越近，离着竹排有三五米。
王锦大致看了一眼。
确实是具尸体。
只是脑袋连着脊椎内脏消失不见，江水顺着脖子处的伤口灌进胸腔，发出咕嘟嘟的声音。
衣物被撑开，露出发白膨胀的身体。
有些地方的皮肤已经半透明，似乎即将被撑爆。
被水泡的太严重，看不出死亡时间。
“洪山。”
王锦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虽然衣物破损，头颅消失，可他认得腿上的枪伤。
那是自己亲手用爱丽丝打的。
被那种威力的霰弹枪轰两下，后半生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一个只能坐轮椅的家伙，死在了江水里。”
王锦皱起眉头，小声嘀咕。
他记得洪山的轮椅摆在排头屋里面，似乎是被宋河捡到的。
也就是说，洪山不可能自己移动。
要么是被其他混混背着离开，要么被某种东西抓走。
“跟村民一样的死法。”
胡小北扫了一眼，收回目光。
“对，就是这个伤口。”
“昨天晚上…咔嚓…”
戏痴疯狂打着手势，变得有些激动。
显然是回忆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东西。
他伸手想要触碰尸体，却被宋河一竹竿打了回去。
“死漂不能碰。”
“啧…”
戏痴撇了撇嘴，眼中凶芒一闪而过。
尸体随着水流越飘越远。
宋河伸手握住竹竿一端，猛地往前送了送。
竹竿点在尸体上。
嘭！
尸体诡异地炸裂开来，若有若无的黑气升腾而出，又随风飘散。
无数肉块四散飞出，噼里啪啦落进江水，砸出水花。
本就浑浊的江水染上血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腐烂会产生气体，这样的也不例外。”
宋河点点头，似乎早就司空见惯。
大部分人都被这极具冲击力的场景吓了一跳，别过头去。
唯独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刚才那场尸爆，似乎打算从中找些线索。
“祠堂里那些村民没有爆炸，是死的不够久吗…”
胡小北一边思考一边捂住口鼻，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过于灵敏的嗅觉，让她在这种时候更加遭罪。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这句话很感兴趣。
他毫不顾忌地伸手捞了点江水，又抬头看了看雨水。
沉默两秒后，王锦暗自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就知道了啊？咱俩看到的是一个东西吗？”
戏痴突然有点无语。
自己被竹竿抽一下的工夫，王锦似乎进行了一长串想想就头疼的推理。
“这人一直这样吗？”
戏痴悄悄靠近苏喜，开口询问。
却被甩过来的风刃劈在头顶，削成了地中海。
“你们俩最好保持距离。”
胡小北转动着手指，看不见的气流在她指尖盘旋。
第681章:故事(二合一)
“洪山…”
宋河皱着眉头，轻声嘀咕。
时间过得太久，他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家跟洪山什么时候结下的仇。
当然，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用处。
洪山死了，死的很有艺术感。
先被拔掉脑袋，又扔出去，最后由内而外整个爆炸。
简直像是抗日剧里的手榴弹。
别说留下全尸了，连个稍微大点的块都没有。
相当可怜的结局。
不过对洪山这种暗中组织人口买卖的大混蛋来说，倒也罪有应得。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也临近死亡，宋河这个大老粗，心里突然多了几分唏嘘。
王锦似乎也伤感了起来。
他看着洪山爆炸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发在风中飞舞，略微带着些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思索。
王锦就这样站在原地。
然后甩了颗震爆弹。
补刀在王锦心里的地位，仅次于威力强大的爆炸物。
更何况他对洪山逆流而上飘过来这件事，一直保持着戒备的态度。
如果只是在某种力量影响下出现的巧合，那一切都好说。
可要不是巧合…
那就是想对自己发动攻击。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王锦果断选择了鞭尸。
反正都炸了，再炸一次也没什么。
啪嗒。
开关按动，戏痴和苏喜同时浑身一震。
轰！
水花四溅，王锦眯起眼睛。
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再远一点就是悬崖了，这么炸容易把我们炸下去。”
宋河无奈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抱歉。”
王锦轻轻摇头，又俯下身，开始闭目养神。
可惜，人的视线无法穿透那么远的水面。
否则王锦在眺望中就能看到，那些刚从破碎尸体中涌出便被炸碎的长手。
“这人是变态吧…”
戏痴看着面不改色的王锦，轻声嘀咕。
虽然大部分都是暗中算计，可他跟王锦也算交过几次手。
只是每次都输的不明不白。
现在看来…自己没被活活炸死就算命大。
这小子，谨慎的不像是人类。
“哼。”
风刃甩过，再次削掉了戏痴头顶的头发。
“得得，我不说了。”
戏痴委屈地缩在角落，却又在片刻后开始感到无聊。
于是对小花挤眉弄眼，试图跟她玩耍。
小花哼了一声，跑到胡小北身边。
看着即将再次飞过来的风刃，戏痴连忙开口，准备活跃气氛。
“你，你们听过鲤鱼跃龙门的故事吗？”
“…”
这突兀的一句话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抛开立场不谈，戏痴的性格其实挺讨人喜欢。
总是闲不住，总想让气氛活跃起来。
放在职场中，是暖场的高手。
可惜，他现在正跟敌人坐在同一条竹排上，准备跟什么东西拼命。
在正常人眼中，“鲤鱼跃龙门的寓言小故事”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被提起。
“听过。”
片刻的沉默后，王锦点头。
“这是某个混蛋讲给我的。”
“猫懒得自己找吃的，于是找到了鲤鱼。”
“它跟鲤鱼说，你努力往上游，越游体型越大。”
“体型分成小，初，高三种。”
“小升初要六年，初升高要三年，高到跃龙门又是三年。”
“跃过龙门以后，鲤鱼就变成龙了。”
王锦绘声绘色的说着，仿佛他就是那条擅长给人画大饼的恶猫。
“嗯…后来呢？”
戏痴听着这个简短的故事，好奇地询问。
“后来鲤鱼寒水苦游十二年，以为自己能变成龙。”
“结果它只是变成了特大号的鲤鱼，猫一口一个，嘎嘣脆。”
王锦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是那个混蛋的原话，我当时三岁。”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喜欢上学。”
“…”
比刚才还诡异的沉默。
“…还真是…意想不到。”
戏痴面色复杂。
他也不打算再讲什么鲤鱼跃龙门的故事，只好乖乖缩到角落，一下又一下敲打着竹排。
“那个人的意思是，鲤鱼跃龙门是假的？”
唯独宋河转过头，用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王锦。
“不清楚，也有可能只是想让我把某些人挂在路灯上。”
王锦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笑容。
有关那个男人的记忆很模糊，这个童年阴影一样的故事却被他牢牢记住了。
“不，王锦。”
宋河缓缓摇头，毫无血色的脸上写满认真。
“咳咳…”
“前面那个地方，叫小龙门。”
“…嗯？”
王锦瞪大双眼，猛地站起身。
在某一条时间线中，确实有王珏的身影。
自己要找的柳家奇物，正是常天青盗走的那件。
当年负责追击常天青的，恰好是王珏。
大排头说过，“两伙外人互相追逐着路过村子，村子里的牛羊全都被切成了块。”
“切成块”这种不太正常的做法，王锦听着莫名耳熟。
也许医生当年还没有脱离公司。
这就更能说明，王珏路过了这里。
“也就是说，他把小白坟留在了陈家围子…然后给我讲了那个故事？”
年轻人皱起眉头。
这方面王锦也不敢确定。
也许那个混蛋只是想吓哭自己三岁的儿子，然后名正言顺地陪刚出生没多久的王琳。
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会有什么影响？”
王锦转头看向宋河。
“没人会走小龙门，那里是悬崖。”
“咳咳…我…咳咳…”
宋河咳了两声，气息忽然变得紊乱。
王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绿神气息送了过去。
略微平静后，宋河伸手指了指正前方。
“正常情况下，我会走边上的‘猫儿沟’，那里虽然也很陡，却并不是没法通过。”
“我正打算去那里。”
“小龙门…猫儿沟…”
王锦轻声嘀咕着这两个地方，心跳却越来越快。
猫对鲤鱼说，越过龙门就能化身为龙。
结果鲤鱼越过龙门，只看到了猫的血盆大口。
这中间绝对有问题。
他一路走来，确实遇到了不少王珏的痕迹。
可真真正正留给自己线索，还是第一次。
“混蛋…你从那个时候就确信我会踏上你的路？”
王锦咬着牙嘀咕，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并没有得到线索的喜悦，有的只是愤怒。
那男人似乎料到了王锦会来到这里，会参与进张生煮海大阵的争夺。
就像他料到王锦会迈入怪谈界，成为一名小小的调律者一样。
“妈的…凭什么啊。”
王锦低声骂着。
虽然出来卖命是自愿的，可王珏的做法让他很来气。
就像在说“你果然会这样，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可王锦并不享受现在的生活。
如果可以，他想像胡小北说的那样，自己开一家小小的粥店。
没人愿意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睁开眼睛就得担心面前有没有枪指着自己。
“傻仔。”
狐耳少女察觉到了王锦情绪的异常，她连忙靠近，伸手在对方脑袋上一顿揉搓。
“摸摸毛，不生气。”
“呼…”
王锦深呼吸，努力调整着情绪。
“很快就要决定了，我们走哪里？”
宋河指了指远处的岔路。
按照常规走法，他们应该直接通过猫儿沟，下到陈家围子。
可那个不太对劲的故事…
“嗯？”
王锦看着远处，眉头皱起又舒展。
好消息，他还有充足的时间思考。
坏消息…
顺着猫儿沟飘上来了十几个黑影，毫无疑问，正是跟洪山一样的漂子。
他们在水中浮浮沉沉，几乎覆盖了整个江面。
原本的竹排尚且难以通过，更何况是为了多坐几个人的改装版。
避不过去。
“呼...”
戏痴站起身，吹了个口哨。
“需要我用能力吗？”
苏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说着。
“我也可以。”
胡小北挥舞着手指，给王锦展示者上面盘旋的气流。
再加上爱丽丝，还有足够长的竹竿。
王锦这边并不缺少远程攻击手段，甚至可以直接把震爆弹丢过去。
“引爆一个，其他就会跟着一起炸。”
王锦轻声嘀咕。
要不要把这些死漂提前引爆。
“引爆倒是简单，可之后呢？”
竹排不得不穿过满是碎肉与血浆的水面，在看不清水底的情况下，顺着猫儿沟往下冲。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有东西。”
毛绒绒的大耳朵轻轻抖动，少女皱起眉头。
超乎常人的听觉，让她能轻易捕捉到环境中不和谐的声音。
“在岸边。”
她伸手指了指两侧。
猫儿沟之所以叫沟，就是因为高中间低的地形。
没到这里之前，岸边还是稀疏的树林。
可到这里之后，两侧只剩下了石头。
因为江水冲刷变得圆润，又在潮湿的空气影响下布满青苔。
这就导致那些石头，滑到令人怀疑人生。
根本没办法在上面行动。
可王锦顺着胡小北的手指，确确实实看到了几道黑影在上面穿梭，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六点钟，八点钟...”
胡小北报着方位，手上飞出风刃，大致指明方向。
王锦则毫不犹豫地拎起霰弹枪，扣动扳机。
从来没演练过的完美配合。
独头弹的射程还算可观，就算打在石头上也不太会发生偏移。
换做普通敌人，现在已经饮恨于此了。
可惜，胡小北的手指转动越来越慢，似乎已经逐渐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该死...听不到。”
少女突然皱起眉头，面色凝重起来。
第682章:校准(二合一)
巨石上的黑影依旧在不停穿梭，胡小北却放下了指引方位的手。
王锦的霰弹枪没了目标，只能暂时作罢。
“傻仔，我听不到。”
少女主动开口，面色凝重。
她的发音有些奇怪，许多字含糊不清。
“不仅仅是听不到那些黑影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
胡小北转头看向王锦，眉头微蹙。
她聋了。
就好像被人死死捂住耳朵，胡小北的世界一片寂静。
“我…我看不见东西。”
苏喜略微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突然陷入黑暗的她下意识向后挣扎，差点摔进江水。
看不到东西就无法判断是否施展幻象，让竹排悄无声息通过显然不再可能。
“哥们儿还行…就是腰有点疼。”
戏痴仔细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一边晃胯一边开口回应。
“没问题。”
“我也没事。”
宋河跟小花同时开口，看着王锦。
“...”
王锦皱起眉头，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张开嘴，想像平时那样发出声音。
却只发出了气流摩擦的嘶嘶声。
没有任何预兆，灵感预警也没察觉到杀意。
王锦失去了语言功能。
对于需要发号施令的他来说，算不上好消息。
呼啦——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一把拽过面前的狐耳少女，把她揽在身前。
失去最为依赖的听觉后，这姑娘反而比别人更容易陷入危机。
王锦要代替她的听觉，开始警戒。
少女的心跳瞬间加速，可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转头看着王锦，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比划动作。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能看懂的手势。
“向后退，准备引爆浮尸。”
胡小北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她听不到自己说话，也不知道声音大小。
只能用最大力气吼出来。
她现在就是王锦的嗓子。
看着开始后退的竹排，王锦缓缓点头。
也许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
他跟胡小北很了解彼此，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默契到不可思议。
有了胡小北代替他说话，就不用担心其他人自乱阵脚。
“呼…”
少女伸手想要挥出风刃，却被王锦拦住了。
后者没有解释，而是从口袋里摸出震爆弹，随意地丢了出去。
简直像是丢不值钱的小石头。
死漂会发生连锁爆炸，其实不用震爆弹也能轻松清除。
更何况是五六颗。
其他人很难理解王锦的行为，宋河却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他很清楚死漂这东西有多危险。
除了会爆炸以外，身子内部也可能藏着水蛇毒鱼一类的东西。
当然，王锦不可能清楚这一点。
他从小在内陆城市生活，根本没见过死漂。
王锦只是近乎本能的，对所有尸体保持最大程度的戒备。
啪嗒。
遥控器发出轻响。
巨响伴随水花冲天而起，除了胡小北以外的所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爆炸中心的死漂来不及做出半点回应，直接被扯成碎片。
离得稍微远些的死漂受到波及，本就只有一层薄薄皮肤包裹的膨胀身体猛然炸开。
十几个死漂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喜庆的像是过年时的鞭炮。
肉块被炸上天，又簌簌落下。
仿佛下了场小规模的血肉暴雨。
污浊的黑气缓缓扩散，在远处的江面上连成一片。
嗖——嗖嗖——
几乎是肉块落下的同时，王锦又扔出了什么东西。
还是震爆弹。
只是更多，范围更大。
其他人眼中那“杀鸡用牛刀”的爆炸，在王锦眼中只是一次校准。
需要知道的东西很多。
比如江水流向，速度，爆炸声对其他生物造成的影响。
再比如多少震爆弹能在不伤害到自己的前提下，覆盖尽可能大的面积。
而现在，王锦清楚了。
既然得出了数据，就应该进行正式攻击。
“咕嘟。”
年轻人摸出酒壶，灌了口醒神化力酒。
耳聪目明，精神为之一振。
“有点过了吧…”
戏痴暗自咂舌，轻声嘀咕。
胡小北听不到，王锦又没空管自己。
他这才敢把意见小声说出来。
刚才那次爆炸还情有可原，毕竟浮尸确实被清除了。
可现在这个…
十几颗震爆弹甩出去，扔垃圾一样扔在啥都没有的水面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水漂。
换个思路，说不定王锦怕大家伙饿着，主动给他们炸鱼吃。
真是个好人。
“嘿…”
戏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忍不住咧了咧嘴。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苏喜口中那么白痴，毕竟大部分人跟他现在的想法是一样的。
就连宋河都微微皱眉，显然不太理解王锦的做法。
下一秒，他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啪嗒。
王锦按下遥控器。
——轰！！
一个人窃窃私语，跟一百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同。
几颗震爆弹爆炸，跟十几颗震爆弹爆炸的声音也不同。
恐怖的声浪如同一阵无形飓风，以爆炸为中心疯狂扩散，毫不留情地穿过竹排。
“这个疯子…卧槽？”
戏痴龇牙咧嘴地捂住耳朵，抬起头想要抱怨。
话语被噎了回去，戏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面前的光芒被遮住，似乎突然有片森林拔地而起。
这一瞬间，戏痴看到了成百上千的阴影冲天而起。
像是逆流而上的鱼，或者疯狂生长的竹子。
可那些东西并不是鱼，也不是竹子。
它们是长手。
诞生自死漂，却在露面的瞬间被震爆弹撕成碎片，再度化为泥水，落入江中。
自投罗网，转瞬即逝。
“…”
王锦没顾得上查看面前的情况。
耳孔溢出血液，他浑身上下猛地一颤，牙关紧咬发出咯吱声。
这种程度的爆炸声已经足够恐怖，更何况醒神化力酒会放大外界刺激，王锦现在的感觉很不妙。
就好像有人用烧红的铁签刺进耳朵，穿透大脑，从另一只耳朵伸出。
巨大的耳鸣声响起，听力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王锦强忍着没有捂住耳朵，而是伸手指着某个方向。
完全没受影响的胡小北瞬间会意。
竹排猛地倾斜，狐耳少女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她再次出现，将半条带着血迹的胳膊扔在竹排上。
直到这时，被爆炸掀起的水花才渐渐止息。
勉强没被撕碎的长手晃晃悠悠从水下浮上来，试图进行攻击。
可惜，它们的数量太少了。
原本铺天盖地的长手，还没出现就被王锦扼杀在了水下。
死里逃生的，大概有十几只。
都没一盒烟多。
戏痴一个人就能轻松解决。
“傻仔，没问题吗？”
胡小北开口说着，声音走调的越来越明显。
先天失聪的人很难学会说话，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反馈。
正常人一旦丧失听觉，语言能力也会逐渐退化。
“没…”
王锦微微摇头，嗓子里挤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他恢复了一些。
绿神气息涌动，缓慢修复着王锦的耳膜。
虽然速度算不上快，还要承受相当程度的污染。
却足够有效。
正是因为这样，王锦才敢去赌。
死漂带来的威胁不小，可也不是完全避不开。
往后稍微退些，岸边就是稀疏的林子。
自己完全可以把竹排扛上去，等浮尸飘过去再重新下水。
听起来有些滑稽，可确实是不错的计划。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巨石间跳动的那几道身影。
越来越近，近到王锦偶尔也能用目光捕捉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就是戏痴口中“摘人脑袋的野兽”。
野兽这两个字，是王锦计划的关键。
既然是活物，就一定会对外界刺激产生反应。
比如巨大的噪音。
第一次丢出震爆弹时，王锦就在观察它们的行动轨迹。
三个一起停了下来，应该被吓得够呛。
这是面对巨响的正常反应，除非完全听不到东西。
恰好，自己这边有只被剥夺听觉的小狐狸。
有些时候，被怪谈影响并不是坏事。
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把影响利用起来。
于是王锦喝下醒神化力酒，略微强化感官，让自己能模糊定位那些动物。
然后第二次丢出震爆弹，给胡小北创造发动突袭的机会。
至于炸这些长手…
王锦确实猜到死漂可能会起幺蛾子，只是没想到会冒出来一堆老朋友。
当然了，不管冒出来什么都是个死。
行金旗闪烁光芒，男人满脸痴呆地挥舞胳膊，切割着那些奇怪的手掌。
“十一…十二…”
戏痴的声音忽高忽低，有气无力。
他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小丑。
自己在这费半天劲砍死十几个，王锦直接提前预判，趁着人家还没出现狂轰乱炸。
炸死几百上千，将一次苦战扼杀在摇篮中。
而自己刚才还在嘲笑他。
“我宣布个事…”
戏痴喃喃自语，看向王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畏惧。
这年轻人身上的感觉，他只在轮回身上看到过。
可王锦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
“要不咱俩当二五仔吧，黄昏议会挺欢迎我们这种混血的。”
戏痴凑到苏喜身边，低声说着，一脸认真。
后者虽然看不见，却依旧准确无误地照着戏痴鼻子来了一拳。
第683章:选择
“这是个啥呢？”
戏痴抹了把鼻血，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转身晃悠到王锦面前。
他蹲下身子，看着胡小北刚带回来的那条胳膊。
比人类手臂更长，也更粗壮。
皮肤上布满黑色毛发，布满老茧的手掌也呈现黑色。
指甲明显被打磨过，上面还带着血迹。
“猿…”
王锦嘶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另外两人都还是老样子，唯独他的情况有了变化。
虽然声音像是刚喝了滚烫的开水，紧接着又嚼了两根烧红的木炭。
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却也勉强能说话了。
“应该是猴子一类的东西，只是个头大到吓人。”
少女努力用奇怪的调子说着。
戏痴忍不住想要嘲笑，却被王锦冰冷的杀气吓得缩到竹排边上，差点掉下去。
“石头站不住脚，我进攻匆忙，没看清。”
胡小北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她是经验丰富的调律者，能砍脑袋就绝对不会砍胳膊。
可惜情况不允许。
“看到了三只，不知道有没有更多。”
少女伸出三根手指，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现在少了半只。”
其实不止半只。
压抑的惨叫在岸边回荡，受伤的那只明显开始跟不上同伴的动作，偶尔会在石头上打滑。
另外两只似乎被胡小北刚才的攻击吓到了，不敢靠近。
“厉…害。”
王锦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能在瞬间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且毫不犹豫进行舍身攻击。
这姑娘跟自己不仅仅是默契，还有无条件的信任。
“果然没看错你。”
宋河咧了咧嘴，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年轻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这濒临死亡的排头再次焕发活力。
“噗…”
宋河猛地喷了口血。
血液带着淡淡的墨绿色光芒，落在竹排上瞬间就形成了一小片青苔。
他被绿神污染的很深。
“好受多了，多谢兄弟。”
宋河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试图清醒一些。
“你最多还能承受一次。”
王锦叹气，给出了红线。
宋河的求生欲强到可怕，他又一直维持着最低程度的治疗。
所以才有这最后一次的机会。
换做普通人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最后一次…那咱们得赶紧。”
宋河笑了笑，眼神依旧平静。
跟以往任何时候都没区别，只是偶尔能看到压抑在深处的哀伤。
染上缠身龙是这样，宋排头跟刘水生死在面前是这样，自己命不久矣也是这样。
他的内心强大到令人敬佩。
“哥们儿…真是汉子。”
戏痴伸手拍着宋河的肩膀，却只摸到几乎被鲜血浸透的身体。
发现王锦眯眼看向自己后，戏痴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宋河说的对，该做选择了。”
“小龙门还是猫儿沟。”
戏痴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却并不像是提问。
确实应该如此。
前进的障碍被大致扫清，就剩下那两三只猴。
猫儿沟是最好走的路线，虽然陡了点，也总比小龙门瀑布强。
更何况如果向后退，岸边就会变成树林。
在树林中的猴子，要比在石头上的猴子更难对付。
“小…龙…门。”
听着王锦一字一顿的开口，戏痴原本悠哉悠哉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伸手拍打着脑门，看王锦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他知道这小子很聪明，很谨慎。
可怎么就突然傻起来了？
放着安全的顺流而下不管，反而要去跳瀑布。
“你这…”
“好，就去小龙门。”
宋河点头，似乎完全不介意王锦在说什么。
他负责把这些人送到陈家围子，不管选哪条路都是如此。
“准备好了。”
狐耳少女摩拳擦掌，刀刃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没有选择。”
苏喜的声音传来，戏痴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真是…想不明白啊。”
他缩到苏喜身边，认真整理着行金旗。
王锦沉默着给爱丽丝上膛，动作干净利索。
失去语言能力对他来说也不算坏事，最起码不需要每件事都给别人解释。
“因为那个故事？”
胡小北靠近王锦，开口说着。
由于控制不住自己说话声大小，所以她在用气声。
带着栀子花香味的呼吸在身边围绕，王锦笑着点头。
确实因为那个鲤鱼跃龙门的故事。
虽然里面充斥着对于某些社会现象的不满，可王锦还是能从中找到关键信息。
猫懒得觅食，所以找到鲤鱼。
鲤鱼跃过龙门，会被猫吃掉。
这两句话的含义有点模糊，王锦努力想了想。
按照正常鲤鱼跃龙门的故事，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猫”。
是猫点明了龙门的位置，让鲤鱼逆流而上，最后蹦进自己嘴里。
王锦怀疑，猫口中的“龙门”并不是小龙门，而是猫儿沟。
正因为猫儿沟在小龙门旁边，鲤鱼才会这么干脆地上当，最后丢掉性命。
再加上这一路从猫儿沟飘上来的浮尸…
含义很明显了。
远离猫儿沟。
如果能回来的话，也别走那里。
这是那个混蛋老爹，给自己的唯一一句线索。
虽然王锦不知道怎么从瀑布下面飞上来，可他现在只需要考虑如何下去。
“瀑布下面还有距离陈家围子还有点距离，游肯定游不过去。”
“我们不能抛弃竹排。”
宋河开口说着。
他越来越觉得，王锦说不定会飞。
可人类飞不了太久，就算飞到了地方也没力气再做事了。
所以还是得坐船。
“怎么下去呢。”
胡小北轻声嘀咕。
“先…别…考虑那个。”
不知是不是那猴子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王锦能说的字数开始增加。
“猴子，不太好对付。”
他指了指远处那稀疏的树林。
黑影一路跟着过来，尖利的指甲牢牢抓在树木上，又猛地变换位置，让人眼花缭乱。
“放火？”
胡小北犹豫着开口。
“潮湿，烧不起来。”
王锦摇头，眉头微微皱起。
其他人认真听着，开口附和。
说来奇怪。
一个聋子跟半个哑巴之间的交流，反而所有人都能理解。
第684章:树林(超大)
哗啦——
哪怕在湍急的江水中逆流而上，竹排也没有半点颠簸。
竹竿在宋河手中上下翻飞，灵巧的如同活物。
小花缩成一团，跟宋河一起站在竹排正中间。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岸的树林中有毛乎乎的黑影快速穿梭，寒光闪闪的爪子抓得树皮簌簌掉落。
它们没靠太近，刚才甚至还消失了一小会儿。
不过再次出现时，能明显察觉出这些畜生身上的杀意更加浓重了。
“啊呀…”
坐在竹排一端的戏痴晃着脑袋，开始阴阳怪气。
“病号，小孩，还有三个残疾人。”
“等会儿对着小龙门一跃而下，咱们就都解脱了…真好。”
“啧。”
王锦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戏痴。
“你可以试试。”
“咳，哥们儿就是嘴碎点，没别的意思。”
戏痴缩了缩脖子，满脸尴尬地缩回苏喜身边。
自己之前用这个音量说话，王锦都没有反应。
被炸一耳朵血反倒能听清了…
不愧是王锦，这种事都比别人奇怪那么一坨坨。
“最好别走。”
苏喜压低声音，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到发生了什么。
戏痴说这些话并不是欠抽，而是在试探多大的声音才会引起王锦注意。
“刚才确实有这个想法。”
男人点点头，声音低沉。
他难得地正经起来，牵起苏喜的手，向左边指了指。
“那些畜生等会儿会攻过来，我们趁着这时候游到岸边…”
“不过还是算了。”
“摸摸这个。”
还没等苏喜挣扎，戏痴便把什么毛乎乎的东西塞了过来。
“你…”
苏喜被吓了一跳，面色突然变得通红。
她知道戏痴脑子不正常，没想到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程度。
于是苏喜毫不犹豫，举起匕首狠狠刺下。
咚。
沉闷的刺击声响起，匕首直接被弹飞。
苏喜的攻击，在那东西面前像是个玩笑。
“这…”
略微触碰后，苏喜皱起眉头。
并非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胡小北砍下来的胳膊。
抛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长度，单看本身性质…
毛发跟钢丝一样，皮肤上是厚厚的老茧，肌肉纤维无比粗糙。
一刀砍下去，刀刃反而会被卡住。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猴子…甚至就不是猴子。
身高两到三米，动作敏捷，力大如牛，不惧劈砍。
再加上影响人感官的能力。
这应该是怪物，彻彻底底的怪物。
“让我用行金旗，可能要两三下才能见红。”
嘬了嘬牙花子，戏痴伸手比划着。
“而她能在半秒钟内砍下整条胳膊…甚至脚都没沾地。”
戏痴偷偷看了眼胡小北，随即叹了口气。
这细胳膊细腿的姑娘，在格斗方面反而一等一的强。
自己要是飞身跳下竹排，落水前身上就会多几个透明窟窿。
当然，让戏痴感到挫败的并不止这个。
自己费半天劲想出来的计划，被王锦一眼就看了个通透。
还让他“试试”。
这才是最吓人的。
戏痴不敢试，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热身，以免打不过那些猴子。
“要拐弯了。”
宋河的声音响起。
猫儿沟跟小龙门是两个支流，想要转弯就必须让竹排横过来保持稳定，再调整方向。
“横过来”这个动作，会让竹排一头的人接近岸边，进入那些畜生的攻击范围。
“这边。”
王锦伸手敲了敲，缓缓起身。
这意味着竹排的另一头很安全，而他会身陷危机。
王锦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开始活动身子。
他选择主动出击，踏入树林。
两害相权取其轻。
竹排上有宋河，苏喜，还有小花。
他们没什么战斗力，在江上就是活靶子。
更何况，王锦不想在摇摇晃晃的竹排上跟人拼命。
江水跟地下河不同，掉下去就会被冲走。
要真在船上跟那些畜生产生冲突，对自己反而更加不利。
当然，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
王锦转头看向戏痴。
“加油。”
后者嘿嘿傻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王锦跟胡小北选择了主动出击，要是他们都不在…
刚被甩出脑海的逃脱计划再次闪过，戏痴开始偷偷给苏喜打手势。
全然忘记对方现在是个盲人。
“你跟我去。”
“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嗯？”
戏痴皱起眉头，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表情相当精彩。
“一边一个，否则竹排会翻。”
王锦耸了耸肩。
他本以为戏痴能想到这一点的。
只要跟苏喜一起跳下去，竹排就会因为重量不平衡翻覆。
逃跑就是建立在这一瞬间的慌乱上…不然怎么跑？
难不成直接跳下去就走？
那不找死吗。
王锦皱眉开始思考，看看自己是不是哪个地方没想到。
“还能这样…”
戏痴后知后觉地点着头，随即满脸懊悔。
“兄弟，没那个智商就别想着逃跑了。”
宋河乐呵呵地开口。
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稍微大点的鱼智商都比这高。
哗啦…
竹排在江水中猛地一横。
“走吧。”
王锦眯了眯眼睛，脚下阴影升腾。
“…”
戏痴面色复杂，却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
树林。
能在这么潮湿的环境下生存的树木，基本跟平时看到的绿化品种沾不上边。
王锦所处的树林也是如此。
从树木分布和数量来看，这里并非特意种植，只是有人过来随手插了些树苗。
树苗长得飞快，因为什么原因倒在地上，枝条成了新的树苗。
这就导致树林比看起来要大很多。
“大部分都是池杉…柳树占了很小一部分。”
戏痴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树，听着它发出声响。
随即点头，仿佛见到了老朋友。
“虽然记不太清了，不过我好像有段时间靠这个吃饭。”
“真是怀念啊。”
“当初好像还有个很不错的女同事，可惜后来被某个大老板…啧啧。”
“我好像还记得他们在办公室里的样子，想看看…”
“闭嘴。”
王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现在没时间听什么女同事的八卦，他们不是来郊游的。
“开始报数，交替着来。”
眯了眯眼睛，王锦对戏痴提了个有些奇怪的要求，并且主动开口。
“一。”
“…二。”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照做。
“听不到，就大叫。”
“三。”
王锦嘱咐着，又抬起爱丽丝瞄准戏痴。
“超过一秒钟，开枪。”
他言语间依旧带着那种浓浓的滞涩感，就好像酩酊大醉的人拼命想要捋直舌头。
“…四。”
戏痴浑身一颤，乖乖点头。
话少起来的王锦，在他眼里的压迫感更强了。
“五。”
王锦没再多说，而是努力捕捉着耳边的声音，缓缓向前。
交替报数有些滑稽，却相当实用。
王锦不用担心戏痴会偷偷溜走。
同时也防止被偷袭。
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些猴子的能力相当恐怖。
影响听觉的同时缓缓靠近，影响视觉的同时直接出手，最后夺走语言能力，让人无法呼救。
完美的暗杀。
“找不到了啊…”
王锦眯起眼睛，在树林间观察着。
喝下醒神化力酒后，他在一定程度上变得耳聪目明。
也许是符纸的作用，亦或许正常人用薄荷糖蘸着芥末来上一口也是这个效果。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能捕捉到猴子的踪迹。
这些一直在树林中徘徊的家伙，在王锦主动上岸后反而销声匿迹了。
“六。”
戏痴伸手拍打着树木。
他不知道王锦在短短一秒钟内想了多少东西。
戏痴脑子里是当年的老板和女同事。
“啧…真刺激…”
男人咧了咧嘴，露出不那么聪明的笑容。
“七。”
王锦淡淡开口。
能互相听到说话声，就意味着听力跟语言都没出问题。
“八…”
戏痴喘了口气，继续回忆当年的事。
女同事不是自愿的，她喜欢的是自己。
老板好像还拍了照片，要挟那个被欺负的姑娘。
再然后…再然后怎么来着？
“对，我好像把他给弄死了。”
戏痴自言自语，眼中缓缓亮起猩红色的光。
视线爬上一层红光，像是毛玻璃一样渐渐模糊。
戏痴却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依旧自言自语。
“再然后…噗！”
身后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戏痴的思路被打断，大口大口喷出鲜血。
他猛地抬起双手，一条胳膊护住胸腹，一条胳膊护住咽喉。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戏痴咬着牙想要转头，却感觉有双爪子握住自己后颈。
如果不是戏服的阻挡，脖子已经被直接捏碎了。
饶是如此，戏痴依旧命悬一线。
只要松手进行反击，就会被捅穿喉咙。
可什么都不做…还是会被活活掐死。
绝望在心中升腾。
戏痴只能用依旧泛红的眼睛，看向面前那道模糊的身影。
却发现王锦的身形已经消失。
“咳…”
戏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幸好，有些东西不会受到影响。
比如霰弹枪。
砰！砰！砰！
轰鸣从身后传来，一声接着一声。
这杀戮兵器发出的声音，从未如此令人安心。
从不打空弹夹就绝不罢休的作风来看，绝对是王锦。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有什么东西嘶叫着逃开了。
戏痴猛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片刻后，王锦拎着半条小腿，快步走了回来。
“我没听到十。”
年轻人开口说着，伸手查看戏痴的情况。
这男人没把行金旗拿出来，所以才会如此被动。
当然，要是他没背着这四杆大旗，现在已经死了。
“它们擅长投掷。”
王锦眯了眯眼睛，把树枝从戏痴身上拔了出来。
这东西正正好好插在旗杆上。
树枝的一端被削尖，不过从断口处的颜色来看，就是刚被折下来的。
柔韧有余，坚硬不足的新树枝，能被投掷出这种效果。
“这鬼东西力气大的出奇。”
王锦皱起眉头，轻声嘀咕。
“咳咳…”
戏痴猛地吐了口血沫子，又把行金旗从背后拿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现在又能说话了。
“王锦，说真的。”
“我一开始觉得报数这招挺呆的。”
“可我现在觉得你是天才。”
刚恢复语言能力的戏痴迫不及待，跟王锦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听到了吗？”
年轻人没有回应，而是开口询问。
他需要知道戏痴被袭击时失去了哪些感官。
“没有。”
戏痴这才恍然大悟地摇了摇头。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能听到树枝破空而来的声音。
可刚才一片寂静。
“原来我是没了听觉…还以为是说不出话。”
戏痴惊讶地瞪大眼睛。
“是听觉，而且我们都听到了枪声，说明它受伤时能力会慌乱到取消能力。”
王锦点头。
“控制听觉的断了条腿，控制语言的少了条胳膊。”
“这下能分清了。”
“哥们这辈子没夸过什么人，真的。”
“但你真是天才。”
戏痴热泪盈眶地看着王锦，一副想要以身相许的样子。
“先别太高兴，控制视觉的还毫发无伤。”
王锦耸耸肩，示意戏痴别得意忘形。
“所以我没继续追那家伙，只看清了大概形状。”
略微顿了顿，王锦再次开口。
“那是只个头很大的山魈。”
“三消…你也玩游戏吗？那什么羊了个…”
“一。”
王锦不厌其烦，开口报数。
“二！”
戏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毫不犹豫地喊出数字。
被这种办法救过一命以后，他就完全没了抵触心理，反而扯着嗓子开始鬼叫。
王锦叹了口气，不再跟戏痴说话，而是静静思考着刚才那只怪物。
山魈。
这东西看起来跟狒狒差不多，实际上是被单独划分出来的物种。
除开凶猛好斗的性格，臭名昭著的传说。
让这东西名声在外的，是脸上红蓝相间的鲜艳图案。
像是鬼脸一样，乍一看有些恐怖。
当然，王锦看到的那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山魈了。
体型是普通同类的五倍，比雷纳德还要高一头。
臂展三米以上，獠牙利爪一应俱全。
五六倍于成年男子的力量，让它能以这种体重在树上灵巧地穿梭。
当然，大体型带来的消耗，让它没办法继续做杂食动物。
所以，它的食谱上多了某些没毛的两脚兽。
“三。你可以理解为能在树上飞快爬动的…熊。”
王锦眯了眯眼睛。
这东西除了体重以外，力量跟咬合力，估计跟熊没什么区别。
“卧槽…四。”
戏痴下意识开口骂了一句。
他是个只在意结论的人。
一听到王锦生动形象的比喻，戏痴瞬间就明白了山魈的危险性。
他喘了口气，身形开始扭曲。
很快，一只毛绒绒的奇怪东西出现在王锦面前。
也许是天赋异禀，戏痴变出来的山魈有模有样。
除了脸上没有花纹以外，看起来还真没啥区别。
“你说我变成它们的同类，是不是就没事了。”
“或许吧…只要你不怕被我误伤。”
“还是算了。”
戏痴叹了口气，又变回了穿着戏服的路人脸。
“五。”
王锦开口报数。
“六。”
戏痴乖乖回应，跟王锦追踪着刚才那只山魈的踪迹，继续往前走。
——
“呼…终于能歇一会儿。”
宋河喘着粗气，轻轻活动着身子。
手中的竹竿伸进水里，将竹排卡的纹丝不动。
一旦闲下来，他耳边就会响起那些莫名其妙的低语。
更糟糕的是，宋河渐渐能听懂了。
什么“伟哉”“丰饶”“吾主”，神神叨叨的。
不过有一个词他能听懂。
“王锦”。
当然，宋河不是那种喜欢多问的人。
他也能听出来，这“王锦”两个字带着什么情绪。
那是被刨了祖坟才会有的仇恨。
不过从依旧活蹦乱跳的王锦来看，那被刨祖坟的哥们儿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还顶得住吗？”
胡小北把喷剂丢了过去，随口问着。
“嗯。”
宋河笑了笑，用喷剂尽可能填补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不挖出鳞片，喷剂的用处就只有止疼。
“咳…”
苏喜轻咳一声，捂着自己的腿。
“不舒服吗？那先给你用。”
宋河愣了愣，随即笑着伸出手，想把喷剂递过去。
嗖！
风刃毫不犹豫地划过空气，打飞了苏喜手里的匕首。
嗖——
第二道风刃甩过，在苏喜娇美的脸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伤痕。
血液滴落，苏喜捂住自己的脸，开口想要尖叫。
当！
短刀钉在身前两厘米的位置，只差一点就能刺穿身体。
苏喜猛地倒吸一口气，将声音憋了回去。
“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很乐意撕掉你半张脸。”
少女淡淡开口，声音中满是杀意。
她是调律者，威胁这种小手段，早在无数次任务中上演了近百次。
“嚯...”
宋河愣呵呵地呆了一会，随即感慨似的拍了拍手。
这姑娘在王锦面前成天哼哼唧唧，让人又头疼又忍不住怜惜。
可王锦暂时离开后...
她好像就变成了另一个王锦。
同样的果断冷酷，同样的杀意凌然。
“这叫啥来着，夫妻相。”
宋河拍了拍脑门。
他清楚地看到胡小北的脸变红了一瞬。
哪怕她完全听不到东西，却也从宋河的口型中读出了那个名字。
“...牛。”
宋河眨巴着眼睛，竖了个大拇指。
第685章:水下之物(一章半)
竹排在江水中像是片不起眼的落叶，却又偏偏纹丝不动。
啪！
宋河拍了拍脑袋，试图清醒一点。
缠身龙带来的疼痛不再明显，身子也越来越轻，仿佛回到了全盛时期。
这并不是好事。
神话中的复生奇迹并没有降临在这个普通渔夫身上，有的只是致命的污染。
意识开始恍惚，眼皮越来越沉。
宋河清楚，要是这么睡过去，就很难醒过来了。
所以他打算找人聊聊天。
苏喜上一秒还想弄死自己，胡小北又听不见。
宋河只能低下头，缓缓开口。
“还好吗？”
声音低沉，像是在对别人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不知道。”
略微有些稚嫩的声音回应了宋河的话。
小花缩着身子，面色苍白。
她具备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静，哪怕被孙铁嘴掳走也没吭一声。
可现在，这孩子正害怕的浑身发抖，低声抽泣。
“又难受了啊。”
宋河叹了口气，在身上摸索，从血迹斑斑的布衣中掏出两块廉价糖果。
类似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只要稍微往下游靠近一点，小花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尽量避免带她来这附近。
“好了…”
宋河把糖果塞到小花嘴里，又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小花的哭声渐渐止息，只是身上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越靠越近。
“你们还没发现吗？”
苏喜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中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嗯？”
宋河皱起眉头，死死盯着苏喜，试图从这个坏女人身上看出一点破绽。
被骗一次后，他对这女人戒备升到了极点。
“水下…好像有东西。”
苏喜突然开始左顾右盼，顺着竹排两侧投下视线，眼中满是惊慌。
可她现在是个盲人，用那双毫无神采的眸子做出这种事，只会显得更加诡异。
“不可能。”
宋河挣扎着站起身，伸手握住竹竿。
即使身体千疮百孔，精神紧绷到了极限。
可他仍旧是排头。
二十多年的生命，宋河至少有一半都在竹排上度过。
连他都没察觉到水下的动静，苏喜更不可能有所感应。
“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苏喜低声嘀咕，身体周围的空间似乎正在裂痕。
她试图使用能力，从某些东西手中保护自己。
“啧…”
短刀腾空飞来，刀柄准确无误地敲在苏喜肚子上。
后者面色瞬间惨白，又很快充血变红。
腹部神经丛被重击，疼痛让人喘不过气。
“严重污染产生的幻觉…再让她用能力，很快就会变成疯子。”
胡小北淡淡开口，冷漠的语气跟王锦如出一辙。
她听不到苏喜在说什么，可还是能从动作神态上判断个大概。
哪怕同样被污染，宋河跟苏喜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前者是人类，并不亲近污染。
被污染的过程像是往纯净水中倒颜料，想要完全化开也需要时间。
后者是混血种，天生被冠以不洁之名的污染亲和体。
这种人更像是湿海绵。
本身就没那么干净，还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污浊。
到达极限便会痛苦地扭曲，把脏水泼给别人。
很麻烦。
想到这里，狐耳少女撇了撇嘴，开始在王锦的背包里翻找。
“幻觉…跟发癔症差不多。”
宋河皱着眉，努力理解着这个没怎么听过的词。
“听王锦说，我也被污染了。”
“耳边能听到有人说话，应该也是幻觉。”
“那小花…”
宋河低头看向明显不对劲的小花。
这孩子说不定也被污染了？
“我想看看水下的情况。”
思绪被打断。
胡小北毫无征兆地开口，把宋河吓了一跳。
“水下。”
担心宋河没听清，胡小北开口重复，又伸手比划了两下。
永远保持戒备是相当正确的做法，也是胡小北从王锦身上学到的东西之一。
虽然概率微乎其微，可万一苏喜这个被污染的瞎子真看到了什么…
“我有办法。”
宋河点点头。
排头都是杂学大家，各种各样的本事都会一些。
区区一个分江水定阴阳的手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呼——
宋河将竹竿从水中抽出，横着拿在手里。
没了支撑的竹排开始晃动，宋河却仅仅靠着调整自身重心，便暂时将它控制在原地。
噗呲——
宋河猛地划破手掌，沾着鲜血在竹竿上画着什么东西。
很快，竹竿上多了两条惟妙惟肖的鲤鱼。
一只画在浅色处，呈现鲜艳的红。
一只画在深色处，颜色有些偏黑。
“好了。”
宋河面色又苍白了不少，可他还是喘了口气，将竹竿横握，又猛地松手。
啪嗒。
三四米长的竹竿落在水里，随着江水微微颤动。
哗啦——
竹竿毫无征兆地竖起，画在上面的两条鲤鱼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开始游动。
这也就导致竹竿竖着开始旋转，并且渐渐无视了浮力，快速沉入水面。
像是被拧进木头里的螺丝钉。
哗啦。
竹竿在剩下一小半时猛地停住，不再动弹。
宋河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口中不停嘀咕。
“九尺九寸的竹竿，没入六尺六寸…阴数。”
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判别方式，宋河面色越来越阴沉。
他一把拽过竹竿，从顶端向下看去。
“啊！！”
宋河突然惊叫一声，残破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向后退去。
很难想象，一位排头会在自己的船上被吓成这个样子。
“该死…”
胡小北低声骂着。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跟着往下看，而是疯狂往水里扔震爆弹。
底下有什么东西并不重要，让它们都死绝了才重要。
“别！别炸！”
宋河拼命挥舞双手，试图吸引胡小北的注意。
后者皱着眉头看过来，按着遥控器的手指蠢蠢欲动。
“这东西不能炸，千万不能炸。”
“也别往下看…别跟它们对上眼。”
“我们得往后退，王锦应该能找到。”
宋河喘着气解释，也不顾胡小北能不能听懂。
刚才的挣扎让他的伤口裂开不少，血液再次浸透暗红色的布衫。
可宋河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伸手拼命拉扯着沉入水中的竹竿。
哗！
竹竿猛地下沉，宋河整个人被拽的微微一斜。
可他毕竟是排头，多年的水上生活，让他像游鱼一样灵巧。
于是宋河低吼一声，猛地扯回竹竿。
“嗯…”
胡小北皱起眉头。
她发现竹竿的下半截已经完全烂成一团，上面还挂着一缕缕潮湿的头发。
“快走。”
宋河口中呢喃着，用只剩下一半的竹竿搅动水面。
他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可离开这里的想法依旧没有半点改变。
“行水旗。”
胡小北微微皱眉，手中旌旗闪烁光芒。
半空中出现了薄薄一层的水镜，似乎是雨水凝聚而成。
胡小北并不能像理解王锦那样，理解宋河的意思。
她只看出了一个“不能对视”。
不能对视，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查看。
“呼…”
做好心理准备后，狐耳少女缓缓转头，看向雨水镜。
那里是一张张挤压在一起的，苍白腐烂的人脸。
黑乎乎的东西从五官涌出，在水中飘飘荡荡。
似乎是察觉到了胡小北的观察，它们缓缓抬头，露出笑容。
哗啦。
就在视线交汇的前一瞬间，胡小北猛地散去雨水镜，低头看向江水。
跟刚才的无数次观察结果相同。
什么都没有。
第686章:三猿像(又是一章半)
“我一直有点没想明白。”
戏痴摸着下巴，开口说着。
“你说那三只…山魈，明明可以一起上。”
“听力，语言，视力。”
“这三样东西要是同时消失，我们对上那种猛兽绝对没有胜算的。”
男人满脸不解地看着王锦，希望这个天才能解决自己的迷惑。
“啊…你难得开始动脑子了。”
年轻人转头看着戏痴，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不知为何，他现在的状态要放松许多。
通俗来讲，就是“我已经赢了”的状态。
面对戏痴疑惑的眼神，王锦摆摆手，让他继续报数。
伴随着一个个数字，王锦说着自己的想法。
“仔细回忆一下这些野兽的行动规律。”
“祠堂摘脑袋的时候，你看到了几个黑影？”
“嗯…一个。”
戏痴说的有些犹豫，似乎不想提及自己被吓得说不出话那段…
等等。
“我当时说不出话。”
男人皱起眉头。
他发现有些事在坐上竹排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没错。”
王锦缓缓点头。
从那个时候他就在思考。
“苏喜那个时候说天太黑了…似乎也跟这有关。”
“可她也听到了惨叫声，只是没那么明显。”
戏痴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当然，被影响语言能力的是村民，又不是她。”
王锦摇摇头，心中又对那些死在家里的村民一阵惋惜。
“可这能说明啥啊？”
戏痴努力思索半天，终于选择了放弃。
他这个人只适合听结论，太复杂的推理说了也是白说。
“你当时看到了一个黑影。”
王锦伸手比了个一。
“同时受到影响的有村民和你的语言能力，苏喜的视觉。”
“被剥夺的感官有两种。”
王锦又伸手比了个二。
“一共有三只山魈，他们在慌乱时会下意识停止能力。”
王锦笑了笑，伸手比了个三。
结论摆在面前，哪怕戏痴这种比鱼高不了多少的智商，也能轻松猜到。
“一个干活两个放哨？还挺合理的。”
“你是说…这些畜生没法在攻击的时候使用能力？”
戏痴猛地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
王锦笑着点头。
之前在竹排上，有三种感官同时被干扰，而这些家伙一个都没过来。
这也能从侧面验证猜想。
它们想让王锦一伙人自乱阵脚，死在那些浮尸手中。
“挺棘手的，不过想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王锦耸了耸肩，手中的霰弹枪轻轻旋转。
山魈只能选择剥夺一种感官，两个一起攻击。
亦或者剥夺两种感官，一只过来偷袭。
可惜，前者对王锦来说远远构不成威胁。
后者…戏痴虽然傻了点，可动手的时候绝不含糊。
“听过《三猿像》吗？”
王锦敲打着霰弹枪的枪柄，开口说着。
弄明白了对方的攻击手段，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王锦甚至有闲心通过这三只山魈，去推算它们主人的性格。
“三元象？那还挺便宜的。”
“不过大象吃的多，养不起啊…”
戏痴皱起眉头，认真思考着。
他不知道王锦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给自己推销大象，不过还是会下意识跟着他的思路走。
“那是扶桑的叫法，我们这边叫三不猴。”
王锦叹了口气。
“就是三只半蹲的猴子，分别伸手捂住嘴巴，耳朵，还有眼睛。”
“最早应该是在《论语》里出现的，分别是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王锦比划着。
他记得前段时间跟石白白去古玩地摊，还看到过这三个石像。
“啊！就跟他们一样。”
戏痴拍了拍手，一脸兴奋。
“嗯…一样，又不一样。”
王锦耸了耸肩。
“三不猴代表儒家思想，这三只畜生单纯是为了杀人而生。”
“它们的主人显然是个附庸风雅的莽夫。”
“估计是整天写书法，其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家伙。”
“魏山河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王锦笑着摇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弄。
“嗯…嗯？”
听到王锦嘴里突然蹦出来陌生名字，戏痴的脸又皱成一团。
“祠堂的牌位全被这三个畜生毁了，魏山河还是个小心眼。”
面对戏痴的疑惑，王锦又转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样啊，那确实小心眼。”
戏痴笑着点头，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听懂了。
“还有…”
王锦轻轻开口，手中霰弹枪毫不犹豫地向前抡砸。
嗖！
几乎是同时，角落里闪出一道黑影。
像是提前演练好一般，霰弹枪正巧砸在角落里冲出的山魈面门。
“嗷——”
山魈被砸的直发蒙，却仍旧靠着体重带来的惯性向前冲。
嘭！
手指在扳机上转了一圈，爱丽丝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面前的山魈被轰的向后仰头，王锦紧跟一脚踹在它下巴上。
呼——
旌旗呼啸而出，尖锐的金属头从山魈暴露在外的咽喉处向前推进，硬生生切开了半个脖子。
哗！
攻击并没有到此结束，王锦手掌一转，带着鸢尾花徽记的旌旗挥舞着，挡住山魈的视线。
“嗷！”
山魈发出凄厉的哀嚎，捂着伤口向后逃跑。
又因为看不清路，狠狠撞在自己的同伴身上。
随即两只山魈嗷嗷叫着跑向一旁，被砍开脖子那只没跑两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提防一下三只一起出现，这东西不用能力也很难缠。”
击退两只山魈后，王锦的后半句话才悠悠出口。
“咳咳…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戏痴捂住嘴，试图不让王锦看见疯狂涌出的血沫。
“哥们儿砍掉了两根手指，厉害吧。”
戏痴得意地挥舞手中的战利品，眸子却在看到远处那只倒地山魈的瞬间，疯狂颤抖。
然后偷偷把手指扔到地上，一脚踢飞。
——
“我刚才用的是双鱼定位法。”
宋河拼命挥动竹竿，同时向胡小北比划着动作。
“我能听见，直接说就好。”
后者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摆了摆。
她在刚才某一瞬间恢复了听力，突然喧闹起来的世界让胡小北有些不习惯。
“这么快就解决了吗？”
宋河微微吃惊，心中却安定了几分。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着自己的发现。
“双鱼定位法暗合阴阳，九尺九寸的竹竿也是如此。”
“她说水下有东西，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水鬼。”
“双鱼法恰好适用。”
宋河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口齿还算清晰。
“江水底下肯定有死人，我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
“普通的小支流，撑死能有一两个。”
“咱们这种大支流，有三五个也不出奇。”
“你猜这下面有多少？”
宋河苦笑着伸出手。
“二百以上，比我们村子人都多。”
“怪不得我爹不让来这边…就连他自己都很少来。”
宋河喃喃自语，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慌张。
“死漂，水鬼，溺尸…我说不清它们是啥。”
“但就是一群狗鱼，二百只也足够恐怖了。”
“二百只…”
胡小北皱起眉头，又悄悄往江水下看了一眼。
宋河撞了个正着，小花似乎也有所反应。
就连苏喜这个瞎子都能看见。
唯独胡小北自己，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江水。
嗡——哗啦！
行水旗光芒暗淡，浑浊的水流落回江中。
“用江水做镜子都不行。”
胡小北皱起眉头。
她在思考，自己跟其他几人差在哪里，雨水跟江水又差在哪里。
“是...污染吗？”
少女轻轻咬着嘴唇，小声嘀咕。
雨水中有污染，从一开始就有。
苏喜是被污染的混血种，能感应到这些东西情有可原。
宋河是被污染的普通人，在借助双鱼法确认对方存在后，能够直接进行观测。
可小花呢？
这孩子是最先表现出不适的，可她身上确实没有半点污染。
“猜想已经有了，能验证正确性的人...”
转头看向树林，少女微微叹气。
这些事要等王锦回来才能得出结果，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傻仔回来后还能有落脚点。
第687章:投掷
“断了条腿，是非礼勿听。”
“小狐狸那边应该没问题了。”
王锦眯眼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黑影，开口嘟囔着。
先手击倒一只山魈，还是对感官威胁第二大的非礼勿听。
对他们来说算是相当大的优势。
当然，王锦没有半点掉以轻心。
哪怕看穿了敌人的弱点，也要动手才能将其击杀。
而山魈这种猛兽，就算直接过来肉搏，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甩了甩略微有些发麻的胳膊，年轻人皱起眉头。
他的猜想没错，这东西力气大得出奇，几乎就是能在树上飞快爬动的熊。
也幸亏王锦的攻击更注重技巧，才能让这只断了腿的山魈丧失平衡，倒地不起。
换做戏痴那种硬碰硬的打法，现在连人带盒恐怕都剩不下二斤。
“话说回来…你真没事吗？”
想到戏痴，王锦转头看向那个肩膀宽阔的男人。
巨大的抓痕从左肩直到右胯，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甚至能从胸口位置看到白花花的骨头。
正常人挨这么一下早就死了，可戏痴依旧活蹦乱跳，最多就是吐了两口血沫。
就算这家伙壮的像头牛，也有些说不过去。
“没事，哥们儿…咳咳…挺好的。”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被王锦呼唤的戏痴回过神来，咧了咧嘴，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
歪歪扭扭的金属爬上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甚至还进行了订书器一样的简单缝合。
熟练无比。
受伤对戏痴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他甚至都没注意自己的伤势，反而一直在回忆王锦刚才的攻击。
先手预判，火器突脸，直攻破绽，扰乱视线，借力打力。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硬碰硬的想法，却能用最小的消耗与风险解决敌人。
太恐怖了。
可在戏痴眼中，这种战斗方式又带着点说不出的违和感。
“你…一直是这种风格的吗？”
他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王锦。
十几岁的少年身材，足以称得上精壮，却远远算不上壮硕。
让他跟怪谈肉搏，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然呢？”
王锦皱眉看着戏痴。
如果不是为了节省弹药，他其实更倾向于火力覆盖，连面都不会露。
“没，没什么。”
猩红光芒一闪而过，戏痴揉着自己的眼珠子，皱眉摇头。
“嗯。”
王锦挑了挑眉，没再多说。
他没放过任何一点细节，却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询问。
于是王锦主动岔开话题，避免戏痴再次出现眼冒红光的情况。
“接下来应该注意那只非礼勿视，它几乎没受伤，能力也最棘手。”
“报数能防备非礼勿言的影响，还有就是…”
王锦伸手比划了一下。
“你最好站在我正后方两米的位置，一点都别差。”
“好嘞。”
戏痴没有询问原因，而是乖乖点头。
短暂的相处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活下去，最好按照王锦说的做。
哪怕他让自己现在立刻跳脱衣舞，戏痴也会情绪饱满动作到位。
说不定怪谈老爷心情一好，会在自己内裤边上塞一圈怪谈物品。
“嘿…”
戏痴拍了拍自己的一身腱子肉，露出古怪的笑容。
“别想奇怪的事。”
王锦的声音传来，冷淡中带着一丝嫌弃。
倒不是他会读心术，只是戏痴的脸突然变成了…黄色的滑稽。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咳。”
戏痴轻咳一声，又换回那张路人脸。
似乎是为了缓解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他主动挑起话题。
“那瞎子猴从头到尾好像都没怎么露面，就连能力都只对苏喜用过。”
“这说明…”
戏痴的话一顿，思考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王锦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面前那只倒在地上的山魈。
“说明非礼勿视很狡猾，应该是三只山魈的头目。”
“现在它损失了同伴，应该会更加谨慎。”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咱俩还真是投缘啊…都这么聪明。”
戏痴用力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他向前迈步，想要伸手揽住王锦的肩膀。
却被脚下涌动的阴影吓了一跳，连忙退回原地。
低头看去，一小片区域都被阴影覆盖，只有戏痴正站着的地方空了出来。
“正后方两米，一点都别差。”
王锦随口嘱咐一句，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个玻璃瓶子，用力摇晃几下。
呼——啪！
瓶子脱手而出，砸在倒地山魈身上，瞬间破碎。
血雾弥漫。
装死的山魈没等到王锦，只等到了腐蚀性极强的血毒。
“嗷——嗷！！”
它哀嚎着扭动身体，想要呼唤同伴。
嗖！
树枝毫无征兆地飞来，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非礼勿听的脑袋。
嘭！
几乎是同时，王锦顺着树枝飞来的方向开枪。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否则早就开始补刀了。
咚。
没有子弹贯入肉体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撞击声。
独头弹呼啸着飞出，镶嵌在途径的树干上，让那棵柳树大幅度晃了晃。
明明是相同的路径，王锦子弹却受到了阻挡。
“卧槽…”
戏痴瞳孔震颤，喃喃自语。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树边上的豁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
豁口周围一片焦黑，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太过潮湿，现在也许已经因为摩擦而熊熊燃烧。
“这些畜生能直接把树干带下来一块。”
戏痴拼命指着远处，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是啊…准度还不受影响。”
王锦点点头，随即看向头盖骨被掀飞的非礼勿听。
后者抽搐两下不再动弹，身体被血毒快速腐蚀殆尽，只留下一尊小小的捂耳猴像。
王锦假装向前走半步，看到第二根树枝擦着脚尖飞过去才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打个响指，猴像被阴影甩飞，稳稳落在背包里。
如果没有王锦刚才的假动作，猴像多半会被打飞到不知什么地方。
咚！
刚才的柳树再次摇晃，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扎在上面。
显然，力道不太够。
“做好准备，身后两米。”
王锦对戏痴轻声说着，同时对树枝飞来的方向猛地挥了挥手。
明显的挑衅。
“哈——嗷哈哈——”
诡异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
下一秒，黑暗降临。
王锦和戏痴同时失去了视力。
第688章:交换(二合一)
“就到这里。”
胡小北皱起眉头，看向拼命划船的宋河。
一位排头全力以赴，会让竹排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短短几分钟，他们距离一开始调头的地方就有了几百米的距离。
再往前，王锦也许会找不到竹排。
“行。”
宋河猛地停下动作，一边咳嗽一边喘气。
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让他的状态变得更加糟糕。
“能描述一下吗？我想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
宋河刚恢复正常，胡小北便淡淡开口。
她只用雨水镜看了个大概，唯一印象就是那些挤在一起的腐烂面孔，还有从五官中涌出的头发。
“我…”
宋河略微皱起眉头。
“我也没看清，只记得这些东西的眼睛很奇怪，感觉像是要把人拽进去。”
“其他的…”
汉子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
苏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完全看不见东西的她，打算给胡小北描述那些东西长什么样子。
“他们很美，浑身上下都亮闪闪的。”
还没等另外两人回应，苏喜便笑着开口，主动描述。
“就算没有胳膊也很好看。”
“腿很长，又能互相缠起来…像这样。”
苏喜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自己白皙的腿上轻轻摩擦。
两条腿绞在一起，摆出奇怪的姿势。
连衣裙向上滑动，惹人遐想的位置若隐若现。
可惜，现在没人在意这个。
这些话从被严重污染的苏喜嘴里说出来，有的只是浓浓的诡异。
“他们一直在沉睡，不过现在要醒了。”
“我能听到他们说话…还有唱歌。”
苏喜越说越来劲，声音也渐渐变得虚无缥缈。
“打晕她。”
少女面色冷漠。
“啊？…好。”
宋河犹豫了一下。
他是渔夫出身，也没怎么跟人起过争端。
把人打晕确实没经验，不过…
“嘿！嘿！”
宋河抡起竹竿，大力且快速地敲击着苏喜的脑袋。
这是敲鱼的手法。
足足到了第三下，苏喜才倒在船上。
也许是真晕了，也许是不想被继续敲打。
“呼…”
宋河活动着胳膊，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他看向远处，突然开始怀念王锦。
竹排上安静了下来，除了小花偶尔的啜泣声以外，只能听见胡小北的轻声嘀咕。
她在重复苏喜刚才的话，试图从中找到线索。
“身上闪着光…没有胳膊…腿很长，能缠在一起。”
“要醒了，在唱歌。”
手指在竹排上轻轻敲打，少女的眉头越皱越紧。
线索太零碎。
可她还是有了猜想。
——
呼——
风声呼啸。
所谓的听声辨位，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靠。
盲人剑客这种东西，也只能存在于漫画中。
当速度远远高于音速的攻击飞到面前，听声辨位的也就没了作用。
“欧拉！”
拳头挥出，却仅仅擦着投掷物的边划了过去。
虽然不能理解小黑有没有“看”这个概念，可他们确实也受到了影响。
这些小家伙只能扩散到周围，三只形成警戒网确定位置，再由另三只变成二星小黑，出手拦截。
力道不足只能让投掷物微微偏转，却也能帮王锦规避许多伤害。
“记住我刚才说的。”
王锦低声喝道。
石子落在重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就算有小黑在，他还是会被不可避免地命中。
“明白。”
戏痴在王锦身后两米的位置回应着。
行金旗环绕在身周，像是浮游炮一样遮挡着他的身形。
山魈的攻击并不仅限于树枝，还有石块，以及莫名其妙的尖锐物品。
从触感来看，应该是什么骨头的碎片。
“啧…”
王锦低声笑了笑。
如果自己跟戏痴刚踏进树林就被这样对待，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同时剥夺视力与听力，让非礼勿言疯狂扔东西。
那会是相当恐怖的攻击。
可惜，山魈终究是畜生。
它们一开始完全是带着玩闹的心态进行攻击，直到非礼勿听被击倒才开始认真。
可惜，三只山魈已经少了一个。
它们只能一个使用能力，一个投掷物品。
威胁瞬间就小了许多。
咚！
树枝贯穿了小黑的身体，直直撞在乐园重甲上。
王锦倒飞而出，身形在空中动弹不得。
呼——
破空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物体要更加庞大笨重。
“嘤！”
小黑直接被撞散，有什么东西带着恐怖的力道冲了过来。
咔哒。
砰！
王锦抬起霰弹枪，将枪口对准身前，扣动扳机。
预想中的哀嚎声并没有出现，即将到来的冲击也不知去向何方。
“啊！！”
戏痴的吼声传来，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非礼勿言虚晃一招，冲向了戏痴。
在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下，行金旗没了作用。
王锦依旧没有落地，霰弹枪也找不到目标。
来不及使用的装备，无暇顾及自己的同伴，扑到面前的猛兽。
戏痴陷入了绝境。
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而是在听见枪响的瞬间纵身跃出。
“哈…”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
灵感注入戒指，炽白色的光芒奔涌而出，又瞬间熄灭。
同样的操作，王锦在一秒钟内进行了十七次。
光芒以令人吃惊的频率疯狂闪烁。
光压制。
王锦和戏痴都看不见东西，能被影响的只有扑过来的山魈。
“嗷——”
凄厉的叫声响起，又在片刻后变得更加凄厉。
小黑看不见东西，所以无法锁定目标。
就算知道山魈到了面前，也打不准。
当然，如果提前让山魈到某个位置乖乖站好，一切就能轻松愉快地解决。
比如，王锦正后方两米的位置。
“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
拳头雨点般落下，重重锤击着那只山魈。
小黑镜鬼全都看不见。
他们只是听从王锦的命令，感觉到戏痴撤离就开始疯狂殴打这个位置。
“嗷！！”
非礼勿言被打的疯狂吼叫，可它睁不开眼睛。
于是只能拼命挥舞双手，用利爪切割小黑镜鬼的身体。
可惜，在半流体的他们面前，这注定徒劳无功。
“哈哈——嗷——哈哈！”
不远处再次传来那诡异的笑声，只是这次的笑声中多了几分凄凉。
眼前的黑暗突然消失，王锦瞬间停止了闪烁的白光，严阵以待。
“嗷——”
非礼勿视高喊一声，身形在树林中快速闪烁。
它要跑了。
“啧…”
王锦撇了撇嘴。
他把手伸进背包，狠狠抽了猩红武装两巴掌。
这家伙摆出一副超进化的样子，整整持续了两三天。
终于，在某天夜晚，它不再闪烁。
王锦满怀期待地把它捧在手里，然后发现…
它还是块该死的废铁，只是比最开始暗了许多。
王锦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一投枪钉死非礼勿视。
“你小子，脸盆是跑不掉了。”
王锦冷笑着拍打废铁，在心中给它记了一笔。
“哇呀呀呀呀！！”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戏痴脸上的脸谱疯狂颤动，宽大的戏服在迎风飞舞。
“吾必诛你这贼子！”
戏痴怒吼一声，背后四杆行金旗盘旋着飞出，简直像是仙侠小说里的诛仙剑阵。
嗖！
金光呼啸而过，带着华丽的拖尾，仿佛拔地而起的流星。
恐怖的刃气在树林中盘旋，所过之处枝叶尽断。
“嗷！！”
黑暗再次短暂地降临，戏痴没办法继续瞄准。
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能看到卡在树上的行金旗，还有蹦跳着跑远的山魈。
“咳…可惜了，还想耍一把帅的。”
戏痴一把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么中二的话都喊出来了，那么酷炫的特效也放出去了。
他妈的，没打中。
这简直不是一般的尴尬。
“所以我说…”
王锦叹了口气，并没有怪罪戏痴。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甚至跟这家伙同病相怜。
“这种远程投掷类装备，就得找个有自瞄的。”
王锦语重心长。
猩红武装没事来个挂机，可王锦还没有把它变成废铁。
就是因为猩红投枪很准。
“是啊…”
戏痴叹着气，脸谱都灰暗了许多。
“不过你那行金旗，确实是好东西。”
王锦比了个大拇指。
单论威力，那东西比猩红投枪还要强许多。
“你…你要干什么？”
戏痴浑身一抖，看向王锦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恐惧。
“我是讲理的人，不会抢你东西的。”
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
威力大但是打不准，对王锦来说几乎没用。
“所以我用这个跟你换。”
王锦弯腰从地上捡起非礼勿言的石像，伸手递给戏痴。
“不是吧…大哥…”
戏痴苦着脸，却还是犹犹豫豫地伸出手。
王锦确实是个讲理的人。
如果他能把另一只手的霰弹枪放下去，这句话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别担心，行金旗暂时借给你，等这些事结束了再还我。”
王锦耸了耸肩，笑容人畜无害。
“当然，如果你表现良好，我可以把行金旗送给你。”
“1111！大哥真送吗？”
戏痴瞪大眼睛，完全没注意到行金旗原本就是自己的东西。
第689章:威胁(一章半)
“竹排没了。”
戏痴摸着下巴，目光在浩荡的江面上来回扫视。
他转过头，看向从后方跟上来的王锦，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是不是…”
“不可能。”
王锦甩了甩手上的血，声音中带着无法质疑的自信。
他有记回头路的习惯。
向着什么方向走了多少步，路上又遇到了什么东西。
这些细节会随着他的一步步探索，在脑海中形成完整的地图。
只要参照物不出问题，王锦就不会迷路。
“嗯…确实，树的位置也没问题。”
戏痴仔细检查着身边的环境，点头肯定了王锦的说法。
他这一路上敲敲打打，显然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留下记号。
“我以前好像是个园艺师，每棵树在我眼里都不一样，我甚至觉得它们会说话。”
察觉到王锦的目光，戏痴颇有些得意地开口解释。
“杉树，给他叫一个。”
“不想听。”
王锦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戏痴和他的大树朋友”比起来，找到竹排才是要紧事。
“是遇到死漂了？”
戏痴被拒绝也没气馁，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到岸边，一边寻找竹排一边开口嘀咕。
“不会。”
年轻人缓缓摇头，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换做别人，也许会在遇到危险时且战且退，暂时抛下自己。
可胡小北永远不会。
那姑娘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让竹排离开王锦的视线范围。
仅有的错误选项被排除，答案呼之欲出。
“找到了。”
于是，年轻人脸上露出了阳光温暖的笑容。
他给爱丽丝上膛，又在手中甩了两圈。
呼——
沉重的霰弹枪带起风声，在空中做着漂亮的回旋。
终点是戏痴的脑袋。
“卧槽！！”
戏痴惊呼一声。
啪嗒。
王锦松开保险，手指一点点地扣动扳机。
“竹排…在我脑袋里吗？”
没有半点犹豫，戏痴乖乖俯下身子，高举双手。
倒不是戏痴胆子小，他只是清楚地知道…
王锦是真他妈会开枪啊。
哪怕几分钟前还在并肩作战，哪怕双方达成了行金旗的协议。
只要情况需要，这小子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干掉自己。
卸磨杀驴这种事，放在王锦身上简直毫无违和感。
就连戏痴这头驴自己都并不意外，甚至有种“这一刻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那个啥，咱们…”
见王锦没有下一步动作，戏痴尝试着想要求情。
砰！
他的后半句话混杂在硝烟中，变得模糊不清。
巨响在耳边荡开波澜，却又于瞬间变成汹涌的嗡鸣，最后一片寂静。
“啊！！！”
戏痴开始鬼哭狼嚎，声音大到令人震惊。
王锦崩碎了他半只耳朵，同时让他的左半边世界陷入沉寂。
啪。
炙热的弹壳飞出，落在地上。
王锦毫不犹豫，再次扣动扳机。
砰！
戏痴的另一边耳朵也消失不见，连带着全部听力一起。
咔哒。
第三发子弹即将被击发，王锦这次瞄准了戏痴的眼窝。
“啊！！！救命啊！！”
戏痴喊的越来越卖力气。
他知道，这种完全没有防御的地方…
爆率是真的高。
“可惜。”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缓缓收紧。
正是此刻。
远处的水面突然一阵模糊，像是有层半透明的幕布被掀开，露出藏在下面的竹排。
胡小北欢快地招手。
宋河在一旁看着苏喜，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准备敲她的脑袋。
“你走运了，她没那么讨厌你。”
王锦拍打着戏痴，用绿神气息给他治疗伤口。
后者面色复杂，心中把苏喜祖辈全都问候了一遍。
戏痴也许呆了点，可他并不傻。
王锦是什么人？
那是恨不得把霰弹枪塞别人嘴里的精神病。
第一枪没被直接掀飞天灵盖时，戏痴就大概明白了情况。
王锦应该是想利用自己引出苏喜。
所以他一直在嗷嗷惨叫。
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还好。”
发现戏痴这次没有眼冒红光后，年轻人微微点头。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大聪明说的很对。
竹排确实在他的脑袋里…只是方式不太一样。
出于某种原因，苏喜在别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把竹排藏了起来。
这样做有机会甩掉王锦。
可惜，她被严重污染，不管逃跑还是反抗都需要戏痴的协助。
“啧…我很讨厌认不清状况的家伙。”
王锦轻声嘀咕，目光冷冽。
——
片刻后。
王锦飞身跳上竹排，冰冷的目光扫向苏喜。
后者静静跟王锦对视。
非礼勿视逃了回去，她也重见光明。
只是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依旧毫无神采，空洞无比。
如果不是偶尔会转动一下，会让人误以为她是瞎子。
污染再次加重，几乎要达到不可逆转的程度。
苏喜的精神渐渐变得不正常。
还没等王锦说什么，戏痴便气冲冲走过去，一把拽起苏喜的衣领，抬手准备打。
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戏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又轻轻松开了手。
“你他妈怎么想的啊？”
高高举起的手掌犹豫半天都没落下，戏痴咬了咬牙，最后冷哼一声。
“你之前说了，想要趁乱逃脱。”
“我以为你看到了我的暗示，会在刚才偷偷甩开王锦。”
苏喜也不避讳，反而认真说着。
明明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声音却越来越委屈。
“…啊？”
戏痴明显被噎了一下，原本的问候也很难再说出口。
苏喜确实在自己一开始打手势的时候做出了回应。
结果戏痴一直没找到机会，到后来就…
忘了。
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没再想过逃跑的事。
“啧。”
犹豫半天，戏痴转头走向角落，默默低下头。
只留下苏喜面色暗淡，轻轻咬着嘴唇。
“避重就轻你还真是有一手啊。”
白发的少年与少女缓缓逼近，同样毫无瑕疵的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冷漠。
“我们并不介意你这样做。”
胡小北眯起眼睛，短刀狠狠刺穿苏喜手掌，将她钉在竹排上。
“我们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锦毫不犹豫地举起霰弹枪，顶住苏喜脑袋。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刚击发过的枪口尚未冷却，在苏喜精致的脸上留下红印。
女人眯起眼睛，刚才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见。
只留下毫无温度的笑。
“那些东西，是你弄出来的？”
王锦淡淡开口。
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只在胡小北口中听了个大概。
饶是如此，王锦也惊叹于它们的形象。
诡异，美丽，并且…合理。
他们出现在这里，完全没有半点违和。
王锦并不觉得苏喜能凭空想象出那种生物。
“你在哪见到的？”
“…”
嘭！
苏喜犹豫了半秒钟，霰弹枪发出轰鸣。
钢珠擦着苏喜身子飞了过去，并没有造成有效杀伤。
可下一秒，枪口就狠狠压在她脸上。
皮肉被灼烧，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苏喜牙关紧咬，眼中满是怨毒的光。
她很喜欢自己的脸。
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是需要。
她需要这张楚楚动人的脸，来达成某些目的。
可惜，这张脸先是被胡小北划了一刀，又被王锦如此对待。
“老老实实帮我做事，修复伤口不是问题。”
王锦冷冷开口。
“我要的并不多，只是一句话。”
“…”
苏喜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笑着看向王锦。
在迎来下一次攻击前，她缓缓开口。
“我说的话，你还会信吗？”
女人伸手想要抚摸王锦的脸，却被横飞过来的短刀划的血流不止。
“哈…”
苏喜笑着摇了摇头，喘了口气后再次开口。
“天上。”
嘭！
枪托重击，苏喜话音刚落便失去了意识。
王锦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90章:猜想(一章半)
竹排破开江水，快速行进。
江面依旧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了刚才的短暂休息，宋河的情况略微好转。
他一边挥舞只剩下半截的竹竿，一边来回比划，似乎想学怎么才能一下就把人给敲晕。
戏痴满面愁容地缩在角落，时不时伸手戳戳失去意识的苏喜。
胡小北抱着小花坐在另一头，以免竹排受力不均翻过去。
王锦则在竹排上来回晃悠，嘴里时不时嘟囔两句。
不得不说，苏喜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
不同于轮回的两面三刀，陆之首的阴险狡诈。
苏喜的手段很阴柔。
提前跟戏痴打招呼，让他找机会甩掉王锦。
又谎称自己看到了某些东西，配合幻象让宋河划船离开。
一旦戏痴成功过来汇合，他们两个完全可以用宋河或者小花当人质。
也许污染让她头脑一片混沌，行事疯疯癫癫。
可苏喜做事却依旧很有条理。
最重要的是，她说话永远是真假参半。
这种谎言基本没办法分辨，王锦只能尽量从假话里面挑真话。
“欺世…原来是谜语人的意思吗。”
王锦皱起眉头，时不时低头往水里看一眼。
他其实能猜到苏喜在想什么，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偷偷打的手势。
可他没太往心里去。
一方面，戏痴基本不可能从自己身上找到机会。
另一方面…胡小北不会在意宋河跟小花的死活，威胁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话虽如此，王锦也没心思应付苏喜。
所以他用行金旗，对戏痴来了一手连蒙带骗。
虽然不太道德，可确实有用。
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戏痴不会再想着逃跑。
苏喜后半段路程基本也会处于昏迷状态。
王锦现在需要处理的，是苏喜口中存在于“天空”的奇怪生物。
“双鱼法不可能出错，下面绝对有东西。”
宋河给王锦展示着自己只剩下半截的竹竿，声音低沉。
他始终记得刚才的情况。
哪怕身体千疮百孔，宋河依旧有不小的力气。
可那些东西还是折断了竹竿，甚至差点把宋河拽下去。
巨大的力道让人心有余悸，宋河始终不相信这是假的。
“我明白。”
王锦缓缓点头，声音低沉。
他在努力整合目前得到的线索，并且想办法从中提取出有用的部分。
哗啦！
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别跟他们对视！”
宋河低吼一声，下意识将竹竿横抡过去，却在听见标志性的“嘤嘤”声时止住动作。
他静静看着刚从水里爬上来的小黑。
后者摇头晃脑，显然一无所获。
“嘤嘤嘤。”
小黑一边叫，一边将手里的水草递过来。
细长，乌黑，坚韧。
很像头发，却并不是。
“小东西…你是觉得我分不清水草和头发？”
宋河苍白的脸皱成一团，似乎相当不满。
这是在质疑排头的职业素养。
小黑被吓了一跳，只好嘤嘤两声，缩回阴影。
“哈…”
王锦笑了笑，示意宋河别太在意。
这件事要花点时间才能弄清楚。
苏喜刚才确实用了幻象，才让宋河和胡小北看到那些东西。
可那副景象有多少是幻境，又有多少是真实。
这些占比不知道多少的“真实”，又到底在哪里。
“傻仔。”
狐耳少女招了招手，示意王锦过去查看行水旗。
雨水从空中落下，凝结成镜面。
透过镜子，隐约能看到水下有几个模糊的倒影。
可惜，太模糊了。
越靠近小龙门，江水就越急。
王锦只能透过水花，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肿胀尸体。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脚，他们在水流的冲刷下站了起来。
除此之外，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溺死者，跟苏喜的描述完全不沾边。
“呼…”
王锦深呼吸，缓缓抬头。
将目光投向上空的云层。
既然苏喜说在空中，那就得去上面看看。
“好。”
还没等王锦说话，胡小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雪白的小狐狸腾空而起，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一个小点。
良久，她打着旋落下，被王锦稳稳接住。
狐狸变回人形，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云层很厚，又一直在下雨。”
“我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没撞到东西。”
“这样啊…”
王锦缓缓点头。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失去视力的苏喜，能准确描绘出他们的外表。
水下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却能用头发绞断竹竿。
雨水镜能看到个大概，可跟宋河口中的规模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苏喜说的天空也没有东西，有的只是厚厚的积雨云。
情况扑朔迷离。
王锦心中虽然有了猜想，却没办法验证。
他转过头，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小花正抱着王锦的背包，仿佛那才是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说说吧。”
王锦把她拎了起来，直视着那双朦胧的泪眼。
顺便伸手帮小花擦了擦眼泪。
说来有些奇怪。
宋排头和刘水生死时，这小家伙哭的好像都没这么狠。
“一直哭总得有点原因。”
“说好了奖励你…这个。”
略微犹豫片刻，王锦从背包里掏出两颗震爆弹。
几乎是瞬间，小花的哭声止住了，红肿的眼睛也有了神采。
“看来你很喜欢。”
王锦笑了笑，又把震爆弹收回手中，看着小花。
“我就一句话，你给点反应就行。”
年轻人思索着，试图把自己的猜想转换成小花能听懂的东西。
片刻后，王锦缓缓开口。
“污染，雨水，观察，陈家围子。”
王锦每说一个词，就会仔细看看小花的反应。
说完四个词后，王锦将手中的震爆弹递给小花，顺便拍了拍她的脑袋。
似乎相当满意。
“…”
胡小北皱眉站在一边，面色复杂。
一方面，她惊讶于王锦把震爆弹给了小花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简直像是在奖励两颗小摔炮。
另一方面，她第一次知道王锦的思维方式如此…跳脱。
污染，雨水，观察，陈家围子。
除了污染是她自己的猜想。
剩下三个词哪怕胡小北能听懂一个，都不会是现在这种表情。
“我明白了。”
“虽然还没办法确定，可我能想办法避开他们。”
王锦转过头，竖了个大拇指。
“继续向前走就好。”
“…啊？”
宋河皱起眉头。
他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王锦都这么说了…
“反正我活不了太久，就不考虑这些了。”
“我要做的就是把你们送到目的地。”
他耸了耸肩，手中的竹竿挥舞的越来越快。
“我们两个不会有事。”
王锦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示意她别担心。
“小花也许会很害怕，不过也没什么问题。”
“戏痴…你最好睡一觉。”
“好嘞。”
没有半点犹豫，戏痴扑通一声倒在竹排上，闭着眼睛开始数羊。
“宋河…”
“…嗯？”
宋河一愣。
说到他就突然停住了，这多多少少有点吓人。
“戴好斗笠，别淋到雨水。”
思索片刻，王锦给出答案。
“放心，排头的斗笠都是特制的，相当防水。”
宋河点点头，示意王锦不用担心。
“还有，我想问一句。”
年轻人摸着下巴，缓缓开口。
“你说千万不能对视，这句话是从哪听来的？”
“我爹。”
宋河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不希望我在这片晃悠，所以基本没教过我有关附近的东西。”
“唯一一句，就是...”
“遇到无法理解的人影，千万不要对视。”
“最好看都别看。”
宋河声音低沉，显然在说自己觉得相当恐怖的事。
王锦却完全没受影响，反而慢慢露出笑容。
第691章:推理(二合一)
“雨水，污染，观察，陈家围子…”
“污染我自己能想到，剩下的…”
小狐狸鼓着腮帮子，来回嘟囔着这几个词。
她知道王锦的观察力很强，脑子转的也相当快。
可自己是正牌调律者，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偏偏现在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她感到有些挫败。
“噗…”
注意到不远处赌气的白色毛团，王锦笑着把她抱到怀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想不到很正常。”
“呀哈？意思是我比较笨？”
“哼哼…区区一个傻仔…”
小狐狸一顿拳打脚踢，显然并没有发现王锦在安慰自己。
“区别在于我们使用行水旗的方式。”
王锦没有在意，而是伸手卡住小狐狸的两只前爪，把她举到面前。
“我听说人类是通过灵感，而你是强行用污染覆盖过去，对吗？”
“好像是吧。”
小狐狸人性化地皱起眉头，开始思索。
使用怪谈物品与装备，从来都没有教程。
这种事靠的是“天赋”。
有些人并没有这种才能，恰巧他们灵感普遍不高，一辈子也接触不到什么怪谈。
有些人则生来就会，使用物品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胡小北显然是第二种。
虽然不是“人”，却拥有令人嫉妒的“天赋”。
她拿到物品就知道要覆盖污染，强行驱使。
“你的意思是…雨水，污染，观察？”
小狐狸扬起脑袋看着王锦，眼中的迷惑少了大半。
“没错。”
王锦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惊讶。
一旦没了阻碍，胡小北几乎能在瞬间跟上自己的思路。
“不愧是你啊，前辈。”
王锦伸手揉着“前辈”的肚子，后者则满脸骄傲地叉着腰。
“雨水，污染，观察，陈家围子。”
“这是四个要素。”
小狐狸开口说着，时不时悄悄看一眼王锦。
“那些东西的确存在，只是需要集齐‘要素’才能进行观察，乃至触碰。”
“是的，四个要素。”
王锦点头。
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些东西如此麻烦。
可无数条线索盘曲交汇，最后全都指向这里。
苏喜口中的“美丽生物”具体在哪里，王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存在于天空，存在于水下。
甚至有可能就在身边，跟雨滴一起落在衣服上。
所幸王锦看不到，也就不会跟他们产生任何交集。
就像是两条平行的列车，各自走在自己的轨道上。
如果想打开窗户，跟对面的兄弟聊聊天，就需要四个“要素”。
也可以称之为“媒介”。
由于各种原因遭受的“污染”，是打破人与怪谈间隔的关键因素。
从天而降的“雨水”，虽然意义不明，却已经能确定跟魏山河有关。
主动进行的“观察”，是宋排头一直叮嘱宋河的“不要对视”。
唯独最后一个“陈家围子”，王锦弄不太清楚，却能从小花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我想想…”
小狐狸掰着小爪子数数，王锦则把她放到边上，看着她思考。
时不时伸手戳戳，蓬松的白毛就会凹下去一小块。
可塑性很强，而且相当解压。
发现这一点后，王锦偶尔会尝试着把小狐狸捏成各种形状。
然后看着她气急败坏地变回人形，冲到镜子面前开始梳头。
“知道了。”
还没等王锦继续动手，小狐狸便用爪子敲了敲掌心。
“至少要同时具备两个要素，才有可能看到那些东西。”
“三个则可以稳定观测，说不定能进行一定程度的触碰。”
“四个…不太好说。”
她盘腿坐着，满脸骄傲。
“我用行水旗进行观察时，会同时满足【雨水】，【污染】，【观察】三个要素。”
“可惜一收回来就没了。”
小狐狸拍了拍行水旗，又看向王锦。
“而傻仔你是用灵感的，行水旗观测对你来说是【雨水】和【观察】，所以只能看到虚影。”
“啊呀…我可真聪明。”
小狐狸得意地掐着腰，完全没了刚才的难过。
“厉害。”
王锦笑着点点头。
“污染”这个要素，还是小狐狸自己发现的。
想明白行水旗的关键后，她又能快速推断出另外两个要素。
这份推理能力虽然没有王锦这么恐怖，却也相当强大。
“哼哼…”
小狐狸蹦到王锦怀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剩下的我来说。”
后者瞬间会意，接过话茬。
小狐狸应该是有了猜想，但是有些地方的逻辑不太通顺。
“我的结论是从人身上得出来的。”
王锦转头，看向那道气息衰弱却仍旧努力划船的高大身影，开口询问。
“现在还能看到吗？”
“嘶…我试试。”
宋河犹豫半天，终于从竹排上往下探头，看了一眼。
“呼…”
他闪电般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王锦。
“没看到。”
“嗯…”
王锦拍了拍小狐狸，示意她注意这一点。
显然，宋河的观测并不稳定。
“宋河身上的【污染】远超常人，又用双鱼法进行了【观察】，两个要素构成了最开始那次不稳定观测。”
王锦开口说着自己的推理。
“苏喜的【污染】更严重，又淋了一晚上的【雨水】，她本身具备两个要素。”
“可这个【观察】…”
王锦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苏喜。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等待下文。
她的推理刚才就卡在了这里。
苏喜这个瞎子，显然凑不齐【观察】这个因素。
这也就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能准确描绘出那些家伙的样子。
除非…
小狐狸瞪大眼睛看向王锦。
其实很容易想通，只是她下意识避开了这个结果。
“第三因素是【陈家围子】，也就是我们之前一直在说的‘外乡人’。”
王锦略微停顿，转头扫了眼戏痴。
他不知道苏喜有没有在离开祠堂的时候染上所谓的“病”。
可从戏痴应对长手时娴熟的动作来看，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苏喜曾经去过那里，或许她本身跟陈家围子有些联系。”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这应该就是真相。”
“我们要注意这点。”
“好。”
小狐狸略微思索，随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昏迷的苏喜显然不清楚，自己的秘密在三言两语间，被王锦随手就推了出来。
跟傻仔作对…这得有多想不开啊。
“哈…”
发现小狐狸露出笑容后，王锦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咧了咧嘴角。
他并没有因为推算出苏喜的背景就沾沾自喜，甚至没太当回事。
王锦只是在感叹，自己偷偷把小狐狸的脑袋捏成了正方形，而她没有发现。
略微喘口气后，年轻人再次开口。
“我一开始总觉得自己的猜想太过复杂，毕竟还从没遇到过类似的东西。”
“直到你飞上天观察。”
王锦指了指头顶。
“你的结论是，看不清但没有撞到东西。”
“可我在向上观察时，确实看到了模糊不清的人影。”
“所以他们确实处于看不清摸不到的状态，我的猜想没有问题。”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小花。”
“她同时具备【雨水】，【陈家围子】这两点。”
“只要一睁眼，就能形成稳定的观测。”
“所以这小家伙很害怕，几乎是一直在哭。”
王锦看了看小花。
这小家伙情绪稳定了许多，死死盯着手里的震爆弹，不让自己的视线有半点移动。
“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入睡失败的戏痴晃悠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眼睛前方比划了两下。
又被王锦一枪托捶在脑袋上，瞬间进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接下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王锦看都没看戏痴，淡淡说着。
“只要不触发三个以上的要素，我们就没有任何危险。”
“当然，到了陈家围子之后…可能会不太一样。”
王锦摊了摊手，给出最后的结论。
小狐狸卖力地拍打爪子，为这场精彩的推理鼓掌。
表情好像在说“我们两个真厉害”。
“我的娘啊…”
宋河暗自咂舌，看向王锦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这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年轻人，一直在刷新宋河的认知。
刚见面时，宋河以为王锦只是个随身带枪的出马弟子。
后来他硬生生把泥龙王按在了院子里，又亲手砍下了它的脑袋。
于是宋河对王锦的印象，变成了“很能打的出马弟子”。
直到刚才，他大致了解了王锦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那是自己听听都脑袋疼的推理，偏偏王锦能像绕口令一样说出来，甚至都没有半点停顿。
于是宋河彻底迷茫了。
他发现这个“出马弟子”除了不会出马以外，其他方面都强到离谱。
沉默半天，宋河叹了口气。
他给王锦的新定义是“可怕的城里人”，并且决定这辈子都不进城。
当然了，前提是他能活下来。
“嘶…”
身体的疼痛让宋河猛地停下动作。
他捂着肩膀，面色惨白。
呼——
有风吹过。
宋河的斗笠迎风而起，飘飘荡荡落入江中。
啪嗒。
黑影一闪而过，宋河的斗笠回到头上。
小黑得意地嘤嘤两声，悄悄隐入阴影。
第692章:赌
“多谢。”
宋河对小黑道了声谢，又看向即将按在肩膀上的手掌。
随即露出苦笑。
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需要王锦进行最后的治疗。
宋河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神奇的能力，可他很快接受了这一点，并且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任何给予都有代价，奇迹伴随着令人疯狂的耳语。
一旦这只手按下去，自己就是十死无生。
“来吧，兄弟准备好了。”
宋河深深吸气，直到咳出血沫，喉咙咯吱作响。
啪嗒。
手掌落下。
却并没有预料中那诡异的气息，反而是一阵阵刺痛。
王锦手里拿着一排快速注射器，毫不犹豫扎在宋河脖子上。
“肾上腺素。”
迎着宋河不解的目光，王锦开口解释。
“不会治疗伤口，但会让你勉强忘却疼痛，恢复力量。”
“…好。”
宋河苦笑两声，缓缓点头。
他只是个渔夫，不清楚肾上腺素是什么东西。
不过王锦给自己来了一排…肯定不太正常。
从身体内部缓缓涌现的力量来看，这东西的效果虽然远不如那些绿色雾气，却也相当可观。
“我还能活多久？”
宋河看了看小花，随即附在王锦耳边，轻声问着。
“嗯？”
后者皱起眉头，看着宋河。
“肾上腺素的副作用是…口渴。”
“恰好我带了水，不会让你渴死。”
王锦指了指背包，认真回应。
“这东西效果没那么好，想要起作用就只能加大剂量。”
“就算你身体素质很好，如果没有之前的几次治疗，现在也应该猝死了。”
迎着宋河惊喜的目光，王锦再次开口。
“算是一次冒险。”
“死于污染和死于肾上腺素中毒可不一样，后者很痛苦，还会把我算成凶…”
“多谢，兄弟。”
还没等王锦说完，宋河的熊抱就迎了上来。
这次他没顾及自己浑身是血，也没顾及身上的疼痛。
而是尽可能地，用最大力气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咳…”
王锦被勒的直咳嗽，却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他知道，宋河其实并不在意生死。
可宋排头不是这样。
王锦注意到了，宋排头变成的泥龙王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普通蓑衣。
无论是为了保护而对下游信息进行隐瞒，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别注视”，乃至最后留下的“排头蓑衣”。
王锦能看出，这位父亲很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这是他少有几次感受到父爱...虽说是以旁观者的角度。
不知道为什么，王锦突然有点羡慕。
他觉得一位好父亲，应该有个好结局。
所以，王锦要用宋河经过几次治疗的身体赌一把。
公司的肾上腺素药效很强，而且能被某些特殊手段识别追踪。
倒不是公司舍不得这点小玩意儿。
曾经有人倒卖这些不限量的供给品。
几十个不明真相的平民死于肾上腺素中毒，让统辖局黑了脸。
从那以后，类似的不限量供给品都有了追踪措施。
公司在某些事情上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却会在某些事上十分严格。
如果宋河就这么死了，王锦绝对不会好过。
要么当着小花的面毁尸灭迹，被这明显过于成熟的孩子记恨一辈子。
要么连着小花一起干掉，让爱丽丝染上孩子的血。
可王锦还是赌了。
一向不想卷入无关事件的他，选择去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呼...”
回忆着宋排头被自己砍下脑袋的最后一个眼神，王锦做了个深呼吸。
哪怕尽可能表现的轻描淡写，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以后…别提这件事。”
王锦叹了口气，看着宋河的眼睛。
这种明显不理智的行为，对他来说算是污点。
“好嘞。”
宋河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是农村人，不太会说话。
可从内心里，已经把王锦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于是他快速挥舞着半截竹竿，越来越卖力气。
王锦没多说什么，而是看着宋河的竹竿，怔怔出神。
小狐狸蹦到他肩头，一起发着呆。
良久，王锦把目光转向宽阔的江面，缓缓开口。
“三个要素可能会被攻击，宋河在观察时也许淋到了微量的雨水。”
王锦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雨水】的判定很严格，就连你的防水风衣都不行。”
“宋排头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吗…真是可怕。”
年轻人暗自嘀咕，随即转头看向小狐狸。
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的侧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你也在想这个？”
王锦挑了挑眉毛，开口询问。
“没有。”
小狐狸用力摇头，把自己正方形的脸甩了回来。
她看着王锦的眼睛，目光无比认真。
“傻仔，还记得我们聊过吗。”
“你说自己是跟那些村民一样自私的人，可我对你却讨厌不起来。”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小狐狸变作少女，笑着看向王锦，表情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却也没有追问。
“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
年轻人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笑容。
“我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可能比正常人少了些同理心？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不喜欢也没办法啊…偏偏这样更容易活下来。”
他摊了摊手，不再跟胡小北对视。
“没有不喜欢哦。”
少女伸出柔软白皙的手掌，把王锦的脑袋扳了回来。
看着那双纯净深邃的眼睛，她再次开口，依旧无比认真。
“没有不喜欢。”
“这样吗...”
王锦呆愣片刻，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笑容。
“那我真是幸运。”
“傻仔你...怎么突然这么正经。”
看着哼哼唧唧变回红色狐狸的小姑娘，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嗯？红色？”
王锦转头仔细看了半天，才确认这小家伙不是被胡火给夺舍了。
没有仔细研究这种现象的产生原因，王锦将目光投向远处。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其他，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远处的水流明显急了很多，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也越来越近。
“小龙门要到了。”
宋河没有注意到王锦跟胡小北刚才的谈话，而是指着前方，开口呼唤。
“嗯？”
戏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伸手在苏喜鼻子下面放了一阵。
发现自己同伴还有气后，他站起身，走到王锦身边。
“啊呀...终于要到了。”
行金旗闪烁光芒，戏痴目光炯炯，看向远处。
第693章:分水破浪
小龙门近在眼前。
虽然还有段距离，可王锦心中已经有了准备。
能被冠以“龙门”之称的地方，不可能只是个小山坡。
果然。
哗…
竹排突然停住。
宋河转过头，面色凝重地看向众人。
“我得先告诉你们一声。”
他拍了拍斗笠下的脑袋，似乎想用尽可能形象的比喻来说明情况。
“听过飞流直下三千尺吗？”
“三千尺是一千米，小龙门没那么夸张…但也有将近三百尺，也就是一百米。”
宋河说完后不再动作，看向王锦。
“才一百米，哥们儿十秒给你跑完。”
戏痴拍了拍胸脯，显然并不把这当回事。
“一百米…三十层楼。”
王锦瞳孔微微缩小，口中轻声嘀咕着。
一百米，放在水平面上也许没有多远，对于成年人来说就是一个冲刺的事。
可一旦把它竖起来…
比乐山大佛还要高半截，巴黎圣母院算上塔尖也就这么高。
更何况现实中没有轻功，也没有信仰之跃。
毫无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别说百米，就是十米都能把人摔成残废。
六个人坐着竹排从百米瀑布冲下去…
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走吗？”
宋河看着王锦，等待他给出答案。
“走。”
后者缓缓点头。
哗啦——
没有半点犹豫，宋河猛地撑起竹竿。
竹排在短短几秒内达到前所未有的高速。
水流湍急到不可思议，稍有闪失就会失去平衡。
就连宋河这种从小活在水面上的排头都要全力以赴。
竹排像是落叶一般，在江水中盘旋飘荡，却又维持着最基本的平衡。
哗啦——哗啦——
江水落在身上，冰凉中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腐臭。
耳边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有的只是响彻天地的轰鸣。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摆布。
哪怕是恶名昭著的逃犯。
“卧槽！”
刚才还满脸期待的戏痴扑通一声跪倒，死死扣住竹排的缝隙，面如菜色。
他没想到仅仅是往前走了几十米，水流就会从“有点急”变成“卧槽啊啊啊啊真他妈急”。
当然，这都可以理解。
毕竟前面是瀑布嘛…
“等等…瀑布？”
“卧槽！！”
戏痴突然反应过来，悬崖跟瀑布最大的区别…
就是他妈的没有区别。
后者可能会多点水，给本来不打算跳下去的人加把劲。
“要死了…这回真要死了啊！！”
戏痴缩着身体，一阵鬼哭狼嚎。
“王锦你这个疯子…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跳崖是吗？”
苏喜瞪大好看的双眼，声音中带着哭腔。
她在被甩下竹排的前一瞬间猛然惊醒，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现实。
胡小北的反应好一点，她抱着瑟瑟发抖的小花，饶有兴趣地看向远方。
王锦站在宋河身旁，似乎完全没听到他们的抱怨。
事实上，他也确实听不到。
在这种环境下，想让别人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只有一种方法。
“我说过，小龙门是处瀑布！”
宋河驾着船，同时用尽力气对王锦的耳朵吼道。
“我知道…”
后者没好气地回应。
他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同时嘱咐小黑一定要拽住自己。
王锦很喜欢火车。
因为他晕除了火车以外的，几乎所有交通工具。
王珏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却很贴心地给自己儿子遗传了这么个小毛病。
一想到这里，王锦就恨得牙痒痒。
晕车的人也晕船。
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可王锦是这样的。
在此之前，宋河能稳稳控制住竹排，他尚且没什么反应。
甚至惊喜地以为自己克服了这个毛病。
可现在…
“呕…”
王锦久违地开始干呕。
所幸他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否则宋河现在就没办法专心划船了。
“没事吧？”
宋河继续用他的大粗嗓子折磨王锦。
“还行…”
后者叹了口气，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站在竹排中间。
这里最稳定，王锦也能好受些。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在路上遇到其他东西了。
一方面，从瀑布底下向上布置东西几乎不可能，除非魏山河是条准备跃龙门的鲤鱼。
另一方面，这里根本不需要布置。
小龙门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
“天险…真是可怕。”
听着耳边越来越响亮的轰鸣，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浪花。
王锦眯起眼睛，喃喃自语。
他开始怀疑王珏这混蛋只是随便讲了个故事，什么小龙门猫儿沟都是因为自己想太多。
话虽如此…现在也回不了头了。
越靠近瀑布，水流就越急。
竹排现在是被推着走，宋河能做的只有控制方向。
呼——
竹排猛地颠簸，宋河猛地将竹竿插入水中。
崩！
竹竿猛地一歪，连带着竹排开始打转。
“嘤嘤嘤！”
小黑第一时间潜入水流，推开挡住竹排的东西。
那是块石头。
“下面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咳咳…”
宋河咳嗽两声，面色有些苍白。
饶是如此，他依旧用力挥动着臂膀。
竹竿带起风声，如同巨蟒一般探入水中，轻而易举地抽碎了刚才的石块。
石块被卷入水流，打的人浑身生疼。
“该死…”
王锦皱起眉头。
瀑布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虽然大部分人都会因为巨大的落差而恐惧…
实际上他们根本到不了瀑布边缘就会翻船，从高空跌落的只是具冰冷的尸体。
杂物被江水卷到附近，又恰好卡住。
于是形成了穷凶极恶的地形。
这些东西可能是石头，可能是木材，甚至可能是尸体。
他们会划破船底，搅进螺旋桨，撞坏发动机。
虽然竹排不用担心这些，可还是会有随时翻覆的风险。
暗礁。
并非魏山河布置，而是天然形成的险境。
换做任何一条普通船只，现在都会陷入无法前进又无法后退的窘境。
所幸，王锦身边有一位排头。
哪怕技艺还需要沉淀，哪怕身体千疮百孔。
他还是表现出了令人赞叹的强大与勇敢。
“喝——！！”
宋河口中喊着别人听不懂的号子，声音却更像是怒吼。
肌肉发达的双臂像是铜浇铁铸一般，竹竿挥舞间带起风声。
空中飞舞的已经分不清是江水还是雨水，却都顺着蓑衣乖巧落下。
黝黑矫健的身姿像是蛟龙，硬生生冲破狂乱的江水。
排头之技，遇水化蛟。
缠身龙生出的鳞片此刻没有半点突兀，反而像是命中注定。
“怪不得只有排头能去陈家围子…”
看着宋河分水破浪的身姿，王锦喃喃自语。
第694章:顺水行舟(二合一)
江水依旧湍急，暗礁依旧险恶。
所幸，这些在宋河面前都不是问题。
竹竿上下翻飞，时而击碎杂物，时而控制方向。
因为加大体型而略显笨重的竹排，此刻反而像是活鱼一样灵动无比。
似乎是进入了状态，宋河的动作越来越娴熟，表情也越来越从容。
王锦甚至生出了“排头就应该这样”的想法。
竹排于江水中稳定下来，再也没有半点晃动。
晕船的感觉消失殆尽，王锦甚至觉得自己此刻正踏在陆地上。
“乖乖…太猛了。”
戏痴从竹排上爬起来，咽了口唾沫。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宋河是个拖后腿的普通船夫。
毕竟身上带着那种程度的伤，能活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真看到对方操纵竹排的身姿时，戏痴满脑子都是“牛逼”两个字。
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一点没错。
“感谢大哥，救我狗命。”
“有机会请你吃饭。”
戏痴担心宋河听不到自己说话，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认清自己位置，【爪牙】的乌有之人。”
王锦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冰冷。
“咳…好嘞。”
戏痴尴尬地咳了两声，目光有些黯淡。
王锦注意到了戏痴的表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
弄清楚小花哭闹的原因后，胡小北就一直在陪着她，避免这小家伙凑齐三个因素。
苏喜虽然醒了过来，却因为污染与晕船变得神志不清，一时半会很难爬起来。
竹排上的情况趋于稳定，王锦也有信心冲击小龙门。
瀑布越来越近。
江水从百米高落下，狠狠摔进下方的水面，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白雾升腾，空气越来越潮湿。
听觉与视觉同时被干扰。
宋河却没受到半点影响，他依旧稳稳操纵竹排，快速前进。
几秒钟后，他大声叫喊，声音嘶哑低沉。
“要下去了！”
“呼…”
王锦手脚有些发凉，他用深呼吸调整着情绪。
即使知道宋河在这方面强到恐怖，可真要从百米高一跃而下…
王锦这个恐高症患者还是有点发怵。
“没事的，傻仔。”
手掌中突然多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温暖无比。
王锦轻轻捏了捏小狐狸。
后者不满地拍打着他的手掌，又伸手指了指自己。
“别忘了，前辈我是控风的天才。”
“等下我尽量让竹排少受点冲击，毕竟瀑布之后还有段路要走。”
“如果真出什么意外的话…”
小狐狸犹豫片刻，在王锦耳边缓缓开口。
“除了你以外，我还能保住一个人。”
“选谁？”
灵动的大眼睛看向王锦，语气依旧悠哉悠哉。
仿佛这只是让他在瓜果蔬菜中选一样最喜欢吃的，而不是什么难搞的人命选择题。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
胡小北在某些方面的情感相当细腻，她不会让王锦为难。
这小家伙显然清楚，自己家傻仔并不会因为这种事产生负罪感。
对王锦来说，这简直比瓜果蔬菜中选一个还要轻松。
“宋河。”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开口回答。
虽然有些伤人，可抛开道德与个人情感来看，这就是最正确的结果。
小花能够“验证自己对陈家围子的某些猜想”。
而宋河则能够“送自己去陈家围子”。
前者可有可无，没法验证猜想无非就是多费点时间。
后者则不可或缺，是前往陈家围子的必要条件。
至于戏痴和苏喜…
他们根本没在王锦考虑范围内。
“这样啊。”
小狐狸缓缓点头，看着王锦的眼睛。
“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我挺喜欢小花的…可我们在出任务，想要活着回去就必须救下宋河。”
她认真点头。
似乎觉得气氛太过沉重，小狐狸顿了顿，又缓缓开口。
“你知道怪谈界的那个笑话吗…”
“调律者共用一个脑子。”
“现在看来说的还真对。”
小狐狸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肚子给王锦暖手。
“哈…真不敢想象说出这句话的人经历了什么。”
王锦咧了咧嘴，为这个不太好笑的笑话露出笑容。
显然，这倒霉蛋被两个以上的调律者坑过，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才会得出这种结论。
思索片刻后，王锦的语气又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不过调律者这样做没什么问题。”
“毕竟要尽可能活下去，当然要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看着用力点头的小狐狸，年轻人突然愣了愣神。
目光突然温暖了些许，笑容也跟着灿烂起来。
王锦偶尔会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奇怪。
毕竟正常人都会去救一个前途光明的可爱孩子，而不是即将死去的光头壮汉。
现在找到了跟自己一样奇怪的家伙…感觉好多了。
“真好啊，聊聊天就不害怕了。”
戏痴在边上看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苏喜。
却被一拳打了回来。
这女人现在怎么看戏痴怎么不顺眼，恨不得一刀把他阉了。
“唉。”
戏痴开口想要抱怨，声音却被宋河的吆喝打断。
“跃——龙——门——！！”
时间仿佛静止。
宋河的吆喝声被拉长。
耳边传来嗡鸣，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瞬间的失重。
随即是猛然的加速。
于是戏痴的抱怨换成了拉着长音的“卧槽”，又在瞬间被风声水声吞没。
小花跟苏喜死死拽住竹排上的东西，连头都不敢抬。
戏痴张开大嘴胡乱喊着什么东西，又因为呛进江水而不断咳嗽。
“妈的…”
王锦努力深呼吸，准备面对接下来的冲击。
唯独小狐狸毫无反应，甚至有点兴奋。
“芜湖！！！”
小狐狸蹦到王锦肩头，张开两只小爪子开始欢呼。
狂乱的风差点把她吹飞，却又有另一股更加狂乱的气流在她身旁徘徊，帮她稳住身形。
“别担心，我们还在水上！”
宋河的吆喝声传来，仿佛穿透狂风暴雨的利箭。
令人安心。
当然，这份安心还不足以让小花跟苏喜抬起头。
王锦睁开眼睛。
他记得宋河在跃下瀑布前，进行了一次强制减速。
在所有人因为惯性被甩飞出去之前，他又松开竹竿，让竹排跟随江水前进。
也正是因为这一操作，竹排没有直接冲出水面，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卧…卧槽…”
看清自己所处位置后，一向温文尔雅的王锦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们正在瀑布上行驶。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行驶。
宋河拼命挥舞双臂，竹竿上下翻飞。
竹排就这么死死贴在瀑布上，几乎跟下方的水面完全垂直。
可下落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显然，原因在宋河身上。
王锦眯起眼睛，片刻后又露出笑容。
他看到宋河身上的气相，形成了面目凶恶的蛟龙。
跟王锦的恶蛟相类似，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
就是这蛟龙一般的气相，让宋河能以这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在瀑布中驾驶竹排。
而宋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似乎被这股气相搞得有些神志不清，从喊出“跃龙门”这几个字以后就变得迷迷糊糊。
饶是如此，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像是在江水中那样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竹竿。
口中甚至还念叨着“马上就到瀑布了，马上就到瀑布了”。
“牛逼…真的…”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戏痴一边咳嗽一边胡言乱语，看向宋河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
就算宋河会飞，他都不会如此惊讶。
可这大哥能带着整个竹排的人一起飞。
看这个架势，从万米高空泼盆水下来，他也能划着竹排给你冲上去。
太他妈恐怖了，这不是人形火箭是什么？
“王锦身边都是这种人吗…那他妈还咋打啊…”
戏痴喃喃自语，不仅给轮回捏了把汗。
当然，他并没有感到害怕。
倒不如说…
这一幕让他充满了决心。
当二五仔的决心。
“别打扰他。”
王锦轻轻捉住小狐狸，又转头看了眼戏痴。
宋河现在的样子很奇怪。
他对于这种反人类的技术显然并不熟练，只有在“没意识到情况时”才会成功。
跟骑自行车原理相同。
一旦发现本应该扶着自己的人不在，慌乱会让骑行者迅速找到最近的大树，一头撞上去。
“这家伙…真厉害啊。”
胡小北思索半天，也没想明白该用什么词。
百米高的瀑布，已经只剩下十几米。
竹排依旧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跟“跌落”的状态完全不沾边。
距离越来越短，瀑布造成的水雾几乎能打湿人的头发。
十二米。
十米。
七米。
就在即将到达水面的时候，戏痴身上突然飞出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王锦之前用来交换行金旗的，非礼勿言猴像。
这东西戏痴一直不情不愿地揣在兜里，现在却突然掉了出去。
“我的猴！”
戏痴忍不住惊叫一声，又在瞬间捂住嘴。
可惜…
第695章:坠落
“我的猴…不要了，不要了。”
惊呼戛然而止，戏痴猛地捂住嘴，尽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看都没看猴像一眼，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因为他注意到王锦杀气腾腾地走过来，迎面就是一枪托。
戏痴被打的向后仰倒，从竹排上跌了下去。
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面色复杂的苏喜，满脸黑线的胡小北，以及…
猛然惊醒的宋河。
“嗯？我睡着了…”
宋河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像是睡迷糊了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他将目光转回前方，准备继续划船。
于是惊呼声响起。
“啊——？！”
宋河拖着长音的惨叫传来，连带着王锦与胡小北的叹息。
原本平稳行驶的竹排瞬间失去了神异，开始像正常船只那样坠落。
“完蛋，摊上事了。”
如果情况允许，戏痴很愿意跪在竹排上，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三杯。
可惜，其他人没这个兴趣。
失重感缠绕在每个人心头，耳边呼啸的风声令人不安。
他们正在快速下坠。
“妈的…”
王锦叹了口气，脸上并没有多少愤怒，更多的反而是无奈。
就好像早料到会这样。
宋河的技艺相当娴熟，早已经脱离了普通渔夫的范畴。
所以他能在湍急的水流中镇静自若，用一根竹竿便分浪碎石，潇洒从容。
可紧紧贴着飞空而下的瀑布行驶，显然不是拥有“技巧”就能办到的。
从宋河那朦朦胧胧的状态，以及背后升腾的蛟龙气相来看。
他在依靠某种简易的请仙上身，或者乩童神打。
简而言之，就是借用怪谈的力量达成目的。
当然，跟正常的出马弟子不同。
宋河只是迷迷糊糊被上了身，他没跟那东西提前沟通过，甚至都不一定认识。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就谈不上交情。
一旦宋河恢复意识，请来的帮手就会拍屁股走人。
王锦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让其他人“别打扰宋河”。
好巧不巧，戏痴的猴像掉了下去。
那慌乱中的一嗓子直接喊醒了宋河。
原本几乎垂直水面行驶的竹排开始打转，又在半空中横过来翻滚，几乎要把所有人甩飞。
宋河显然也无能为力，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王锦。
却发现后者面色发白，显然是被恐高症折磨的不轻。
饶是如此，王锦依旧没表现出半点慌乱。
他看了看摇动尾巴向自己飞来的小狐狸，又看了看从竹排上掉落的背包。
没有半点犹豫，反手抱住后者。
并摆出一副“终于放心了”的表情。
“…”
小狐狸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好消息，百米的瀑布只剩下不到十米。
坏消息，十米依旧能把人弄死。
就算不死于冲击，也很有可能被拍下来的瀑布砸晕，在不知不觉中溺死。
水面在眼中快速放大，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宋河绷紧肌肉，准备迎接冲击。
“罡风倒转！”
少女的娇喝传到耳边，狂乱的气流带着水花拔地而起。
并不是硬生生接下坠落的力道。
这股拔地而起的狂风略微带着点角度，硬生生把宋河跟王锦扫飞了出去。
宋河的身体在水面上跳了跳才落水。
王锦则在水面上连滚带爬，飞出了将近十米才勉强停下，冒着泡沉入水面。
甚至在路径上留下了几道涟漪。
像是打水漂一样。
“嘤嘤！”
小黑没费什么力气便接住了小花跟苏喜，接着毫无怜惜地把她们甩飞出去。
所幸这里的水流并不算太急，只要化解了一开始的冲击，最多就只会呛两口水。
“咳咳…”
王锦挣扎着从水里浮上来，面色复杂地看向胡小北。
后者一阵得意地摇头晃脑，显然对自己公报私仇的行为相当满意。
宋河刚一落水就调整好了姿势，灵活的像是条鱼。
苏喜跟小花从水面下探出头来，努力踩着水。
像是一开始说好的那样。
胡小北保住王锦跟宋河，王锦则让小黑负责苏喜跟小花。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除了某个大聪明。
“唉。”
王锦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那道拼命求救的身影。
没人管戏痴。
他正在瀑布底下扑腾，一副快要溺水的样子。
不得不说，戏痴的身体素质相当恐怖。
至少他现在看起来相当有活力。
只是…
“我…咕嘟…不会游…咕嘟…”
戏痴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我去救。”
宋河的身形如同一条游鱼，瞬间就窜出了几米远。
可他被王锦拦住了。
下一秒，水花伴随着巨响。
嘭！
被卡在岩缝中的竹排猛然落下，咣当一声把戏痴拍了下去。
几秒钟后，穿着戏服的身影脸朝下飘到王锦面前。
还咕嘟嘟冒着泡。
——
路上发生了点小插曲，所幸结果还算圆满。
美中不足的是，竹排被戏痴顶了个窟窿。
宋河似乎从没想过人的脑袋能有这种杀伤力。
他修好竹排后呆了半天，被王锦打了针肾上腺素才缓过神来。
“你得相信，有些人的命就是比较硬。”
王锦拍了拍宋河的肩膀，又伸手指着戏痴。
“比如你，再比如那个傻子。”
“嘶…”
发现自己跟戏痴被划到了一起，宋河连忙摆手，转头走向一边。
继续挥舞手中竹竿，缓缓向前。
“咳咳。”
戏痴猛地咳了两口水出来，却发现自己被捆的像只螃蟹。
从这绳子来看…
是公司的铁蜘蛛没错了。
“我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戏痴犹豫着开口，语气中带着心虚。
“大概百分之六十吧。”
王锦耸了耸肩，随口回应。
“我们都知道你傻，所以没关系的。”
小花拍打着戏痴的脸颊，语气像是哄孩子。
“那为啥把我…”
戏痴疑惑地开口。
“嘘…”
王锦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突然冰冷起来。
“别说话，也别乱动。”
“愚蠢不会得到原谅，反倒会让我更想干掉你。”
“好嘞，”
戏痴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点头。
“我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你的小猴子没找到…按我的推测，应该是化了。”
“也就是说，这条江水现在带着污染。”
“而我们刚从里面爬上来。”
王锦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着戏痴。
“【雨水】，【污染】，【陈家围子】…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戏痴咽了口唾沫，缓缓摇头。
第696章:云层(二合一)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王锦目光冰冷，眉头紧皱。
戏痴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
他猛然间瞪大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后缓缓开口。
“我不到啊。”
“妈的…”
王锦做着深呼吸，强行压下一枪崩死戏痴的冲动。
他感觉自己血压明显高了起来。
“说实话，我突然有点可怜你。”
胡小北转头看向苏喜，真心实意地开口。
后者难得没阴阳怪气，反而无奈地笑了笑。
要不是戏痴偶尔会用王锦的脸说说话，苏喜早就一刀把他阉了。
也许因为刚一起经历过生死，这两伙对立势力的关系有了些许缓和。
王锦没过去一枪托抡翻苏喜，只是给她浇了点抑制剂。
“傻仔，情况很不妙。”
小狐狸拽着王锦走到一边。
她明显进入了“办正事”的状态，刚才的打闹已经完全抛在了一边。
“你，我，宋河，是要素最少的。”
“【雨水】跟【污染】…哪怕没有【观察】，不稳定观测也已经形成。”
狐耳少女认真扳着手指，整理每个人的状态。
戏痴让瀑布附近的江水多了污染，这相当于直接满足了“四要素”的其中之一。
要素最少的三人，也处于只要【观察】就能被攻击的状态。
“是啊…情况很不妙。”
年轻人叹了口气，甩动着手里的霰弹枪。
他们还可以通过避免观察的方式勉强规避那些东西。
可苏喜和小花做不到。
她们两个同时具备【雨水】，【污染】【陈家围子】。
这意味着，哪怕她们现在努力闭上眼睛不去观察，也会形成稳定观测，并且可以被攻击。
目光扫过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王锦叹了口气。
倒不是于心不忍。
他只是在考虑该如何保住小花。
“嘤嘤。”
小黑在附近徘徊着，时刻戒备可能发生的情况。
王锦则将目光投向戏痴。
这大聪明的状态很奇怪。
他具备【雨水】。
也就只具备这个。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包括混血种身上会出现的污染。
哪怕王锦昨天晚上刚用绿神气息给他弄了条腿出来，这哥们儿干净的像是刚从娘胎里蹦出来。
这意味着哪怕他到处瞎看，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影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锦心中从来都不缺猜想…
他觉得这可能跟戏痴眼中的红光有关。
毕竟医生也有这玩意儿…并且不会被古神气息污染。
很可疑。
不过王锦现在没心思研究这个，他只能先把戏痴捆起来，看情况再放开。
“陈家围子就在前面。”
宋河指了指前方，开口说着。
“我爹说前面有个水车…陈家围子就从那开始。”
“慢点。”
王锦拍了拍宋河的肩膀，顺手又打了针肾上腺素。
他不想再让宋河划得太快。
一方面，这年轻汉子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王锦都想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站着跟自己说话。
哪怕用危害稍微小一些的肾上腺素代替了绿神气息，宋河也早就应该死了。
另一方面…
王锦也在为自己考虑。
一旦过了宋河口中的“水车”，他们就彻底进入了陈家围子。
要素中也会增添一项。
到时候就是全员四项了…王锦需要在此之前跟那些东西进行接触。
“我们现在开始？”
狐耳少女没费什么力气便读懂了王锦的心思，她从腰间摸出双刀，轻声说着。
“不，不是我们。”
王锦点头，又缓缓摇头。
“明白了。”
没有电视剧里你推我让的狗血剧情，也没有哭哭啼啼的告别。
随时会死的怪谈事件中，浪费半秒时间都是对自己性命的不尊重。
“跟水下比起来，我还是喜欢上面。”
王锦咧嘴笑了笑。
琥珀光芒闪烁，白发再次暴涨，几乎要垂过膝盖。
神孽的力量与污染一起降临，王锦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黑影涌动，乖巧地依附在王锦背上。
又猛然展开，变成漆黑的精密仪器。
人类并不适合飞翔。
复杂的消化系统，不够发达的胸肌，过于沉重的骨骼。
他们注定与天空无缘。
幸运的是，造物主并没有剥夺人类的智慧。
这些无法触及蓝天的两脚兽，用头脑与坚持，触碰到了浩瀚的银河。
“我称之为嘤式飞行器。”
拍了拍小黑组成的奇怪装置，王锦对着目瞪口呆的宋河竖起大拇指。
上次在桃花源没飞多久，自己就不得不进行迫降。
小黑的体力有限，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王锦要让他们以最高效的方式消耗体力。
于是他跟雷纳德要了张研究所淘汰下来的图纸，跟小黑一起看了几个晚上。
终于，这由横向螺旋桨与折叠滑翔翼组成的飞行背包被鼓捣了出来。
小黑互相轮班，有力气的当螺旋桨，没力气的当滑翔翼。
相当人性化。
不需要威慑的情况下，这样的装置显然要比羽翼更加灵活。
而且没那么废小黑。
美中不足的是…
王锦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处理好，导致这东西跟拖拉机一样，用之前需要手摇两下。
所幸，现在有更方便的激活方式。
“罡风倒转。”
少女挥了挥手。
从表情来看，她显然觉得还是羽翼更帅一点。
“这个更实用。”
王锦摆了摆手。
“嘤嘤嘤嘤嘤…”
小黑一齐开口碎碎念，嘤嘤声混合起来，莫名有点像即将发动的引擎。
白发飞舞，又被王锦伸手扎成了丸子。
这玩意儿要是搅进螺旋桨可就有意思了。
做好准备工作后，王锦的身影缓缓升起，冲入云层。
“乖乖…他还真会飞。”
宋河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跟目光呆滞的戏痴一起看向那越来越小的人影。
——
呼——
云层被冲破。
暗灰色的雾气中，白发少年面色冷峻，四处扫视。
突然，他瞪大眼睛，猛地干呕。
“那个混蛋怎么会有这种毛病…”
王锦喘了口气，面色有些发白。
很糟糕的消息。
他对飞行器过敏。
分不清是恐高症还是晕车，王锦只知道自己不太舒服。
幸运的是，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嘤嘤嘤嘤…”
小黑引擎持续不断地发出声响，这代表着嘤式飞行器维持着正常运转。
“嘘。”
王锦伸手拍了拍，示意小黑尽可能把声音放小。
他记得苏喜之前说过，那些东西正在“唱歌”，并且即将“苏醒”。
“让我看看…”
目光扫过云层，王锦尽可能捕捉着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需要让自己从两个要素变成三个要素，从而进行稳定观测。
这无疑需要【观察】。
“看到了。”
诡异的人影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王锦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观察】形成，稳定观测成立。
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得以窥见不同的风景。
眼前多出无数摇曳的身影，耳旁响起一阵阵歌声。
王锦突然明白，苏喜为什么变得神神叨叨，小花又为何那么害怕。
“卧槽…”
王锦思考了半天，发现只有这个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怪谈数量绝对不少。
有像古神那样混沌强大的，有像盛宴那样令人作呕的。
可如此纯净美丽的怪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闪闪发光的鳞片，纤细优美的躯体，颜色瑰丽的头发，交织在一起的双腿，略微有些细长的耳朵。
看着那些无比美丽的生物，王锦几乎要喊出他们的名字。
人鱼。
活在云层中的人鱼。
身体轻轻晃动，仿佛跳着曼妙的舞蹈。
嘴唇来回开合，唱着独属于他们的歌谣。
当然，这东西在华夏传说中应该叫鲛人，特性也跟童话故事里的人鱼有些许不同。
想要分辨他们到底是什么，还要近距离看看。
“妈的…等等。”
略微靠近几米后，王锦深深皱起眉头。
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这些东西似乎并没有在远处观察时那样优美。
脸上身上的所谓“鳞片”，其实是凝固的脓液与腐烂后流出的油。
躯体之所以纤细，是因为他们从肩膀开始就是光秃秃的一片，手臂早已经不翼而飞。
双腿交织在一起，是因为它们根本没办法分开。
脚腕上的镣铐缠绕在一起，又互相扭曲，让他们的腿成了这种诡异的形状。
简直像是两根长在一起的竹子，细长的腿跟粗大的关节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长手。
再看看颜色瑰丽的头发，还有细长的耳朵…
并不是什么高贵的象征，反而更像是某种畸形，让他们看起来面目可憎。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头发并没有老老实实地长在头皮上。
你几乎能在这些鲛人身上的每个地方看到它。
眼睛，鼻子，嘴，耳朵...
就连脚上的镣铐，似乎也是一缕头发粗暴地绑在上面，深深勒入皮肤，滴下血水。
而这些血水又被云层过滤的透明纯净，简直像是...
像是他妈的普通雨水。
“我当时为啥要手欠啊...”
想起宋河给自己接的半棺材雨水，又想起自己当时把手伸了进去。
王锦突然有点想死。
第697章:泡沫
云层之上，穹顶之下。
乌云到了脚下，因此能感受到久违的阳光。
可王锦高兴不起来。
手脚冰凉，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也许是高空带来的寒冷与缺氧，又或许是面前景象造成的冲击。
鲛人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修长的尾巴上下摆动。
畸形的身体上能看到支出身体的骨骼，腐烂后流出的油脂。
它们构成了璀璨的“鳞片”。
上百只鲛人将视野塞的满满当当，仿佛在进行永远不会落幕的晚宴。
惊艳过后是无尽的反感，诡异且矛盾。
跟令人作呕的丑陋比起来，令人作呕的美丽要更加难以接受。
“呼…”
看着自己身上还没干透的雨滴，再看看那些鲛人脚下不断滴落的腥臭血水。
王锦心情差到了极致。
所幸他是个冷静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热血上头。
“办正事。”
轻声安抚着小黑的情绪，王锦从挎包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嘎吱——
机括转动，有什么东西微微绷紧。
他在给铁蜘蛛上弦。
并没有使用爱丽丝，而是换成了这把可靠的无声手弩。
他的目的不是发泄情绪，而是在到达陈家围子之前摸清这些家伙的底细。
“找好角度拽一只过来。”
王锦动作娴熟地给手弩添加配重，同时开始寻找落单的鲛人。
这些家伙的下半身都被所谓的“瑰丽长发”绑住，又乱糟糟缠在了一起。
稍有不慎，就容易惊动一群。
“好了。”
选好幸运观众后，王锦眯起眼睛。
容貌扭曲，身体畸形，浑身都是腐烂的痕迹。
可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他就这么孤零零飘在一边，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跳着那诡异的舞蹈。
啪嗒。
王锦按亮了鬼吹灯，同时做好准备。
小黑分出部分身体，在手弩上构成了简易的瞄准装置。
咻——
机括转动，弩箭悄无声息地飞出，从鲛人胸膛位置洞穿而过。
“嗯？”
瞳孔微微震颤，王锦瞬间发现了异常。
弩箭并没有半点命中实体的感觉，跟在后面的钢索也没传来摩擦血肉应有的震动。
就好像打在了一片泡沫上。
可王锦确认自己没有打偏。
毕竟所有鲛人都在瞬间停止了动作，像是突然没了电池的玩具。
“是这样吗…”
王锦小声嘀咕，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铁蜘蛛没有半点犹豫脱手而出，落入茫茫云海。
鲛人们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像是发现猎物的野兽。
“嗷——”
原本的歌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嘶吼。
他们死死盯着坠落的铁蜘蛛，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长尾灵巧地摆动，几个跳跃便是漫长的距离。
云层与雨水就是他们的海洋。
“这个速度…就算撞也能把人撞死。”
换到另一边的王锦抽出霰弹枪，看着那些跟自己越来越远的鲛人。
一旦事情不对就在瞬间丢弃手弩，以免对方顺着绳子找到自己。
这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去思考，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当然，如果扔掉铁蜘蛛只能起到“吸引注意力”这一个作用，对王锦来说太过浪费。
他看着那些快速聚成堆的人鱼，面色冰冷地按下遥控器。
轰——
云层被冲散，暗红色的火光在半空一闪而过。
王锦在射击方面没有天赋，也从没指望过远程射击能打中敌人。
给手弩加配重，一方面算是临时抱佛脚，另一方面…
他的配重是震爆弹跟抑制剂。
打不中人就直接把手弩丢到对面脸上，炸他个满脸桃花开。
简直太棒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啧…果然啊。”
没有发现任何残肢与血迹，王锦微微皱眉。
显然，不管抑制剂还是爆炸产生的气浪，都完美地穿过了人鱼的身体。
他们只是稍微愣了愣，甚至都没停下追逐铁蜘蛛的脚步。
“免疫物理攻击…偏偏又能绞碎竹竿。”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
这让他想到了猫脸老太太，也想到了灵体化的桃花源众。
“物理攻击无效”同样也是他们的特点之一。
“嗷——”
耳旁传来嘶吼声，王锦猛地转动身体，跟身后袭来的人鱼擦肩而过。
嘭！
爱丽丝几乎在瞬间击发，硝烟与钢珠同时从人鱼身上穿了过去。
可他却又用嘴咬着王锦的卫衣，硬生生扯掉了兜帽。
“我还挺喜欢那件衣服的。”
王锦撇了撇嘴，无奈地叹了口气。
会发生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
人鱼密度很高，会做出什么动作也不完全可控。
这只呆头呆脑的人鱼显然没能跟上大部队，反而晃悠到了相反的方向。
“只有你一个啊…那就没必要关上鬼吹灯了。”
目光微微扫过四周，王锦咧嘴露出笑容。
——
“打雷了啊。”
听着云层之上的轰隆声，宋河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
这道雷是暗红色的，跟他印象中不太一样。
胡小北抱着小花，试图让她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
“我的猴…”
被五花大绑的戏痴躺下身子，从竹排边上探出脑袋。
他还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非礼勿言。
虽然“剥夺语言能力”完全比不上王锦的“剥夺听觉”。
可…
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戏痴现在很闹心。
“我的猴…”
他一边念叨一边往江水中看，试图找到已经融化的非礼勿言。
“闭嘴。”
苏喜终于受不了戏痴的碎碎念，抬脚就踹。
可惜，这双白嫩纤细的玉足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让戏痴的目光充满了委屈。
“说不定能从天上掉下来呢。”
他转头看着苏喜，认真说着。
“那怎么可…”
扑通。
苏喜的话被打断，有什么东西擦着戏痴的脑袋掉进江水。
刺啦——
似乎是带着高温的钢铁，在江水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
“这应该…不是猴吧？”
戏痴猛地缩回身子，咽了口唾沫。
哗啦——
竹排毫不犹豫地调头，拼命远离刚才的位置。
“他们从天上下来了！”
宋河开口吼道，目光死死盯着天空。
像是装满鱼的口袋破了个洞。
几十道面色苍白的人影冲破云层，诡异的尾巴给他们带来了惊人的速度。
他们紧紧跟着刚才的掉落物，像是发现饵料的鱼。
“苏喜，我给你解决污染。”
狐耳少女淡淡开口，言简意赅。
“好。”
女人点着头，双手合十。
一直不太配合的她这次没有半点废话。
第698章:要素(二合一)
“这啥啊？那是啥啊？”
戏痴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满脸不解地看着胡小北如临大敌，看着苏喜不要命一样施展能力，看着宋河咬着牙疯狂划船。
就好像面前有什么相当恐怖的敌人。
可仔细看看…刚才掉下来的只是把微微变形的手弩。
甚至有点眼熟。
“这不王锦那个吗？”
戏痴挑了挑眉毛。
捆着自己的钢索就来自铁蜘蛛，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可这有啥好怕的呢…”
目光再次扫过四周，戏痴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人搭理他，也没人能理解他。
戏痴突然觉得有点孤独。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戏痴一脸期待地抬起头。
瞳孔中是快速放大的刀刃，以及少女毫无感情的姣好面孔。
“保护好她，不然我要你的命。”
钢索被三两下解开，戏痴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面色冰冷的胡小北。
“好嘞。”
戏痴乖乖点着头。
他只有【雨水】一个要素，连不稳定观测都做不到，完全是状况外。
不过这并不妨碍戏痴好好表现，争取把行金旗赎回来。
——
“这人有点眼熟啊…”
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微微让开身体。
后者嚎叫一声，灰溜溜地逃到了边上。
短短几十秒，王锦几乎用上了自己能用的所有手段。
抑制剂，血毒，神孽，接触压制。
让王锦略微震惊的是，这些全都无效。
尤其是接触压制。
这种调动浩瀚灵感轰别人一脸的技巧，完全没派上用场。
他根本摸不到人鱼。
也幸亏这条有点特殊，他连腿都没有，完全跟不上王锦的速度。
虽然不会被王锦伤到，可仅靠一张嘴也伤不到王锦。
“灵体我都能触碰…偏偏这家伙不行。”
王锦皱起眉头，暗自思索。
仔细想想，刚才被偷袭的时候灵感预警也仅仅是跳了一小下。
可这龇牙咧嘴的哥们儿，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跟因素有关…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
王锦轻声嘀咕着，眼神微微变换。
他有了猜想，现在需要验证。
不过在此之前，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年轻人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鱼。
有点眼熟。
破破烂烂的脑袋，方正的下巴，被砍掉的四肢，略微有些肥胖的体型…
还有皮肤上的红色刺青。
“张…还是李来着？”
王锦挠了挠头，开始思索。
片刻后，他抬起头。
“又见面了，刘铁嘴。”
“！！！”
人鱼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似乎想要纠正什么，一张嘴却从中涌出乱糟糟的头发。
“嗯？名字不对吗...算了。”
王锦摊了摊手。
他不太擅长记这些死在自己手下的家伙，最多只能看出对方的天灵盖眼不眼熟。
老友重逢，他并没有多开心。
只是暗自告诫自己，下次补刀一定得把对方剁成肉泥。
人鱼晃了晃只剩一半的脑袋，准备再次进行攻击。
“啧…还真是麻烦。”
王锦摸着下巴，看向孙铁嘴。
他还想再挣扎挣扎。
“咱俩也算老朋友了，给个面子。”
“赶紧回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者似乎听懂了王锦的话，慢悠悠地撤出鬼吹灯的范围。
然后仰头就是一嗓子。
“行吧。”
王锦一脸无奈地关掉鬼吹灯，看向那些缓缓转过头的人鱼。
——
“该死…”
胡小北看着倒在竹排上的苏喜，低声叹了口气。
倒不是苏喜没有尽力。
这位欺世之人用了一宿幻境，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能跟那些人鱼拉开些距离，已经是苏喜用命拼出来的结果。
哗啦…
雨下大了。
人鱼在雨中晃动着身体，畸形的脸上露出笑容。
“慢点…再慢点…”
宋河轻轻划动着竹竿，尽可能把声音放到最低。
戏痴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小花也止住哭泣，伸手死死捂住口鼻。
他们要尽可能远离那些人鱼，同时向陈家围子靠近。
可惜，天不遂人愿。
轰隆——
炸雷响起，正正好好劈在竹排前方不远处。
人鱼本就对那不会动弹的手弩没了兴趣，现在恰好被声音吸引，转头看了过来。
于是那些扭曲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们扭动身子，快速靠近。
阴沉的天色下，苍白赤裸的腐烂躯体显得更加恶心。
脚上的发丝互相缠绕在一起，行动时会互相碰撞，发出凄厉的哀嚎。
呼——
风刃带着江水，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却在那些东西的身上穿了过去，仿佛他们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幻影。
“什么鬼东西…”
宋河低声骂了一句。
“只管划船，这里交给我。”
狐耳少女喘了口气，缓缓招手。
行水旗在空中飞舞，滴滴鲜红从少女口中滴落。
“令。”
少女一手持旗，另一只手则掐动手印。
眼中的碧绿色光芒变得炙热，仿佛流淌的翡翠。
狂风舞动，江水也变得湍急。
竹排的速度瞬间暴涨，在水中拖出一道白线。
她将遭遇战变成了追逐战。
让这些家伙冲上船，小花跟苏喜也就活不成了。
“嚯。”
宋河惊叹一声，努力掌控着方向。
“这样吗…身后有看不见的东西追过来。”
戏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本来以为胡小北会冲上去和那些家伙决一死战，可仔细想想…
眼下才是更好的办法。
让唯一的战力冲出去送死，剩下的人显然也逃不掉。
只有没什么营养的电视剧才会这么干。
大家一起逃出去多好。
“我也来。”
戏痴掏出行金旗，轻轻挥手。
缓缓滋生的金属嘎吱作响，几秒钟便成了薄薄的铁皮。
“喝！”
手掌被割伤，可戏痴完全没反应。
他伸手撑起铁皮，让自己变成一张不那么牢固的船帆。
于是竹排的速度再次暴增，几乎跟那些人鱼一致。
虽然距离仍旧在缩短，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完全追上。
“试着攻击。”
“好。”
戏痴回应着胡小北的指挥，他伸手晃了晃。
行金旗飞射而出，又盘旋着飞了回来。
“怎么样？”
戏痴开口询问。
“不行。”
少女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一直逃只会是慢性死亡，她需要尽快找出解决办法。
“单因素不行，三个因素也不行…”
胡小北静静思索。
突然，少女的眼睛一亮。
她突然想起了王锦的布置。
“小花，用震爆弹。”
没有半点犹豫。
胡小北开口，让小花对那些人鱼发动攻击。
“好。”
小花点点头。
似乎有些舍不得，她只把王锦给自己的震爆弹扔出去了一个。
震爆弹飞出，落在人鱼身上。
轰——
火光乍现。
哀嚎传来，破碎的躯体四散飞出。
人鱼瞬间少了一小半，腥臭的血滴进江水，碎肉在其中缓缓飘浮。
“有用！”
少女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小花。
“管够。”
这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给了小花莫大的力量，她一脸兴奋，开始继续扔震爆弹。
——
“哈…我现在知道这背包里都是啥了。”
戏痴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他记得自己之前还问过王锦，这三四十斤的双肩包都装了什么。
结果小花扔了足足两分钟，背包仅仅瘪了一点点。
答案很明显了。
炸弹，炸弹，还是他妈的炸弹。
这已经不是致死量的问题了。
拎着这种程度的火力冲进战场，能硬生生打下半个城市。
而王锦把它们随身带着。
像是随身带着痒痒挠，或者鞋拔子。
“太他妈离谱了…这人脑袋里整天都在想啥啊？”
戏痴开口吐槽，却被胡小北冰冷的眼神瞪的不敢说话。
当然，戏痴只是嘴上说说。
他能从其他人的反应看出情况的危险程度，也知道王锦留下的背包帮了自己多大忙。
大概是“给大哥磕一个”的程度。
“咳咳…”
少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伸出颤抖的手握住行水旗。
怪谈用污染驱动物品，跟人类用灵感驱动物品类似，只是代价更大。
原因很简单——
污染是相对的。
胡小北在污染行水旗的同时，也会被行水旗污染。
得益于怪谈的不死特性，倒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很疼。
原理更像是吃没被盐水泡过的菠萝，将它化为能量的同时会被菠萝蛋白酶水解。
痛苦程度大概是脚指头踢在桌子腿上…
十根一起。
不过胡小北心中并没有半点抱怨，有的只是后怕。
如果自己刚才跟着一起上去…如果自己没看出王锦留下的提示…
这一船人都会死。
所幸，胡小北足够冷静，也足够聪明。
所以她仅仅需要付出最小的代价，就能换取所有人的安全。
“傻仔他…”
少女微微抬起头，看向天空。
云层之上，那名十七岁少年正独自面对成群的人鱼。
“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胡小北笑了笑，目光突然柔和下来。
她看到王锦正缓缓降落。
“终于回来…小心！”
宋河刚要挥手，呼唤声便成了提醒。
“嗷！！”
原本追击竹排的人鱼显然不会放弃这个送到嘴边的人类。
他们瞄准王锦，猛地扑了过去。
后者没有任何动作，他缓缓闭上眼睛，任凭对方扑向自己。
呼——
腥风扑面，却也仅限于此。
仿佛两团泡沫相撞，什么都没发生。
轰！！
震爆弹落在人鱼身上，把他扯成碎片。
王锦则借着这股冲击，完成了最后的降落。
哗啦…
竹排晃了晃，溅起水花。
王锦目光扫过众人，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又在即将开口的瞬间扑倒在地，一阵干呕。
太他妈晕了。
第699章:救治(二合一)
冲突过后，竹排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王锦面色苍白地抬起头，努力深呼吸。
他再次庆幸自己今天没吃东西。
“咳…呸呸呸！”
狐耳少女放下酒壶，一边吐舌头一边甩脑袋，似乎被辣的够呛。
“嗯？”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发现这小姑娘的面色快速红润起来，气息也在逐渐恢复。
醒神化力酒能强化感官，清醒头脑，甚至能化解仙家污染。
却唯独没有这种效果。
“想喝？”
发现王锦的目光后，胡小北晃了晃酒壶，笑的眉眼弯弯。
“未成年不能喝酒哦，傻仔。”
少女笑着打趣，却还是乖乖把酒壶递了过去。
“你也没成年。”
王锦撇了撇嘴，仰头喝了两口。
“胡仙的事能叫喝吗？那叫尝，尝酒。”
“我们算未成年有四种方法的，我给你…”
迎着王锦的目光，少女的狡辩声越来越小。
不论哪种算法，她都还是个孩子。
少女哼了一声，变成狐狸开始转移话题。
“醒神化力酒能清除变浑浊的污染，原理大概是…切掉水果上变质的地方。”
“虽然仙家也会受到伤害，但壮士断腕嘛，而且过段时间还能长回来。”
小狐狸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比划个喝酒的动作。
“胡灵。”
这动作的辨识度太高了，王锦瞬间认出她在学谁。
“猜对！加十分！”
小狐狸举起爪子，小声欢呼。
“三姐喜欢喝酒又不想被骂，恰巧杜康给了她正当理由…”
她晃晃悠悠，装模作样地打了个酒嗝。
“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哈。”
王锦笑了笑。
爱喝酒的女人，爱喝酒的古剑。
这两个家伙简直天生一对。
也许正是因为想多喝点酒，胡灵才会拼命练习剑术，最后成为部长级别的强者。
“不过…有点可惜。”
王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
他开口问这些，其实是想知道醒神化力酒能不能救下苏喜。
可惜，苏喜没有仙家那种体质。
这口酒灌下去只会让她更清楚地感受痛苦。
哗啦——
竹排晃了晃，王锦起身走了过去。
苏喜正紧紧抱着双臂，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高烧不退，神志模糊。
污染是混血种最大的敌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夺取生命。
理所应当的，王锦想到了某个不会被污染的混血种。
于是他转头看向戏痴。
对方正呆呆地看着苏喜，只留下一个背影。
“用红光？哥们儿想到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的目光，戏痴耸了耸肩。
金色戏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壮硕。
戏痴脑子转的慢，却愿意花费数倍于王锦的时间，提前想出这个办法。
“妈的…”
男人继续看向苏喜，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着。
“说实话，我比你们更不想看到苏喜这样，她是个不错的女人。”
“关键这个破玩意儿它不争气啊。”
戏痴猛地转过身，露出因为焦急而微微扭曲的脸。
平心而论，他跟苏喜没认识多久，更谈不上有交情。
他们只是互相依偎的搭档。
可这就足够了。
戏痴在拼命尝试，哪怕口鼻喷血都没有停止。
双眼中，红光正接触不良般闪烁着。
像是被强行打火的破摩托，最后只能缓缓熄灭。
“想要的时候没有，不想要的时候又偏偏出现，这不是在恶心哥们儿吗？”
戏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跟红光交流。
“别让我看着苏喜死在面前…太他妈离谱了。”
没人回应他。
除了王锦。
“别担心，我有办法。”
年轻人缓缓说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沉淀剂，你那个大背包里有沉淀剂吗？”
戏痴猛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在期待这个机器猫一样的年轻人创造奇迹。
“没有。”
王锦摇头。
得益于疯狂膨胀的灵感，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污染，王锦几乎能无视掉。
同理，能给普通人救命的沉淀剂，对他来说也毫无用处。
毫无悬念，王锦把这东西的地方腾给了震爆弹。
“但我能把红光弄出来。”
年轻人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红光…”
戏痴眼中亮起神采，又瞬间黯淡下去。
“就算能弄出来，也没办法让它从我脑袋里蹦到苏喜身上。”
“我能。”
胡小北开口说着，同时伸手在风衣口袋里摸索。
“仿制版双鱼玉佩，是特殊干员才有的人造装备。”
“能加强双向污染，增强怪谈物品的使用效果。”
“人用不了，混血种不清楚，但可以试…”
少女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小花。
“在，在我这。”
略微有些心虚的声音响起，小小的手掌伸到面前。
开裂的手上躺着枚造型独特的双鱼形玉佩，隐约能看到有光芒在上面涌动。
“有两下子啊。”
胡小北先是惊诧，随即挑了挑眉毛。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从她这个老牌调律者手下顺东西。
虽然胡小北察觉到了小花的异常举动，却完全没往这个方向上想。
“对不起。”
小花点头，没有半点狡辩，而是认真道着歉。
“这东西在闪光，在你‘污染’旗子的时候。”
“都是污染，说不定会对宋河起作用…我想让他活着。”
小姑娘目光闪烁，有些不敢直视王锦的眼睛。
显然，她没落下王锦跟胡小北交谈中的任何一句话。
这孩子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触碰怪谈的世界，并且小有成效。
胡小北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花，开口询问。
“之前偷震爆弹呢？
“想让自己活着。”
“宋排头这么教你的？”
“他让我把活下去放在第一位。”
哗啦——
竹排猛地停住，随即是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发现刘水生用刀指着陌生人时，宋河直接让他“给个交代”。
结果刘水生把自己大腿捅了个对穿，这件事才算翻篇。
他们家教相当严格。
“过来！”
宋河一把拽过小花，拎着她到了边上。
“咳…”
王锦不太好掺和别人的家事，他拿起玉佩，看向戏痴。
救下苏喜，显然比看人管教孩子更重要。
“呼…”
“看着我。”
做了次深呼吸后，王锦缓缓开口。
只是换了种完全不同的语气。
戏痴浑身一颤，额头青筋暴起，眼眶周围布满血丝。
他一顿一顿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俊朗的脸上带着笑容。
并非运筹帷幄的笑，而是相信自己能解决一切的得意。
自信，却又有几分轻佻。
完全跟成熟稳重沾不上边。
肢体动作更为放松，没了那种时时刻刻都在戒备的紧绷感。
气质变得更加温和，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会跟小区里每个人都打招呼”的类型。
不是王锦，而是侧写出的另外一个人。
“啊…啊…”
戏痴浑身颤抖，眼中的红光几乎要流淌出来。
他想说点什么，却完全说不出话。
“试试。”
王锦打了个手势，胡小北瞬间会意。
她将昏迷的苏喜拽到面前，把双鱼玉佩扔到对方额头。
随即按住戏痴脑袋，瞄准玉佩狠狠撞了上去。
咚！
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响起，玉佩应声而碎。
下一秒，世界突然沉寂。
江水不再流动，雨水不再滴落，冷风不再吹刮。
没人能看到的空间中，两条游鱼虚影悄悄浮现。
连带着出现的，还有戏痴跟苏喜的虚影。
一个到处观察，一个缩在角落。
似乎在重现他们几分钟前的动作。
双鱼在空中游曳着，穿过戏痴虚影，带上星星点点的红光。
又一头扎进苏喜的虚影。
下一秒，虚影回归身体，世界继续运转。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苏喜眼中闪过淡淡的红光。
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甚至在慢慢消散。
可这点红光偏偏能蛮横地压下她身上所有污染，强行让它们沉淀下去。
于是苏喜缓缓睁开眼睛，对着王锦点头致意。
“这…这就好了？”
看着缓缓好转的苏喜，戏痴愣了片刻。
随即想要扑上去查看情况，却被一拳头砸了回来。
第700章:推理
“啊…咕嘟咕嘟…”
戏痴仰头用嘴接着雨水，喝的不亦乐乎。
简直像是把脑袋探出车窗的大型哈士奇，满脸都是开心与愚蠢。
不可否认，戏痴心情很不错。
那点红光虽然在消散，却恰好能帮苏喜挺过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离开这里后，沉淀剂就不是问题了。
王锦跟胡小北确实没有食言。
不过一想到这个，戏痴就有点犯迷糊。
他清楚，刚才的双鱼玉佩是件相当重要的道具。
而王锦为了帮自己，就这么把玉佩变成了碎片。
戏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报答，想磕头感谢又被制止。
于是他只能用拼命喝水的方式，冲淡内心的感激。
“那雨水是…算了，喝吧。”
王锦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隐瞒真相。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需要进行梳理。
要是戏痴在边上哀嚎，效率会大打折扣。
“傻仔，想知道双鱼玉佩的副作用吗？”
小狐狸嘿嘿笑着蹦上肩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猜猜。”
后者饶有兴趣地看向胡小北。
思索片刻后，他试探着开口。
“两名使用者一定时间内无法分开…之类的？”
“…”
小狐狸的面色瞬间凝固，脸上的兴奋黯淡下来。
“一石二鸟，很厉害。”
得知答案的年轻人缓缓点头，露出笑容。
倒不是提前见过双鱼玉佩，王锦这么猜完全是因为细节。
胡小北放松了对苏喜的戒备，这显然不是她的作风。
略加推测，答案就会浮出水面。
有双鱼玉佩的副作用，控制住一个就足够了。
“不能假装没猜到吗？这样我很没成就感诶。”
小狐狸哼唧两声，显然有些不满。
似乎想岔开话题，她再次开口。
“说说人鱼吧，也该交换情报了。”
“好。”
王锦点点头。
还没等他继续说，宋河的吼声便从不远处传来。
皮肤黝黑的汉子伸手指向天空，声音有些嘶哑。
“来了！他们又来了！”
顺着他的手，能看到无数人鱼在云层中翻涌。
像是将下雨前的湖面倒过来扣在天上，无数鱼儿因为低飞的虫子而翻腾。
“目标是小花跟苏喜。”
王锦叹了口气，看着一脸好奇的胡小北。
“边走边说…咱们得赶紧去陈家围子了。”
啪嗒。
年轻人打了个响指，小黑猛地扭曲身形，变化成巨大的漆黑船帆。
又有几只跑到竹排末端，充当螺旋桨。
胡小北会意，开始控制狂风。
恢复过来的苏喜喘了口气，手掌时而掐诀时而放松。
于是竹排时隐时现，在江水中快速行进。
远处代表陈家围子的水车越来越清晰。
发现暂时没有危险后，王锦快速说明着情况。
“三个因素会被攻击，我们无法还击。”
“四个因素也会被攻击，区别是能够还击。”
“知道这两点就足够了。”
“那你刚才…”
小狐狸伸手比划着，显然不理解王锦为什么能让人鱼从自己身上穿过去。
“我主动降回了两个因素。”
年轻人笑了笑，伸手遮住眼睛。
“失去【观察】，只有【雨水】和【污染】，无法形成稳定观测，也就不会被攻击。”
“怎么会...他们也要遵守规则吗？”
小狐狸人性化地皱起眉头，显然不理解王锦的话。
毕竟三条因素只能挨揍，四条因素才能反击。
同样遵守规则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一方获得这么大的优势。
“等等...我明白了。”
小狐狸猛地瞪大双眼，眸子中满是惊讶。
“一共有五条因素，是吗？”
“没错，五条。”
“我们的【不稳定观测】，对他们来说是【稳定观测】。”
“我们的【稳定观测】，对他们来说是【可以攻击】。”
王锦笑了笑，缓缓点头。
他推理出这些东西，花了足足五六秒。
能努力跟上思路，这小狐狸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首先，人鱼跟我们扮演着同样的角色。”
年轻人伸手，指向空中飞舞的那些东西。
“可他们明显不是人类...”
“我们也不是。”
胡小北开口反驳，随即被王锦的回应吓了一跳。
王锦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继续解释。
“人鱼需要达成因素，才能观测到我们。”
“我换个形容词，应该是‘双向观测’，或者说...‘双向污染’。”
“这词熟悉吗？”
伸手托住小狐狸张开的下巴，王锦接着说。
“污染后产生联系，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观测的原理就是双向污染，所以会有【污染】这一因素。”
王锦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双向箭头。
“意思是说，我们都是怪谈？”
小狐狸人性化地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严格意义上来讲，天上飞的那些人鱼也不是怪谈，只是能被震爆弹炸死的半成品。
王锦也不是怪谈，他是活生生的人。
“又跟因素有关，这次是【雨水】。”
年轻人笑了笑，伸手抚摸小狐狸毛绒绒的大耳朵。
“仔细想想，雨水扮演着什么角色。”
“泥龙王离开雨水会变得脆弱，长手失去雨水会直接枯萎。”
“它们本身都算不上怪谈，可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年轻人缓缓伸手，指向天空。
“【雨水】之下，我们都成了怪谈。”
“至少在某些东西眼里是这样。”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王锦做了个深呼吸，看向小狐狸。
“我在上面的收获就是这些，你要跟我交换什么情报？”
“你...你...”
小狐狸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她呆呆地看着王锦。
片刻后，眼中泛起泪花。
“傻仔欺负人...呜呜呜...”
小狐狸一把鼻涕一把泪，用脑袋撞向王锦胸口，咚咚作响。
“嘶。”
王锦呲了呲牙，揉了揉胸口的伤，不着痕迹地把小狐狸挪到一边，继续听她哼唧。
“挺不容易的。”
戏痴听了半天热闹，最后丢下这么一句。
他脑子转的慢，有时候要挨打很多次才能弄清楚敌人的能力。
王锦说的这些，足够戏痴用命换几个来回。
“是啊...挺不容易。”
年轻人笑着叹了口气，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这趟云海之旅，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孙铁嘴一嗓子叫来其他人鱼后，王锦只剩下两个选择。
“逃”或者“死”。
而他选择了第三种。
放旺财。
有趣的事发生了。
面如死灰的旺财闭着眼睛一顿乱打，似乎没找到准确的攻击目标。
而人鱼...
他们看了两眼，直接从旺财身上穿了过去。
这个小细节依旧没逃过王锦的眼睛。
他思考半秒钟，发现了问题。
旺财从地下河上来后，基本一直在古神之眼里偷懒。
这小家伙没淋到雨水。
也就是说，旺财只满足【观察】与【污染】，处于【不稳定观测】。
而人鱼对旺财，是“看两眼”并且“穿了过去”。
【稳定观测不可攻击】，三条因素。
“接下来就是用命验证猜想...有点无聊。”
王锦耸了耸肩。
“一开始闭眼闭得慢，挨了两下。”
“后来就轻松了。”
年轻人语气依旧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今天午饭吃什么。
小狐狸却渐渐止住动作，面色有些复杂。
第701章:追逐
厚重的黑云层层叠叠，从中透出冷铁般的寒光。
那是正在酝酿的雷暴。
污染缓慢发酵，时机恰当便会化作死亡的美酒。
空气中带着呛人的水雾，耳边的雨声变得急切杂乱。
腐烂的鲛人唱着古怪的歌谣，眼中却带着嗜血的光。
他们欢呼着从云层中扑落，像是跃出水面的大鱼。
跟人鱼比起来，竹排便是被捕食的虫子。
哗啦——
竹排在下落的人鱼附近闪转挪腾，身影时隐时现。
每一次闪烁便会跨越漫长距离，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简直像是只水蚤。
无数次的擦肩而过，无数次的险象环生。
排头从小修习的技巧，再加上欺世的幻象，才能创造出这种奇迹。
宋河死死咬着牙，手中竹竿上下翻飞，仿佛入水的蛟龙。
他这次没有失去意识，可蛟龙气相依旧在缓缓升腾。
跟上次那种模糊的黑气不同。
这次的气相很清晰，肉眼观察便能看出大概轮廓。
头角峥嵘，气势威严，威风凛凛。
可惜，这美丽而又强大的生物似乎受到了束缚。
隐约间能看到它浑浊的眼睛，蒙着一层不真切的白雾。
“嗯？”
王锦挑了挑眉。
有点眼熟…好像在梦里见过。
可惜，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王锦也不打算去打扰宋河。
他刚从江水中收回手，便开始指引方向。
小花刚被宋河揍了一顿，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可这不妨碍她一脸兴奋地扔出震爆弹。
轰——
震爆弹飞到半空便没了力道，爆炸并没有发挥出最大作用。
王锦心里一阵抽抽，却只能继续往小花手里塞东西。
他倒是想亲自来，可惜只有具备四个因素的人才能对人鱼造成伤害。
符合要求的除了小花，就只剩下一个勉强能动的苏喜。
“苏喜顶不住了！”
戏痴大声吼道，声音中满是焦急。
苏喜双眼发直，手上却依旧重复着动作。
“呼…”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
情况并不乐观。
竹排能幸存到现在，全靠宋河跟苏喜。
可这两人的身体状况都差到了极致。
脆弱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人鱼就会瞬间拉近距离。
距离水车还有四百米。
时间不多了。
“打晕她！”
年轻人开口吼道。
“好嘞。”
戏痴没有半点犹豫，一拳便让半昏迷的苏喜彻底失去意识。
眼前似乎有什么透明的东西轻轻破碎。
人鱼发出兴奋的吼叫，追逐的方向也变成了直线。
幻象消失。
竹排不再躲闪，而是变成了毫无掩饰的直线加速。
人鱼越来越近。
距离水车还有二百米。
“噗！”
宋河猛地喷了口血，划船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本就比不上人鱼的速度再次慢了一截，速度飞快缩短。
“我没事。”
身上的黑气消失殆尽，宋河却毫不在意。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准备继续划船。
咚！
刀柄干脆利落地敲了过去，宋河眼前一黑，缓缓瘫倒。
这次动手的是胡小北。
“最后五十米。”
狐耳少女伸手指了指，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江水并不安全。
暗礁，水草，杂物。
只有宋河能准确找出它们的存在，并操纵竹排避开。
“冲过去。”
王锦眯了眯眼睛。
“嗯。”
胡小北轻轻点头，从怀里掏出画纸，快速展开。
纸上的狐狸浑身雪白，没有半点杂色。
只是比其他画上的狐狸都要小。
毛绒绒的两条尾巴打成了结，把白狐狸捆的结结实实。
后者想要呼救又觉得丢脸，只能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
“噗…”
哪怕是在这种紧要关头，王锦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能认出，那只笨笨的狐狸是胡小北。
“哼。”
少女脸上升起红晕，却在片刻后恢复认真。
眼中亮起碧绿光芒，画纸也随之破碎。
“罡风倒转！”
白狐虚影亮起，悬浮在胡小北身后。
气流激荡，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双倍的狂风。
“嘤嘤嘤嘤！”
小黑组成的船帆几乎被扯碎。
竹排的速度加到了恐怖的程度。
毫无意外的，它开始失控了。
竹排疯狂晃动，隐约有些原地打转的趋势。
轰——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气浪与高温从侧面袭来，硬生生把竹排推回了原本的方向。
“继续。”
王锦握了握手中的震爆弹，眯起眼睛。
还剩十米。
“嘿！嘿！嘿！”
戏痴用行金旗捏出船桨，努力划水。
有用，但是不多。
“嗷！！！”
人鱼狂吼着擦边而过，扯掉苏喜一缕头发。
还剩五米。
哗啦——
竹排猛地停住，任凭狂风怎么呼啸都没能前进半分。
“挂住了！”
戏痴开口吼着。
或许是水草，亦或许是头发。
竹排停在距离水车五米的位置，身后便是虎视眈眈的人鱼。
下船游过去无异于送死，更何况还有昏迷的宋河跟苏喜。
“炸。”
王锦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他静静看着人鱼扑向自己，开口说了个意义不明的词。
啪嗒。
遥控器被按动。
小花兴奋地捂住耳朵，像是放爆竹的孩子。
可惜，孩子引爆的炸弹同样致命。
轰——
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近在咫尺。
竹排瞬间被掀飞，露出下面漆黑的防护物质。
小黑嘤嘤叫着，在爆炸的高温中不断缩小。
失重感传来，竹排跟人一起向前飞出。
“啊啊啊！！”
戏痴的惊呼声格外清晰。
即使没看到人鱼，这场追逐对他来说也过于刺激了。
也许是被炸出了经验，戏痴第一时间拉住苏喜。
“哈…”
狐耳少女控制狂风保住小花跟宋河，脸上露出笑容。
她知道，胜负已分。
咚！
沉重的撞击。
王锦一脚踢在水车上，卸掉了爆炸的力道，随即翻身落地。
被炸碎的人鱼噼里啪啦掉落一地，像是突然下起的血雨。
“啧。”
年轻人拎起霰弹枪，抬头看向疯狂冲向自己的人鱼，冷笑着开口。
“【雨水】【污染】【观察】【陈家围子】。”
“风水轮流转啊…”
霰弹枪毫不犹豫地击发，硝烟在陌生的村庄中升腾而起。
现在，他也有四个要素。
第702章:陈家围子(二合一)
霰弹枪轰鸣，震爆弹炸响。
铁与火交织成宏大的乐章。
带着火药味的空气化作风刃，毫不犹豫地冲向人鱼。
怪物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流出腥臭难闻的血。
充裕的弹药，可靠的霰弹枪，强大的同伴。
人鱼不再是威胁。
攻守瞬间交替，原本虎视眈眈的捕食者成了猎物。
他们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又被强大的火力扯成烂肉。
可惜，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几秒钟。
“嗷！”
有什么东西大喊了一声。
于是人鱼呜咽着调头逃跑，转身回到云层中。
速度比来时还快上不少。
“呸！来啊！”
戏痴狠狠吐了口唾沫，恨不得追过去跟他们打一架。
多出【陈家围子】这个因素后，他能模模糊糊看到人鱼的虚影。
“别追了。”
王锦挥手制止了戏痴，同时抬头看了看天空。
乌云中依旧有人鱼在翻涌，数量比刚才只多不少。
王锦甚至怀疑从花江村到陈家围子的上空全是这东西。
“就他妈离谱，两个村子加一起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卧槽？”
戏痴惊呼一声。
“这啥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
并不是戏痴突然发癫，身边确实突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迷雾。
就好像有人投放了大量的干冰，整个村子都被裹进浓郁的白。
毫无征兆。
雾气似乎在王锦和戏痴同时眨眼的瞬间冒了出来。
“呼…哈…”
戏痴大口呼吸着雾气，完全没想过里面可能有毒。
发现戏痴没什么反应后，一直憋气的王锦才放下心来。
呼吸间并不潮湿，也没有什么土腥味。
伸手在空中划拉几下，甚至还能看到雾气被拨开。
恐怖的浓度。
与其说是雾，倒不如说是烟。
“能见度不足三米，别跟丢了。”
王锦伸手在眼前比划了一下，开口说着。
“好嘞。”
戏痴认真点头，乖巧地回应。
可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任何声音。
“狐狸？”
王锦转头看了看，低声呼喊。
一片寂静。
“走散了吗…”
王锦低下头，看向手腕上的盖革计数器。
污染指数一顿乱闪，完全看不出具体数值。
这种情况，代表着污染极度不稳定。
通常在进入怪谈场景的瞬间才会这样。
“算半个怪谈场景，本质上还是现实。”
王锦思索片刻，下了结论。
“也就是说，我们还站在原地。”
啪嗒。
年轻人打了个响指，示意小黑去周围探查。
“别担心，我拽住了苏喜…”
戏痴用力将身旁的人扶起来，却被对方魁梧的身材吓了一跳。
“宋河？”
戏痴瞪大双眼，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光头汉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拽着的胳膊无比壮硕。
“不对劲，应该是苏喜啊…看来刚才太混乱了。”
戏痴拍打着脑袋，轻声嘀咕。
王锦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阴影沸腾，年轻人顺势投过目光。
“嘤嘤。”
小黑轻轻摇头。
这小家伙把方圆五十米转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
“一个人都没有…”
“走吧，去前面看看。”
没有半点停留，王锦转身走向远处。
小黑没找到人，说明苏喜小花要么死在了某个角落，要么跟胡小北待在一起。
当然，后者概率更大。
身边跟着两个累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要尽快找到胡小北。
——
白雾在不经意间便充斥了整个空间。
即使是胡小北也没能幸免。
“怪谈场景？不，不对。”
狐耳少女微微抽动鼻子，又缓缓摇头。
温度，湿度，地理位置。
每个地点都有自己的味道。
在仙家眼中，这就是最好的地标。
所以胡小北能确认，自己的位置没有发生变化。
“其他人…”
少女转过头，看到躺在地上的苏喜，还有缩成一团的小花。
前者面色惨白，呼吸紊乱。
后者缩成一团，怯生生地抬头看向胡小北。
唰！
胡小北猛地摸出双刀，向后退了两步。
她记的很清楚，竹排翻覆时自己救下了宋河跟小花。
苏喜不应该出现在这。
可疑。
最正确的处理方式，显然是抛弃或者…
就地格杀。
“咳。”
胡小北决定动手的前一瞬间，苏喜缓缓睁开眼睛，吐了两口血沫。
她不知道胡小北在想什么，却能看见对方越来越冰冷的眼神。
含义很明显。
“我没办法证明自己身份。”
苏喜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尽力撑起身体。
“不放心的话，随时可以抛弃我。”
“如果你要留下，就放我自己离开。”
女人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
片刻的沉默。
少女死死盯着苏喜的眼睛，试图看穿对方内心的意图。
嚓。
胡小北收起短刀，伸手指了指。
“你走在前面。”
多次任务养成的警惕心让她没办法轻易相信苏喜。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多个探路的炮灰总没坏处。
当务之急是找到王锦。
虽然在雾气中乱窜并不明智。
可若是原地等待…先找过来的是王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谁都说不准。
——
“宋河？宋河！”
戏痴拍打着身旁的壮汉，又掐人中又挠痒痒。
也许是体力透支的太过严重，宋河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醒不过来也挺好。”
王锦拍了拍戏痴，示意他别再为难宋河。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昏迷不醒反而是好事。
雾气来的太诡异，宋河跟苏喜又突然换了位置。
王锦无法判断宋河还是不是宋河。
“好吧...哈！哈！”
戏痴张嘴呼喝，中气十足。
他在打喷嚏。
雾气只是闻起来没有潮湿的感觉，本质上依旧是水雾。
“身体不舒服？”
王锦开口询问，手掌轻轻探向背后。
“鼻炎，老毛病了。”
“当年干园林工作的时候没少遭罪，也只有那个女同事才...”
戏痴摆了摆手，又开始了标志性的碎碎念。
王锦没有打断，而是静静听着。
“哥们儿当时跟老板打了起来，好像还动了刀子。”
“血跟肠子飞的到处都是，警车呜哇呜哇的响。”
“再后来...嘶。”
戏痴揉了揉太阳穴，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
“可以了。”
王锦点头，不着痕迹地把手从霰弹枪上挪开。
他需要一些细节，来判断要不要出手干掉戏痴。
毕竟...
双鱼玉佩的副作用还在，这两个使用者不应该分开。
而现在，红光没办法造假，戏痴依旧是戏痴。
这就意味着...苏喜不一定还是苏喜。
“往前走吧。”
王锦指了指远处。
可惜，无论往哪个方向看，眼前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白。
完全无法分辨方向，也不知道雾中有什么。
幸运的是，王锦并不需要担心这个。
“这里是过道，那边有个磨盘，前面是户人家。”
年轻人轻声嘀咕，于脑海中大致勾勒出立体的地图。
陈家围子。
这里并没有花江村那么整齐，房屋也不是一个档次。
毕竟前者交通方便，没有泥龙王时，村民单靠捕鱼也能有不小的收获。
花江村曾经辉煌过。
反观陈家围子。
猫儿沟不算好走，小龙门更是绝地。
交通闭塞，让这里多了些与世隔绝的感觉。
村民只能依靠门口的江水，勉强自给自足。
日子自然清贫无比。
“磨盘…卧槽，还真有。”
戏痴按照王锦的说法朝前走，随即发出惊呼。
“这你都能看见？二娃转世啊真是...”
他转头看向王锦，面色复杂。
“看不见，记住的。”
王锦指了指脑袋，认真回应。
“大概在…轰飞第二只人鱼时，我顺便看了看地形。”
“单走一个六。”
戏痴伸出拇指和小指，在面前晃了晃。
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还能震惊一下，可发生在王锦身上就…稀松平常。
晃了晃脑袋，戏痴摸出行金旗，继续往前走。
他很自然地将自己放在了“先锋”的位置。
王锦没有制止，而是搀扶着宋河，跟在戏痴身后两米处。
按照小黑的说法，方圆五十米内看不到半个人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钻进院子看看情况，总比自己到处乱跑好一点。
——
“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喜看了看面前的磨盘，开口说道。
“大概十几年前，我来过这里。”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跟她一样大。”
女人指了指小花。
“哦？”
胡小北饶有兴趣地挑眉。
虽然王锦早就推理出了苏喜跟陈家围子有关，可她能这么干净利落地讲出来，还是有些令人惊讶。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隐瞒，只是不想对王锦说太多。”
苏喜缓缓摇头，迈步走进院子。
“...”
胡小北没有回应，而是紧随其后。
小花则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觉得这里很新奇。
“谁在那！”
迈进院子的瞬间，胡小北猛地停住脚步，风刃蓄势待发。
灵敏的嗅觉与听觉，能让她在某种程度上规避雾气带来的影响。
“别。”
苏喜拼命挥手。
她快步走向远处，穿过雾气走到胡小北盯着的位置。
随即缓缓开口。
“阿婆，还记得我吗？”
第703章:吃
“阿婆，还记得我吗？”
苏喜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走进雾气，对不知道什么东西打着招呼。
“…”
胡小北沉默着停下脚步。
她没有问苏喜在跟谁说话，也没有冲上去查看情况。
那种智障的做法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
现实中这样做，要么打草惊蛇，要么自投罗网。
胡小北甚至收回了风刃，同时屏住呼吸。
她隐藏在雾气中，短刀无声出鞘。
如同最顶级的掠食者。
只要苏喜表现出半点异常，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砍掉对方脑袋。
短暂的寂静。
发现自己没得到回应后，苏喜再次开口。
“阿婆，阿婆？”
孤零零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
另一个声音响起，回应着苏喜的话。
“姑娘…你找谁？”
声音低沉浑浊，又有些嘶哑。
却意外的好听。
甚至会让人想像，这样的声音会唱出多么优美的歌谣。
“村子里居然有活人吗…”
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少女的架势略微放松。
感官告诉她，这里明显不对劲。
空气中没有人味，磨盘没有什么使用痕迹。
她甚至没听到多余的心跳声。
当然，如果对方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这一切还勉强说得通。
“阿婆，您不记得我了。”
苏喜笑了笑，乖巧的像是个小姑娘。
胡小北依旧保持着戒备，却也跟着苏喜一起上前。
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的形象变得清晰。
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年龄八十往上。
头发白中带黄，乱糟糟地绑在脑后。
脸上满是皱纹与老年斑，皮肤因为常年日晒变成了古铜色。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却被洗的发白。
除了好听到不像话的声音以外，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
被苏喜打扰前，她正低头忙活着什么。
开裂的手掌布满老茧，指头上带着金属顶子。
另一只手则拿着鱼骨针，似乎在缝补巨大的渔网。
而此刻，她正一脸迷茫地抬头看向苏喜，似乎不明白这个衣着大胆的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十几年前来过这里，当时住的您家。”
女人笑着蹲下身，轻声说着。
“当时我大概…这么高。”
苏喜一边说一边拽过小花，把她推到老太太面前。
“啊…”
老太太皱起眉头，浑浊的眼睛在苏喜身上来回徘徊。
良久，她缓缓点头，转身走进屋子。
“我不是来陪你叙旧的。”
胡小北此刻才显出身形。
她将短刀顶在苏喜后心，从她手里抢回小花。
“抱歉。”
苏喜轻轻举起双手，笑着回答。
“我好歹来过这里，是很珍贵的情报来源。”
“你总不至于…”
嚓。
短刀划过，苏喜左手小指齐根而断，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血液喷涌而出，苏喜愣了两秒才察觉到疼痛。
她一把捂住伤口，额头冒出虚汗。
“胡仙会搜魂术…搜完就死那种。”
“你没资格提条件。”
狐耳少女冷冷开口，短刀闪烁着寒光。
苏喜说的其实没错。
她是唯一一个对陈家围子有印象的人，确实是很珍贵的情报来源。
胡小北让她走在前面，也是想少走些弯路。
可这并不代表苏喜能占据主动。
搜魂术是编的，胡小北不在乎苏喜生死是真的。
“知…知道了。”
苏喜牙齿有些发颤，却还是乖乖开口回应。
她发现自己的惯用伎俩完全派不上用场。
对方根本不给施展诡计的机会。
这种熟悉的挫败感…
跟面对王锦时一模一样。
——
“发现了吗？”
王锦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发现了。”
戏痴认真点头，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
于是二人同时开口。
“雨停了。”
“马上要到饭点…咳。”
戏痴缩了缩脖子，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又装模作样地点着头。
“是啊，雨停了。”
“呼…”
王锦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中偶尔会出现一两张苍白的面孔，低头窥探。
雨停了，【雨水】却没有消失。
它们变成了这云雾一样的水气。
这也就意味着，原本活动于云层中的人鱼，会变得无孔不入。
现在他们还对王锦保持着忌惮，可这份忌惮能保持多久还是未知数。
“慢慢往前走，时刻保持戒备。”
王锦开口提醒，爱丽丝跟随着视线，时刻准备击发。
戏痴认真点头，让行金旗处于激发状态，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蹭。
他们没有胡小北那种恐怖的感官。
所以只知道地形，不知道具体情况。
——
“呼…呼…”
苏喜扯下本就不算长的裙摆，将自己的断指包扎起来，以免失血过多。
胡小北的身形再次隐于雾气，不知蛰伏在什么位置。
啪嗒，啪嗒。
略微有些拖沓的脚步声从屋子里传来。
老太太迈步而出，手里还端着个小小的搪瓷缸。
她对着苏喜招了招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
或许是认出了苏喜，亦或许只是想给这个陌生姑娘吃口热乎饭。
“阿婆…”
苏喜愣了愣，眼眶微微泛红。
这是她到达昭州县以后，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温暖。
于是苏喜微笑着靠近，接过老太太手里的东西。
温度刚刚好，像是扔到炕头，又用被子蒙了许久。
跟小时候吃到的一模一样。
苏喜一时间有些恍惚，直到她听见老太太开口招呼。
“姑娘，快吃吧。”
声音依旧悦耳，像是上了年纪的百灵鸟。
苏喜笑着点头，打开盖子。
然后愣在原地。
浓郁的酱味扑面而来，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
搪瓷缸里…是一团乱糟糟的深色海草。
有点像是发菜，又有点像是海带丝。
海草被某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浸泡着，看起来完全没有食欲。
跟小时候那美味的炖菜不太一样。
“是新菜吗？”
苏喜的笑容有些勉强。
她抬起头，正巧看到老太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吃吧，不够还有。”
盘起的花白头发猛然散开，又在伸手抓挠下大片大片地脱落。
老太太依旧用和蔼的目光看着苏喜，同时将手里的头发尽数塞进搪瓷缸。
“吃啊…等会儿凉了。”
发现苏喜没有动作后，老太太皱起眉头，缓缓靠近。
苏喜下意识想要后退，脖颈却顶到了冰冷的刀刃。
狐耳少女从雾气中缓缓走出，声音冰冷，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照她说的做。”
第704章:三个女人一台戏(二合一)
陈家围子，村头小院里。
小花缩在角落，看着那张小小的桌子。
三道身影坐在一起，无比和谐。
狐耳少女跟老太太聊着天，时不时开口笑笑。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耳聪目明，跟胡小北相谈甚欢。
苏喜则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咀嚼的动作，咽下味道诡异的汤汁，再把嘴里的东西偷偷吐掉。
她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
被砍掉一根手指不说，还要在吃这种东西的同时，看胡小北跟老太太有说有笑。
相当憋屈。
当然，另外两人并不这么想。
“小姑娘长得真俊，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老太太抓着胡小北的手掌，乐呵呵地夸奖。
“哪有，您真会说笑。”
少女摆了摆手，笑颜如花。
“有中意的人吗？”
老太太似乎是觉醒了什么天赋技能，继续追问。
“咳…”
少女面色红了红，赶紧岔开话头。
闲聊两句后，胡小北开始进入正题。
她伸手指了指四周，再次开口。
“阿婆，这里的雾气是？”
“雾气？我想想…”
老太太开始思索，皱纹缩成一团。
胡小北则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掌，眼中闪过寒芒。
她知道，那碗东西绝对不能吃。
当然，给别人吃还是没问题的。
胡小北没什么变态的爱好，她只是需要苏喜给自己争取时间。
倒不是非要从老太太嘴里得到什么线索。
只要问出来半句话，对现在这种一头雾水的状态来说，也是好事。
“雾气，我想起来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指向苏喜。
“这小姑娘是考察队带来的人。”
“好像是十几年前吧…他们一走就这样了。”
“听说是挖出了什么天然温泉，冷热水一激成了雾气。”
老太太伸手拍打着膝盖，似乎在追忆往事。
“那群人说雾气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我们就没管。”
“一开始村头老李还不信。”
“后来大伙的病都慢慢好了，我的风湿也是。”
“就连说话声都开始越来越好听，这玩意应该也对嗓子有好处。”
“嘿，真是神了。”
老太太竖了个大拇指。
“…”
胡小北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搭话。
片刻后，她再次开口，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您今年高寿？”
“啊呀，我想想。”
老太太翻着白眼，手指轻轻捻动。
“我一九一九年生人，应该快…九十了。”
“您还真硬朗。”
胡小北开口称赞，笑容乖巧无比。
同时伸手摸向短刀。
一九一九年生人，今年应该百岁往上。
倒回十七年前，才是八十多岁。
雾气并没能让老太太延年益寿，痛苦消失是因为她正逐渐死亡。
直到现在，死而不自知。
“嗐，看我这脑子。”
老太太拍了拍脑门，看着苏喜，又转头望向胡小北。
“等着，我给你也整一碗。”
相当热情好客。
胡小北点头答应，又在对方起身走进屋子的时候缓缓起身，亮出短刀。
“嘿…今天挺热闹啊。”
还没等胡小北动手，老太太便突兀地转过头。
目光直接穿过胡小北，望向门口位置。
那里空无一物，老太太却仍旧热情无比。
“等着，我给你也整一…”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半截脑袋便腾空而起，眼珠仍旧死死盯着门口。
——
“呸！吓我一跳。”
戏痴甩着行金旗上的血，低声啐了一口。
面前躺着的是条人鱼。
并没有像一开始那些失去胳膊，畸形也没那么严重。
“可惜了，说不定还能交流。”
王锦挑了挑眉毛。
调律者不是侦探。
虽然同样具备强大的观察推理能力，可前者毕竟带着“怪谈”两个字。
有时候自己调查一整天，也不如跟面善的怪谈打听打听。
“是她扑过来的，哥们儿正当防卫。”
注意到王锦的目光，戏痴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不过你提到交流…这人鱼确实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确实可惜，我的锅，下次注意。”
戏痴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认着错。
“扛着。”
王锦没多说什么，而是把宋河扔到了戏痴身上，自己转身走进屋子。
调律者当不成，就只能试着当侦探了。
小黑提前探查两圈，安全不成问题。
吱嘎——嘭！
王锦推开吱嘎作响的房门，结果直接把房子推塌了一小半。
门槛门框腐朽的厉害，被雾气侵蚀成了碎渣。
房顶几乎没有几处好地方，晚上都不用打灯，完全可以借着月光生活。
“啧…整天泡在雾气里，这样也正常。”
王锦撇了撇嘴。
嘎吱。
地上铺着炉灰，踩上去发出响声。
屋子里没什么异味，甚至隐约能看出最近的生活痕迹。
顺着地上的擦痕，王锦一路进了屋子。
已经坍塌的土炕角落，用布盖着什么东西。
掀开布片，抖落灰尘。
能看清那是坨乱糟糟的水草。
已经完全风干，伸手一捏甚至会掉渣。
有点像是条形的紫菜。
“咳咳…”
戏痴被灰尘呛得直咳嗽，他开口询问。
“带着吗？”
“嗯…”
王锦摸了摸下巴。
一条有智慧的人鱼，保存了多年的东西。
“带着。”
年轻人用布包住海草，塞进了戏痴的戏服。
这玩意儿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王锦并不在意。
“话说你…”
塞完水草，王锦抬头端详着戏痴。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就是有点饿。”
戏痴缓缓摇头，认真回答着。
随即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王锦。
“双鱼玉佩的副作用没起效果…难不成苏喜一直在附近？”
王锦无视了戏痴的目光，转身走出院子。
需要调查的东西有很多。
第五要素，魏山河的下落，那条奇怪的龙，小白坟到底是什么，陈家围子发生的情况，还有胡小北的踪迹。
而他们仅仅发现了一条人鱼…现在还变成了死鱼。
“进度太慢。”
王锦缓缓摇头，加快了脚步。
——
“塌了。”
院门口，狐耳少女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空地。
并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坍塌。
老太太死亡的瞬间，整个院子都在震动。
随后…院子就跟那具人类尸体一起消失了。
像是某种殉葬仪式。
幸亏她们跑得快，否则绝对会变成陪葬品。
“呕…这里还有别人。”
苏喜止不住地干呕。
为了让胡小北的交谈顺利进行，她几乎一直在吃那奇怪的东西。
虽然会及时吐掉，可还是难免咽下一两口汤汁。
这个味道苏喜一辈子都忘不了。
简直跟胡小北喂给自己的食物不相上下。
“咳…咳咳…”
苏喜喘着粗气，一脸绝望。
她什么都没吐出来。
“是啊，有别人。”
胡小北皱起眉头。
她可以肯定，有人抢在自己前面掀飞了老太太的天灵盖。
一个…老太太能看到，而自己看不到的人。
胡小北心中有了猜想，这个猜想跟“苏喜”的具体身份有关。
可她不知道面前这女人到底是不是本人。
唯一的判别方式就是…
痛下杀手。
问题是那样做不太厚道，而且万一苏喜真是本人呢？
“继续往前走吧，你来带路。”
胡小北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情况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当做探路炮灰的话，是不是苏喜就不重要了。
“我…等我一分钟…”
苏喜咬牙回应，再次干呕。
“好。”
胡小北意外的通情达理。
她环抱着双臂，手指轻轻敲打着胳膊。
片刻后，少女轻轻开口。
“十七年前的所谓‘考察队’，领头的是轮回？”
“…嗯。”
犹豫了一下，苏喜还是缓缓点头。
她知道，这些东西早晚会被王锦推算出来。
与其现在嘴硬，还不如乖乖回答，免受皮肉之苦。
“你从那时候就开始跟着他了啊。”
胡小北没继续询问，而是感叹了一句。
苏喜一愣，随即笑了笑。
“算不上跟着。”
“他只在需要我的时候叫我过去，除此之外都见不到人。”
“快二十年了，我连他的脸都没见过。”
女人喘了口气，目光有些恍惚。
“所以，医生真的杀了你全家？”
“…嗯，我当时并没有骗你们。”
苏喜点头。
“如果轮回这次没出现，我可能会继续被家里人压榨，或者跟着医生做事。”
“医生…你觉得他跟轮回比起来怎么样？”
胡小北挑了挑眉毛。
“我不知道。”
苏喜缓缓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我对轮回的理解并不比你们多，我只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但是这两个人同样偏执…只是后者的疯狂藏的更深。”
女人认真回应。
“想没想过…做点正经事。”
也许是对苏喜的身世感到怜悯，胡小北犹豫着开口。
“污染沉淀剂很贵，一个月五六千的工资买不起。”
苏喜惨笑着。
“不过还是谢谢，我…这次尽量帮你们。”
“不客气。”
少女用力点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第705章:村长
雾气弥漫。
空气略微有些发腥，却并不令人讨厌。
这股味道会让人想起晾晒起来的咸鱼，或者其他水产品。
渔村就应该是这个味道。
毛绒绒的大耳朵抖了两下，少女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为何，村子里没那么寂静了。
胡小北能听到有人在交谈，有人在行走，有人在嬉戏。
远处甚至隐隐约约升起了炊烟。
就好像这里是座普通的村子。
可从刚才得到的情报来看…
这些人很有可能跟老太太一样，处于死而不自知的状态。
“也有可能还活着，对吧。”
苏喜轻轻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
胡小北的声音不再那么冷冽，她挑了挑眉毛。
威胁人也讲究技巧，把人逼到绝路，对方很有可能来个鱼死网破。
在苏喜受挫后，像现在这样表达最基本的善意，反而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比如现在。
单单是苏喜一句“也许还活着”，胡小北便能推理出许多东西。
苏喜不清楚其他村民会不会死于雾气，这就说明雾气本身跟轮回没有关系。
换句话说，魏山河跟轮回并不是同一阵营。
“往前走吧。”
胡小北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情绪，示意苏喜带路。
村子里多了些人烟，可并不是全部房屋都能进入。
大部分有声音的地方，穿过雾气就会发现是片空地。
跟村口老太太死后的景象差不多，整个房子倒塌消失。
只是声音依旧存在，甚至越来越明显。
显然，这种情况下不能继续深究声音来源。
远离，并且继续前进。
“那里是村长家。”
苏喜伸手指了指远处。
不知为何，那里的雾气似乎略淡一些。
——
戏痴拎着行金旗，摸索着前行。
王锦则扛着宋河，时刻保持戒备。
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去看看那些相对完好的房屋。
可惜，他们再也没遇到能够交流的人鱼。
小黑的探查结果很准确，方圆五十米内没有人类。
“嘶…”
戏痴伸手揉了揉眉心，低头一阵龇牙咧嘴。
他皮糙肉厚，对疼痛的抗性很高。
可额头的感觉…就像有人用针顺着骨缝扎进脑袋，又狠狠搅动。
源自灵魂深处的刺痛。
一开始戏痴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可这种感觉越来越剧烈，渐渐变得无法忍受。
“不舒服吗？”
王锦毫不犹豫地停下脚步，开口询问。
语速稍快，听起来有些急切。
戏痴心头一暖。
从上岸到现在，王锦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关心，对方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教头目。
于是戏痴摆了摆手，勉强露出笑容。
“放心，哥们儿的身体跟肾一样，邦邦硬。”
“邦邦硬…那不是肾结石吗…”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戏痴喘了口气，状况似乎略微有了缓解。
他戏痴低下头，指着脚下的东西。
那是块小石头。
“我能不能…”
戏痴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用恳求的眼神看向王锦。
后者一脸黑线，缓缓点头。
吸取刚才的教训后，戏痴勉强学会了先报告再行动。
也正因如此，王锦知道了戏痴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一会儿想看看这个，一会儿想摸摸那个。
悠闲的像是出门遛弯的游客。
当然，这种小要求王锦不会拒绝。
看着戏痴玩的不亦乐乎，王锦心中会多出些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啪嗒！
戏痴抬腿踢飞面前的石块，看着它飞向天空。
随即撇了撇嘴。
“没中啊…真是晦气。”
“别招惹他们。”
王锦皱起眉头，招呼着戏痴继续前行。
两侧的房屋中渐渐有了动静，似乎在吸引人过去查看。
可穿过雾气就会发现…发出声音的并不是村民，而是人鱼。
发丝捆住双腿，另一端则系在房梁上。
有的两只一起，有的则是三五成群。
人鱼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像街边任人挑选的氢气球。
发现有人靠近后，他们开始拼命挣扎，似乎是在求救。
王锦没有理会，而是掉头就走。
一靠近房子，灵感预警就会闪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点可怜。”
戏痴最后看了那些人鱼一眼，跑到王锦身前继续开路。
还没走多远，他再次满脸震惊地停下脚步，伸手指向前方。
“卧槽！飞屋环游记！”
王锦顺着戏痴的手掌向前看去。
雾气稀薄一点的地方，是座稍有不同的院子。
跟其他村民的房子比起来更大，也更气派。
当然，令戏痴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
院子上空漂浮着人鱼，脚上镣铐的另一端系在房梁上。
足足几十条。
他们几乎挤满了院子上方的空间，身体晃动时相互碰撞，发出粘稠的啪嗒声。
“飞屋环游记，亏你想得出来。”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把气球换成人鱼后…似乎就没那么治愈了。
感受着戏痴询问的目光，王锦做了个深呼吸。
“得去看看。”
——
眼前是两米多高的对开木门。
跟其他破破烂烂的木门不同，这扇门刷着桐油，钉着铜钉。
很是气派。
“村长很热情，小时候经常让我去他家里玩。”
苏喜看着熟悉的木门微微出神，随即笑着开口，眼中多了些光芒。
也许因为常年不跟外界交流，陈家围子的民风相当淳朴。
住在这里的日子虽然不长，可那段时光在苏喜眼中无比珍贵。
“别看他家房子大，其实是大家自愿凑钱盖的。”
女人迈步向前走去，想要伸手推开房门。
赤裸的双足踩在铺过鹅卵石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村长一有机会就请村里人吃饭，院子里会摆满桌子。”
“我那时候…”
女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她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啪。
缺了根指头的手掌按在门上。
苏喜深吸一口气，缓缓用力。
胡小北没有阻拦，而是站在苏喜身后稍远的位置。
吱嘎——
门开了。
原本有些发闷的声音变得通透。
院子里人影绰绰，忙碌却又井然有序。
饭菜的香味传来，令人食指大动。
他们在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锅饭。
第706章:聚餐(二合一)
“老李，把酱油递我。”
“啥玩意儿放酱油啊？能好吃吗？”
“屁！猪肉炖粉条就得放酱油！”
两道人影互相争吵，手中来回抢夺一瓶酱油。
“别吵了，看二哥给你们颠个勺。”
瘦高男人守着大勺，兴奋地喊道。
哗啦！
大勺中的油花沾到火焰，窜起半人高的火苗。
听着孩童的惊呼声，男人得意地露出笑容。
“你家男人又嘚瑟起来了。”
“他晚上要是也这么能嘚瑟就好嘞。”
“哎呦呵，真是不害臊。”
女人一边将碗筷放在木质长桌上，一边互相打趣。
面前的景象相当和谐。
整个院子浩浩荡荡几十人，在露天的大号厨房中各显身手。
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苏喜愣了几秒钟，随即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露出笑容。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
甚至大家的容貌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姑娘…”
很快，有人看到了苏喜。
她们盯着那张姣好的面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是苏喜吧？”
有人拍了拍脑门，开口叫道。
像是拨动了什么开关，人群停下手里的活，转头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嚯，还真是苏喜！”
“长成大姑娘了啊，真水灵。”
“还记得你二楞哥吗？他可想你了…”
人群呼呼啦啦涌过来，连拉带拽，把苏喜带进了院子。
胡小北静静看着这一切，将自己藏身于雾气。
嘎吱。
门猛然关上，把胡小北跟小花拦在了外面。
——
嘭！嘭！
呼…嘭！
“可惜，还差个篮球。”
戏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带裤，缓缓叹气。
哪怕他特意变成了这副模样，铁山靠依旧没得到什么加强。
木门严丝合缝，没有半点要打开的意思。
跟其他求着人进去的建筑不同，这间院子似乎并不欢迎他们。
“要不我再练习练习？”
戏痴转头看着王锦，开口询问。
他的额头没那么疼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要王锦一声令下，戏痴不介意跟这扇门对着撞上两年半。
“没必要。”
王锦缓缓摇头。
不让进至少有不让进的道理，他没那么叛逆。
更何况，不是只有门这一条路。
“先观察观察，没什么问题就翻墙。”
王锦抬头看着那些人鱼，缓缓开口。
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许多，虽然听不懂，可他能感受到其中的情绪。
那是无法形容的…兴奋。
——
嗒。
少女轻飘飘从墙头落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狂风升起，把那道小小的身影丢了过来。
不得不说，宋排头的教育相当成功。
这一路上有太多东西能杀死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小花很清楚该如何活下去，她拼命小跑，紧紧跟着胡小北的脚步。
并且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不引人注意。
这让胡小北的压力小了大半。
她甚至能从小花身上看到幼年王锦的影子。
那年轻人估计也是这样挣扎求生…只不过没跟着任何人，全靠自己。
“这么一想…傻仔真是厉害的不像话啊。”
少女轻声嘀咕。
“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跟王锦碰面，掉头寻找或是留在原地都不现实。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停探索，绝对会跟王锦碰上。
“呼…”
甩掉脑子里的想法，胡小北缓缓抬头。
苏喜并没有对这些人的招待产生多少抵触心理。
她坐在人群中，回应着他们热情的招呼，时不时露出笑容。
对于这种情况…
胡小北表示理解。
一方面，人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另一方面，这些村民确实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跟村头老太太不同。
村长家这些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脸上总带着友善的笑容。
更何况，饭菜实在太诱人了。
猪肉炖粉条飘着油花，红烧肘子色泽诱人，清蒸河鱼香气浓郁。
热腾腾香喷喷。
比老太太的头发炖海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连小花都有点蠢蠢欲动，想过去大快朵颐。
“呼…”
胡小北轻轻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忍住诱惑。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先不提他们是如何在大雾中生活的，单是这种精神状态就不对劲。
常年在阴雨跟雾气中生活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开心。
他们应该想尽办法逃跑才对。
“呆在这里。”
少女嘴唇动了动，同时对小花打着手势。
“看到苏喜一个人出来，就炸她。”
后者乖乖点头，伸手握紧王锦给她的震爆弹，缩到角落。
——
呼！
王锦翻身落地，踩在沸腾的阴影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啪。
戏痴弯腰屈膝，卸去自身力道。
只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声音。
他的身手相当不错。
哪怕背着宋河，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别动。”
王锦伸手拦住戏痴，将目光投向院子。
院子正中摆着破破烂烂的长桌。
桌腿在雾气的侵蚀下已经折断，上面的碗筷掉了一地。
仔细眯眼看了看，王锦发现碗里还有东西。
院子里的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离开了，甚至没来得及吃完饭。
“看看碗里的东西。”
王锦打了个手势，示意戏痴上前查看。
“好嘞。”
后面乖巧地点头，拎着行金旗躬身前行。
也许是被王锦传染了，戏痴变得谨慎了许多。
哒，哒，哒。
院子不算小，所幸戏痴个子很高。
没迈几步，他就来到了长桌边上。
随即低头查看。
呼——！！
几乎是瞬间，碗里冲出了什么东西，猛地扑向戏痴面门。
“妈的…什么玩意儿？”
戏痴在心中骂了一句。
行金旗光芒闪烁，悄无声息地砍碎了那团黑影。
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虽然零零碎碎，却还是能看出…
那是颜色瑰丽的头发。
——
啪！
瓷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呀…可惜了这碗酸菜。”
中年女人惋惜地叹了口气，又拿起边上的另一只碗，笑着转过头。
“苏喜那个朋友…你叫什么来着？”
“叫我小胡就行。”
少女微笑着点头，礼貌无比。
“啊啊，小胡。”
“想来点汤吗？还是多来点肉？”
“我更喜欢喝汤。”
胡小北再次笑着点头。
“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啊…换成二楞肯定全都要肉。”
女人乐呵呵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轻声嘀咕。
趁着盛菜的功夫，胡小北握了握牵着苏喜的手。
后者挑了挑眉，却还是转过头看向她。
“需要你的幻境。”
“这是个好机会，我得进屋看看。”
胡小北压低声音，快速说着。
村头老太太死后，整个房子直接消失了。
她不知道这些人能活多久，所以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你跟他们随便聊聊最近的情况，别吃东西。”
“事情不对就直接跑，不用管我。”
少女的语速很快。
苏喜瞪大眼睛，似乎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胡小北会这么说，甚至同意自己在危险时将其抛下。
这简直…简直像是同伴一样。
突如其来的信任让苏喜心中有点颤动，她目光坚定，缓缓点头。
胡小北没有回应。
实际上，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准备动身了。
——
“头发。”
戏痴快速后撤，给王锦展示着手上那轻轻蠕动的东西。
即使只拿了一小缕，它还是缠上了戏痴的手掌，拼命缩紧。
头发勒破皮肤，勒进血肉，让骨骼咯吱作响。
很难想象，这仅仅是一缕头发的力量。
“有什么感觉？”
王锦看着戏痴。
他在疑惑，对方为什么不用行金旗把头发切碎。
“使不上力气…污染也不听使唤。”
戏痴深深皱起眉头，用另一只手撕扯着那些头发。
可惜，头发只会越陷越深。
血液从戏痴手上缓缓滴落。
“嗯？”
王锦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毛，伸手按住头发。
灵感涌动，头发瞬间不再动弹。
“还…挺好用的。”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轻声嘀咕。
他确实缺少收容怪谈的物品，可这头发…未免有些寒酸。
“总不能一直压制它，还是算了。”
王锦从背包里摸出装着大排头的瓶子，把头发扔了进去。
泥浆涌动着，在瓶子上拼出一个“日”。
王锦看都没看，而是将目光投向长桌。
碗大概有几十个。
要是每个碗里都有这东西…那村民应该进行了一场不那么愉快的聚餐。
“这…能吃吗？”
戏痴发现王锦一直盯着桌子看，疑惑地开口询问。
“能吃，但是吃完应该会…”
王锦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头顶漂浮的人鱼。
这太明显了。
——
“我喝汤就好。”
苏喜笑着挥手，却无法拒绝村民的热情。
她端起热乎乎的瓷碗，送到嘴边。
幻象一闪而过，苏喜偷偷把碗里的东西倒掉。
旁边的胡小北一直微笑着喝汤，时不时跟苏喜交谈两句。
也许因为衣着精致，又顶着一脑袋白毛。
暂时没人跟胡小北搭话。
这团由空气跟幻象组成的少女，短时间内不会露馅。
——
“呼...”
胡小北喘了口气。
村民太多了。
如果没有这层雾气，她根本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摸进屋子。
第707章:第五因素
嗖！
雾气中，娇小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寻找掩体，躲避视线，蹬墙跳跃，落入阴影。
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就连仅有的落地声也被嘈杂的环境吞没。
类似的潜行她做过上百次，早已像呼吸一样自然。
“雾气…浓了许多？”
目光投向屋内，小狐狸缓缓皱眉。
屋里的雾比外面还要大，就好像有人蒸了一大盆馒头，又猛地揭开盖子。
水汽充斥整个房间。
所幸，这让藏身变得更加容易。
啪嗒，啪嗒。
爪子落在砖地上，小狐狸调整呼吸，贴着墙前进。
也许苏喜说的没错，村长是个不错的人。
哪怕村民凑钱给他装修，大部分钱也都花在了大家聚餐的院子里。
真正住的地方，反而只是普通的一居室。
“墙壁和地面都很新，应该是最近才装好的…等等。”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随即靠在墙边。
屋里有人说话，虽然声音很轻，却依旧逃不过她的耳朵。
——
“吃了会变人鱼？”
戏痴瞪大眼睛，恨不得离餐桌十万八千里。
思索片刻后，他犹豫着开口。
“也就是说，天上飘着那些，还有刚才我们干掉的…”
“都是村民。”
王锦接过戏痴的话茬，缓缓开口。
“卧槽，太残忍了。”
戏痴皱起眉头。
“为啥这么干呢…把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变成这幅鬼样。”
“等等，一整个村子？”
戏痴挑了挑眉毛。
他没王锦那么聪明，却也能看出人鱼的数量不对劲。
小龙门到陈家围子，单单是他们干掉的就有上百只。
更别提云层中那些翻腾的虚影，以及系在房梁上的家伙。
陈家围子不是什么大村，这小地方撑死能有一百人。
“剩下的是误食的游客。”
王锦漫不经心地开口，边说边到处溜达。
“这东西？误食？”
戏痴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解。
满是尘土的碗里是已经凝固的暗红液体，发丝掺杂其中。
狗看了都摇头。
“是啊。”
王锦抬起头。
从进入陈家围子到现在，他们只碰到一个老太太，还被戏痴反手剁了。
线索少得可怜。
所幸，王锦很细心。
他能从一碗头发中看出很多事情。
想让人乖乖吃下这东西，只有威胁跟诱惑两条路。
可他们一样都没遇到。
“我们可能被…落下了。”
“也许是因素没达成，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仔细观察后，头顶的虚影变得清晰。
人鱼们俯视脚下，几十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
“看啥呢？”
戏痴也跟着抬头，却只看到一堆模糊不清的扭曲双腿。
“确实又细又长又白…但人不能，最起码不应该啊…”
他看了看王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锦没有什么变态乐趣，只是在确认一件事。
猴像融化产生的那点污染，对他的灵感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能到现在才消失，已经是王锦尽可能努力的结果。
这意味着，他身上还剩下【雨水】【陈家围子】两个因素，以及可以控制的【观察】。
只要不看人鱼，就处于无法被攻击的两个因素。
王锦跟戏痴暂时安全，哪怕横冲直撞也不会有事。
可惜，队伍中不止他们两个。
宋河身上的污染迟迟无法消退，刚好凑齐三个因素。
会被攻击，却无法反击的三个因素。
“要把他…那啥吗？”
戏痴注意到了王锦的目光，随即伸手把宋河往外推了推。
他跟宋河没什么交情，早就有了将这个累赘抛弃的念头。
“想都别想。”
“他出了事，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王锦眯起眼睛，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好嘞。”
戏痴尴尬地笑着，抱着宋河的光头亲了一口。
他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把宋河当成亲爹对待。
“因素…”
王锦不再管戏痴，他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如果魏山河想借助这些东西阻拦外人，那么身为敌人的自己，应该处于最大的不利状态。
三因素恰好满足这一点。
换位思考一下…魏山河想让这个状态的持续时间尽可能延长。
这就意味着，那三个因素不容易被驱除。
【雨水】和【陈家围子】一个环境一个地理，显然符合要求。
剩下的【污染】跟【观察】都不够稳定，所以会出现王锦跟戏痴现在的情况。
“也就是说，第五个因素【未知】相当稳定…却恰好把我们排除在外了。”
王锦摸着下巴，大脑飞速运转。
“那我可以设想…小狐狸她们已经被第五因素影响，才不见人影。”
“跟性别有关？不，不对…”
年轻人皱起眉头。
推理无法继续向下进行，他需要更多的线索。
幸运的是，王锦现在处于“无法被攻击”的二因素状态。
“保护好宋河，有事先带着他离开。”
王锦转头看向戏痴，开口说道。
“啊…啊？”
后者听推理听的一脸呆滞，听到王锦说话吓了一跳。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指着自己。
“你不怕哥们儿跑了？”
“跑了总比死了好。”
王锦没有停下脚步，只给戏痴留下一个背影。
“卧槽…这是真把我当兄弟了。”
戏痴喃喃自语，眼眶有些发红。
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放心，今天哥们儿说什么也不能跑。”
他挥了挥行金旗，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
——
“呦呵…还是瓷砖。”
王锦踩了踩脚下的碎块，开口嘀咕着。
哪怕整个房子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甚至有些地方开始坍塌。
可细节说不了谎。
能在其他村民房顶漏雨的情况下，铺着地砖。
“应该是村长家。”
抬脚踢开地砖，王锦继续往前。
抬头看几秒钟，能看到悬浮的人鱼。
这些家伙被绑在了屋子里，头顶死死贴住天花板，整个身子都被挤压的有些变形。
对他们来说，王锦处于可观测却无法攻击的第三因素。
所以这些家伙正低着头，死死盯着王锦。
“继续看吧。”
年轻人伸手竖了个中指，走向被灰尘掩埋的卧室。
踹开碎砖，拨开木条，掀起门框。
王锦勉强清理出了能钻过去的通道。
动身之前，他抬头看了看头顶。
那里同样悬浮着一条人鱼。
虽然只有淡淡的轮廓，可还是能看出对方相当娇小的身体。
“这也太小了。”
王锦伸手比划着。
“不是婴儿就是动物…动物也能变成人鱼吗？”
甩开脑子里纷乱的想法，王锦抬腿进入卧室。
第708章:村长(二合一)
“神使，不是说上次是最后一次吗？”
男人开口说着，语气更像是哀求。
“咕嘟…马村长啊，马村长。”
另一道声音似乎喝了口茶，随即笑着回应，声音中满是戏谑。
“我们说好的，五十万换一年。”
“中途反悔就没意思了。”
嘎吱——嘎吱——
喝茶的男人似乎把茶杯咬下一小块，不停咀嚼着。
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
“可你…您没说过钱是乡亲们给凑的，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
嘭！
喝茶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碗碟跟着一颤。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薄怒。
“过意不去？拿钱时可没见你这样。”
“你应该清楚，我需要的只是一名村长，并不非得是马村长。”
“换句话说…我让非礼勿听当村长，乡亲们也得乖乖接受，对吗？”
“嗷嗷！！”
屋里恰到好处地响起了猿猴的叫声，似乎在回应男人的话。
“哈，你这畜生。”
男人被逗笑了，言语间也缓和了几分。
“我知道你跟花江村那个姓宋的有来往。”
“我也知道你娘特意搬到村头，就是为了跟他碰面。”
“往外送孩子的事…我不追究。”
“老太太身子不好，别让她太累。”
“…明白了。”
一提到村头的老妇人，村长立刻变得乖巧起来。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屋子里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喝茶的男人再次开口询问。
“东西放了吗？”
“放了，都放了。”
村长认真点头，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笑。
“你刚才喝的茶水也是。”
“噗！！”
乱糟糟的声音传来，随即是叫骂与哀嚎。
“啾！”
小狐狸揉了揉鼻子，把喷嚏憋了回去。
她一直蹲在门口，把里面的谈话听了个真切。
从语气与称谓来看，一个是村长，另一个虽然不认识…可胡小北认识那只猴子。
喝茶男人应该就是魏山河。
他买通村长，往村民的饭里放了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狐狸人性化地皱起眉头。
非礼勿听已经到了王锦手里，村头老太太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也就是说，这里在重复多年前的事。”
“可这些人里面不应该有魏山河…难不成有人想让我知道什么？”
小狐狸伸手托着下巴，尽可能将线索全都记下来。
“他提到了姓宋的…应该是宋排头。”
“村长跟宋排头打过交道，看来宋排头这么多年也没闲…”
“快出来！”
推理被打断，苏喜的吼声传来。
幻象终究是幻象，撑不了太久。
“坏了。”
小狐狸皱起眉头，转身就想往外跑。
可惜，其他人速度更快一点。
嘭！
卧室门被一脚踹开，高大的男人面色阴沉。
“你都听见了？”
他挥舞着手上的菜刀，缓缓开口。
——
“嗯…”
王锦站在原地，悠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鱼。
这人鱼个头明显更大，手掌处骨骼外露，形成了锋利的刀刃。
他正死死盯着王锦，目光中满是恨意。
呼——
锋利的骨刺猛然落下，带起阵阵风声。
“啧。”
王锦闭上双眼，慢悠悠地往前走。
人鱼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像是一阵无害的轻风。
有趣的是，人鱼从王锦身上穿过去以后，并没有掉过头继续追击。
他就这么继续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冲出了屋子。
仿佛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呼唤他。
“…希望人没事。”
王锦看了看门口的戏痴，快步走进屋子。
他要在双方产生冲突前找到线索。
“又是这个。”
王锦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手按住里面的头发。
“嚯，这茶杯是被啃了一口吗？牙口真好。”
“这是…猴子的抓痕。”
“而这是…”
王锦蹲下身子，从火炕下面拽出个沉甸甸的木头箱子。
掀开盖子，红彤彤的一片。
“二十万，一张地图，还有头发。”
年轻人眯起眼睛，开始侧写。
这份技巧并不仅仅能用来推算单个人的想法，还能通过各种各样的细节，大致还原曾经发生的事。
片刻后，王锦睁开眼睛，小声嘀咕。
“魏山河真不是东西啊。”
大型聚餐，头发，钱，抓痕。
这些线索完美地勾勒出了当时的情况。
“意思是…第五因素藏在这些头发里？”
王锦缓缓皱眉，把一开始扑向自己那团东西放在面前。
“变成人鱼，达成五个因素。”
“要是并列关系还好说，要真是因果关系…”
那事情就麻烦了。
所幸，王锦有时间弄清这些。
钱箱里那张地图似乎在告诉村长，收到钱后去那里取头发。
魏山河应该在那附近。
“卧槽！你搞偷袭！”
戏痴的惊呼声从门口传来。
王锦眯了眯眼睛，迅速赶了过去。
他之所以让戏痴能跑就跑…
是因为这家伙根本算不上战斗力。
戏痴不受污染，哪怕拼命观察也只会变成挨揍的三因素。
他最多也只能帮宋河挡挡刀，根本还不了手。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绿色雾气在身旁盘旋，治愈着原本便无伤大雅的伤口。
王锦在主动污染自己，从而变成能攻击人鱼的四因素。
“啊？打不到！”
戏痴的惊呼再次传来，他没有半点犹豫，背着宋河撒腿就跑。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剑砍飞了村长的脑袋。
下一秒，村长的四肢同时落地，干净利落。
并不属于王锦的攻击。
“嗯？”
王锦挑了挑眉毛。
——
“快走！要来不及了！”
苏喜拼命跑向胡小北，完全不在意面前那拿着菜刀的男人。
唰！
男人的头颅飞起。
下一秒，短刀闪过，四肢落地。
狐耳少女踹开面前的尸体，踏进苏喜的幻象范围。
她倒是不介意杀个痛快…可小花需要保护。
更何况，天上那些人鱼随时都会冲下来加入冲突。
最好的办法还是撤退。
“别走啊！苏喜！”
“阿姨很喜欢你的，为什么要跑？”
“再来一碗啊…赶紧再吃一碗！给她盛！”
“吃了就能像我们一样健康了，你怎么就不明白？”
原本和善的村民仿佛变了个人。
他们端着手里的碗，拼命追了上来。
拉不开距离，苏喜的幻象用处不大。
“咳…呕…”
苏喜猛地干呕了两声，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在尽可能给胡小北拖延时间，为此甚至不惜吃两口那种东西。
“别停下！”
少女厉声喝道，几乎是在硬拽着苏喜往前跑。
苏喜心头一暖，努力迈动早已经麻木的双腿。
村民的移动速度很快。
虽然动作诡异，更像是在爬行。
可还是很难摆脱。
其实按照苏喜这种速度，早就应该被抓住了。
可是…
嘭！
即将扑到面前的村民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捶了一下。
下一秒，头颅像是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以这为信号。
村民像是麦子一样倒地，要么头颅碎裂，要么一剑断头。
“嗯？”
胡小北挑了挑眉毛。
同时使用枪和剑，还用的这么流畅…
这样的人可不多。
“有人在帮我们…是陌生人吗？”
苏喜开口询问。
“不，不是陌生人。”
胡小北会心一笑，看着不远处的空气。
随即深呼吸，转头看向苏喜。
“在他用震爆弹之前，快跑。”
——
“妈的…炸死你们！”
戏痴在口袋里翻腾半天，突然想起王锦没给自己震爆弹。
“别弄出太大动静，你好好背着宋河就行。”
年轻人甩了甩钉剑上的腥臭血迹，随口说着。
人鱼数量不少。
虽然依旧有许多像是气球一样系在房梁上，却有更多人鱼挣扎着靠近。
目标是宋河。
这汉子一直处于三因素的不利状态，人鱼盯了他很长时间。
王锦刚一离开，人鱼就没了忌惮。
所幸，这些家伙战斗力不算太强。
只要自身处于能够攻击的四因素状态，王锦就有信心。
“嗷——嗷嗷哈——”
远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吼叫声，听起来像是在笑。
“该死…果然来了。”
王锦皱起眉头。
他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就是怕招来这家伙。
非礼勿视。
一旦它用出能力，自己的视觉就会被剥夺。
【观察】消失，三因素状态。
王锦会在瞬间失去所有的反抗手段，只能被动挨打。
“戏痴！”
年轻人开口吼道。
“嗯？”
戏痴咬牙回应，两条腿拼命倒腾。
眼前渐渐发黑，视野不再清晰。
王锦咧了咧嘴，按动遥控器。
“闭眼！”
轰——
震爆弹轰鸣。
跟以前的略有不同，王锦在里面加了点镁。
这东西燃烧起来发出的光，强到不可思议。
当然，他没忘记自己的戒指。
于是爆炸伴随着强光，在他们失去视野的一瞬间猛然扩散。
第709章:应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与其一同升腾而起的，是成百上千道炙热的光芒。
在雾气中升腾，如同落入地面的闪电。
镁剧烈燃烧发出的光芒，被称为镁光。
有趣的是，只要稍微加点其他东西，就能让反应再进一步。
恐怖的热量从身后袭来，戏痴感觉自己后脑勺火烧火燎的疼。
虽然他没看到具体情况，却还是能听到燃烧的噼啪声。
“你你你…”
戏痴的声音有些发颤。
寻常的震爆弹还能给他留个全尸。
挨一下这枚特制的，估计就直接火化了。
“燃烧弹而已。”
带着兴奋的声音传进戏痴耳朵里，仿佛恶魔的低语。
戏痴哀嚎两声，逃命速度都快了许多。
王锦咧了咧嘴。
失去视力后，哪怕自己扔再多震爆弹也伤不到人鱼。
他需要在最后一瞬间，创造能够掩护自己的持续性伤害。
比如火焰。
镁弹依靠的是镁热反应，它的温度是…四千五百摄氏度。
比铝热剂还要恐怖。
王锦称之为“社恐拯救者”。
不管多难相处的家伙，只要跟这玩意儿沾一点边，都会在瞬间变成老熟人。
可惜这东西性质不太稳定，王锦没弄太大剂量。
白光只是一闪而过。
尽管如此，热量仍旧引燃了残垣断壁，也引燃了追过来的人鱼。
瑰丽的长发，富含油脂的身体。
这些都是很好的燃料。
于是整个村子开始熊熊燃烧，亮如白昼。
人鱼的哀嚎从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威力还是不够大啊，回头试试贫铀镁弹。”
王锦一边跑一边嘀咕，似乎还在往外扔着什么东西。
“卧槽？”
戏痴咽了口唾沫，心里直突突。
铀…那他妈不是核材料吗？
公司的白鸽都随身携带这玩意儿？
太他妈可怕了。
啪嗒，啪嗒。
王锦依旧有节奏地往外扔着东西，听声音像是震爆弹。
“咱们现在没办法攻…”
戏痴开口想要提醒，却被王锦打断了。
“集中注意力，哪怕看不见也别闭眼。”
年轻人的声音传来，依旧平静冷淡。
戏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却还是下意识照做。
视觉在瞬间恢复，火光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来了！”
就在戏痴不知所措的时候，王锦抬腿踹了过去。
戏痴被踢的踉跄两步，连带着宋河一起倒在地上。
嗖——当！
树枝擦着戏痴鼻尖钉在地上，几乎要整根没入泥土。
如果没有王锦那一脚，戏痴现在已经透心凉了。
啪嗒。
几乎是同时，开关被按动。
轰——
王锦沿路留下的震爆弹被激发。
身后再次传来嘶吼，血肉四溅。
戏痴一脸震惊地转过头。
王锦的爆炸距离把控的刚刚好，既清理了人鱼，又没伤到自己。
视野再次陷入黑暗。
“卧槽…太猛了。”
戏痴愣了两秒，缓缓开口。
他平时智商跟不上，不过事情发生过之后，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非礼勿视的臂力相当恐怖，能把树枝扔出穿甲弹的效果。
可惜，这畜生脑子就那么大。
它没法在使用能力的同时进行攻击。
只要视野恢复，就代表树枝要来了。
当然，如果只有非礼勿视这一个敌人，事情反而会简单许多。
视野恢复还意味着，【观察】形成。
他们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转头清理人鱼，以免在下次失去视野时被追上，陷入被动。
这本来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幸亏有王锦。
这年轻人显然在很久以前就考虑到了这点，所以一路都在进行布置。
不仅如此，王锦还能顺手救自己一命。
简直是绝世猛男。
“别高兴的太早了。”
王锦的声音罕见地凝重起来。
非礼勿视很狡猾。
这种情况下，哪怕王锦能短暂恢复视觉，也不可能在茫茫大雾中找到它。
更何况村庄没有什么藏身之处，王锦跟戏痴几乎就是活靶子。
非礼勿视的攻击没什么成本，而且早晚会有打中的时候。
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
“果然是王锦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爆炸声，苏喜无奈地开口说着。
震爆弹在身后炸响，似乎是在给她们指引方向。
“呼…”
小狐狸叼着小花的衣领，贴地滑行着。
爆炸控制的很精确，没有伤到她们。
只烧焦了小狐狸的尾巴。
“傻仔…你还真是信任我。”
小狐狸轻声嘀咕。
也许因为正在微微用力，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有了这几次跟王锦的互动，胡小北大致清楚了自己的情况。
她们跟王锦处于同一地点，并且由于莫名其妙的默契，调查路径都出奇地一致。
苏喜跟戏痴并未分开，所以双鱼玉佩没有反应。
可惜，出于某些特殊原因，她们看不到王锦，也没办法产生物理上的接触。
这种情况，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由“因素”造成的观测差异。
就好像两列并排行驶的火车。
虽然附近的风景相同，也能对环境造成影响。
火车上的乘客却无法相互触碰。
“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胡小北叹了口气，反手甩了两道风刃。
她们也失去了视觉，却仍旧能攻击到人鱼。
“五个因素减去一个，还剩下四个。”
“能够进行攻击的【四个】。”
小狐狸皱起眉头。
她没办法在这时候转头查看村民的样子，不然很多问题都能解决。
所幸，这种动脑子的事情，放心交给王锦就好。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清理那些震爆弹照顾不到的地方。
“啊呀，还真是…”
小狐狸笑了笑。
没有提前商量过，却依旧能完成优秀的配合。
又是这莫名其妙的默契。
“嗷——哈哈——”
远处传来山魈的笑声，视觉在瞬间恢复。
当！
树枝狠狠钉在地面，兀自颤动不已。
虽然没有伤到她们，却依旧能看出上面携带的力道。
这东西是奔着王锦去的。
对于人类来说，这几乎是无解的消耗战。
“哟。”
毛绒绒的大耳朵抖了抖，准确地锁定了树枝飞来的方向。
“你说你…老老实实放冷枪不好吗？非要叫两声。”
小狐狸咧了咧嘴，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第710章:双重陷阱(二合一)
“长毛畜生！朝这打啊！嗷吼吼——”
戏痴拼命挥动着双手，试图吸引山魈的注意力。
或许因为戏痴恰好骂出了猴语的脏话，山魈也确实没亏待他。
投掷物从树枝变成简易长矛，从简易长矛变成石标。
硬生生把山魈气到开始用工具。
有了这个嘲讽点满的同伴，王锦也轻松了许多。
宋河交给小黑看管，王锦只需要在应对人鱼的同时看一眼就行。
“嗷吼——”
这次伴随吼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弓弦振动声。
眼前亮起，戏痴猛地扑向一边。
饶是如此，这次攻击留给他的间隙也太短了。
戏痴被简易箭矢洞穿了肩膀。
“妈的…怎么连弓箭都弄出来了？”
戏痴低声骂了两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嘲讽的太过了。
于是他再次开口，模仿着山魈的叫声，试图取得原谅。
“嗷嗷——哈哈吼——”
“嗷？吼吼！！！”
远处的山魈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吼了回来。
声音变得凄厉无比，仿佛听到了最恶毒的诅咒。
“坏了。”
戏痴一脸黑线。
他能感觉出来，刚才还处于双方互骂垃圾话的环节。
现在…就是精准破防之后的恼羞成怒，恨不得线下单杀。
“你少说两句吧。”
王锦叹了口气。
戏痴把天赋点在了…奇怪的地方。
他怀疑再这么嘲讽下去，那猴子可能会掏出重机枪扫射。
“要不我用能力试试？”
思索片刻，戏痴开口询问。
“弄出一堆人那个吗…”
王锦皱眉思索。
“对山魈产生敌意的是我们俩…”
戏痴的声音轻快了一瞬间，又沉了下去。
“两个瞎子。”
“哈…”
王锦咧了咧嘴。
“再挺一阵，我们负责这边的人鱼就行。”
“好。”
戏痴没听明白，却还是折断肩膀上的箭矢，咧嘴狞笑。
“小畜生…哥们儿陪你好好玩玩。”
——
“小家伙，害怕吗？”
苏喜低头看向小花，开口询问。
得益于震爆弹的大面积杀伤，她有充足的时间与距离用出幻象，跑到另一个位置。
“怕。”
小花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那些村民，还是因为刚才的人鱼？”
苏喜做了个深呼吸，抱紧小花。
“因为王锦和胡小北都不在。”
小花犹豫片刻，认真回答。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苏喜愣了愣，随即无奈地叹气。
说得也对。
在怪谈事件中，那两个家伙就是“安全可靠”的代名词。
如果不是王锦带队，她说什么也不会跟着过来。
“安全感…”
轻声念叨着这三个字，苏喜脸上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
“猴哥！猴哥我错了！”
戏痴被弓箭怼的嗷嗷直叫，时不时开口来两句猴语。
于是山魈的叫声先是多了几分不可置信，随即带起了哭腔。
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理智，冲过来把戏痴活活扯碎。
这份怒火…体现在越来越密集的攻击上。
戏痴的肩膀上扎着四五支箭。
令人惊讶的是，他仍旧生龙活虎，没有半点疲惫。
壮的像头牛。
“嗷——”
吼声传来，视线恢复。
“嘶…妈的…”
戏痴突然按住眉心，躲闪的动作也随之走了形。
嗖！
箭矢穿胸而过，硬生生把戏痴射了个对穿。
“噗…”
戏痴喷了口老血，抬起的手却并没有触碰胸口，反而按向额头。
那里传来的疼痛，比箭矢穿胸要强上百倍。
足以让戏痴这壮的像头牛的汉子倒在地上无法行动。
“该死…”
咚！
王锦一个翻身挡在戏痴面前，乐园重甲在身上浮现。
眼前出现了长时间的亮光。
箭矢如同连珠炮一般疯狂涌来，朝着已经瘫倒在地的戏痴。
这山魈也清楚补刀的重要性。
嘭！嘭！嘭！
箭矢重重撞在甲胄上，巨大的力道让木杆直接爆裂开来，碎屑飞散的到处都是。
甲胄上多了几个小小的凹痕。
王锦被冲击力打的气血不顺，却依旧没有挪动位置。
他死死盯着身后，计算着人鱼跟自己的距离。
“明白了…你是想这么做。”
几乎是瞬间，王锦便弄清了胡小北的意图。
“哈…”
王锦咧了咧嘴。
他没理由反对。
“我趣，钢铁侠。”
戏痴的目光开始涣散，却依旧伸手拍了拍面前一身重甲的王锦。
“我特喜欢你的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他妈是蜘蛛侠。”
王锦罕见地爆了句粗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戏痴。
他真弄不明白这家伙整天都在想什么，都快死了还这么轻松。
哗啦…
王锦在地上拖动戏痴，查看着他的情况。
“这样好点了吗？”
“蜘蛛侠？失败的man…”
戏痴缓缓点头，竖起大拇指。
“往这边拽拽…确实没那么疼了。”
他喘了口气，继续胡言乱语。
“呼…”
“一个真正的man，真正的男人…”
话还没说完，戏痴便再次捂住额头，一脸痛苦。
王锦清楚地看到，他整个人正从眉心的位置缓缓开裂。
就好像有人拉扯着他的两边头皮，想把戏痴扯成两半。
“卧槽…真他妈疼…”
戏痴咬着牙，不断有血液从口中流出。
王锦没再理会，而是趁着视野再次亮起的瞬间，看向身后的人鱼。
它们距离自己不到五米。
旁边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河，身后是即将昏迷的戏痴。
王锦则必须解除甲胄，按动遥控器。
山魈挑任何一个人进行攻击，都会成功。
嗖——
破空声再次传来。
“嗷吼吼——”
山魈的声音响起。
这次它发出了胜利的嘶吼。
老奸巨猾的天性，让它下意识地瞄准了无法行动的宋河。
“我就知道。”
王锦咧了咧嘴角，解除甲胄按动遥控器。
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鬼吹灯。
噗！
宋河被一箭爆头，却又扭动着变成旺财。
下一秒，山魈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短短一瞬间，它被砍了上百刀。
刀刀致命。
视线恢复正常。
轰——
震爆弹在身后炸响。
王锦则借着冲击的力道，抓起戏痴向刚刚的方向狂奔而去。
——
“卧槽…没那么疼了…”
戏痴揉着眉心，缓缓睁开眼睛。
却正好看到王锦背着自己狂奔。
“没死就行。”
发觉戏痴的动静，王锦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意味不明的声音，年轻人愣了愣，随即一脸震惊地开口。
“你哭了？”
“没，没有。”
戏痴吸了吸鼻涕，声音发颤。
“哥们儿真的，要不咱俩拜把子吧。”
“实在不行我认你当大哥。”
“…”
王锦没管戏痴的脑回路，而是继续冲向那个位置。
怪谈装备的副作用，并非会对事情产生负面影响。
比如现在。
双鱼玉佩不仅让王锦在瞬间明白了胡小北的想法，还能反向定位到苏喜。
虽然两个当事人要遭点罪，可这确实是牺牲最小的做法。
“人鱼…差不多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远处。
凭借鬼吹灯，他在爆炸响起的瞬间成功脱身。
没了非礼勿视的影响，他也成功回到了四因素状态。
虽然主动污染让他没办法变回二因素，可能主动攻击就是好事。
“不疼了，这回彻底不疼了。”
戏痴拍了拍王锦，突然显得有些娇羞。
“放哥们儿下…”
噗通。
话还没说完，王锦毫不犹豫地把他扔到地上。
“苏喜在这附近啊…”
年轻人眯起眼睛，缓缓点头。
他知道，苏喜同样被双鱼玉佩影响，又没有戏痴那种体格。
现在的状态应该很危险。
可王锦没办法触碰到苏喜，甚至无法观测。
自然也就无法治疗。
“苏喜也…这样了？”
戏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声音中带着点慌张。
“嗯。”
王锦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呼…好吧。”
戏痴点点头。
他识趣地没有追问任何有关细节，只是默默走到树下，坐着休息。
——
“呼…”
狐耳少女将猴像揣进口袋，快步奔向约定好的位置。
她并不担心那边的情况。
有王锦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等下要交换情报。”
“既然双方都能影响环境…在地上写字也许可行。”
少女嘀嘀咕咕，大脑飞速运转。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她这边发生的是过去的事。
若是能够好好应用，说不定能找到许多线索。
胡小北缓缓点头。
“等等...谁在那？”
视野的角落闪过一道身影，胡小北瞬间警觉。
婴儿啼哭声传来，连带着阵阵阴风。
树林中有道道矮小的黑影来回穿梭，将树木撞的劈啪作响。
敌袭。
“哼...觉得我落单了是吗？”
胡小北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随即转身就跑。
没有半点犹豫。
换到电视剧里，女主角应该一头莽上去变成人质，让男主角处处受挫。
之后又是老套的苦情戏，牺牲掉同伴才能弥补之前的错误。
对此，胡小北的态度是...
“呸！”
少女变作狐狸，吐了吐舌头。
这里是现实，而她是名老牌调律者。
这才是应对突发事件的正确方式，直接莽上去就是送死。
“跑了跑了...追不上我...”
小狐狸晃晃悠悠飞上了天，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阴影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第711章:苏醒(二合一)
“大哥，你看这玩意儿。”
戏痴皱起眉头，用脚尖踢了踢面前的东西。
血液与油脂形成硬壳，反射着宝石一般的彩色光泽。
敲碎硬壳，能看到下面的苍白皮肤。
关节粗大，骨骼纤细，指甲尖锐。
这是条人鱼手臂，或者说…
长手。
看到部分人鱼没有双臂时，王锦就有了猜想。
长手只是计划中的一个副产品，却恰好能将线索串联起来。
魏山河强迫村长，让村民吃下某种东西。
村民吃下食物变成人鱼，双臂会被砍下，做成长手。
王锦没在陈家围子看到任何一只长手…说明它们每年都会倾巢出动，跟泥龙王一起顺流而上。
泥龙王每年都会杀害一名排头，长手的目标则是村民。
排头死后会进入地下河，变成南洋法师的样品。
“啧。”
王锦眯了眯眼睛，缓缓摇头。
线索不够，推理只能进行到这。
不过他可以肯定，魏山河跟南洋法师是合作关系。
既然能谈得上合作，就必须要有共同利益。
“共同利益…”
王锦双手合十，哈了口气。
答案很明显了。
龙。
这东西虽然没摆在明面上，却在暗中贯穿了整个布局。
排头死后形成的样品，还有地下河的累累尸骨。
这都是因为那些大脑袋的南洋法师，想硬生生造条龙出来。
“两伙人都跟龙较劲，总得有个原因。”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魏山河呆在这里十七年，都没能取走小白坟。
南洋法师为了造龙，不惜生灵涂炭，违反人伦。
两件事联系起来…
“奇物跟龙有关系吗…有意思。”
王锦咧了咧嘴。
他并不讨厌这种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感觉。
不过戏痴居然能发现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
“你看，这胳膊在竖中指。”
戏痴拿起胳膊给王锦展示着，露出睿智的笑容。
“…”
王锦一阵无语。
“等等，这是…”
断手在面前划过，王锦眯起眼睛，一把将其抓住。
他发现手臂上刻着稍显稚嫩的字迹。
歪歪扭扭的“苏”，以及同样歪歪扭扭的“花”。
苏后面画了个横杠，花字后面则是代表一切正常的对勾。
“小花刻的。”
王锦在断手上同样划了个对勾，又把它丢了回去。
虽然他清楚，是胡小北让小花这么做的。
可几岁的孩子敢直接在尸体上刻字，这份胆量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有。
他越来越好奇宋排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小花这样的孩子。
可惜，这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苏喜还活着吗？”
戏痴看了看苏字后面的横杠，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活着。”
王锦点头。
“在横杠变成叉号之前，都没问题。”
哗啦…
背后靠着的树木来回晃动，树皮簌簌掉落。
很快，划痕形成图案。
是只小小的狐狸。
——
陈家围子稍远，有座小小的草庐。
虽然房子很破，却打扫的相当干净。
门口种着花花草草，还有几株文竹。
院子另一边养着白鹤，门口的深谭中有鸳鸯戏水。
偶尔有雾气升腾，将这一切衬托的如梦似幻，仿佛仙家住所。
草庐中时不时传来悦耳的弦乐，似乎有人在抚琴。
啪！
瓷器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叫骂。
让这一切变得不再宁静。
“妈的…非礼勿视也死了。”
男人咬着牙低吼。
他将茶壶里的东西尽数倒在面前的留声机上。
于是弦乐声变得断断续续。
“死的好啊。”
淡淡的影子从深谭中走出，吓飞了在其中晃悠的鸳鸯。
影子走进草庐，大大方方坐在男人旁边，把茶杯拿在手中。
“你他妈还有脸出来？”
男人咬着牙看向影子，眼珠子通红。
“老子问你，王锦他们几个…”
“嘘。”
影子慢悠悠地把茶杯放到嘴边，微微仰头。
于是茶水穿过影子，尽数落在藤椅上。
“你看。”
影子摇头苦笑。
“拿起茶杯就是极限了，你还指望我做什么？”
“关了我十七年，这种事还需要我提醒吗。”
“呼…哼。”
男人做了个深呼吸，随即冷哼一声，转身走出草庐。
——
陈家围子。
两人合抱粗细的枯木，现在已经没剩下什么好地方。
所幸，王锦趁着这个机会跟胡小北交换了情报。
虽然双方调查结果大体相同，可还是有细微差别。
比如胡小北不知道地图，王锦则不清楚宋排头跟陈家围子的联系。
“从时间线上看，她们那边是轮回离开后的半年多一点。”
“这时候常天青已经被扒皮抽筋了，只是东北的混乱又过了段时间才停止。”
“魏山河卡着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花江村，成了二排头。”
“他是在那之后遇到的南洋法师，又到了陈家围子。”
“也就是说，泥龙王并不是魏山河放出来的，跟南洋法师关系也不大。”
“是陈家围子本身就有的东西吗…”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魏山河离开花江村之后，宋排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常年往返于这两个地方。”
“他从村头老太太手里先后接回了刘水生和小花，又在前段时间莫名失踪，最后成了泥龙王。”
“具体情况…”
王锦看了看宋河，又叹了口气。
后者依旧昏迷不醒，哪怕想问也问不出来。
“咳…”
“嗯？”
移开目光的瞬间，王锦突然发现宋河的手指抽动了两下。
“要醒了！”
戏痴小声说着，伸手摸向行金旗。
王锦也毫不含糊，将手指放在遥控器上。
之前宋河一直没醒，他们还可以把他带在身边，不用担心风险。
可现在宋河醒了…
那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他还是不是本人。
“咳咳…王锦…”
光头汉子悠悠转醒，却看到了面色不善的戏痴。
“呸！叛徒。”
趁着戏痴还没反应过来，宋河猛地翻身将其按住，反手来了个标准的裸绞。
行云流水，毫不留情。
“没…”
戏痴的脸快速变得红润。
裸绞能够卡住颈动脉，切断血液供给。
哪怕壮的像头牛，也会在短短几秒内失去意识。
“妈的…”
戏痴面色阴沉，行金旗闪烁光芒。
他不觉得自己会在渔夫手下吃亏。
“停下。”
王锦的声音传来，宋河跟戏痴毫不犹豫地松开彼此。
霰弹枪在面前晃过，王锦拍了拍戏痴，又转头看向宋河。
面无表情。
“伤好了？”
年轻人缓缓开口，声音冰冷。
“好了。”
宋河点点头，随即脱掉上衣，露出壮硕的身体。
恐怖的伤口消失不见，只在肩膀脊椎附近留下了鳞片状的伤疤。
“呼…”
宋河做了个深呼吸，在雾气中走了两圈。
疤痕迅速硬化，仿佛有鳞片从他血肉中生长而出。
几乎是同时，宋河身上开始升腾淡淡的蛟龙气相。
仙家跟出马弟子高度契合才会有这种情况，王锦在常叶跟佘音身上看到过。
名为…
“借仙骨。”
王锦挑了挑眉。
仙家一生只能借一次的仙骨，就这么出现在宋河这个普通人身上。
这件事相当蹊跷…不过仔细想想，许多事情又都合理了。
“嗯。”
宋河苦笑着点头，开口解释。
“兄弟刚才不是昏过去了，是实在醒不过来。”
“在梦里…我看到了那么大个东西。”
宋河伸手比划着。
“我知道了。”
王锦点点头，将手从口袋里拿出。
从龙门一跃而下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
宋河一个普通人，能请到完全不认识的仙家帮忙。
还是两次。
出马弟子都做不到这么频繁，除非仙家整天围着他转。
被人鱼追逐时，宋河更是进步神速，没失去意识就能得到帮助。
直到发现那蛟龙气相有些眼熟时…王锦才略微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汉子很有可能被那庞然大物拽进了梦境。
虽说不知道醒来的是宋河还是那东西…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前者。
“那玩意儿让我救它。”
宋河看了看戏痴，又压低声音开口。
“还让我带上你…不过没让带戏痴。”
“嘿？瞧不起哥们？”
戏痴听觉相当灵敏，他瞪了瞪眼睛，相当不满。
“没事。”
王锦摇摇头，并没有在意。
戏痴虽然不太聪明，却抗揍又听话，自身实力也不弱。
最主要的，他不会受到【污染】因素的影响。
这个特殊点，足以让王锦把他带在身边。
到时候也可以视情况而定，该抛弃就抛弃。
“你看，大哥舍不得我。”
戏痴看向王锦的目光莫名有些娇羞。
“小花呢？”
宋河没跟他一般见识，而是扫视四周，寻找同伴。
“跟狐狸在一起，比我们安全。”
王锦随口回应着，随即拍了拍宋河的肩膀。
“我需要知道你爹的事，有多少算多少。”
敲了两下树干，王锦拿出地图，走向另一个位置。
第712章:宋排头
“我爹…”
宋河皱起眉头，仔细思索。
“是个挺好的人，不怎么会跟人发火。”
“他跟其他乡亲不太一样，年轻时总想往外跑，也确实闯出了点名堂。”
“后来娶妻生子回了村子，有来旅游的也都是他接待。”
“大概十几年前吧…村里来了两伙人，就是我爹招呼的。”
“可惜那伙人把村里的猪牛羊全糟蹋了，从那以后我爹就不太受待见。”
“洪山他爹就靠养牛还赌债，结果直接被要债的打成了重伤，几天后就死了。”
“跟洪山的梁子也是那时候结了下来。”
宋河拍了拍光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是说重点吧。”
“没事，接着说。”
王锦并没有纠正他，而是让宋河继续讲故事。
十几年前这两伙人，王锦知道是谁。
那是常天青，还有负责追踪的王珏一伙。
大排头说过，他们来的时候自己不在，代为看守的是村里一个姓宋的小辈。
显然，就是宋排头。
“咳…”
宋河挠了挠脑袋。
“我那时候才小花那么大，记得不太清了。”
“不过我爹好像是追了过去，想讨说法。”
“回来以后，他整个人就变得不太对劲，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
“再后来大排头死了，洪山第一个站出来怀疑我爹。”
“嗯。”
王锦点头，表示理解。
大排头的能耐，自己亲眼见识过。
他不可能一个照面就被泥龙王干掉，应该是主动跟南洋法师来了个狼狈为奸。
宋排头开始变的不对劲，恐怕因为他没找到王珏和常天青，却发现了陈家围子的异常。
甚至比魏山河发现的还要早。
这异常具体是什么…
除了小白坟，就是那借仙骨给宋河的东西。
可惜，宋排头没想过把他们据为己有。
这也就导致魏山河来了之后，宋排头处处被动。
“我爹并没有因为怀疑就变老实。”
“二排头死后不久，他捡回了刘水生。”
宋河再次开口。
“那时候…大概是村民正在转化为人鱼的时间段。”
王锦挑了挑眉毛。
“村头那个老太太主动把孩子往外送，也许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等等…”
念头一转，王锦突然愣住。
不对劲。
村民在十几年前陆续变成了人鱼。
小花今年最多不过八岁。
“卧槽，我就说那孩子不对劲。”
戏痴瞪大眼睛。
他一直觉得小花太成熟了，成熟的简直不像话。
“这个不用怀疑。”
王锦摇了摇头。
他小时候比小花还要成熟，偶尔也会被当成怪胎。
“我的意思是，这里可能有幸存者。”
王锦挑了挑眉毛，目光在断壁残垣中扫过。
“是啊。”
宋河拍了拍戏痴的肩膀，开口解释。
“小花来的时候还是个婴儿，我看着她长大的。”
“幸存者…哪怕在这种时候都往出送孩子。”
王锦皱起眉头。
“他们也许是想传递【陈家围子】这个因素，又或许是想留下最后的火种。”
“可能吧，我爹当初也说。”
“要是没人来管，最后整个村子只会剩下小花和水生。”
宋河耸了耸肩。
情况也确实如此，花江村的村民已经疯了。
再过几年，他们会在互相残杀中死伤殆尽。
“宋排头算是在给两个村子留念想。”
王锦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行为。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传递第五因素…”
后半句话王锦没说出口。
“再后来。”
宋河缓缓开口，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
“就轮到我们了。”
“他在那天早上独自离开，之后就…”
“嗯。”
王锦点头。
后面的事他也有参与。
“说实话，刚开始那段时间真有点怪我爹。”
宋河笑了笑。
“毕竟直接把我给抛下了，还是有点心寒。”
“但是刚才听你说这里的事，我大概明白了。”
“他想最后搏一搏，把泥龙王处理掉，或者跟某种东西达成条件。”
“虽然失败了，可他是为了保护我。”
黝黑的汉子拍了拍脑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没人能无缘无故抛下自己孩子。”
“…是吗？”
王锦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说话。
他沉默着甩动霰弹枪，看着它在自己指尖跳跃。
啪嗒。
一向可靠的双巧手没了准头，霰弹枪差点掉在地上。
“呼…”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目光闪烁。
——
“傻仔那边肯定到了精彩的推理环节。”
小狐狸在空中晃晃悠悠，满脸都写着不爽。
“可我听不到。”
“回头一定要让他再给我讲一遍…哪怕写下来呢。”
一顿哼唧后，小狐狸低头看向苏喜。
这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血，就连一向珍惜的脸也从额头开裂，留下长长的伤口。
“放心，我会给你治疗的。”
胡小北轻轻开口，认真说着。
她这次的话确实是真情实感。
苏喜一路上帮了很大的忙，就连毁容也没多说半句。
这让一向没心没肺的胡小北，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
苏喜轻轻摇头，露出笑容。
“换我在你的位置，也会这样做的。”
“不听话的俘虏本就不应该有好待遇。”
女人整理了一下头发。
“而且我说过，这次会尽量帮你们。”
“就当做是…报答。”
“报答？”
小狐狸人性化地皱起眉头。
她不记得自己给过苏喜什么…除了那虚情假意的关怀。
——
“嗯哼哼...”
戏痴哼着小曲坠在队伍末端，时不时猛地转过头，试图吓不存在的跟踪者一大跳。
不需要再扛着宋河，他瞬间轻松了几倍。
虽说他到处【观察】容易形成只能挨揍的三因素，可王锦也没制止，甚至乐得如此。
毕竟...
“你必须首先攻击具有嘲讽能力的随从”。
要真有什么事，戏痴绝对是第一个挨揍的。
“这里。”
宋河突然停住脚步，指向前方。
嘭！
枪口朝下，王锦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钢珠在地面留下标记，提醒着另一边的同伴。
“咋了？”
戏痴探头探脑地凑过来。
“我爹说过这个地方。”
宋河皱着眉，看向身前的屋子。
“红色房顶的茅草屋...是水生家。”
“他被捡回来时已经五六岁了，现在进去说不定能碰到当时的水生。”
“要进去吗？”
黝黑汉子转过头看向王锦，想征得他同意。
“水生的家...”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抬头向天空。
这里并不像村长家，浩浩荡荡漂浮着几十人。
反而只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互相依靠着漂浮在半空。
“花不了多久。”
王锦笑了笑，向前迈步。
第713章:希望(超大杯)
“这个方向，人鱼数量不多。”
胡小北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弹孔，顺势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草屋。
破旧，杂乱，普通。
跟路边的其他草屋一样，不值得花时间观察。
硬要说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是那醒目的红色屋顶。
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染的色，在雾气中也依旧鲜艳。
飞到天上往下看，肯定第一眼就能注意到。
“红房子，水生哥以前的家。”
小花伸出手指，怯生生开口。
“嗯。”
胡小北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小花。
“你的家呢？”
“应该…也是红房子。”
后者略微思考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回应。
她被带走时还不记事，这些东西是从宋排头口中得知的。
“孩子都来自这里，应该不是巧合。”
少女轻声嘀咕，缓缓眯起眼睛。
情况很明显。
幸存者。
可这地方…
潮湿阴暗，缺少食物。
她并不觉得有人能在这种地方生活，还一活就是十几年。
“问题很大啊。”
少女眯起眼睛。
吱嘎。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院子里的东西暴露在面前。
——
刘水生家里并不富裕。
别说跟村长比，哪怕跟普通村民比起来，都有些可怜。
倒塌的矮墙，腐烂的门框，满是杂草的里屋。
这里破败的原因并不是无人修缮，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穷。
当然，能让王锦把细节看的这么清，也就说明了…
嘭！
木门从门框脱落，直直拍在地上。
于是尘土四起。
久违的尘土。
以门槛为分界线，白茫茫的世界被阻隔在外。
刘水生家里没有雾气，反而无比干燥。
呼吸会闻到灰尘味，地面上有层薄薄的土。
视线不再受到干扰，四肢挥动也没了那种微妙的迟钝感。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却不再那么潮湿。
“爽啊！”
被鼻炎摧残的戏痴猛地吸了两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嘘。”
王锦眯起眼睛，示意戏痴闭嘴。
没有雾气，就意味着缺少因素。
他们现在无法攻击人鱼，处于被动状态。
“人鱼没有敌意…我能感觉出来。”
目光从半空中两道人影身上收回，宋河神色微动，随即开口说道。
他脊柱位置的鳞片一直没有消退，反而缓缓向周围扩张，颇有几分包裹全身的架势。
身上的蛟龙气相越来越明显，几乎要到肉眼可见的程度。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确实令人没理由反驳。
“危险可不止人鱼，小心为上。”
年轻人缓缓摇头，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他拎起霰弹枪，向前迈步。
——
“好重的雾气。”
苏喜抽了抽鼻子，一阵皱眉。
空气湿度瞬间高了不少，让她的伤口很不舒服。
“你来过这？”
胡小北并没急着踏进院子，而是站在门口静观其变。
房子并不大，她没把握带着苏喜跟小花一起摸进去。
贸然进入可能会被对方撞个正着。
“没。”
苏喜缓缓摇头。
虽然多年前跟轮回一起来过，可她没有跑别人家里做客的习惯。
“嗯。”
胡小北点点头，没再多问。
头顶的耳朵抖了抖，她拽住苏喜跟小花，缓缓后退。
啪嗒，啪嗒。
脚步声传来，似乎在门口徘徊了一阵。
嗖！
白影在雾气中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子。
对方出门查看时确定位置，再借助雾气掩盖快速通过。
显然，这招行得通。
“呼…”
角落里，胡小北稍稍喘了口气。
人鱼不多，意味着没办法弄出太多线索。
既然已经知道会发生多年前的事，就应该从这个角度入手，老老实实当个旁观者。
于是她尽量调整着气息，聆听着雾气另一头的动静。
嘎吱。
门被关上，随即是重物落地声。
似乎有人堵上了门。
“咳咳…”
沉重的喘息。
“没事吧？”
略微有些慌张的声音响起，胡小北挑了挑眉。
马村长。
“嗯，应该是风吹的。”
另一道声音响起。
浑厚低沉的男声，可惜胡小北没听过。
“咱们还有时间，你别太着急。”
男人安抚着明显有些惊慌的马村长，只是声音中也没多少自信。
“宋哥…真来不及了。”
细碎的声音传来，村长似乎是在抓挠着自己的身体。
不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完全不像指甲跟皮肉能发出来的。
“昨天那是第五次，你也看到乡亲们都变成了啥样。”
“有人不见了，也有人浑身是血倒在家里。”
“没人在意这些变化，他们开始每天找我要肉吃。”
“那他妈哪是肉啊…可我现在说什么都没人信。”
“就连我娘她都…”
马村长喘着粗气，声音颤抖。
“她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留着，自己舍不得吃。”
“我本来以为她能逃过去的。”
“大家都疯了，也可能是我疯了。”
“今年…不，这个月肯定过不去。”
“那个姓魏的疯子要把我们都变成怪物…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扑通。
村长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哥，你是有本事的人。”
“帮帮老弟，算我求你了。”
“…”
宋排头叹了口气。
他坐在村长身边，声音低沉。
“兄弟，我就是个无名小卒，算不上号。”
“魏山河是能耐通天的二排头，在村子里地位很高很高。”
“就算我在村子里说了，谁能信？”
宋排头重重叹了口气。
“我在柳家有点门路，也许能请动三排头。”
“但在此之前，兄弟有事要问你。”
宋排头停顿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良久，他沉声说道。
“几个月前，你们这里掉了个东西下来。”
“上次我问，你说是我看花了眼。”
“现在我再问。”
宋排头声音低沉，带着不应该属于渔夫的威严。
“你们把它怎么了？”
“…”
这次沉默的是马村长。
虽然有雾气阻挡看不清表情，可还是能从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察觉出他的异常。
足足过了一根烟的功夫。
他毫无征兆地哀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吃了。”
村长声音中带着哭腔。
“切了两块肉下来，乡亲们一起吃的。”
“当是它浑身是伤，都以为活不成了，我这才…”
啪！啪！
沉闷的巴掌声响起。
显然是马村长在抽自己耳光。
“还好它醒来后跑了，不然我后悔一辈子。”
“宋哥，我真是一时糊涂。”
“救救老弟，救救村子，求你了。”
“唉…”
宋排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良久，他沉声回应。
“三排头叫柳树，是柳家的出马弟子。”
“你觉得他现在还愿意帮你吗？”
“我…唉。”
马村长咬着牙，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万物皆有灵，老弟。”
哗啦，哗啦。
宋排头似乎在忙活什么。
“那东西可能是来帮你们的，结果被剜掉了几块肉。”
“换做你，你怎么想？”
啪嗒。
火光一闪而过，点燃了劣质的手卷烟。
宋排头深吸一口，表情复杂。
“更何况还有魏山河趁虚而入，你这情况真是…”
“神仙难救。”
“…”
马村长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出声。
像是突然死了。
“呼…”
宋排头再次抽了口烟。
“看在你没对孩子使坏的份上，兄弟给你指条明路。”
“去找那东西，跟它道歉，它要什么就给什么。”
“哪怕把命搭进去也没事，最起码救下孩子们。”
“说实话，花江村情况也不好，算是慢性死亡。”
“不过，有孩子就有希望，对不？”
宋排头似乎是笑了笑，声音变得不那么低沉。
“有孩子就有希望…”
马村长喃喃自语。
“村长…宋叔？”
稚嫩的声音响起，雾气猛然散去。
胡小北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马村长浑身上下都是血，畸形的身体几乎跟人鱼没有区别。
面色黝黑的光头壮汉抽着卷烟，一脸苦闷。
而这两人一起转头，看着边上的孩子。
虽然年龄不同，可胡小北还是能看出。
那是刘水生。
——
“大哥，没找到东西。”
戏痴从倒塌的屋子里晃悠出来，对王锦摇了摇头。
他现在只有【陈家围子】一个因素，是最佳的探路人选。
“主力在那边，我们负责安全防护就行。”
宋河点点头。
身处同一位置却看不到彼此，甚至无法触碰。
两边看到的也是不同的时间线。
这种现象很难理解，宋河更是无法想象，王锦跟胡小北是怎么快速推断出这些的。
所幸，他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接受。
“没找到东西…”
王锦皱起眉头。
下一秒，他眯起眼睛，低声吼道。
“向后退！”
其他人虽然不明所以，却仍旧选择照做。
片刻后，他们才从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判断出情况。
起雾了。
“别轻举妄动。”
看了看依旧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王锦低声指挥。
起雾并不代表会出事，也可能代表…
啪嗒，啪嗒。
脚步声伴随着哼哧哼哧的用力声在院中响起。
王锦喘了口气，示意不用再担心。
这是胡小北那边遇到的情况，现在不知为何到了他们面前。
“不知道有没有实体。”
王锦默默摇头。
按照胡小北的说法，人鱼在她们那边就是村民的模样，甚至还能交流。
可她听到了魏山河说话，甚至听到了山魈在撕咬嚎叫。
这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也跟村民进行了互动。
“有真有假…如果这是某种能力的话，使用者应该有精神分裂。”
“要么，就是用同种物品的两个人。”
王锦暗自将这条线索记在心中，随即抬头看向院内。
雾气太浓，他只能通过轮廓与声音辨别对方动作。
嘎吱，嘎吱。
这是有人挑着扁担行走。
右腿有些蹭地，导致他脚步声一长一短，相当特别。
几乎是瞬间，宋河想要惊叫出声，却被戏痴捂住口鼻。
于是宋河眼珠子通红，看着那道雾气中的幻影。
不会错的，这脚步声他听了二十多年。
宋排头常年在竹排上走动，早已经适应了晃晃悠悠的生活。
再踏到陆地上，会明显感觉不适应。
晕陆症。
表现在宋排头身上，就是左右脚力道不同。
“唉。”
宋排头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沙哑。
“是这个月的第四趟…挺不容易。”
当当当——当当。
两短一长两短，有规律的敲击声。
嘭。
什么东西被掀开，有人迫不及待地迈动脚步。
随即是物品被翻动的声音。
“兄弟，跟你说点事。”
宋排头犹豫半晌，似乎很是为难。
良久，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缓缓开口。
“家里婆娘病了，毛头小子正长身体，吃的多。”
“你也知道，我就是个臭打鱼的，现在不比从前。”
“最近的东西，送的可能没那么勤。”
宋排头咬着牙，最后几个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在剥夺面前这人的生命。
可…迫不得已。
“哥，啥也不用说了。”
翻动东西的动静渐渐停止，另一个沙哑尖细的声音开口。
他似乎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说话变得含糊不清。
“要不是靠你给送东西，我们俩也活不到现在。”
“这六年受的恩…我下辈子当牛做马都没法报答。”
那人一边说一边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仿佛自己是个破口袋。
“兄弟，你这是…”
浑厚的声音愣了愣。
“小凤大出血，上午走的。”
“走得挺快，也不知道疼不疼。”
男人一边重复着吞咽的动作，一边笑道。
“宋哥你说，命这东西真有意思。”
“打工回来，发现村长盖房子占了我的地方，得了一大笔补偿款，这是好事。”
“刚好水生搬走，我不至于露宿街头，也是好事。”
“第二天村子就变了样，偏偏这里安全，还是好事。”
男人声音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弟弟我这辈子，挺幸运吧。”
“可这么多好事放在一起，我要在地窖里藏一辈子。”
“有意思…太他妈有意思了。”
男人继续伸手抓东西往嘴里塞，也不管是不是食物，能不能吃。
于是他肚子高高隆起，脖子也逐渐肿胀，似乎被塞住了气管。
宋排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跟小凤的孩子…是个女儿，健康可爱，好事。”
“陈家围子后继有人了…好事。”
“小凤不受苦了，也是好事。”
“宋哥你也不用再受累，这是我最开心的地方。”
男人喘着气，声音逐渐微弱。
“老弟走了，临走前做个饱死鬼…咳咳…好事。”
“我真他妈是个幸运儿啊…”
“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宋哥…保重。”
浑浊的呼吸声逐渐止息。
宋排头的声音没再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长一短的脚步声。
良久，他捧着个小小的东西从地窖中走出。
是个孩子。
孩子不哭不闹，反而伸手想要触碰宋排头的破烂斗笠。
呼——
有风吹过。
雾气猛然散去，露出略显老态的宋排头。
还有襁褓中的小花。
“啊…啊…”
看着那道近在咫尺却再也无法触碰的身形，宋河猛地捂住心口。
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压抑的情感在瞬间爆发。
这在缠身龙面前没吭一声的汉子，此刻抱头痛哭。
戏痴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残酷的现实。
宋河没提起过那个，因为家中拮据没钱治病的母亲。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大哥，你说…”
戏痴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想要跟王锦抒发一下情绪。
却发现后者面色阴沉。
“拼尽全力救几个陌生人，却将老婆孩子抛到脑后。”
“狗屎一样的善良…呸。”
年轻人眯起眼睛，声音低沉沙哑。
王锦不否定宋排头的所作所为，也永远唾弃他的选择。
略微平复情绪后，王锦再次踏入院子。
雾气被刚才的风吹散，视线再次变得清晰透明。
王锦这次目标明确。
他走进屋子，在地面上踩了踩。
随即站在远处，示意小黑掀开挡板。
嘎吱——
没花太长时间，挡板便到了一边。
难以形容的气味传来，王锦捂住鼻子。
小花父母在这里待了很久，应该不会把地窖弄得无法呼吸。
王锦清楚，这个味道绝对跟生活垃圾无关。
是尸臭。
呼——
大致确认没有危险后，王锦翻身跳进地窖。
恶臭扑面而来，王锦则强忍着不适，看向气味的来源。
不远处的案板上，躺着半截人鱼。
下半截不翼而飞，断口处腐烂发黑。
畸形的上半截虽然早已干枯，却仍旧具备活性。
甚至有微微颤动的迹象。
王锦毫不犹豫，一枪爆了人鱼的头。
“这夫妻俩偶尔也会改善伙食啊。”
他挑了挑眉，轻声嘀咕。
“不过幻象让我来地窖…”
解决可能存在的小麻烦之后，王锦目光扫视。
血迹已经干涸，食物也腐烂变质。
良久，他的目光停在角落。
那里有一小块扁平的东西，有些像是屋顶的瓦片。
虽然已经被风干，可从质感来看…
是块巨大的鳞。
仅仅一块残缺鳞片就比拳头还要大，这让王锦想起了某个庞然大物。
“让这里变成安全屋的，说不定就是这东西。”
王锦犹豫片刻，把残鳞塞进背包。
第714章:第五因素(超大)
从地窖回到地面，王锦并没有急着出发。
刚才的幻象已经表明，这里是能够暂时停留的安全屋。
他也乐得趁着这个机会梳理梳理线索。
“大哥，宋河好点了。”
戏痴挥挥手，开口说道。
宋河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仅仅过了几分钟就调节好了情绪。
“嗯。”
王锦点点头，伸手给宋河看了看刚才找到的鳞片。
鳞片应该是带着肉一起被切下来的。
将这块肉藏起来的人，显然是这里的前任屋主。
也就是刘水生的父母。
“村民想把它吃了。”
年轻人开口补充。
他的目标并不是村民，而是那条龙，还有跟其有关的小白坟。
了解到龙跟村民的冲突后，王锦需要做出选择。
如果动手把人鱼杀得一干二净，就能让它领自己的情。
王锦并不介意这么干。
“啥？”
戏痴瞪着眼珠子跑过来，看看鳞片，又看看宋河。
“怪谈事件里果然没有好人吗…”
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王锦没理会戏痴，而是转头看向面色复杂的宋河。
这汉子阴差阳错之下，成了那东西的出马弟子。
让他做出决定才最为稳妥。
“我猜它…应该没有太记恨村民，毕竟没赶尽杀绝。”
宋河喘了口气，伸手指向天空。
“这些人已经赎罪了，还是算了吧。”
王锦抬头扫了一眼。
人鱼被系在房梁上，飘在云层中。
脚腕上绑着头发，深深勒进血肉。
风吹雨淋，浑浑噩噩。
这种日子也许会持续很久很久。
“哥们儿你还是，心太善了。”
戏痴拍了拍宋河肩膀，叹了口气。
“…”
王锦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露出半点表情。
他从来不认可“赎罪”这种说法。
仅仅因为施暴者也承受了苦难，就妄想着受害者身上的伤会消弭于无形。
这根本不对等。
被砍了就砍回去，砍了别人就等着挨刀。
没理由拿着别人砍出来的伤口，在被自己砍的人面前卖惨，还称之为“赎罪”。
化解恩怨，从来都只有一种方法。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血债血偿。
当然，如果人人都这么做，世界没几天就会乱套。
这只是王锦自己的行事标准。
他不会强迫受害者复仇，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毕竟只是个打工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以。”
王锦点点头，开始整理背包。
不需要血洗陈家围子，就应该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来找到的线索太过零碎，可绝对不少。
再加上刚才的雾气和鳞片，王锦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触摸到真相了。
哗啦。
王锦招了招手，从戏痴口袋里摸出第一件物品。
是村头老太太藏在罐子里的海草。
正常情况下，它应该是极具攻击性的发丝。
可这坨毫无动静，就像是睡着了。
将其吃下，整个人就会进入无法逆转的畸变，最后变成扭曲的人鱼。
“如果有些东西只有人鱼才能发现，说不定咱们也得来一口。”
王锦眯了眯眼睛，把它塞回戏痴怀里。
第二件物品，是村长家找到的简易地图。
上面标注的地点需要穿过村子，到不远处的树林。
王锦并不觉得魏山河直接把藏身处画在纸上，不过相差不会太远。
“村长一直任人摆布，最后倒也算是做了点事。”
轻轻叹了口气，王锦眼前又闪过那面目扭曲的人鱼。
一群人，一条龙，一件奇物。
这些东西在陈家围子慢慢发酵，最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普通人能做的实在太少，村长跟宋排头联手，也只保住一个小花。
甩了甩脑袋，王锦拿出第三件物品。
地窖里的鳞片。
从刚才的幻象来看，夫妻俩并不清楚这东西的存在，只当安全区是上天馈赠。
可王锦清楚。
这片没有雾气的安全区，是因为鳞片才形成的。
这说明龙可能跟雾气有关。
南洋法师跟魏山河的计划，足以说明龙跟奇物也有关联。
“等量代换一下…雾气说不定跟奇物有关。”
王锦轻轻活动着冰凉的手掌，嘴里飞快嘀咕着。
“再把因素考虑进去。”
“雾气出现，胡小北消失，两件事同时发生。”
“雾气，第五因素，奇物。”
啪。
王锦双手猛地合十，脸上露出笑容。
他大概有了猜想，现在只需要验证。
“刚才的遭遇战中可以确定，我们身上最多只有四要素。”
推理并没有止步于此，王锦开始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划拉…划拉…
地面出现划痕，似乎有人在上面写字。
胡小北那边进行了最后的收尾，开始将情报传递过来。
王锦俯下身子，一脸兴奋。
“村民打算把那东西吃了，我猜的没问题。”
“那边的雾气短暂消散…意味着她们失去了雨水，短暂地变成了四因素。”
“什么都没看到吗？不应该…”
“哪怕因为没来得及【观察】，变成了三因素，也应该能从余光中看到轮廓才对。”
王锦伸手挠着头发，开始自言自语。
戏痴跟宋河对视，心照不宣地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们俩都不太擅长推理，看到王锦这样也只有羡慕的份。
呼——
王锦猛地站起身，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猛然松开。
他握拳敲了敲掌心，一脸兴奋地开口。
“原来如此。”
年轻人转过头，看向戏痴跟宋河。
被注视的两人只能点头附和，并且摆出一副求知欲旺盛的眼神。
倒不是他们不想听，毕竟没人能拒绝真相。
他们俩只是在担心，自己听不听得懂。
“呼…”
没管另外两人心里在想什么，王锦快速开口解释。
“她们三个，在雾气消失后没看到我们。”
“这意味着不稳定观测的二因素。”
王锦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跟雾气一起消失的因素不只有【雨水】，还有另一个。”
“我们之所以没察觉到，是因为从头到尾都不具备这个因素。”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放在刚才，它叫第五因素。”
“而现在，叫【奇物影响】。”
“奇物…有所耳闻。”
宋河摸了摸下巴，戏痴更是重重点头。
王锦要表达的东西很复杂，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通俗易懂。
也正因为听懂了，他们俩才相当震惊。
要知道，王锦跟他们一样，从来都没具备过第五因素。
可他硬生生凭借自己找到的零碎线索，推理出了第五因素的真面目。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嘶…恐怖啊。”
想到轮回在跟王锦作对，戏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又想到轮回是自己老大，戏痴面色瞬间都苍白了几分。
“奇物影响，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发现了戏痴的小动作，王锦笑了笑，转头询问。
“知道，太知道了。”
戏痴拼命点头。
毕竟曾经短暂拥有过百人怨，这些事他还是了解的。
“那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王锦笑了笑。
奇物本质上是怪谈物品。
扩散而出的污染会影响附近的人，这是无法避免的情况。
不化骨会让其他生物骨骼异化，靠近百人怨灵魂会受到拉扯。
佘音因为身上的太阴皮，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佘家太远。
小白坟也有类似的影响。
它产生的异像，就是这些雾气。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雾气在魏山河到达前就出现了。
当然，如果雾气只是单纯具备【奇物影响】，王锦可能会在瞬间察觉出异常。
魏山河的手段很高明。
他在房梁系上了人鱼。
人鱼的血液混进雾气，形成【雨水】。
这导致本应该只代表【奇物影响】的雾气，多了个【雨水】。
一样东西两个因素，恰好钻了思维漏洞。
如果雾气没有刚才那些变化，哪怕是王锦，可能也需要多花点时间才能推断出真相。
“至于我们平时为什么看不到他们…。”
王锦敲了敲太阳穴，看向一脸懵逼的宋河跟戏痴。
“问题还是出在因素上。”
“人鱼血液形成的【雨水】。”
“把人错认成怪谈所需的【污染】。”
“确立双向污染需要的【观察】。”
“小白坟的所在地【陈家围子】。”
“还有最重要的【奇物影响】。”
王锦一边扳着手指，一边给宋河跟戏痴解释。
“凑齐这五个因素，似乎就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是小白坟的能力。”
“而我们始终没有被奇物影响，缺少第五因素。”
“究其原因。”
王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河。
“我跟宋河都梦见过那条龙，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小白坟。”
“毕竟还用的上我们，它肯定会出手帮忙。”
说完这句话，王锦又指了指戏痴。
“戏痴不会被污染，永远都凑不齐五个要素。”
“所以我们进不去那片空间，算是…被落下了。”
说完这些，王锦轻轻吐了口气，开始用树枝在地上写结论。
哗啦哗啦…
树枝划在地上，却像是划在宋河脑子里。
他愣了足足十几秒，才转头看向戏痴。
“兄弟，你跟我说实话。”
“我睡了大半辈子是吗？”
宋河咽了口唾沫，开始查看自己身体状况。
换做他来调查这些，可能得查到死。
倒不是说按照几十年那么查。
宋河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在这里活多久。
“你睡了一个多小时。”
戏痴叹了口气。
宋河睡了，他可没睡。
在此之前，王锦的推理他都只是听个热闹。
亲身经历后，戏痴才勉强理解了王锦说的那些东西。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明白了这年轻人有多恐怖。
一次次陷入危机，又早有准备般从容解决。
最后不仅推算出了第五因素，还把每个人的情况弄的清清楚楚。
再这么算下去，魏山河是个啥样的人都能被猜的八九不离十…等等。
好像在树林里打猴时，就已经猜过了。
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除此之外，这期间王锦还打了大大小小几次遭遇战，杀了上百条人鱼。
在戏痴完全没法攻击，宋河昏迷不醒的情况下。
一边把人鱼脑袋轰飞，一边快速思考。
冷静，高效，强大。
“这他妈…十七岁？”
戏痴咽了口唾沫。
要是再让他长两年呢？
没得打，根本没得打。
回去就跟轮回辞职，一头扎进毛绒绒神教。
“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少年…不对，应该是智体全面发展。”
戏痴摸了摸下巴。
他突然发现王锦还是有缺点的，比如缺…咳。
啪嗒。
宋河看着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伸手拍了拍戏痴的肩膀。
“兄弟，我不该说你笨的像条鱼。”
“不，哥们儿就是鱼。”
戏痴揉了揉眼睛，声音突然有些委屈。
“我脑子肯定被水泡过，不然也应该这么聪明才对。”
“我明白的，兄弟，我明白。”
宋河伸手揽过戏痴的肩膀，沉重地叹着气。
——
“啊…原来这里是这样。”
小狐狸皱眉看着地上飞快出现的字迹，时不时伸出爪子划拉两下。
苏喜跟小花站在一边，没有打扰。
她们都能看出，小狐狸现在心情很不好。
岂止是不好…甚至开始炸毛了。
“明白，明白了。”
小狐狸继续点头，眼神却渐渐变得空洞。
东西倒是都能明白。
可她理解的速度，只能勉强跟上王锦书写的速度。
说好的线索交换呢？
自己刚写第二条线索，那边结论就出来了？
明明自己这边才是过去影像啊？王锦对着啥分析的？
雾气吗？
满脑子都是疑惑。
小狐狸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随即扑通一声躺成了大字。
直接开摆。
“饿了。”
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小狐狸叹了口气。
所幸，情况已经明朗。
她们现在只需要按照地图过去干掉魏山河，救出那条差点被吃的龙，再把小白坟收入囊中。
“还是饿。”
小狐狸翻了个身，哼哼唧唧不想动弹。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耳边似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低笑。
哗啦…哗啦…
地面再次被划动。
小狐狸晃晃悠悠爬起来，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出门。
——
呼——
带着龙鳞走出安全屋的瞬间，身后变得大雾弥漫。
安全屋不再安全。
可惜，鳞片的防护作用并没有落在王锦身上。
他们仍旧需要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按照狐狸的说法，这里面有东西。”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树林，王锦轻声嘀咕。
胡小北看到了埋伏其中的黑气，扭头就跑了。
这次换成王锦来处理这件事。
他的选择是…
“绕开。”
伸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王锦开口指挥。
这就是正确的解决方法。
能以最小代价避免纠纷，简直再好不过。
要真像是电视剧里一样，来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才是活腻歪了。
——
陈家围子稍远，小院。
男人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里的书。
只是从眼神跟表情来看，他绝对没有读。
“躲开了…怎么就躲开了呢？”
男人喃喃自语，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他知道王锦能跟山魈掰掰腕子，又能以一己之力击退人鱼。
这样一个能打的绝世猛男，遇到问题的第一想法是应该是冲上去才对啊？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王锦跟胡小北因为意见不同大打出手。自己再来个渔翁得利。
没想到人家两人想法相当统一，转身就走。
“呼…”
男人揉着太阳穴，把手里的书扔到一边。
“才过去十几年，调律者都变成这种路子了？”
“真是…世界变化快啊。”
男人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地晃动身下的躺椅。
嘎吱…嘎吱。
另一道晃动声响起。
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动静，弹射般站起身，看向一旁的黑雾。
“坐一会儿都不行？”
黑雾愣了愣，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你刚才去哪了？”
男人眯起眼睛，杀气四溢。
“刚才？还在这，只是没晃椅子。”
影子笑了笑。
“毕竟我就是团黑气，什么都做不到。你应该很清楚。”
“放屁。”
男人咬了咬牙。
“你的椅子是坏的，只要坐上去就会响。”
“你去偷偷帮他们了。”
“嗯。”
影子犹豫片刻，随即缓缓点头。
“很正常不是吗？整整十七年，我也该走了。”
“…”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黑影，生怕对方脱离自己视线。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像是对黑影解释，又像是给自己解释。
“你要是能帮忙启出宝贝，我早就把你放了。”
“一件奇物而已，取出来之后各干各的，钱不是问题。”
“嗐，话又说到这了。”
黑影耸了耸肩。
“首先，我不会把奇物给你用的。”
“其次…我取不出来。”
“总而言之，不行。”
黑影没了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变得无比认真。
“话就说到这，你可以动手折磨我了。”
“臭娘们儿，真以为我不敢？”
男人咬了咬牙，轻轻挥手。
手腕上刺青亮起血红色光芒，无数道黑影从树林中狂奔而出。
又随着一声令下，跳入深谭。
片刻后，深谭中有了动静。
黑影惨叫着变得模模糊糊，直至消失不见。
第715章:焦油
陈家围子的地理位置相当特殊。
东西两侧是江水，南侧是花江村，往北走…
则是丛林与悬崖。
顺着丛林再走几百公里，就能看到国境线。
照理说，这种地方应该很受偷渡客欢迎。
前提是没有那终年不散的恐怖雾气，以及阴雨天传出的凄厉嘶鸣。
这些诡异现象，让陈家围子成了偷渡客口中的生命禁区。
却也成了某些极端探险者的圣地。
他们兴致勃勃地来，又因为某些原因死去。
尸体在雾气中腐烂，白骨铺成一条小路。
王锦一行人，此刻就踏在这条路上。
陈家围子逐渐被抛在身后。
尘封的秘密重见天日，又归于沉寂。
人鱼们依旧在空中游荡，唱着哀怨的歌谣。
“嘶…”
戏痴打了个寒颤。
他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想开口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寂静。
却被人抢先了。
“还在想那件事？”
说话的是王锦。
这一向没什么废话的年轻人，居然主动关心起了宋河。
“嗯。”
黝黑汉子开口回应，目光却有些呆愣，似乎是在怔怔出神。
他的缠身龙好了个七七八八，精神状态却在一路下滑。
“我娘当年没钱治病，是活活疼死的。”
“其实有钱也治不好，可最起码能让她走得没那么痛苦。”
“可这份钱，都被我爹花在了陈家围子。”
宋河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有时候无知才是幸福。
几天前，他可以把宋排头想象成一个抛弃骨肉的胆小鬼，再怀着这份怨恨无奈死去。
昨天晚上，看到泥龙王中那张熟悉面孔后。
他可以把宋排头想象成为孩子争夺一线生机的英雄，并怀揣希望走下去。
可宋排头并不是胆小鬼，也不是什么英雄。
他只是个普通人。
这普通人让自己的结发妻子痛苦地离去，却又救下了素不相识的小花。
该憎恨？还是该以此为荣？
宋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迫切地想寻找一个答案，于是转头看向王锦。
“你确定要问我？”
王锦有些意外，却还是在思索片刻后认真做答。
“换做是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生命在我眼中是有价值的。”
“有些人就是比较重要，抛下妻儿去救陌生人…”
“理解不了，并且想打两拳。”
年轻人对着空手挥了挥手，仿佛那里真有某个混蛋。
“当然，我的评判标准跟正常人不同，没有参考价值。”
王锦耸了耸肩，又补了一句。
言尽于此。
有些事只能自己寻找答案，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别想那么多。”
戏痴伸手拍了拍宋河，开口宽慰。
“我们只需要…救出那东西，干掉魏山河，给宋排头报仇。”
戏痴一口气说完，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难得地动起了脑子，目标也变得清晰明确。
“嗯。”
王锦笑了笑，随手甩出霰弹枪。
救出那东西，干掉魏山河，给宋排头报仇。
这三句话其实没差别，并且最后都指向了…
让王锦拿到奇物。
当然，眼下最紧要的并非这个。
咔哒。
霰弹枪上膛。
王锦伸手指了指周围穿梭的黑影，缓缓开口。
“戒备。”
——
“终于来了。”
小狐狸瞬间警觉，让苏喜带着小花停在原地。
她早知道这些黑影的存在，所以一直在戒备。
“哇…”
若有若无的哭声响起。
胡小北微微皱眉。
虽然没亲眼见到，可她从王锦口中听过这东西。
婴头肚尸神。
——
哗啦——哗啦——
树叶抖动。
耳边却没有半点风声。
嗖！嗖嗖！
有什么东西四脚着地快速爬动，在树木缝隙间穿梭。
天色渐黑，能见度越来越低。
“别开灯。”
戏痴伸手摸向口袋，却被王锦制止了。
这种时候暴露位置，绝对会在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哇…哇…”
耳边响起了阵阵孩童哭声，王锦微微点头。
对手是消停一段时间的婴头肚尸神，他并不意外。
毕竟魏山河跟南洋法师是合作关系，这玩意儿不出现才奇怪。
“啥啊这是？”
戏痴缩了缩脖子。
树林子里听见孩子哭，还是一群。
虽然不至于害怕，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瘆得慌。
“嘘。”
王锦没有轻举妄动，甚至还主动让戏痴收着点嘲讽。
他需要提前观察。
如果这些东西，跟孙铁嘴拿出过的黑气婴儿一样。
那完全不足为惧，来再多都是个死。
可不知为何，王锦从他们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并非他嗅觉灵敏，只是单纯有心理阴影。
那是人鱼血液的味道。
“小黑。”
王锦打了个响指，脚下阴影分出了一小部分，冲进丛林。
片刻后。
“欧拉欧拉欧拉！！”
小黑的吼声传来，又在片刻后变回了嘤嘤惨叫。
“哇！！！”
孩童哭声越来越大。
仅仅过了几秒钟，惨叫声消失不见。
小黑并没有再次出现在王锦面前。
“嗯？”
王锦皱起眉头，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哭声越来越近，可他这次连黑影都没看到。
啪嗒，啪嗒。
满是落叶的地面上，逐渐多出了一个又一个手掌印。
王锦微微皱起眉头。
正常的爬行，应该留下手掌，膝盖，前脚掌三个印记。
可他只看到了手掌印。
“小心脚下。”
宋河的声音传来。
王锦顺势低头，却发现自己的立足之地早已变了模样。
坚实的地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乎乎的粘稠液体。
有些像是…焦油。
只要踩上去就会缓缓下陷，跟沼泽地一样。
“我没事。”
宋河随手拽了根树枝扔在地面，整个人轻轻松松站在上面，如履平地。
“我也没事。”
脚下阴影升腾，王锦暂时处于脚不沾地的特殊状态。
“我有事啊！大哥！”
戏痴的惨叫传来。
也许是挣扎的太厉害，漆黑的地面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
“用行金旗搞个大铁片，分散一下体重…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
王锦一脸嫌弃地开口。
“咳…不愧是你，想办法都比别人快一坨坨。”
戏痴整个人趴在铁片上，重重喘了口气。
第716章:爬(二合一)
“哇！！”
哭声越来越响，令人头痛欲裂。
“这，这他妈是啥啊？”
戏痴趴在铁板上，仿佛一条即将上桌的铁板鱿鱼。
明明上一秒还在聊天，下一秒就要开始应对袭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没给他留下任何反应时间。
戏痴的主要敌人是同类混血种，他几乎没经历过怪谈袭击。
这种根本找不到敌人的感觉，让戏痴相当厌恶。
咕嘟…咕嘟…
身旁的石头沉入沼泽，迅速消失不见。
戏痴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王锦。
这年轻人没表现出半点慌张，仿佛应对突发事件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咔哒，咔哒。
王锦面无表情，迅速给霰弹枪换弹。
几乎在手印进入射程的瞬间，他就朝着那片地方清空了弹夹。
霰弹枪的优势在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钢铁洪流在瞬间就覆盖了一小片区域，根本不需要担心命中率。
王锦看的很清楚。
钢珠不仅打中了手印正上方，也打中了手印。
偏偏没有任何效果。
“戏痴。”
王锦挥了挥手，示意戏痴抓紧干活。
“啊，来了。”
戏痴迅速镇静下来，伸手摸出行金旗。
唰！
金光闪过。
令旗将几棵树木贴根斩断，回旋镖一样飞到戏痴手中。
他贴地切割了一整个平面，却同样一无所获。
“什么都没有？不应该啊…”
戏痴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几分犹豫。
随着手印的前进，脚下那片漆黑沼泽也在缓缓扩大。
于是手印落在沼泽上，荡起淡淡涟漪。
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有东西在上面爬行。
“呼…”
王锦挑了挑眉毛。
手掌印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真正致命的，只有这突然出现的漆黑沼泽。
石头，树叶，树木。
但凡地面发生变化，上面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吞没。
十几米高的大树迅速下沉，连个气泡都没留下。
啪嗒，啪嗒。
手掌印越来越近。
没人知道手掌印到了近前会发生什么。
可小黑的下场在前，没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啪嗒，啪嗒。
手掌印落在沼泽地上，又在瞬间消失。
沼泽缓缓扩大。
“我过去看看。”
宋河咬了咬牙，身上开始涌现蛟龙气相。
虽然没怎么经历过这种突发的怪谈事件，可他还是迅速适应了。
戏痴趴在铁片上，王锦则是尽可能让小黑扩大面积。
他们能通过这种方法暂时保证安全，却没办法过去查看具体情况。
能够在沼泽中自由移动的，只有宋河自己。
于是他伸手扔了两根树枝，准备以它们为跳板，跳到最前面。
“没必要。”
王锦挥了挥手，示意宋河留在原地。
“我过去。”
言简意赅，没给人留下半点质疑的空间。
脚下阴影一闪而过，王锦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就到了手掌印面前。
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王锦唤出乐园旌旗。
低头向脚下看了看，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手掌印越来越近，几乎能碰到王锦脚尖。
阴冷感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王锦却没有半点恐惧，而是屏气凝神，继续低头往下看。
——
“婴头肚尸神我知道…可这是什么东西？”
小狐狸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
飞行，对她来说是相当巨大的优势。
尤其在面对这种情况时。
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飞。
为了不让自己分心，胡小北只能选了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嗖！
苏喜抱着小花猛地腾空而起，再直线下落，被稳稳接住。
这个动作被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仿佛在进行毫无防护措施的跳楼机。
虽然两个人都面色发白，却也没什么大碍。
用气流把人炸到天上去。
这是胡灵控风的路子，用在这里反而相当合适。
没了顾忌，胡小北也能专心处理问题。
“我看看这手印…”
小狐狸转动尾巴缓缓靠近，到了手印正上空。
她并不是没有进行攻击。
见面清空弹夹，是她从王锦身上学到的美德之一。
胡小北用风刃从各个方向对着手印轰了一顿。
如果那里真有什么东西，现在的下场只有一个。
被细细切做臊子。
可掌印依旧在向前，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呀哈？”
胡小北皱起眉头。
沼泽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反光。
仿佛光芒都被吸了进去。
正当胡小北仔细观察时，沼泽突然一阵波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贯穿而入。
——
“呼…”
王锦喘了口气，用力拽回旌旗。
这是他的猜想之一。
上面没有东西，说不定就在下面。
就好像以地面为对称轴，有什么东西正在沼泽下方缓缓爬行。
留下无数手印。
可刚才这一矛扎了个空。
王锦无法确定是自己没命中，还是猜错了。
嗖！
耳旁划过风声，树枝稳稳没入水面。
宋河挥挥手，竖了个大拇指。
插鱼这种事，对他来说比吃饭喝水都要简单。
“哇！！！”
树枝落水的瞬间，孩童哭泣声凄厉了许多。
“哈，真是幸运。”
王锦咧了咧嘴。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
“呸！呸呸！”
小狐狸拼命甩着脑袋，试图甩掉飞溅到身上的黑色液体。
她刚凑近查看，沼泽就突然溅起了水花。
就好像有人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
这让胡小北有些恼火，却也只能作罢。
“哇！！”
凄厉的哭声响起，胡小北挑了挑眉。
显然，王锦那边的试探取得了成效。
只要瞄准水下打，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这就好办了。”
小狐狸缓缓升起，甩了甩尾巴。
上百道风刃倾泻而下。
就好像往水里扔了把石子。
她甚至不需要准确定位，只需要听哪里发出了惨叫声。
——
“卧槽！！天上下刀子了！”
戏痴扯过行金旗包住自己，只露出半个脑袋。
宋河身上瞬间布满鳞片，防御着从天而降的攻击。
王锦叹了口气，乐园重甲缓缓浮现。
他当然知道这些风刃是谁的杰作。
不过王锦也没心思制止。
打在身上不疼不痒，落进沼泽反而偶尔能听到呜嗷一声。
手印主人的位置被毫不留情地探测出来。
王锦只需要跟宋河一起补补刀，就能轻松解决。
效率很高。
“调律者都是单独行动…看来还是有道理的。”
王锦轻声嘀咕，缓缓点头。
“你说它叫婴头肚尸神？”
宋河甚至还有空闲时间跟王锦聊两句。
“嗯。”
王锦不顾老皮特的哀嚎，把旌旗插进沼泽。
“神…那总得会点东西吧。”
宋河随手扔出树枝，开口说道。
“龙王会下雨，雷公电母会打雷闪电，月老管姻缘。”
“这个什么神，它管的是啥？”
宋河开口询问。
“你说权柄吗？”
王锦挑了挑眉。
抛开星空之上那些存在。
婴头肚尸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名字里带神，却也都只是怪谈。
比如五通神，它是只大马猴。
再比如婴头肚尸神，它是个连怪谈场景都没有的低级货。
这些家伙能做到的事，用权柄形容也没问题。
可王锦更愿意称之为“能力”。
婴头肚尸神的能力…
“其实我有点猜想。”
王锦摸了摸下巴。
早在地下河中，他就跟这家伙交过手。
虽然没真正打起来，可王锦并非毫无所获。
“是啥？”
宋河饶有兴趣地看过来，戏痴也悄悄抬起头。
“爬。”
王锦认真开口。
“啥玩意儿？”
戏痴几乎要蹦起来，又被风刃给砸了回去。
“嗯，它的能力之一应该跟爬有关。”
王锦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是继续点头。
“爬神吗…”
宋河抽了抽鼻子。
“南洋那群人就是拉胯啊，怎么还能有这玩意儿？”
“哈。”
王锦被爬神这个名字逗的一乐。
“怪不得他们那边没有成气候的组织，以那种想象力…也弄不出什么危险的怪谈吧？”
戏痴嘬了嘬牙花子，认真点头。
聊天的同时，他们几个也没闲着。
就连戏痴也动手开始干活。
只不过他舍不得行金旗，只能凝聚出铁片往下砸。
虽然效率不高，但也确实有效。
沼泽下的东西越来越少，沼泽也逐渐收缩。
——
“啊？”
听着面前黑影传来的信息，魏山河瞪大眼珠子。
“你说王锦用了多长时间？”
“三十秒？你他妈确定？”
再三询问后，魏山河一脸苦闷地坐下来，拎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爬行者”，这是那些黑影的名字。
随之一起出现的沼泽，名叫“漆黑”。
王锦被爬神这个名字逗的一乐。
“怪不得他们那边没有成气候的组织，以那种想象力…也弄不出什么危险的怪谈吧？”
戏痴嘬了嘬牙花子，认真点头。
聊天的同时，他们几个也没闲着。
就连戏痴也动手开始干活。
只不过他舍不得行金旗，只能凝聚出铁片往下砸。
虽然效率不高，但也确实有效。
沼泽下的东西越来越少，沼泽也逐渐收缩。
——
“啊？”
听着面前黑影传来的信息，魏山河瞪大眼珠子。
“你说王锦用了多长时间？”
“三十秒？你他妈确定？”
再
第717章:酝酿
“呼。”
宋河揉了揉略微有些发酸的肩膀，长出一口气。
脚下的沼泽逐渐消失，他再次有了立足之地。
“可惜了这片林子。”
看着脚下光秃秃的地面，宋河暗自咂舌。
小到杂草石块，大到参天巨木。
只要沉进沼泽，就连个影子都剩不下。
如果王锦没能在短时间内看出问题，自己活下来的概率不大。
想到这里，宋河下意识转头看向王锦。
却发现对方正蹲在地上，伸手不停敲敲打打。
口中还喃喃自语，似乎在呼唤什么东西。
正当宋河疑惑时，一团阴影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
随即一头扎进王锦怀里，开始嘤嘤。
出去探路却差点掉进沼泽，小黑心里委屈的同时，也有点后怕。
沼泽对怪谈无法造成杀伤，却能将其禁锢。
这对于小黑来说，比冰冻火烧还要恐怖。
也幸亏他能藏进阴影，否则真是凶多吉少。
“回去给你放假，每天的看番时间再多加半个小时。”
看着再次欢呼雀跃起来的小黑，王锦笑了笑。
虽然没表现出来，可他其实很关心这些小家伙。
韭菜不能连根拔起，工具人也不能压榨的太狠。
身心健康才能持续创造价值，这是相当浅显的道理。
当然，小黑也没辜负王锦的期待。
沼泽能在短短几十秒内被解决，一开始的探测功不可没。
“爽啊。”
戏痴做了个深呼吸，将行金旗插回背后。
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庆幸自己是王锦这边的。
跟这种人作对，那纯粹是活腻歪了。
“嗯？等等…”
戏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随即摸着下巴仔细思索起来。
“别放松警惕。”
安抚好小黑后，王锦开始用娴熟的动作给霰弹枪上膛。
仿佛在做战前准备。
这让刚松了口气的另外两人一头雾水。
“觉得问题解决的太轻松了…倒也是人之常情。”
王锦抬头看了看天空，再次开口。
“因为我们绕开了陷阱。”
“那些匆忙赶来的东西没了地利，才会被轻易解决。”
哗啦。
王锦从背包里掏出震爆弹，塞进口袋。
“换句话说，魏山河让一批实力不错的手下当了炮灰。”
呼。
王锦甩了甩乐园旌旗，以免血迹影响使用。
“我明白了。”
宋河面色变得凝重，他从远处折了根足够结实的树枝，认认真真将其修整干净。
“牺牲背后是更大的回报。”
“这意味着…”
宋河没再说下去，而是随手找了块石头，将木杆变成了简易的鱼叉。
“嗯。”
王锦点头，目光依旧在云层中徘徊。
他能看到那些缓缓压下来的黑影。
魏山河不是傻子。
浪费掉高级炮灰，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他正准备进行总攻。
轰隆
远处突然响起阵阵雷声。
不对，不是雷声。
王锦皱起眉头。
那更像是什么东西的哀鸣。
雾气突然浓重了几倍，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视线越来越暗，最后一点光芒被吞噬殆尽。
只留下模模糊糊的灰色。
明明才下午三四点，天却已经黑了。
雾气仿佛要吞噬一切。
叮——
灵感注入，炽白色光芒狰狞亮起。
无法穿透雾气，却仍旧顽强地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
每到类似的时刻，王锦就会在心里夸赵光明两句。
绝对可靠的光源。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他才明白这行业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呼…”
戏痴喘着粗气。
光芒自下而上，照亮了他略微有些苍白的面孔。
宋河的表情也相差不多。
王锦的说法在瞬间就成了现实，眼前的景象…
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身体发麻，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看上面。”
王锦伸手指了指。
事实上，已经不用他提醒了。
哪怕视线中一片黑暗，他们也能看清那些搅动雾气的身影。
耳边响起阵阵歌声。
还有满是憎恨意味的笑。
人鱼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成群结队地从云层中落下。
也正是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天突然黑了下来。
人鱼成群结队地出现，一如既往。
只是这次不是几十条，也不是几百条。
而是几千条。
完全可以站满整个操场，或是搬空大型商城。
人鱼遮天蔽日，将阳光挡的一丝不剩。
这种数量下，武力已经不值一提。
就算割草也割不了这么多，更何况它们发动的是无死角的攻击。
“干…那他妈是啥？变种吗？”
宋河难得爆了句粗口，伸手指着另一个方向。
云层被染成黑色，从中缓缓伸出了几个婴儿头颅。
长得相当喜庆，像是成了精的年画娃娃。
他们好奇地眨着眼睛，目光来回扫视。
可惜…
单单是颗脑袋就跟戏痴一样高。
没人知道隐藏在云层中的身体有多大。
“卧槽！脚下也有！”
戏痴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手印从四面八方袭来，沼泽正在缓缓扩散。
“鬼吹灯？不行。”
王锦看了眼脚下出现的字迹，缓缓摇头。
这种密度下，想要清空鬼吹灯的庇护范围简直难如登天。
“过来了，要过来了！！”
戏痴压抑到极致的惨叫传来。
他不会受到人鱼攻击，可那些婴儿也不是吃素的。
绝境。
“兄弟，怎么办？”
宋河也有些焦急，他转头看着王锦。
后者没有回答，而是低头默默看着地图。
脑中的地形，与手绘的地形渐渐重合。
王锦眉头皱起，却又微微舒展。
他很擅长从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
“跟我走！”
年轻人轻声呼喝。
黑影沸腾，将他的身形送到半空。
“好嘞。”
戏痴毫不犹豫地挥动行金旗，在脚下凝成金属冲浪板。
宋河喘了口气，随便找根树枝踩住。
“走！”
王锦扣动扳机。
信号弹冲天而起，给另一边的同伴传递信息。
“嗷！！！”
混乱的嘶鸣声，伴随着缓缓扭曲的身影。
人鱼们仿佛拧在了一起，在空中形成了庞大的生物。
信号弹像是按动了什么开关。
它们瞬间骚动起来，游曳着从天而降。
仿佛小龙门被挪到了面前，而它们是倾泻而来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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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反向走位(二合一)
“哈…果然是这样吗？”
狐耳少女咬了咬牙，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跟王锦看到的景象截然相反。
她们眼中的世界，是极度绚烂的彩色。
天光大亮，云层散去。
能看到无数人鱼在其中嬉戏追逐，脸上带着愉悦的笑。
他们中的一部分是村民。
剩下的则比较复杂。
偷渡客，探险者，考察队，混血种，道士，南洋法师。
就是这么一群完全沾不上边的家伙，此刻正其乐融融地欢聚在天边。
腰部往下是修长的鱼尾，头发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偶尔会有一两只浑身雪白的鲸鱼在云端划过，让其他人鱼发出兴奋的尖叫。
这种景象，让人不禁联想到天堂，极乐一类的词汇。
人鱼不停招手，似乎想让人加入永不停息的宴会。
看起来诡异无比。
小花心生向往，精通幻象的苏喜则面色阴沉。
嗖——
猩红色的信号弹亮起，硬生生将天边的景象撞了个窟窿。
“走！”
没有半点犹豫，胡小北拽起另外两人，快步前行。
她没问为什么王锦选择了跟目的地完全相反的方向。
在这种时候，彼此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
黑云将倾。
雾气被搅动，仿佛其中有什么庞然大物缓缓游曳。
那其实是上千只紧紧靠在一起的人鱼。
它们似乎在搜索着什么，腐烂的眼睛来回转动。
终于，它们捕捉到了。
那个在雾气中快速行进的小小光点。
于是人鱼群轰然炸散。
“来了！”
宋河厉声喝道。
脚下逐渐成了沼泽，所幸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
只要有两根树枝，他就能在其中飞快前行。
正是因为灵活的特点，他负责观察人鱼的大致方向。
“知道了。”
王锦擦了擦旌旗上的血迹，点头回应。
他没用震爆弹，而是一边杀敌一边前冲。
这样做效率不高。
却也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爆炸声暴露位置，被所有人鱼堵在角落。
当然，还有个原因。
震爆弹剩的不多，王锦要留着它们做另一件事。
“妈的…那大脑袋过来了！”
戏痴咬着牙怒吼。
他只有【雨水】跟【陈家围子】两个因素。
可在这种目光所及全是人鱼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就能形成【观察凑够能被攻击的三个因素。
为了避免这一点，王锦让他去应对那些婴儿。
“哇！！”
云端传来阵阵啼哭。
婴儿倒转着身体，在云层中缓缓爬行。
庞大的身体看似笨重，实则轻而易举便能跨越漫长的距离。
短短几秒钟，它便到了王锦头顶。
如同顽童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伸手向下抓来。
“什么幼年蜘蛛侠啊…”
戏痴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王锦。
后者似乎清楚他想做什么，也没拒绝。
“那我可上了。”
戏痴咧了咧嘴，身上戏服开始闪烁金光。
他扯开嗓子，沙哑的戏腔从口中传出。
“弓来——”
行金旗猛然亮起，兀自震动不已。
“铁胎宝弓手中拿——”
令旗冲天而起，在戏痴身前盘旋。
“满满搭上朱红扣——”
戏痴怒目圆瞪，伸手一指。
行金旗如同四支利剑，指向即将伸手过来的娃娃。
“三次开弓秋月样——”
娃娃苍白的手掌已经探到面前，能看到其中有黑气闪烁。
“哇呀呀呀呀——”
戏痴大喝一声，行金旗冲天而起。
金色刃气相互盘旋，将雾气绞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后面不会唱了！”
戏痴没念出下一句戏词，而是换成了极具气势的怒吼。
不会唱也不要紧。
反正这次，他不可能打偏。
嗖——
行金旗划过，似乎没遇到任何阻碍。
金光缭乱，短暂地照亮了混沌的雾气。
一直抬头发愣的宋河揉了揉眼睛。
再次睁眼时，戏痴随手甩了甩行金旗上的血液，落到自己身边。
直到这时，刚才的婴儿才逐渐崩塌。
化作大小整齐划一的肉块，噼里啪啦地掉落。
又在落到地面之前变回黑气，消弭于无形。
“娘啊…”
宋河咽了口唾沫，看向戏痴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他一直觉得这智商堪忧的男人，是来当炮灰的。
毕竟一路上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全程都是王锦在干活。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
打出了电视剧特效一样的攻击。
宋河突然发现戏痴不是最菜的。
那最菜的是谁呢？
是小花。
宋河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叹了口气。
“定军山唱的还行，就是词记混了。”
王锦被戏痴盯的有点烦，只能在砍人的空隙中开口回应。
从刚才开始，这男人就用一副求表扬的眼神看着他。
简直像是刚拆了家的二哈。
当然，王锦还是想感叹一句。
拆的真他妈好。
“哥们儿帅吧。”
戏痴咧了咧嘴，又缓缓点头。
自我肯定这方面，他做的一直不错。
“脚下的东西先不用管。”
王锦没跟着戏痴继续闲聊，而是伸手指了指脚下。
在王锦的授意下，他们一直没处理这些东西。
于是沼泽越来越大，他们身上也都被拍上了掌印。
掌印没有杀伤力，反而更像是标记。
王锦能明显感觉出，这些家伙跟自己跟的更紧了。
于是原本的丛林沦为泽国。
这对王锦来说，算是有利因素。
地面变成沼泽后，石块跟树木一类的障碍物全都消失不见。
他们可以在完全空旷的地形中快速移动。
尤其是戏痴的金属冲浪板，在这种情况下快到不可思议。
“王锦，我问一嘴。”
宋河踩着树枝快速靠近，颇有些一苇渡江的意思。
“这方向好像是回花江村，你确定没问题吗？”
他指了指远处。
现在他们的路线更像是，打算从小龙门旁边的悬崖飞上去。
就算王锦确实能飞…
在这种情况下，上天就是在找死。
“确定，我就是要去花江村。”
王锦没有过多解释。
“明白。”
宋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已经准备好捡回竹排，及时撤退了。
前提是天上那些东西能放自己离开。
——
“这些东西…没攻击我们？”
苏喜微微蹙眉，又摇了摇头。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
人鱼并非没攻击他们，而是在半路就成了碎块。
“怎么可能。”
胡小北炸开气流，以免苏喜跟小花落入沼泽，随即开口解释。
“你看到的那些人鱼…应该是被王锦干掉了。”
“他能在顾及自己的同时，帮我们解决掉大部分麻烦。”
“这样我才能专心控风，以免你们两个掉进沼泽。”
小狐狸叹了口气，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
“你们…什么时候交流的？”
苏喜眨了眨眼睛，开口询问。
“交流？我跟傻仔不需要交流的。”
小狐狸伸手指了指脑袋，露出得意的笑。
“心有灵犀知道吧。”
——
“这狐狸…”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只打算帮胡小北分担点压力。
结果分着分着，压力就全到了自己头上。
当然，王锦考虑到了这一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以一己之力保住苏喜跟小花，只有胡小北能做到。
而王锦这边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一伙人的移动速度很快，只需要面对从前方以及侧翼涌下来的人鱼。
数目不小，不过王锦跟宋河还算能勉强处理。
嗖！
戏痴踩着金属板从边上闪过，脸上带着不太聪明的笑容。
明明是生死追逐，他却悠闲的不像话。
“哥们儿当过一段时间的冲浪教练，那时候我还不叫戏痴。”
男人得意地摆了个造型。
“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王锦反手砍飞人鱼的脑袋，随口盘问着细节。
他记得戏痴差点在小龙门被淹死。
“咳…所以后来不玩了，喝不动。”
戏痴满脸尴尬地挠了挠头。
“为了少喝点，哥们儿特意磨炼过技巧。”
“所以我…”
戏痴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人鱼突然一头扎了下来。
速度奇快无比，目标相当明确。
并没有冲着任何一个人去，反而猛地投身于沼泽。
随即挣扎着缓缓沉没，消失不见。
毫无波澜。
如同落入茫茫大海的一粒沙子，甚至连水花都没出现。
如果这件事没有恰好发生在面前，哪怕王锦都发现不了。
“啧。”
王锦咬了咬牙，朝着另一个方向扔了两颗震爆弹。
爆炸短暂地清理出了道路，也指明了方向。
“大哥，那边可是婴儿最密的地方啊。”
戏痴抽了抽鼻子，一脸震惊。
也许在别人眼中，天空相当杂乱。
可对他来说，空中只有那些缓缓爬动的幼年蜘蛛侠。
所以戏痴清楚，自己能安然无恙地走到这里是因为什么。
王锦完美地计划好了每一个转弯与躲闪，让他们能从婴儿手下巧妙地逃脱。
令人惊叹的反应力，戏痴也相当庆幸能有王锦指挥。
可现在，王锦让自己一头撞过去。
就好像百战百胜的指挥官突然抽起了疯，让士兵拎着板砖去打坦克。
“我知道。”
王锦随口回应，转身冲进还没消散的热浪与碎肉。
下一秒。
密集的掉落声响起。
王锦面色复杂。
当你在阳光中发现一只蟑螂，就说明黑暗中的蟑螂已经多到藏不下了。
同理。
看到人鱼在自己面前跳进沼泽时，王锦就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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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月光
云层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天光像是施舍般洒向大地，却又迷失在雾气中。
于是世界变成了钢铁般的灰色。
耳边的声音逐渐嘈杂。
人鱼像是受到了什么号召，从空中呼啸而落。
歌唱，嘶吼，坠落，挣扎，死去。
每秒钟都有几十条破败不堪的生命悄然逝去。
这种事小规模发生，也许会透着些许滑稽。
可那是铺满了视线的人鱼，以及能够吞没整座山头的沼泽。
足够庞大的基数下，这已经可以称之为一场冰雹。
由人鱼组成的冰雹。
噼里啪啦…
苍白的身体带着风声，在地面上变得扭曲，再缓缓沉入黑暗。
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半分钟。
当然，跟寻常的冰雹相同。
这场人鱼冰雹也有轻灾区。
倒吊着爬行的婴儿将云层占据，人鱼没办法从那里往下跳。
这条被巨婴塞满的道路，此刻反而没那么危险。
王锦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会毫不犹豫扎进巨婴堆里。
明智的选择。
只是需要承受代价。
呼——
“哇！！哇！！”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巨大的手掌。
婴儿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伸手想要触碰。
满天的落影中，炽白色光点显得如此渺小。
可也正因为渺小，它能够灵活闪躲，快速前行。
“小心！”
不远处传来风声，宋河一声惊喝，抬手想要救下戏痴。
可还是慢了一步。
噗通。
人鱼直接从戏痴身上穿了过去，落入沼泽。
“哥们儿没事。”
戏痴挥了挥手，转身继续前冲。
他只有两条因素，所以看不到人鱼，也不会被伤害。
放到此刻就是实打实的优势。
“你们先走，我在后面收尾。”
年轻人对着刚才的人鱼补了两枪，又伸手指了指。
只要放弃观察，王锦其实也可以达成二因素。
可他没有。
一方面，他需要给胡小北分担压力，主动清理漏下来的人鱼。
另一方面，他可以在清理人鱼的同时应对巨婴。
所以不需要。
“叔叔我啊，最喜欢小孩子了。”
戏痴狞笑着挥舞行金旗，浑身上下都缠绕着刃气。
巨婴歪了歪头。
随即笑着探出布满鳞片的手掌。
显然，这只不仅仅是婴头肚尸神的眷属，还跟人鱼有些关系。
两种污染的加持下，它的气息变得混乱不堪。
却更加强大。
戏痴也发现了这一点。
可他是在砍上去之后发现的。
当！
行金旗被硬生生弹飞。
“卧槽！这个砍不动！”
戏痴的叫骂声传来。
婴儿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随即伸手重重向下拍落。
咚。
戏痴抬起双臂，硬生生接住了婴儿的手掌。
呲啦——
双臂肌肉坟起，额头爆出青筋。
戏服瞬间涨碎，露出壮实到不可思议的躯体。
“兄弟！”
宋河猛地甩动胳膊，竹竿飞射而出，横在婴儿缓缓合拢的手掌中。
“啊！！！”
脸谱开始颤动。
有了宋河的帮助，戏痴能凭借身体的力量，硬生生抗住婴儿的攻击。
巨婴脸上满是兴奋，像是遇到了能跟自己玩耍的小虫子。
于是他再次加了把劲。
咔…咔！！
竹竿粉碎。
戏痴的双臂逐渐颤抖，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气血翻涌，几乎要喷出血来。
再这么下去，他只有被压碎的下场。
就在这一瞬间。
他的视线中，飘荡起了洁白的花瓣。
鸢尾花。
咚，咚，咚。
沉重的心跳声轰然作响，如同突然启动的引擎。
戏痴刚要转头，耳边突然刮过一阵劲风。
纯白色身形擦肩略过。
随即冲天而起，手中长枪旋转着刺出。
从枪尖开始，残缺的白色光环向后膨胀扩散。
仿佛这一击点碎了水面中的倒影，荡起阵阵涟漪。
“残月。”
平淡的低语。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清冷而又璀璨的皎洁光芒。
明明天空一片灰暗，戏痴却看到了月亮。
叮——
寒光闪过，寂静无声。
半秒钟后。
王锦若无其事地回到原地，继续规划着路线。
婴儿则用已经消失的右眼，看着手掌上的血窟窿。
“哇！！！”
巨婴发出哭喊。
戏痴的身体不听使唤，甚至有些颤抖。
并不是惧怕婴儿，也不是受了内伤。
他在惧怕面前的年轻人，并且开始怀疑这人还是不是王锦。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戏痴钻研过拳脚功夫，所以他清楚。
十七岁的少年，不可能刺出寂寥如同月光的一枪。
咔哒。
震爆弹被触发的声音。
轰——
婴儿的脑袋从眼眶开始整个炸裂开来，变成一团烂肉。
几乎是同时，婴儿的另外一只手也猛然炸响。
巨大的身形缓缓瘫倒，又在落到地面前化作雾气，缓缓消散。
标志性的补刀。
“呼…是王锦没错。”
戏痴长出一口气，露出憨厚的笑容。
随即是更大的震惊。
刚才的攻击，一眼就能看出磨炼了几十上百年。
“原来王锦是个老怪物，那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戏痴认真点头。
“我有个很厉害的枪术老师。”
王锦看着戏痴闪烁着微量红光的眼睛，开口解释。
戏痴的状态有些奇怪，他开始动脑子了。
当然，王锦不需要考虑背后的原因，只需要记住这个细节。
戏痴跟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了这种变化反而是好事。
“快走，时间不多了。”
王锦伸手拍了拍宋河。
后者正面色复杂地呆立在原地。
他见过王锦的剑术，也很清楚这年轻人有多强大。
可眼看着他一招放倒那种怪物，宋河心中还是充满了震撼。
“等等…时间不多了？”
宋河下意识低头，却发现脚下的沼泽正在沸腾，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爬出。
他一阵头皮发麻，连忙追了过去。
——
“呼…咳咳…”
“不，不行了。”
小狐狸整个瘦了两圈，面颊都略微有些凹陷。
她垂头丧气地悬浮在天空，身后是同样悬浮的苏喜小花。
为了不让另外两人跟人鱼撞个正着，她没办法继续用那种胡灵同款的控风术。
控风精确度上来了，消耗也会同时增大。
对她来说，这不亚于背着两个人爬珠穆朗玛峰。
“嗷！！”
人鱼的嘶吼声传来，沼泽中不知何时伸出几条手臂，狠狠向着苏喜抓来。
“嗯？”
胡小北转头甩过风刃。
可还没等风刃到位，爆炸便升腾而起。
手臂被撕碎，苏喜却没伤到分毫。
气流甚至托着她向上升了几米。
小花挥了挥握着震爆弹的手，对胡小北露出略微有些胆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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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三秒(二合一)
“有东西在往外钻！！”
开口呼喝的并不是宋河，而是二因素的戏痴。
他说的确实没错。
从刚才开始，地面就在往外冒胳膊。
修长的关节，锋利的指甲。
苍白的皮肤上仍旧带着沼泽的黑色液体，在空中摇摇晃晃，快速生长。
仅仅几秒钟，它们就长到了一人高，甚至还在继续生长。
这种生长速度，让戏痴想到了一个词。
雨后春笋。
人鱼雨后，是手臂形成的竹子。
真他妈诗情画意。
“你也能看到？原来如此…”
王锦挑了挑眉毛，随即缓缓点头。
他大概能猜出，那些人鱼为什么争先恐后往下跳了。
江水被婴头肚尸神污染过，雨水是魏山河的媒介。
二者融合，就是最熟悉的老朋友。
长手。
刚好，沼泽带有婴头肚尸神的污染，人鱼是雨水的来源。
魏山河想在短时间内，形成大批量的长手。
这东西比人鱼灵活的多，并且无穷无尽。
最主要的是…
长手能够无视因素，对每个人进行攻击。
戏痴深陷危机，王锦也没了退路。
更何况这些特殊长手来无影去无踪，一旦把人拽住，就会将其拖入沼泽。
比原版的长手恐怖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整个丛林形成了相当恐怖的杀局。
天上是游曳的人鱼。
它们争先恐后地俯冲，有的直接进攻，有的则一头扎进沼泽地。
无法分辨意图的情况下，只能干掉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人鱼。
于是体力被快速消耗，应对巨婴的攻击也变得力不从心。
偏偏他们选择了婴儿最为密集的地方，那一只只遮天蔽日的手掌几乎无法躲避。
有趣的是，它们的首要目标大部分都是戏痴。
偏偏戏痴足够壮实，实力也够用。
只要不遇到那种布满鱼鳞的，就能勉强应付。
可惜，他只能应付这一类敌人。
时刻会把人吞没的沼泽地中，经常毫无征兆地窜出两条手臂。
只要稍有不注意，就会被拉住脚踝。
在沼泽这种地形中，停下脚步就意味着下沉，也意味着死亡。
戏痴没心思继续划冲浪板，而是跟王锦一起站在宋河身旁。
这位排头也没闲着。
除了帮助王锦一起应对人鱼以外，他也截断了许多长手。
这些长手比较特殊，砍断后不会消失。
所以这些东西，在宋河手中成了简易竹排。
虽然由手臂形成的竹排有点恶心，并且不一定能在水上浮起来…
可这里是沼泽。
刚好宋河这位排头，能在满是长手的沼泽中高速前进。
于是身后追赶的身影越来越多。
长手，人鱼。
就连巨婴都开始缓缓聚集，打算合力围住这几只小虫子。
所幸。
宋河避开长手，戏痴冲散巨婴，王锦清理人鱼。
三个昨天才见过面的男人，此刻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在丛林中高速前进。
很快，他们几乎到了丛林的另一头。
戏痴浑身浴血，宋河也有些脱力。
可他们没有停下。
只要一直前进就能活下去。
也只有一直前进，才能活下去。
“停！我们到了！”
出人意料的是，王锦在这时候选择了挥手叫停。
“什么？”
宋河喘着粗气，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他满脸不解地看着王锦。
明明只要继续向前就能离开这里，回到村子。
明明只要再坚持几分钟，就能结束这场噩梦。
可王锦在这个时候让他停下来。
“后面！”
戏痴扭头吐了口血沫，伸手指着身后。
哪怕他们一路杀过来，这些怪物的数量也没有明显减少。
转头望去，能看到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
“你想把这些东西带回花江村？”
王锦随口回应着，同时伸手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
“我…”
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变得粉碎。
宋河猛地停下船，对着怪物怒目而视。
“放心，我会把它们清理的一干二净。”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
“给我三十秒。”
“别说三十秒了。”
戏痴伸手在脸上蹭了蹭，用血补全残缺的脸谱。
“就是三百秒，三千秒。”
“哥们儿也给你顶住！”
行金旗颤动，戏痴踩在自己的金属板上，毫不犹豫冲向远方。
他其实完全不知道王锦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可戏痴亲眼看见，王锦把自己从上千只怪物手里带了出来。
这个原本就相当明白的道理，在戏痴心中几乎成了铁律。
听王锦的，总没错。
“这地方我没来过。”
宋河四处扫了扫，看向王锦。
他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想干什么。
“但是，兄弟相信你。”
呼——
竹竿猛地一横，宋河身上开始升腾蛟龙气相。
“三千秒，我总不能输给那智商跟鱼一样的兄弟。”
黝黑汉子咧了咧嘴，给王锦留下一个背影。
“哈。”
年轻人眯起眼睛，露出笑容。
这个地方宋河不认得，戏痴也不认得。
但是王锦认得。
用马村长的地图，再跟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反复比对后，王锦能够确认。
这里往下几米，就是地下河。
准确来说，是南洋法师留下的地牢。
地牢的通风口…刚好在附近。
其实并不需要三十秒。
三秒足够了。
嗖！
阴影沸腾，年轻人身形消失不见。
小黑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烈的风让王锦的白发漫天飞舞。
一。
“就是这里！”
王锦眯起眼睛，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另一只手则做出了标准的投掷动作。
二。
震爆弹所剩无几，王锦却把它们中的大部分从背包转移到了挎包。
而那公司量产的战术挎包此刻满满当当，正放在王锦即将挥出的右手。
三。
“走你！”
呼——
王锦扔东西一直算不上准。
没有猩红投枪的自瞄，他会尽可能不让武器脱手。
可一旦投掷的东西成了震爆弹…
王锦敢保证，指哪打哪。
“柳树！！出来帮忙！！”
遥控器被按响前，王锦放声呐喊。
地表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听到了呼唤。
啪嗒。
王锦按下遥控器，身形猛然后撤。
轰——
十几颗震爆弹触发连锁，在同一瞬间轰然炸响。
恐怖的热浪冲天而起，化作小型蘑菇云。
耳膜嗡嗡作响，渗出血丝。
气流直接把王锦掀飞了出去。
可他并没有半点恼火，反而一脸兴奋地看着爆炸的位置。
一方面，王锦喜欢爆炸。
另一方面…
计划成功。
“王锦！兄弟来了！”
烟尘尚未散尽，几道身影便从爆炸的缺口中呼啸而出。
修长的四肢，修长的身体，修长的脖子。
仿佛他们就是活生生的巨龙，即将冲天而起。
他们是排头。
这些家伙发过誓，永远不会重见天日。
可在花江村受到威胁，王锦开口求助时，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冲出地下。
抄家伙就干。
这份排头特有的朴实，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就那些东西？”
柳树几个纵步冲到王锦面前，挑了挑眉。
明明才一天不见，他却发现自己有点想念这个奇迹一样的年轻人。
“放心，就这点小玩意儿，很快就给你处理干净。”
其他排头咧嘴，狰狞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给我十分钟。”
“卧槽？我五分钟。”
“我三分钟！”
“少扯淡，跟我走。”
柳树一声令下，十来道怪异的身影便扭动着冲向远方。
——
“咳…妈的。”
戏痴吐了口血，一拳打穿了面前巨婴的手掌。
可眼看着另一只手覆盖下来，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没力气了。
嗖！
竹竿飞射而出，将快准狠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另一只手掌被贯穿，削尖的竹竿仍旧没有停下，反而硬生生贯穿了婴儿的脑袋。
“别怕，兄弟在呢。”
宋河咧了咧嘴。
他身后的鳞片变得有些黯淡了，甚至开始脱落。
就算身上带着仙骨，他也是没经过训练的出马弟子。
能撑到现在，也许已经烧了几年的寿命。
“妈的…你真是渔夫？”
戏痴擦了擦嘴角的血，想要振作起来，却又颓然倒地。
“二百斤以下的鱼都扛不住这一下。”
宋河咧了咧嘴，下意识挥舞手上的竹竿。
却挥了个空。
大部分树木都被沼泽吞没，就算他提前把树枝背在身后，也带不了太多。
“妈的早知道不吹牛逼了。”
戏痴叹了口气，在地上缓缓躺平。
长手涌出，将他拦腰抱住。
金属板逐渐被淹没，戏痴也在缓缓下沉。
“还他妈三千秒，咱们撑到三十秒了吗？”
“哈，还差一半。”
宋河脚踝被拽住，他喘了口气，不再说话。
硬抗上千怪物十几秒，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被长手抓住后，那些怪物甚至都不屑于再看他们一眼。
仿佛他们已经走向了命中注定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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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幸亏
“丢人啊。”
戏痴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整个人缓缓沉没。
并不是他不想反抗。
如果情况允许，戏痴甚至愿意跟那些东西拼上三天三夜。
可他现在动根手指都费劲。
“有二十秒了吗？”
发现自己的双腿开始下沉，戏痴转头看向宋河。
他想撑过这三十秒，在彻底沉下去之前看看王锦在想什么。
“差不多。”
宋河想要扯断缠在身上的长手，却发现挣扎只会让自己下沉的越来越快。
“还剩十秒…”
戏痴咬了咬牙，似乎在犹豫。
“兄弟，我记得你跟苏喜一样，有特殊能力的。”
宋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戏痴。
倒不是期待奇迹发生，他只是想在临死前满足一下好奇心。
“你想看？”
戏痴嘬了嘬牙花子，似乎有些为难。
他不太聪明，可绝对不是傻子。
能用早用了，哪会等到现在。
“整一个。”
宋河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戏痴也没推辞，而是叹了口气，开始酝酿。
他的能力有些复杂。
锁定目标，确定对目标产生敌意的人，唤出那些人的仿制品。
三步缺一不可。
敌人在天上，无法锁定。
于是戏痴锁定了自己，开始思考这段时间有谁对他产生过敌意。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选项少得可怜。
怪物几乎无法思考，它们只是一群想玩玩具的孩子，完全不会有“敌意”这种东西。
王锦很强，车站那些追捕者很强，魏善为首的警察也很强。
可他们的实力变成三分之一以后，就只是在沼泽中寸步难行的普通人。
能够唤出仿制品，并且在实力削弱后依旧有用的…
“就决定是你了！”
戏痴猛地喷了口血，强撑着用出能力。
叮——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天啊…”
宋河瞪着眼珠子，一脸震惊。
他看到戏痴身前出现了几团飞速扭曲的光芒。
呼——
光芒散去。
宋河脸上的震惊与期待消失不见，变成了跟戏痴如出一辙的无奈。
光团中出现的，是几只黑不溜秋的猴子。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体型严重缩水，已经完全看不出是那些重型猛兽一样的山魈。
说是峨眉山的猴子反而更贴切些。
“就决定是你了，山魈。”
戏痴努力振作起来，看着三只猴。
“使用啥都行，把哥们弄…诶？别走啊！”
“嗷嗷！！”
山魈完全不听使唤。
它们不约而同地无视了戏痴的命令，开始四处寻找。
应该是在找树。
没走两步，猴子就发现自己越陷越深。
几秒钟后，它们抱在一起沉进了沼泽。
其中一只还没忘记转头对戏痴吐口水。
“唉…有时候会这样，毕竟是畜生。”
戏痴耸了耸肩。
这种不太能交流的东西，变出来就相当于在赌运气。
显然，他赌输了。
“你的能力是变猴出来啊…”
宋河是个老实人。
为了不伤害到戏痴，他憋了半天，最后憋出这样一句话。
“放心，兄弟不告诉别人。”
汉子咧了咧嘴，想要对戏痴挥手。
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沉进了沼泽。
如果没有那些长手在往下拽，他也不至于如此。
最起码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我…算了。”
戏痴没多做解释，他突然有点累。
“还剩两三秒。”
宋河突兀地开口。
“我们可能有救了。”
戏痴不解地转过头。
下一秒，风刃擦着他的鼻尖飞过。
紧接着，上百道风刃无差别地在半径五米内落下。
数量之多，威力之大。
全都令人发指。
——
“呼…太吓人了…”
小狐狸喘着粗气，爪子却依旧不停挥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沼泽里看到了三只黑不溜秋的东西。
仙家不喜欢猴子。
作为最经典恐怖片的主演，这东西更是胡小北的童年阴影。
更何况它们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诡异地消失不见。
这让本就心情不好的小狐狸有些炸毛。
于是她开始了无差别轰炸。
——
“卧槽！太及时了！”
戏痴笑的相当灿烂。
从天而降的风刃之雨绞碎了长手，硬生生把戏痴跟宋河给挖了出来。
虽然他们俩也因此遍体鳞伤。
可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在疼痛的刺激下反而再次恢复活力，强行振作起来。
于是戏痴活动着肩膀，强撑着伸出手指，对天上那些东西破口大骂。
哪怕无力再战，也能拼个同归于尽。
“兄弟。”
宋河拍了拍戏痴的肩膀，示意他向后看。
地面上浩浩荡荡十几道怪异的人影，四肢着地疯狂前冲。
修长的身体，修长的四肢。
跟最后一刻的宋排头无比相似。
戏痴低声骂了一句，准备拼死一搏。
“三十秒到了…”
宋河静静站在原地，甚至露出了笑容。
单论外貌的冲击力，这些被强行扭曲的人类，完全不弱于人鱼跟婴儿。
可这些家伙的眼中没有半点浑浊痛苦，反而清澈无比。
宋河认识他们的脸。
那是花江村的排头，是自愿献身的好人。
是他们的骄傲。
呼——
就在戏痴转头查看时，背后的巨婴不怀好意地伸出手掌。
密密麻麻的鳞片说明了，这是戏痴解决不了的麻烦。
“该死。”
耳旁传来风声，戏痴拼命转头。
哪怕是死，也得在死前瞪它一眼。
叮——
纯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于是巨婴的手掌从中间一分为二，变作雾气慢慢消散。
云层逐渐散去，雾气缓缓消退。
天光洒落，落在王锦肩头。
雪白的发丝闪烁着淡淡微光，旌旗猎猎作响，跟白发一起肆意飘荡。
他挥了挥手。
十几道身影听从号令，如同冲天而起的狂龙。
烟尘四起，鳞爪翻飞。
年轻人看着戏痴的眼睛，露出温和的笑容。
“还真挺了三千秒，厉害。”
这一幕在戏痴狰狞的眼中定格，久久未曾消散。
“…”
戏痴张了张嘴，却半天都没说出话。
他眼眶越来越红，似乎有些哽咽。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王锦。
“妈的…幸亏哥们儿是男的，不然铁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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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章:动摇(待改)
排头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强大的自愈能力，恐怖的身形，狰狞的鳞爪。
他们冲进怪物堆里，几乎是降维打击。
当然，排头的强大并不仅仅体现在恐怖的身形上。
每位排头都是杂学大家。
三排头柳树是柳家子弟。
四排头能驱使飞鸟。
五排头姓丁，可以唤来丛林中的动物朋友。
这些五花八门的能力，让本就无比恐怖的排头如虎添翼。
怪物虽然没有立刻溃散，却也只是时间问题。
“哈哈哈哈！痛快！”
“十几年没见过外面，一出来就这么刺激，太他妈爽了。”
“给王锦帮忙是我们的义！务！”
排头们似乎心情不错，一边打一边嚷嚷。
完全把这当成了郊游。
“用不上我了。”
王锦站在沼泽没影响到的地方，伸手拍了拍瘪下去的背包。
一脸心疼。
“他们…”
宋河指了指排头，似乎想知道这些人身上发生过什么。
“被一群畜生害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
“算是死后又活了一遍，有了怪谈的某些特性。”
“很强，也很痛苦。”
“跟宋排头那时的情况有点像。”
一提到宋排头，宋河的目光明显黯淡了几分。
“那群畜生被我杀了。”
王锦顿了顿，再次开口。
“崩碎脑袋，砍断四肢，开膛破肚，最后腐蚀成了骨头架子。”
“如果不解气，回头我可以带你去鞭尸…顺便把那些孩子接出来。”
“当然，还有条漏网之鱼。”
王锦伸手指了指远处。
魏山河，婴头肚尸神。
这些参与者，不应该有好下场。
“成。”
宋河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
他能做的，只有替这些人做个了结。
“别太难过，人总得往前看。”
王锦笑了笑，不再说话。
“嘿呀！”
天上突然掉下来个毛绒绒的东西，王锦下意识伸手接住。
是小狐狸。
“哟，好久不见。”
王锦乐呵呵地点头，伸手挠了挠对方凌乱的毛发。
“啊哒哒哒…嗯？傻仔？”
小狐狸先是一阵乱打，听到王锦声音后猛地愣住，抬头仔细看了看。
确认面前这人是王锦之后，她一头倒了下去，满脸疲惫。
“哟…好久不见。”
小狐狸有气无力地开口，顺便挥了挥爪子。
扑通。
两道身影落在不远处，戏痴跟宋河连忙赶了过去。
王锦叫住戏痴，将还剩一点的喷剂甩给他。
戏痴点点头，准备治疗面目全非的苏喜。
“看起来她们表现得不错。”
王锦伸手在小狐狸轻轻敲打，试图帮她缓解疲劳。
“是不错。”
小狐狸哼哼唧唧地翻过身。
“你们是自己过来的？”
王锦看着累坏的小狐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突然这样的，我们什么都没做。”
小狐狸晃了晃脑袋，倒头便睡。
“哦？魏山河那边出问题了啊…”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
“臭娘们儿！我早该想到的…我他妈早该想到的！”
小院不再平静。
魏山河咬着牙，将面前的所有东西一样又一样摔在地上。
王锦能解决掉那种令人绝望的合围，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这小子就他妈是个怪物。
将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默默记在心头，条件成立时便毫不留情，打出最后的绝杀。
三对一千，最后成功取得胜利。
这已经脱离了调律者的工作范畴。
甚至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最离谱的是，王锦从头到尾没显露出什么过于强大的力量。
他只是规划出最好的路线，一路逃窜。
结果逃着逃着，自己手下就全没了。
这把真是高端局。
魏山河虽然没有王锦那么恐怖，可他也算得上聪明。
最起码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再逗留，也不应该像电视剧里那样，来个没什么用的同归于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呈现败势的瞬间，魏山河就决定卷铺盖走人。
只是临走前必须毁掉奇物，至少干掉那条龙。
问题就出在这。
“臭娘们儿，你他妈骗了我十七年！”
魏山河咬牙看着面前那似笑非笑的黑影，面色苍白的像是张纸。
“可别冤枉好人。”
黑影耸了耸肩，声音慵懒。
“我告诉过你，只有王锦来了才能取出奇物。”
“他也确实来了，只是没靠那么近。”
“那他妈叫十公里…草！我忘了你是条龙！”
“嗯哼。”
黑影饶有兴趣地点头。
十公里，对她来说只是一眨眼的距离。
魏山河被气的直突突，却也只能捂住心口，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掏出个洁白的榔头。
“你等着，我这就下去弄死你。”
“还有那狗屁小白坟，我拿不到别人也别想拿到。”
“做完这些再走也不迟…等死吧你。”
魏山河眯起眼睛，一头扎进面前的潭水。
他走后，院子逐渐崩塌，化作黑色雾气。
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几十上百个逆十字架。
婴头十字架。
它们就是这间小院的基石。
魏山河每天都跟这些东西同床共枕。
黑色雾气缓缓凝聚，隐约间能看到淡淡的婴儿虚影。
——
“芜湖！！真是痛快。”
戏痴坐在排头背上，忍不住欢呼。
像是开车时突然把脑袋伸出窗外迎风傻笑的狗。
排头们都是老实人，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戏痴的请求，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风驰电掣。
“怎么样，兄弟？”
七排头的脸是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他开口问道。
“有没有你说的那什么…推背感？”
“嗐，我就一说。”
“咱们这也没有靠背，哪来的推…卧槽！”
七排头似乎受到了打击，一个猛然加速。
戏痴直接被甩飞了出去，在空中打着转落到地上。
“大概就是这样。”
王锦一个闪身，躲过迎面飞过来的戏痴，继续跟柳树交谈。
“陈家围子，还有宋哥…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柳树缓缓点头，脸上多了些惋惜。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宋河。
“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明明看起来年龄相仿，却是宋河的叔叔辈。
“你爹…不孬。”
“十七年，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初他要是跟我提一嘴，可能就没这么复杂了。”
柳树缓缓摇头。
“不管咋说，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他只是规划出最好的路线，一路逃窜。
结果逃着逃着，自己手下就全没了。
这把真是高端局。
魏山河虽然没有王锦那么恐怖，可他也算得上聪明。
最起码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再逗留，也不应该像电视剧里那样，来个没什么用的同归于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呈现败势的瞬间，魏山河就决定卷铺盖走人。
只是临走前必须毁掉奇物，至少干掉那条龙。
问题就出在这。
“臭娘们儿，你他妈骗了我十七年！”
魏山河咬牙看着面前那似笑非笑的黑影，面色苍白的像是张纸。
“可别冤枉好人。”
黑影耸了耸肩，声音慵懒。
“我告诉过你，只有王锦来了才能取出奇物。”
“他也确实来了，只是没靠那么近。”
“那他妈叫十公里…草！我忘了你是条龙！”
“嗯哼。”
黑影饶有兴趣地点头。
十公里，对她来说只是一眨眼的距离。
魏山河被气的直突突，却也只能捂住心口，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掏出个洁白的榔头。
“你等着，我这就下去弄死你。”
“还有那狗屁小白坟，我拿不到别人也别想拿到。”
“做完这些再走也不迟…等死吧你。”
魏山河眯起眼睛，一头扎进面前的潭水。
他走后，院子逐渐崩塌，化作黑色雾气。
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几十上百个逆十字架。
婴头十字架。
它们就是这间小院的基石。
魏山河每天都跟这些东西同床共枕。
黑色雾气缓缓凝聚，隐约间能看到淡淡的婴儿虚影。
——
“芜湖！！真是痛快。”
戏痴坐在排头背上，忍不住欢呼。
像是开车时突然把脑袋伸出窗外迎风傻笑的狗。
排头们都是老实人，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戏痴的请求，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风驰电掣。
“怎么样，兄弟？”
七排头的脸是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他开口问道。
“有没有你说的那什么…推背感？”
“嗐，我就一说。”
“咱们这也没有靠背，哪来的推…卧槽！”
七排头似乎受到了打击，一个猛然加速。
戏痴直接被甩飞了出去，在空中打着转落到地上。
“大概就是这样。”
王锦一个闪身，躲过迎面飞过来的戏痴，继续跟柳树交谈。
“陈家围子，还有宋哥…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柳树缓缓点头，脸上多了些惋惜。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宋河。
“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明明看起来年龄相仿，却是宋河的叔叔辈。
“你爹…不孬。”
“十七年，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初他要是跟我提一嘴，可能就没这么复杂了。”
柳树缓缓摇头。
“不管咋说，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接下来的事，也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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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沉重
“抓和杀，你小子还真会概括。”
柳树苦笑两声，算是肯定了王锦的想法。
“那时候的统辖局呢？他们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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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思索片刻，开口询问。
“统辖局那个时代还叫镇妖司，你猜他们镇的是谁？”
胡小北眯起眼睛，不再接话。
“后来呢？”
王锦攥了攥拳头。
其实仔细推敲，能在历史长河中看到许多怪谈的影子。
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些。
不过现在看来王锦的思维一直没错。
跟人类比起来，怪谈反而更加单纯可爱。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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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无奈地笑了笑。
从某些角度来讲，跟王锦聊天是件相当轻松的事。
聊到一半，你想说的他都能猜个大概。
可这次王锦没有主动接过话茬，而是选择当一名安静的听众。
“柳仙们疲于应对，就只能从自身解决问题。”
柳树的声音越来越低。
“诞下龙子后，皇帝为了封锁消息，会把她们囚禁起来。”
“冷宫有口井来着，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这种时候，旺盛的生命力反而成了负担。”
“逃不掉，死不了…只有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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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
王锦轻轻点头，做出回应。
“所以柳仙身上有抑制情绪的【锁】，这反而是种保护。”
“这你都知道？”
柳树挑了挑眉，却没有多问。
他摇了摇头，接着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人类皇帝拼了命想让自己的孩子跟龙沾上边。”
“揭竿而起的混血种则恰恰相反。”
“为了维持自己的正统身份，他们会拼命追杀柳仙。”
“你所熟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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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眨了眨眼睛。
“汉高祖挥剑斩蛇。”
“如果传说属实，这位当初应该没少下力气。”
“人类的王朝更替，对柳仙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
“想要停止这一切，就绝对不能继续化龙。”
“办法只有一个。”
柳树顿了顿，似乎在等待王锦接过话茬。
后者也没推辞，叹了口气后幽幽开口。
“丢掉奇物，主动放弃族群的气运。”
“显然，他们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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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缓缓摇头。
丢掉奇物如果有用，柳仙也不至于等到十七年前。
“是啊…没成功。”
柳树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些落寞。
“人类皇帝不愿意看到世间无龙，否则他们的孩子永远带不上龙血。”
“就是这种可笑的理由，柳仙一直被追杀，被囚禁。
“直到世间不再有皇帝。”
一口气说完这些后，柳树不再出声。
其他人也沉默不语，就连戏痴都乖乖低下头。
高位者追求的“名正言顺”，背后是无数失去生命的普通人，以及陷入疯狂的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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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历史太过沉重。
对于柳仙来说如此，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如此。
“所以柳仙不喜欢人类…很不喜欢。”
良久，小狐狸喃喃自语。
部分柳仙甚至对化作人形相当排斥，甚至一辈子都保持着野兽的外貌。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了。
“我有两个问题。”
寂静被打破。
王锦合拢手掌，轻轻哈了口气。
手脚冰凉，意味着他刚才在全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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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小习惯。
恰好，柳树在地下河中见过王锦推理。
所以他现在正笑着摇头，一副“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表情。
“第一个问题，让柳家身上出现【锁】的人，姓魏？”
年轻人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这问题王锦想了很久。
魏家的身影跨越无数岁月，几十代人的命运都跟奇物交织在一起。
他们图谋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我只是花江村的三排头，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柳树露出苦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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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年轻人并未恼怒，反而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柳树只是个小小的排头，他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可刚才那些东西…
“花江村的三排头。”
王锦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常天青的出马弟子？”
“…呼。”
柳树的表情凝固了片刻，随即舒缓下来。
像是终于等到了判决书的犯人。
“这可难办了。”
“是啊。”
王锦认真点头，跟柳树相视而笑。
像是都没意识到对方刚才说了什么。
当然，其他人的反应相当精彩。
小狐狸毫不犹豫地叼起双刀。
戏痴翻身从七排头身上跳下，将苏喜护在背后。
就连宋河也觉得这名字略微有些耳熟，他绷紧肌肉，静观其变。
其他排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本能地停下脚步，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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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别担心，他没恶意。”
王锦挥了挥手，主动开口。
柳树要真是常天青残党，现在绝对不可能是这幅样子，更不可能出手帮助自己。
只是有些东西必须要摆在明面上。
王锦也不打算一直防备着柳树。
“我那时只是个普通弟子。”
柳树拦住了其他排头，开口解释。
“常天青需要花江村有个接应，我需要出马仙。”
“为了博取信任，他主动给我讲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我刚才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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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其他人解释后，柳树又转头看向王锦。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常天青盗走小白坟，最开始有柳家太爷的授意。”
“只是后来他接触到张生煮海大阵，渐渐有了私心。”
“看清他真面目之后，我到死都没出过马。”
“我就是个普通的三排头，没这种福分。”
柳树认真看着王锦的眼睛，目光中满是真诚。
“明白了。”
王锦笑着拍了拍柳树，露出笑容。
常天青盗走小白坟这件事，也比看起来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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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也许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很多只手打算伸过来。
可惜年代太过久远，发生了什么早已经无法考证。
当然，王锦不需要考虑这些。
常天青死了，他暂时只有魏山河这么一个对手。
当务之急还是把小白坟弄到手。
“呼…吓我一跳。”
戏痴长出一口气，再次乐呵呵地跨上七排头的背。
于是十几道修长的身影继续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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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 桃花潭(二合一)
丛林深处，小屋。
或者说，这里本应该有座小屋。
假山倒塌，文竹枯死，
原本风雅的摆饰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唯一就在那里的，只有几十个逆十字架。
十字架上插着一个又一个脑袋。
年龄性别各不相同，有的已经腐烂，有的则新鲜无比。
非要找个相同点的话…
这些脑袋此刻同时瞪大眼睛，嘴角上扬。
孩童，汉子，少女，老人。
一张张苍白面孔同时皱起，如同孩童夜啼一般发出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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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黑雾从他们腐烂的五官中升腾而起，化作一个又一个爬行的虚幻婴儿。
婴儿似乎在回避什么，特地把最中间的区域让了出来。
那里的地面上，能看到黑色掌印出现又消失。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徘徊。
污染指数极速攀升，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气四处扩散。
“哇…”
哭声越来越强。
任谁来看，这都是绝对不可以踏足的禁地。
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可能上这里来。
可那些婴儿此刻正来回徘徊，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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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丛林。
“方向没错，我们一路跟着标记来的。”
柳树眯起眼睛，看着树上的划痕。
三竖一横，有些像鱼叉。
从颜色来看，还算得上新鲜。
“应该是宋老弟。”
“嗯。”
王锦眯了眯眼睛，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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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父亲，似乎独自一人走了很远很远。
“估计就在前面。”
七排头晃了晃脑袋。
戏痴翻身跳下，顺便道了声谢。
“我已经能听到了。”
狐耳微微抖动，胡小北摸出双刀。
婴儿哭泣声令人心生厌烦。
虽然别人还没听到，可对她来说清晰无比。
“婴头肚尸神？魏山河好大的面子。”
王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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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那种恐怖的听觉。
不过缓缓跳动的灵感预警已经可以说明…
到站了。
“鬼吹灯摸过去？”
胡小北转头看向王锦，轻声开口。
前方是密集的树林，只要多加小心，隐藏身形并不是问题。
“差不多。”
年轻人点头又摇头。
鬼吹灯确实是个好东西。
可十几位三四米长的排头，不可能完全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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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
苏喜做了个深呼吸，强撑着走到众人面前。
她的幻象能够调节大小，将这些人包裹在内不成问题。
“不过，我想先问问。”
苏喜转头看向王锦，轻轻咬着嘴唇。
跟戏痴不同，她的心思相当细腻。
从王锦跟柳树的交谈中，不难猜出这里到底有什么。
“你是冲着奇物来的？”
“这不废话吗。”
还没等王锦回应，戏痴便打断了苏喜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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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是奔着这东西来的。”
“本来我还打算各凭本事，现在看来…”
男人整理了一下戏服，又转头看了看排头们。
“打肯定打不过，哥们儿做个顺水人情。”
“帮你们这一次之后，战场上遇见…”
戏痴咽了口唾沫，严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记得饶哥们儿一命啊，大哥。”
“噗。”
苏喜忍俊不禁，却也跟着缓缓点头。
于情于理，戏痴的提议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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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家伙能把别人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大大方方摆在明面上。
也是种本事。
“放心。”
王锦拍了拍戏痴的肩膀，又转头看了眼苏喜。
一路上他们也没少帮忙。
虽说是半强制的，却也算得上有用。
边走边说，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些来回徘徊的雾气婴儿。
宋河突然伸手指了指远处。
那是一汪潭水。
相当小巧，甚至没比脸盆大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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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潭水不远处的树上，用血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鱼叉。
鱼叉不偏不倚，正好指向潭水。
“桃花潭。”
柳树小声念叨。
“常天青提起过，估计问题就出在那里。”
“桃花潭水深千尺吗？那还真有点难。”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宋河。
却发现对方正好同时看过来，跟自己对视。
“果然…”
王锦笑了笑。
脑子里再次传出了求救声。
这次清晰无比，却又透出些虚弱感。
这是只有他跟宋河能听到的声音。
“要下水了。”
宋河喘了口气。
肋骨处突然冒出鳞片，很快形成了腮一样的结构。
他转头看向王锦。
“…”
后者面色复杂。
让他游个泳还行。
深潜这种事，哪怕有小黑帮忙，也只能保证遗体会完整地浮上来。
“走吧，我有办法。”
年轻人缓缓起身，打了个手势。
谋定而后动，这一直是王锦的好习惯。
而现在他动了。
“走你！”
十几颗震爆弹同时飞出，像是不要钱一样。
目标并不是黑气婴儿，而是逆十字架所在的地面。
啪嗒。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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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黑气反应过来，震爆弹便轰然炸响。
“冲！”
王锦毫不犹豫地带头冲出。
在冲出幻象的瞬间，他猛然后退。
于是旺财拎着霰弹枪，维持着王锦刚才的姿势，对着黑气婴儿发起冲锋。
王锦则从口袋里摸出鬼吹灯，带着宋河往桃花潭靠。
这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出的动作。
声东击西，偷梁换柱。
这些不光彩却有用的手法，早已经成了王锦的本能。
“保住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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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悬浮在旺财身边，喊的相当带劲。
旺财则时刻躲在排头附近，时不时开上两枪。
仿佛他就是队伍的核心。
显然，王锦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他传染了。
很快，厮杀声响彻丛林。
大部分黑气婴儿都加入了战斗，唯有桃花潭附近的几只十字架没有动静。
从外貌来看，他们属于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面相相当灵秀，并没有其他十字架那种狰狞恐怖的感觉。
反而面色红润，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可惜，他们只有一颗面色红润长相可爱的脑袋。
除此之外依旧是脊椎跟肠子。
也正是这些看似无害的孩子，身上正闪烁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气。
“准备。”
王锦深呼吸，对宋河挥了挥手。
一共六个十字架。
王锦负责四个，宋河负责两个。
并不需要击碎，也不需要跟那些婴儿交手。
他们要做的，只有…
“冲！”
王锦一声令下，打着鬼吹灯快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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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十字架瞬间消失在别人的视线中。
可惜，混战间没人能发现。
啪！
王锦打了个响指。
“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
小黑镜鬼一人一个，王锦则同时压制两个。
宋河将竹竿横在身前，猛地向上一挥。
下一秒，六个十字架冲天而起，又重重落地。
于是六道漆黑的婴儿虚影哭喊着从中飞出，到处寻找着刚才把它们扔出来的两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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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王锦的应对方法。
异常简单。
十字架是婴头肚尸神的信标，也是储存黑雾婴儿的地方。
所以…
就拔下来扔到一边。
宋河动作迅猛无比，小黑镜鬼更是快到近乎时间静止的猛人。
王锦又能在碰到它们的同时使用压制。
于是那六个婴儿看守，在没反应过来时就飞了出去。
想要寻仇，又看不到鬼吹灯庇护下的罪魁祸首。
虽然会把压力交给队友，可排头们完全不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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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先下了。”
宋河猛吸一口气。
就算肋骨上没长出鱼鳃，闭气下水也是排头的基本功。
不剧烈活动的情况下，宋河在水下待个十几分钟还是能做到的。
可惜，王锦没这个能耐。
他这个狗刨小王子，偶尔甚至会呛两口水。
所幸，王锦有解决办法。
“感谢马村长他娘。”
年轻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团乱糟糟的东西。
看起来像水草，又像是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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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什么…王锦不清楚。
可他知道吃下去会发生什么。
扑通！
宋河没看到王锦在做什么，他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桃花潭。
“新怪谈牌别弄小美人鱼。”
王锦咬了咬牙，目光环顾四周。
显然，是在警告某个默默观察一切的妖精。
嘎吱。
海草被王锦胡乱塞进嘴里。
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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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不好吃。
有点像是沾了胆汁的头发。
“还行，有点淡了。”
王锦毫无反应，甚至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下一秒，他猛地捂住脖子，跪倒在地。
手上的鬼吹灯掉落在地，被践踏到不知哪里。
王锦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喉咙里有明显的异物感。
有点像把冷面一口吞掉，于是冷面一半在嗓子里，一半在嘴里。
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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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
王锦低声骂道。
他伸手摸向口袋，把另一样东西塞进嘴里。
那是块风干的鳞片。
刘水生父母吃掉了上面的肉，却唯独留下了这块鳞片。
于是鳞片驱散雾气，形成了维持十七年的庇护所。
从一开始，王锦就猜到自己可能需要这样做。
可事情真发生的时候，他内心还是有点抵触。
“吃下去！那就是给你留的！”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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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次带着些鼓励。
“非要让别人咬你两口，你是有什么癖好吗？”
王锦说不出话，却依旧在心中吐槽。
异物感渐渐消失。
王锦甚至没怎么咀嚼，那块鳞片便不知所踪。
入口即化，相当高级的食材。
“好了也许吧。”
王锦看向逐渐注意到这边的婴儿，咬了咬牙。
一头扎进冰冷的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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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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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一声轻响，水花飞溅。
寒冷传遍全身，万物归于寂静。
耳边只能听见嗡嗡声，还有自己的心跳。
王锦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皮肤上多了层细密的鳞片。
指甲变得锋利，双腿开始麻木，头脑也渐渐混沌。
鲛人化。
这是村民痛苦的来源，也是不可逆的惩罚。
幸运的是，这份变化被牢牢锁在了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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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顾不暇，只能保你十分钟。”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王锦没有浪费半点时间，尝试着在水下睁开眼睛。
脸盆大小的入口并不能提供足够光线，水下一片漆黑。
于是王锦点亮戒指。
叮——
光芒亮起。
王锦瞳孔微微收缩，又在瞬间熄灭了戒指，
啪嗒。
粗糙的手掌从身后伸出，死死握住王锦的手。
宋河。
哪怕光芒只亮起了一瞬间，他们也明白。
这里不能开灯。
“卧槽。”
宋河咽了口唾沫。
得益于仙家的庇护，他在水下也能呼吸说话。
“嗯。”
王锦尝试着张嘴出声。
虽然没有宋河那么清晰，呼吸也相当不适应。
但他还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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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王锦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
反而有些凝重。
桃花潭很大，大到令人震惊。
仿佛有人硬生生挖空了整座山，又在里面灌满了水。
这么大的空间，反而并不空旷。
甚至显得有些拥挤。
王锦在刚才点亮戒指的一瞬间，看到了上千张苍白的脸。
不是尸体，也不是人头。
只有脸。
有人将他们的脸皮硬生生扯了下来，整整齐齐摆在岩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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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像在展示着精美的面具。
这些面具时不时会做几个古怪的表情，或是用没有眼珠的眼眶死死盯着什么地方，露出笑容。
就在王锦点亮戒指的那一刻。
所有人脸同时转向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开合。
像是在窃窃私语，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而他们没有这么做，似乎是因为…
“看这个。”
宋河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什么东西正在上下沉浮。
宋河缓缓靠近，王锦则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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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眼睛能够快速适应黑暗。
所以他能看清宋河指着的东西。
那是口棺材。
并不像正常棺材那样水平放置，而是大头朝下立在水中。
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挣扎，想要冲破水面，离开桃花潭。
可惜，这注定徒劳无功。
铁链从下方延伸出来，将棺材捆的严严实实。
一上一下两股力道，让棺材恰好悬浮在水中。
“别再往前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开口喝住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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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到，棺材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正在往外钻。
柔软，细长，颜色瑰丽。
头发。
王锦肚子里恰好也有半截。
“这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宋河退回王锦身边，咽了口唾沫。
“不用理会。”
王锦面色变了变，努力跟棺材拉开距离。
一方面，他有点反胃。
另一方面。
王锦也听到了棺材里的声音。
不只是说话，还有抓挠，冲撞。
那东西被水泡了很久，却仍旧具备着旺盛的生命力。
显然，是怪谈。
而且是实力很强的怪谈。
灵感预警没有反应，可王锦还是不打算凑上去作死。
从棺材上浓重的污染来看。
上去作死，那可就真死了。
“魏山河布置这东西…想干什么？”
王锦小声嘀咕，缓缓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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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岩壁上的人脸也跟着靠近。
显然，这些人脸刚才跟他们相敬如宾，完全是因为不敢靠棺材太近。
“打？”
“嗯。”
宋河开口询问，王锦则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
龙鳞能控制鲛人化的时间不多，王锦要加快速度。
跟惹上棺材里的麻烦比起来，跟那些人脸打交道反而更轻松些。
——
“这就是婴头肚尸神啊。”
狐耳少女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那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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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止一次听王锦提起过这个不干人事的邪神。
当面对峙倒是头一次。
“就是他。”
排头们怒骂着靠近，将空地死死围住。
他们认识婴头肚尸神。
而且相当熟悉。
如果不是王锦打碎了那些婴头十字架，他们也许还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蜷缩成一团。
“呼…”
戏痴拎着行金旗缓缓靠近。
人多力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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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婴头十字架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他跟苏喜也没少出力。
“卧槽？”
就在戏痴即将踏入战圈时，纤细白嫩的手掌猛地伸出，将他拽进了幻象。
苏喜。
“嘘。”
女人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
“它们速度变快了。”
王锦扯
几次交手后，他弄清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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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能做各种表情，又能在点亮光芒时齐刷刷注视的人脸，本身并不具备攻击性。
能够杀人的，是人脸背后无数头发一样的细丝。
这些细丝缓缓蠕动，于是人脸做出各种古怪的表情。
可惜。
真相在这时候并没给人带来力量，反而带来了浓浓的忌惮。
细丝来自棺材里那个东西。
细丝布满墙壁。
细丝顶着人脸…上千张。
有了三条线索，侧写其实并不困难。
王锦大致能推理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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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落水，从缝隙中生长出那些头发。
也许有意也许无意，魏山河知道了头发能做什么。
于是他主动开始投喂。
简直像是个普通的动物爱好者。
当然，投喂用的食材…
“这张脸还是个孩子。”
宋河低声骂了一句，伸手扯断那些头发。
他没拿常用的竹竿，反而从后腰摸出了略微有些弯曲的短刀。
这种短刀常用来撬开各种各样的贝类，不过用来切割倒也相当顺手。
嗖！
发丝冲到面前，王锦随手一挡。
接触压制下，这些东西可以被钉剑轻松斩断。
“我也是个孩子。”
王锦叹了口气，再次加快动作。
棺材里那东西似乎闻到了气味，动作越来做剧烈。
连带着发丝也越来越灵活。
虽然现在它们还只是顶着人脸，只会葫芦娃救爷爷的炮灰。
可一旦灵活性提升，它们就会变得铺天盖地，无法挣脱。
要是被彻底缠住，王锦就只能眼看着自己变成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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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撞击(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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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哭声响彻丛林。
越来越多的黑气婴儿凭空浮现，又凭空消失。
手掌印铺天盖地。
不仅仅是地面。
树木，石头，身体。
只要是能够接触的平面，都能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色掌印。
哭声越来越响亮，掌印迅速扩散。
于是树木倾倒，石头融化，身体腐烂。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沉入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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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并不会出现相互试探的情况。
婴头肚尸神一出手就用了全力。
排头们咬着牙往上冲，完全无视了自己身上出现的掌印。
非人的身体让他们有足够强大的自愈能力，能够暂时跟掌印平分秋色。
“他们俩不见了。”
柳树眯了眯眼睛，悄声说着。
他说的是戏痴跟苏喜。
“嗯。”
狐耳少女点点头，并不在意。
到了这一步，有没有那两人已经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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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依旧赖在这里，胡小北反而需要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反水。
一走了之反倒是好事。
——
“快！”
王锦低声吼道。
棺材里的那东西，醒的比他想象中要快上几倍。
虽然还没有挣脱束缚过来咬人，可那些发丝越来越疯了。
哪怕王锦有接触压制，也有些处理不过来。
“不行啊！打不开！”
宋河用手肘拼命撞着面前的石堆，却依旧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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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潭水深千尺。
也许正是因为这句诗，这里才被称作桃花潭。
令人震惊的地方，并不只有大到吓人的空间。
还有恐怖的深度。
这里并不是单纯的水潭，而是分层的。
有点像是放大版的葫芦。
两层之间被厚重的岩壁隔开，原本的通道已经被死死封住。
魏山河似乎早就猜到会有人来。
“该死。”
王锦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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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水下。
哪怕呼吸不再是问题，动作也会受到阻碍。
最关键的，震爆弹彻底无法使用。
这意味着他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头发充斥着视线，几乎要把他们彻底包裹在内。
四肢已经感受到被切割的疼痛。
“那就只能这样了。”
年轻人咬了咬牙。
阴影沸腾，漆黑液体覆盖在胳膊上。
王锦需要力量上的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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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伸手，拽住身旁的铁链。
随即用力向下扯动。
这一刻，王锦清楚地感受到铁链正承受着多大的力道。
如果没有小黑镜鬼帮忙，他根本撼动不了棺材半分。
若是他们俩现在突然松手。
王锦的胳膊会在瞬间被扯下身体。
当然，现实中没有如果。
棺材在王锦的大力拉扯下缓缓下沉。
于是发丝拼命躲避，像是被火烫到一样。
身上那些头发也不情不愿地放松力道，游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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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咧…”
宋河眨巴着眼睛。
王锦的办法相当不可思议。
能不能想出来是一方面。
敢不敢去做又是一方面。
而王锦没有半点犹豫，随手就把铁链握在了手里。
动作相当自然，宋河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没想到，这一向稳妥的年轻人，会为了达成目的冒这么大的风险。
“放心，我有分寸。”
王锦咧了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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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莽夫。
从越来越灵活的头发来看，棺材里的那东西正在逐渐苏醒。
可它仍旧没对自己产生杀意。
王锦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敢把棺材拉下来。
“而且，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年轻人咧了咧嘴，双手猛地用力。
小黑镜鬼显出身形，疯狂扯动着铁链。
几秒钟后，棺材在宋河震惊的目光中，被扯到了面前。
“卧槽！”
宋河反应半天，随即猛地向后窜出好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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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还不觉得这东西有多危险。
可在知道那些跟自己厮杀的人脸，仅仅是这位的头发之后。
宋河恨不得离棺材八丈远。
“这你都敢…”
敢字刚说了半个音节，宋河就闭上了嘴。
他看到王锦翻身踩在棺材上，顺手把它翻了个方向。
从大头朝下变成了小头朝下。
也就是说，原本往上撞的棺材，变成了往下撞。
“再加把劲，马上就能出去了。”
王锦趴在棺材边上，轻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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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对着棺材猛地蹬了一脚。
棺材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嗖一下窜了出去。
目标，正巧是被魏山河堵住的通道。
轰——
沉重的撞击声。
王锦甚至在水中看到了具象化的冲击波。
岩壁为之一震。
两处水域的间隔一阵颤动。
下一秒，被堵住的通道缓缓裂开。
连带着裂开的，还有分割两处水域的整个岩层。
直接给撞塌了。
“你自由了！”
王锦对着棺材喊了一句。
后者因为撞击产生的水流一阵晃动，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朝向。
听到王锦的话，棺材疯狂上冲。“哇！！”
哭声响彻丛林。
越来越多的黑气婴儿凭空浮现，又凭空消失。
手掌印铺天盖地。
不仅仅是地面。
树木，石头，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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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能够接触的平面，都能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色掌印。
哭声越来越响亮，掌印迅速扩散。
于是树木倾倒，石头融化，身体腐烂。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沉入沼泽。
现实中并不会出现相互试探的情况。
婴头肚尸神一出手就用了全力。
排头们咬着牙往上冲，完全无视了自己身上出现的掌印。
非人的身体让他们有足够强大的自愈能力，能够暂时跟掌印平分秋色。
“他们俩不见了。”
柳树眯了眯眼睛，悄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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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戏痴跟苏喜。
“嗯。”
狐耳少女点点头，并不在意。
到了这一步，有没有那两人已经不再重要。
如果他们依旧赖在这里，胡小北反而需要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反水。
一走了之反倒是好事。
——
“快！”
王锦低声吼道。
棺材里的那东西，醒的比他想象中要快上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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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有挣脱束缚过来咬人，可那些发丝越来越疯了。
哪怕王锦有接触压制，也有些处理不过来。
“不行啊！打不开！”
宋河用手肘拼命撞着面前的石堆，却依旧一无所获。
桃花潭水深千尺。
也许正是因为这句诗，这里才被称作桃花潭。
令人震惊的地方，并不只有大到吓人的空间。
还有恐怖的深度。
这里并不是单纯的水潭，而是分层的。
有点像是放大版的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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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山河似乎早就猜到会有人来。
“该死。”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不喜欢水下。
哪怕呼吸不再是问题，动作也会受到阻碍。
最关键的，震爆弹彻底无法使用。
这意味着他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头发充斥着视线，几乎要把他们彻底包裹在内。
四肢已经感受到被切割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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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能这样了。”
年轻人咬了咬牙。
阴影沸腾，漆黑液体覆盖在胳膊上。
王锦需要力量上的加成。
他猛地伸手，拽住身旁的铁链。
随即用力向下扯动。
这一刻，王锦清楚地感受到铁链正承受着多大的力道。
如果没有小黑镜鬼帮忙，他根本撼动不了棺材半分。
若是他们俩现在突然松手。
王锦的胳膊会在瞬间被扯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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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实中没有如果。
棺材在王锦的大力拉扯下缓缓下沉。
于是发丝拼命躲避，像是被火烫到一样。
身上那些头发也不情不愿地放松力道，游向远处。
“娘咧…”
宋河眨巴着眼睛。
王锦的办法相当不可思议。
能不能想出来是一方面。
敢不敢去做又是一方面。
而王锦没有半点犹豫，随手就把铁链握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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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这一向稳妥的年轻人，会为了达成目的冒这么大的风险。
“放心，我有分寸。”
王锦咧了咧嘴。
他不是莽夫。
从越来越灵活的头发来看，棺材里的那东西正在逐渐苏醒。
可它仍旧没对自己产生杀意。
王锦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敢把棺材拉下来。
“而且，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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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棺材在宋河震惊的目光中，被扯到了面前。
“卧槽！”
宋河反应半天，随即猛地向后窜出好几米。
他一开始还不觉得这东西有多危险。
可在知道那些跟自己厮杀的人脸，仅仅是这位的头发之后。
宋河恨不得离棺材八丈远。
“这你都敢…”
敢字刚说了半个音节，宋河就闭上了嘴。
他看到王锦翻身踩在棺材上，顺手把它翻了个方向。
从大头朝下变成了小头朝下。
也就是说，原本往上撞的棺材，变成了往下撞。
“再加把劲，马上就能出去了。”
王锦趴在棺材边上，轻轻开口。
随即对着棺材猛地蹬了一脚。
棺材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嗖一下窜了出去。
目标，正巧是被魏山河堵住的通道。
轰——
沉重的撞击声。
王锦甚至在水中看到了具象化的冲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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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水域的间隔一阵颤动。
下一秒，被堵住的通道缓缓裂开。
连带着裂开的，还有分割两处水域的整个岩层。
直接给撞塌了。
“你自由了！”
王锦对着棺材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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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青铜
“魏山河——我要杀了你！！”
铁棺中，尖利的声音放声嘶吼。
在某条小美人鱼的蛊惑下，它的愤怒彻底压过了恐惧。
恐怖的污染开始升腾，棺材横冲直撞，却又被铁链固定在一定范围。
简直像是超大号流星锤，将离开这里的唯一道路堵的严严实实。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人能冲出这里，回到岸上。
“…”
汉子盯着头顶，一阵叹气。
棺材是黑的。
锁链是黑的。
宋河的脸也是黑的。
他听着棺材里传来的凄厉嘶吼，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王锦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搭顺风车来到水底，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欺骗棺材让它在这里撞来撞去，则是在脱身的同时封住魏山河的退路。
王锦没想过上去。
如果不能找那条龙解决掉自己的鲛人化，上去也是徒劳。
宋河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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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那条龙出了什么事，撤掉了给出的仙家庇护。
恐怖的水压会在瞬间把他变成肉饼。
“你说，棺材里是啥呢。”
“感觉它哭的很惨。”
宋河转头看向王锦，小声问道。
“一个…很委屈的家伙。”
后者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侧写的技巧，能让王锦最大程度地剖析细节，做出判断。
“有机会可以把它放出来，可惜现在不行。”
年轻人伸手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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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隐约有开裂的迹象，仿佛那些鳞片要深深扎进血肉中。
时间并不充裕。
幸运的是，王锦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四处寻找。
阳光无法到达这么深的水底。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人鱼的眼睛穿透黑暗，看向远处。
略微观察后，王锦笑了笑，看向宋河。
“你应该有印象。”
“这里…”
王锦不再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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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掌，试图点亮戒指。
几乎是同时。
王锦的右眼皮一阵疯狂跳动，又在几秒钟后归于平静。
灵感预警。
光芒似乎吸引了什么东西的注意，于是它用巨大的眸子扫过来，又无趣地移开目光。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
有些事不适合深究，他也没那个时间。
他再次催动灵感。
于是炽白色的利剑斩开黑暗，又将其彻底焚烧殆尽。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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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一声惊呼。
“呼…”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
哪怕在暗中已经看了个大概。
可当发现自己确确实实站在这种东西面前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面前的景象壮观，诡异。
青铜铸就的城市。
宋河越过王锦，犹豫着伸出手掌，又缓缓收回。
面前矗立着巨大的门框，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可它太过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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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看不到顶，低头也看不到底。
宋河甚至升不起触碰的想法。
在这种庞大的建筑面前，人类心中会不由自主地升起敬畏。
曾经有某种雄伟的生灵行走于此，这里是它的神国。
王锦倒是完全没有顾虑。
确认安全后，他伸手触碰着面前的门框。
异常精美，上面带着各种各样的雕花。
也许是材质特殊，它没有半点铜锈，依旧光洁如初。
尝试着推动，又注入灵感。
青铜门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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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收回手掌，露出笑容。
他见过这种材质的东西，甚至知道为什么这里只剩下了门框。
本应该矗立于此的青铜门，现在正埋在石白白家后院。
它原本的主人，是魏道玄。
想到了青铜门，就不难猜出这里到底是什么。
并非所谓的神国，而是陵墓。
也许曾经确实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这里撒欢，可现在它死了。
于是万物归于沉寂，神国成了埋葬它的墓园。
王锦手臂前伸，让戒指的光芒照亮门框后的东西。
没有任何生活相关的建筑物，也没有能居住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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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十几根巨大的青铜柱。
五人合抱粗细，简直像是实心的宝塔。
有些带着花纹，有些则干干净净，古朴典雅。
看不见通往何方，也不清楚来自哪里。
仿佛已经死去的巨人，尸骨成了贯穿山峦的支柱。
哪怕宋河这种壮汉站在面前，也显得渺小无比。
简直像两只小虫子。
“好大的手笔。”
王锦眯起眼睛。
他之前的猜想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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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三四层隔断的复杂地形，根本不可能自然形成。
有人把这座山挖空了又灌上水，像是摆弄什么小物件。
留在外面的灌水口，就是那脸盆大小的桃花潭。
这里之所以还没塌，就是那些青铜柱在做支撑。
“嘶…”
宋河倒吸一口凉气。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这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无力感根本无法避免。
另一方面，这场景他也见过。
“跟梦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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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转过头，看向王锦。
“你的梦还挺精彩。”
王锦笑了笑。
他在梦里什么都看不清，甚至差点糊里糊涂地被淹死。
不过孟余出来救场时，王锦还是下意识地记住了周边的环境。
“原来那些视线边缘的黑影，就是这些柱子。”
王锦轻声嘀咕。
随即拽过宋河，向前游动。
双腿失去知觉，王锦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游泳。
可他的动作迅捷优雅，像是从小到大一直在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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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指路。”
还没等宋河开口询问，王锦就拽着他过了青铜门。
近距离观察下，能看到柱子上带着锁链。
锁链另一头垂落水中，闪烁着幽幽寒光。
那是相当锋利的钩子，上面还带着血迹。
这些柱子，曾经似乎用来囚禁过什么。
王锦眯起眼睛。
常叶审问柳家叛徒的景象出现在脑海。
铁链穿过琵琶骨，对柳仙似乎能起到相当大的限制作用。
“这里…曾经囚禁过龙。”
王锦缓缓开口，将心中的猜想小声说了出来。
“…”
宋河没有回话，而是低垂着脑袋。
王锦也没出手干涉，只是拽着对方往前游。
良久，宋河一脸呆滞地抬起头，缓缓开口。
于是沙哑慵懒的女人声音传入耳中。
“右边。”
“哟。”
王锦笑了笑。
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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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姓？”
王锦一边向右转弯，一边开口询问。
语气随意无比，像是在跟陌生人打招呼。
“常天柳。”
那道声音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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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宫殿(二合一)
“常天柳。”
王锦来回念叨两遍，认真点头。
随即不再出声。
常天柳张了张嘴，似乎已经准备好回答王锦的问题。
可这小子什么都没问。
于是常天柳的话被怼了回去。
她暗哼一声，不再说话。
耳边只剩下水声，王锦在青铜柱组成的丛林中来回穿行。
身形灵动优雅，甚至不再需要常天柳告诉自己路线。
仿佛天生存活于此。
长久的沉默。
终于，常天柳尴尬地轻咳一声，开口询问。
“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路的？”
王锦眯了眯眼睛，露出笑容。
“上次差点在梦里被淹死的时候，恰好记住了。”
年轻人转头看着宋河，试图看穿那双呆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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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帮忙带路，也是跟你说的。”
“你故意引我出来？”
常天柳的声音冷了几分。
“嗯。”
王锦猛地停住身形，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面色冰冷，看着宋河。
“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常天青的事我不需要知道，鲛人化我自己也能处理。”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救宋河，而他的缠身龙…也是你弄出来的。”
“按照常理，我应该找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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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明白吗？”
毫无征兆地，王锦主动将谈话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你敢…”
常天柳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沉，似乎带着些怒意。
“就算你装出这幅样子，我也知道你外强中干。”
王锦丝毫没有给对方留面子，反而直接撕破了她的伪装。
“我算不上高手，只是个打工仔。”
“不过，干掉现在的你并不难。”
“…”
常天柳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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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着点头，从宋河身上缓缓离开。
最后只留下一句轻到不可思议的低语。
“明白了。”
“哈。”
年轻人脸上的阴霾烟消云散，反而露出阴谋得逞的阳光笑容。
有些时候，利益交流并不需要完完整整说出来。
甚至只需要一个名字，一个眼神。
常天柳说出名字，王锦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就是在看对方的反应。
果然，她等待着王锦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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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谈话就会陷入对方的节奏。
情况会在瞬间变成“想要知道常天青的情报，就得救出常天柳”。
而王锦会从单方面的施救，变成必须要救。
这样一来，“施救”就和“情报”画上了等号。
总而言之，亏了。
而王锦将谈话的节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先点明“常天柳差点害死自己”，“宋河的缠身龙也因她而起”。
让对方理亏。
再说出“报仇”，“攻击”一类词汇，让对方忌惮。
于是，常天柳只能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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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局面会从“施救跟情报画等号”，变成“我救了你，所以你要给我平等的交换筹码，并且…不给情报就把你做掉。”
血赚。
而那件平等的交换筹码，才是王锦绕这么大弯的原因。
小白坟。
这才是他的目标。
可王锦表现得平静无比，甚至只字未提。
常天柳完全没有算计的机会，她从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就输了。
王锦是名调律者。
虽然交涉方式有些强硬，可总是能让双方都满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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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捂着脑袋，痛苦低吼。
“刚才有东西在我脑袋里转悠。”
“是啊，还被我骂了一顿。”
王锦点头，在背包中翻找。
醒神化力酒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仙家上身的后遗症…嗯？
翻找的手缓缓停住。
王锦伸出手指，从背包里捏出了那块废铁。
猩红武装。
自从柳天洒下那不明液体之后，猩红武装先是超进化了小半个星期，又突然成了废铁。
如果不是它此刻正在微微颤动，王锦几乎要忘了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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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柳天？”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这个枪术老师跟常天青认识，还是老相识。
常天柳跟常天青也有关联。
偏偏猩红武装在路过这片洒过龙血的地方，嗡嗡颤动。
王锦心中突然有了个莫名其妙的猜想。
“咳咳…”
宋河开口咳了两声，一脸无奈地看着王锦。
后者拍了拍脑门，翻出酒壶给他灌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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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玩意儿真难缠。”
柳树咬了咬牙，低声骂道。
婴头肚尸神是南洋那边开宗立派的邪神。
而他们是南洋法师的造物。
虽然排头个个身怀绝技勇猛无比，可这并不能弥补巨大的实力差距。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婴头肚尸神的能力…或者说权柄，是爬行。
可它并不真像外号爬神一样，只会满地乱爬。
它行走过的地方会留下掌印。
而掌印会飞快扩散腐烂，简直像是传染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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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现在。
桃花潭附近，几乎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入目是黑乎乎的一片。
树木变得漆黑，石头也变得漆黑。
顶端长出虚幻的婴儿头颅，脊椎插进树木，肠子缠绕而上。
那些东西并没有沉入沼泽，也没有扭曲消失。
而是安安静静地留在那里，变成吞噬一切的深渊。
地形变得逐渐复杂，排头们身上也出现了腐烂的掌印。
一开始，他们还能在瞬间扯下皮肉，以免掌印扩散。
可渐渐的，他们跟不上了。
一方面，自残太多次，哪怕他们也顶不住。
另一方面，掌印正在腐蚀他们的身体。
速度变慢，在这时候停下来修复身体，只会挨上更多的掌印。
他们在渐渐变得被动。
除了半空中那道小巧的白色身影。
丰富的经验让胡小北知道什么必须要躲开，哪怕付出一定代价。
她已经不止一次扯下被掌印覆盖的皮肉。
也正因如此，胡小北的状态还保持在巅峰。
“呼…”
小狐狸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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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
她并不担心婴头肚尸神跟自己打，反倒担心对方藏头露尾。
而现在…
目光锁定那道徘徊的黑色虚影，胡小北眯起眼睛。
——
青铜城中。
王锦一手拎着猩红武装，一手拽着宋河。
喝下醒神化力酒后，这位排头已经没有大碍。
只是他似乎很不喜欢被附身，此刻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打冷颤。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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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像是用板砖那样，把猩红武装拍在青铜柱上。
沉闷的碰撞声传进耳朵。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啧…”
王锦撇了撇嘴。
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
鲛人化依旧在进行，只是常天柳似乎学乖了许多，正在努力帮忙压制。
王锦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动手前唤醒猩红武装。
这废铁的战斗力绝对不低。
可惜，它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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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用你腌酸菜。”
王锦拍了拍猩红武装，露出和蔼的笑容。
后者颤动的更加厉害。
也许是吓的。
“好点了。”
宋河喘了口气，看向王锦。
青铜城里并没有多少东西。
除了大门，柱子以外。
就是不远处那雄伟的宫殿。
依旧通体青铜，庞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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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怎样的能工巧匠，才能雕琢出如此庞大精美的建筑。
也不知是怎样的领导者，才会让这样的建筑沉入水下，变成陵墓。
当然，王锦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只需要过去砍掉魏山河的脑袋，再好好修理修理常天柳，顺便把这里搜刮个底朝天。
目标明确。
宋河显然清楚王锦在想什么，所以此刻他正活动着手脚，顺便从后腰摸出另一把武器。
那是柄双刃短叉，可惜只有叉头。
通常情况下，它应该被绑在木棍上，再投掷出去。
特殊的形状能让它牢牢卡住猎物，再硬生生拉回面前。
当然，你完全可以用它捅穿某些东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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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有足够坚韧的柄。
“我有。”
王锦努力将手里那团扭曲的暗红色钢筋掰直，递给宋河。
后者试了试，发现刚好合手。
于是冲着王锦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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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城里并没有多少东西。
除了大门，柱子以外。
就是不远处那雄伟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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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怎样的领导者，才会让这样的建筑沉入水下，变成陵墓。
当然，王锦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只需要过去砍掉魏山河的脑袋，再好好修理修理常天柳，顺便把这里搜刮个底朝天。
目标明确。
宋河显然清楚王锦在想什么，所以此刻他正活动着手脚，顺便从后腰摸出另一把武器。
那是柄双刃短叉，可惜只有叉头。
通常情况下，它应该被绑在木棍上，再投掷出去。
特殊的形状能让它牢牢卡住猎物，再硬生生拉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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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有足够坚韧的柄。
“我有。”
王锦努力将手里那团扭曲的暗红色钢筋掰直，递给宋河。
后者试了试，发现刚好合手。
于是冲着王锦竖起大拇指。
目标明确。
宋河显然清楚王锦在想什么，所以此刻他正活动着手脚，顺便从后腰摸出另一把武器。
那是柄双刃短叉，可惜只有叉头。
通常情况下，它应该被绑在木棍上，再投掷出去。
特殊的形状能让它牢牢卡住猎物，再硬生生拉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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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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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畸形
青铜大殿。
门口摆着飞禽，房檐上蹲着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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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根稍小些的青铜柱立在殿外，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
柱子边上是一根根青铜叉，叉头挂着不知名的光源。
这也让大殿灯火通明，更显气派。
无论内饰还是外观，都跟真正的皇宫大殿毫无区别。
只是尺寸大上许多倍，材质又都是青铜。
“啧。”
王锦眯眼打量着面前的铜柱。
分辨不出这是哪朝哪代的风格，可他明白一点。
这里并非皇家园林，而是囚龙之所。
立在这里的青铜柱不是为了支撑，而是为了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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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面垂落的钩头锁链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座巨大的城市既是牢笼，又是坟地。
“有字。”
宋河绕到柱子后面，伸手抚摸上面的刻痕。
那并不是花纹，而是有些陌生的文字。
“最好别看。”
王锦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就能猜到，曾经被囚禁在这里的都是谁。
柳仙并不只有女性，可皇帝只需要女性。
那些化龙的男性柳仙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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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里是囚禁他们的场所。
柱子上面的铭刻，似乎是用身体硬生生刻出来的。
那些文字饱含疯狂与无奈，是被囚者的无声呐喊。
青铜柱是他们的墓碑，这些文字是他们亲手刻下的墓志铭。
而类似的柱子，这里有上百根。
“他们去哪了呢…”
王锦皱眉思索。
仙家不会死，至少不会以他能想到的常规方法殒命。
否则他们也不会受尽孤寂与折磨，陷入无尽的疯狂。
可这些不死的仙家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了一座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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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不是吧…”
灵光一闪，王锦突然想通了什么东西。
他猛地转头看向宋河，试图叫对方远离这些柱子。
可惜，抢先开口的是宋河。
“王…王锦…”
颤抖的声音传来，这临死不屈的汉子此刻居然有些惊慌。
他指着刚才伸手抚摸的柱子。
青铜的外表下遍布刻痕，唯独一处划得相当深。
隐约能从缺口中看到不一样的颜色。
像是破了口的午餐肉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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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宋河的鱼叉正不受控制地撞向柱子，仿佛兢兢业业的开罐器。
拽都拽不住。
“该死！”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转头冲了过去。
咚！
金属撞击声传来，猩红武装挣脱了宋河的束缚，狠狠撞在柱子上。
哗啦——
水波荡漾。
第一次撞击结束，鱼叉猛地后撤，似乎在准备后续动作。
“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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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记携带着前冲力道的鞭腿，王锦硬生生把猩红武装抽飞了出去。
嗖！
鱼叉毫不气馁，在水中猛地调转方向。
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块，以恐怖的速度飞了回来。
能让猩红武装这么积极的事只有一件。
开饭。
“妈的…”
王锦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猜测只是凭空臆想。
可惜，他内心深处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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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猜对了。
宋河咬着牙，一顿一顿地转过头。
连续两次撞击让裂口越来越大，青铜簌簌掉落。
露出裂缝里的东西。
那是只巨大无比的眼睛。
金色竖瞳毫无神采，上面蒙着一层灰霾。
饶是如此，还是能从中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威严。
还有愤怒跟疯狂。
而此刻，那只眼睛正在微微颤动。
“他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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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缩了缩，王锦一把拽住猩红武装，又伸手按住青铜柱。
毫不犹豫地用灵感轰了过去。
压制瞬间形成。
可惜，这并没有让青铜柱里的东西归于沉寂。
疯狂的低语在耳旁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嗷——
青铜柱中传出愤怒的嘶吼。
似乎拨动了什么开关。
其他柱子不约而同地开始颤动，连带着大殿一阵地动山摇。
这座青铜城，正在恢复往日的生机。
可它本应该是座坟墓。
“走。”
年轻人猛地拽过一脸呆滞的宋河，冲向大殿内部。
猩红武装不住颤抖，不断将饥饿与渴望传递给王锦。
它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
“真没想到你这种人…还会打感情牌。”
常天柳活动着身体，连带着锁链发出响声。
“仔细想想，我们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好像还挺温柔的。”
女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时不时还会做点小动作，吸引魏山河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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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而是叹了口气，席地而坐。
“我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否则也没办法把你骗到这里。”
“隐居深山十七年，谁都会慢慢变得不正常。”
“如果没有那些诗词歌赋消磨时间，现在早就疯了。”
魏山河再次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附庸风雅，也不擅长这些东西。
他只是需要这样做，以免自己变成深山老林里的疯子。
“所幸，有你时不时出来气我两句。”
“日子也不算枯燥。”
“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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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缓缓仰头。
发丝垂落，露出苍白却又明艳的脸。
她在笑。
“你在依赖自己的囚犯，是吗？”
“是吧。”
魏山河犹豫片刻，缓缓点头。
“我有时候想过，你不交出小白坟也无所谓。”
“就这么耗着也不错。”
“哈…哈哈哈哈…”
女人再次扯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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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笑的相当灿烂。
“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村民手中把我救下时，我还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类。”
“可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反而是冷冰冰的大殿跟钩锁。”
“你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吗？”
“我跟自己族人的残躯待在一起，听着他们的低语，足足听了十七年。”
“而你还有脸说自己在依赖我，哈…真恶心。”
女人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眸子中满是厌恶。
“…”
魏山河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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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缓缓开口。
“知道吗，我听觉一直很灵敏。”
“我能听见你启出小白坟，能听见那些东西苏醒，也能听见那两道脚步声。”
“如果你跟我聊下去，也许我会继续装听不见。”
“可惜…你连敷衍都会觉得厌烦。”
男人扭了扭脖子，将常天柳身上的黑气唤了回来。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聊下去了。”
“干掉他们俩，你就乖乖在这里陪我。”
“真是…我原本打算杀了你的。”
“居然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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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山河挥了挥手，给常天柳留下个背影。
“我们的关系是畸形的，我很清楚。”
“家族所托…否则结局会更好一点。”
“要是下辈子还能遇到，我会学着补偿。”
当啷。
魏山河手中划过一道血光。
束缚着女人的锁链被黑气腐蚀，最后化作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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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垂怜(二合一)
“卧槽…卧槽…”
宋河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骂过多少脏话了。
不过每一句脏话，他都觉得很有必要。
“那些是…”
“龙。”
王锦点头回应。
身后的青铜柱正在疯狂颤抖，整个陵墓重获生命。
开裂，融化，崩塌。
这些束缚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消弭于无形。
“他们…”
“他们都是疯子。”
王锦再次预判了宋河的问题。
“被锁几百年，换谁都会疯。”
年轻人叹了口气。
“好消息，它们可能会帮忙撕了魏山河。”
“坏消息…它们可能连我们俩一起撕了。”
“这，这是你那钢筋弄出来的？”
宋河看向手里的鱼叉。
“它没那个本事。”
王锦摇了摇头。
“这里正在发生某种必然的变化，也许是常天柳在催促我们。”
“事不宜迟，潜行就没必要了。”
年轻人眯起眼睛，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要来了。
——
“咳咳…都还喘着气吗？”
岸上。
半空中。
柳树拖着残留的半截身子，努力看向其他排头。
“勉强。”
“还行。”
“我的珍珠死了，就连雪豹都…咳咳…”
几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着。
怪谈之间的厮杀从来都是如此。
几轮交锋下来，排头们几乎没有几个完整的。
当然，他们不会就此死去。
只是需要稍加歇息。
“可闭嘴吧。”
柳树白了五排头一眼，没好气地骂道。
“十来个排头，比不过人家一个小姑娘。”
“还在这惦记你那动物朋友？”
其他排头闻言都低垂下脑袋，看着盘旋的飓风。
爬行权柄覆盖下，这里早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如果不是胡小北把他们托起来，排头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话说回来，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厉害的有点…过头。”
柳树眯起眼睛，看向空中来回盘旋的身影。
并没有继续维持那灵巧的狐狸形态，反而变作了一身白衣的少女。
狂风之中，她仿佛一道神出鬼没的幽魂。
不再继续使用双刀，而是直接在手上覆盖风刃。
于是无形的狰狞利爪在空中留下道道抓痕。
巨大的白狐虚影在背后浮现，仰天长啸间带着恐怖的污染与威压。
这种恐怖的实力…
完全能配合着王锦干掉刚才那几千怪物，根本犯不着来找排头帮忙。
“是啊。”
五排头凑过来，接过柳树的话茬。
“而且她头上的耳朵不见了，气质也像变了个人。”
“相信我，我能看出来动物之间的区别。”
“这应该不是刚才那姑娘。”
“哦？”
柳树挑了挑眉。
“长辈垂爱吗…没想到胡家有天赋这么高的孩子。”
“可惜认不出来…嗯？”
话说到一半，柳树猛地闭上嘴，转头看向身后。
原本清澈无比，常年阴冷的桃花潭。
此刻隐约似乎有沸腾的迹象。
还没等他开口跟其他人分享发现，地面突然开始疯狂颤动。
紧接着。
轰隆——
地震了。
尽管现在的地面是泥沼，排头们还是能感觉出变化。
仿佛整座山都要从中裂开。
“这尼玛！”
柳树闭眼感受片刻，随即猛地瞪大眼睛。
虽然这辈子都没见过，可他还是能从那略微有些熟悉的气息中猜出来。
那是龙。
还是几十条。
他们正在自己身下缓缓苏醒，即将冲天而起。
“王锦你在搞什么啊？”
柳树猛地一个翻身，差点从半空中跌落。
——
青铜城。
魏山河面色阴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那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壮硕。
从划水的动作来看，显然有功夫底子。
“应该是王锦。”
魏山河缓缓点头，看向另一道身影。
白色长发在水中飘荡，双腿并拢，像是条尾巴。
瞳孔缩小，牙齿尖利，指甲伸长。
明显的鲛人化特征。
用这种方法才能勉强下水来到自己面前…显然很弱。
除了长相俊美以外，挑不出任何优点。
“没想到她会在意容貌。”
魏山河无奈地笑了笑。
被打量的同时，王锦也在观察对方。
当然，他只是在等待魏山河进入攻击范围。
得益于人鱼的黑暗视觉，王锦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很…矛盾。
通常情况下，王锦不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词语形容一个人。
魏山河是个例外。
单从外表上看，他一身白色练功服，手腕脚踝上都带着珠子。
似乎是个二十多岁，喜欢打太极的普通青年。
不仅跟王锦猜测的“附庸风雅”关系不大，甚至还生了副不错的皮囊。
线条清晰，面容硬朗。
除了那双阴鸷的眼睛以外挑不出缺点。
可从气质上看，他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没有半点少年意气，反而带着化不开的忧愁与阴郁。
印堂盘踞着黑气，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刺青。
从他身上能读出明显的纠结与困惑，以及最后的妥协。
“长得不像是坏人。”
宋河靠近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长得也不像。”
后者无奈地笑了笑。
王锦并不会因为对方的气质长相，甚至是过去经历而产生恻隐之心。
他不是法官，不需要判断谁对谁错。
清除障碍，达成目的。
就这么简单。
“啊！”
王锦踹了宋河一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后者下意识惊呼一声。
魏山河猛地一激灵，看向宋河。
“你们…”
男人皱起眉头，缓缓向前踏步。
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黝黑壮汉身上。
可对方大叫一声后迟迟没有动作，这让魏山河有些疑惑。
嗖！
魏山河落下脚步的瞬间。
王锦的身形消失不见。
他让宋河吼一嗓子，是在估算魏山河的反应速度。
声音在水里的传播速度更快，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让计算更加方便。
人鱼在水下的行动速度相当恐怖，更何况还有小黑帮忙。
知道自己的速度，再知道对方反应需要的时间。
王锦就能算出，自己的有效攻击距离。
再加上魏山河的眼睛一直往宋河身上飘，这个距离只会比计算出的还要长。
对方踏入攻击范围的瞬间，王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全力出手。
旌旗划过潭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残月。
心跳变得如同战鼓，甚至能让身边的潭水荡起波纹。
炙热的血液被送到全身，带来恐怖的力道。
超负荷状态。
脚踝猛地抖了抖，发出清脆的嘎巴声。
王锦是第一次将落蝉的发力方法用在移动上。
虽然这一下很痛苦，可确实给他带来了速度加成。
三种技巧叠加。
这是王锦最强的常规攻击手段。
魏山河瞳孔颤动，死死盯着刚才被自己轻视的少年。
可他反应需要时间，做出动作也需要时间。
在王锦提前计算好的情况下，这一击必定会命中。
呼——
长枪带着纯白的拖尾，仿佛青铜城中亮起的彗星。
“哇！！！”
孩童啼哭声响起。
魏山河身上黑气升腾，在他肩头凝聚成虚幻的无头婴儿。
之所以是无头…
“啧，又是你。”
王锦眯起眼睛，甩了甩手上的黑气。
婴头肚尸神。
“所以你是王锦？”
魏山河缓缓转过头，看着刚才差点伤到自己的年轻人。
那种程度的攻击，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称之为高手。
而这样一个高手，要变成人鱼才能下水。
这实在想不到。
“你犯了两个错误。”
王锦点头，随即伸出手指。
“第一，你用后背对着我的同伴。”
“该死！”
魏山河瞪大眼睛，猛地转过身去。
却发现宋河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甚至还在轻轻挥手。
噗！
长枪贯穿胸膛。
王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第二，我说你就信。”
王锦眯起眼睛，甩了甩手上的黑气。
婴头肚尸神。
“所以你是王锦？”
魏山河缓缓转过头，看着刚才差点伤到自己的年轻人。
那种程度的攻击，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称之为高手。
而这样一个高手，要变成人鱼才能下水。
这实在想不到。
“你犯了两个错误。”
王锦点头，随即伸出手指。
“第一，你用后背对着我的同伴。”
“该死！”
魏山河瞪大眼睛，猛地转过身去。
却发现宋河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甚至还在轻轻挥手。
噗！
长枪贯穿胸膛。
王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第二，我说你就信。”
王锦眯起眼睛，甩了甩手上的黑气。
婴头肚尸神。
“所以你是王锦？”
魏山河缓缓转过头，看着刚才差点伤到自己的年轻人。
那种程度的攻击，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称之为高手。
而这样一个高手，要变成人鱼才能下水。
这实在想不到。
“你犯了两个错误。”
王锦点头，随即伸出手指。
“第一，你用后背对着我的同伴。”
“该死！”
魏山河瞪大眼睛，猛地转过身去。
却发现宋河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甚至还在轻轻挥手。
噗！
长枪贯穿胸膛。
王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第二，我说你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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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闲聊(二合一)
桃花潭在沸腾。
青铜城逐渐恢复生机。
可对坟墓来说，恢复生机就代表着彻底消亡。
所以，青铜城也在逐渐崩塌。
潭水不再平静，而是升腾起大量的气泡。
隐约能听到齿轮转动的机括声，夹杂着不知名的巨响。
潭水似乎不再那么寒冷。
挂在柱子上的光源一阵摇晃。
仿佛这是什么信号一般。
三道对峙的身影化作残影，又猛地碰撞在一起。
宋河身上覆盖着鳞片，出马状态下的他具备相当强大的身体素质。
王锦右手持剑左手成爪，缩成一点的瞳孔亮起妖异的光芒。
鲛人化并不全是坏事，至少他现在拥有野兽的感官与爪牙。
于是剑光呼啸，鱼叉翻飞，红光闪烁，其中夹杂着婴儿哭声。
几秒后，宋河倒飞而出。
他是被王锦打出去的。
下一刻，王锦横剑挡在胸前，勉强挡下魏山河的重击。
咚——
暗红色光芒划过，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钉剑狠狠撞在身上，王锦则借力向后游出，面色凝重。
三人没有说话，而是呈掎角之势对峙。
通常情况下，王锦不会给敌人留出反应的时间。
先手打出优势后，他会用连续不断的剑舞进行压制，直到彻底将对方击杀。
可惜，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这招在魏山河身上行不通。
“哈…”
王锦擦了擦嘴角的血液，露出笑容。
哪怕上来就给对方来了个重伤，他依旧没占到什么便宜。
魏山河是上个时代的人。
参与过南洋斗法，又凭借一己之力布下了这种杀局。
无论谋略还是武力，都比普通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哪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能在瞬间做出反应，扭转局势。
刚才短短几秒钟的厮杀，王锦已经确认了对方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跟自己这条鲛人不相上下的灵活度。
以及会冒出来主动防御的黑气。
在无法使用热武器的情况下，这已经足够难缠了。
更何况对方还没使用任何能力。
要是继续这么打下去，王锦胜算不大。
“那锤子很古怪。”
宋河的声音传来。
如果王锦没在最后一刻推那一把，自己或许已经死了。
“…”
魏山河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挥舞着手上的东西。
那是个小小的孩童雕塑，此刻正摆出双手高举合十的姿势，由魏山河握着自己的腿。
怎么看都不像是武器，反而更像是艺术品。
当然，没人会摆这么丑的艺术品。
铜人的面孔跟婴头十字架别无二致，都狰狞扭曲，带着浓浓的恨意。
更何况它是金属材质，通体乌黑，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咒文。
由内而外透着诡异与不详。
此刻，那些红色咒文正在缓缓向外扩散，在雕塑外层变成一层又一层的红圈。
“我记得武侠小说里有个独门兵刃…叫独脚铜人槊。”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魏山河。
后者缓缓点头。
“天童槊。”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跟外人交谈，魏山河说话的语调相当古怪。
刚好跟鲛人化的王锦有些相似，简直像是…老乡。
可惜，并没有出现老乡见老乡的感人场面。
说出自己武器名字的下一秒，魏山河便消失不见。
他要做的事很多。
所以没时间说半句废话。
“你跟我想象中差别很大。”
王锦咬了咬牙。
他甚至都没看魏山河的动作，而是毫不犹豫冲向宋河。
咚——
金铁交鸣。
王锦的猜测没错。
魏山河会选择优先击杀实力较弱的宋河。
所以自己能成功挡下这次重击。
呼啦——
旌旗甩出，在水中缓缓晃动。
将宋河挡的严严实实。
“差别很大？”
魏山河开口询问，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停止。
天童槊横扫下砸，竖劈前戳。
这样一件模样古怪的武器，在他手里简直就是身体的延伸，轻盈无比。
可一招一式之间，又带着恐怖的力道。
当然，如果仅仅是物理层面上的攻击还没什么。
随着魏山河的每一次挥动，天童槊上的咒文都会明亮几分。
一直徘徊在魏山河身旁的黑气也变得更加凝实，时不时干扰王锦的动作。
配合默契，相当难缠。
到了这种时候，平日里的刻苦磨炼便有了用处。
落蝉磨练出的手腕，贵族剑术的防御，以及人鱼的感官。
这些能让王锦暂时立于不败之地。
他甚至还能偷偷给宋河打个手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
魏山河阴沉的眼睛转了转，开口询问。
“你觉得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阴险狡诈，恶毒扭曲，脾气暴躁，性格恶劣。”
没有半点犹豫。
王锦一边接下魏山河的攻击一边回答。
“你说的很对。”
魏山河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用短刀，或者匕首…总不应该是这种势大力沉的东西。”
王锦接着回答，像是在跟第一次见面的网友互相交流。
“正如我一开始所说，你是矛盾的。”
“你具备许多不应该同时存在的特质，这也让我的侧写有了失误。”
“侧写？那是什么？”
“一种…猜测别人性格的技巧。”
“你是为数不多能够误导侧写的人。”
“上一个能这样做的，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大夫。”
王锦笑了笑。
魏山河也笑了笑。
如果不是越来越急促的金属碰撞声，几乎会让人觉得他们俩正在进行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
嗖！
潭水被硬生生分开。
在这种情况下，长矛戳刺要比钉剑挥砍更加迅速。
当——
天童槊一记轻描淡写地横扫，没费什么力气就挡下了这一击。
“不离开吗？这里要塌了。”
王锦并没有半点尴尬，反而开口关心起了魏山河。
“先不走。”
后者摇了摇头。
“得先把你们杀了，断掉天柳的念想。”
“这样她就能乖乖停下动作，继续跟我待在一起。”
“这样啊…”
王锦点头，随即再次开口。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取走小白坟不行吗？你等了十七年，不应该在这时候放弃。”
他甚至在鼓励魏山河。
“不了。”
魏山河再次摇头。
“先不谈我能不能在接下来的龙潮下存活。”
“天柳的离开，也是我不想看到的。”
“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奇物，为此也没少杀人。”
“可天柳陪了我十七年，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哇…！！”
黑气越来越凝实，从中散发出恐怖的污染。
王锦几乎要怀疑，这是另一个婴头肚尸神。
可王锦依旧没有半点反应，而是继续跟魏山河东扯西扯。
“那家族呢？魏家的人会怎么想？”
“…你居然知道魏家？”
魏山河愣了愣。
阴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碰巧见过你几个晚辈。”
王锦笑着回答。
其实不仅如此。
他囚禁了孔恶，打碎了半截缸里的道袍老者，又刨了魏道玄的坟。
王锦跟魏家的关系，不只是“碰巧见过”。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
“家族…”
魏山河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默。
“你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王锦再次开口。
“既排斥家族的安排，又因为所谓的责任感不得不遵守。”
“既不想放弃奇物，又不想离开常天柳。”
“包括现在，既想杀了我，又想跟我交流。”
“这样矛盾的活着…真可悲啊。”
年轻人嘴上说个不停，却眯起眼睛，看向宋河越来越远的背影。
王锦并不是什么话多的人。
真打起来，他还是更习惯咬紧牙关互相抡刀子。
可魏山河似乎有个相当有趣的怪癖。
一旦有人跟他交流，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越聊越多，停不下来。
也许因为在深山里待的太久，亦或许是什么怪谈的副作用。
这看似话痨的毛病，依旧跟他阴郁的外表互相矛盾。
刚好，王锦主导谈话的能力相当强。
所以他给宋河打了手势，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冲进大殿，解决那边的问题。
青铜城撑不了多久了。
一旦那些疯龙冲出铜柱，就会毫不犹豫地撕碎面前的一切。
“该死。”
魏山河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一记重击捶飞王锦，想要转身去追赶宋河。
可惜。
那条面色惨白的鲛人在瞬间就赶上了他的速度，提剑挡在面前。
“别急。”
“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呢。”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他打不过魏山河。
可想要拖住…还是绰绰有余的。
——
“呼…呼…”
宋河拼命踩水，用尽全力向前游动。
排头的生活让他深通水性，在水下的动作灵巧的像是条鱼。
饶是如此，宋河依旧觉得自己游的太慢。
他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大殿，完成王锦托付给自己的任务。
“兄弟…”
宋河咬紧牙关。
魏山河的强大有些不对劲。
哪怕面对那些巨婴，宋河都有一战之力。
可魏山河的力道完全不输给那些巨婴，甚至更加灵活。
再加上那进可攻退可守的黑气，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的天童槊。
宋河从来没想过，人类会具备这种恐怖的格斗能力。
王锦跟自己两个人，尚且会被打的节节败退。
而王锦现在正独自面对魏山河。
想都不用想，绝对快被活活打死了。
这是王锦用生命给自己争取出来的时间，宋河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眼中出现王锦血肉模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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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桀骜不驯
正在崩塌的青铜城中。
冷兵器互相碰撞，让本就不稳定的潭水变得更加浑浊。
“我有个问题。”
王锦活动着被震麻的胳膊，再次拦在魏山河面前。
“这是你的第六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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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面色愈发阴沉，脸上早已经没了一开始的从容。
“认识常天青吗？”
王锦完全没有理会魏山河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开口。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将其拦住。
收获情报只是顺手为之。
“听天柳讲过，是个很厉害的仙家。”
天童槊挥舞的越来越重，魏山河却依旧忍不住开口，回应着王锦的问题。
他倒还没有“只要被提问就必须回答”这么严重。
只不过王锦拖他拖的太死，回答问题说不定能分散对方注意力。
“弃手足，弑忠良，图一族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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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徒，可在某些人眼里他是完美的领袖，比如天柳。”
“可惜，我一直没跟上他的脚步，否则也不至于在这里苦守十余年。”
魏山河一边咬牙一边扯开袖子。
身上的暗红色刺青亮起，似乎即将放出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
那一直在他身旁徘徊的黑气冲着王锦飞射而出，虚幻的孩童伸手刺向他的双眼。
“来得好！”
王锦忍不住拍了拍手。
他一直在等魏山河心急。
一旦心急，就会在使用能力的同时，让黑气离开身体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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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一刻，他的防御是最薄弱的。
王锦才能伸手突破对方那恐怖的天童槊，触碰到身体。
呼——
鲛人的爪子狠狠挥动。
王锦一只手按住那团黑气，另一只手则拍向满脸惊诧的魏山河。
接触压制。
王锦特意没暴露出这个能力，为的就是这一刻。
灵感这东西，天生多少就是多少。
哪怕后天刻苦锻炼，最多也只是从一碗水变成两碗水。
王锦是个例外。
他有病。
从十二岁起，灵感就在不受控制地增长，到现在已经成为了…
一片海洋。
没人知道灵感膨胀到这种程度会怎么样，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无数次误入场景后成功逃出。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王锦还活着，并且能够将这份疾病化作天赋。
海洋般的灵感冲击，足以压制大部分怪谈。
以及魏山河这种，明显对自己身体动过手脚的家伙。
“这…你对我做了什么？”
魏山河咬了咬牙。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行动，身上的刺青也瞬间黯淡。
“嘘。”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用力扳开魏山河的嘴，将那团黑气塞了进去。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
王锦又伸出空出的手在背包里一阵摸索，最后掏出个玻璃瓶。
里面装着半瓶泥沙，以及半瓶抑制剂。
这是王锦的老朋友。
大排头，彭海。
“走你！”
迎着魏山河震惊的目光，王锦将玻璃瓶塞进对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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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一记凶猛无比的膝顶，恶狠狠撞在下巴上。
玻璃瓶应声而碎。
魏山河被划得满嘴是血。
王锦咧了咧嘴，又将钉剑变作水果刀，对着魏山河连捅了十几下。
心脏，肝脏，脾脏，肺。
精准而又冷酷地摧毁每个器官。
大量血液染红了潭水，像是盛开的玫瑰。
王锦练习了这么久的解剖，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毫无难度。
无他，唯手熟尔。
噗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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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刀插进眼眶，狠狠搅动。
于是红白相间的东西在水中缓缓升起。
王锦松开手掌。
压制结束。
魏山河缓缓下落，沉向水底。
“可惜，这里用不了震爆弹。”
“否则你不会这么疼。”
看着不停抽搐的男人，王锦摇了摇头。
他并不关心魏山河跟常天柳那畸形的感情，也不关心对方跟魏家到底有过什么弯弯绕的经历。
这男人的一生都是矛盾而扭曲的。
当然，在王锦眼里这算不上什么过错。
唯一的错误，就是挡了自己的路。
所以王锦要送他归西。
年轻人甩了甩水果刀，低头查看。
可惜，之前魏山河胸口的两次贯穿伤已经愈合了。
这种恐怖的再生能力…几乎是老一辈怪谈工作者的标配。
王锦有些无奈。
不过想想也对。
活了这么多年，大部分工作者都会参透“活着才有输出”这件事，并且尽可能让自己不容易被杀死。
“至少能让你活的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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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想要顺便补几枪，却发现自己正在水下。
于是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冲向大殿。
——
偌大的青铜宫殿空空荡荡。
唯独正中间的柱子上，捆着一道白皙高挑的身影。
她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死了。
“你…是你！”
宋河惊呼一声，拼命向前游去。
女人似乎听到了呼唤。
她缓缓抬头，看向冲着自己拼命游来的黝黑汉子。
随即露出笑容。
长发在水中漂浮，露出那张明艳的脸。
宋河明显呆滞了一瞬。
他虽然一直生活在渔村，没怎么见过女人。
可他还是知道，这女人美的不可思议。
跟胡小北不同，常天柳是明艳大方又带着点桀骜不驯的美。
那双眼睛里仿佛一直带着点挑衅，想要征服别人，或是被别人征服。
哪怕被囚禁了十几年，甚至眼睛瞎了一只。
这份美丽仍旧没有半点衰减，甚至愈演愈烈。
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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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穿衣服。
浑身上下不着片缕，苍白晃眼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水中。
刚才还有头发挡住那些不该看的地方。
可这一抬头，发丝飞舞间
宋河这个单身二十几年的汉子根本顶不住。一直生活在渔村，没怎么见过女人。
可他还是知道，这女人美的不可思议。
跟胡小北不同，常天柳是明艳大方又带着点桀骜不驯的美。
那双眼睛里仿佛一直带着点挑衅，想要征服别人，或是被别人征服。
哪怕被囚禁了十几年，甚至眼睛瞎了一只。
这份美丽仍旧没有半点衰减，甚至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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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
她没穿衣服。
浑身上下不着片缕，苍白晃眼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水中。
刚才还有头发挡住那些不该看的地方。
可这一抬头，发丝飞舞间
宋河这个单身二十几年的汉子根本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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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泥龙王
天穹一样宽阔的大殿。
染血的青铜柱。
带着倒刺的锁链。
赤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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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只是个渔夫，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跟这些东西沾上边。
可现实就是如此荒诞。
这些东西同时出现在面前，宋河瞬间觉得脑子不太够用。
当然，他不是王锦。
宋河只需要听从耳边传来的呼唤，快速划动手脚。
向前总没错。
王锦也是这么说的。
那女人一路上没少帮忙，不可能在这时候害自己。
只要把她救出来，也算完成了王锦的最后心愿。
脑中念头快速闪过，宋河距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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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金色的眸子逐渐亮起。
在双方不足五米的时候，她悠然开口。
“距离终于够了。”
金色眸子眨了眨。
宋河的动作变得怪异起来，像是四肢被绑上了木棍，一举一动僵硬无比。
仔细观察，能看到细密的鳞片正从他皮肤下钻出。
“你跟他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常天柳再次开口。
声音慵懒沙哑，又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不过你更年轻…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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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边说边活动身体，将早已经碎裂的铁链扔到一旁。
魏山河临走时解开了她的束缚。
刚才的样子，只是在吸引宋河靠近。
哗啦——
铁链撞在柱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女人抬腿想要上前。
可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行走，只能缓缓跌坐在地。
饶是如此，宋河依旧没有趁机离开。
漆黑的鳞片从体内钻出，锁死关节的同时也牢牢封住下巴。
他现在连根手指都动不了，更别提呼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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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做的，只有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宋河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自己回应了求救，准备施以援手。
情况却并没像预想中那样发展。
“你父亲很厉害。”
女人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只有他弄清了泥龙王的本质。”
如瀑长发散落，将女人的身形牢牢盖住。
她抬起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跟宋河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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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被村民挖下去的仙骨。”
“它每年都会挑选一位出马弟子。”
“你们所谓的缠身龙，其实是身体在提前适应变化。”
“越过龙门后，人类就会初步跟仙骨融合。”
“你可以将它理解成求救。”
“只是排头们太过愚钝，到死也没看出我的意思。”
鳞片疯狂滋生。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鳞片了。
它们更像是漆黑的结晶，从躯干向四肢迅速蔓延，最后覆盖整个面部。
仿佛某种不知名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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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尝试几次也没成功站起。
她干脆一步步向前爬行。
美艳的面容，雪白的身体，诡异却又诱人的动作。
构成了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可惜，宋河看不到。
他的眼睛被鳞片覆盖住，就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可他依旧能听到女人的声音。
“被泥龙王缠上的人只有两种下场。”
“要么死在村子里，要么来到我面前。”
“你父亲也许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过缠身龙。”
“所以他提前找到了泥龙王，甚至尝试过融合。”
“能够悄无声息绕过魏山河，你父亲很厉害。”
“可他的步骤不对，融合的结果…你应该也看见了。”
女人叹了口气，面露惋惜。
“差一点他就能成为你的替代品，让你活下去。”
“真是可惜。”
啪嗒，啪嗒。
女人爬行的速度并不算快，甚至有些摇晃。
白皙的身体跟粗糙的金属摩擦，逐渐发红流血。
又迅速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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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做的很不错，王锦也很聪明。”
“但他不可能是魏山河的对手。”
女人到了宋河面前，伸手按在对方身上。
“仔细想想…我怎么可能把仙骨给人类呢？他们对我并不好。”
女人喃喃自语。
“把你吃掉吧。”
金色竖瞳狰狞亮起，女人身形缓缓变化。
从原本的美丽，转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美丽。
宋河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并非因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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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因为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悲哀。
迅速破败下去的花江村，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十几位排头的性命，王锦这个好心人的身死。
这些全因为常天柳的求救。
而她求救的目的，只是让施救者到自己面前，再一口吞下。
凭什么？
宋河只觉得心头涌起一阵怒火，从胸腔到额头疯狂跳动。
他拼命挣扎，想从鳞片构成的牢笼中挣脱。
并不是想摆脱死亡的命运。
他只是拼尽全力想让这女人付出代价。
哪怕仅仅是一道会在瞬间愈合的伤口。
“嗷——”
耳边响起不真切的吼声。
女人的蜕变似乎即将结束。
嘎达。
一声轻响。
宋河强行扭断了自己的手指。
于是体表的鳞片跟身体有了缝隙。
他也终于能发力将其振出缝隙。
于是手指成功挣脱鳞片，暴露在水中。
当然，这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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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这只手里，正握着疯狂震动的鱼叉。
猩红武装。
这东西早就盯上了常天柳。
宋河松手的瞬间，它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了出去。
噗呲！
血肉被洞穿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声轻咦。
“唉。”
宋河叹了口气。
他知道，一柄小鱼叉不能重伤龙这种传说中的…
“啊啊啊！！这是什么？！！”
思绪被打断，宋河耳边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随即是巨大的撞击声，以及愤怒的嘶吼咆哮。
宋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王锦似乎连这一点都算了进去。
就算已经身死，也能给敌人带来重创。
真是奇迹一样的年轻人。
呼——
身前的水流猛然汹涌起来。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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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天柳显然觉得是宋河在搞鬼，所以在第一时间选择将其击杀。
宋河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他缓缓开口。
“爹，我来陪你…”
“来得好！”
耳旁传来一声暴喝，声音无比熟悉。
一阵天旋地转。
身上的鳞片被大力砸碎，视野再次清晰。
面前出现那张俊朗的脸。
他咧了咧嘴，对自己露出满是尖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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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原谅与复仇(二合一)
宋河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还是城里最时兴的公主抱。
羞耻，却相当有安全感。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宋河的表情变得无比古怪，想要挣脱。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动不了。
甚至脖子都僵硬无比，只能看着王锦。
犹豫片刻后，宋河开口询问。
“你没死？”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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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翻身躲开突然甩过来的巨尾，开口反问。
“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死？魏山河吗？”
“…嗯。”
宋河没办法点头，只能从嗓子里哼哼两声。
“他脑袋被我踹飞了。”
王锦随口说道，笑容亲切温柔。
“？”
宋河瞪了瞪眼睛。
“不过应该还没死。”
王锦又补了一句。
“…？？”
宋河沉默良久，决定闭嘴观战。
王锦挑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把他扔在地上。
随即转头看向大殿正中。
常天柳的本体很眼熟。
梦里见过，恶蛟相上面那条蛟龙跟她也有七八分相似。
算是老熟人了。
可真站在这东西面前时，王锦还是忍不住赞叹。
原来真的有生物能同时具备狰狞与美丽两种特征。
巨大的身形跟青铜大殿刚好匹配，简直像是站起身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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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一只爪子就比王锦大了不知多少倍，身形翻腾间卷起水流，让整个大殿都微微颤动。
潭水被扰乱，几乎要形成漩涡。
幸亏王锦现在是鲛人，才能勉强控制住身形。
让这雄伟生物如此癫狂的，是它身上那根血红色的钢筋。
这东西对龙来说，连根牙签都算不上。
可这根牙签此刻不偏不倚地扎在它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吞食血肉的同时还在不停往里钻。
看着就疼。
常天柳此刻正疯狂用爪子抓挠着自己的脸，试图将其挖出来。
可惜，除了留下伤口以外，并没有什么效果。
“哈…”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把猩红武装交给宋河那一刻起，他就猜到了这种情况。
猩红武装的食欲正在疯狂膨胀。
一旦宋河松手，它就会拼命冲向常天柳，开始大吃特吃。
能让一位排头丢掉武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王锦专门设计的反制手段。
“变回人形就不疼了。”
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常天柳，随口提醒着。
也许是痛的昏了头，对方没有半点犹豫。
她身形快速缩小，变回了不着片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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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会让她的疼痛有所衰减。
猩红武装几乎是在瞬间凝固成型，猛地刺穿她的琵琶骨。
对于柳仙来说，这是相当有效的控制手段。
几乎是同时。
宋河身上的鳞片层层褪去，最后消失不见。
重获自由的他直接无视了身上的伤口。
他猛地跃起，拎刀走向常天柳。
青筋暴起，面色阴沉。
被王锦救下时，庆幸与喜悦暂时冲淡了怒火。
可一旦平静下来，愤怒又会再次涌上心头。
仇恨就是这样的东西。
“尽快，我们时间不多。”
王锦没有制止，而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宋河点点头，走到常天柳面前。
持刀的手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肌肉缓缓颤抖，面色有些发白。
年轻人看着宋河，缓缓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王锦曾经问过宋河，要不要处理所有人鱼。
他的回答是“否”，并说这些人鱼已经“赎过罪了”。
王锦不太认可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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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相信血债血偿。
显然，宋河并不这么想。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是错的。
能将心中的善良贯彻于行动，哪怕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仍旧如此。
这也是种强大。
“动手吧。”
女人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汉子。
血红的视线中，宋河跟宋排头的身影缓缓重合。
可他依旧高举利刃，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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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挑了挑眉毛。
选择反而落到了他的头上。
是过去帮宋河下定决心，发泄怒火。
还是抢下对方手里的刀，结束这场没意义的僵持。
通常情况下，王锦不会管这种事。
可时间不允许他继续袖手旁观。
叮——
钉剑一闪而过，斩断了女人的胳膊。
鲜血涌出，在水中绽放成一片殷红。
王锦没再继续出手，而是转头看向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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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是为了我自己，这一路没少挨累。”
“如你所见。”
“复仇并不会让人变得暴虐，原谅也不会让人变得软弱。”
“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选择。”
年轻人耸了耸肩。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我只砍了自己那份。”
“我们不能替别人原谅，也不能替别人复仇。”
“做好自己。”
啪嗒。
王锦拍打着宋河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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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很长时间去思考该做什么，不过现在不行。”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要塌了。”
“好。”
宋河缓缓点头，自然无比。
仿佛面前这少年是他的长辈。宋河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还是城里最时兴的公主抱。
羞耻，却相当有安全感。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宋河的表情变得无比古怪，想要挣脱。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动不了。
甚至脖子都僵硬无比，只能看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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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片刻后，宋河开口询问。
“你没死？”
“哈？”
王锦翻身躲开突然甩过来的巨尾，开口反问。
“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死？魏山河吗？”
“…嗯。”
宋河没办法点头，只能从嗓子里哼哼两声。
“他脑袋被我踹飞了。”
王锦随口说道，笑容亲切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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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瞪了瞪眼睛。
“不过应该还没死。”
王锦又补了一句。
“…？？”
宋河沉默良久，决定闭嘴观战。
王锦挑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把他扔在地上。
随即转头看向大殿正中。
常天柳的本体很眼熟。
梦里见过，恶蛟相上面那条蛟龙跟她也有七八分相似。
算是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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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站在这东西面前时，王锦还是忍不住赞叹。
原来真的有生物能同时具备狰狞与美丽两种特征。
巨大的身形跟青铜大殿刚好匹配，简直像是站起身的火车。
单是一只爪子就比王锦大了不知多少倍，身形翻腾间卷起水流，让整个大殿都微微颤动。
潭水被扰乱，几乎要形成漩涡。
幸亏王锦现在是鲛人，才能勉强控制住身形。
让这雄伟生物如此癫狂的，是它身上那根血红色的钢筋。
这东西对龙来说，连根牙签都算不上。
可这根牙签此刻不偏不倚地扎在它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吞食血肉的同时还在不停往里钻。
看着就疼。
常天柳此刻正疯狂用爪子抓挠着自己的脸，试图将其挖出来。
可惜，除了留下伤口以外，并没有什么效果。
“哈…”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把猩红武装交给宋河那一刻起，他就猜到了这种情况。
猩红武装的食欲正在疯狂膨胀。
一旦宋河松手，它就会拼命冲向常天柳，开始大吃特吃。
能让一位排头丢掉武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王锦专门设计的反制手段。
“变回人形就不疼了。”
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常天柳，随口提醒着。
也许是痛的昏了头，对方没有半点犹豫。
她身形快速缩小，变回了不着片缕的女人。
当然，这并不会让她的疼痛有所衰减。
猩红武装几乎是在瞬间凝固成型，猛地刺穿她的琵琶骨。
对于柳仙来说，这是相当有效的控制手段。
几乎是同时。
宋河身上的鳞片层层褪去，最后消失不见。
重获自由的他直接无视了身上的伤口。
他猛地跃起，拎刀走向常天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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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筋暴起，面色阴沉。
被王锦救下时，庆幸与喜悦暂时冲淡了怒火。
可一旦平静下来，愤怒又会再次涌上心头。
仇恨就是这样的东西。
“尽快，我们时间不多。”
王锦没有制止，而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宋河点点头，走到常天柳面前。
持刀的手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肌肉缓缓颤抖，面色有些发白。
年轻人看着宋河，缓缓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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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王锦曾经问过宋河，要不要处理所有人鱼。
他的回答是“否”，并说这些人鱼已经“赎过罪了”。
王锦不太认可这种说法。
他只相信血债血偿。
显然，宋河并不这么想。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是错的。
能将心中的善良贯彻于行动，哪怕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仍旧如此。
这也是种强大。
“动手吧。”
女人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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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视线中，宋河跟宋排头的身影缓缓重合。
可他依旧高举利刃，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雕像。
王锦挑了挑眉毛。
选择反而落到了他的头上。
是过去帮宋河下定决心，发泄怒火。
还是抢下对方手里的刀，结束这场没意义的僵持。
通常情况下，王锦不会管这种事。
可时间不允许他继续袖手旁观。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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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剑一闪而过，斩断了女人的胳膊。
鲜血涌出，在水中绽放成一片殷红。
王锦没再继续出手，而是转头看向宋河。
“这一下是为了我自己，这一路没少挨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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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 好时候
轰隆——
大殿开始动摇。
铁链刺穿女人的身体，又缠上了那天鹅一样白皙优美的脖颈。
明艳的脸上没有半点苦恼，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哗啦！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扯动锁链。
常天柳笑了笑，顺从地跟了过去。
“不想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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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被刺穿了琵琶骨，她也没有气馁。
这女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任由他拽着自己向前游动。
“你支开他总该有点原因，难不成…”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宋河，随即猛地贴近王锦。
“你想做那种事？”
遮挡住身体的头发缓缓垂落，颇有种若有若现的奇妙美感。
常天柳伸出纤细的手指，从自己的脖颈开始轻轻向下划动。
饱满傲人的胸膛，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精致的肚脐，平坦的小腹。
女人试图引导王锦的视线，让他看向不该看的地方。
“那种事？倒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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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收回目光，认真点头。
“把你切碎确实能让重量减轻许多。”
“可从中间竖着劈似乎有点…”
“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是尽量配合。”
年轻人打了个响指，猩红武装发出兴奋的嘶吼。
他转头看着女人，认真询问。
“开始吗？”
“…”
女人面色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
自己在这用美人计，在王锦眼里反而成了按虚线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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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这小子脑回路不太对劲。
“咳。”
女人尴尬地咳了咳。
或许是为了岔开话题，亦或是想展现出自身价值。
她再次开口。
“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东西。”
“比如这里原本是什…”
可惜，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这里是熔炉之栓的遗址。”
王锦缓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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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浇灌在柱子里的家伙是曾经的囚犯。”
“小白坟即将出世，那些疯龙马上要冲破束缚。”
“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往下走，去更深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你也不知道，毕竟你睁开眼睛就已经被锁在这里了。”
“泥龙王的事我没听到，也许是你的仙骨？”
“十七年前你出现在这里，是想替常天青拿回奇物。”
“其实你当年并没跟着一起作乱，在他眼里你更像是个不听话的妹妹。”
王锦每说一条，女人的目光就会黯淡几分。
直到所有东西说完，常天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还有要补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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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看着常天柳。
后者面色发白，沉默不语。
有价值的情报，无关紧要的情报。
这些东西在王锦眼里几乎都是透明的。
就连她打算留到最后换取一线生机的秘密，也被王锦随口说了出来。
这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恐惧。
“你的唯一价值，就是帮我压制鲛人化。”
王锦拽了拽锁链，依旧面无表情。
“还是老实点吧，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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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认真点头。
脸上的桀骜不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动物一样的温顺。
也许她能一尾巴扫死面前的年轻人。
可此刻，王锦的强大令人绝望。
这样一来，常天柳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已经没了狂妄的资本。
“…”
王锦依旧面无表情。
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并没真想劈了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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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对方的价值贬到最低，才能进行最有利于自己的交易。
王锦依旧没对小白坟表现出半点兴趣，并且尽可能唬住了常天柳。
他说的那些东西半是真实半是推理，准确率并不高。
只有百分之九十多点。
让他最有底气的，是那句“这里是熔炉之栓的遗址”。
熔炉之栓，是统辖局的下属部门。
也是怪谈界的监狱。
跟公司的收容理念不同。
熔炉之栓不需要研究任何东西。
他们的职责是锁住那些恐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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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永远。
这些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很特别。
不需要考虑成本与影响，只需要绝对的安全。
只要出现异常情况，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拉开安全栓。
熔炉中的液态金属会在瞬间倾泻而下，将员工与囚犯同时埋葬。
抛开高温会不会让人汽化不谈。
这跟黑道把人砌进水泥柱没什么区别。
在看到那些青铜柱里的东西时，王锦瞬间想通了关键。
彼时的统辖局还是朝廷的鹰犬。
他们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处理了一位又一位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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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囚犯们即将恢复自由。
它们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冲出桃花潭，准备复仇。
正因如此，王锦才会推断“活路在下方”。
那一直不知去向的小白坟，应该也在同样的位置。
轰隆——
宋河前脚刚冲出大殿，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垮塌声。
雄伟精美的建筑分崩离析，缓缓沉没。
无数气泡升腾，王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灵感预警刚才有了极其轻微的反应。
可惜气泡挡住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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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
宋河的声音响起。
他在王锦身后不远处，视野异常开阔。
“那是魏山河！”
听着宋河的叫喊，王锦眯了眯眼睛。
隐约间，能看见那道残破的身形。
依旧是一身练功服。
只是脖颈往上并没有脑袋，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漆黑雾气。
王锦在攻击魏山河时，把婴头肚尸神的分身塞进了他嘴里。
又把大排头也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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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来看，大排头这个同时跟南洋法师与泥龙王扯上关系的家伙，反而成了某种反应的必要条件。
婴头肚尸神跟魏山河达成了微妙的共存状态。
浑浑噩噩，却不分彼此。
而魏山河原装的脑袋…
王锦回忆了一下自己踢出去的方向，转头看向另一边。
“魏——山——河——”
凄厉的吼声传来。
隐约能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还有踢球一样的声音。
好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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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一脚把魏山河的脑袋，踢到了那口大黑棺材上。
棺材里那东西做梦都想弄死魏山河，此刻当然不想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所以它正拼命追逐着那颗人头，试图把它碾成肉饼。
只是这方向…
魏山河显然还有意识。
此刻天童槊正在他的指挥下，举着脑袋疯狂冲向王锦。
那边的身体似乎也感受到了动静。
嚎叫两声后微微转头。
于是三道气息同时锁定王锦。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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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破碎声响起。
青铜柱彻底崩坏，几十双金色眸子狰狞亮起，四下扫视。
最后盯向王锦。
“妈的…我还真是赶了个好时候。”
年轻人做了个深呼吸，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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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压迫感(二合一)
金属塑像举着人头狂奔。
巨大棺材紧随其后，身后的铁链被甩的劈啪作响。
简直像是舞龙一样，魏山河的脑袋就是绣球。
另一边，没有脑袋的身体愣了两秒。
随即用扭曲的动作踩踏水流，以恐怖的速度冲来。
能从那虚无的胸腔中，同时听到咒骂与啼哭两个声音。
大排头成功阻止了魏山河回到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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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跟婴头肚尸神一起占据了那具身体。
身上的暗红色咒文疯狂闪烁，黑气则在身后形成拖尾。
像是血红的流星。
青铜柱中，几十只亮着光芒的巨大眼眸。
简直像是什么该死的路灯。
而这些东西的目标，出人意料地保持了一致。
王锦。
“完了。”
宋河游到王锦身边，喃喃自语。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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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天柳低声骂了一句。
她才发现，王锦招惹东西的能力跟智商成正比。
“呼…”
王锦嘴唇有些发白，却仍旧露出笑容。
灵感预警疯狂跳动。
这种惊险程度，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足以排到前三。
却也仅限于此。
比这更恐怖的情况曾经有过，以后依旧会有。
他不会死在今天。
“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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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转过头，目光扫过宋河跟常天柳。
二者反应出奇的一致。
都是满脸疑惑。
“好了。”
宋河在反应半秒后恍然大悟，用力点头。
哗啦。
王锦将锁链在手上缠了两圈，让常天柳尽可能靠近自己。
像是在拎个塑料袋。
“走！”
年轻人一声令下，拽着常天柳疯狂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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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可惜，他们并没有往下走。
而是冲向了天童槊上那颗脑袋，还有紧随其后的棺材。
“你在做什么？！”
常天柳瞪大双眼，胸膛剧烈起伏。
她想反抗，却只能被王锦拽着前冲。
“知道棺材里是谁吗？”
“不知道。”
王锦跟宋河同时摇了摇头。
“你们这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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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天柳的话消散在水中。
人鱼身姿摇曳，几个加速便到了天童槊面前。
此刻，那颗脑袋正面带笑容地看着王锦。
显然，魏山河很期待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也很期待。”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狠狠一拳捶在了魏山河脑袋上。
天童槊是金属材质。
哪怕能像现在这样，举着脑袋到处跑。
也并不意味着它的四肢像人类一样柔软。
在王锦的大力一捶下，天童槊狠狠撞进了魏山河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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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就像是，用魏山河做出的人头十字架。
血液涌出，骨骼破碎。
王锦没有半点嫌弃。
他将人头拿在手中，翻身跳到棺材上。
随即握住天童槊的双脚，将手臂伸出。
魏山河那颗破碎的脑袋，正好垂在棺材的缝隙前。
王锦甚至还晃了晃胳膊。
于是魏山河点了点头，似乎在跟什么东西打招呼。
“啊——！！！！”
棺材愣了几秒钟。
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它毫不犹豫地转向，狠狠撞向面前的人头。
王锦则调整着天童槊的位置，通过这种方式控制棺材的方向。
全速冲向下方。
身后的无头尸体愣在原地，足足缓了十几秒。
这才继续晃动着扭曲的身体，死死咬住棺材的路线。
“呼…”
王锦喘了口气，露出笑容。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跟棺材里面那东西打感情牌了。
仇家的脑袋摆在面前。
它会像追胡萝卜的驴一样，任由王锦使唤。
幸运的是，王锦还有了个小发现。
“这里面也是条龙，地位还不低。”
他转头看向目光呆滞的常天柳，开口询问。
王锦注意到了。
棺材冲到近前的瞬间，那些疯龙不约而同地投过了目光。
目光中带着狂热，带着怜悯，也带着畏惧。
仿佛在那一瞬间恢复了清醒。
“她是末任龙后，也是当时柳家的领导者。”
常天柳犹豫片刻，开口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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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愿献身给皇帝，试图换取暂时的安宁。”
“下场…你也看到了。”
“社会更迭，她成了牺牲品。”
女人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魏山河从哪把她弄过来的。”
“不过你看到那些将人变成鲛人的东西，都是她的头发。”
“末任龙后？…清朝的事了。”
王锦叹了口气。
又一阵反胃。
小狐狸做的菜虽然恐怖，可原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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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强身健体滋养灵感的功效。
真让他吃团头发，内心还是有点难受。
“狐狸那边…”
王锦眯起眼睛。
耳边又响起胡小北挂在嘴边那句“前辈我可是很强的哦”。
“应该没问题。”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认真点头。
——
“娘咧…”
“我日…这么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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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了，都多余了。”
桃花潭上。
几位排头跌落在地，各自骂娘。
沼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惨烈的战场。
他们眼看着那少女白发飘扬，仿若风中神祇。
上百米长的风刃招手即来，通天彻地的龙卷风听从号令。
气流在空中盘旋，几乎要互相摩擦出翠绿的火花。
最后的最后。
他们看到婴头肚尸神身边的空气突然扭曲，地面的泥沼开始沸腾。
柳树用自己贫瘠的知识试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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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那应该是真空。
这姑娘随手就把面前的一小块区域抽成了真空。
玩个屁。
那团黑气直接溃散，随即消失不见。
沼泽散去，留下光秃秃的地面。
少女却没有落下，而是用碧绿的眸子扫过排头。
随即缓缓开口。
“王锦在哪？”
“我…”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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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雪豹闭嘴！…嗯？雪豹你还活着！”
排头们要么支支吾吾，要么转头装作事不关己。
因为他们都从那句话中，听出了明显的杀气。
“那啥，敢问前辈名讳…？”
柳树陪着笑脸，试探着开口询问。
“滚。”
少女面若寒霜。
说出的话仿佛都要凝成风刃，打柳树一个跟头。
“咳。”
柳树识趣地点头，顺手指向桃花源。
“王锦在
“这小子很够义气，对您家姑娘也很好。”
“他主动揽下了最危险的…”
“我让你滚。”
“好嘞。”
柳树没有半点犹豫。
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骨碌碌滚向远处。
其他排头见状连忙效仿，就连五排头都抱着重伤的雪豹，连滚带爬地离开。
王锦是好哥们儿，这确实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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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
自求多福吧。
排头都离开后。
少女背负双手，死死盯着潭水。
随即喃喃自语。
“那毛神的本体也躲进去了…
“真能惹祸啊，不愧是他的种。”
——
“嘶…”
王锦打了个寒战。
常天柳乖巧地点头，准备帮他抑制鲛人化。
却被王锦制止了。
青铜殿下方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这里早就已经超越了所谓的千尺。
温度随着深潜降低，水压反而越来越大。
人类无法适应，只有鲛人勉强可以。
王锦现在必须让自己处于完全鲛人化的边缘，才能抗住这种恐怖的环境。
“身后那东西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恐怖了。”
宋河缓缓开口。
棺材的速度很快。
婴头肚尸神的分身，加上一具破烂的躯体。
这种组合根本追不上来。
可现在，那扭曲生物跟棺材的距离越来越短，几乎只剩下二三十米。
“嗯，应该是本体来了。”
王锦缓缓点头，露出笑容。
这是好事。
水下很难爬行，婴头肚尸神的权柄瞬间没了作用。
它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可这鬼东西仍然选择了下来。
这说明胡小北给它来了一顿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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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这么厉害吗…”
王锦皱起眉头，一阵思索。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跟胡小北出任务，也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对方的实力。
仔细想想，这姑娘从没掉过链子。
“意外的可靠啊，不愧是前辈。”
王锦笑了笑。
情况变成现在这样，反而轻松了不少。
他不可能放任那几十条疯龙冲出桃花潭，找统辖局报仇。
毕竟谁都有点不光彩的历史，那群好哥哥也是身不由己。
商量着解决还没啥问题。
要真玩把大的…
统辖局也吃不消。
“等等…”
年轻人愣了愣。
“我可以用这件事狠敲他们一笔啊…”
王锦咧了咧嘴角，露出笑容。
他从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解决一场怪谈事件。
不管说什么，都得把这些东西埋在桃花潭。
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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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
葬礼并没过去多久。
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时间悲痛。
轮回并没有急着选择下一个目标，而是将力量分散到整个东北，四处拉拢小规模仙家势力。
五仙之首的胡家自然忙的焦头烂额。
胡火作为新一代的管事，更是相当闹心。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坏了，坏了。”
女人快步走出屋子，口中喃喃自语。
她罕见地表露出了惊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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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
胡灵叼着糖葫芦饶有兴趣地凑过去，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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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窟窿
“咋了啊？问你又不说。”
胡灵皱起眉头，用手里的糖葫芦戳面前的红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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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在原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做个深呼吸。
偶尔有路过的胡仙都饶有兴趣地看上两眼，却被胡灵甩着竹签赶走了。
思索片刻后，胡灵凑到胡火面前，犹豫着开口。
“我听说小十七这两天请过几位长辈帮忙…”
嘭！
胡灵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房门便被猛地推开。
身穿旗袍的女人整理着身上的披肩，怒气冲冲地走出屋子。
看到胡灵胡火两人后，她撇了撇嘴。
“九姨，你招了？”
胡灵咽了口唾沫，又从腰间摸出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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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女人冷哼一声。
“小家伙那么乖，我疼她还来不及。”
“那就…”
“胡焱那个王八蛋，说的一字不剩。”
“噗！！”
胡灵一口酒喷在女人脸上，浇灭了对方刚点起来的烟袋。
“嗯，我爹不太喜欢王锦。”
胡火叹了口气。
“四太奶听说小北去了陈家围子，脸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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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
胡灵眨巴着眼睛。
“隔代亲，你也知道四太奶有多疼小北。”
胡火让开身子，指着空荡荡的房间。
“祝王锦好运吧。”
——
巷子里。
身穿马褂的男人坐在成堆的尸体上，随手擦了擦染血的尖刺。
做完这些后，他摸出酒壶，仰头来了一口。
随即打了个酒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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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第五批。”
带着墨镜的青年从角落走出，蹭了蹭嘴角的血。
他的肤色明显比正常人更加苍白，口中伸出的獠牙也不太对劲。
“不知道神使去了哪里…好像三天没见过了。”
“我可能知道。”
白九嘿嘿一笑，转头看向乌瞳。
“知道胡家四太奶吗？”
“就是仅次于几位太爷太奶，仙家的第五把手。”
“这常年不出门的老怪物，几分钟前在一个小山村漏了气息。”
“我昨天把柳天给灌迷糊了，他说王锦在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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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热闹了啊，对吧？”
白九乐呵呵地说完，转头看着巷口把风的石白白。
后者伸手掐了个小六壬，随即缓缓点头，满脸悲痛。
——
“呼…”
年轻人揉了揉缓缓跳动的太阳穴。
灵感预警相当活泼，隐约还能听到莫名其妙的说话声。
如果情况允许，王锦很愿意仔细找找原因，顺便考虑怎么敲统辖局的竹杠。
可惜，耳边的惊叫让他没办法凝神思考。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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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天柳死死拽住棺材，却又因为身上的锁链使不上力气。
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此刻反而成了累赘。
在身后传来的巨力拉扯下，她几乎要从棺材上跌落。
嚓。
一声轻响。
宋河收回采贝刀，看都没看常天柳一眼。
后者也算识趣，微微点头后缩到王锦身边，继续看着魏山河的无头尸体。
确切的说，它现在是婴头肚尸神。
王锦一直在努力避开各种平面，这东西也就无法使用爬行权柄。
饶是如此，它的速度依旧比棺材快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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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短短几十秒的追逐，它跟王锦的距离只剩下了三米左右。
而面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照这么下去，王锦会先陷入与婴头肚尸神的遭遇战。
“没问题吗？”
宋河咽了口唾沫，在王锦耳边询问。
前路一片黑暗，目标遥遥无期。
更何况身后不只有婴头肚尸神，还有即将脱困的疯龙。
不管怎么看，都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境地。
可这年轻人没表现出半点担忧，反而悠哉悠哉地揉着太阳穴。
甚至还在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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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我得找个东西。”
污染涌动，王锦眉头微微皱起。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睛。
纯黑的瞳孔死死盯着不远处。
在别人看来，那里是一片黑暗的石壁。
可在王锦眼中，那里正闪烁着淡淡的红光。
全力调动灵感，会让他对污染更为敏感。
这也是灵感预警的原理之一。
“留下小白坟的人跟我有点关系，找起来很轻松。”
王锦喃喃自语，也许是在回应常天柳惊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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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坟被启出，青铜城开始崩塌。
二者存在必然联系。
这说明在此之前，小白坟被某些东西牢牢禁锢在内，无法挣脱。
虽然不太想承认。
可王锦很清楚，能搞出这么大手笔的人，也就只有那个被称作传奇的混球。
王锦只需要寻找他的气息，或是污染。
毕竟年会时差点被这份污染给弄死，找起来相当顺手。
“准备好！”
年轻人伸手指了个方向，毫无征兆地开口。
“好。”
宋河早已经习惯了王锦的风格。
他二话不说便站起身，从王锦手上接过常天柳的锁链。
“跳！”
王锦眯起眼睛，厉声喝道。
没有半点犹豫，宋河拽着常天柳，从棺材上一跃而下。
王锦指的方向，是跟小白坟恰好相反的方向。
他不希望再有人跟王珏沾边。
“嗷！！！”
婴头肚尸神低吼一声，准备转头追赶宋河跟常天柳。
咣当，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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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突然一阵摇晃，速度也慢了下来。
里面那东西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
毕竟只是颗人头，能骗这么久已经相当不容易。
棺材里那东西不打算继续听从王锦摆布。
王锦也没打算继续为难这苦命的清朝龙后。
她要完整的魏山河，那就给她完整的魏山河。
顺便还能还她自由。
“走你。”
王锦拎起天童槊，对着婴头肚尸神猛地一甩。
人头打着转飞了过去，狠狠砸进无头尸体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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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被砸的一激灵，随即转头看向王锦。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这年轻人此刻的面容正在缓缓变化，最后变成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的消瘦面庞。
“哟。”
王锦挥了挥手。
他不知道上次的祸水东引有没有效果，这样做只是顺手为之。
不过从婴头肚尸神的反应来看…
医生可能偷偷刨了人家的祖坟，偷吃贡品之后还来了个坟头蹦迪。
“啊啊啊啊啊！！！！”
王锦从没听婴头肚尸神发出过如此凄厉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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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全世界每人都抽了他四五个大嘴巴。
“哈…你还真不招孩子喜欢。”
王锦咧了咧嘴，又抬起天童槊。
灵感不要钱一样疯狂往里砸。
跟驱使五行旗一样，王锦能够强行使用这把重锤。
虽然做不到魏山河那种程度，可砸断锁链还是绰绰有余的。
嘭！
天童槊闪烁着血红色光芒，在王锦挥动下狠狠落在棺材上。
锁链应声而断。
“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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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出现，毫不犹豫地将棺材甩了出去。
王锦不打算看清朝龙后长什么样，那纯粹是在作死。
他需要的，仅仅是婴头肚尸神被阻拦这个结果。
“魏山河——”
更加凄厉的哭喊声响起。
脑袋跟身子刚好凑成了一个魏山河，也凑成了完美的复仇目标。
“木大！！”
镜鬼疯狂挥舞拳头，硬生生砸碎了面前的岩壁。
王锦完全不打算掺和这些。
他猛地转头，钻进刚砸出来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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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幻影与小白坟(二合一)
“哈…水还真够深的。”
男人伸手抹了把脸，又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耳朵里的水甩出来。
“那样做没用的。”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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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像我这样，捏住鼻子闭上嘴，再用力出气。”
“…没让你放屁。”
“这是封闭空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哈…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男人打着哈哈，又按照正确的方法来了一遍。
“嚯，确实有用诶。”
发现自己好转许多后，他一把搂住眼镜男的脖子，嘿嘿笑道。
“知识还是有用啊，陈大夫。”
“有用？”
后者笑了笑，表情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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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却再次闪过淡淡的自责。
“要是真有用，就不会让他逃走了。”
“怪我，我当时不在。”
男人大大咧咧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膀。
“更何况那条长虫滑不留手，你一个搞科研的，抓不住也正常。”
“下次逮住他，你看我用这块打仙金砖狠狠捶他脑壳。”
他一边说一边做着动作，俊朗的脸上挂着笑容。
“哈。”
陈大夫面色缓和许多，找了个地方坐下，环顾四周。
“没想到这么深的地方会有个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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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大自然真是神奇。”
男人认真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小相机，对着周围一阵猛拍。
“唉。”
陈大夫叹了口气。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样做，也知道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出意外的话，他甚至能猜到男人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锦下个月出生，到时候刚好可以给他看看。”
“我老婆也等着我这个考古队长给她报备啊，总得有点东西。”
男人嘀嘀咕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考古队长…确实是你能想出来的烂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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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撇了撇嘴。
“他们娘俩只是普通人，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男人傻呵呵地笑着。
“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了，卸甲归田。”
“回去开个玩具店，给我儿子买数不清的玩具，让其他小屁孩玩命羡慕。”
“想想就有动力。”
“是你自己想玩吧。”
陈大夫叹了口气。
几乎没人知道，怪谈界的传奇私下里是这种性格。
也没人能想到，这位传奇会以这种滑稽的理由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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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永远都是老样子。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考虑跟他有关的实验，也不考虑只有他能处理的威胁。
反而一心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陈大夫推了推金丝眼镜，面色冰冷。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上次我给你儿子做检查来着，还记得吗？”
“那小子不是健康得很吗，踢人还挺有劲的。”
男人摸了摸脸，嘿嘿傻笑。
“…”
陈大夫眯起眼睛，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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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话啊。”
男人明显愣了一瞬间。
他转头看着陈大夫，瞪大眼睛。
这四眼呆子虽然嘴毒了点，可从来不会在医学方面开玩笑。
“你可能…没法那么早退休了。”
医生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啪嗒。
相机掉进水里。
呼——
雾气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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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王锦通红的双眼。
良久，他缓缓收回不知何时伸出的手掌。
随即摇头苦笑。
“真丢人啊…妈的…”
年轻人擦了擦眼角，低声骂道。
小白坟会留下过去的影像，这次也不例外。
可惜，并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王锦甚至没看清那两人的脸。
饶是如此，他现在的心情依旧复杂无比。
虽然在心里咒骂过无数次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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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到了这一刻，王锦还是想要触碰那根本不存在的幻影。
“呼…”
年轻人做了个深呼吸，尽可能将刚才的东西抛诸脑后。
虽然心跳直抽抽，脑子里一片混沌。
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多年的生死挣扎，让王锦能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
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会让人活的更长久。
“小白坟就在这。”
王锦眯起眼睛，目光来回扫视。
桃花潭似乎是熔炉之栓特地挖掘出来的，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形。
比如这水下的巨大气室。
独特的地形让这里储存着相当丰富的空气，形成了水中山洞的奇观。
确实是个拍照留念的好地方。
“等等…”
王锦瞪大眼睛，走向不远处的水坑。
随即弯下腰，拼命把手往里伸。
几秒钟后，他手里多了个小巧精致的相机。
十几年前的老物件，又在水里泡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这相机已经伤痕累累，彻底报废。
有趣的是，它上面带着强烈又浑浊的污染。
这污染也许来自王珏，也许来自小白坟。
王锦叹了口气，把相机揣进口袋。
他想尽可能修复里面的照片，看看那个混球到底拍了什么。
噗通。
毫无征兆，王锦突然跪倒在地。
耳边疯狂嗡鸣，鼻血发了疯一样往外流。
眼球充血，面色通红。
一开始的眼泪与心跳加速，并不仅仅因为久别重逢的感慨。
还因为污染。
只要跟王珏沾边，就会有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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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结论显然相当可靠。
“该死…我就知道看到他肯定没好事。”
王锦咬了咬牙。
这份污染悄无声息。
刚才一瞬间的慌乱，甚至让王锦忽视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王珏这个名字似乎跟自己犯冲。
哪怕王锦灵感多到恐怖，也一下被污染了百分之七八十。
一片海洋的百分之七八十。
换成正常人来到这里，估计已经死了三四十回。
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感触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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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挣扎着爬起，冲向远处。
小白坟的气息越来越近，就在前方几米的位置。
当初王珏能把它禁锢在这里，自己没理由做不到。
如果小白坟被启出意味着青铜城崩塌，疯龙挣脱束缚。
那么只要再次将小白坟压制，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扭转情况。
这是王锦早就想出的计划。
哪怕因为污染变得浑浑噩噩，也并不影响他将计划落实。
“拐角…应该在拐角。”
“嘤嘤。”
小黑镜鬼从阴影中钻出，托着王锦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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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被王珏吓得够呛。
可在看到自己老板需要帮助时，还是选择了挺身而出。
这污染也许来自王珏，也许来自小白坟。
王锦叹了口气，把相机揣进口袋。
他想尽可能修复里面的照片，看看那个混球到底拍了什么。
噗通。
毫无征兆，王锦突然跪倒在地。
耳边疯狂嗡鸣，鼻血发了疯一样往外流。
眼球充血，面色通红。
一开始的眼泪与心跳加速，并不仅仅因为久别重逢的感慨。
还因为污染。
只要跟王珏沾边，就会有污染。
这一结论显然相当可靠。
“该死…我就知道看到他肯定没好事。”
王锦咬了咬牙。
这份污染悄无声息。
刚才一瞬间的慌乱，甚至让王锦忽视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王珏这个名字似乎跟自己犯冲。
哪怕王锦灵感多到恐怖，也一下被污染了百分之七八十。
一片海洋的百分之七八十。
换成正常人来到这里，估计已经死了三四十回。
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感触烟消云散。
王锦挣扎着爬起，冲向远处。
小白坟的气息越来越近，就在前方几米的位置。
当初王珏能把它禁锢在这里，自己没理由做不到。
如果小白坟被启出意味着青铜城崩塌，疯龙挣脱束缚。
那么只要再次将小白坟压制，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扭转情况。
这是王锦早就想出的计划。
哪怕因为污染变得浑浑噩噩，也并不影响他将计划落实。
“拐角…应该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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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
小黑镜鬼从阴影中钻出，托着王锦的身体。
他们俩被王珏吓得够呛。
可在看到自己老板需要帮助时，还是
换成正常人来到这里，估计已经死了三四十回。
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感触烟消云散。
王锦挣扎着爬起，冲向远处。
小白坟的气息越来越近，就在前方几米的位置。
当初王珏能把它禁锢在这里，自己没理由做不到。
如果小白坟被启出意味着青铜城崩塌，疯龙挣脱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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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只要再次将小白坟压制，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扭转情况。
这是王锦早就想出的计划。
哪怕因为污染变得浑浑噩噩，也并不影响他将计划落实。
“拐角…应该在拐角。”
“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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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压制(二合一)
角落里，常天柳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河。
身姿摇曳，她灵巧地趴在对方耳边，小声嘀咕。
“闭着眼睛…你不怕我跑掉？”
“你跑不掉的。”
后者闻言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猩红武装绝境时的突然救场，让宋河明白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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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照王锦说的去做，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就连一根破钢筋都可能是他的后手。
所以宋河知道，哪怕自己现在躺下睡一觉，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当然，他闭眼并不是因为疲惫。
而是因为…
“你们龙类好像都不太喜欢穿衣服。”
看了看头顶厮打在一处的两道身影，宋河思索着开口。
王锦没看到棺材里那东西长什么样，他却看了个正着。
是个面容温婉的女人。
跟常天柳一样皮肤苍白，不着片缕，身材傲人，长相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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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此刻的她更像是头发了疯的野兽。
那双淡金色的眸子曾经也许满是温柔的笑意，现在却布满血丝。
仿佛能直接从那双眼睛看到她被仇恨与疯狂充斥的内心。
这是属于龙后的复仇。
照理来说，她不应该跟魏山河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她现在正拼命抓挠撕咬着面前的婴头肚尸神，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意思。
仔细聆听，会发现她念叨的不止魏山河一个。
还有其他魏字开头的人名。
宋河皱了皱眉，将这一点记在心里。
“谁知道呢。”
常天柳笑了笑，目光在宋河身上来回徘徊。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她依旧想一口吃掉这个融合了自己仙骨的人类。
可惜，死死钉在琵琶骨里的猩红武装时刻都在提醒她。
想要走的每一步，都可能是王锦的陷阱。
常天柳就只能乖乖跟宋河待在一起，等王锦从山洞里出来。
嗡——
气室中一阵红光闪烁。
似乎有恐怖的污染即将泄露，却又被什么东西吸收殆尽。
宋河眯眼看了一会儿。
可惜，他没经过系统训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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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常天柳，却发现对方正抬头看着远处，怔怔出神。
宋河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出去以后，你得跟我回趟村子。”
“让他们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总得给个说法。”
常天柳面色僵了僵，想开口说点什么。
可她的话被更大的声音淹没了。
“嗷——！！”
疯狂且痛苦的嘶吼。
伴随着巨大的崩塌声。
先是一两处，随即变得连绵不绝。
青铜柱的残片四下飞散，龙吼声震的人浑身发颤。
坟墓彻底崩溃。
曾经被禁锢于此的魂魄们撕碎束缚，高喊着复仇的口号。
被抛弃的种族，要在今天重新找回自己的命运。
可惜，太迟了。
他们早已经失去理智，变作被仇恨支配的行尸走肉。
若是让这些疯子脱困而出，只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幸。
嗖！
石块像是子弹一样擦肩而过，给宋河划出了个大口子。
他狠狠瞪了眼常天柳，拼命往更深的地方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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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干的！王锦那边出问题了！”
常天柳皱着眉头，高声喝道。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白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骸骨巨龙似乎只剩下了本能，只会爬来爬去。
想要让这件奇物重见天日，就得让它从土里钻出来。
这需要同类的呼唤。
常天柳在半小时前就这么做过。
所以小白坟晃晃悠悠，准备从气室里钻出。
可它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一直停滞不前。
刚才气室中爆发出的污染似乎能够说明…
阻碍已经被王锦解除。
于是小白坟再无阻拦，拼命想要冲出气室。
这跟他们的计划完全相反。
“管他呢，怎样我都是赚。”
心中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常天柳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她甚至打算再次呼唤小白坟，让疯龙脱困变得更加迅速。
“要是王锦回不来，这东西会彻底锁死的。”
宋河叹了口气，指着猩红武装。
“它还会在同时吞食你的血肉，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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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天柳咬了咬牙，开始在心里给王锦加油。
——
“卧槽…你真是个混蛋啊！！”
王锦咬着牙拼命后退，还不忘开口骂两句王珏。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爹给儿子留下传承的戏码。
小白坟会乖乖听话，再来个什么滴血认主的绝活。
事实证明，王锦太高估那个混蛋老爹了。
他确实给自己留下了东西。
送儿子一顿毒打，暖他一整天。
“先是污染又是这东西，行，我记住你了。”
王锦低声咒骂。
污染让他浑身上下不住颤抖。
如果没有小黑扛着，现在绝对凶多吉少。
可惜，王珏的污染似乎影响到了小黑。
他们嘤嘤痛呼，却又死活不愿意松开王锦。
于是速度越来越慢，几乎要被后面那张白骨森森的巨口追上。
“继续往后退。”
王锦咬牙指挥。
正常情况下，他可以压制大部分怪谈。
只是这种把身体素质点满的生物，王锦是真不敢招惹。
手刚放上去…
估计也就只剩个手了。
他需要给自己创造接触的机会。
咔！
白骨巨口呼啸而来。
尖锐的骨牙闪烁寒光，上面甚至还盘旋着阵阵白雾。
几乎在同时。
小白坟口中猛地吐出白色雾气，试图将王锦包裹在内。
若是在水里，这雾气可能传不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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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气室。
雾气几乎充斥了整个过道，扑面而来。
王锦咬了咬牙。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王珏要把小白坟塞进水下了。
“迟缓！”
琥珀色光芒在眼中亮起，却没有消散。
红色纹路在皮肤上疯狂舞动，白发几乎要垂落到地面。
力量需要付出代价。
神孽这种层次的咒言，伴随着相当恐怖的污染。
哪怕王锦都有些吃不消。
当然。
被进一步污染，还是直接死在这。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王锦从来不缺少放手一搏的勇气。
呼——
空气突然变得滞涩，仿佛涌上了一层强力胶。
小白坟的速度倒是没受影响。
可那些雾气硬生生被定在空中，像是放慢无数倍的胶片。
“嘤嘤！”
小黑开口提醒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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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机会要来了。
“呼…”
王锦喘了口气，缓缓伸手。
胸前的勋章爆发璀璨的光芒。
乐园旌旗没有半点延迟，出现在王锦手里。
似乎重了些，也更加结实。
永远忠诚的武器，来自永远忠诚的朋友。
“谢了。”
看着洁白如新的旌旗，王锦咧嘴轻笑。
耳边已经响起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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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渐渐模糊。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走形。
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血红，头顶似乎升起了血色的太阳。
隐约间，王锦能看到那身穿血袍的身影。
呆立不动，似乎仅仅是道影子。
“该死…看不见东西了。”
王锦低声咒骂。
“嘤！”
小黑的叫声传来。
这小家伙强忍着疼痛，攀附在王锦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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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做王锦的眼睛。
“嘤嘤！”
这是准备的意思。
王锦笑了笑，闭上双眼。
脚下传来微妙的触感。
是熟悉的冰冷。
哗啦——
水花四溅。
王锦再次触碰到了潭水。
已经到了气室的出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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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小白坟发出无声的嚎叫。
它紧随着王锦，想要从气室中撞出。
“嘤！”
胳膊猛然一紧。
王锦瞬间会意，猛地将乐园旌旗横在身前。
气室的入口越来越窄，这正是他需要的地形。
轰！
小白坟狠狠撞在旌旗上。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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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先是疯狂弯折，随即在墙壁上剧烈摩擦。
石块飞溅，火星四射。
可每向前一寸，旌旗就会卡的更结实几分。
嘎嘣…嘎嘣…
隐约间，王锦听到了微不可查的断裂声。
巨龙眼中的旌旗，更像是人类眼中的小木棍。
折断一根木棍花不了多久，也许只需要半秒钟。
可这半秒钟，就是王锦的机会。
旌旗像弓弦一样紧绷。
只要没彻底断裂，就会疯狂储存弹性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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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坟的前冲之势，会因此卡顿一下。
哗啦——
水花四溅。
王锦彻底脱离气室，落入潭水。
嘎吱！！
旌旗被狠狠推到洞口位置，几乎弯折成了直角。
下一秒。
嗖——
潭水中，有道身影猛然跃起。
身姿摇曳，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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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现在是人鱼。
常规环境下无法具备的爆发力，可以在水中获得。
轰！！
旌旗崩飞而出，气室入口被猛然撞碎。
那道纤细的身影高高跃起，恰好躲开了四散飞出的石块。
他伸出颤抖的利爪，重重拍在骸骨巨龙探出的脑袋上。
接触成立。
压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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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 要挟
“可算逮住你了。”
灵感疯狂轰出，王锦咧嘴轻声嘀咕。
小白坟扬起头颅，发出无声的嘶吼。
可惜，它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定格在原地。
像是被冻结了。
王锦重重一握。
它便缩成了几寸长的白骨小蛇，被王锦紧紧攥在手里。
这场博弈，是王锦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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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啊…”
看着胸腹间的透明窟窿，王锦叹了口气。
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真跟王珏犯冲。
旌旗被弹飞的时候，刚好从他身上贯穿而过。
毫不留情。
即使老皮特在第一时间将其变回了水果刀，也只是让王锦身上的伤变得没那么重。
“脾脏，成了碎末。”
“刚才飘过去的是肠子吗…妈的，我应该不会患阑尾炎了。”
年轻人咬了咬牙，强忍着剧痛。
灵感被快速消耗，反而让他的污染少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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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现在，他看不到那令人闹心的身影了。
可惜，有利也有弊。
灵感过度消耗，加上严重的污染。
让王锦没办法用绿神气息给自己治伤。
“哈…区区致命伤…”
身子越来越重，王锦再也支撑不住。
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咕嘟咕嘟…
气泡升起，王锦缓缓下沉。
他先是下意识地闭气，又在反应过来后开始大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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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嗡嗡作响。
依旧是熟悉的沉闷声音。
意识没有消失，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有点困…”
王锦喃喃自语。
耳边响起了不知道谁的说话声。
“以后开个玩具店，让其他小屁孩羡慕死我儿子。”
“他们俩都是普通人，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妈的。”
王锦一声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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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突然充满力量。
平平安安活着…没钱怎么治病？怎么活着？
靠你那从来没出现过的玩具店？
呸。
王锦在心里疯狂唾骂。
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不知为何，脑袋里再次传来轰鸣。
眼前一阵血红，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变成了痛苦的低吼。
“别来找我…求求你…千万别来…”
“救救我！！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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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杀了我，千万不要成为我。”
“啊！！！”
头痛欲裂。
王锦一声怒吼，猛地挥出拳头。
“卧槽！！”
耳边传来熟悉的惊呼声。
王锦猛地睁开眼睛，怒视面前的人影。
“哟，想不到吧。”
戏痴挥了挥手，潜水镜下的眼睛弯成两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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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在他身旁翻了个白眼，却仍旧伸手掐诀，维持着幻境。
身旁是一条又一条翻涌的疯龙，它们跟王锦擦肩而过，疯狂冲向上方的光芒。
“小白坟，拿出来。”
没有半点犹豫。
王锦手腕一翻，水果刀架在戏痴脖子上。
“别别，大哥。”
戏痴连忙高举双手，自证清白。
“你把那东西死死攥在手里，哥们儿想抢也抢不走。”
“而且，我也犯不上因为这东西被你记一辈子，对吧。”
男人咧了咧嘴，声音依旧大大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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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不是吃里扒外的人，没办法对不起轮回。”
“而且贼不走空，理解万岁。”
“所以…这小猴就拿走了，嘿。”
戏痴拿出密封袋，在脸上蹭了蹭。
那是价值仅次于非礼勿视的，非礼勿听。
戏痴似乎相当喜欢自己的小猴子，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但是吧，你人真他妈好啊，哥们儿良心过不去。”
“你给苏喜的喷剂，如数奉还。”
戏痴指了指王锦的伤口。
有些地方还没完全愈合，至少内脏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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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王锦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身体。
“你们怎么在这？”
“咳…迫不得已。”
戏痴挠了挠头。
“我们本来打算跑的，结果没走多远就遇上了警察。”
“哥们儿想着，我跳江里你总追不上了吧。”
“结果…”
戏痴敲了敲自己的潜水面罩。
“装备真齐全啊，可惜潜不了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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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掉警察以后，我打算回这边躲躲。”
“没想到满地都是沼泽，只要停下脚步就往下沉。”
“哥们儿就一直跑一直跑，噗通！”
戏痴耸了耸肩。
“谁知道这小水坑
“本来想着躲一会就走，结果上面来了个大佬。”
男人伸手指了指头顶。
那里时不时会传来恐怖的污染，似乎有人正在出手灭杀那些逃出去的疯龙。
“哥们儿在这泡半天了，不敢出去。”
“对了，多亏你的行水旗，不然氧气早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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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痴拍了拍脑门，把水蓝色大旗还给王锦。
又一边看着他的眼睛，一边晃了晃行金旗。
“这个…嘿，哥们儿觉得自己表现得不错。”
“嗯。”
王锦点头，算是回应。
“那哥们儿走了，山水有相逢。”
“下次见面，给咱俩留条命。”
戏痴拱了拱手，眼中闪过一抹不舍。
却被苏喜扭着耳朵拽走了。
王锦脱离幻象范围后，他们俩猛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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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还真是…”
年轻人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都是无恶不作的人。
却能在这时候拉自己一把。
挺有趣的。
嗖！
暴露在水中半秒后，王锦身形闪烁，在阴影庇护下遁出老远。
情况不对劲。
苏喜跟戏痴只有两个简易的潜水面罩，而王锦是在桃花潭底失去的意识。
谁把自己送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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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跟常天柳又去了哪里？
嗡——
手上有什么东西轻轻晃动。
猩红武装。
显然是它在最后一刻救出了王锦。
可它并没有像往日一样邀功，反而带着点垂头丧气的意思。
“这样吗…不怪你。”
王锦伸手轻轻拍打着猩红武装，随即转头看向另一方向。
“王锦。”
女人咧嘴轻笑，口中似乎咀嚼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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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则死死捂住脖子，面色惨白。
丝丝缕缕的血液从他手掌的缝隙中涌出，在水中消散于无形。
“常天柳…你想要什么？”
王锦皱起眉头。
猩红武装在最后一刻选择解除对常天柳的束缚，转过来救自己。
这就意味着宋河会在瞬间陷入危机。
不仅仅是宋河。
王锦身上的鲛人化也需要常天柳帮忙压制。
可现在，王锦依然保持着理智。
这说明常天柳虽然挟持了宋河，却依旧留住了王锦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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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的东西很多。”
常天柳挑了挑眉毛，独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比如自己的仙骨，比如小白坟，再比如…你。”
“你很奇怪。”
“跟其他人类比起来简直像个怪物。”
“跟我一起，把我哥没做完的事做完。”
“宋河能得到龙类的仙骨，你能得到我…怎么样？”
“…”
王锦沉默了两秒。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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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开口想要劝阻，却发现王锦正在缓缓点头。
“行啊。”
年轻人随口回应着，像是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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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别
“现在可由不得…嗯？”
常天柳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宋河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王锦。
谈判不应该是这种结局。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舍生取义，可王锦甚至都没挣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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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可以。”
王锦缓缓点头，目光转向常天柳，开口解释。
“你我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宋河带着仙骨，你愿意妥协反而对他有好处。”
“常天青想凑齐九奇物十恶人，我也想。”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年轻人叹了口气，望向面色复杂的常天柳。
后者思索良久，仍旧没收回架在宋河脖子上的利爪。
她咬了咬嘴唇，独眼闪烁着阴狠的光：“事成之后，小白坟归我。”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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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他来回扫视，看着那些疯龙跟自己擦肩而过。
“我不可能跟那些人类道歉。”
常天柳声音依旧冰冷。
“行，都听你的。”
年轻人耸了耸肩，目光向下望去。
龙后长发飞舞，眼中带着无穷无尽的疯狂。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敌人。
那是为奇物苦守十七年的魏山河，也是无恶不作的南洋邪神。
残破尸体放声嘶吼，想要逃脱却总会被那纷乱的长发死死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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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后不知道哪来的仇怨，摆明了要不死不休。
“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毕竟我们是同伴了。”
王锦打断了常天柳的话，转头询问。
“要跟魏山河告个别吗？”
常天柳一怔。
眼中的狠辣光芒消散了几分，反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几秒钟后，她摇了摇头。
“没必要。”
“嗯。”
王锦点头，伸手指了指上方。
“有事上去再说，走吧。”
常天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后却没有出声，只是伸手掐着宋河的脖子，跟王锦向上游去。
到了临近水面的地方，疯龙已经没心思再对他们动手。
走在出狱路上的囚犯，并不会停下脚步玩弄路边的蚂蚁。
常天柳此刻的心情相当复杂。
十七年前，她试图取回自己兄长留下的小白坟。
却在途中被黑袍男人截杀，遍体鳞伤落入陈家围子，差点被分食。
再之后，她被魏山河囚禁在桃花潭。
十七年，她只能看那些村民的一举一动来消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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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天柳动过恻隐之心，在刘水生家留下了安全屋。
她也为了自己的自由不顾他人死活，害死十几名排头。
她甚至对魏山河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情感。
不知不觉间，常天柳身上多出了复杂的人性。
可她从未忘记自己想要做什么。
凭什么君王的一个执念，要让他们举族上下陪葬。
凭什么自己兄长发现了龙锁，却被说是离经叛道。
凭什么那些人想要复仇，却被剥皮抽筋，悬于铁树。
今天，这一切都会落下帷幕。
弃族的命运会被大阵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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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龙将不再是罪过，理想之火会在她心中延续下去。
久违的光芒越来越近。
心跳加速，常天柳拼命划动手脚，想要尽快冲破水面。
宋河被她掐着脖子，只能努力跟上动作。
王锦这条人鱼倒是毫不费力。
他甚至隐约超过了常天柳。
“王锦…王锦？”
宋河咬着牙开口。
他不知道常天青是谁，也不知道常天柳打算做什么。
可他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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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为兄弟这么干的。”
宋河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
“陪你走了这一路挺值的，死就死了。”
“你可千万别为难自己。”
“怎么会。”
王锦眯了眯眼睛，声音冰冷。
“别把我当成好人，我只看利益的。”
“你的死活跟我关系不大，带你过来也只是因为有用。”
“可是…”
宋河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开口想要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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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废话我会动手的。”
王锦冷哼一声，目光在宋河被死死掐住的脖子上徘徊。
“…明白了。”
宋河目光闪烁，乖乖闭嘴。
并不是被王锦伤透了心，也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他看到这年轻人在跟自己说话的同时，往下扔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座金属材质的袖珍小塔。
这塔太过渺小，几秒钟便被疯龙撞得不知去向，沉入漆黑的潭水。
啪嗒。
铁塔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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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光芒近在眼前，却蒙着一层血色。
明暗的突然交替，让人有些看不清东西。
常天柳不在乎这些。
她甚至没看到王锦偷偷向后退了两步，让自己先离开桃花潭。
嗖！
女人破水而出，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
她张口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想要放声大吼。
却只看到了恐怖的风刃迎面而来。
重获自由后的第一句话，是撕心裂肺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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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女人跌入水面。
她转头想要向王锦求救。
却看到了一只呼啸而来的猩红铁爪。
王锦的目标并不是常天柳，也不是水面上的人影。
他要攻击宋河。
嗖！
大片大片的血迹涌出。
幸亏宋河躲得快。
可王锦仍旧扯下了大片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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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着常天柳的手掌。
片刻的错愕。
常天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她看到王锦跟宋河同时看向自己，透过血雾露出笑容。
“复出战啊，打得漂亮些。”
王锦看着手上的铁爪，轻声呢喃。
嗡——
猩红武装疯狂震动。
下一秒，细碎的铁屑疯狂增殖，像是鳞片一般覆盖在王锦右臂，最后扩展到半个身体。
铁爪越来越扭曲，最后化作狰狞的巨大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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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若有若无的龙吼声。
变化发生在瞬息之间。
没了人质的常天柳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她看到王锦那张苍白俊朗的面孔迅速贴近，几乎是脸贴着脸。
缩成一点的瞳孔看不出表情。
常天柳想要反击，却发现铁爪已经刺穿了自己的琵琶骨。
最后的最后，她听见王锦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
“要挟我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例外。”
“永别了，朋友。”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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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爪狠狠砸落，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常天柳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巴声。
巨大的力道让她迅速下沉。
与此同时，身下传来了恐怖的污染。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即将爆发。
“王——锦——！！！”
常天柳的怒吼声传来。
她想要稳定身形，冲上来跟王锦拼命。
可身后那颜色瑰丽的长发呼啸而来，将她包裹在内。
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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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到了一双纯净平淡的眸子。
那双眸子满是温和的笑意。
末代龙后。
她独自一人拦住所有即将脱困的狂龙，冲着王锦轻轻挥手。
嘴唇轻轻开合，似乎是在说…
“永别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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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轰(二合一)
哗啦——
桃花潭中，有什么东西一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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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语调古怪的嘶吼。
“前辈手下留情啊！！”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双手合十放声大吼。
呼啸而来的风刃在面前消散，余下的狂风依旧让人脸颊生疼。
咚！！
毫无预兆。
王锦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
“噗！”
这一拳让王锦胃里翻江倒海。
他张嘴一阵干呕，猛地吐出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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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块龙鳞。
虽然鲛人化没有立刻消失，却不会再加重了。
王锦来不及道谢，也来不及查看发生了什么。
他左手拽着刚才痛打自己的人影，右手则死死拉着血流不止的宋河。
脚下阴影沸腾，漆黑双翼在身后展开。
不用王锦开口。
恐怖的狂风拔地而起，将三人送上云霄。
谁都能看出，桃花潭中正在发生什么。
那里传来阵阵鬼哭，无数模糊不清的妖邪显出身形。
仿佛镇压着厉鬼的宝塔即将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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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哭号，阴风阵阵。
有恐怖的污染在迅速膨胀，再压缩。
每重复一次这个过程，它的气息就会更恐怖几分。
仿佛要在浓缩到极致后，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铁浮屠要炸了。
哪怕是制作正统铁浮屠过程中的副产物。
哪怕是所谓的“青春版”。
它的威力，依旧配得上【铁浮屠】三个字。
公司出品，怪谈核弹。
王锦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把这东西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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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有着类似囤积癖的小毛病。
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舍不得用，尤其是这种极度符合胃口的一次性核弹。
用了就没了。
这想法一直困扰着王锦，让他舍不得拿出铁浮屠。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桃花潭里藏着青铜城。
青铜城里躺着无数狂龙。
那是统辖局曾经犯下的罪过。
王锦本可以靠这个狠狠敲统辖局一笔，或是交给有心人，让统辖局局长身败名裂。
可王锦不仅没把它公之于众，还很仗义地掏出自己珍藏的宝贝，来了个漂亮的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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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统辖局不会让聪明人吃亏。
他们会因为王锦左脚进门，给他随随便便发点补贴。
到时候别说铁浮屠青春版了。
就是真正的铁浮屠，也不是没可能。
哪怕是一次性物品，只要使用得当，也能再次重复创造价值。
“还有这个。”
王锦在背包里一顿翻找，最后掏出一沓符纸。
有他自己画的十六口醒神化力符，也有歪歪扭扭的雷公照。
十张里只有三四张起作用，雷公照更是纯赌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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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这件事一过。
它们都会变成真的。
这是王锦自己争取来的免费换新。
哗啦——
符纸飘飘洒洒，落向几乎被夷为平地的丛林。
王锦能看到鸟兽逃窜，还有带着小花疯狂逃命的排头。
再次转过头。
能看见宋河对着自己张嘴，只是听不见声音。
耳边只剩下恐怖的鬼哭。
下一秒，浓缩到极致的污染猛然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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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怪谈聚变。
于是污染疯狂扩散，从桃花潭那脸盆大小的出口冲天而起。
脚下的大地似乎亮起了阴绿色光芒。
铁塔虚影从中浮现而出。
虚影中钻出一张张青面獠牙的脸，它们同时开口，仰天长啸。
下一秒，铁塔崩塌，向内坍缩。
然后…
本就被掏空的山终于不堪重负。
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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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绿色的蘑菇云缓缓升起。
桃花潭，遍体鳞伤的狂龙，青铜城，常天柳，婴头肚尸神，末代龙后。
一切都被埋在废墟中。
这就是铁浮屠。
还仅仅是青春版。
“妈的…这青春版好像有点早熟啊…”
年轻人喃喃自语。
东北分部是真热情好客，也是真想跟王锦打好关系。
他们尽可能将青春版铁浮屠的威力放大，最后成了这种恐怖的杀器。
又因为是在被掏空的山体中爆炸。
原理就像在鞭炮上扣个铁盆，威力再次膨胀。
除了妖邪哭喊以外，王锦耳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他甚至听不到山体崩碎的震撼响动。
没有部署防御屏障，王锦连爆炸的余波都扛不住。
“噗！”
年轻人面色瞬间苍白，大口大口咳出漆黑的血。
意识再次消失。
彻底陷入黑暗前，王锦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悠悠叹息。
——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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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戴大檐帽的男人拎着手枪，大步流星向前奔跑。
哪怕从警校毕业这么多年，他的体能训练也没有落下过一天。
“你追我干啥啊大哥…我真没有急支糖浆…”
戏痴喘着粗气，把已经失去意识的苏喜扛在肩上。
苏喜是摔晕的。
上一秒还在使用幻象，下一秒就平地绊倒，狠狠撞在石头上。
戏痴都有点不敢相信。
可现实就是这么魔幻。
这几天前见过面的警察死死跟在他们后面，像是膏药一样甩不开。
偏偏戏痴每一次想出手，都会被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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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忍不了了。”
戏痴猛地咬牙，从口袋里摸出猴像。
他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不过戏痴愿意试试。
“非礼勿听！”
戏服男人猛地挥手，摆了个酷炫的变身姿势，将猴像卡在腰带上。
他回忆着使用行金旗的方法，试图驱动猴像。
“嗷——哈哈——”
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吼叫。
魏善猛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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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聋了。
“卧槽，真的好使。”
戏痴拍了拍手掌，一阵喜悦。
除了自己以外，别人都听不见声音。
这就意味着…
“艹！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戏痴骂了一句，满脸不解。
他试图趁着魏善愣神的时机抓紧离开，能跑多远跑多远。
可下一秒，耳边传来了恐怖的嚎叫。
这声音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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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爆炸声，却比爆炸声还要恐怖。
那是成千上万的厉鬼同时哭嚎，是独属于铁浮屠的爆炸。
“卧槽！！”
戏痴猛地捂住耳朵，随即绝望地发现…
魏善什么事都没有。
这警察趁着自己捂脑袋的时候到了近前，用枪顶在戏痴眉心。
“我就说！我就说这疯子真能掏出核弹！！”
男人将双手高举过头，脸上的震惊迟迟没有消失。
——
“嘶…我今天怎么一直在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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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捂着太阳穴，开口抱怨。
短短一小时，他已经两次失去了意识。
所幸，这次王锦不太担心。
虽然没询问过对方身份，可他知道。
能在这个时候出来帮胡小北的，肯定是胡家长辈。
能击退婴头肚尸神，又以一己之力斩碎十几条狂龙。
实力相当恐怖，是在整个东北都排的上号的老前辈。
哪怕对方再怎么不待见自己，也不至于把怪谈界新星随手丢掉。
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灵感预警没有反应。
王锦睁开眼睛。
眼前是狐耳少女那双灵动的眸子，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王锦会侧写，所以他能判断出，面前这人是胡小北。
“那位走了？”
年轻人揉着太阳穴，开口询问。
“嗯。”
小狐狸点头，面色复杂。
“那是我四太奶。”
“傻仔啊，我有事要问你。”
少女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
“嗯。”
王锦缓缓点头。
“听说你在水下跟一个没穿衣服女人打情骂俏…还放龙咬我四太奶。”
“？？？”
王锦的五官缩成一团。
他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满脸都写着“无语”两个字。
“你认真的？”
“咳，开玩笑，开玩笑。”
小狐狸嘿嘿傻乐，猛地跳到王锦身上。
“四太奶本来打算好好数落你一顿，可她不知道为啥提前走了。”
“之后是我把你带回这里的哦，快夸我。”
毛绒绒的大尾巴晃来晃去，小狐狸骄傲地扬着头。
“这里…”
目光扫视，王锦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陈家围子。
因为之前那场六对几千的追逐战，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鱼了。
能看到排头们来来往往，收拾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宋河躺在不远处，发现王锦醒来后连忙挥了挥手。
“兄弟，我活下来了。”
“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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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咧了咧嘴。
宋河能不能幸存下来，全看他能不能理解王锦那句“再废话就动手”，以及看向脖子的眼神。
攻击常天柳不一定会成功，但直接削掉宋河被掐着的半截脖子一定会成功。
虽然现在安全了，可其中凶险依旧令人咂舌。
“活下来真好啊。”
按住小狐狸晃来晃去的脑袋，王锦放松身体，闭上眼睛。
他什么都不想考虑。
只想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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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烟火气
王锦做了个梦。
很长，又无比真实。
花江村与陈家围子的经历快速闪过，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
不甘死去的混混，将女儿献祭给邪教徒，换来蜉蝣般短暂的生命。
背弃民众的领袖，追逐着幻化成龙的梦想，将余生葬于黑暗的地下河。
被改造的无辜学生，用亲人的血涂满墙壁，指引复仇的方向。
贪婪却又可悲的村民，啃食着前来拯救自己的美丽生物。
满心大义的父亲，在最后一刻为孩子而战，走向自己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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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背叛家族的男人，将扭曲的情感寄托于来世，哪怕头断血尽也没有停止厮杀。
篡夺奇物的邪神，最后被困在自己信徒的身体里。
逆贼的血亲，为了兄长机关算尽，却眼睁睁看着自由的曙光消失在面前。
百年哀叹的龙后，选择接受弃族的命运，在最后一刻露出笑容。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粉墨出场，又消失在阴影中。
恍恍惚惚间，王锦又在梦中看到了那条巨龙，正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也许是常天柳，也许是龙后。
管他呢。
野心，坚持，背叛，人性，悔悟，原谅。
一切的一切，在震天鬼哭中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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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不打算评判什么。
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并非只有两面的纸张。
是非对错早已没有意义，世界本就是混沌的灰色。
作为参与者。
王锦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着。
“晚上好。”
耳边响起辨识度很高的柔和男声。
王锦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排头屋，正躺在门口的躺椅上。
王锦转过头，看着那一身黑西服的长耳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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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奸商。”
“这次不是推销哦。”
星空无奈地笑了笑，表情像是个温柔的长辈。
这种表情总会弱化他身上的男性特征，却又不至于让人反感。
“妖精露面不为了钱，你觉得我信吗？”
王锦摆了摆手，笑着打趣。
这些尖耳朵的家伙简直像是生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
他们是永远中立的记录者，从来不会主动出手。
除非有利可图。
“我是来恭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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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伸手拢了拢王锦的白色长发，好让自己能看见那双带着琥珀色的眸子。
“你跟现实的联系加深了。”
“嗯。”
王锦点点头，没有回应。
他知道这家伙会读心，索性不再张嘴说话。
“我还以为你会更开心一点。”
星空无奈地笑了笑。
这种感觉更像是给小朋友买了玩具，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喜欢。
心中升起微妙的挫败感。
“我没了解过，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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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不怎么依赖电子设备，怪谈牌软件也一直塞在“实用工具”那一栏里吃灰。
王锦只知道怪谈牌的作用之一，是“增强联系”。
跟现实联系增强，人就不容易被污染。
正因如此，大佬们才愿意被画进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卡片。
至于具体原理，效果是否可观，他一概不知。
“这样啊。”
星空笑着拍了拍手，一副“叔叔教你玩”的样子。
不使用那种官方语气时，他总会下意识在王锦面前表现出本来的性格。
像是年轻漂亮的阿姨。
当然，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王锦不会让星空知道。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尖耳朵男人，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
“人类被污染就会陷入疯狂。”
星空伸手梳理着王锦有些杂乱的头发，开口说着。
“这么多年，韩冬他们没少研究相关课题。”
“可真正清楚原因的，只有我们。”
男人的声音很轻，似乎担心别人听到。
“妖精诞生于事相。”
“从我的名字你应该也能猜出，事相大概是什么。”
“艺术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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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心里发问。
星空，是很有名的画。
“嗯。”
男人缓缓点头。
“艺术品，就是最初的怪谈牌。”
“这样啊…我在这方面完全是个门外汉。”
王锦叹了口气。
如果砍头与爆炸也称得上艺术，他倒还挺有天分。
可惜，这种艺术对人类来说还是太过超前。
“从某个角度来说，你跟艺术家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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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轻轻敲打着王锦的脑袋。
“你们灵感都很高，比普通人更容易接触到怪谈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虽然残酷，却又美不胜收。”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画家或者雕塑家。”
“在见识到这样的世界后，你的作品会充满创造力。”
“可很快，原本的沉淀消失了，你需要寻找新的刺激。”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会被污染啊。”
王锦毫不犹豫地回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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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点头，微微加快语速。
“许多艺术家曾经都被污染折磨过，所以他们有的精神失常，有的疾病缠身。”
“这些人试图用自己的作品来加强跟现实的联系，却碰巧引动了事相聚集。”
“于是我们诞生了。”
男人再次露出温柔的笑容。
“怪谈牌的绘制就是在重复这个流程。”
“引动事相，聚集成牌，从而加强跟现实的联系。”
“人类被污染后，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会逐渐减少。”
“随之而来的孤独，以及其他东西的召唤，恰恰就是疯狂的来源。”
“牌是【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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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锚，船就不容易随波逐流，对吗。”
星空伸手抚平王锦微微皱起的眉头，跟他对视。
“可你们刚才没给我画怪谈牌。”
后者眯起眼睛，开口询问。
“有些事不需要绘制成牌，也能够起到作用。”
星空缓缓起身，走向一边。
“被抛弃的种族，隐藏在暗流中的仇恨，毁灭与新生。”
“这是很棒的艺术品。”
男人笑着看向王锦，身形缓缓消散。
“世界会记住你的，美术协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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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消失不见。
王锦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随即露出笑容。
天晴了。
陈家围子迎来了久违的落日。
夕阳很美，散发着暖洋洋的光芒。
天边被染成橘红色，破败的村子升起炊烟。
孩童的笑声响起，夹杂着村民乱糟糟的说话声。
远处有鸟儿飞过，用翅膀亲吻着天空。
一切都那么恬静，淡然。
没人会在意，有个即将消失的村庄因为王锦重新焕发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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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界知道。
“挺好的…”
年轻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
“我们抓鱼回来啦！”
狐耳少女跳到门口，手上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小花也伸手晃着自己的小鱼竿，露出腼腆的笑容。
“晚上喝鱼汤，傻仔来给我打下手。”
少女兴致勃勃地冲进院子，把活鱼直接扔进锅里。
“唉”
王锦叹了口气，支起伤痕累累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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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却带起了无奈的笑容。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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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 气运(二合一)
雨季的夜晚。
破旧的排头屋。
篝火，虫鸣，鱼汤。
“真香啊…没想到傻仔熬汤也这么厉害。”
小狐狸抽动着鼻子，恨不得一头扎进锅里。
“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我都很擅长。”
王锦笑了笑，看着小狐狸一边喝汤一边被烫的斯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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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待几天吧。”
宋河犹豫着开口，黝黑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舍。
“村民都安抚好了？”
王锦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其实大部分村民在发现乌云散去后，都已经有了怀疑。
宋河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真相更是不言而喻。
困扰花江村十七年的死亡诅咒被破解。
他们的世界不再只有这座小小的渔村。
宋河的院子里多了数不清的咸鱼跟鸡蛋。
这些村民不太好意思跟王锦道谢，却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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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管他们，只是默默的把这些东西变成了今晚的主菜。
“好了。”
宋河点头。
“他们帮我爹跟水生办了个风光的葬礼。”
“我爹是个爱热闹的人，估计挺开心的。”
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宋河伸手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谢了，兄弟。”
“我也要谢谢你。”
王锦笑着点头，握了握口袋里的骨蛇。
也许是胡四太奶做了什么，这东西现在老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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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坟。
有了这东西，柳家的态度会发生转变。
王锦重新回归久春的战场，也多了些底气。
“想好以后去哪了吗？”
王锦将小白坟往口袋深处塞了塞，开口询问。
宋排头死了，刘水生也死了。
只剩下小花跟宋河两人相依为命。
哪怕仙骨不会再被响应，宋河也是世间唯一一个龙仙弟子。
小花更是聪明成熟的不像话。
让他们一辈子锁在渔村里，终究有些可惜。
“我除了打鱼不会别的，就只能呆在这了。”
宋河笑了笑。
“我爹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我也想留下。”
“排头们都在陈家围子，想见面随时都能见到。”
“不算孤单。”
“倒是小花…”
宋河盯着那认认真真对着汤碗吹气的小姑娘，一时语塞。
“等她再长大一些，可以送到我那里。”
王锦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当然，还要看她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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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再说，不着急。”
“…”
宋河面色复杂地看着王锦，半天都没想到该说什么。
这小子哪里都好，偏偏是个…萝什么来着？
“你大名是什么？”
王锦不知道宋河在想什么。
他目光扫过小花，开口询问。
后者愣了愣，看着王锦。
随即怯生生地开口回应。
“花江。”
“跟村子一样的名字，我爹觉得这小家伙能活到最后。”
宋河挠了挠脑袋，笑着回应。
“好名字。”
王锦缓缓点头，不再说话。
耳边传来风声。
还有螺旋桨跟对讲机的嘈杂声音。
统辖局来了又走，似乎在查看被炸毁的地方。
王锦没有主动彰显存在感，而是默默低头喝汤。
星空以不会游泳为理由，明确表示自己不知道水下发生了什么。
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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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相信。
他不信也得信。
有些事不适合点明了说，它们只会成为聪明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篝火劈啪作响，虫鸣声毫无规律地起伏。
王锦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片小渔村的静谧。
当做难得的休整。
啪嗒。
吃饱喝足的小狐狸蹦到王锦怀里缩成一团。
世界逐渐沉寂。
美好而又安宁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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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车站。
王锦拒绝了宋河的送别要求，跟胡小北一起踏上了归途。
可惜，刚走到车站他就停下了脚步。
警戒线扯的满满当当，看的人头皮发麻。
仿佛这里曾经发生过大型连环杀人案，或者什么帮派火拼。
理所当然，火车停运了。
白发少年跟白发少女同时叹了口气，脸上的无奈表情也如出一辙。
默契的像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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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猜猜…”
胡小北鼓着腮帮子，转头看向王锦。
“不会是戏痴干的吧？”
“在公共场合血拼，除了他还能有谁。”
王锦叹了口气。
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个。
而是统辖局的洗地效率。
戏痴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
哪怕王锦连轴转察觉不出时间变化，也知道过了不止一天。
统辖局反而毫无作为，放任事情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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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对劲。
嘎吱——
漆黑的加长林肯停在面前，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那张半死不活的脸。
像是从生下来就一直在熬夜，同时坚持抽烟酗酒。
爱好就是在猝死边缘徘徊，时不时跟阎王爷下个象棋。
这份独一无二的操蛋气质，只有那个人能够拥有。
统辖局干部，马尧。
王锦笑了笑，拽着胡小北上了车。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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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启动，马尧双手离开方向盘，四仰八叉地躺在驾驶位。
“唉。”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又重重叹了口气。
王锦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唉…”
马尧想要第三次叹气，却被王锦的目光盯了回去。
他缓缓坐起身，打开了车载屏幕。
是段视频。
视频里是个身穿戏服的男人，冲着摄像头不停挥手，口中大喊着冤枉。
视频边上配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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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快人心！雨夜连环杀人犯于作案七十二小时内被捕！”
“英雄民警！同伴牺牲依旧毫不畏惧，徒手抓捕杀人魔！”
字体很浮夸，将戏痴那张满是无奈的脸衬托的滑稽无比。
画面一转，记者拿着话筒噼里啪啦说着什么，又把话筒递了出去。
“让我们感谢这位勇敢的警察同志。”
于是魏善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似乎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状况，讲话有些结巴。
啪嗒。
马尧暂停了大屏幕，用无比操蛋的眼神看着王锦。
“有人要丢工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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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王锦很记仇。
他已经因为马尧上了两次热搜。
这次想要压过风头正盛的魏善…
王锦是真没办法。
除非他现在跟胡火炒绯闻，再光速去世，来一波人鬼情未了。
否则神仙都救不回来。
“啧，你小子不厚道啊。”
马尧伸手扯了扯领带，无奈地开口。
“放心，这次没打算让你挡枪，只是给你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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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界的厮杀，死人是正常的。”
“就连损失成员的组织都没说什么，按照惯例做着善后工作，该发钱的发钱。”
马尧的声音突然加重，变得慷慨激昂。
“这个叫魏善的完全是个愣头青！”
“他他妈根本不懂怪谈跟人类的界限，二话不说就把混血种杀人这种事往媒体捅。”
“我弄死他的心都有了，狗日的。”
马尧牙关紧咬，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那就弄呗。”
“你也说了，怪谈界的死亡并不稀奇。”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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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过。”
马尧指着自己的脸。
他憔悴的不成样子。
“你绝对想不到我这一路上经历了什么。”
“人点背也得有个限度啊…妈的。”
马尧叹了口气，拎起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来了一口。
嘭！
他猛地将保温杯甩出，给王锦指着自己的嘴。
“看见没，喝凉水真他妈能塞牙。”
马尧愤怒地把手指伸进嘴里，一顿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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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嘣。
假牙脱落。
马尧没反应过来，一口把它吞了下去。
“艹！！！”
男人仰天长啸。
那是他花了大价钱做的仿真牙，留着以后相亲用的。
这下就算能取出来…味道也不对了。
“呼…冷静，我拿的不是工资，是窝囊费。”
马尧拼命平复着情绪。
呼吸平稳后，他转头看向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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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春算是你的地盘，有什么头绪吗？”
吱嘎，吱嘎。
男人伸手指着大屏幕上的警察，指甲在上面来回抓挠，像是已经魔怔了。
“这种鸿运当头的感觉吗？”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着魏善。
他嘱咐了毛绒绒教众，时刻关注这警察的行动。
毕竟是十恶之一，不能掉以轻心。
可在王锦取回小白坟的短短几天。
魏善就混的风生水起，从一个普通片警摇身一变，成了英雄的代名词。
理所应当的，王锦想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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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着石白白买车前后，遇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
他们就像是赶着给自己送钱一样，前仆后继，不识好歹。
甚至酒楼大老板黄金，把黄仙的令牌都给了自己。
一切顺风顺水，甚至有些诡异。
那几个小时，王锦确确实实体验了一把气运加身的快乐。
魏善现在的状态跟那时的王锦很像。
只是他更严重一些。
唯一的共同点…
王锦眯起眼睛，脑海中闪过那个痴痴傻傻的青年。
痴儿被魏善捡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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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在买车的路上，跟那孩子搭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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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注意身体
“是能改变气运的十恶吗…不讲道理的能力啊。”
“看来不能对他表现出敌意，否则会吃不少苦头。”
王锦皱眉沉思。
那种突然拿错人生剧本的错乱感，其实很容易察觉。
可谁能拒绝鸿运当头的生活呢。
在金钱观念上，王锦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他当时正忙着数钱，反应过来后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
虽然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可自己又没什么损失，也就没继续追究。
现在看到别人也有类似的经历，他才认定这是某种能力。
“唉。”
马尧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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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年轻人皱起眉头，看着马尧。
“嗯。”
马尧点点头，伸手抹了把脸。
于是疲惫与憔悴消失不见，满是血丝的双眼变得炯炯有神。
他突然严肃起来，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统辖局负责引导舆论，以及清剿对平民下手的怪谈工作者。”
“除此之外，我们不过多干涉。”
马尧伸手敲打着方向盘，透过反光镜看着王锦。
“小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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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搭茬，只是默默跟他对视。
男人歪过脑袋，给自己点了根烟。
白雾袅袅，他变得更加精神抖擞，再次开口。
“久春不仅是战场，还是万众瞩目的舞台。”
“跟抛头露面比起来，统辖局更愿意当观众。”
“而且局长说…”
男人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这场大戏的主角只会是你。”
“聚光灯闪烁，大幕正在升起…”
“属于你的表演要来了。”
啪嗒。
烟灰掉落。
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马尧没再抽烟，而是死死盯着王锦。
年轻人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伸出手掌。
“出场费。”
——
黄昏。
加长林肯特意绕了远路，在高速上兜了两圈才回到久春。
王锦没什么意见，他跟小狐狸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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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尧全程躺在方向盘上睡觉，全靠自动驾驶系统才勉强没被撞死。
直到车辆缓缓停下，他才睁开眼睛，帮王锦打开车门。
后者拎起背包准备离开，却被拽住了。
马尧眯起眼睛，目光在他的白发与琥珀眸子上停留片刻。
随即叹了口气。
“小子，注意身体。”
“哈。”
王锦看着满脸写着“猝死”两个字的马尧，挑了挑眉毛。
却也认真点头。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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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尧不再说话。
尾灯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中划出两道弧线，缓缓离去。
一直没说话的小狐狸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马尧，比老赵早一点入行。”
“统辖局有名的双花红棍，代号【骁】。”
“巅峰时期至少有部长级别的战力，是老赵以外第二契合黎明计划的人选。”
“后来退居二线当了个文职，据说…是身体原因。”
“他让你注意身体。”
少女转头看着王锦，认真开口。
“傻仔，你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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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了解王锦了，又一如既往的敏锐。
许多事情根本逃不过胡小北的眼睛。
“怎么会。”
年轻人笑了笑，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火锅店。
“去吃饭吧。”
——
熔炉之栓。
穿着学者长袍的男人正晃动着手里的茶壶。
茶壶里传出浓重的酒味。
二锅头，还是酱香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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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一边盯着面前的显示屏，一边稀溜溜喝着酒。
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站在他身旁，目光时不时偏向一旁。
那里站着个身材完美的女人，过于宽阔的心胸让人移不开目光。
哒哒哒。
门外的脚步声从拖沓逐渐变成了一本正经的踏步。
吱嘎。
门被推开，马尧径直走到长袍男人身边，低头开口：“局长，话带到了。”
“最关键的那句呢？”
局长缓缓点头，又不放心地询问。
“说了，我让他注意身体。”
“嗯。”
局长将茶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挥了挥手。
“都出去吧。”
马尧跟小胡子转身离开，唯独那身材傲人的女人没有动身。
“你也出去。”
局长叹了口气，将垂到脖颈的灰色头发随手拢起，转头看着女人。
“我…”
后者张口刚要说话，却被打断了。
“尤榕。”
男人摘下无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你怎么会过来替他求情？”
“他…他陪我吃过饭。”
女人没了平日里的强势，说话变得支支吾吾。
“所以你代表的不是公司，而是自己。”
局长眯起眼睛，声音中似乎多了些兴趣。
“这倒是稀奇。”
男人伸手指了指沙发，示意尤榕坐下。
“很久没考过你秘仪学了，临时测验。”
“说说你对锚点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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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仅仅是愣了一瞬间，便缓缓开口。
“锚点，是人类对抗污染的唯一手段。”
“对这个世界影响越大的人越不容易被污染，比如政客与演员。”
“有些工作者会主动进入公众视野，来让自己变得更加稳定。”
女人对答如流，像是早已经无数次经历过类似的提问。
“是啊。”
男人缓缓点头。
“近年来，我们开始将资源倾向那些优秀的年轻人，主动为他们创造更多的锚点。”
“比如我们的怪谈界新星。”
男人放下酒壶，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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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打算站在王锦的对立面。”
“他足够聪明，足够优秀，甚至昨天还帮我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我甚至想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
“可惜…他似乎正在成为别人的锚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污染。
窗外的月亮似乎闪过一抹血红，有什么东西恶狠狠地盯了过来。
“嘘。”
男人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亮银色符文在他眼中飞快闪过，又扩散到墙壁上。
灯光闪烁两下便无声地熄灭，显示屏瞬间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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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似乎从世界中分了出去，成了个独立的小盒子。
“王锦想寻找真相，我没理由拦他。”
“可真相逐步被发掘，他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要是让家伙顺着锚点找回来，我们的努力只会功亏一篑。”
“我只是想让王锦歇歇，他太累了。”
男人眯起眼睛，声音渐渐变得冰冷。
仿佛变成了凝固的钢铁。
那句“注意身体”已经是最后通牒。
王锦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听不出来。
可能不能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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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尤榕做了个深呼吸，再次开口。
“他身上总能发生奇迹，这次也不例外。”
“再等等行吗…爸？”
“…”
局长没有说话，只是身子明显一颤。
冰冷的表情逐渐融化，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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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失控(二合一)
“呼…”
女人喘了口气，走出了地下车库。
熔炉之栓是个不近人情的地方，在这里她只会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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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叼着烟的男人挥了挥手，对她打了个招呼。
“解决了？”
眼看尤榕面色冰冷地走过来，男人似乎有些急切，连忙开口询问。
“嗯。”
尤榕瞪了他一眼，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
赵光明笑的像是朵正在凋谢的老月季。
他一顿点头哈腰，主动帮女人拉开车门。
“这波太关键了，回头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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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看你面子，你那两个钱留着娶老婆吧。”
尤榕冷哼一声，弯腰坐进公司的商务车。
“也行。”
男人挠了挠胡子，坐进驾驶位。
嘎吱——
商务车晃晃悠悠地起步，伴随着赵光明轻快的口哨声。
上京的天总带着一层薄薄的雾霾，看不见月亮。
路灯有些刺眼。
赵光明放下遮阳板，眼睛却仍旧有些干涩。
不仅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还因为用眼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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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的瞬间，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跟张一借了车，一路从大江开到上京。
一天一夜没合眼，让上了年纪的他有点顶不住。
“来一根？”
赵光明又叼了根烟，顺便把烟盒递给尤榕。
“你一直这么跟女人聊天？”
尤榕一脸嫌弃，从手提包里翻出精致的女士香烟，点燃。
“呼…”
车内变得烟雾缭绕。
赵光明伸手扭着电台，却刚好从中发现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别在我车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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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赵光明尴尬地轻咳两声，把纸条放回原位，装作没看见。
沉默。
司机跟乘客都在思考。
思考的东西倒是出奇地一致。
“诶，我问你。”
尤榕眯起眼睛，开口询问。
“你怎么知道王锦的情况？他跟你说了？”
“咋可能，那小子跟原始人一样，不用手机。”
赵光明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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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出问题的事，他家里人应该有所感应。”
“你还跟他家人有联系？”
尤榕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光明。
“算是吧，但我最近上白班，总不能夜里去打扰人家。”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还没等赵光明接着说，微信电话便适时响起。
男人指了指手机，示意尤榕帮忙接听。
“我只是偶尔看一眼，是她忙前忙后帮着照顾。”
“知道王锦出事以后，这傻姑娘明显慌了神，两天没睡了。”
尤榕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中上百条语音跟来电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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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
——
火锅店。
人声鼎沸，雾气升腾。
窗户上挂着层水汽，偶尔有一两滴凝聚在一起，缓缓滑落。
白发的少年跟少女相对而坐，看着火锅咕嘟嘟冒泡。
“还有这种事吗…”
狐耳少女皱起眉头，看都没看面前的肥牛卷。
她很少会出现对食物无动于衷的情况，这次显然是个例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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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依旧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只是内心深处开心不起来。
小白坟的事结束了，另一件事并没有。
王珏。
那股巨大的污染冲击，几乎让人头痛欲裂。
得益于恐怖的观察力，王锦将雾气中看到的一切都完美地印在了脑海。
这段时间他没少回忆，可惜找不到什么头绪。
真正让他有所收获的，是星空那番关于锚点的理论。
那尖耳朵男人也是王珏的旧识，并且态度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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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那个时候对自己说那些话，绝对另有深意。
再结合这次许久没散去的污染，还有耳边偶尔会响起的那些低语。
王锦大概能判断出来。
那个混蛋老爹，似乎跟自己产生了某种联系。
所谓的锚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联系意味着污染。
于是王锦身上同时具备王珏，神孽，铁浮屠三种污染。
这几乎占据了他百分之九十的灵感。
正常人现在已经疯了。
所幸王锦灵感的百分之十，已经是正常人的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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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那位胡四太奶似乎出手做了什么。
王锦还能苟活一段时间。
不幸的是，王锦身上的污染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所以他一直被迫维持着神孽的白发与瞳孔。
“还好，感觉有点像是发烧。”
年轻人挥了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污染确实会让他变得浑浑噩噩。
可暂时没人找上门来，这点不适还算顶得住。
“傻仔，你需要污染沉淀剂。”
“很多很多。”
胡小北皱起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锦。
她听王锦提到过。
恐怖的灵感让他无法使用普通人的沉淀剂。
想要真正起效果，要么花一两个亿去买沉淀剂，把王锦泡进去。
要么，去统辖局用特质秘仪，慢慢调养。
可惜，这两种方法都不现实。
一个亿足以支撑大型组织一年的运转。
别说王锦，就连田苟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去统辖局调养则需要时间。
调养完成后，张生煮海大阵事件也会告一段落。
“东北分部，该跟他们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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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皱起眉头，缓缓开口。
哪怕他跟统辖局狼狈为奸，背地里又跟研究所继承人勾肩搭背。
名义上也还是公司的调律者。
真出了事，还是得薅公司羊毛。
虽然现在的东北分部相当于龙潭虎穴，前几天还出了几个爪牙的卧底。
可他不得不去。
“得联系胡灵。”
王锦用颤抖的手指按动电话，准备找人。
“不。”
胡小北皱起眉头，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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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青丘。”
“青丘…？”
王锦挑了挑眉毛，反复嘟囔着这个多次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场景。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时，不远处的另一桌客人突然喧哗起来。
嘭！
纹着过肩龙的壮汉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远处的光头刀疤脸。
“你他妈瞅啥？”
“卧槽？”
刀疤脸二话不说，端起火锅冲向了纹身大汉。
他甚至省略了“瞅你咋地”等步骤，直接上去跟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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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
跟二人坐一桌的客人抄起桌椅板凳，准备互相殴打。
可下一秒，火锅狠狠朝着王锦砸了过去。
店里瞬间寂静下来。
所有客人同时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王锦的位置。
可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落地窗被砸出巨大的窟窿，冷风夹杂着玻璃碎片往屋里灌。
地面上留下了两个铁疙瘩。
此刻正闪烁微光。
下一秒，爆炸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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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店内一片鬼哭狼嚎。
“嗝。”
王锦咽下嘴里的墨鱼丸，打了个饱嗝。
“不用结账了，挺好。”
“是啊。”
少女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有些迷离。
她没怎么吃东西，却依旧感觉不到饿。
“喏，我给你打包出来两份。”
王锦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伸手拍打着少女的肩膀。
“放心，我很擅长应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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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统辖局也没把话说死。”
“只要我后续乖一点，他们就不会做什么。”
“统辖局？”
胡小北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不少。
“他们不太喜欢污染我那个家伙…我也一样。”
王锦无奈地耸了耸肩。
“要是再被那人污染一两次，说不定我真会成为锚点。”
“可你…”
少女叹了口气。
“嗯，我不会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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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声音平淡。
“小琳的病不能再拖，我的情况要复杂一些…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与其苟活下去，我更想要真相。”
“加入公司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这个，虽然缺钱也是原因之一。”
王锦笑着说道。
啪！
脸上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随即是火辣辣的疼痛。
狐耳少女眼眶通红，胸膛剧烈起伏。
她从没有这样生气过。
“你答应过我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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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死掉也不行，有预谋的死掉也不行。”
胡小北声音更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你答应过我的，要一直陪着我。”
“啊呀…”
年轻人挠了挠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那好吧。”
“嗯？”
少女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王锦会这么快转变口风。
“毕竟答应过啊。”
王锦耸了耸肩，满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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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骗你，但这次的死活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只能答应你…收着点。”
“不行。”
少女固执地摇头，仿佛王锦不答应就不会停止。胡小北声音更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你答应过我的，要一直陪着我。”
“啊呀…”
年轻人挠了挠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那好吧。”
“嗯？”
少女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王锦会这么快转变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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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答应过啊。”
王锦耸了耸肩，满脸无奈。
“我不想骗你，但这次的死活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只能答应你…收着点。”
“不行。”
少女固执地摇头，仿佛王锦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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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烟花(一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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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微凉。
接触不良的路灯滋滋作响，暖黄色光芒跟着一闪一闪。
久春是有名的工业城市，商业方面没那么发达。
步行街空空荡荡，看不到什么人。
“可惜啊…来晚了。”
少女叹了口气，看着尽数关门休息的店铺。
“本来想着陪你散散步呢。”
她悄悄转头看着王锦，轻声嘀咕。
刚才的情绪失控让胡小北有点过意不去，现在正想办法补偿。
“去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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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没有在意，而是指向一旁的过江大桥。
水面异常平静，没人能看到那些汹涌的暗流。
“好哦。”
少女乖巧地点头，跟王锦并肩走向远处。
来久春这么长时间，他们还从来没仔细看过这座城市。
“目标去了过江大桥。”
黑暗中，带着光芒的眼睛一闪而过。
“收到…”
对讲机滋啦作响，随即陷入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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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火锅店轰然倒塌。
后厨冲出辆全副武装的改装吉普，引擎发出的巨大噪音像是虎豹咆哮。
“太贼了，这都能发现？”
开车的男人撇了撇嘴，带着刀疤的脸来回抖动。
最后化作一张狰狞虎面。
身体也随之膨胀，脑袋几乎要撞到车顶。
黄黑相间的毛发从皮肤下钻出，呼吸间带起阵阵低吼。
像是头人立而起的斑斓猛虎。
“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在火锅店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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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就应该直接上。”
副驾的过肩龙汉子伸手挠了挠脖子上的羽毛，声音沙哑如同夜枭。
他跟那疤脸一样，都不是五仙正统。
特殊身份并没有带来特殊关照，这让部分投机分子很不满。
于是原本就阴沉嗜血的性格变得更加乖戾，这些家伙逐渐站到了五仙的对立面。
恰好，有个组织愿意收留他们，并且支付不错的报酬。
爪牙。
只要带着王锦的脑袋过去，就能坐上相当不错的位置。
情报准确无误，这小子现在很不对劲。
趁他病要他命，这份钱来的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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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小心点吧，我总觉得有问题。”
夜枭眯起眼睛，脖子上的羽毛微微竖起。
“无所谓，我会出手。”
疤脸老虎笑了笑，口水从獠牙滴落。
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干掉其他竞争对手了。
“滋啦…过江大桥…滋啦…”
车载电台断断续续，这是他们特意截下来的信号。
还没等那边说完，疤脸老虎便一脚油门轰了下去。
引擎怒吼，吉普车于夜色中狂飙而出，像是终于放开手脚的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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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少女拢起被吹乱的头发，转头看向王锦。
她很少看到王锦露出这种表情。
那张俊朗的脸上总是带着自信与温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可现在的王锦，露出了一丝迷茫。
不是偶尔会做出的那种欺骗敌人的神态，而是真真正正的，属于一个十七岁少年的迷茫。
“你猜猜。”
王锦笑着转过头，看向胡小北。
影子被路灯拉长，半截身体没入黑暗，沉进江水。
“魏善跟痴儿，被抓住的戏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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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乱的爪牙，不知所踪的陆之首。”
“还有傻仔你的身体。”
少女伸手拍打着王锦。
他们俩有着恰到好处的默契，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过多交流。
“嗯，不过还有。”
年轻人缓缓摇头，伸手按在眼睛上。
压制形成，那只眸子从琥珀色暂时变成了纯黑。
“还记得我的瞳孔是什么颜色吗？”
他用那只眼睛看着胡小北。
“好像是…茶色，带点深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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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歪了歪脑袋。
她记得王锦只有在全力调动灵感时瞳孔才会变黑。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黑色成了常态。
“跟刚进公司时比起来，我的灵感膨胀了将近一倍。”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他的瞳孔以后都会是漆黑，直到死去那天。
这种微小的变化时刻都在提醒他。
你是个病人。
“我每天晚上都会头痛，感觉脑子被撕裂。”
“小琳的病很危险，我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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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我不知道。”
“正常情况下灵感不会膨胀，统辖局也没有研究数据。”
“我有时候会很着急，最近更是这样。”
“因为那个混蛋。”
年轻人敲了敲太阳穴。
“他一会儿让我去救他，一会儿又让我干掉他。”
“我觉得…带他回老妈面前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污染，王锦闭上嘴，不再说话。
“不会的。”
少女摇了摇头，轻轻靠住王锦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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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都要见面再说，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而且你不会死哦，胡仙会算命的。”
她抬起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傻仔会长命百岁…不，千岁。”
“你要陪我一千年。”
胡小北似乎忘了王锦是个人类。
她眼神闪烁，固执地重复着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一千年…那能吃到很多顿火锅啊。”
年轻人笑了笑，伸手揉乱那带着栀子花香的白色长发。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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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远处突然划过什么，随即猛然炸响。
满天的烟花。
——
“咱要撞上去了。”
疤脸老虎咧了咧嘴，看着过江大桥上那两道身影。
他们抬头看着烟花，丝毫没发现死亡即将来临。
“等等…那有个人！”
夜枭眯起眼睛，伸手指着前方。
不知何时，马路上多出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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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夹克，牛仔裤，双手插着口袋，大黑天还戴着副墨镜。
单从衣着来看，是个混混。
可他面色惨白，不太像人。
发觉有人靠近后，那人把叼着的烟吐掉。慢悠悠地转过头。
“碾过去。”
疤脸老虎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停车的打算。
“妈的…你们这些人完全不懂浪漫吗？”
混混骂骂咧咧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黑白颠倒的眼睛。
其中一只迅速变得惨白，上面浮现出淡淡的生字。
他透过挡风玻璃看向疤脸老虎。
后者甚至没做出反应，便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
生机断绝。
哪怕是仙家，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抗住这一下。
“该死！”
夜枭瞪大双眼，想要打开车门逃生。
嘭。
头顶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上去。
噗呲。
白色尖刺透过车顶，悄无声息地把夜枭钉死在座位上。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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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嗖！
叼着包子的少女一闪而过。
于是吉普车四轮朝天躺在地上，无助的像是头幼兽。
又过了几秒。
吉普车成了一地零件。
“呼…烟花真好看。”
小灰丢掉手里的方向盘，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包子。
“是啊。”
白九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对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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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成功…滋啦…你那边别出岔子…”
“九哥别担心，我算过卦的。”
另一边乐呵呵的声音。
石白白手里拿着线香，转身引燃另一堆烟花。
田苟甩了甩银行卡，看着卡车司机一点点卸货。
附近的巷子里，一个又一个穿着灰西装的混血种缓缓抬头，看着天空。
“接着干活，黄昏议会不收闲人。”
墨鱼冷声开口，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催促。
突袭与杀戮几乎发生在久春的每一条小巷。
这场针对王锦的猎杀还没开始便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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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牙们的目标被严重污染，毫无还手之力。
可他依旧毫发无损地看着烟花表演，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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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 归还(二合一)
烟花持续了一整晚。
小狐狸表现得相当兴奋，她蹲在王锦脑袋上，占据着最佳观赏位置。
只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爆炸声掩住了巷子里传出的哀嚎与枪声，血腥气也在火药味中消失殆尽。
夜色在喧嚣中散去，黎明即将到来。
王锦把小狐狸裹在怀里，笑着转过头。
“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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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吕追挠着头，一脸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露水，从阴影中走出。
这是他跟石白白想出的计划。
王锦回到久春，一定会被截杀。
他们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吸引平民注意力，同时将其他威胁吸引出来。
一场掩人耳目的烟火表演，完美地满足了所有要求。
于是吕追时刻用耳边风传递信息，石白白则负责烟花与指挥。
夜晚被火树银花点缀的浪漫无比，平民甚至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计划圆满成功。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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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张嘴擅自开口，听起来相当开心。
吕追整理了一下口罩，走到王锦面前点头致意。
“神使。”
“黄昏议会的人数在短短几天内翻了十几倍。”
“佘家得到了柳仙堂口的重视，过来帮忙的仙家也越来越多。”
“不洁者来了也是自讨苦吃。”
“阳光小区遭到了袭击，被田苟用火箭炮硬生生轰了回去。”
“倒是医生跟陆之首一直没动静，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多年混迹于灰色地带的男人，依旧稳重而富有条理。
他迅速给王锦报告着久春的情况，等待对方做出指示。
不知不觉间，王锦已经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这让吕追打心底里佩服。
“呼…做的不错。”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点头。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已经梳理好了乱糟糟的思绪与心情。
小狐狸说的很对。
不管要干掉王珏，还是救下这个混蛋，都需要先接触。
只要一步步向前走，迟早会有这样一天。
统辖局出手干涉，反而说明了自己没有走偏。
这是好事。
至于身体方面…就听小狐狸的，去趟青丘。
在医生跟陆之首露面之前，自己还有点时间。
“老婆孩子还适应这里吗？”
王锦没有追问其他东西，反而看向吕追，像是朋友一样嘘寒问暖。
“啊…”
吕追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自己妻女来的时候，火车甚至都被强行截停了。
王锦显然是在关心这个。
他向前走了两步，跟那年轻人并排站立。
“还是几年前的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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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偶尔会嫌弃我不做家务，女儿的学习成绩时上时下，我还要担心她有没有早恋。”
“但是…这种日子我做梦都在想，想了将近十年。”
“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男人的声音有些更咽。
“大恩不言谢。”
“我会让家人也信毛绒绒神教的。”
“…”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渐渐泛起亮光的江面。
天要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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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呼！呼！
佘家大院。
精神奕奕的老人迎着朝阳打拳。
只是一招一式明显没那么平稳，似乎有些急躁。
“已经打一宿的拳了。”
常叶皱起眉头，对一旁的佘音悄悄开口。
“可能是心情好吧。”
佘音皱眉思索片刻，笑着回应。
她心情显然也不错。
“王锦成功回来大家都开心。”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佘音转头开始洗漱穿衣。
“是啊…”
常叶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表情，像是被车碾过的动物正在挣扎着站起来。
良久，她露出一个有些别扭的笑容。
“这小子怎么还不过来…不会打算自己直接把奇物送过去吧？那也太不厚道了…”
佘君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在不停犯嘀咕。
他愿意给王锦指路，就是想让小白坟从自己手里交出去。
那是莫大的光荣。
更何况自己已经跟柳家堂口通过气了，那几个老柳仙乐的不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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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王锦突然反悔…
老脸往哪搁。
嘎吱。
大门被推开。
白发年轻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跟佘音常叶打了个招呼。
还没等他说什么，佘君便将自己打拳的速度加快了几倍，快速靠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跳街舞。
“小友，有些日子不见了。”
佘君依旧维持着一招一式，开口寒暄。
“才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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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笑着挥手，示意其他人先离开，随即走到茶几位置，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来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佘君快步走到王锦身边，乐呵呵说着。
这老头不愿意开口先问，又急得不像话。
几十年的养气功夫被抛到脑后，佘君像只上蹿下跳的老猴子。
小白坟太重要了。
哪怕让佘君用命去换，他也会毫不犹豫。
“喏。”
王锦也没继续卖关子，而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白色骨蛇一动不动，像是做工考究的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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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佘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翻了半天白眼，又掐着自己的人中，来了两粒速效救心丸。
随即洗手焚香，沐浴更衣。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双手齐出，认认真真地捧起小白坟。
“美哉…美哉…”
佘君喘着粗气，一阵嘀咕。
他甚至不需要辨认真假。
小白坟不是凡物，哪怕被四太奶加了限制，也能看到从骨蛇口中渗出的白雾。
白雾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蛟龙腾飞，盯久了会移不开目光。
“呼…”
端详良久后，佘君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匣子，将小白坟装了进去。
直到现在，他才勉强平静下来，再次变回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表明，他内心仍有波澜。
老人转头，双眼死死盯着王锦。
随即猛然踏步，作势要拜。
嘴里还喊着：“小友大恩，受我一拜。”
“老爷子，可别。”
王锦知道，佘君真没跟自己客气。
自己要是不拦着，这老头都有可能给自己磕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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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说好的。”
“线索也是您给的，而且提前帮我联系了柳家堂口。”
“应该道谢的是我。”
王锦托住佘君，示意他回到座位。
“呼…王锦。”
佘君回到座位，目光依旧有些涣散。
“要是你能早几年出生，柳家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分崩离析了。”
“哈。”
王锦耸了耸肩，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喝茶。
良久，佘君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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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听过那个故事吗？”
“你是说…黑龙江？”
王锦挑了挑眉毛。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王锦对这个传说并不陌生。
曾经有条白龙作威作福，鱼肉乡里。
后来从天而降一条黑龙，把白龙按着一顿揍。
最后白龙遗憾败北，黑龙也沉进了江水。
于是那条大江被称作黑龙江。
“嗯。”
佘君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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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白龙就是小白坟。”
“亲眼看到传说出现在眼前，老夫难免有些失态。”
“倒是小友你…冷静的出奇。”
“我习惯了。”
王锦撇了撇嘴，随口回应。
“真龙天子”的含义，要比黑龙江的故事惊人的多。
更何况王锦被小白坟追着咬过。
被传说追着咬…确实挺震撼的。m
王锦托住佘君，示意他回到座位。
“呼…王锦。”
佘君回到座位，目光依旧有些涣散。
“要是你能早几年出生，柳家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分崩离析了。”
“哈。”
王锦耸了耸肩，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喝茶。
良久，佘君再次开口。
“小友听过那个故事吗？”
“你是说…黑龙江？”
王锦挑了挑眉毛。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王锦对这个传说并不陌生。
曾经有条白龙作威作福，鱼肉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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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从天而降一条黑龙，把白龙按着一顿揍。
最后白龙遗憾败北，黑龙也沉进了江水。
于是那条大江被称作黑龙江。
“嗯。”
佘君缓缓点头。
“死去的白龙就是小白坟。”
“亲眼看到传说出现在眼前，老夫难免有些失态。”
“倒是小友你…冷静的出奇。”
“我习惯了。”
王锦撇了撇嘴，随口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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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龙天子”的含义，要比黑龙江的故事惊人的多。
更何况王锦被小白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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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戏(二合一)
“小友…这是何意？”
佘君目光闪烁，心中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冰冷的笑容。
“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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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双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呼…”
佘君喘了口气，收回藏在袖中的淬毒飞刀。
王锦同时将双手暴露在自己眼前，又仰头喝茶空门大开。
说明这小子没打算动手。
“老人家可听不得这么刺激的玩笑。”
佘君苦笑两声，将怀里的匣子藏的又深了几分。
“没开玩笑。”
啪嗒。
年轻人将茶杯放下，盯着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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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某个时间，我需要小白坟。”
“所以不能让它回到柳家堂口，最好是放在这。”
年轻人眯起眼睛。
“拼死拼活忙了这么久，总得有点回报不是。”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只是琥珀色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
他伸出手掌，轻轻抛接着那装着小白坟的匣子。
“什…什么时候？”
佘君伸手往怀里摸去，却摸了个空。
能取走匣子，也能取走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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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老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从慈眉善目变得凶神恶煞。
身后浮现出浓重的蛟龙气相，茶几微微颤动。
老者冷哼一声，缓缓开口。
“小友，莫不是想走常天青的老路。”
“啊…这么说倒也没错。”
年轻人完全没在意那狰狞的虚幻蛟龙，而是给自己又倒了杯茶。
“但我不打算闹太大动静，也没他那么崇高的理想。”
“我想见个人，仅此而已。”
王锦一边说，一边将匣子递了出去。
“您千万别把我当成亡命徒，我只是个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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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打算逼迫您，这只是点小要求。”
老人死死盯着王锦。
王锦笑了笑，静静跟他对视。
于是漆黑的巨龙虚影升腾而起，恶蛟相瞬间破碎。
佘君面色一白。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靠在躺椅上，缓缓开口。
“柳家堂口我做不了主…”
“他们会答应的。”
王锦笑了笑，起身走向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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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弥漫。
太阴皮聚集阴气，佘家所在的半山腰常年都是如此阴冷潮湿。
“九哥，我心脏在跳。”
“废话，不跳就死了。”
同往佘家大院的必经之路，两道身影鬼鬼祟祟蹲在路边。
白九伸手拍了拍石白白，又仰头喝了口酒。
他心里也没底。
那些柳仙想奇物都快想魔怔了，一听说王锦拿回小白坟就马不停蹄地往这赶。
自己一个人在这把他们拦住，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东西带了吗？”
白九缓了缓神，转头看着石白白。
“嗯。”
后者晃了晃手里的小布包，面露难色。
“半块鳞片…把这玩意儿给柳仙，我会被当成傻子的。”
“应该是当成食物。”
白九伸手解开马褂头两颗扣子，又从口袋里摸了条手帕蒙在脸上。
“来了。”
他伸手指着远处。
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能看到两排默不作声的身影。
全员都是黑色西装，两把黑伞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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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是考究的手工制品，领带没有一丝褶皱，每个人头顶都戴着宽边圆顶帽。
乍一看，跟钱无常的黑煞有些相似。
可这群人更加沉默，也更加恐怖。
皮鞋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压迫感十足。
离远看见这么两排西装男走在街上，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应该靠近。
“走。”
白九咬了咬牙，一脚把石白白踹了出去。
——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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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门槛的瞬间，钢枪点在了王锦咽喉位置。
柳天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身体出问题了？”
“算是。”
王锦苦笑着点头。
这位枪术老师总喜欢用类似的方法打招呼。
可惜自己现在被污染的浑浑噩噩，反应速度有所下降。
“不过…更阴险了啊。”
伸手敲了敲不知何时指着自己后脑的血色钩锁，柳天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哪怕身体出了问题，王锦的危险程度也没有丝毫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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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过奖了。”
年轻人笑了笑，随即微微鞠躬。
“还没谢过您的那瓶龙血。”
猩红武装被雷公照劈成废铁之后，是柳天满脸肉疼地往上洒了什么东西。
也正因如此，它才能产生现在的变化。
“免了。”
柳天摆了摆手。
“那并非龙血，而是我当年砍下的那半条胳膊。”
“常天青的。”
“他算不上龙，只能勉强称之为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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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怀抱钢枪，跟王锦并肩而行。
“如今世间无龙，除了常天青最疼爱的妹妹。”
“她也是叛党，若能将其诛杀，柳家或许会很高兴。”
这不苟言笑的男人显然相当护短。
他在努力想办法，让柳家同意王锦借用小白坟的要求。
“我年纪大了，不爱走动。”
“不过若是你能找到她，我愿意帮忙。”
男人面无表情，却伸手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多谢老师。”
王锦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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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佘音。
这身负太阴皮的姑娘比看上去坚强许多，她依旧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
没有十恶，没有奇物，没有大阵。
常叶把她保护的很好。
看到王锦准备离开，佘音的动作连忙加快了几分，似乎想要跟过来。
却被常叶阻止了。
“好好上学。”
王锦冲她挥了挥手。
佘音愣了几秒，对着王锦的背影缓缓点头。
——
“敌袭。”
石白白窜出去的瞬间，那些黑西装便毫不犹豫地出了手。
也幸亏石白白怀里又揣了张天师府护体咒，这才勉强没事。
嗖！
尖刺划过，扎在石白白双腿间的空地上。
他嗷嚎一声，拼命冲向那些黑西装，嘴里还大喊着救命。
哗啦…
杂草闪动，另一道身影紧跟着追了出来。
是个穿着马褂的蒙脸男人。
“爪牙办事，请诸位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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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哼一声，尖刺遥遥指着石白白。
“小子，你准备好替天柳偿命吧。”
“咳…该死…”
石白白猛地绊倒在地，怀里的布包甩飞而出，落进黑西装人堆里。
“不行，我不能…”
他顾不上地面的泥泞，一步步向前爬行。
可蒙面人步步紧逼，似乎铁了心要弄死石白白。
轰…
引擎轰鸣，直升机在天空徘徊。
看不清面孔的身影探出头来，似乎在催促那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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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淡淡的声音响起。
黑西装潮水般分开。
身穿蟒纹长袍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出，两名柳仙打着黑伞紧随其后。
阴鸷的目光来回扫过，最后定在那落在自己身前的布包上。
很熟悉的气息。
他缓缓仰头，看着停下脚步的蒙面人。
“你说的天柳…可是常天柳？”
“不是，不是！”
“把东西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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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白白似乎看出了这伙人是柳仙。
他一边否认，一边伸手去抢布包。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伙长虫。”
“咋，你们想帮我的天柳妹子报仇？”
蒙面人眯起眼睛，张口一股海蛎子味，似乎并不是本地人。
“原来她躲去了外省…怪不得找不到。”
男人弯腰捡起布包，缓缓打开。
那枚鳞片残破不堪，却依旧能看出原主是谁。
常天柳。
常天青最宠爱的妹妹，近年来唯一化龙的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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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石白白咬牙骂了一句，随即猛地扯开衣领，露出无数惨烈的伤口。
“对，没错。”
“我杀了那娘们，要杀要剐随便。”
“没想到我们兄弟几个拼死取回奇物，反倒因为错杀柳家丢了性命。”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青年躺在泥泞中，眼角划过几滴清泪。
天空阴了下来，蒙蒙细雨洒落。
似乎在为这忠肝义胆的好汉惋惜。
天师府，召雨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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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长袍男人冷哼一声，打了个手势。
黑西装将石白白搀扶起来，护在身后。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一个逆贼而已，早就不是我们柳家的人了。”
“你帮忙清理门户，我们反倒心怀感激。”
柳仙们在石白白耳边快速解释着。
可这并没有让他的表情明朗起来。
石白白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怀念死去的兄弟。
男人眯起眼睛，看向那明显愣住的蒙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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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逆贼的同伙？”
“逆贼…龙仙在你们口中是逆贼吗？”
蒙面人没有回应，反而冷笑着反问。
“那你们有什么脸取回小白坟？”
“找死！”
听到那三个字从对方口中说出，长袍男人瞳孔缩了缩，随即一声低吼。
黑西装身影闪烁，毫不犹豫地冲向蒙面人。
后者却没有半点纠缠的意思，他一头扎进丛林，身影跳跃间翻上树梢，又跳上直升机。
“小白坟我们志在必得，先提前谢过。”
蒙面人仰天长笑，声音中满是得意。
眼看着对方即将逃脱，长袍男人面色越来越黑。
他死死盯着直升机，恨不得用石头把它打下来。
嗖！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投枪带着猩红的拖尾呼啸而过。
可惜。
直升机迅速拔高了几分，投枪只在上面擦出了点火星。
于是蒙面人狂笑着扬长而去，留
男人叹了口气，看向投枪飞来的方向。
年轻人气息紊乱面色苍白，却仍旧站的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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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演技
“大…大哥。”
石白白拼命挣脱柳仙的搀扶，踉跄着走到王锦面前。
“老四老五没跑出来…爪牙那些人把久春给围死了。”
“我…对不起…”
啪。
年轻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悲痛。
王锦不知道老四老五是谁。
他也不知道石白白演技这么离谱。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只能顺着演下去。
“诸位，见笑了。”
王锦对着黑西装拱了拱手，强挤出一丝笑容。
“兄弟们掩护我送回小白坟，没想到这就…”
他似乎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悲痛，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你…”
蟒袍男人慢慢走近，面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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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头领，此刻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
“你杀的常天柳？”
听到这三个字，王锦的表情僵了僵。
他猛地咬牙，眼中闪烁着凶悍的光。
“对，是我。”
“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为难我兄弟。”
“…不是，这…我…”
蟒袍男人又是一阵凌乱，眼中却带起了弄弄的欣赏。
柳仙身上有抑制情绪的锁，可他们并非毫无感情。
这名叫常莽的男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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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将小白坟送回来，不惜用生命给同伴开路。
面对自己这群人的质问毫无惧色，还能主动为对方顶罪。
这份激荡的豪气让常莽莫名有些感动。
大丈夫就该如此。
思索良久，男人叹了口气。
“我叫常莽，是五仙堂的打刀。”
“我很欣赏你们这种义士，也不打算给常天柳报仇。”
“你们似乎为了小白坟损失惨重…”
“不。”
王锦缓缓摇头，搀扶着浑身伤痕的石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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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损失惨重，只是些许风霜罢了。”
“您也不必为我这个无名小辈做什么。”
两道身影互相搀扶，跟常莽擦肩而过。
黑西装自觉地分向两边，给他们留出道路。
“…”
常莽没说出话。
其他黑西装也没说出话。
但是他们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似乎想立刻把王锦跟石白白扛回柳家，收为出马弟子。
在这种人人互相算计的时代，还有这种赤胆忠心的人类。
太他妈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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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常莽缓缓开口。
“你确定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王锦站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思索片刻后，他做出了回应。
“爪牙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诸位若是不急，就先在这里小住几天。”
“晚辈要给死去的弟兄报仇，就此别过。”
“…王锦，你叫王锦对吧？”
常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家欠你个人情，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一定要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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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年轻人咧了咧嘴，随即缓缓点头。
“一定。”
——
“我的小飞…呜呜…”
田苟抚摸着掉漆的直升机，一阵苦恼。
“知足吧。”
白九扯掉脸上的手帕，叹了口气。
“跟几十位柳仙对峙的又不是你。”
“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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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苟点点头，又露出笑容。
“你说王锦到底在想啥呢…要我肯定直接拿着鳞片去要赏钱了。”
“哈，这小子心眼多的离谱。”
白九仰头喝了口酒。
他活了这么多年，才能勉强跟上王锦的思路。
“有些时候，你能得到多少东西并不仅仅取决于做了什么。”
“还取决于本身的价值，以及付出的代价。”
“换句话说，有两条舔狗同时向女神表白…我没说你。”
白九撇了撇嘴。
“他们俩都拿着一模一样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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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者的玫瑰花是路边买的，五块钱一支。”
“后者则是历经千难万险，去万丈高的悬崖上亲手摘下来的。”
“并且摘完之后，还顶着一身的伤，特爷们儿地来了句‘都是小伤’。”
“换你你怎么想？”
白九笑了笑。
“很浪漫。”
孟余从直升机里探出头来，随口答道。
田苟瞪着眼珠子，拼命点头。
“对啊，王锦玩的就是男人的浪漫。”
白九仰头灌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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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会觉得王锦帅爆了，更何况那是一群闷骚的长虫。”
“付出那么多，人还那么帅。”
“原本可能只得到口头感谢的恩情，瞬间变成了人情债。”
“高级啊，太高级了。”
似乎自己也被王锦的计策吸引，白九缓缓点头。
“而且。”
“王锦顺便来了个祸水东引，让柳仙时刻警惕爪牙。”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最近会轻松很多。”
白九面带笑容，敲了敲酒壶。
“跟王锦打交道…太容易被忽悠成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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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田苟认真点头。
——
“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你是个影帝啊。”
王锦围着围裙，跟石白白一起在厨房忙碌。
“我是风水先生，不拼演技挣不到钱的。”
小胖子嘿嘿笑着，来了个漂亮的颠勺。
“那你胸口那些伤…”
王锦指了指石白白身上那些血道子。
“乌瞳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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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叹了口气。
“他偶尔会发疯想吃人肉，都是我负责绑起来的。”
“被挠多了都习惯了。”
“哈…”
王锦一阵苦笑。
脚边窜上来两道小小的影子。
是仓鼠跟狐狸。
这两个小家伙似乎感情深厚，成天在一起玩。
“处理好了？”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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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王锦点点头。
小白坟的使用权到手，太阴皮也唾手可得。
他手里的奇物数量相当可观。
纵观久春的几大势力，反而是势力偏弱的王锦占了上风。
“不枉我辛苦布局啊。”
年轻人笑了笑，小声感叹。
“是啊，也不枉我这么努力当个贤内助。”
白毛狐狸叉起腰，一脸得意。
“不枉我这么努力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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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仓鼠犹豫片刻，也叉起腰。
“对了。”
王锦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小灰。
“灰仙的奇物，你知道在哪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后者明显一愣，却又在思索片刻后变回人形。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个精致的香囊。
跟往日灰头土脸的小家伙不同，这香囊干干净净，还带着奇异的香味。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小灰给王锦的信物。
听说是老七爷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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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就是这个。”
小灰把香囊递给王锦，开口说着。
“啊？”
王锦瞪大双眼，满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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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算计(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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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小狐狸。
后者明显有些心虚，缩成一团。
“你给她吃什么了？”
“红白相间的…野蘑菇…”
小狐狸支支吾吾半天，开口回应。
“我自己吃没什么问题，还是草莓味的。”
“…”
王锦叹了口气。
奇物本质上是怪谈物品，会对周围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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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不可能随身带着，其他人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与其相信香囊里真是奇物，还不如相信小灰吃蘑菇吃出了幻觉。
噗通。
后院似乎有什么人跌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
片刻后，灰袍老者端着饭碗，面色复杂地走了过来。
灰点灯。
这位灰仙一直深居于后院的深坑，守着不化骨。
小灰偶尔会过去送点吃的，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可是。
灰点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仅仅是闻一下，就让他这个练了几百年体的仙家眼前发黑。
说来惭愧，他甚至没有把这东西送进嘴里的勇气。
“小娃娃，这是…你做的？”
灰点灯目光来回扫视，最后停在胡小北身上。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点了点头。
“餐食没问题，只是老夫没什么胃口。”
灰点灯努力深呼吸，用尽可能委婉的方式说着。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明显苍老了许多。
“不喜欢吗…对不起。”
小狐狸垂下脑袋，似乎有些委屈。
她这次花了许多时间准备食材，又让小灰试了半天的菜。
看来效果并不理想。
“是新菜诶，我尝尝。”
年轻人惊喜的声音响起。
王锦迎着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接过汤碗，慢悠悠喝了两口。
随即拍拍小狐狸，轻声表扬。
缩起来的白色毛团缓缓舒展，被夸的嘿嘿直笑，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倒不是王锦胡乱安慰。
这次的汤跟其他食物比起来，大概是十七层地狱跟十八层地狱的差别。
能取得这种成就，热爱与努力缺一不可。
王锦决定支持。
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小狐狸能做出阳间的食物。
“哥，你还有味觉吗？”
石白白犹豫片刻，小声询问。
“当然。”
王锦挑了挑眉毛，将蘑菇汤一饮而尽。
确实没毒，就是有点发苦。
灰点灯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他转过头，刚好看到小灰手里的香囊。
于是灰点灯将其取过，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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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轻易别把它拿出来。”
老者声音低沉。
小灰乖乖点头。
“灰爷，劳您细说。”
石白白拱了拱手。
小灰那样说，大部分人都不会信。
可灰点灯如此反应，已经足以说明香囊的重要性。
一旦牵扯到奇物，大部分仙家都会讳莫如深。
灰点灯这种元老级别的灰仙，随便说两句就顶的上他们查半个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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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点灯点了点头。
令人惊讶的是，他对这东西的态度并非石白白想象的那样。
灰点灯手里拿着香囊，轻轻晃动。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那只是个普通的装饰。
老者却缓缓点头。
“没错，这就是灰家奇物。”
“灰仙数量繁多，聚集在一个地方难免会互相摩擦。”
“多年前，有位高人将奇物震碎，分散开来。”
“灰仙携带粉末各自远游，开枝散叶。”
“老七当年带走的这些，是最大的一份。”
老者看向小灰，又看了看王锦。
“小友，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打算阻拦。”
“老夫见过这件奇物的外貌，能用足够的粉末将其复原。”
“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完这些后，灰点灯没给王锦留下任何提问的机会，而是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小灰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胡小北按住了。
“…”
王锦盯着灰点灯的背影，愣了片刻。
随即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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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王锦拒绝了石白白的豪车相送，选择跟小灰和胡小北一起散步回家。
一方面，他不喜欢坐车。
另一方面，王锦要趁着这个时间问点东西。
啪嗒。
火苗跳动，鬼吹灯的庇护将三人笼罩起来。
阳光小区无人问津，监控又常年故障。
哪怕他们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
“傻仔。”
狐耳少女跟王锦对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情绪。
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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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清楚魏家的图谋后，王锦近乎本能地对所有姓魏的人保持戒备。
哪怕对方是几百年前的人物，哪怕对方已经成了枯骨。
魏道玄。
这份怀疑从不化骨之主身上，转移到了灰点灯身上。
王锦并不确定这老者会背叛自己，只是单纯觉得他的态度有问题。
仙家不应该对自己家的奇物满不在乎，哪怕这件物品被分散成了无数份。
就连憨憨的小灰也把香囊贴身佩戴，并且明确表示这是她很重要的东西。
显然，灰点灯这份“满不在乎”来自于“能够重塑奇物”的自信。
虽然他尽可能把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可王锦还是知道。
这根本不是仙家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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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碎容易，重塑则相当困难。
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借助其他力量。
“小家伙，姐姐问你。”
狐耳少女拽过小灰，开口询问。
“这被打碎的奇物，跟骨头有关吗？”
“嗯，是牙齿。”
小灰点头回应。
“…不化骨。”
胡小北转头，轻轻说出这三个字。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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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化骨跟灰仙奇物，应该是两件东西。
可阴差阳错被灰点灯守护的不化骨，恰好能修复破损的灰仙奇物。
若是巧合还好说。
若是某些人跨越百年的算计…
那跟魏道玄交情匪浅的灰点灯，也不干净。
“可他在图谋什么呢…”
王锦眯起眼睛。
若是让他大胆猜测。
打碎灰仙奇物，与给柳仙套上道锁的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同一批姓魏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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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家的柳仙都在做什么？”
思索片刻后，王锦转头看向小灰。
这懵懵懂懂的小仓鼠似乎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思索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立堂口，做好事，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地盘越来越大，大家也开始祭拜我们。”
“好事。”
小灰挠了挠头，两只圆圆的小耳朵一阵晃动。
在她眼中…不，在大部分灰仙眼中这都是好事。
否则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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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把本来只存在于东北的仙家势力扩散到其他地方…那必然会被其他道士反感。”
王锦喃喃自语，随即眼前一亮。
“小灰，你认识姓魏的人吗？”
“认识！”
小灰用力点头。
“他们打我们打了好多年，是坏人。”
“…想维持自己的正道身份，同时让仙家势力慢慢扩散。”
王锦深吸一口气，跟胡小北对视。
少女目光闪烁，接下他的后半句话。
“这样一来，东北就不仅仅是东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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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具体图谋…可这群人胃口很大。”
王锦眯起眼睛，伸手托起小灰。
后者一阵迷茫。
它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从灰点灯扯出那么远的，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家伙，你知道其他粉末在哪吗？”
年轻人皱起眉头，试图从小灰身上多找点惊喜。
他并不怕奇物被人看守，只怕奇物太过分散。
自己没那么多时间，也不打算在寻找奇物的时候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
“喔，知道哦。”
小灰拍了拍爪子，又丢出四五个同样大小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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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比了个耶。
“这段时间我一有机会就找人打架，这些是战利品。”
“我很厉害的，现在得让小胖子开车送我去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对手。”
小仓鼠站起身，在王锦手上摆着各种威风凛凛的姿势。
“…”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知道小灰实力很强。
只是她明显已经发展成了地方一霸…略微有些强过头了。
“吃饱了有力气啊。”
小仓鼠哼唧两声，拍打着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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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你包下那个酒楼吗？我每天早起一桌，睡前一桌，饭后也得来两桌。”
“虽然他们现在不太愿意让我进去…可咱们毕竟花了钱的。”
“饭后吃…两桌？”
王锦抛了抛沉甸甸的小仓鼠，仔细重复着这两个不应该同时出现的词。
从各个角度来看，小灰都是个神奇的姑娘。
良久，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痴儿反而帮了我一把。”
“接着吃，咱们包了一个月呢。”
“好耶！”
仓鼠来了个后空翻，对着空气一顿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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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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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家舒服啊。”
王锦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从日期来看，他其实只离开了两三天。
就连班里的同学都还处于“偶尔会提起他”的状态。
可从个人感受来看，王锦觉得过去了小半年。
小白坟事件牵扯了太多东西，单独拎出哪一件都让人吃不消。
最让王锦在意的，是渐渐浮出水面的魏家。
虽然现在搞不清他们想做什么，人又在哪里。
可按照这群人追逐奇物的做法，王锦很难不怀疑某些对手的真实身份。
比如魏善，比如孔恶，再比如…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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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还是去地牢审审孔恶，说不定他都快长毛了。”
王锦摸着下巴，轻声嘀咕。
“给。”
小狐狸甩手扔过来个什么东西，似乎是饮料。
王锦没在意，拽开易拉罐以后仰头来了两口。
随即惊讶地看着胡小北。
洗衣粉味。
当然，并不是这小家伙想看王锦吐泡泡。
这个味道的东西不只有洗衣粉，还有污染沉淀剂。
“很贵喔…我的私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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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甩了甩瘪下去的钱包，坐在王锦身边。
“虽然对你没多大作用，不过聊胜于无嘛。”
“最起码今晚能做个好梦。”
“…嗯。”
王锦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东西对他来说更像是安慰剂。
不过喝了总比不喝强。
也许是有了胡小北的心意加持，他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能够仔细梳理这一趟的得失。
首先是猩红武装。
这东西现在的成分相当复杂，王锦不太好说。
它本身是统辖局的秘仪，被古神气息冲刷过，又跟盛宴的部分力量融合，紧接着挨了五分钟的雷劈，又吸了不少龙血。
这份传奇经历，能让它在武器界吹一辈子。
王锦甚至能从上面感受到阵阵凉意。
那是原本的吸血小匕首完全无法比拟的凶悍杀气。
当然，它依旧很乖，并且时刻担心被王锦变成脸盆。
所以现在正瑟瑟发抖。
王锦倒没有太多想法，他只是在认真审视着猩红武装的变化。
跟之前的金属护腕相比，它变得更加轻盈，也更加不易察觉。
甚至少了几分金属的僵硬，变得更像是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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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可以变成手套，极限情况下甚至能缩成一两块不易察觉的鳞片。
全力攻击时似乎能看到血色龙影，力量上也有了相当可观的加成。
可惜，想要真正打出全力一击，要让鳞片钻进身体，时刻吸取血液。
非必要情况下，王锦还是愿意让它变成投枪。
嗡——
似乎是猜到了王锦的想法。
猩红武装一阵扭曲，变成了另一样东西。
“卧槽，你认真的？”
王锦猛地从沙发上坐起，看着掌心那血红色的铁塔。
铁浮屠…不，血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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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脑子里传来的使用方法后，王锦又叹了口气，坐回沙发。
跟铁浮屠那种怪谈聚变不同，这更像是血肉练成的变种。
威力没那么大，使用前需要一次性吸收海量血肉。
这意味着王锦没办法用兔子血提前准备。
爆炸后能放出血毒，大范围杀伤敌人。
这意味着不分敌我。
好处是…用完还有，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总的来说，远远比不上铁浮屠。
不过王锦不能保证次次都薅到统辖局的羊毛。
注重一下可持续发展，也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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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的功能…慢慢发掘吧。”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猩红武装的变化没那么简单，只是他现在没办法承受太多污染。
其他东西…
马尧确实很够义气，他承诺了很多奖品。
比如利用婴头肚尸神制作的秘仪。
可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
王锦虽然不至于火烧眉毛，却也没那么悠闲。
“喔！傻仔快看。”
小狐狸指着电视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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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愣了愣，看向屏幕。
“震惊！当红女演员疯狂追求小鲜肉！”
播放的是他不怎么感兴趣的娱乐新闻。
可这次的主角有些面熟。
“嗯？”
王锦眯起眼睛，看着那道手捧鲜花带着墨镜的倩影。
火红长裙，酒红色大波浪，依靠着同样红色的敞篷跑车。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来一场夜间约会。
地点是…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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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有些说不出话。
“嗯，我们楼下。”
小狐狸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古怪。
“马尧你个混蛋…”
王锦咬牙骂了两句，起身走向后阳台。
他打算跳窗逃生。
可惜，刚探出脑袋，他就看到了来回徘徊的无人机。
“到底在干啥啊…不是说好让我隐藏身份吗？”
王锦猛地蹲下身子，低声骂着。
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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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
王锦看着上面的未知号码，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谁。
“大明星你疯了是吗？”
王锦没好气地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女声。
“别紧张，我就在
“明天你就会看到大明星胡火被放鸽子，还有失恋的传闻。”
“紧接着，会有消息开始猜测我等的这个人是不是魏善。”
“再然后，你会看到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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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魏善家暴，酗酒，我无可奈何最后离家出走，混成了一线明星。”
“从头到尾你跟我都不会露一次面，魏善会就这么被毁掉。”
“舆论很恐怖吧，这么轻易就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他以后当不了警察了。”
胡火叹了口气，却依旧没挂断电话。
“…卧槽。”
王锦愣了几秒钟。
他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东西，也不太清楚舆论的可怕之处。
可真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
王锦才突然发现，这是比大部分怪谈都恐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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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明星，在你的城市站二十分钟。
于是在睡梦中，你的世界分崩离析。
无数人的指责与唾骂毫无缘由地涌来。
他们不在乎真相，也不想听你解释。
你会失去一切，即使你什么都没做过。
偏见会形成沉重的铁塔。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血浮屠。
“怎么？不忍心？”
胡火笑着问道。
“我都不在意自己的演艺生涯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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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必须用什么东西把魏善的消息压下去。
戏痴那件事不能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中。
再过几天，连魏善这个名字都会被淡忘。
更别提籍籍无名的雨夜连环杀人犯。
这是统辖局的手笔。
想要保护普通人的世界，就必须牺牲掉某些东西。
可是…
“可是你为啥在我家楼下站着啊？直接去魏善家门口不好吗？”
王锦压低声音，对着手机吼道。
魏善如果是个普通人，他倒还不担心什么。
可对方跟痴儿在一起。
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卷进去。
“嗯…我忘了。”
胡火的声音带着几分迷茫。
“让你的小区热闹点，也许爪牙就不敢靠近了。”
“就当做是姐姐的关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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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电影(超大)
“哈…关照吗？”
王锦抽动两下鼻子，随即打开免提，把手机扔到餐桌上。
“大明星，仔细听我的问题。”
“第一，你是否记得来时的路线。”
呲——
耳边能听到滋滋声，显然来自楼下。
王锦接过胡小北递过来的外套，接着开口。
“第二，你是否记得路上遇到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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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
王锦拎起小狐狸，目光锁定面前的落地窗。
“如果都不记得，就回答我第三个问题。”
王锦向后退了几步，目光闪烁。
“你约会对象是魏善这件事…”
胡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十分钟前，在网上放出的消息。”
“十分钟？他们来的还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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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伸手将长发绑成马尾，随意地垂在脑后。
鼻尖已经能明显闻到那股很不妙的味道，王锦屏住呼吸，浑身肌肉像是流水般起伏。
咔哒。
黑暗中，似乎有人打开房门，走进屋子。
嗖！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身形电射而出，矫健的像只豹子。
目标…
是落地窗。
哗啦！！
玻璃被撞得粉碎，王锦破窗而出，自高空直直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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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狂风呼啸。
一切仿佛成了慢动作。
王锦甚至能透过玻璃看见里面的人正在做什么。
楼下的倒霉蛋正带着一身疲惫躺在沙发上，伸手准备给自己点根烟。
此刻，他正满脸惊愕地跟王锦对视。
同时按下打火机。
火花变成火苗，火苗再膨胀成火球，最后疯狂扩散。
滋滋声和奇怪的气味都有了来源，王锦的猜想没错。
煤气爆炸。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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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瞬间被掀飞，热浪汹涌而出。
猩红武装在身前展开成扭曲的大盾，勉强挡住了部分冲击。
“给马尧打电话！”
王锦放声怒喝，看着那满脸惊愕的女人。
几乎是同时。
王锦身上多了个小小的激光点。
光点的另一头，是口径大到不可思议的狙击枪。
阳光小区地势特殊，只能找到一两个狙击点位。
可狙击枪这种东西…并不需要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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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狙击手调整着呼吸。
这种事他很久没做过了，略微有些生疏。
更何况这次排场很大，大到对手不像是个普通警察。
困惑一个个升起，又被一个个按下。
狙击手把拇指伸进嘴里，狠狠咬下。
于是手指虚影在他脸上缓缓蠕动，最后从眼中钻出。
他就这么睁着那只鲜血淋漓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锦。
于是淡淡的红点出现在王锦身上。
他的能力是绝对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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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在手指上吐了口唾沫，伸到空气中。
风向，湿度，一切正常。
瞄准…
看清那一头白发时，狙击手愣了愣。
那不是他的目标。
“你好，清场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一秒。
咚！
并非枪响，而是金属重重砸碎头盖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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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马上要！拍戏了！”
“你在这里！很碍事啊！”
嘭！嘭！噗！
攻击并没有轻易停止。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抡动血迹斑斑的摄像机，似乎在期待狙击手回应他的话。
哪怕对方的脑袋已经成了浆糊。
——
“啊啊，我知道。”
电话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马尧似乎已经快疯了，语调忽高忽低。
“从煤气爆炸开始，就已经有人开直播了。”
“你刚才那一跳让直播间人气飙升…”
“你再废话下去，饭碗可就没了。”
王锦眯起眼睛。
他能看到那些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影。
爪牙。
留守此处的黄昏议会成员显然已经遭遇不测。
在令人绝望的数量差距面前，他们甚至来不及喊出声。
“八十…一百。”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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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警察不值得这种程度的布置。
可能够在短时间内破获无数大案，甚至独自一人抓获戏痴苏喜的警察，完全有这个资格。
轮回也不想放弃戏痴。
可惜，爪牙这帮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向来都很极端。
他们打算干掉魏善。
然而没人知道魏善身边有个棘手的痴儿。
气运不会让魏善被爪牙围攻，所以胡火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阳光小区。
气运同样不会让魏善被舆论压垮，于是王锦楼下的煤气罐炸了，他不得不跳窗逃生。
巧合遇上巧合…
就变成了王锦和爪牙的正面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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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戏剧化的展开。
王锦抬头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缓缓开口。
“这是在市区。”
“我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沙沙声，马尧被王锦提醒后才继续开口。
“局长猜到可能会这样，所以派人部署了…咳。”
“你问我在干什么？我在写剧本啊…”
“电影剧本，应该吧。”
嘶啦——
马尧的精神状态显然越来越糟糕，他一边说话一边撕扯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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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男主角。”
“把自己弄得帅一点，人随便杀。”
“这句旁白写成啥呢…‘他盛装前来杀人’，嗯，不错。”
“再来点雨吧。”
啪嗒。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被敲响了。
王锦听到马尧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
“a！”
几乎是同时。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
“秘仪技术吗…都安到我家门口来了。”
年轻人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语。
有人兜底的感觉相当不错。
王锦不需要考虑太多，只需要记住马尧的一句话。
他盛装前来杀人。
“嗯？”
王锦低头看了看双手。
不知何时，身上的卫衣变成了洁白的宽袍大袖。
束带随意地在腰间扎紧，上面横跨着火红的唐刀。
原本绑起来的长发不知何时散开，轻轻披散在肩头。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伸手按在刀柄上。
琥珀色的眸子渐渐变回纯黑。
属于怪谈的部分被压制了。
王锦是这样，爪牙也是这样。
他们都是血肉之躯。
“还挺贴心。”
王锦笑了笑，没有深究原因。
敌人依旧是敌人，自己依旧是自己。
拔刀便是。
嗡——
唐刀出鞘，虎啸龙吟。
那抹红色被雨水晕开，缓缓流淌成刺目的猩红。
纤细高挑的少年，手握杀人的刀剑。
面前是沉默着逼近的人群。
以一敌百。
——
“局长，马尧可能快不行了。”
“那本秘仪还不完善，太费使用者。”
小胡子推门而入，对那道霸占着自己办公室的身影汇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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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局长摆了摆手，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显示屏。
那是个人气很高的直播间。
“你还不知道他？成天装成那样，其实比谁都皮实。”
局长旁边的女人撇了撇嘴，伸手推着小胡子想要出门。
后者却不停挣扎，开口喊道。
“局长，马尧他都快吐白沫了。”
“那你就顶上。”
男人扶了扶无框眼镜，淡淡说着。
“…我觉得他应该还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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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点点头，顺手带上了门。
——
墨一样漆黑的夜晚。
雨滴没有半点反光，反而透着诡异的黑。
浑身洁白的少年跟世界格格不入，似乎即将被漆黑吞噬。
可他没有。
他握着血红的唐刀，无声怒吼。
旋身横斩，人头飞起。
旋身再横斩，一刀两断。
血液染红白袍，开出大片大片妖异的花。
少年依旧面色平静，一下又一下挥舞着手中的唐刀。
他盛装前来杀人。
——
“诶…诶？诶？？？”
胡火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
她记得自己刚才正站在王锦家楼下，之后碰到了爪牙，再之后…
再之后胡火记不清了。
她不记得自己应该在哪里。
可绝对不应该在电影院。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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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有人拽了拽她，示意胡火赶紧坐下。
“小北…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胡火皱起眉头，悄悄靠近胡小北。
影院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穿着发白病号服的大个子，满脸杀气的屠夫，一身夜行衣的盗墓贼。
以及大片大片的陌生观众。
这些人将电影院塞的满满当当，却又看不清他们的脸。
一个个人影埋在黑暗中，似乎跟座位融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那一双双闪烁寒光的眼睛，几乎辨认不出哪里有人。
而此刻，那一双双眼睛同时盯了过来。
似乎有观众觉得胡火的行为不太礼貌，此刻正用眼神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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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在秘仪里。”
胡小北一阵摇头。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统辖局不会眼睁睁看着舆论脱离掌控。”
“我们俩看电影就好。”
少女看了看大荧幕，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
“呼…”
王锦横向握刀，手腕微震。
血振。
于是唐刀上的血迹被震成血雾，又被迅速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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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不太会用刀。
钉剑跟旌旗更适合突刺，水果刀则适用于精细的切割。
劈砍的技法，只在剑舞需要时懂了个大概。
这为数不多的用刀手法，还是跟赵光明偷学的。
当然，一位顶级镇压部长的刀法，哪怕偷学点皮毛也足以致命。
王锦一路杀过来几乎没遇到阻碍。
这就是他跟混血种的区别。
爪牙们太过依赖自己的怪谈血统，一旦能力消失便会不知所措。
而王锦不同。
落蝉，超负荷，剑舞，还有经年累月锻炼出的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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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让他比正常人高出一截。
再加上阳光小区的独特地形，让这些敌人只能分批进攻，无法包围。
王锦砍的相当过瘾。
寻常敌人几乎扛不住一刀，十个里只有四五个需要王锦出第二刀。
当然，得益于庞大的基数。
能扛住两刀的有四十多人，其中能跟王锦打个有来有回的，大概有十几个。
而他们现在正站在王锦面前，一字排开。
“呼…”
王锦缓缓张口，吐出炙热的雾气。
超负荷状态维持的太久，心脏正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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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十几个不那么弱的敌人，用他最不擅长的体术还是有点难。
“下一条！！”
耳旁突然传来有些熟悉的嗓音。
“嗯？”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一时间想不到这人到底是谁，只觉得莫名熟悉。
跟马尧待在一起，自己见过，存在感不高…
“小胡子。”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已经能想象到马尧猝死在办公桌前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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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哥！马哥你醒醒啊！！”
统辖局，熔炉之栓零层，图书馆。
其中一间屋子乱成一团，四五个人在马尧身边团团转。
有人心脏按压，有人扇耳光，有人掐人中，有人准备人工呼吸。
可惜，这几样同时进行…
看着就有点像鞭尸了。
“他死不了，马尧命硬得很。”
小胡子慢悠悠开口，手上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他甚至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扶一下单片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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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么简单…至于吓成这样吗？”
“写个剧本而已，我可是编剧出身。”
“那就来个维多利亚时代的…”
——
“嗯？”
王锦刚要挥刀劈砍，却发现手里的东西短了一截。
从原本的血红色唐刀，变成了老式火铳。
样式精美，手感也很像爱丽丝。
可这并不是霰弹枪。
王锦皱起眉头，查看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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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多了繁复的双排扣西装，白色长发变成小卷堆在脑后。
怀表链垂在胸前，尖头皮鞋亮光闪闪。
完全不适合王锦，还透着股见鬼的维多利亚风格。
“哦我的老伙计，我要用靴子狠狠的踢…嗯？”
王锦再次皱眉。
他记得小胡子的穿衣打扮略微有点这个调调，没想到现在这么严重。
“该死！”
面前冲出挥舞手杖剑的敌人，王锦眯起眼睛，一火铳砸了过去。
——
“这…编剧换人了？”
胡火皱起眉头，看着大荧幕中那个明显不太对劲的年轻人。
她常年混迹娱乐圈，对烂电影的接受程度很高。
可其他观众并不是这样。
人群开始骚动，隐约能听到“退票”的字眼。
那些陌生的面孔越来越愤怒，声音也越来越大。
终于，那穿着病号服的大个子忍无可忍。
他猛地一拍扶手，起身便骂。
“都他妈狗叫什么呢？我家boss演的多好！”
“能看就看，不能看都滚。”
“别打扰我看boss演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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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冷哼一声，用手中钳子敲打着椅背。
可惜，这番威胁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观众仅仅是愣了片刻，随即继续骚动。
声音还大了许多。
一身夜行衣的盗墓贼咧了咧嘴，低头喊了声“退票！”。
于是人群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电影院开始震荡。
“你妈的！”
疯子毫不犹豫，铁钳重重砸在孔恶头上。
紧接着，他开始了随机抽取幸运观众的砸金蛋环节。
血浆四溅，哀叫连连。
可惜，观众很快便一拥而上，将他按在身下。
“啧…我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毕竟第一段傻仔很帅。”
狐耳少女缓缓起身，面色冰冷。
“可你们太吵了啊！”
风刃腾空而起，像是雨点般落下。
胡火想要跟着出手，又怕一把火点了这地方。
于是她只能叹口气坐回座位，继续看电影。
——
“警告！《第四号草案》不稳定！【编剧】异常！”
“警告！【影院】异常！【观众】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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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别慌。”
听着耳边响起的警报声，小胡子挥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我后面写的好，编剧出身嘛，欲扬先抑。”
“…”
马尧身旁那几个干员面色复杂，一阵叹气。
这秘仪本来就处于观察期，再这么搞下去铁定出事。
“嚯！”
马尧猛地坐起身，看着小胡子手里飞快翻动的书页，一阵皱眉。
“话说这书…是不是冒烟了？”
“没。”
小胡子摇了摇头，勉强露出笑容。
滴——顶级权限。
金属门缓缓打开，一脸黑线的局长走了进来。
——
“变回来了！”
胡火挥了挥手，示意胡小北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大荧幕。
长袍唐刀与西装火铳全都消失不见。
王锦又变回了原本的衣着。
他拎着爱丽丝一枪一个，动作娴熟无比。
渐渐的，观众席的争吵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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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逐渐模糊，大荧幕也逐渐卷起。
于是胡小北猛地睁开眼睛。
王锦跟胡火依旧站在自己面前，疯子和另外两个囚犯也回到了地牢。
一切都没改变。
除了地上那些白骨。
显然，它们死于猩红武装。
令人惊讶的是，在胡小北睁眼的瞬间，白骨正缓缓倒下。
仿佛他们上一秒还活着，下一秒就整个消失不见。
连滴血都没留下。
胡火下意识掏出手机，想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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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几分钟，又在几分钟后瞬间出现。
结果直播间满是夸赞，说什么“好莱坞级别的特效”“上映我一定去看”。
仔细想想也是。
稍微有不合理的地方，他们会质疑。
可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他们就会直接当做特效。
一百多人当着自己面变成骨头架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
“卡！！”
耳边响起中气十足的呼喊。
紧接着，跟开始时一模一样的响声传入耳中。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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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猜到了，这是在打场记板。
几乎是同时。
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堆人，嘴里高喊着：“恭喜杀青”。
戴耳麦举着长杆的录音师，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拿本子的场记，穿马甲留着小辫子的导演。
虽然全部看不清面目，可他们仍旧咋咋呼呼地来到王锦面前，一脸堆笑，疯狂鼓掌。
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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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借宿与火车
夜深了。
火红的跑车在马路上飞驰，路灯沉默着向后退去。
小狐狸在怀里呼呼大睡，王锦则吹着冷风，时不时跟胡火闲聊两句。
“你不像是会开车的那种人。”
王锦用外套盖住小狐狸，随口说着。
“你也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胡火的声音少了些魅惑，多了些冷清。
“以一敌百，很不错的战绩。”
“其实很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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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缓缓摇头。
以一敌百这种事，换做平时还能试试。
可王锦现在的身体状况相当糟糕，许多怪谈物品都无法使用。
能成功杀光爪牙的人，还要靠统辖局布置的奇怪秘仪。
那种身不由己的奇怪感觉总让王锦想起痴儿的能力。
仿佛突然过上了别人的人生。
只是秘仪技术的违和感更强，侧重的方面也有些不同。
也许正是这两股力量互相对撞，王锦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小区。
“所以…魏善的事结束了？”
思索片刻，王锦转头看着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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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
女人摇了摇头。
“只是不需要我们继续操心。”
“统辖局会把刚才的影像剪成电影预告片，在万众瞩目之下放出部烂电影。”
“那些人自己会吵起来的，吵着吵着…就没人记得戏痴了。”
“大部分烂到突破天际的电影，其实都是在掩盖什么东西。”
“娱乐圈跟舆论总是分不开的。”
“对统辖局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盾牌与利剑。”
胡火按了个按钮，被折叠起来的车顶缓缓升起。
“接下来，爪牙会把戏痴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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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大化小，小化无，很常见的。”
胡火耸了耸肩，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
“…统辖局一开始直接要求放人不行吗？”
王锦皱起眉头。
“这是聪明人才会提出的问题，因为我也问过。”
女人笑了笑。
不是平日里那种风情万种的笑，反而清清爽爽，恰到好处。
跟亲近的人相处时，这女人像是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变得轻松无比。
“统辖局并不是做不到，而是在考虑后果。”
“让警察放了背着二十多条人命的杀人犯，这很可疑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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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普通人意识到黑暗中有另一个世界，跟熔炉之栓的准则背道而驰。”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无聊又麻烦。”
“当个刽子手反而更快乐，不是吗。”
胡火看了看王锦，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
“还行吧。”
王锦摇下车窗，以免自己晕车。
他倒是想像胡火说的那样，当个纯粹的刽子手。
每天快快乐乐地砍人脑袋，再载歌载舞地回家吃饭。
可他得先活下去。
“你的黑卡好像没怎么动，听说你很缺钱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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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火突兀地开口。
她似乎犹豫了半天要不要问这个问题。
“…我好像花了三百万赔别人的车。”
王锦挑了挑眉。
他发现胡火口中的“没怎么动”，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跟你的价值比起来，三百万不值一提。”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这张卡买沉淀剂…一两亿而已。”
“胡家上千年的积累，可不是一个人能轻松花掉的。”
胡火打开自己的车窗，让空气对流。
“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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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百万的人情和一个亿的人情，这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前者也许只需要跑跑腿，露露面。
后者说不定要搭进去半条命。
“可你去青丘解决污染…也是欠人情啊。”
胡火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理解王锦的思路。
“污染可以不解决，我暂时还死不掉。”
年轻人缓缓摇头。
“我这次去是想见个人。”
十恶尽数露面，这场大戏即将进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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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想做的跟其他势力一样。
集齐奇物与十恶。
这并非什么轻松的活计。
王锦没有爪牙那种庞大的叛党势力，带着毛绒绒教众跟整个东北为敌显然是找死。
他需要用较为柔和的方法解决问题。
比如调律者最擅长的谈判。
至于跟谁谈…
自然是东北的几位领头。
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黄三太爷，黄三太奶。
可惜，这几位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显然没心思搭理这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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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而求其次的话…就是胡四太奶这个第五席。
“青丘是这个方向吗？”
王锦看着头顶的郊区牌子，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哦。”
胡火轻轻摇头，脸上带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里是我家。”
“嗯？”
王锦瞪大双眼，向后缩了缩。
“不只有我，胡灵也在。”
胡火笑着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开车进了别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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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小十七，就是三个女孩子了。”
“今天晚上你会不太好过哦。”
胡火踩下刹车，跑车稳稳停住。
她接过呼呼大睡的小狐狸，放在一边。
正当王锦准备起身离开时。
胡火突然放倒他的靠背，毫不犹豫地压了过来。
高档香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人晕晕乎乎。
美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王锦，像是抓住猎物的猛兽。
红色长发瀑布般垂下，长裙肩带微微滑落。
修长浑圆的大腿在王锦两肋缓缓摩擦，温热而又富有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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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握紧拳头，心跳越来越快。
胡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似乎相当享受。
这年轻人平时太过正经，那双眼睛里总是笑容与自信。
胡火想看到更多情绪，比如窘迫与渴望。
而现在，她的计划成功了。
虽然王锦眼中的情绪不太对劲可最起码不再是古井无波的平静。
良久，她噗呲一笑，伸手在王锦胸前画着圆圈。
“小家伙，你是第一个拒绝我名片的人。”
“我还以为自己没那么漂亮。”
“看你现在心跳这么快…我果然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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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火笑了笑，拎起呼呼大睡的小狐狸，转身走远。
“…”
王锦沉默不语。
幸亏胡火走的及时。
否则超负荷状态的全力一拳…会让她难过很久。
没办法，高强度戒备已经成了本能。
幸亏灵感预警没有反应，他才勉强止住了攻击。
“小家伙，还在等什么？”
发现王锦愣着不动，胡火转头喊了一声。
“三个女孩子哦，你不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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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当然不期待。”
王锦缓缓摇头。
——
片刻后。
啪！啪！啪！
正在打蚊子的王锦明白了，为什么胡火说他今晚不好过。
三个小姑娘分别占据着主卧次卧沙发。
留给王锦的只有阳台的破帐篷。
恰好别墅前院是个喷泉。
这就导致蚊子又多又大，像变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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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蚊子是个体力活，偶尔被咬两口更让人满腔怒火。
幸亏王锦已经猜了个大概，现在才不会太郁闷。
听着屋内传来的女人嬉闹声，他悠悠叹了口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明天就去青丘，委屈一晚上也无所谓。
“家要是没被炸就好了啊”
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王锦轻声嘀咕。
高档小区的安保做的确实不错。
王锦没遇到蚊子以外的敌人。
当然，这仍旧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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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小狐狸半夜偷偷把他搬到了沙发上，又像平时那样缩进他怀里。
所以王锦是被灵感预警叫醒的。
“卧槽！”
年轻人瞪大双眼，毫不犹豫地翻身跳起。
剑光闪过，沙发一分为二。
连带着地板跟墙壁。
“这…什么情况？”
王锦喘着粗气，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口子。
他记得自己老老实实睡帐篷来着，怎么就被劈了一剑？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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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手里拿着杜康，面色依旧不善。
她没有继续进攻，不仅因为王锦正顶着一脑袋白毛。
还因为那正顶着自己脑袋的霰弹枪。
“抱歉，本能反应。”
王锦无奈地挠了挠头，放下爱丽丝。
“你们俩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还是在沙发上？”
胡火的惊呼传来，她甚至没顾得上换掉睡衣。
“小十七还没成年，你有能耐冲着我来啊。”
她对王锦挥动拳头，声音中似乎带着些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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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一阵无语。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诶…？”
小狐狸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尾巴尖。
又委屈巴巴地看向不知所措的胡灵。
——
一小时后。
“真要坐火车吗？开车很快的。”
胡火看着破旧的火车站，叹了口气。
“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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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拍了拍胡火，面色凝重。
“我有个前辈说过，尽量别上高速。”
“我倒是不知道原因…不过他应该明白。”
她说到一半，指了指王锦。
怪谈工作者都有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症。
王锦更是病人中的佼佼者。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高速路太危险，我能想出不下十种杀人方法。”
“最简单的，弄几辆大货车，前四后八那种。”
王锦叹了口气，将手掌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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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就算是装甲车，被这么夹一下也废了。
最小的成本，干掉最棘手的敌人。
“而坐火车就安全很多。”
王锦又伸手在身边晃了晃。
他正指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
“爪牙不会屠杀平民，也没胆子直接炸掉火车。”
“你可以理解成…我在用普通人做挡箭牌。”
“卑鄙，但有用。”
王锦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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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管其他人眼中的惊愕，而是继续四处查看，偶尔跟人群中的身影打个招呼。
一次次挥手，换来一次次悄无声息的回应。
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一身毛衣的中年人，连体运动服的青年，还有穿着长裙的姑娘。
年龄性别不尽相同，表现出的职业也毫无关联。
灰衣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
隐入人群便会无影无踪，像是最普通的路人。
乐园王子后援团…也叫黄昏议会。
在田苟的资金供给下，这混血种组织的规模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黄昏议会已经渗透了整个久春。
这些混血种实力不算太强，怪谈血统带来的痛苦要远远多于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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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恰恰是维持久春正常运转的中坚力量。
拦截，驱逐，追逐，抹杀。
对于想要分杯羹的混血种团体来说，久春几乎是铜墙铁壁。
就连爪牙成员都必须抱团，小股分队只有被剿灭的下场。
当然，默默努力的不止他们。
火车站这种重要节点会部署一两位柳仙，每个区域还能看到毛绒绒教众在轮守。
跟王锦这种照亮夜空的新星不同。
这些家伙才是社会背面的大多数。
或许到死都混不上一张怪谈牌，可他们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喜怒哀乐。
“你来久春好像才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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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火挑了挑眉，眼中是浓浓的震惊与钦佩。
十七岁的少年，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卷入诡谲莫测的乱流。
他并没有被吞没，反而迅速扎根生长，最后将城市庇护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了不起的成就。
“是三十二天。”
狐耳少女点点头，轻声补充着。
外人只能看到王锦的势力发展迅速，可她知道王锦付出了多少。
“哈。”
年轻人笑了笑。
他在这方面有独门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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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议会的所有成员，都无一例外地信仰着毛绒绒神教。
毕竟这邪教是有工资的。
不仅如此，毛绒绒神教还…
免费发放污染沉淀剂，提供五险一金，奖金轮休样样不差，逢年过节还给发带鱼。
虽然时不时要跟人拼个命。
可干什么不拼命？
死在战场，比死在办公桌上光荣的多。
他们打心眼里相信毛绒绒神是位真诚善良的神明，并且愿意对王锦这个神使致以最高敬意。
恨不得扛回家供起来那种。
正是这份坚不可摧的信仰，让黄昏议会具备着惊人的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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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讽刺。
让员工好好工作的秘诀，居然是正常的福利待遇。
当然，能让王锦这个资本家如此大度的原因只有一个。
不用自己掏钱。
“走吧。”
王锦笑着摇摇头，拽着胡小北。
“火车要开了。”
嘎吱。
登上列车的那一刻，王锦皱起眉头，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两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人群中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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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去寻找时，对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
胡灵轻声询问。
“没什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迈步上车。
几乎是同时，列车末尾。
拿着导盲棍的男人将金丝眼镜塞进口袋，对列车员点头致意，同样迈步上车。
另一个方向。
满头白发的唐装老人对列车员拱了拱手，慢悠悠踏上列车。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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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鸣笛。
钢铁巨蛇缓缓加速，驶向远方。
——
“啊呀…可惜。”
王锦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阵，微微叹气。
他抬头看着胡灵。
“还记得前段时间你给我的那个铃铛吗？”
“能探测到陆之首那个，记得。”
胡灵缓缓点头。
“昨天走的太急，忘在屋子里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暗道可惜。
多年经历让他习惯将一切有用的东西放进背包，这样更方便取用。
可王锦担心那枚铃铛会在不该响的时候给自己来两声，在关键时刻暴露行踪。
所以他将那铃铛挂在了床头。
昨天晚上的突然袭击让王锦顾不上它，于是铃铛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陆之首？”
胡灵愣了愣，试图跟上王锦的脑回路。
“提前准备总没坏处。”
年轻人皱起眉头。
黄昏议会能拦住那些成群结队的不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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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医生跟陆之首这种单打独斗的类型，只要外形稍加改变就会难以追踪。
王锦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在戒备。
可惜，天不遂人愿。
“别想太多啦，傻仔。”
狐耳少女伸手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末尾车厢是我们的幸运车厢，不会有事的。”
“…你确定？”
王锦挑了挑眉毛。
第一次坐末尾车厢的，是刚来到这里的黄昏议会。
他们直接跟钱无常发生了正面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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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火车差点被掀翻，血流成河。
第二次坐末尾车厢的，是去取回小白坟的王锦。
他一下车就被四十多号人追着砍，再次血流成河。
不管怎么看，这里都不应该跟幸运沾边才对。
“放心吧，有我在呢。”
胡灵扬了扬手上的杜康，又仰头喝了口酒。
天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上火车的。
——
“好巧啊，老师。”
男人手里的盲杖敲敲打打，最后落在老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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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首眯起眼睛。
他看着那人丢掉盲杖，戴上金丝眼镜，变得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当。
铜钱镖不着痕迹地划开皮肉，割掉半个耳朵，最后钉在座椅上。
医生毫无反应，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啪嗒。
粘稠的黑色液体缓缓滴落，将地面变成一小片泥沼。
“哟。”
医生后知后觉地摸了摸伤口，随即叹了口气。
“老师，找个这么完美的木偶很难的。”
“别给我弄坏了啊。”
医生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皮肤上那些漆黑的手印。
“我没打算动手，咱们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等利益发生冲突时再打个你死我活，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陆之首冷哼一声，手中符纸毫不犹豫地甩出。
金光闪过，医生的身体迅速分崩离析。
显然，陆之首不打算跟医生合作。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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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消失不见的同时。
陆之首远处的女人缓缓起身，捡起掉落在地的金丝眼镜，戴在脸上。
露出那标志性的病态笑容。
“找个这么完美的木偶很难的。”
“幸亏我有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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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车厢
久春的旅游业并不发达，火车上没有太多乘客。
王锦这末尾车厢更是空空荡荡，几乎只有他们几个人。
火车平稳的行驶着。
没有炸弹，没有空袭，没有，没有刺杀。
这让王锦很不适应，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傻仔，有点不对…啊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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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耳少女嗅了两下，皱起眉头。
随即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
嗅觉与听觉，一直是她最大的优势。
可车厢中飘散的香水味，泡面味，以及火车行驶过程中的噪音。
这些都在某种程度上干扰了她的判断。
“我们俩去别的地方转转，你好好陪着小十七。”
胡火面色古怪地看了看王锦，拽着胡灵离开了末尾车厢。
“呼…”
胡小北喘了口气，努力平复着气息。
“我也觉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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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手指在桌板上轻轻敲打，目光在胡灵胡火的背影上停顿了几秒钟。
爪牙人数众多，可真正的高战力都忙着救出戏痴。
数量太少的炮灰又对自己这群人无可奈何，甚至都过不去黄昏议会的防守。
暂时不需要考虑他们。
能在这列车上威胁到自己的，只有那两位老朋友。
跟凭借残党身份自立山头的轮回不同。
医生和陆之首并没有那么幸运。
不眠之夜事件结束，他们各自元气大伤。
在医生利用人头塔逃脱后，这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蛰伏。
上次看到他们的身影…还是在百人怨的争夺战中。
从上车开始，王锦就在特别注意这两人的身影。
王锦没办法用侧写推测医生的行动，可他能模模糊糊推演出陆之首的想法。
这老人的内心早已被怒火点燃，二十余年都未曾熄灭。
哪怕命格破碎，都要挤进百人怨的争夺，最后硬生生抢了块碎片。
他就像是上了年纪的毒蛇。
一旦你轻视他，就会顷刻间死于剧毒之下，成为他推动末法的垫脚石。
这种人，不可能眼看着王锦身体出问题还无动于衷。
至于医生…
他是个精神病。
从婴头肚尸神临死前的状态来看，医生并没有被那个小小的邪神搞死。
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他有很大概率会给王锦送点小礼物。
所以从上车开始，王锦就在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
包括刚才离开的胡灵胡火。
“先别声张。”
王锦伸手拽过胡小北，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少女却毫无征兆地抱了过去，把脸埋在王锦脖颈间。
温热的呼吸扫过皮肤，让王锦愣了一瞬间。
外人看来，这是对正在亲热的小情侣。
可此刻，他们俩的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除非情况特殊，否则胡小北不会用这种方式交流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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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猜想没错，医生身上会有跟婴头肚尸神类似的味道。”
“你试试，能不能找到。”
王锦压低声音，小声说着。
他忽悠婴头肚尸神去找医生时，就已经在做这个打算。
能给来去无踪的敌人打上标记，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
“不对劲的就是这个。”
少女伸手环住王锦的脖子，用气声回应。
“如果只从味道来看，这整列火车几乎都是医生。”
“比如我们身前那对母子。”
胡小北手指微微用力，指引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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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不着痕迹地看了过去。
孩子十一二岁，正满脸冷漠地坐在窗边。
母亲则默默给他剥着橘子，脸上带着些忧伤与感叹。
青春期的孩子已经对父母的关怀有了抵触。
虽然不至于大吵大闹，却还是会在这种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中表现出来。
这无比真实细腻的一幕，却被胡小北指出，散发着医生的味道。
“还有吗？”王锦皱起眉头。
“还有那边泡面的西装男，隔壁车厢中铺的秃顶大爷，那个不穿鞋满地跑的孩子…”
胡小北沉默了几秒钟，开口回应。
“气味是会互相沾染的，直接下结论风险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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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医生应该在火车上。”
“能确定大概位置吗？”
王锦思索片刻，开口想要进行确认。
正如胡小北所说，气味是会互相沾染的。
既然这样，就能凭借浓烈与否判断出源头跟自己的距离。
“我已经快习惯淤泥的臭味了，可能得先换换脑子。”
少女一边说一边瞪大眼睛，随即露出笑容。
“我给你找…”
王锦微微向后仰，想去背包里翻出醒神化力酒。
却被一把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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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把脸埋到王锦脖颈，轻轻吸气。
片刻后，她努力挡住脸上的红晕，伸手指向远处。
“两个车厢后。”
“傻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
“嗯…”
王锦一阵疑惑，最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
“我那个牌子的洗衣粉不贵的，回去给你买两袋。”
——
车厢连接处。
胡火对着镜子整理妆容，身后是双手环抱靠在墙上的胡灵。
“怎么突然把我拽出来了？我还想问问王锦啥时候去分部呢。”
胡灵晃着手里的酒壶，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次难得没穿公司制服，而是摘
为了藏住手上的杜康，她脱下外套缠在腰间，只穿着运动短袖。
姣好的面容与傲人的身材同时展露出来，让人大饱眼福。
“啧…平时上班没见你这么积极。”
胡火白了她一眼。
不需要当明星时，这女人又变成了胡家的管事，跟平日里的风格完全不同。
整理好妆容的她更加光彩照人，又多了几分干练凌厉。
“你没听到王锦说不对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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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火皱了皱眉，目光依旧没有从镜子上移开，反而左右转着头。
“他说不对劲就是真不对劲，别在这时候松懈。”
女人一本正经地训斥着胡灵。
这幅样子完全无法跟昨天跑车上那个满口虎狼之词的大明星联系起来。
不过显然更加可靠。
胡灵胡火两个人中，胡火才是带脑子的那个。
“呀哈…”
“说说吧，哪里不对劲。”
胡灵的语气依旧轻快，手掌却相当诚实地探向了腰间的长剑。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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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火终于将目光从镜子上移开，缓缓开口。
“我是胡家捧出来的明星，也没戴口罩墨镜之类的东西。”
“没人上来要签名合照…很奇怪吧？”
“并不是我自恋，我只是清楚自己的身份会带来什么。”
“因为经常被偷拍，我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
“照镜子的这段时间里，我观察了两个车厢的人。”
“他们甚至都没多看我们一眼，只是各做各的。”
“抽烟，泡面，喝水，玩游戏，打孩子。”
“乍一看无比正常，可他们似乎对外界刺激不太灵敏。”
“要么我已经普通到没有任何吸引力，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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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火绑上自己的火红长发，又打了个响指。
火苗在她指尖来回跳跃着，带起惊人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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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6章 分辨(二合一)
“就这么跟我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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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带着金丝眼镜的女人。
后者浑身上下满是伤口，却依旧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看着老人，笑容亲切。
“我倒是单纯跟您坐着聊天，可惜火车总有到站的时候。”
“还没认清形式吗？你果然老糊涂了。”
女人缓缓伸手，将金丝眼镜交给跑过来的孩子，随即失魂落魄地起身，默默走向远处。
孩子戴上金丝眼镜，抬头看向陆之首，用稚嫩的童声说着。
“这么完美的人偶确实不好弄。”
“可我是医生，能将每一个人偶都做到完美。”
“还以为牵制住一两个人偶我就没办法吗？”
“老师你…哈，年纪果然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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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笑着拍了拍陆之首。
后者一声不吭，从口袋里摸出烟袋锅子，缓缓点燃，吸了一口。
从陆之首嘴里吐出的那些烟雾，是黑色的。
——
“呼…”
路过那对母子时，王锦特意放缓脚步，跟他们擦肩而过。
他甚至不小心蹭到了那母亲的手提包。
对方十分有礼貌地开口道歉，并且将手提包往回收了收。
这让王锦一阵惭愧。
当然，掏霰弹枪的动作依旧没有半点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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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道德这种东西，拿枪对着妇孺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只要不扣动扳机，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啪嗒。
爱丽丝就位。
也许单看外表，这把枪更像是精美的工艺品。
可配合着使用者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息，没人会怀疑它的威力。
“嘘。”
王锦眯起眼睛，冰冷的杀意缓缓弥漫。
也许因为直面过巨龙，他的恶蛟相有了变化。
从原本的蛟龙虚影，变成了真正的巨龙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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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的压迫感成倍增长。
王锦甚至不需要主动释放，就能让其他人噤若寒蝉。
爱丽丝带来了足够的威慑力，恶蛟相则让人质不会出现嗷嗷乱喊的情况。
相当适合为非作歹的能力。
眼看着王锦掏出霰弹枪，母亲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不解地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开口想要问些什么。
却因为身体的颤抖而无法发声，只能缓缓举起手提包，同时将儿子护在身后。
下一秒，那孩子毫不犹豫地挡在王锦的枪口前，原本别别扭扭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愤怒。
害怕王锦伤害母亲，愤怒自己没办法保护母亲。
“你看，亲情很可贵的，别跟妈妈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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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伸手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又拿着霰弹枪对他们挥了挥手。
“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
然后转身离开。
留下那对母子愣在原地，目光呆滞。
下一秒，阴影沸腾。
小黑悄无声息地出现，扭断了二人的脖子。
那对母子就那样倒在座位上，像是睡着了。
没有任何人被惊动。
这就是王锦想出来的判别方法。
整个火车都是医生…要么他会分身，要么有一部分乘客是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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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前者，医生现在已经搓着螺旋丸打过来了。
王锦需要做的，就是从乘客中找出敌人。
火车这种特殊构造，意味着只要漏掉一个，就会在对付医生时被捅黑刀。
气味会扩散，胡小北没办法判别出哪些乘客是沾染气味的普通人，哪些又是医生的手下…或者说傀儡。
王锦很清楚。
正常人的情绪有波动，不管怎么扮演都会表露出不安。
只有医生这种精神病才能像那样毫无破绽。
当然，有利就有弊。
也许医生知道每种身份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可他本身缺失着某些情绪。
比如恐惧。
没有恐惧，也就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痛哭流涕的控诉。
也许他被枪指着不会露出破绽。
可当王锦放下枪的那一刻，真正的情绪就会暴露出来。
小黑镜鬼会在这时候悄无声息地将其干掉。
这是场人捉鬼的游戏。
王锦只需要扮演一个心软的劫匪，打劫打到一半选择放弃。
放下枪的一瞬间，眼中闪过庆幸的是人，眼中闪过杀意的是鬼。
当然，医生不可能坐以待毙。
王锦需要在发生变故前，尽可能多地解决掉这些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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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那是百人怨吗？”
戴着金丝眼镜的孩子指了指陆之首的烟袋，好奇地询问。
“只是碎片。”
陆之首张口吐着黑色烟雾。
于是孩子的眼耳口鼻开始向外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整个人也在快速干瘪下去。
医生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毛。
“果然，大块的在王锦手里。”
“不知不觉间，这小家伙已经拿到这么多东西啊。”
“老师，你想达成目标很难了。”
“二十年的谋划被别人插手搅浑，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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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几乎已经成了张人皮，可他依旧盯着陆之首，缓缓开口。
啪嗒。
老人磕了磕烟袋锅子，缓缓开口。
“你觉得我输了？”
“不是吗？”
孩子整个瘫在座位上，像是泄了气的篮球。
“小白坟，百人怨，不化骨，僵尸血。”
“单单我知道的就有四个。”m
“乌瞳，吕追，庖甲，孔恶。”
“十恶中两个听命于他，两个被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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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依仗是什么？是那换命大阵？”
孩子开口笑着，声音沙哑低沉。
“说起来…还要谢谢您的大阵，否则这孩子的能力不会跟我融合的如此完美。”
“啊…这样一想，你应该也有类似的能力，为什么不用呢？所谓的天师尊严？”
“老师，你体内有我的血肉，我体内有你的命格。”
“我们应该合作。”
“不是支配，是联手。”
“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
“老师，联手吧？”
人皮缓缓伸手，想要在陆之首身上留下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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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陆之首沉默着听完了医生的话，又在桌子上磕了磕烟灰。
良久，他咧嘴轻笑。
随即是大笑，狂笑。
他在笑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居然这样无耻，为了让自己变成傀儡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那人皮也咧了咧嘴，似乎想跟着笑。
可惜，一点烟灰轻飘飘落了下来，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人皮如同冰雪消融。
其他傀儡同时愣在原地。
灵魂被撕扯，傀儡同时跪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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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缓缓起身，走向末尾车厢。
——
车厢连接处。
胡灵握着杜康，目光扫过那些看似无辜的乘客，深吸一口气。
随即踏步准备前冲。
“停！”
年轻人一把拽住那即将落下的手腕，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道甩的踉跄了两步。
“王锦？”胡灵挑了挑眉，开口赞赏：“动作很快啊。”
“嗯。”
王锦点点头，关上满是血迹的玻璃门，将身后的尖叫与惨号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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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哪些傀儡刚才同时跪地哀嚎。
在确认情况后，王锦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
霰弹枪跟钉剑交替循环，几秒钟便尸横遍野。
可惜，这对其他乘客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他们一边呕吐一边四下奔逃，还有人打算跳车自杀。
所幸，胡小北能够短暂将这些人控制住。
只是那小姑娘得暂时留在案发现场。
“胡火呢？”
王锦四下扫了扫，开口询问。
他其实能大概猜到这女人的判别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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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在路上一走，看她的是人，不看的是鬼。
简单粗暴，准确率却高得离谱。
毕竟医生不追星，对美丑的评判似乎也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可胡灵拖到现在都没动手，显然是计划出了问题。
“唉…”
胡灵叹了口气。
“这傀儡的主人似乎是个电影爱好者。”
“他迅速认出了胡火的脸，并且让傀儡跟乘客一样做出反应。”
“胡火去想别的办法了。”
“我打算凭借记忆找出刚才那些跪地颤抖的人，一点点砍过去。”
胡灵扬了扬手里的长剑。
“电影爱好者？”
王锦摸着下巴，咧嘴轻笑。
怪不得医生能将这些傀儡的动作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
他这段时间应该在疯狂看电影，从而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所谓的表情对他来说，只是肌肉的扭曲与眼球的转动。
这方面医生从来不会出错。
又恰巧因为大量的电影基础，医生能认出胡火。
虽然在医生眼中她也是披着人皮的肌肉组织。
可只要稍加辨别，还是能找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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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胡火的绝世好办法遭遇了滑铁卢。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砍过去？”
“我给你指指…大概是这个人，这个人，还有…”
胡灵伸手来回数着，手中长剑发出兴奋的嘶吼。
唰——
眼前突然一阵漆黑。
“哈。”
王锦笑了笑。
火车进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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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 交谈(超大杯)
光线突然消失。
阴影中似乎随时都会钻出什么东西，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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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静静站在原地。
视觉暂留现象提醒着他，所见并非虚假。
他在光芒黯淡前的最后一瞬间，看到了那缓缓走来的唐装老人。
陆之首。
原本快速苍老的身体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让他的脊背再次挺直。
他似乎已经从前些日子的失败中走了出来，再次变得精神奕奕。
只是深藏在眼中的仇恨与怒火愈演愈烈，几乎要将整个人吞噬。
当然，这不是访谈节目，王锦不打算追问陆之首有怎样的过去。
厮杀向来都是沉默的。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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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想生擒陆之首，拿到百人怨碎片。
陆之首想干掉王锦，一步步扳回局面，达成末法。
敌意与杀意交错，厮杀一触即发。
王锦的算计已经开始了。
陆之首是普通人，没办法迅速适应光线变化。
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点亮戒指。
黑暗对人类来说代表着未知与恐惧，却能给猎食者提供最好的庇护。
比如狐狸。
当啷。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声，随即是剑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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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陆之首露面的瞬间，胡灵就从原地消失了。
那双闪烁着荧光的眸子甚至在黑暗中带起了拖尾，像是两颗并排划出的流星。
没错，流星。
王锦看的很清楚，那双眸子在头顶一闪而过。
白色狐狸叼着长剑，从放置行李的支架上蹿了出去。
这女人的战斗直觉强到恐怖，她甚至说不出为什么要这么干。
可王锦知道。
他唤出了猩红武装。
金属一阵扭曲，凝成了王锦昨晚用过的唐刀。
枫叶般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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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狰狞嗜血的意味，反而多了些冷酷的美感。
近乎完美的弧线，闪烁冷光的刀身。
王锦不需要灵巧的防御，也不需要强力的贯穿刺击。
他需要劈砍，横扫，一刀断头。
唐刀呼啸而出，在座椅与车厢上带起火花。
同时带起的，还有惨叫与哀嚎。
王锦在进行无差别攻击。
对那些傀儡，也对那些乘客。
战斗已经打响，医生不会再玩人抓鬼的小把戏。
要么，医生会将其他乘客变成傀儡，共同发起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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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他会利用乘客做挡箭牌，或是瘟疫一样的人肉炸弹。
从进入隧道的那一刻起，这节车厢就注定无人生还。
王锦不打算给医生出手的机会。
若是乘客仍有一线生机，他也许还会稍加思索。
可既然结局已经注定…
这些乘客死在谁手上都是一样的。
王锦能做的，仅仅是给他们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
“妈妈！我怕！”
“老刘…老刘你醒醒…噗！疯子…”
“该死的，求求你别杀我！我有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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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妈的！我跟你拼了！”
一个个人头滚落，从断口中渗出泥浆与鲜血，眼睛却迟迟不愿意合拢。
短短几秒，车厢遍布尸体与头颅。
如同坠入炼狱。
那道穿梭其中的身影却没有半点停顿，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挥刀。
白发在黑暗中染上血红，仿佛俊美的恶鬼。
王锦毫无心理负担。
他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观察。
大多数乘客都是傀儡，为数不多的人类身体还在不断膨胀，即将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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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车厢都被医生做过手脚。
但凡王锦有半点犹豫，都活不到现在。
医生并没有直接利用傀儡攻击王锦，他知道那样作用不大。
医生在赌。
赌王锦会不会心软，会不会被道德束缚。
幸运的是，王锦在这方面的评判标准很特殊。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伙伴。
没了道德枷锁，所以能手起刀落，砍个痛快。
呼——
风从破碎的车窗中涌来，刺眼的光芒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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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和陆之首不知所踪，胡火从刚才开始就消失不见。
车厢中只剩下王锦，还有阴影里的什么东西。
哗。
车厢门被打开，狐耳少女凑到镜子前。
她同样没有心理负担，杀的甚至比王锦还快。
怪谈工作者不会心软。
嘎吱——
哗啦啦…
胡小北没有过来，而是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身上的血液。
啪，啪，啪。
远处走来几道身影，他们一边鼓掌一边站到了王锦面前。
为首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静静看着王锦。
只是不知为何，那平静的眼神中总带着一丝癫狂。
“哟，好久不见啊，陈大夫。”
王锦笑容亲切。
听到那熟悉的称呼时，医生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扭曲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
噗呲。
挥刀吸干那团脚边的扭曲血肉，王锦放出猩红武装。
血色的金属云在车厢内肆虐，将残骸与血液吸收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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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陈大夫那三个字似乎戳中了他的哑穴。
良久，他笑着开口。
并非应该属于原本身体的童声，而是沙哑低沉的男人声线。
“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忙吗？”
开口居然是寒暄，仿佛二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忙啊，为了保命嘛。”
王锦笑了笑。
“要是不忙，说不定就被你们给弄死了。”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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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找了个干净些的座位，扔掉上面的残肢，坐了上去。
同时指了指身前的座位，示意医生就坐。
医生愣了几秒。
却还是挑了挑眉头，坐在王锦指定的座位上，跟他对视。
王锦用身体挡住角落里那团黑影，医生则不着痕迹地轻咳两声，让傀儡撤到远处。
很有默契的没有动手。
于是两个相差二三十岁的男人，坐在满是骸骨的破碎车厢中聊天。
车顶时不时传来打斗声，身后是不停洗手的少女。
火车毫不在意发生了什么，只是继续前行。
这场景太过荒诞，荒诞到有了几分艺术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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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应该也挺忙的。”
王锦十指交叉，乐呵呵地说着。
医生当然很忙。
他跟陆之首都残害过数量恐怖的普通人，是统辖局的通缉犯。
这两个家伙没办法像轮回那样成立组织，只能在阴影中挣扎。
饶是如此，医生依旧能抽出时间研究电影，这让王锦对他刮目相看。
“对了，喜欢我送你的小礼物吗？”
还没等医生回答，王锦便拍了拍脑门，指着对方敞开的衣领。
苍白的皮肤上是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婴儿掌印，显然来自婴头肚尸神。
王锦记得，那爬神能利用权柄将物体内部变成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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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树木，地面。
再比如…人体。
医生显然鼓捣出了婴头肚尸神想都没想过的用法。
他将人的内部化作沼泽，并进行操控。
显然，知识与学历影响了婴头肚尸神的实力，它这辈子都只能是传统爬神。
“是你啊。”
医生挑了挑眉毛。
老实来讲，他这十几年得罪了太多人。
遇到寻仇的简直是稀松平常。
再加上当时情况特殊，医生甚至没来得及问问那团黑气因何而来，对方就被卷进换命阵挨了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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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医生毫不客气地使用了窃取。
于是他身上多了点变化。
“我现在每天都要四肢着地一段时间。”
医生推了推眼镜，露出笑容。
“不过只要卸下四肢放在地上就好了，不耽误休息。”
“总的来说是不错的礼物，你比他要贴心不少。”
男人点头笑着，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
不知为何，王锦总觉得医生礼貌了许多。
换做以前早就一手术刀飞过来了。
当然，礼貌的前提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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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显然需要足够的实力。
也就是说…
医生并没有因为变强而变得正常。
他只是将那份疯狂藏的更深了。
“没想到你能这么安静的跟我聊天。”
王锦伸手在破碎的桌板上轻轻敲打，漫不经心地说着。
“是啊，确实没想到。”
医生再次开口应和，却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抛开王珏，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可聊的。
“死敌也是挚友”这种情况，只能出现在热血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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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锦跟医生这种人并不适用。
车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能听到火车的行驶声，以及胡小北洗手的哗哗声。
呼——
火车再次驶入隧道。
简直像是什么信号一般。
戴着金丝眼镜的孩子突然起身，大口大口地向外吐着黑水。
藏在远处的傀儡也只剩下了干瘪的人皮。
他们趁着聊天的时间，同时将身体内的黑水排空，几乎要将车厢淹没。
嗖！
短促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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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术刀刺向王锦。
动作没有任何花哨，只是精准切割的第一刀。
啪。
又是拍手声。
这些傀儡从一开始边拍手边出场，就已经在用这种方式缓慢地影响着面前这年轻人。
减速加上强力减速，再搭配医生本身的极速。
让这一击几乎无法躲避。
几乎是同时。
傀儡吐出的黑水开始腐蚀车厢的地面，人站在上面会不由自主地往下陷。
虽然不至于顷刻间丧命，却让王锦无法挪动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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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简单单的刺击，是医生酝酿许久的杀招。
噗！
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刺破皮肤。
医生眯起眼睛。
他知道，王锦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根本扛不住几次自愈。
所以这家伙不会采用平时那种以伤换伤的疯子打法。
也就是说，王锦是没有选择才被刺中的。
医生心中暗喜。
手术刀又刺进了几毫米。
医生皱了皱眉，瞬间向后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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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感不对。
“啊…我死了…”
年轻人脸色一白，相当浮夸地倒在地上。
随即化作黑色果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藏进阴影。
几乎是同时。
投枪呼啸而过，硬生生将孩子钉在了墙上。
“唉…还以为能找到你本体的。”
阴影中传来说话声，王锦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地走出。
车厢转亮的一瞬间，他就已经躲到了角落里。
小狐狸也是因为看到他才扭动水龙头，随时准备用行水旗发动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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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医生的谨慎程度只比王锦稍逊一筹。
他宁可让傀儡代替自己完成解决王锦的关键一击，也没在最后关头露面。
——
“老东西！你的能力最没用了！”
长剑呼啸，酒香四溢。
火车顶上的二人并不需要智斗。
他们只需要最原始的刀剑相撞，血肉横飞。
跟嘴上说的不同，胡灵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
她发现陆之首跟上次相比强了很多。
速度，力量，自愈能力，符咒，甚至是偷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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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几乎没有短板。
“是因为医生的血肉吗…那混蛋能把普通人强化到这种程度？”
胡灵暗自皱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顿。
——
“你压根没来是吗？”
王锦无奈地看着那缓缓干瘪的孩子。
后者没有回答，而是推了推金丝眼镜。
露出病态的笑容。
不得不说，医生确实把婴头肚尸神的能力玩出了花。
他不需要担心污染，婴头肚尸神也不会去找他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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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医生具备无数试错的机会。
他可以用这种方式过来恶心一下王锦，能杀掉就动手，打不过就跑。
跟曾经那虚幻的投影不同，傀儡是能进行攻击的。
“我说过了，这是相当不错的礼物。”
孩子嘻嘻笑着，仿佛刚才那个平淡冷静的男人跟他毫无关系。
“我会制作更多傀儡，让他们去找你的亲戚，朋友。”
“玩得开心…”
孩子终于变成了干瘪的人皮，医生的话也逐渐消失。
“哈。”
王锦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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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这种话糊弄糊弄小孩还能勉强有点效果。
如果他真想用傀儡达成这样那样的目的，就需要尽可能多杀普通人。
不说以后，单单是这列火车的死伤都很难解释了。
医生接下来需要面对统辖局的疯狂追捕，生存空间会被压缩到极致。
根本没空分心应对王锦。
正因如此，王锦并不觉得医生会就此走人。
如果他真就这么一走了之，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脚下的车厢依旧在缓缓沉没，王锦能感受铁轨下的枕木与空气摩擦发出声音。
“行了。”
略微观察一番后，王锦从沼泽中拽出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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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胡小北点点头，扬起行水旗。
狂风卷起水流，将她和王锦包裹在内。
（收入嘎嘎掉，没动力）（还差一千字，马上改）
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刺破皮肤。
医生眯起眼睛。
他知道，王锦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根本扛不住几次自愈。
所以这家伙不会采用平时那种以伤换伤的疯子打法。
也就是说，王锦是没有选择才被刺中的。
医生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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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又刺进了几毫米。
医生皱了皱眉，瞬间向后跳开。
手感不对。
“啊…我死了…”
年轻人脸色一白，相当浮夸地倒在地上。
随即化作黑色果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藏进阴影。
几乎是同时。
投枪呼啸而过，硬生生将孩子钉在了墙上。
“唉…还以为能找到你本体的。”
阴影中传来说话声，王锦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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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转亮的一瞬间，他就已经躲到了角落里。
小狐狸也是因为看到他才扭动水龙头，随时准备用行水旗发动突袭。
可惜，医生的谨慎程度只比王锦稍逊一筹。
他宁可让傀儡代替自己完成解决王锦的关键一击，也没在最后关头露面。
——
“老东西！你的能力最没用了！”
长剑呼啸，酒香四溢。
火车顶上的二人并不需要智斗。
他们只需要最原始的刀剑相撞，血肉横飞。
跟嘴上说的不同，胡灵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
她发现陆之首跟上次相比强了很多。
速度，力量，自愈能力，符咒，甚至是偷窃。
这老头几乎没有短板。
“是因为医生的血肉吗…那混蛋能把普通人强化到这种程度？”
胡灵暗自皱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顿。
——
“你压根没来是吗？”
王锦无奈地看着那缓缓干瘪的孩子。
后者没有回答，而是推了推金丝眼镜。
露出病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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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医生确实把婴头肚尸神的能力玩出了花。
他不需要担心污染，婴头肚尸神也不会去找他麻烦。
所以医生具备无数试错的机会。
他可以用这种方式过来恶心一下王锦，能杀掉就动手，打不过就跑。
跟曾经那虚幻的投影不同，傀儡是能进行攻击的。
“我说过了，这是相当不错的礼物。”
孩子嘻嘻笑着，仿佛刚才那个平淡冷静的男人跟他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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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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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王锦笑了笑，不置可否。
医生这种话糊弄糊弄小孩还能勉强有点效果。
如果他真想用傀儡达成这样那样的目的，就需要尽可能多杀普通人。
不说以后，单单是这列火车的死伤都很难解释了。
医生接下来需要面对统辖局的疯狂追捕，生存空间会被压缩到极致。
根本没空分心应对王锦。
正因如此，王锦并不觉得医生会就此走人。
如果他真就这么一走了之，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脚下的车厢依旧在缓缓沉没，王锦能感受铁轨下的枕木与空气摩擦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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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略微观察一番后，王锦从沼泽中拽出双腿。
“好。”
胡小北点点头，扬起行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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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血浮屠
恐怖的热量升腾而起。
钢铁巨蛇发出不甘的嘶吼，却依旧无法逃脱逐渐融化的结局。
座椅烧焦的糊味，肉体燃烧的噼啪声，火车在铁轨上摩擦的火星。
“暖和吗？”
王锦开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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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观察这一切，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医生没有离开，也无法离开。
王锦需要误导医生用人头塔续命，顺势夺过这件奇物。
“说起来，他也有晕车的毛病。”
“你们俩出任务大多也是坐火车。”
王锦目光四下扫视，口中的嘲讽却没有停止。
“感觉熟悉吗？陈大夫。”
“时隔多年，跟你旅行的人换成了我。”
“只是这趟旅程不会太舒适。”
“这次我们将远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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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亮起，王锦扬起头颅，脸上带着笑容。
——
“嘶！”
鞋底发出滋滋响声，胡灵猛然跃起。
鞋底一片焦糊，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两个焦黑的鞋印。
又过了半秒，金属车顶开始发红软化，像是化了冻的饺子皮。
胡火的能力，超高温传导。
“王锦让她做的吗？”
胡灵努力悬浮在空中，微微皱眉。
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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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愣神的瞬间。
陆之首大手一挥，符篆在风中猎猎作响。
黄底红印的画像。
画像上的大汉人面兽身，肩头还趴着两条赤龙。
“该死！”
见到符纸的瞬间，胡灵的本能便告诉她事情不对。
于是她猛地掷出杜康，试图御剑击碎符篆。
可惜，那符篆几乎在被抛出的同时就开始了熊熊燃烧。
杜康仅仅刺穿了一团灰烬。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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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首嘴角渗出鲜血，身体一阵扭曲，似乎有些不稳定。
他的鞋底已经被烧穿了，此刻整个人都粘在了车顶。
符纸发出的金光不再纯粹，这位天师的动作也吃力了许多。
饶是如此，他依旧怒目圆瞪，仰头怒吼。
“祝融照！”
灰烬散去。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胡灵面色复杂地看着那老人，伸手接住迎面飞回的杜康。
陆之首不会飞，不会用水球，也没办法无视这恐怖的热量。
所以他的头发胡子都在烧焦卷曲，唐装也变得破破烂烂。
一眨眼的功夫，陆之首整个人都开始了熊熊燃烧。
脸上的皮肤被烧焦，嘴唇也消失不见。
毛发焦糊，脂肪融化，肺部吸入灼热的空气，眼球逐渐干瘪。
陆之首一声都没吭。
他只是默默念叨着那几个名字，狰狞的面孔逐渐凝固。
他在迅速变成焦炭。
几秒钟后，那焦炭呆呆地立在原地，没了气息。
他似乎把自己活活烧死了。
可与此同时。
祝融照的灰烬亮起红光，在陆之首周身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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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两条火龙。
于是老人的身体再次被点燃。
陆之首默默忍受着痛苦，一步步迈向胡灵。
祝融照没有雷公照那种恐怖的杀伤力。
但它能保证陆之首“不会死于火焰”。
当然，也仅限于此。
身体收到的创伤，足以令人昏厥的疼痛，眼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精神冲击。
这些非人的折磨都要陆之首自己承受。
“小梅…别怕…”
“爷爷很快就能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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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首喃喃自语，语气无比轻柔温和。
可他再次抬头，声音就变得毫无感情。
一切苦难都不值一提。
陆之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我以为你死了。”
胡灵看着面前的人类，面色复杂。
也许因为父亲刚刚去世，胡灵对类似的情绪很敏感。
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已经形成了海洋，随时都会将陆之首淹没。
他在这片海洋中挣扎漂浮了二十年，也窒息了二十年。
也许真正的陆之首早已经被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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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
面目狰狞的老人看着胡灵，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
“滚开！”
焦炭在身前一闪而过，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杜康呼啸而出，没有半点犹豫。
敌人就是敌人，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噗呲！
长剑穿胸而过。
陆之首完全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
他只是调整着角度，让那长剑在胸口稍偏一点的位置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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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第三只手稳稳抓住。
呼！
陆之首身形扭转，猛地一用力。
“该死！”
胡灵已经记不清杜康多少年没脱过手了。
可就在她升起“夺回武器”这一念头时，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陆之首的思维窃取。
这老人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毫不犹豫地跃进车厢。
他的目标一直是王锦。
现在，胡灵拦不住他了。
——
“我们将远赴…黄泉！”
呼——
投枪毫不犹豫地脱手而出。
目标是个黑漆漆的行李箱。
它一直堆在角落，不知为何没有燃烧起来。
噗！
行李箱被扎了个对穿，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那只是个普通的行李箱。
可王锦并没有就此收手。
他眯起眼睛，打了个响指。
投枪迅速扭曲缩小，最后凝成一尊血红色的小塔。
一头钻进行李箱。
“这是…！！！”
看见那小塔的瞬间，胡小北一把拽起王锦，撞破车窗跳了出去。
胡火瞪大双眼，身形弹射而出，远远离开车厢。
还没忘记拽走正打算追击陆之首的胡灵。
猩红武装见证过那场泯灭桃花潭的爆炸，拟态出了血浮屠。
正因如此，这东西外形几乎跟铁浮屠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有差别。
先不论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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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跟公司沾点边的人，看见这东西的第一想法都是跑。
毕竟没人敢拿命去赌。
呼…可惜。”
王锦笑了笑。
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引爆血浮屠。
毕竟威力远远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大。
不过在吸食一整列火车的乘客后…还算可观。
“王锦你这个疯子！！”
行李箱中传来沉闷的怒吼。
医生似乎相当憋屈。
他想过了王锦会对自己开枪，对自己挥剑，甚至想过可能会丢震爆弹。
并且都做好了对应的准备。
可当看到怀里多了个金属小塔时，医生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王锦被小狐狸拽着悬浮在空中，身旁是胡灵胡火。
他眼睁睁看着陆之首毫不犹豫跳了下去，跳进了即将爆炸的车厢中。
也不知道在找谁。
轰——
车厢中升起了一朵血色蘑菇云。
只是没那么壮观，威力也没那么大。
是个不太哑的哑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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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浮屠的战略性要远远高于杀伤性。
简单来说…
不适合炸人，但很适合吓唬人。
血雾弥漫，这次爆炸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王锦看到医生从行李箱中滚落在地，眉头紧皱。
手上还握着个装满眼球的罐子。
“哈…”
王锦眯起眼睛。
他知道，那罐子就是人头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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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亦或许单纯凭借着强大的战斗直觉。
她毫不犹豫地冲进了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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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狐言狐语(二合一)
血雾笼罩着半截尚未融化的火车。
血浮屠的爆炸威力不算很大。
吸收一火车人的情况下，大概有四五颗震爆弹叠加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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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具备一丝铁浮屠的神韵，并且尽可能模仿了爆炸原理。
换句话说，爆炸之前谁都发现不了它是冒牌货。
甚至爆炸时也具备相当可观的威力，随之而来的血毒还能代替高温，进行大范围杀伤。
医生显然也着了道。
当然，王锦没想到胡灵会如此生猛。
她眼珠子通红，甚至是空着手进去的。
“陆之首是抢了老三的剑吗…那是她爹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胡火缓缓摇头，一阵叹气。
王锦挑了挑眉毛，跟另外两人站在远处，静静等候。
这场厮杀其实已经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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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跟陆之首知道王锦身体出了问题。
王锦这个当事人自然更清楚。
他甚至在出门前就想好了什么情况该怎么应对，并且提前拟定了计划。
医生的新能力很棘手。
陆之首能让胡灵吃瘪，显然变强了许多。
幸运的是，王锦也没原地踏步。
换句话说…
如果他之前没选择去陈家围子走一趟，也就没有血浮屠，更没有胡灵胡火的帮助。
他会在久春面对这个状态的陆之首，以及稍有逊色的医生。
情况可能会截然不同。
“幸亏我总比你们多想一步。”
王锦眯起眼睛，喃喃自语。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就是这“总比人多想一步”的习惯，让他多次险象环生，活到现在。
片刻后。
浑身是伤的胡灵眯起眼睛，从血雾中走出。
杜康已经回到了手上。
另一只手则握着半条胳膊，以及装满眼球的罐子。
还有个破损的烟袋锅。
可惜，刚走两步她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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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血雾太重。”
胡灵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陆之首的眼球烧化了，他看不见东西，所以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很恐怖，我差点回不来。”
“不过他的攻击也落到了医生身上，那家伙下意识地反击。”
“之后陆之首被拍上了手印…我想那应该是医生给你准备的。”
“再然后，他们就沉进了行李箱，消失不见了。”
胡灵强行撑起身子，吐了口血。
部长级别的战力，也很难硬抗住两个人的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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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锦没提前用血浮屠炸那么一下，胡灵也许回不来。
当然，现实没有如果。
就算真发生了其他情况，王锦也有备用方案。
——
很快，统辖局的直升机开始在头顶徘徊。
这次来的不是马尧，而是统辖局附近据点的巡逻小队。
一火车的人消失了，现在火车也消失了。
这么大的损失与舆论，又会让马尧头疼一段时间。
所幸，统辖局的烂电影计划正在实施。
这些不是什么问题。
胡小北代表公司跟统辖局汇报，胡火则作为胡家代表解释着情况。
王锦跟胡灵两个公司干员则缩在一边，交流着情况。
王锦对胡灵的战利品很感兴趣，后者似乎也有话要说。
“这是我砍下来的，医生的胳膊。”
胡灵把那条胳膊递给王锦。
后者点点头，用猩红武装练将其吞食的一干二净。
医生的血肉不能留，学校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教训。
“陆之首打落了他的人头塔…如果这玩意儿能算作人头。”
胡灵又递出了那个罐子，以及烟袋锅。
“百人怨碎片，被陆之首偷走的那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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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吗？太疼了。”
胡灵仰头喝了两口酒，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
几分钟后，她再次变得生龙活虎。
于是胡灵对另外两人摆了摆手，把王锦拽到一边。
“这些东西就不跟你要了，当做我在帮忙。”
她拍打着王锦的肩膀，目光中的狡黠跟胡小北如出一辙。
“你跟我说实话，奇物找到了多少，十恶又找到了多少。”
“嗯？”
王锦愣了愣，却还是认真开口。
“人头塔，僵尸血，不化骨，太阴皮，百人怨，小白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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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物有六样，第七样灰家奇物也有了眉目。”
“逆目，多言，天庖，极恶。”
“十恶有四位。”
“剩下的魏善痴儿，戏痴苏喜，盗命轮回…其中的几个我也有了接触。”
“九天十地一共十九阵眼，我大概能弄到十四五个。”
“怎么了？”
王锦注意到，自己每说一点，胡灵的表情就会变得古怪几分。
听到“十四五个”的时候，她更是瞪大双眼，四处看了看。
确认统辖局的人没看过来以后，她才拍了拍王锦。
“厉害啊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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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严格来讲，灰家奇物跟不化骨应该算一件东西…又算不上一件。”
“所以九奇物有十个。”
“你注点意，别被人骗了。”
“嗯…知道。”
王锦缓缓点头。
他清楚，胡灵说的是灰点灯之前提到过那件事。
其实王锦也有猜想。
毕竟不化骨是骨头，灰家奇物是骨粉。
而且九奇物有十个。
显然，这两样东西的定位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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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良久，她看向王锦。
“你这小家伙…也想启动大阵吧。”
“…我以为你们都猜到了。”
王锦叹了口气。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这一路上险死还生，杀来杀去，甚至成了跟轮回争夺奇物的第二大势力。
如果继续用“防止奇物被盗才组建势力”的借口，真没几个人能继续相信。
当然，胡灵确实信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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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猜我为啥突然问起这个？”
女人挠了挠头，用剑柄扒拉着地面上的石头。
“分部给你压力了吧。”
王锦叹了口气。
公司本部给出的任务比较模糊，大致可以概括成“清除东北的混乱因素”。
没规定王锦怎么解决，只要解决就好。
毕竟对总部来说，东北是片相当遥远的土地。
可东北分部不这么想。
这片沃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五仙更是公司的重要组成部分。
拿取镇守气运的奇物，启动不知道有什么效果的大阵。
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东北分部不可能坐视不理。
“给了，从咱俩去找百人怨的时候就给了。”
胡灵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幽幽叹了口气。
又抢过王锦的酒壶。
“那时候我问你毛绒绒神教的事，就是在替公司问。”
胡灵仰头喝了口酒。
“本来我是应该阻止你的。”
“可我最近知道了…失去亲人有多难受。”
“如果我再勇敢点，说不定也会和你一样不顾一切，拼命想把那个人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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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
王锦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叹气。
他知道，胡灵父亲在爪牙初次露面那场袭击中牺牲了。
虽然不知道仙家如何定义牺牲。
可王锦能感受到胡小北跟胡灵的悲痛。
这种“牺牲”，是跟人类死亡类似的永别。
“你注点意，别被人骗了。”
“嗯…知道。”
王锦缓缓点头。
他清楚，胡灵说的是灰点灯之前提到过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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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锦也有猜想。
毕竟不化骨是骨头，灰家奇物是骨粉。
而且九奇物有十个。
显然，这两样东西的定位很模糊。
“…”
胡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良久，她看向王锦。
“你这小家伙…也想启动大阵吧。”
“…我以为你们都猜到了。”
王锦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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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这一路上险死还生，杀来杀去，甚至成了跟轮回争夺奇物的第二大势力。
如果继续用“防止奇物被盗才组建势力”的借口，真没几个人能继续相信。
当然，胡灵确实信到了现在。
“嗯…你猜我为啥突然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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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部给你压力了吧。”
王锦叹了口气。
公司本部给出的任务比较模糊，大致可以概括成“清除东北的混乱因素”。
没规定王锦怎么解决，只要解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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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对总部来说，东北是片相当遥远的土地。
可东北分部不这么想。
这片沃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五仙更是公司的重要组成部分。
拿取镇守气运的奇物，启动不知道有什么效果的大阵。
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东北分部不可能坐视不理。
“给了，从咱俩去找百人怨的时候就给了。”
胡灵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幽幽叹了口气。
又抢过王锦的酒壶。
“那时候我问你毛绒绒神教的事，就是在替公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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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仰头喝了口酒。
“本来我是应该阻止你的。”
“可我最近知道了…失去亲人有多难受。”
“如果我再勇敢点，说不定也会和你一样不顾一切，拼命想把那个人找回来。”
“节哀。”
王锦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叹气。
他知道，胡灵父亲在爪牙初次露面那场袭击中牺牲了。
虽然不知道仙家如何定义牺牲。
可王锦能感受到胡小北跟胡灵的悲痛。
这种“牺牲”，是跟人类死亡类似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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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青丘(二合一)
“本部分部可不是一家亲啊。”
胡灵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
这女人很少露出这副表情，至少王锦是第一次见到。
沉默几秒钟后，她再次开口。
“我不是东北分部的人，这次是出差。”
“开始的时候确实给我吓了一跳，东北分部似乎在…叛乱的边缘。”
“仙家太多了，又是性格强势的黄白两家居多。”
“东北本来是他们的地盘，分部的设立让这些家伙憋着火。”
“分部高层也许很欣赏你，可干员们态度很恶劣，所以我没再强迫你跟分部接触。”
“多谢。”
王锦点点头。
“前段时间进攻青丘的人甚至有分部干员，形势就更紧张了。”
“你看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去报道。”
女人将绑起的头发散开，任由它们披散在肩头。
“你从总部得到资源，所以你觉得总部还不错。”
“分部得到的只有束缚，所以他们蔑视总部。”
“没法指望他们理解你，我只能尽量打消部分人的恶意。”
“来回周旋很累的，有一百万分那么累。”
胡灵伸手比划，顺势大大咧咧地搂过王锦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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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并没有血雾的味道，依旧是淡淡的酒香。
战火中磨砺出的娇躯贴在王锦身上，英气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我会经常找你要酒喝的，你可别突然死掉啊。”
她捶了捶王锦的肩膀，笑容难得温柔了起来。
身后传来呼唤，以及引擎轰鸣。
在胡火的据理力争之下，
统辖局留下了一架直升机。
“嚯…这我可没开过啊。”
胡灵眼中放光，嗖一下蹿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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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比火车要快上很多，空中也更加安全。
高度缓缓拔升，王锦也就能看到火车的全貌。
末尾车厢被融化，中间部分沉入地面，车头则因为血浮屠的爆炸偏离了轨道。
惨烈无比，像是死掉的铁蛇。
王锦收回目光。
不仅仅因为恐高和晕机。
还因为坐在驾驶位的，是刚说完自己没开过飞机的胡灵。
她甚至还喝了酒。
王锦决定不管那么多，三只会飞的狐狸总不至于让自己摔死。
于是他戴上隔音耳罩，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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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被完美地隔绝开来，王锦缓缓陷入沉思。
他在思考医生接下来会怎么办，毕竟突袭失败不会对这家伙的心态产生任何影响。
医生依旧会一步步地向前进，直到达成目的。
当然，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平民死的太多。
统辖局黑了脸，研究所跟公司也会动手。
医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虽然他本来就是。
这种情况下，想要活命就必须利用其他组织的庇护。
医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正如他十几年前加入天师府一样，十几年后他也同样可以加入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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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记得，医生临走时抓住了陆之首。
如果没猜错的话，盗命之人就是他的投名状。
再加上僵尸血样本，人头塔的制作方法。
轮回应该很乐意跟他形成互相利用的关系。
也许医生行事捉摸不透，可这是大势所趋，他无法拒绝。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大势力吞并小势力，最后进行一场尸横遍野的厮杀。
毛绒绒神教和爪牙的厮杀。
留给王锦的时间所剩无几。
“又是这该死的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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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笑了笑，轻轻摇头。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叛乱的分部，虎视眈眈的爪牙。
大戏即将进入高潮，他这个主角还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这可不行。
“嘿咻！傻仔！”
小狐狸蹦到胸口，上下跳了跳。
王锦睁开眼睛，看着郁郁葱葱的森林。
毫不夸张的说，胡灵是个天才。
直升机在她这个初学者操控下飞的又快又稳，此刻依旧在全力冲刺。
可惜，这里看起来并不像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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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油啦！”
小狐狸敲了敲耳麦。
“本来就是短程巡逻机，没油很正常。”
胡灵仰头来了口酒。
她似乎并不打算降落，而是无视吱哇乱叫的仪表盘，拼了命地向前飞。
“幸运的是，我们快到了。”
胡火猛地拽开了飞机舱门。
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王锦连忙把额头上的护目镜拽了下来。
“过来。”
胡火对着王锦露出笑容，同时勾了勾手指。
王锦一脸迷惑，却还是乖乖照做。
“看见那座狐狸山了吗？”
胡火伸手指着远处，示意王锦凑近观察。
“看见了。”
王锦点点头。
离远一看，那座山有点像是蹲坐在地的狐狸。
耳朵脑袋一应俱全，身后还有九条尾巴。
威风凛凛。
“往那跳。”
胡火敲打着耳麦，嗒嗒声跟说话声一同传进王锦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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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真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胡火。
后者用动作回应了王锦。
她脱掉高跟鞋，一双裹着黑丝的玉足轻轻摇晃。
随即抬腿就是一脚。
王锦拖着长音从空中滑落，紧随其后的是三只狐狸。
——
青丘只有一个入口。
跟明月小区类似，都是地点固定的怪谈场景。
这里没有扭曲的怪物，恐怖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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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风景如画，凉风习习。
“呼…真是好地方。”
王锦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开口感叹。
他这段时间不是在地下河里乱钻，就是在水潭里游来游去，压根没去过什么好地方。
青丘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在王锦这么多年的经历中，这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最好看的怪谈场景。
青丘似乎常年处于夜晚。
没有灯笼，也没有电灯。
有的只是头顶每时每刻都在洒落的光芒。
这是独属于青丘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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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的月亮…似乎受了伤。
它缺了小半边，而且一直在流淌着银色的血液。
王锦收回视线，看着那些高大粗壮的树木。
有点像柳树，只是更茂密。
整棵树都闪烁着淡淡荧光，枝条上更是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是流苏一样的，会发光的叶子。
呼——
北风吹过。
并不寒冷，反而能将荧光送到青丘各处。
地上摆着土埙，清风拂过时会响起苍凉的调子。
诗情画意，如梦似幻。
当然，青丘并不只有这些。
王锦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两排铁树。
这里的铁树并不是那十年一开花的盆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铁树。
没有叶子，也没有多余的枝条。
每根树干都闪烁着金属光泽，在月光照耀下泛起清冷的光。
像是怒指天空的长矛。
而这些长矛上，穿刺着一个又一个人影。
离得太远，王锦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可单从他们还在挣扎这一点就不难猜出，这些是青丘的敌对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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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树叫万年愁。”
胡火轻轻牵起胡灵的手，又把眼眶发红的小狐狸塞给王锦。
随即缓缓走向那些铁树。
“被挂在上面就代表着生命终结，以及永远的孤独。”
“有些胡仙死后会在万年愁下重塑身体，变成记忆身份都不同的另一个人。”
“有点像是转世轮回。”
胡火轻轻拍打着胡灵。
胡小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挣脱王锦的手，跑向曾经避之不及的万年愁。
“小时候我们都很害怕那些树，毕竟这种事离我们很远很远。”
“后来我们偶尔会去那里坐坐，喝酒聊天。”
“万年愁也许对应着你们人类的死亡…或者墓地之类的东西吧。”
“…嗯。”
王锦点了点头，眼中是浓浓的震撼。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思考过，仙家如何定义死亡。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不管曾经是何种立场，最后都会投向万年愁的怀抱。
生命在此凋零，也在此萌发。
这种死亡莫名带着些诗意与浪漫。
却又跟人类的死亡同样残酷。
不知不觉间，王锦已经到了那些铁树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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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胡小北跪在其中一棵铁树下，跟那只懵懵懂懂的狐狸对视。
胡灵轻轻搂过她的肩膀，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
从摆在一边的长剑跟酒壶来看，那是没能回应胡小北的白狐狸，也是胡灵的父亲。
这段时间过得太匆忙，她们甚至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
“这边交给我。”
胡火也有些更咽，可她仍旧表现得相当可靠。
“有人来接你了，去找四太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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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 四太奶
告别三人后，王锦漫无目的地走向远处。
他心中仍旧在思考胡仙的死亡，震撼久久未曾消散。
离开万年愁后，有人站在王锦面前。
像是等候许久。
王锦缓缓抬头，看着那女人。
随即微微一愣。
那是种很有冲击力的美。
黑色旗袍，云纹烟袋，精致的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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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泪痣，盘起却又没那么整齐的黑发，微微滑落的毛皮披肩。
大片大片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点缀其上的刺青。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女人，那绝对是“张力”。
那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美，让人看到就移不开目光。
神秘又危险。
此刻这女人上下打量着王锦，脸上还带着奇怪的表情。
良久，她伸出手掌，似乎想要摸摸王锦的脸。
在发现王锦并不情愿后，女人又收回了手。
只是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依旧满是笑意。
“还真像啊，不过你更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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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走到哪都能碰到王珏熟人的感觉太诡异了。
“我叫胡烟，跟牺牲的那几个倒霉蛋一辈，排行第九。”
“你可以叫我九姐，或者小烟。”
“…不应该叫九姨吗？”
王锦小声询问。
女人翻了个白眼，转头带路。
王锦没多说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青丘住着很多狐狸，几乎是个大型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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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应该正好是饭点，努力修炼的胡仙都出门找吃的。
所以王锦一路上能感受到许多目光。
有些没有什么恶意，有些却明显不太友好。
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
“青丘有段时间没来过人类了，上一个还是那家伙。”
胡烟开口解释，又转头看了看王锦。
“你似乎不太爱说话。”
“我更喜欢用思考代替提问。”
王锦点点头。
“哈…他上次来叽叽喳喳问了一路呢，完全是相反的性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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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长得好看，我早就不耐烦了。”
胡烟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不过你这样的更讨人喜欢，又可爱又好看。”
“便宜小十七啦…那个没胸的小屁孩真有福气。”
女人扭动着腰肢，白皙的双腿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王锦没有回应，甚至都没看胡烟。
他正看着那流淌血液的月亮，若有所思。
良久，王锦缓缓开口。
“那月亮挂在这多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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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烟的动作明显一僵，表情也变得不再自然。
她缓缓转过头，盯着王锦那双认真的眸子。
随即叹了口气。
一上来就直接抓住重点…这还不如叽叽喳喳问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一点都不可爱。”
胡烟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她沉默着将王锦带到木屋前，转身离开。
王锦轻轻敲门，得到允许后踏步而入。
——
“怎么样？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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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刚进屋，胡烟身旁就围上了一堆人。
都是女性胡仙，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满是期待。
“啧。”
胡烟叹了口气，随即轻轻摇头。
“好看确实好看…可惜是块木头。”
“还是很危险那种木头啊，我劝你们还是离远点。”
“小十七的墙角挖不得，小心她挠你们痒痒。”
“唉…”
人群一哄而散。
留下穿红袍的男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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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毛，看着胡烟。
“跟那人比如何？”
“你这老火球…”
胡烟无奈地笑了笑，将烟袋伸到男人面前。
男人冷哼一声，帮她加了点火。
胡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口回应。
“没他那么强，但是比他厉害。”
“至少我挺喜欢的。”
——
“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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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拱了拱手，微鞠一躬。
他知道四太奶的地位有多恐怖。
除开东北四位领头，这位就是无可置疑的天花板。
手撕几十条疯龙，随手控制住小白坟，又从铁浮屠下保住自己性命。
整个青丘在她面前都得规规矩矩，五仙全得给这位面子。
自己行晚辈之礼不仅不吃亏，甚至还有点占便宜。
“起来吧。”
耳边传来略微有些稚嫩的童声。
王锦一愣，却没将震惊表现出来。
他微微抬头，看着盘坐在土炕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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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将目光微微下移，这才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灰色眸子。
这…
白发及腰，灰眸微微眯着，雪白长袍花瓣般绽开。
看起来不到十岁，勉强到王锦的腰胯位置。
跟幼女版本的胡小北很像，只是没那么屑，反而面无表情。
从气质来看，这是位常年身居高位的强者，漫长的寿命让她的心境很难再起波澜。
从外表来看，是个完美的小萝莉。
“觉得我这残躯很可笑么。”
四太奶双眸低垂，声音毫无波澜。
“用黄家秘术化形只能如此，想笑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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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王锦缓缓摇头，认真回应。
“晚辈是因为四太奶愿意见面而发自内心的喜悦。”
“您这幅模样并没有可以取笑的地方，我反而觉得…很好看。”
“真…咳。”
四太奶的眸子微微睁开，又迅速闭了回去。
“其实我也能勉强维持成年身形，只是觉得没必要。”
“你我应该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她缓缓站起身。
哪怕是站在土炕上，她也才勉强跟王锦一样高。
相当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露出笑容。m
可惜，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气势与污染让人笑不出来。
“呼…”
王锦只觉得胸闷气短，不由自主想要深呼吸。
巨龙虚影在身后缓缓浮现，却又瞬间溃散。
这是能手撕几十条疯龙的大佬，区区一个恶蛟相显然上不了台面。
幸运的是，王锦见识过更恐怖的东西。
所以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调整好了状态，跟四太奶对视着。
良久，四太奶展颜一笑。
山海般的气势尽数收拢，消失不见。
她仿佛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正静静看着王锦。
考验通过。
“你知道他当初怎么做的吗？”
四太奶平静地笑着，对王锦招了招手。
“他差点跟我打起来，之后还拍了照，说要把我这幅模样给整个青丘看。”
“那还真是…我替他向您道歉。”
王锦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跟这位东北五把手硬碰硬，并且毫发无损地离开了。
虽然王锦不太想承认，可那混蛋老爹好像确实挺离谱的。
各个角度来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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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用这张脸说这种话…还挺有趣。”
四太奶缓缓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空地。
王锦点头道谢，跟她并排坐着。
“小家伙，一路走来看”
一上来就直接抓住重点…这还不如叽叽喳喳问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一点都不可爱。”
胡烟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她沉默着将王锦带到木屋前，转身离开。
王锦轻轻敲门，得到允许后踏步而入。
——
“怎么样？怎么样？”
王锦刚进屋，胡烟身旁就围上了一堆人。
都是女性胡仙，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满是期待。
“啧。”
胡烟叹了口气，随即轻轻摇头。，随即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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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往事
王锦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过四太奶手里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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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两块普通的水果糖。
还是荔枝味的。
剥开，塞进嘴里。
入口即化。
刺骨的寒冷从口腔直入大脑，灵感几乎要被冻结。
王锦瞪大双眼，想要把糖果吐出来。
却被四太奶一把捂住嘴，轻轻推倒。
那面无表情的小萝莉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说…
“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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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不听使唤。
灵感归于沉寂，王锦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看来在外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所幸灵感预警没有反应，他知道四太奶没有恶意。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想象。
——
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出现的是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四太奶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也许因为都是白毛萝莉，四太奶跟胡小北在某些方面很相似。
这让王锦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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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嗯。”
王锦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
这里是青丘。
天上的月亮没有残缺流血，只是有些黯淡。
万年愁上密密麻麻挂着无数人影，血液顺着铁树滑落，滴在
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双方损失惨重。
王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跟四太奶一样。
半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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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糖果，是很稀缺的丹药…我多年前用小白坟炼的。”
四太奶背负双手，轻轻悬浮在半空中。
赤裸的双足踩着清风，白袍飘逸无比。
她转头看了看王锦，开口解释。
“这里是十七年前的青丘，常天青之乱刚刚结束。”
四太奶对着王锦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目标…似乎是远在天边的月亮。
二人一边走一边交流，偶尔有胡仙急匆匆擦肩而过，全无反应。
他们俩是不属于这个时间点的游魂。
“让我想想该从哪说…”
四太奶低头沉吟，随即缓缓点头。
“还是绕不开常天青之乱啊。”
“你应该知道个大概了。”
似乎是觉得碍事，四太奶伸手在自己的长发上一划。
于是四下飞舞的白发乖巧地扭成辫子，垂在肩头。
“嗯，不过也只是大概。”
王锦点点头。
在陈家围子走过一遭以后，他已经能排列出一条不那么完整的时间线。
常天青很聪明。
他天赋不如常天柳，可他能发现道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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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跟柳家长辈说过，却被严词喝退了。
从那以后，他开始心存疑虑。
直到常天柳成功化龙。
这份疑惑被点燃，最后成了对柳家长辈的怒火，以及对柳家命运的愤怒。
后来他盯上了天师府的张生煮海大阵，想要借此解除道锁，让柳仙彻底自由。
再然后就是天师府学艺，动手杀人，抢走阵图…最后走向不归路。
“常天青那个小家伙…”
四太奶将常天青的故事快速讲了一遍，跟王锦的推算基本没有出入。
王锦缓缓点头，没多说什么。
常天青的行事手段有些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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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动机来看，他想洗刷柳仙的冤屈，让族人重回辉煌。
可他的做法令人难以理解。
离经叛道，迫害百姓，将整个东北搞得乌烟瘴气。
这或许早已经偏离了他最开始的目标。
“发现问题所在了吗？”
四太奶转过头，笑着看向王锦。
“嗯。”
王锦点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
按照常天青最开始的动机，大可不必弄个血流成河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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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天青…”
四太奶念叨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愤怒反而多过惋惜。
“去天师府之前，他还是个有些顽皮的好孩子。”
“所以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去闹腾。”
“就连天师府的人都没多说什么，让他旁听。”
“可惜，这小家伙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人。”
“这个人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变得疯狂又偏执。”
“…嗯。”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人选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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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和轮回。
嫌疑最大的显然是轮回。
他是常天青残党，如今更是能够借助死人的名气成立组织。
这足以说明轮回跟常天青关系匪浅。
虽然没见过轮回的真面目，可王锦还是能侧写出这家伙的性格。
狡猾，阴险，长袖善舞。
领导一个各怀鬼胎的大型组织，可比维持毛绒绒神教困难的多。
这样一个人，确实有可能改变常天青的看法，让他对东北亮出刀刃。
至于医生…
虽然不知道一个大夫为啥跑去当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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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对着陆之首一口一个老师，叫的相当顺口。
很离谱。
更离谱的是，医生当时还背靠公司。
他是在公司授意下前往天师府的。
按照时间来看，医生应该比常天青去的还要早。
也就是说…
“公司也在做局。”
“嗯。”
四太奶缓缓点头，肯定着王锦的想法。
“公司的董事会很高明，几乎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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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我们都觉得，那个人是公司派来帮忙的。”
“等等…您是说？”
王锦瞪大双眼，看着四太奶。
他从来没怀疑过王珏的立场。
毕竟从头到尾，自己得到的信息都是王珏在追捕常天青。
“嗯。”
四太奶停下脚步，静静看着王锦。
那双灰色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只是带着些怀念。
“小白坟事件结束后，常天青拼死一搏去找不化骨，被那人擒住。”
“也许是从这一刻起，他改变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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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奶微微歪头，看着王锦。
“常天青死后，东北仍旧动荡了一段时间。”
“其实是因为他在收集奇物，准备大阵。”
“…”
王锦没说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只能看着四太奶，等待对方继续解释。
“不明白吧？我也不明白。”
四太奶伸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辫子，继续向远处走去。
“那家伙跟我的关系还不错，还帮我们修好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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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不远处。
那里立着颗参天大树。
同样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却并不像万年愁那样挂着尸体。
被枝干簇拥在其中的，是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球体。
青丘月。
这东西原本有些黯淡无光，可树下那模糊的人影伸手拍了拍，又抬腿踹了两脚。
于是月光再次明亮起来，跟如今的光芒别无二致。
“别看方法很怪，可这件事除了他没人能做到。”
“所以青丘念他的情，问都没问就把奇物借了出去。”
“其实我知道，如果我们当时不借的话，他肯定会硬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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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里我一直在想，原本那么傻兮兮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现在我明白了。”
四太奶笑了笑，跟王锦对视。
她似乎想透过那双眸子看到另一个人。
可惜，斯人已逝。
留下的只有他的骨血。
呼——
怀中一紧。
四太奶轻轻拥抱着王锦，声音有些颤抖。
“是因为你啊…傻瓜。”
“因为我？”
年轻人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轰！
脑中纷乱的念头同时炸开。
王锦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胸腔里撕裂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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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过往(二合一)
“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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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愣在原地，目光呆滞。
他其实并没有发呆。
反而在以最快的速度运转大脑，努力理解四太奶的话。
常天青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王珏干掉这家伙之后，也开始收集起了奇物。
这算什么？
屠龙的混蛋终成恶龙？
就算是这样…
可这是怎么扯到自己身上的？
自己那时候还是个龙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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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此刻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是在害怕吗？”
四太奶并没有松开王锦，反而像是对待小孩子那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别怕，小家伙。”
“你仔细想想，这些事发生在十七年前。”
“而你今年十七岁。”
“那个时候…”
四太奶没再说话，而是面带几分不舍地松开了王锦。
她知道，这年轻人已经有了答案。
“妈的…那时候我刚好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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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他该想到的。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桃花潭里看到医生跟王珏说话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
妈的…
他妈的！
因为那时候自己出生，医生又说自己身体有问题。
所以王珏当场反水，不顾一切的将矛头对准奇物还没捂热乎的仙家，高喊一句“打劫！”
不给就抢，老子全都要。
这人完全不思考的吗？做事全凭心意？
…好像确实如此。
什么考古队长，玩具店，退休，争夺奇物，全都莫名其妙。
就连最后的消失都莫名其妙。
脑子乱糟糟的。
王锦第一次觉得思考是件如此痛苦的事。
“别怕，没事的。”
四太奶伸手轻轻拍打着王锦的脑袋，目光无比柔和。
这种细腻的情感王珏不会有，他是个威风凛凛又大大咧咧的傻瓜。
她越发清楚地感觉到王锦跟王珏的不同，也知道那个人回不来了。
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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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四太奶依旧轻轻把王锦拥入怀中，希望这年轻人能尽快平静下来。
王锦深吸两口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他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
就像在雾气中看到王珏的虚影那样，无比复杂。
良久，王锦再次开口。
“他成功了？”
“哈…怎么可能不成功。”
四太奶扬起嘴角，笑的相当好看。
“他那样厉害的人，铁了心想做成某件事，根本没人能拦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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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点头，面无表情。
确实没人能拦住，就像他人间蒸发那样。
“准确来说，是仙家们自己同意的。”
四太奶犹豫片刻，再次开口。
“我的几位长辈甚至主动出手，代替了几样不太好找的奇物。”
“条件是，谁都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小姑娘缓缓松开了王锦。
“常天青拼死都没启动的大阵，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启动了。”
“只是大部分人只记得常天青，不知道之后的事。”
“当然，你应该能猜到为什么轮回跟陆之首如此痴迷于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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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十恶，也是不可缺少的参与者。”
“亲眼见证过大阵的作用，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把一辈子都搭了进去。”
“嗯。”
王锦再次缓缓点头。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这孩子话还真少。”
四太奶笑了笑，冲王锦伸出手。
“十七年前的今天，刚好是他来青丘借奇物的日子。”
“要去看看吗？”
“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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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上次在雾气中看一眼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再看一眼，说不定就得跟死之梦他们打麻将去了。
“污染我能解决，陪我看看吧。”
四太奶拽了拽王锦的袖子，仰头看着他。
“丹药只能用一次，我…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王锦看着那张跟胡小北有几分神似的脸。
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
青丘，入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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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过两道陌生的身影。
他们往入口那片岩壁上丢了什么东西。
片刻后，岩壁一阵扭曲。
能直接从中看到青丘的铁树。
公司科技，名为兰若寺。
虽然仅仅是简易版，却依旧能够强行打开怪谈场景。
几乎是入口打开的瞬间。
四五道风刃同时飞了出去，将那贴在墙壁上的小东西绞得粉碎。
紧跟着被绞碎的，还有布置装置的那两道人影。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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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平和的青丘中响起了钟声。
这意味着…
敌袭。
——
得知污染能被解决后，王锦不再忌讳，而是跟四太奶尽可能靠近青丘月下那几道身影。
衣着华贵的妇人，道骨仙风的男子。
应该是胡家的三太爷与三太奶。
远处有两道小小的身影互相推搡。
满头红发的手里拿着书，往另一个头上拍。
后者拿着木剑拼命反抗，气急败坏后开始挠对方痒痒。
好像是胡灵跟胡火，只是年纪不大。
再仔细看…
能看到四太奶。
她当时正是少女样貌，怀里还抱着只毛还没长齐的碧眼狐狸。
王锦笑了笑。
他没想到胡小北这么大点就出席了这种重要场合。
更没想到王珏跟胡小北彼此见过。
当然，前者不在意，后者没记住。
王锦伸手戳了戳那只小狐狸。
很小很小，一只手掌就能轻松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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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都还没睁开。
王锦的手直接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可就在这一刻，那只小狐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对着空气不屑地哼唧了两声。
又转过头去，呼呼大睡。
“哈…”
王锦不自觉地笑了笑。
不管什么时候，这小狐狸总能让他的心情慢慢好起来。
于是王锦整理好表情，顺着四太奶的目光看去…
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
明明衣服是公司的调律者制服，脖子往上的部分却一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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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人恶意涂鸦的广告牌。
王锦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分，又无奈地摇头。
一向如此。
这混蛋仿佛把自己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依据全都抹除了，就连小白坟都映照不出来。
只是四太奶完全不在意。
她静静走向当年那个位置，跟曾经的自己重合。
面带笑容地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听他说话。
“老哥，老姐，情况就是这样。”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儿子身体不太好，这种病没人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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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们儿就是最好的医生，他也束手无策。”
“虽然不想让小锦接触怪谈，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当帮老弟个忙，成吗？”
男人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语气尽量和气，身体却依旧站的笔直。
甚至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绷紧。
显然，他早就想好了被拒绝的对策。
不给就抢。
谁他妈不让我救儿子，我就打爆谁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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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惊人的是。
在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面前摆出这种姿势，男人不仅没被敌对，反而成功让对方妥协了。
显然，他有这个实力。
“妈的…”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王珏强到离谱。
毕竟是怪谈界的传奇人物，差点改变时代的人。
怎么也应该比自己强。
可真看到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退让时，王锦还是有些吃惊。
这几乎是行走的铁浮屠，公司的宝贝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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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别太难过。”
胡三太爷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似乎毫不在意对方跟自己平辈论交。
“我们也有孩子，当然能理解你的心情。”
胡三太奶点点头，补上了一句。
“你替我们平了乱子，又修好了青丘月，我们欠你的。”
“就算其他家族不同意，我们几个老家伙出手，也能勉强填补空缺。”
“等着好消息吧。”
“多谢。”
男人望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缓缓点头。
同时收起偷偷藏在身后的金板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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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王锦看着那明显有些眼熟的鬼推磨，愣了愣。
随即露出笑容。
他之前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这种笨重的武器。
如果这个人是王珏…就显得毫无违和感了。
——
是四太奶主动要求离开的。
她盯着王珏那模糊的脸看了很久很久，眼中一直有光芒闪烁。
王锦知道，这是她十七年来第一次跟王珏见面。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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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曾经在她眼中闪闪发光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就连看次幻影的机会都那么弥足珍贵。
王锦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等着四太奶起身离开。
他没去判断四太奶对王珏抱有何种情感，只是从情绪来看…
那是怀念，还有埋藏极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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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师出有名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那略微有些破旧的小木屋。
眼前有丝丝缕缕的白发垂落，蹭的脸有些发痒。
王锦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四太奶怀里。
小萝莉膝枕，
很刑。
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幻象中，醒来的速度慢了一点。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悄悄支起身子，站到一旁。
王锦很清楚，四太奶会对自己如此亲近，完全是因为王珏。
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长了张差不太多的脸。
所以四太奶愿意帮忙，愿意出言安慰，甚至会情不自禁地抱上来。
其实单单从对视的眼神中就能察觉。
她在透过王锦的眼睛，看着另一个人。
“如果面前这人是王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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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王珏的旧识都这样想过，比如医生，比如四太奶，再比如刚才的胡烟。
王锦突然有点庆幸。
他庆幸发生这种事时，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判断力。
否则自己很有可能逐渐活成王珏的样子，失去自我。
“等等。”
王锦皱起眉头。
他记得自己听到过王珏的嘶吼。
那人说…
【杀了我，千万不要成为我。】
“这点你倒是完全不用担心，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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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没错，那个混蛋很强，很优秀。
可王锦永远不会成为他。
最起码，王锦不会抛弃身边的人，一声不吭地人间蒸发。
“唉…”
一声轻叹。
四太奶缓缓睁开眼睛，灰色的眸子仍然带着泪光。
发现王锦已经站到一边之后，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间。
却又瞬间恢复笑容，指了指王锦的脑袋。
“小家伙，污染已经帮你处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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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多谢。”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发现确实没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不知道四太奶用了什么方法，污染确实消失的一干二净。
四太奶展颜一笑，似乎准备继续说些什么。
可她突然皱起眉头，看向房门。
“进来！”
嘭！
木门被推开，胡烟急匆匆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王锦，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四太奶。
那是已经损坏的兰若寺仪器，还有镇压部的制服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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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挑了挑眉毛。
这是公司的东西。
确切来说，是东北分部的东西。
“他们试图进入青丘，被我们击杀了。”
胡烟压低声音，表情有些复杂。
王锦顺着被胡烟撞开的门向外看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厮杀与血流成河。
胡仙们都在万年愁附近严阵以待，可惜青丘一片寂静。
来的是两个探子。
“能确认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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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奶皱起眉头，开口询问。
跟王锦相处时那种平静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威压。
“很难…”
胡烟面露难色。
“特殊时期，大家都很敏感，胡灵还上去补了刀。”
“这两个家伙直接被切碎了，想用禁术还魂都做不到。”
“嗯。”
四太奶缓缓点头。
别人也许会将这些人直接归类成爪牙成员。
可四太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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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胡家的领头，自然清楚东北分部现在是什么样子。
若他们真的叛乱了，确实有可能拿刚受过重创的胡家开刀。
“是公司的人。”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知道公司也在布局之后，他就提醒自己凡事得多留个心眼。
“何以见得？”
四太奶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冰冷。
王锦也是公司的人。
如果是这小家伙把他们引过来的话…
“您看过水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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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着那两块带血的制服碎片，缓缓开口。
“哪怕梁山上是一群土匪，也要给自己打上替天行道的名头，才能心安理得地跟朝廷作对。”
“因为咱们有【师出有名】这一说。”
“在青丘门口死了两个员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
“若是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
王锦叹了口气。
东北分部那边他还没去过。
只是前脚才听胡灵说这些家伙说不定会叛乱…
后脚这些人就已经开始为撕破脸皮做准备了。
“是爪牙也说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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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烟似乎不太服气。
参与青丘之战的，确实有叛出公司的干员。
若是一直沉寂的爪牙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对青丘发难想要抢夺奇物，也不是没可能。
“要真是爪牙，现在已经打进来了。”
“不过公司的动作也不会慢…”
王锦眯起眼睛，又转头看向四太奶。
虽然没有直接说，可王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这趟的目标就是胡家奇物。
也就是佘君曾经悄悄说过的，那把能够斩断山峦的剑。
现在公司开始躁动，反而让王锦的目的更容易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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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跟我来。”
四太奶点点头，随即缓缓起身，悬浮在空中。
接着轻轻挥手。
于是清风从脚底涌出，将王锦托起。
她就这么带着王锦走出屋子，飞向青丘月。
“想问他们的事？”
四太奶似乎看穿了王锦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
“嗯。”
王锦慢慢飞向青丘月，看着胡仙们逐渐变成小点。
四太奶的飞行稳到不可思议，王锦甚至觉得自己站在玻璃栈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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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心里该突突还是突突。
听到四太奶的问话，他又缓缓点头。
王锦确实在好奇，为什么胡三太爷胡三太奶到现在也没露面。
毕竟东北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曾经活跃的掌权者不应该坐视不理。
“他们不会出现的。”
“当初帮那个人开启大阵费了许多力气，三哥三嫂还在睡觉。”
“胡家的掌权人其实是我。”
小萝莉灰色的眸子向下低垂。
“不过他们要醒了，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要是换成那两个人，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我再把奇物借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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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这…”
王锦面色复杂。
“你来找我帮忙，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四太奶笑了笑，却没有回头看王锦。
“如果大阵启动后真能见到他，记得替我问声好。”
“嗯。”
“还有…”
“跟你母亲也问声好。”
“…”
王锦轻咳两声，打了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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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这方面他更习惯装傻充愣，可王锦还是清楚。
有些话能传，有些话可千万不能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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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bad ending
这是王锦第二次近距离观察青丘月。
只是第一次是在地面上，第二次则是在空中。
离得越近越能察觉出，
这棵树是真的大。
想想也确实应该如此。
毕竟能悬挂在整个青丘上空的月亮，总不能委委屈屈地缩在地面。
“王…锦，到这边。”
四太奶挥了挥手，示意王锦靠近。
到了只有二人的地方，她便没了那种居高临下的风采。
反而一举一动灵动活泼，像是个小姑娘。
偶尔还会看着王锦怔怔出神。
王锦对此只能一阵苦笑，装作没看见。
呼——
四太奶轻轻悬浮在青丘月之前，看着那巨大晶莹的球体。
缓缓开口。
“你想没想过，万人愁迟早有一天会被挂满。”
“…嗯。”
王锦不知道四太奶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却还是缓缓点头。
仙家也是怪谈的一种。
只是他们不太一样。
怪谈诞生于人类意识，这是铁律。
可胡灵胡火都有长辈，这就说明仙家能够繁殖。
拥有无穷寿命与力量的物种，又具备着跟人类一样的情感。
他们的数量应该会极速膨胀，甚至可以取代人类，成为新的主宰。
可仙家没有。
他们一直缩在东北，直到跟公司签协议之后才分散到了整个华夏。
不仅是不会挂满的铁树，从这方面来看数量也对不上。
“其实不会。”
四太奶轻轻摇头，看着那晶莹的月亮。
“就像你看不到活了几千年的仙家一样。”
“活的太久，脑袋会出问题。”
“这一点，万人愁上的罪人，还有我们，都是一样的。”
“孤独，麻木，类似的情感会让人抓狂。”
“尤其是我这种…爱上人类的傻瓜。”
四太奶的笑容有些凄惨。
“他不会回来了，那我呢？”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永远这样下去。”
“十几年过去，越来越多的细节我都记不住了。”
“我其实一直期待着你来找我，这样我就能吃下丹药，再看他一次。”
“很折磨人的。”
四太奶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喘了口气，似乎在平复心情。
“活的越久，记住的就越少。”
“到了这时候，永生就成了刑罚。”
四太奶转头看着王锦。
后者面色复杂，站在原地。
王锦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方面，王珏跟四太奶是无法改变的badendg。
另一方面…
王锦预料到了，有些事即将发生。
“你知道，为什么胡家是五仙之首吗？”
四太奶的眼神变得迷离。
“因为那把剑，那把能够斩杀仙家的剑。”
“那把剑，名为…青丘月。”
“仙家这个概念才是怪谈，消失掉一两只也没什么问题。”
“有增有减，数量才能平衡。”
“万人愁上面的罪人疯掉之后，会被送到这里进行清理。”
“有些像我一样的傻瓜…也会跳进去，结束这漫长的折磨。”
小萝莉深吸一口气。
于是身形变化，成了王锦在幻象中见到的样子。
灵动活泼的少女。
十七年前，她静静看着王珏，眼中满是笑意。
十七年后，她静静看着王锦，眼中却满是悲哀。
“我撑不住了…”
“十七年了，一直想着他能像以前那样来找我。”
“可今天你来了我就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
“我从小被三哥三嫂宠大的，任性惯了。”
“今天再任性一次。”
“过来。”
她对着王锦勾了勾手。
王锦照做。
呼——
沉重无比的拥抱。
仿佛要将这种感觉刻进身体。
“你说，傻狐狸。”
“…傻狐狸。”
王锦声音嘶哑，却还是低声说着。
“说，我回来啦。”
“我…我回来了…”
“嗯，不错。”
少女眉眼弯弯。
“如果可以，替我把这句话带给他。”
“欢迎回家…傻瓜。”
她眼角依旧带着笑意。
身形却正在向后倾倒。
王锦想要伸手抓住她。
可四太奶的控风能力强到不可思议。
原本给王锦支撑的气流反而成了束缚，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于是只能看着四太奶坠向那颗月亮。
仔细看看…
月亮内部似乎满是液体。
像是正在发光的湖，晶莹剔透，美得不可方物。
扑通。
少女坠入其中，溅起水花。
却再也没浮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体雪白的剑。
没有剑鞘。
剑身也雪白，仿佛随时都在发出锋芒。
锋芒刺痛了王锦的眼睛。
刺得他…
满脸泪水。
那束缚身体的狂风逐渐消散。
却依旧温柔地托着王锦，没让他就此坠落。
王锦泪眼朦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他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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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离开
青丘月不仅仅是青丘的月亮。
它还是某些人心里的念想。
王珏也许经常在这棵树下跟四太奶聊天打屁，所以最后的谈话都会放在这里。
十七年前，他们在这里见了最后一面。
十七年后，她在这里补上了迟到许久的告别。
只是…
“混蛋啊…你他妈是真混蛋…”
王锦牙关紧咬。
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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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又给老子背黑锅？
这是四太奶跟王珏的爱恨情仇，为啥要让自己难受？
妈的。
王锦甚至不知道四太奶叫什么名字。
话虽如此。
看到她纵身跃入青丘月时，王锦的心里还是一阵颤抖。
四太奶对王锦很不错。
她愿意安慰自己，愿意信任自己，还请自己吃糖。
正如四太奶最后说的。
她从小被宠着长大，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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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固执地把丹药做成水果糖，也固执地等着王珏再来接她。
王珏说不出“给我儿子来块糖”这种话。
这是四太奶的一点小私心。
而现在，这姑娘依旧任性到了最后一刻。
似乎是担心王锦不愿意拿那把剑。
那缕一直托举着王锦的清风甚至将他送到了长剑面前。
于是王锦伸手将其拿起。
并没有因为常年浸泡在水中而冰凉阴冷。
反而很温暖。
“四太奶…你还真挺酷的。”
王锦将青丘月背在背上，喃喃自语。
——
胡家奇物是柄剑。
名叫青丘月的剑。
这很难理解。
就像树上长着月亮，月亮里是湖水一样难以理解。
荒诞而又浪漫。
而现在，这柄剑到了王锦手里。
沉甸甸的。
这是能斩杀仙家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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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斩杀怪谈，能够击杀的目标仅限于仙家。
饶是如此，它也足够恐怖了。
显然，青丘之战时，有人把这柄剑拔了出来。
唰！
青丘之战就这么结束了，连带着月亮都被划掉了一点点。
这个用剑的人…
应该是胡灵的父亲，那个据说总是臭烘烘的家伙。
线索在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
王锦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他还是在想四太奶，想着对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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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酷了，不用受苦了。”
“可现在青丘群龙无首，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复杂形势？”
“更何况三太爷三太奶发现妹妹没了，不得活活把自己给撕了？”
可四太奶管不着。
她向来都是如此任性。
怀里抱着长剑，王锦缓缓降落。
不知为何，这缕清风始终没有消散，反而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像是长辈温柔的目光。
就在王锦落地的几秒钟后，灵感预警不着痕迹地闪了闪。
道骨仙风的男人，衣着华丽的女人。
他们从远处的木屋中走出，瞬息间便到了王锦面前。
双方都不用自我介绍。
王锦认识他们，幻象中刚见过。
胡三太爷，胡三太奶。
他们俩也认识王锦。
这张脸，一辈子都忘不掉。
“三太爷，三太奶。”
王锦拱了拱手，同时将青丘月摆在面前。
没偷没抢，还是有点自信的。
“小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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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爷面色阴沉。
“…”
王锦没回答。
他知道，三太爷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看到这柄剑的瞬间，他们俩就明白了发生什么。
所以灵感预警只是闪了闪，王锦也依旧能站在这里说话。
“你就是王锦？”
衣着华丽的女人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努力让声音温柔起来。
“是。”
王锦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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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女人点点头，说着赞许的话。
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欣喜。
并不是冲着王锦，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情况确实跟四太奶说的一样。
如果王锦再晚一点点过来，青丘月是无论如何都借不走的。
“呼…”
女人又喘了口气，似乎在强行平复着心情。
她想说两句客套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沉默良久，三太奶只能轻轻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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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
“祝你成功。”
“…多谢。”
王锦没有半点犹豫，
抱着青丘月一拱手，转身缓缓离开了。
没了奇物的月亮依旧在亮。
奇物会对环境产生影响，这就是它留下的影响。警只是闪了闪，王锦也依旧能站在这里说话。
“你就是王锦？”
衣着华丽的女人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努力让声音温柔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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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头。
“嗯…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女人点点头，说着赞许的话。
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欣喜。
并不是冲着王锦，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情况确实跟四太奶说的一样。
如果王锦再晚一点点过来，青丘月是无论如何都借不走的。
“呼…”
女人又喘了口气，似乎在强行平复着心情。
她想说两句客套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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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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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不后悔
火车没了。
青丘又在深山里。
最后还是胡三太爷派人把王锦送回去的，用的是…
八抬大轿。
轿子是白色的，抬轿子的都是头上蒙着白布的胡仙。
看不清男女，也看不清表情。
只是能感觉出，走的很快。
天空明明一片晴朗，却突然开始打雷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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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听过那句话。
晴天下雨，狐狸娶亲。
虽然王锦不觉得胡三太爷想娶自己。
不过都有这样的习俗了，弄出个轿子也很正常。
怪谈的力量终究是难以理解的，王锦也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展开研究。
不过他现在弄清楚了一点。
自己不仅晕车，也晕轿子。
于是王锦合上双眼，靠在座椅上。
闭目养神。
也是在思考。
并不是思考接下来的计划，这种东西王锦定下了就不会动摇。
他在想王珏的事，公司的事，还有…四太奶的事。
小狐狸依旧缩在王锦怀里，似乎是睡着了。
她是个孩子。
或者说，长辈们把她当成孩子。
哪怕已经混成了调律部的小前辈，哪怕关键时刻总能靠得住。
可胡灵胡火还是选择了，对她隐瞒四太奶的死讯。
不过王锦总觉得…她其实什么都清楚。
胡仙能感应到长辈的离去。
“在哭吗？”
王锦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问道。
“没有…”
小狐狸缓缓睁开眼睛，变回人形。
虽然眼圈泛红，可她依旧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看着王锦。
又叹了口气。
“三姐五姐总把我当小孩。”
“四太奶离开，我其实是第一个知道的。”
胡小北挥了挥手，风刃盘旋。
她在控风，只是这次身后的白狐虚影不在了。
“我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少女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
“三叔走的很突然，可四太奶她…偷偷跟我说过的。”
少女咬了咬嘴唇，目光突然有些躲闪。
王锦心中了然。
四太奶显然是不想让胡小北也陷入如此境地。
她应该是出口劝说过，让胡小北别跟自己走的太近。
可以理解。
“不是你想的那样，傻仔。”
少女轻轻摇了摇手指，笑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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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奶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让自己后悔。”
“四太奶还对整个青丘说过，谁要是敢嚼舌根，就扯断他的舌头。”
王锦愣了愣。
随即哑然失笑。
被宠着长大的姑娘，骨子里总是带着这么一点点娇蛮。
但确实很酷。
最关键的…
王珏是真混蛋。
哪怕你跟人家道个别呢？
哪怕你逢年过节拎点东西过来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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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还他妈跟个混球一样。
呸。
沉默片刻后，王锦开口询问。
“你说，她后悔了吗？”
说的是四太奶。
“没有。”
小狐狸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不知道是在说四太奶，还是在说自己。
——
胡家的八抬大轿很快，速度几乎跟直升机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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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安全。
因为这玩意儿是虚幻的，别人看不到。
一路遇墙穿墙，遇河过河。
王锦头一次在没碰到阻拦的情况下走了这么远。
总之，轿子停下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久春。
还是客运站。
简直像是坐龙猫里那辆猫巴士一样。
王锦跟胡小北很默契地没再提四太奶的事。
有些东西不是你一直提就能得到解决的。
与其成天担心这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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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仔细想想怎么才能多活几天。
虽然王锦没打算像胡小北说的那样，活个成百上千年。
可他也不想现在就死。
定个小目标…
活到十八。
“似乎有些难了…先活到下个月吧。”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他其实压根没资格操心这些东西。
分部出了乱子，爪牙那边多半会煽风点火。
整个东北就是个熊熊燃烧的煤气罐子，说不定哪下就会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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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
不过现在…
“先吃饭。”
王锦拍了拍肚子，看向一旁的狐耳少女。
后者拼命点头，表示赞成。
——
公司分部。
怪谈收容中心是近百年间突然出现的组织。
据说一开始的组建者是报团取暖的怪谈猎人。
那时候光景不好，他们得一边种田一边砍怪谈赚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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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锄头抡的直冒烟，却依旧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直到其中一个把怪谈绑在了磨盘上，让它代替自己家的小毛驴拉磨。
几千年间，并不是没人这么干过。
可偏偏这个人脑子灵光，抓住了商机。
恰巧当时的民用科技水平已经足够发达，他又是青年大下乡的其中一员，有足够的知识。
这人就成了公司的创始人。
怪谈能源一步步发展。
经过了血腥的原始积累后，公司成了能够跟研究所统辖局三足鼎立的庞大财团。
高层…也从农民变成了资本。
反垄断法对它不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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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掌握着某些秘密，这一行只有他们才能做。
就连统辖局都选择了沉默，只要公司不触碰底线就装作没看到。
于是这庞然大物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将手伸到了整个华夏…
除了大量仙家盘踞的东北。
人才就这么多。
观察研究收容物的文职倒是好找。
像赵光明这种能拼能打的双花红棍，则是少之又少。
公司不可能剿灭或是收容仙家，这只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于是二十世纪末，双方在统辖局的见证下，正式签署了协议。
东北分部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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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开始到公司各个分部任职。
这给了他们身份，工作，以及更大的世界。
当然，还是有大量仙家留在东北，毕竟这里原本就是他们的地盘。
东北分部的仙家跟人类数量，是一比一。
这些留在东北的仙家，一直觉得人类才是外来者。
恰巧，同等条件下，仙家的战斗力足以碾压人类。
双方又都有着类似的思维，同样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导致了冲突与不信任，摩擦逐渐产生，怒火逐渐积累。
分裂是必然的。
也许以往大家还能一起工作，维持着表面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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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张生煮海大阵再度出世。
这东西据说能够满足任何愿望。
他妈的…
满足任何愿望！
这是什么概念？这不就是神迹吗？
当年常天青差点就成功了，自己为什么不行？
只要偷走各自家里的宝贝，再抓来几个不招人喜欢的人类。
一切就能随心变化。
“去他妈的工作，人类也赶紧滚蛋。”
大部分仙家开始蠢蠢欲动。
这种时候，就要看掌权人够不够果断，能不能用最少的血来平息一切。
可惜…
分部中，仙家的领头人不太冷静。
或者说，他们很乐意让事情变得复杂。
黄三太爷跟黄三太奶，一直都不喜欢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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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 团宠(二合一)
“吃啥呢…”
王锦摸着下巴，四下查看。
污染成功解决，可一堆烦心事让人开心不起来。
去石白白家蹭饭倒也不错，可这小胖子重油重盐，大鱼大肉。
王锦想吃点清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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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戳了戳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犹豫几秒后还是同意了。
王锦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想。
然后一抬头。
没办法，这栋楼是久春最高的，他想看不到都不行。
祥和酒楼。
王锦记得自己被痴儿影响过，在这里体验了一把鸿运当头的感觉。
出门买个车都能捡钱，转头吃个饭又能捡钱。
那些人仿佛一个又一个往自己脸上跳一样，疯狂爆金币。
这种日子偶尔来一次还行，算是改善心情。
可要是二十四小时处于这种脑瘫跳脸的情况，人可能就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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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魏善。
跟做梦都想搞点钱的王锦不同，这大哥是个警察。
能给警察爆金币涨经验的，只能是罪犯。
还得是穷凶极恶那种，跟狗对视都得上去踹狗一脚。
渐渐的，这种人都满足不了气运的要求了。
于是生活在阴暗面的戏痴被拎了出来，差点弄出大乱子。
“啧。”
王锦轻轻摇头。
他之前一直觉得，给人厄运才是痴儿能力最恐怖的地方。
没想到运气好到一定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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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更可怕。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王锦说的是石白白他们。
魏善那边的事他没继续关注。
毕竟统辖局的烂电影计划万无一失，只要自己出几个人盯着点戏痴就没问题。
王锦甩了甩脑袋。
毛绒绒神教已经是个能独立运转的组织，成员各个都是精锐，自己没必要成天跟着操心。
“这里好像不太便宜。”
小狐狸皱起眉头。
她并不穷，只是更喜欢火锅烧烤这一类又便宜又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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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牛排红酒，燕窝鲍鱼…
没味儿。
还不如抱着傻仔啃两口。
“没事。”
王锦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他记得上次那个经验包给了自己一个月的免费续杯。
“还有时间，能随便吃。”
“那还行，勉强吃点，要减肥的。”
少女点点头，身体却很诚实地顺着香味往里走。
王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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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其实也不算是奔着吃来的。
祥和酒楼的大老板是黄仙，名叫黄金。
为了让自己离那只名叫黄泉的小黄皮子远点，他甚至连黄仙令都给了自己。
那可是黄仙令，好东西。
当然，你要让王锦说黄仙令是啥…
他说不上来。
不过大概作用…类似于“给个面子”。
只要不上去对人家说“做我儿子吧”，基本能在黄家畅通无阻。
可惜，王锦不觉得这玩意儿就能换到奇物。
他得跟黄家接触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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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人选就是这大老板。
跟上次看到的景象不同。
祥和酒楼相当热闹，几乎是人头攒动。
门口依旧站着身穿短打布衣的服务员，见到有人过来还会拿下脖子上的毛巾，在空中哗啦啦抖出响声。
“哟，客管您几位？”
依旧是奇怪的招呼风格。
胡小北没说话，而是伸手比了个二，同时指了指身后跟上来的王锦。
她怕自己张嘴会有口水流出来。
“好嘞——两位里面…嗯？”
看到王锦的瞬间，店小二的声音猛地一顿。
他目光在王锦脸上来回扫了扫，原本伸手邀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您贵姓？”
服务员微微躬身，客气地跟王锦打着招呼。
“免贵，王锦。”
王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苦笑了两声。
“我知道您，您可是咱们的贵客，大老板朋友。”
店员笑容灿烂。
“可惜咱们今天实在没座位了。”
“这样，您想吃什么，我马上让后厨做，再派人给您送回家，慢慢吃。”
一番话说的尽可能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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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有不少座位呢。”
胡小北往里面看了看，小声嘀咕。
“哟，这您看，都有预约了。”
店员面露尴尬之色，却又是一阵点头哈腰。
“这样，我让厨子跟您回家，给您炒菜。”
“今儿个就算把他累死也没事，算是点补偿，成吗？”
话音刚落，他便挥了挥手。
于是有其他店员从后厨拽过个光头大汉。
大汉还乐呵呵地对着王锦挥了挥铁勺。
土豆片跟暗器一样，差点飞进王锦嘴里。
“…”
王锦一脸黑线。
不想让自己进去，也不想得罪自己。
他们甚至愿意牺牲一个大厨。
太离谱了。
不过…王锦倒是也能理解。
黄金是个生意人，能把酒楼开的这么大，辛苦肯定少不了。
这样的人不愿意惹麻烦，更不想让自己辛苦打拼的成果毁于一旦。
恰好。
这个时段，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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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既然不欢迎，走就是了。
吃点烤串也不错，隔壁那家羊肉串还挺好吃。
只是，
自己还有事要做。
“那就不麻烦了，我跟黄泉说两句话就走。”
王锦笑着回应，顺便挥手示意那光头厨子回去继续炒菜。
自己可以让步，又不差这一顿饭。
王锦甚至可以让黄金继续忙生意，自己跟那个幼儿园小孩沟通。
毕竟都有妹妹，都不太想被别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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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能从某些角度体谅黄金。
可惜。
唯独在黄家奇物这一点上，他没法让步。
“二老板被大老板送走了，听说还在关禁闭。”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
可店员还是压低声音，发出几声窃笑。
“嗯…黄金呢？他也行。”
“咳，大老板他走不开。”
店员的语气明显变了。
变得不再那么圆滑，不再那么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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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王锦皱起眉头。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店员的表情变化。
“怎么个走不开法？”
年轻人的笑容依旧温和，语气却不再那么好商量。
这店员在怕自己。
好端端的为啥要怕个高中生？还是在自己提到黄金时给出的反应。
只有一种可能。
做贼心虚。
“诶！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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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没开流，胡小北仅仅是跟王锦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于是狐耳少女裹挟着清风，脚步灵动地闪过几个店员，冲进酒楼。
几乎是瞬间。
王锦感受到了几十股不同的污染。
它们将胡小北团团围住，像是发现猎物的野兽。
“呦呵？跟我家狐狸亮刀子？”
王锦依旧乐呵呵。
可他毫不犹豫地掀飞了挡在面前的店员，冲进屋子。
祥和酒楼的一层是大餐厅。
通常情况下，你能在这里看到许多大金链子小手表的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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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这里其实是更想表达，自己吃得起。
而今天，一楼的客人有些不同。
虽然依旧吵吵嚷嚷，烟味酒味嬉笑怒骂。
可这些家伙都不是人。
毛发，利爪，羽毛，兽耳，尾巴，蹄子。
几乎每位客人都带着野兽的特征。
而现在，这些客人齐刷刷地抬头，目光不善地盯着大厅中的外来者。
盯着胡小北。
狐耳少女则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双刀出鞘，静静站在原地。
一个接一个地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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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论气势，她一时间居然没落下风。
甚至隐隐占优势。
王锦对此表示理解。
虽然胡小北成天好吃懒做，偶尔还抢自己衣服穿。
可她是位合格的调律者。
怎么可能被这群二流子吓住。
大厅一片寂静。
客人们惊叹于这姑娘的勇敢，同时也觉得她有点面熟。
“我趣！四太奶！”
有人嚎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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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乱哄哄了一瞬间。
“屁！不是四太奶！”
另一道声音传来，只是更加半死不活。
“她是胡家那个小魔头啊…胡十七。”
“…”
死寂。
有人开始挪动凳子，准备逃跑。
众所周知。
惹了四太奶，你还可能趁着人多逃出生天，留下一条狗命。
可惹了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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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被包括四太奶在内的几百只狐狸追着揍。
然后丢进青丘月。
命就没了。
“…啊？”
王锦站在门口，眨巴着眼睛。
进了青丘以后，他就跟胡小北分开了。
一直到离开才重新碰面。
再加上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接触几个胡仙，所以不知道胡小北在青丘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其实单看她那画在纸上的亲友团，王锦就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亲眼看到他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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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的含金量居然这么高。
这确确实实称得上是，被青丘几百号人宠着长大的狐狸公主。“她是胡家那个小魔头啊…胡十七。”
“…”
死寂。
有人开始挪动凳子，准备逃跑。
众所周知。
惹了四太奶，你还可能趁着人多逃出生天，留下一条狗命。
可惹了这位…
你会被包括四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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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 聚会
“都别动！”
少女双手叉腰，无比神气地吼了一嗓子。
于是原本热闹的酒楼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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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么品种的野仙，都开始假装自己是王八成精。
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胡小北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她从边上拽来凳子，悠哉悠哉地坐在众人中间。
还不忘回头对王锦得意地笑笑。
一屋子形迹可疑的野仙，就这么被镇在了屋子里，连逃跑的都没有。
“嘶…”
王锦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家伙每个举动都无比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是惯犯。
上火车之前，他还在感叹黄昏议会日渐壮大，自己成了久春的地头蛇。
没想到真正的地头蛇就在自己身边吃吃睡睡，悠闲自在。
当然，有这么个狐狸公主在身边是好事。
她帮王锦省掉了很多麻烦，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争执。
“嘶…哎呦…”
被王锦掀飞出去的店员捂着腰凑过来，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支支吾吾没开口。
“解释解释吧。”
王锦无奈地看着那店员。
他倒是不打算为难一个打工的，只是事情不太对劲。
整个酒楼几乎全是野仙，也就只剩下店员跟厨子还是人类。
可这几个人类店员不仅没有半点害怕，反而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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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店里这些客人不是第一次来。
黄金在主动招待这些无法确定是敌是友的野仙。
用自己的钱。
还不让自己进门。
岂有此理。
“咳，大哥，我就是个打工的，啥也不知道。”
店员揉着后腰，面露苦色。
“那你怎么知道要拦住我？”
“大老板交代的，大部分人都得拦，尤其是您。”
“你没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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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指了指胡小北。
“她有这个啊。”
店员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胡小北的狐狸耳朵。
“老板搞活动搞好几天了，他说这叫…靠嘶破累？你看他们都有这个。”
店员又伸手指向那些客人。
野仙跟正统五仙不同，它们没有自己的化形路子，所以大部分都会出点问题。
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带着兽化特征。
“spy？”
王锦一把拽起边上的光膀子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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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似乎是个穿山甲成精，脖子上能看到鳞片。
“这大哥长相都四十往上了，还他妈一脸横肉，你告诉我他玩spy？”
“人都有点小爱好嘛…多可爱。”
店员脸都绿了，却还是尽可能往回圆。
他其实也知道，黄金最近在做些不能细想的事。
可自己就是个打工的，老板说这些人在玩变装，那就是在玩变装。
想挣钱就得老老实实当聋子，当瞎子。
其他店员其实也都是这种想法。
“唉。”
王锦叹了口气，不再跟店员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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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了还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塞了过去，当做精神损失费。
打工人没必要为难打工人。
就算在这把店员活活打死，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想要得知发生了什么，要么上楼跟黄金对峙，要么坐下来隐入人群，静观其变。
“哟，谢谢您嘞。”
拿到钱的店员眉开眼笑，不再阻拦王锦，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个猫耳发箍。
“店员招揽客人用的，您先戴着，我给您备菜去。”
“…”
王锦看着手上的猫耳，面色复杂。
小狐狸噌一下出现在面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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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部要叛乱了。”
王锦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哼。”
少女的回应却无比轻快。
“医生带着陆之首加入了爪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向我们全面宣战。”
“哇哦。”
“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拿到黄白两家的奇物。”
“对。”
“这么多事情，总有一两件比拉着我自拍重要吧。”
王锦看着第十六次在自己面前举起手机的胡小北，叹了口气。
“自拍跟这些又不冲突，而且我们正在找黄家奇物哦。”
小狐狸嗔怪地看了王锦一眼，随即换了个姿势，又来了几张。
“你不觉得四只耳朵很奇怪吗？”
王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头顶的猫耳。
他倒是第一次注意这个问题。
仔细想想…
小狐狸带耳机是戴在头顶，接电话也是高高举起。
怪好玩的。
“哪有，傻仔很可爱。”
胡小北笑着收回手机，心满意足地晃了晃耳朵。
随即目光扫过那些寂静无声的野仙，声音冰冷地吼了一句：“哑巴了？”
“没有！没有！”
于是原本寂静的大厅再次热闹起来，客人们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不时吃两口早已经冰凉的饭菜。
走是不敢走的。
一起反抗？
想都别想。
寻常的落单胡仙还能试试，遇到这位还是老实点吧。
这可是胡家的小魔头。
现在长大了，危险性不仅没有半点降低，反而隐隐有些升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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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人家背后靠的是公司。
buff都快叠满了，神经病才上去招惹。
虽然这群人一直在小幅度的发抖。
可不仔细看的话，其实察觉不到异常。
王锦跟胡小北坐在一楼角落，完美地隐入人群。
其实他们原本是打算直接上去跟黄金对峙的。
可仔细想想…
问出来的东西可能半真半假，亲眼看看才不容易出错。
更何况店员已经给自己备菜了，就当顺便吃个饭。
不得不说，给了钱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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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堂经理一样的店员甚至都不需要交代，便用点小好处封住了其他店员的嘴。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王锦伸手挪过杯子，又帮胡小北倒好送上来的茶。
“看着像是集会，还记得统辖局的年会吗？”少女喝了口茶，认真回应着。
“仙家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想聚就聚。”
“不过这种规模，肯定是五仙之一主动组织的。”
“这样啊。”
王锦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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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的很慢很慢。
“话虽如此…我还没看到几个正统的五仙。”
王锦放下玻璃杯。
他趁着仰头喝水的机会环顾了一下四周。
五仙之一组织的聚会，反而全是这种不听话的野路子。
组织者想做什么，可真不太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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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 演讲(二合一)
饭菜一样又一样地端上来。
小狐狸认真检查过，发现没有异常后开始了埋头苦吃。
这下，他们就成了最普通的客人。
跟上次那铺张浪费的满汉全席不同。
一楼需要提高翻台率，让客人快吃快走，所以上的都是特色菜。
不过还是很好吃。
透着股钱味那种好吃。
王锦现在的身价其实不低。
毕竟出了这么多次任务，薅了这么多次羊毛。
再加上自己怪谈牌价格被炒的飞起。
王锦手里的钱，大概有个几千万。
可惜，这些钱不能动。
毛绒绒教众会受伤，王琳的病需要仪器维持。
可他们不能去医院。
医院似乎是个组织，不仅仅有医生一个人。
这意味着无数个精神病。
太晦气了，必须得躲着走。
王锦只能拖雷纳德，让他帮自己搞定仪器和相关人员的事。
医疗仪器贵得要死，时不时还要换一批。
相关人员需要定期补给污染沉淀剂，时不时也得换一批。
花钱的地方永远比挣钱的地方多。
哪怕他是怪谈界新星，毛绒绒神使，统辖局的专用工具人。
也还是习惯忙忙碌碌的活着。
更何况平日里都在拼命和拼命的路上，有没有得吃都不一定。
偶尔吃点好的，让王锦有些感慨。
“嘿嘿…”
胡小北反倒吃的相当开心。
她看了看王锦，犹豫了几秒钟。
把手里的鸡腿递了过去。
“挺好吃的。”
王锦没有拒绝，而是啃两口之后认真点头。
他知道，分享食物对胡小北来说是最高礼节。
能有这个待遇的，除了自己也就没别人了。
“还好吧，比你做的差远了。”
小狐狸哼哼唧唧。
“哈…”
王锦笑着帮她擦了擦嘴角。
“你吃的不是很开心吗？”
“因为有傻仔陪着啊。”
少女吐掉骨头，满脸认真。
“在青丘，只有家人才能一起吃饭。”
“你坐在边上…我还挺开心的，饭菜也会变好吃。”
“对了，还没见过你妈妈和妹妹，有机会一起吃饭哦。”
胡小北跟王锦对视着，目光清澈无比。
可下一秒，这清澈无比的目光就投向了边上的大肘子。
王锦愣了几秒钟。
随即笑了笑，轻轻点头。
啪！
头顶突然传来几声脆响。
王锦循着声音看去。
他发现祥和酒楼是有演讲台的。
天地玄黄四种包间各占一个楼层。
演讲台就设在天字间所在的楼层，五楼。
平日里，总会有些跟黄金达成协议的大佬出现在此，迎接掌声，享受一下众星捧月的感觉。
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大手一挥，来个“今晚的消费由我买单”。
简单来说。
能出现在演讲台上的，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而能在这个节骨眼出现的大人物…肯定不是人类。
王锦缓缓抬头，看向演讲台。
就连胡小北都暂时放弃了大肘子，眯起眼睛。
演讲台上站着个中年男人。
下身白色西装裤，上半身并没有西装外套，反而搭配着讲究的马甲。
两鬓有些发白，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老态。
衬衫袖子卷起，露出青筋暴起的小臂，还有价格不菲的手表。
相貌平平无奇，不过胡子修剪的很好看，三七分也一丝不苟。
单看长相…
是个像商人多一点的家伙。
“那是白家的领头，白渺渺。”
胡小北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那个胡子很帅的大叔，叫白…喵喵？”
王锦小声重复着这个有点卖萌嫌疑的名字。
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嘴角。
五仙里胡黄为首，毕竟出了几位太爷太奶。
他们性子更平和，也更适合掌权。
柳灰之属，对人类并不友好，性情也较为古怪。
不过灰仙数量之多令人惊讶，柳仙更是能够化龙。
偏偏这个白家…
中庸。
没什么特色，没什么亮眼的地方。
不过也正因如此。
他们的性格最像人类，也跟人类最合得来。
所以石白白跟白九处成了铁哥们儿，公司各个分部中也是白仙最多。
“黄金怎么会跟白家搞在一起？”
王锦皱着眉头，看向那站立在马甲男人右后半步位置的身影。
黄金依旧一身俗气的铜钱纹长袍，此刻正一下又一下地拍手，吸引客人的注意力。
王锦挑了挑眉毛。
黄金当初说不想卷进任何争斗，也不想跟任何组织扯上关系。
显然，他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一楼正在吃饭的野仙如释重负地停下动作，也闭上了早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嘴。
二三四楼的包间有人走出，在走廊里跟白渺渺点头致意。
王锦大概看了看。
能坐上包间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仙家。
他们身上的气息相当恐怖，有一两个甚至有了点四太奶的意思。
当然，这些家伙也是野仙居多，只有少数的五仙成员。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些人里唯独没有黄仙。
“有点意思…”
王锦喃喃自语，准备静观其变。
“各位！”
白渺渺清了清嗓子，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今天，是各位来吃饭的第三天。”
“我曾经说过，每隔一天，我会告诉你们一些…我的想法。”
“不认同的可以离开。”
“可哪怕到了如今，诸位依旧愿意支持我。”
“受鄙人一拜！”
男人毫不犹豫，双手环抱纳头便拜。
“哗啦…”
二三四层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直到胡小北轻咳一声之后，一楼才开始掌声雷动。
“呼…”
白渺渺双手下压，示意先听自己说话。
“今天是最后一天。”
“我会在今天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诸位不喜欢的可以离开，我不强求。”
“若是诸位认同我的看法，那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接下来，我们要谋大计，举大旗！”
“我们将会成为互相托付后背的战友！为共同的梦想抛头颅洒热血！”
“好！”
“抛头颅！洒热血！”
这次没用胡小北开口，人群中便是一阵呼喊。
野仙们热情高涨，声音无比嘹亮。
马路上时不时有人透过玻璃往里看看，似乎很是好奇。
“…卧槽。”
王锦歪了歪脑袋，跟胡小北面面相觑。
好像碰到了不得了的事。
——
“诸位！我有一个梦想！”
白渺渺声音浑厚。
“我想跟人类在同一片天空下行走，我想仙家跟人类之间不再有隔阂。”
“大家都知道我的背景。”
“我，白渺渺。”
“是东北分部，仙家派系的副管理人。”
“而如今…东北分部的情况并不乐观。”
他叹了口气。
“正管理人是黄家那二位。”
“我并不是说他们不好，那二人其实是很不错的朋友。”
“可是，他们对人类的态度令我不齿，也令我愤怒。”
“东北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北了。”
“如果没有公司，孩子们也就没有这么大的世界，更不会有自由行走在蓝天下的合法身份。”
“仙家独大的日子早已过去，携手并进才是正道。”
“我们需要公司，正如我们需要人类一样。”
白渺渺的话情真意切，说到动情处甚至开始更咽。
“可黄家，他们要将这一切全部抛弃。”
“没了公司，我们的世界会局限于小小的东北。”
“可没了人类…一切将不堪设想。”
“他们已经疯了，他们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根本。”
“黄家带头，分部的仙家跟人类已经开始互相对立。”
“可我不想这样，事情本来就不该这样。”
“所以！我找到了你们！”
白渺渺大手一挥。
“也许你们想问，‘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身份特殊，很少有人拥有过公司的特权。”
“我理解，也很痛心。”
“可如今…我要说的是！”
白渺渺挥了挥手。
黄金面色冰冷，从袖子里掏出一副字画。
上面写着“黄仙”。
白渺渺大手一挥。
白芒闪过，字画变得粉碎。
他再挥挥手，纸片便如同雪花般飘落。
白渺渺则声音低沉，眸子里仿佛有光芒闪烁。
“彼可取而代之。”
片刻的沉寂。
随即是彻底沸腾。
一楼的野仙完全不在意胡小北的存在，反而挥舞着胳膊放声呐喊，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撕碎一两个黄仙。
二三四楼的人也目光闪烁。
人老成精，仙家也是如此。
他们在权衡利弊。
王锦跟胡小北对视着，眼中是同样的情绪。
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白渺渺的演讲功夫很深，应该是练习过。
更何况他还是管理人，又是一家之主。
那常年身居高位才有的气质，让他的话更有感染力，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忽悠这些没怎么上过学的野仙，自然是手到擒来。
野仙一愣一愣的。
就连王锦都一愣一愣的。
只是他们愣的东西不一样。白渺渺大手一挥。
白芒闪过，字画变得粉碎。
他再挥挥手，纸片便如同雪花般飘落。
白渺渺则声音低沉，眸子里仿佛有光芒闪烁。
“彼可取而代之。”
片刻的沉寂。
随即是彻底沸腾。
一楼的野仙完全不在意胡小北的存在，反而挥舞着胳膊放声呐喊，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撕碎一两个黄仙。
二三四楼的人也目光闪烁。
人老成精，仙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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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暗杀
演讲结束。
店员适时地拎着酒从后厨走出，给每人都倒了满满一大碗。
白渺渺在演讲台上拱了拱手，又是一番漂亮话。
野仙们逐渐上头，跟着附和。
最后，大家一起来了个很有江湖气息的仰头畅饮。
紧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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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
酒碗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黄金“吃好喝好”的喊声中，气氛越来越热闹，几乎要开始沸腾。
王锦看着满地的瓷碗碎片，嘴角微微抽动。
说实话，如果白渺渺这时候拎出来一面写着“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再派人连夜刻块大石碑，
王锦都不会太意外。
这位白家领头就这么带着一堆野仙造了反，准备跟黄家火拼。
太拼了。
都一把年纪了，还搞得跟黑帮片一样。
“白家一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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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靠到胡小北身边，小声询问。
“不应该啊，听说白渺渺是个老实人来着。”
狐耳少女喝了两口大碗酒，被辣的一阵甩头。
“老实人…是那种平时存在感很低，领导说什么都听着，但是对下属还不错的类型？”
“你们之前见过？”
胡小北歪了歪头，似乎有些惊讶。
王锦笑了笑，没有回应。
而是缓缓起身，踩着满地的瓷碗碎片，走向天字间。
他当然不认识白渺渺。
但王锦知道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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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分部仙家的二把手，白渺渺不可能太活跃，否则会被黄三太爷挤兑。
可这家伙一直在暗中图谋什么，并且默默积蓄着力量。
所以他对下属赏罚有度，对领导则顺从恭敬。
为的就是时机成熟…
取而代之。
往大了说，白渺渺跟司马懿一样，野心勃勃，鹰视狼顾。
往小了说，白渺渺是个心里很有数的人。
正因为有数，王锦便知道。
事情能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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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天字间中，白渺渺坐在太师椅上，扯了扯领带。
黄金翘着二郎腿，完全没了刚才的恭敬与顺从。
“白叔。”
黄金递过一根烟，帮白渺渺点燃。
同时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两口。
他原本没有抽烟的习惯。
只是最近压力太大，需要个发泄的途径。
“这些日子你没少忙活，辛苦了。”
烟雾缭绕，白渺渺眯着眼睛，眸子中闪烁着锐利的光。
说来奇怪。
他们俩在外人眼中都是商人。
可此刻，他们眼中的神采如出一辙。
那是属于谋局者的眼神。
“嗐，瞧您说的。”
黄金抽了口烟，目光依旧凝视着包间大门。
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
他跟白渺渺都没心情吃。
“还没来。”
白渺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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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续组织了几天的集会，并不仅仅是担心计划败露。
还是在等黄金说的那个人。
那个能够改变局势，不可或缺的少年。
可如今最后一天都结束了，仍旧一无所获。
“再等等吧，叔。”
黄金眯缝着眼睛，太师椅轻轻摇晃。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黄金浑身一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亲自开了门。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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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并非要等的人，而是两个看不清面目的兜帽身影。
啪嗒。
兜帽垂落在地。
露出那丰满诱人的身体。
猫耳轻轻抖动，尾巴在身后缓缓摇晃。
白色丝袜似乎有点紧，勒在饱满的大腿上。
裙子很短，衣服也很短。
蛮腰长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脸颊微红，似乎喝多了酒，处于微醺状态。
看向黄金的眼神充满暗示，都快拉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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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有事？”
黄金面色冰冷，却仍旧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可他似乎没打算让开位置，放这两位猫娘进屋。
“我们…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其中一人笑了笑，伸手想要抚上黄金的脸。
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也正因为黄金的躲闪。
包间大门露出缝隙，两道人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们道行很深。
“刺客！”
黄金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挥舞手臂，袖子里闪烁着淡淡金光。
可惜，那猫娘完全没跟他纠缠，而是打算先合力干掉白渺渺。
“该死…”
白渺渺皱起眉头。
正常情况下，门外是有保安的。
可最近为了等那小子，天字间完全处于不设防状态。
这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其中一个女人眯起眼睛，脸上完全没了媚态，只剩下浓浓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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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拿着闪烁寒芒的钢索。
这是杀手最常用的物件。
能轻松让人窒息，再伪造成上吊自杀。
哪怕仙家，也没办法在缺氧状态下迅速恢复。
“别怪我们，是你先越界的。”
另一个女人迅速靠向远处，尽可能远离黄金。
随即屈膝半跪，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麻醉弹。
对仙家来说，这东西反而比普通子弹还要棘手。
这显然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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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子弹打在白渺渺身上，打在他那样式考究的马甲上。
当！
金属碰撞的响声传来，子弹直接被弹飞，里面的药剂尽数洒在地毯上。
女人的攻击没奏效。
可她完全不在意，而是亮出利爪，在天花板上快速行进。
也就是这时，拿着钢索的女人到了。
她双手轻绕，钢索便套在白渺渺脖子上。
只要女人稍加用力，这白家领头就会瞬间窒息。
力道再大点，就是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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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白渺渺反抗。
天花板上的女人已经自上而下，挥舞利爪狠狠抓来。
攻击一环扣一环，每一招都是杀招。
紧凑的节奏让人喘不过气。
哪怕在野仙中，这两只猫妖也能算得上佼佼者。
可惜。
野仙的佼佼者，跟五仙的领头人。
这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白渺渺甚至没出手。
缠绕在脖子上的钢索便寸寸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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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猫娘身上则同时飚出无数血花，似乎在瞬间受了针刺之刑。
于是她们嘶吼着向后跃出，身形几个闪动便消失不见。
黄金想要追出去，却只扯下了半片衣角。
他不擅长打斗。
更何况这俩猫娘的实力，对他来说有点超纲。
“来人！”
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不是后悔，而是改正。
黄金大手一挥，对那两名闻讯赶来的保镖吩咐道:“看见猫耳朵的就直接干掉，不用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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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 闹剧(二合一)
“嗯…还是戴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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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猫耳发箍，喃喃自语。
满屋子都有兽化特征，自己太乍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去找白渺渺谈事的，又不是去打架。
低调点总没错。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要是自己像那天一样，身上带着痴儿的气运加成。
说不定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在白渺渺演讲的时候直接打断，顺势跟他拜个把子。
那种满地都是金币的感觉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可惜。
现实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王锦的运气一直都算不上好。
嗖！
面前闪过两道浑身是血的影子，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在马上要撞到王锦时，她们甚至直接身形反转，四肢并用，从天花板上冲了过去。
“我去。”
王锦暗自咂舌，顺便感叹一句…
穿裙子还是别倒立。
幸亏碰上的是自己这种正人君子，否则不就被占便宜了吗。
灵感预警没反应，这两人对王锦毫无敌意，一心想着逃命。
“应该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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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点头，却也没多管闲事。
在封闭建筑里追两只上蹿下跳的猫…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刺客就交给保安大哥，黄金不可能没布置。
你看，这不就来了。
王锦看着面前狂奔而来的身影，露出礼貌的笑容。
不愧是有钱人，不愧是大饭店。
这俩保安应该是…黑熊成精。
手掌都快比王锦脑袋大了。
迈起步子虎虎生风，太阳穴往外鼓着，一看就是练家子。
嗯，练气功的黑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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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大哥去偷袈裟，胜算应该不低。
也许因为认识不少这类型的家伙，雷纳德跟刘大壮又都是不错的人。
王锦对这俩保安没什么反感。
直到他们指着王锦，大喊一句。
“有同伙！”
——
“嗝…”
胡小北拍了拍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
她没跟王锦一起上去。
一方面，胡家小魔头在东北还是挺出名的，大家又都知道她是公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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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别跟这些野仙混在一起。
另一方面。
虽然王锦不在边上，饭菜没那么香。
可胡小北还是能勉为其难地，再吃一点点。
嘎吱——
刹车声。
胡小北顺着落地窗向外看去，正好看到辆警车。
似乎是正在巡逻，又正巧碰到祥和酒楼太过闹腾。
想进来看看。
可从警车上下来那人，让胡小北瞬间变得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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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善。
仔细看看，还能看到缩在后座的痴儿。
“坏了！”
小狐狸低声嘀咕一句，缩到桌子底下。
她知道魏善现在的情况。
为了让他升职加薪出名，老天爷会拼命把罪犯往他怀里塞。
而这祥和酒楼…
刚刚可是进行了一场热血澎湃的造反演讲。
这些愿意跟着白渺渺血拼的野仙，哪个手上没几条性命？
退一步讲。
就算魏善只是想查个身份证，
十个野仙也得有七八个没有。
这不妥妥给人冲业绩吗。
“妖魔鬼怪快离开…快离开…”
小狐狸用爪子在太阳穴上画着圈圈，希望控制住魏善的心智，让他自行离开。
可惜。
她的能力只有在对方情绪剧烈波动时才能起作用。
更何况痴儿就在不远处，就算自己…
等等。
胡小北拍了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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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控制不了魏善。
不过控制一个痴痴傻傻的孩子，并不需要什么情绪波动。
而且，自己并没打算伤害痴儿。
他的强运也不会起作用。
小狐狸咧了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
下一秒，痴儿眼中闪过了碧绿光芒。
他开始大声哭闹，用头撞着车玻璃。
响声很快就吸引了魏善。
魏善犹豫几秒钟，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警车。
“lu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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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长出一口气。
可惜。
那被王锦塞过钱的店员主动走出店门，似乎是想让魏善进行一下例行检查。
与此同时。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两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撞破二楼的落地窗，飞身而出。
随即同时栽倒在地，没了意识。
那是两位衣着清凉的猫娘。
魏善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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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将酒楼的喧嚣，与这两名失足少女联系起来。
他能想到萎靡不堪的宴会，被逼到绝路的少女，还有等待着被自己绳之以法的有钱变态。
于是这位警察冷哼一声，示意痴儿再坚持坚持。
转过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酒楼。
——
嘭！
王锦倒飞而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很差。
明明只是普通的吃个饭，普通的找个人。
就莫名其妙的被当成了同伙。
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这俩黑熊精依旧不依不饶地追着王锦，就好像王锦偷了他们的宝贝袈裟。
“你们看清楚啊！”
王锦一把薅掉头顶的猫耳，甩在其中一个保镖脸上。
“我是人，不是野仙。”
“…人？你怎么进来的？”
“不行，还是得干掉。”
“…”
王锦一脸黑线。
算了，累了。
打一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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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
王锦喘了口气，迈过躺在地上的两名壮汉，走进天字间。
不知为何。
他听到楼下一阵骚动，还有人在喊“保安！保安！”
可惜，保安躺了。
“希望不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
王锦耸了耸肩，无奈地推开门。
——
“别动！都别动！”
魏善举着手枪，面色阴沉。
他精神十分紧张。
因为痴儿能力的原因，魏善这段时间遇到的全都是重刑犯。
毕竟只有这样的，才能算是大型经验包。
久而久之。
魏善看谁都像重刑犯。
这就是王锦提到过的，好运的恐怖之处。
人如果总是顺风顺水，脑子就锈住了。
他会陷入惯性思维，用经验去判断对错，而不是探求真相。
这对一名警察来说，是致命的。
因为痴儿那强横的能力，魏善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迈向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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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眼下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全怪魏善。
任谁看到满屋子奇形怪状形迹可疑的大汉，都会紧张。
他紧张，野仙更紧张。
这些家伙无法依靠公司的帮助，大部分都是没身份的黑户。
看到警察就会下意识地开始发抖。
于是双方越对峙越紧张，越紧张越对峙。
这场闹剧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成型。
店员出面试图解释。
却被狂躁的野仙推搡在地，隐隐有了斗殴的趋势。
理智尚存的客人开始呼唤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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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两只黑熊精已经躺了。
“都别动！别把这件事升级成流血冲突！”
魏善眯起眼睛，厉声高喝。
没人能看到，他头顶的金色云团已经膨胀到了不可思议的大小，云层中间则微微发黑，电闪雷鸣。
这云层几乎要将魏善活活吞噬。
小狐狸缩在桌子底下，看着面前乱哄哄的人群。
一阵头疼。
——
“哟。”
推开天字间的门，王锦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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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黄金愣了一瞬间，随即露出笑容，似乎期待许久。
白渺渺也点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王锦会来。
“来了。”
王锦揉了揉差点被撞脱臼的肩膀，迈步走向二人。
他注意到白渺渺身上有血迹，却没有什么伤口。
黄金身上则干干净净，毫发无伤。
“先生，您没事吧？”
王锦挑了挑眉毛，主动开口嘘寒问暖。
“不碍事。”
白渺渺摇头，帮王锦拽来太师椅，示意他入座。
“跟野仙打交道本就像是在走钢丝，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不够公正的待遇让他们变得扭曲，最后成了杀手跟无赖，相当于你们人类中的混血种。”
“想要与蛇共舞，就得做好被咬伤的准备。”
白渺渺侃侃而谈，笑容亲切。
这男人身上似乎带着说不清的人格魅力，总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您还了解混血种？先生真是博学。”
王锦没把身份放的太低。
青丘那次，他是单纯的索要，所以要恭恭敬敬。
而现在，他是在跟对方谈合作，双方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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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客气反而会让气势落入下风。
“我喜欢人类，或者说…欣赏。”
“他们很聪明，愿意学习，懂得变通与退让。”
“狡猾也是种优点，很值得学习。”
白渺渺笑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王锦。
“另外，你不必叫我先生。”
“听说我们家小九子跟你认识，你可以喊我白叔。”
“行，白叔。”
王锦笑着接过香烟，让白渺渺给自己点燃，却没有抽。
天字间的灯光被特意调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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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头的火光清晰可见。
“听说这小子跟你也是旧识。”
白渺渺主动做起了东道主，伸手指向一旁的黄金。
“嗯，好久不见。”
王锦笑了笑。
黄金淡淡点头，眯着的眼睛看不见眸子。
很奇怪。
祥和酒楼明明是黄金的地盘。
起来当东道主的反而是白渺渺。
黄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扭头看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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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乱子了。”
王锦看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你那俩保安…摔晕了过去，楼梯上躺着呢。”
“估计是没人维持秩序，你去看看？”
“成。”
王锦主动提起，黄金也就不再拘谨。
他甩了甩宽袍大袖，离开天字间。
偌大的包间只剩下王锦跟白渺渺。
烟灰缓缓飘落，一时间寂静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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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 架在脖子上
黄金离开后，白渺渺反而变得沉默。
他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时不时抬手抽口烟。
似乎在组织语言。
有些话只有黄金不在才能说。
王锦也是看清这一点，才主动将那位大老板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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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
王锦整个躺在太师椅上，来回摇晃，悠哉悠哉。
他指尖也夹着烟，只是并没有抽，而是任凭它静静燃烧。
王锦不会抽烟，也不打算抽烟。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用烟点鞭炮，结果烟头要灭了，就偷偷抽了两口。
王琳当时还小，傻乎乎也跟着抽了两口。
当场就给呛哭了。
可惜，被揍的只有王锦一个。
还揍了两遍。
过去的记忆在眼前浮现，王锦不经意间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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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簌簌掉落，寂静无声。
良久，白渺渺抬头看向王锦，叹了口气。
“黄金提起你这号人物时，我还真挺好奇的。”
“他对你评价很高，高到我有点不理解。”
“后来我看到你的照片，就理解了。”
白渺渺苦笑两声，目光在王锦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你跟他长得还挺像。”
“哈。”
香烟快要烧到手指，王锦随手将其按进了烟灰缸。
公司当年也算是半秘密行动，见过王珏的只有五仙顶尖那几位。
白家家主，显然够资格。
“既然您认识我，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
王锦坐直身体，看向白渺渺。
“我先问点事。”
“那个人当年，是怎么拿到白家奇物的？”
片刻的沉默。
随即是一声叹息。
“抢的呗，你能指望他有多讲理？”
白渺渺摩挲着自己那钢铁侠同款的胡子。
“那小子直接带着胡家老四冲到我面前，问我借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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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把刀架我脖子上了。”
男人似乎仍旧心有余悸，说话间还伸手在脖子上揉了揉。
“白叔。”
王锦开口叫了一句，白渺渺转过头。
当啷。
饭桌上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把出鞘几寸的白色长剑。
寒芒乱闪，肃杀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包间。
青丘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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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渺瞪着眼珠子，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发现王锦没有恶意后，才略微平静下来。
“我跟他不是一类人。”
王锦笑笑，看都没看那把长剑。
这是能斩杀仙家的奇物。
有，却弃之不用，这就是最大的诚意。
“嗯…”
白渺渺目光复杂，看着那张让人牙痒痒的脸。
没把剑架我脖子上我还得谢谢你？
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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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骂归骂，白渺渺并没有表现出来。
到底是上位者。
白渺渺只花了几秒钟便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去看青丘月。
这东西摆在眼前，就意味着很多东西。
王锦的目的，善意，以及胡家的默许。
有了这个，许多事情就能放手施为了。
他得想办法让其他仙家也知道，自己带着胡家的默许。
白渺渺皱起眉头，开始思考如何让王锦入伙。
“白叔，我再问一句。”
王锦伸手敲了敲桌子，目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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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当年是怎么拿到黄家奇物的？”
“黄家奇物…他没拿到。”
白渺渺摇头。
“那群黄皮子倔得很，宁可全部战死也不打算交出奇物。”
“听说后来还是胡家太爷太奶出手，顶替了黄家奇物。”
“嗯…”
王锦点头。
虽然白渺渺的演讲连吹带哄，可里面指出的问题做不得假。
东北分部之所以能一直这么乱，全因为仙家派系的领头毫无作用。
黄三太爷黄三太奶是典型的守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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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家伙对公司高度不满，拒绝改变，更不喜欢人类。
他们恨不得公司垮台，自己重新掌控东北。
无法沟通交流，更没法指望他们会主动交出奇物。
办法只有一个。
打。
“您是想代替黄三太爷的位置，成为联系东北跟公司的纽带。”
年轻人揉了揉脖子，轻声开口。
“这里面油水不少吧。”
油水当然不少，任谁都能想到这是个肥差。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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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渺点头。
没有大义凛然，没有喊口号表决心。
都是聪明人，如果不是有利可图，谁会这么卖力气。
“我可以给你分成…百分之五。”
白渺渺犹豫片刻，伸出一只手。
“只要你能拿着青丘月，站到我这边来。”
“您是说，让我这个公司的调律者，跟东北分部对着干？”
王锦挑了挑眉毛。
“百分之七，不能再多了。”
白渺渺眯起眼睛，又加了两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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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省经费的百分之七…哪怕只是轻轻舔一口，也能吃成个大胖子。
更何况这是长期的百分之七。
王锦不仅能舔一口，还能抱着一直舔。
很诱人，却不是他想要的。
“这时候装傻就没意思了，白叔。”
王锦叹了口气。
“百分之十。”
白渺渺咬了咬牙，又补上三根手指。
“我拿多少，都会给你分一成过去，没有理由的那种。”
“黄金忙前忙后，当了黄家的二五仔，我才答应给他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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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赚大了，小子。”
白渺渺一脸肉疼。
“啧。”
王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白渺渺的话戛然而止，眼神也阴沉起来。
“小子…我加价码，是想让你乖乖闭嘴。”
“装傻的好像是你才对。”
男人冷哼一声。
“你能凭着这张脸从那群狐狸手里哄来奇物，就觉得我该把东西拱手相让？”
“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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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家的奇物都看不住，你觉得我这白家家主是吃干饭的？”
白渺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他冷眼看着这张十分熟悉的脸。
十七年前，王珏当着所有人的面冲进白家，把板砖拍在他面前。
丢人丢大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白渺渺也不可能十七年都转不了正。
这份屈辱好不容易被淡忘。
王锦突然跳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要揭伤疤。
妈的。
打不过老的还打不过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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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把老子当窝囊废了？
王锦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白渺渺，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缓缓伸手。
“白叔，消消气。”
“你说他当年差点对你动手…”
啪嗒。
像是安慰一样，王锦伸手在白渺渺身上拍了拍。
几乎是同时。
王锦手上青筋暴起，灵感像是流水一般快速消失。
白渺渺则瞳孔震颤，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没了力气。
“其实不怪他，我也忍不住。”
噌。
长剑出鞘。
王锦叹了口气，把青丘月架在白渺渺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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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 警察局(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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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打算这么干的。
大家谈谈生意，和气生财，多好。
可白渺渺有点不识抬举。
这个心里很有数的家伙，有着自己的坚持。
或者说心结。
他不喜欢王珏。
当然，这很正常。
任谁被威胁了一通，又因此被同事看不起这么多年，心里都会不爽。
可王锦又没招惹他。
王锦只是客客气气地寻求合作，甚至主动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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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白渺渺似乎觉得，连续被两代人抢走奇物有点丢脸。
打不过王珏勉强说得过去，可要是连他十七岁的儿子都打不过。
这得让人笑话一辈子。
于是他想端端架子，尽可能用金钱收买王锦。
发现行不通之后，又开始了武力威慑。
不得不说，他很会使手段。
利诱不成就是威逼，威逼不成便撕破脸。
可惜，鹰视狼顾习惯了，他只会将目光放在大局上。
区区一个高中生，反而让白渺渺看走了眼。
王锦并不是白渺渺想象中那个，高喊着“我爹是王珏”就能得到一切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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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
如果没差点被王珏的污染搞死，王锦的进度反而会更快一点。
“我要百分之四十，再加上奇物。”
王锦目光闪烁，手掌轻轻颤抖。
压制一位五仙家主，这份消耗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
“百分之四十？你他妈疯了？”
白渺渺被按的动不了，却仍旧瞪着眼睛吼道。
刨掉给黄金的二成，自己一共就百分之八十。
王锦上来就要分走一半。
还想连着奇物一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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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能说是狮子大开口了，这狮子浑身上下全是嘴。
“就百分之四十，真不多。”
“而且我要的是奇物使用权，用完就还你。”
“稍微注意点，别人甚至发现不了。”
“这还不行？”
王锦叹了口气。
他不打算弄死白渺渺，毕竟这家伙是白家家主，又是白九的长辈。
王锦不想被满街刺球追着扎。
当然，心中可以这么想。
手下动作可不能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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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锦目光阴狠，口中发出桀桀怪笑，努力让自己像个反派。
手中青丘月一点点横向移动，白渺渺的脖子开始流血。
在这柄剑面前，仙家跟人类一样脆弱。
白渺渺明显慌了神。
他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
嘭！
包间门被踹开，黄金一脸无奈地高举双手，缓缓站到一旁。
魏善则目光凌厉地闪过身子，用手枪指向王锦。
高喊着：“放下武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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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后。
警车上。
痴儿被挤到了副驾驶，时不时透过铁栏杆看看后座。
看到王锦时，他还咧了咧嘴，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
王锦叹了口气。
青丘月被当成凶器收了上去，他没心情说话。
后座满满当当坐了一排三个。
分别是持械伤害他人，从事传销活动，以及组织黄色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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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无辜的是黄金。
他解释了许多遍，自己真不认识那俩猫娘，也没花钱让她们提供什么服务。
魏善完全不相信。
他说自己有过多年审讯经验，一眼就能看出黄金在说谎。
王锦试图张口劝说，他知道那俩猫娘都是正经人。
可回忆起她们那…出淤泥而往身上抹的装扮，还是放弃了。
“小子，说真的，我太失望了。”
魏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上次见面还是拉你奶奶看病吧？那一瞬间我真觉得你是个好人。”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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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王锦说什么，白渺渺便一阵嘬牙花子。
“你干什么？你觉得自己有理了？”
魏善瞪着眼珠子。
“我告诉你，传销洗脑是违法的，以后判最重的就是你。”
“…”
白渺渺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说啥。
“善哥，那我这算是见义勇为啊。”
王锦举起手。
“他是传销头子，我为了让大家脱离苦海才拔刀相向，这不很正常么？”
“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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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善冷哼一声。
“谁家好人‘桀桀桀’这么笑啊？听的我后脊梁冒凉风，差点就开枪了。”
“啊…！”
痴儿晃了晃脑袋。
魏善的面色明显缓和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透过后视镜看着王锦。
“就算你真是见义勇为，也得去做个笔录，现在就先拷着吧。”
“好嘞。”
王锦点头，心中却是一阵哭笑不得。
从某个角度来看，魏善没抓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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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一路走来不知道杀了多少混血种，干掉了多少曾经是人类的怪物。
要是把这些人命全算在他身上，那就得拿炮轰个三天三夜了。
看到戏痴被捕，王锦就有过猜想。
痴儿的能力已经开始让魏善把手伸向怪谈界，毕竟这里的人都不太干净。
可谁能想到倒霉的是自己啊？
离谱。
“你奶奶身体还好吗？”
等红绿灯时，魏善点了根烟，开口问道。
他说的是猫脸老太太，上次在盘山路被胡灵拉走了。
“好的很，现在成天住大房子，一堆人围着转。”
王锦点头。
收容室应该相当宽敞，文职更是昼夜不休。
“你小子哪来的钱？…算了，当我没问。”
魏善笑了笑。
十七八岁的孩子自尊心正强，估计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困难。
王锦点点头，不再说话。
警车里一下子变得沉默。
——
看守所。
先被带去问话的是白渺渺，毕竟他情节最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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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跟黄金被拷在栏杆上，并排蹲着。
相顾无言，唯有一声苦笑。
白家家主，怪谈界新星，久春巨富。
他们仨被一个风头正盛的警察一网打尽，塞到了派出所。
太荒诞了，甚至有点不讲理。
当然。
爽文男主一样的气运，就是这么不讲理。
王锦看了看仍旧坐在警车里的痴儿，目光闪烁。
他想解决掉这个麻烦。
没错，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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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气运自己可消受不起。
要是让王锦成天经历那种捡钱情节，最后说不定会捡到哪个手下不干净的政界大佬身上。
那就有意思了。
可要是真解决了痴儿，
他的转生十恶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的家伙，就绝对会成为比轮回还恐怖的对手。
怎么说呢…
让痴儿跟魏善待在一起，反而是最佳方案。
回头只能跟魏善好好聊聊了。
“在看他么？”
黄金凑到王锦边上，也开始盯着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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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十恶之一吧…”
眸子微微收缩，黄金给出了结论。
“嗯。”
王锦点头。
“要是把他给你，不出三个月，东北就是你说话算了。”
“哦？”
黄金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痴儿。
又收回目光。
“算了，这种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的好运，我不太想要。”
他耸了耸肩。
东北之后呢？
再之后呢？
黄金有野心，可他懂得克制。
他的胃口没那么大，只是二成的利益，以及白渺渺现在的位子。
“哈。”
王锦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太相信。
黄金皱起眉头，不解地看了过来。
“你的野心确实没那么大，可也没那么小。”
“适度膨胀一下，我其实不反对。”
王锦说的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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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歪了歪脑袋：“你什么意思？”
“啧…我还以为聪明人之间，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
王锦叹了口气，跟黄金对视。
“那俩猫娘，你找的。”
“你想让白渺渺知道你多辛苦多危险，从而让他多给点。”
“…你怎么知道的？”
黄金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压低声音，靠近王锦。
“哈。”
王锦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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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善可能会过激，但他不会抓错人。”
“而且他确实是个好警察，说你撒了谎就是撒了谎。”
“再者就是…”
王锦上下打量着黄金。
“喜欢猫耳娘我能理解，但你没必要让所有店员都戴猫耳发箍招揽客人吧？”
“咳，跟你无关。”
黄金老脸一红。
似乎是看出王锦没打算告诉白渺渺，他也没太紧张。
“你打算要什么？从我这二成里抽出去一点？”
黄金苦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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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给你百分之五，再多真没有了。”
“不。”
王锦摇了摇头，看向黄金。
“我要你用一个秘密来换。”
“你一个黄仙，为什么要帮着白渺渺造反呢？”
王锦席地而坐，等着黄金的回答。
后者愣了几秒钟。
似乎是没想到王锦会放弃百分之五的巨大利益，转头来关心自己的事。
良久，他笑了笑，缓缓开口。
“这酒楼，我开几十年了。”
“我很清楚人类的力量，也清楚金钱的力量。”
“坐上分部的位置，能同时得到这两样东西。”
“这是从利益方面考虑。”
黄金笑了笑。
“从个人方面考虑”
“继续由着那几位的性子胡来，公司很快就会撤回我们的特权。
“可小泉她闲不住，你也知道。”
“我想让她看看更大的世界，也想让其他孩子看看更大的世界。”
“这理由足以让我以身入局。”
“所以我把妹妹送去关禁闭，又把黄仙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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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深吸一口气，略显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是个生意人，但我想把黄家的未来压在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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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魏善的世界(二合一)
审讯流程走的很快。
至少对另外两人来说是这样。
王锦本来还打算跟黄金多聊两句，可惜没什么机会。
也许在社会的阴暗面中，他们是能够平等交流的同伴。
可在代表着“正常”的另一面。
王锦这个高中生，跟黄金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钱跟权，其实是能够互相成就的。
明面上来看。
石白白是平安公司的分部董事长。
手握权力便能雁过拔毛，时间久了便富得不像话。
黄金则是祥和酒楼的最大股东，久春最优秀的民营企业家。
钱虽然不能通天，却能蒙住人的眼睛，堵住人的嘴。
久而久之，他自己就成了别人的背景，权力也就随之而来。
于是王锦蹲在原地，时不时甩甩冰冷的手铐。
他看到派出所所长亲自把黄金请进办公室，拿出了上好的茶叶。
公安局局长更是衣服都没穿好，开车就来了派出所，
说要请白渺渺吃饭，给他压压惊。
至于什么传销洗脑，钱色交易…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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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这么大的老板，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肯定是抓错了。
魏善在努力解释，努力阻拦，想要把最基本的笔录做完。
可那两位领导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明星警察？人民英雄？前途光明？
乐。
骗骗老百姓，可别把自己也骗进去。
甚至没人问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便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人们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
就连派出所还在值班的民警都沉默着整理资料，像是不存在一样。
派出所里只留下某个寒酸的邪教神使，还有失魂落魄的魏警官。
挺荒唐的，又好像本该如此。
自古以来，被告上衙门的都是百姓居多。
那些大官大富，他们有自己的规则。
沉默。
华灯初上，派出所里突然刮起一阵凉风。
玻璃的双开门吱吱嘎嘎，被风吹的乱晃。
王锦裹紧外套，魏善则缩了缩脖子。
良久。
魏善拿起青丘月，在手上掂了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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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销不成立的话，王锦就是故意伤人。
可魏善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长剑物归原主。
暂时，他不想管了。
长出一口气后，魏善揉了揉王锦的脑袋，道：“小子，饿了没？”
“有点。”
王锦点点头。
闹腾了一下午，确实又到了饭点。
“走吧，请你吃炒面。”
魏善换掉制服大衣，穿上有些破旧的毛呢外套。
王锦想了想，对门口探望的小狐狸打了个手势，跟魏善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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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有点凉。
王锦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时不时看看身旁的痴儿。
下了班以后，魏善就没再开警车。
他们三人正慢悠悠散着步。
这一路上，王锦想了许多。
白家奇物算是有了着落。
白渺渺那个人精不一定会信守承诺，可王锦也没打算百分百按他说的做。
如果非要选个人当分部的仙家领头，王锦更希望这个人是黄金。
白渺渺的铜臭味太重，黄金身上反而有那么点…能称之为人情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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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扶持上去，拿到黄家奇物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黄金正喝着价格不菲的茶叶。
白渺渺跟人推杯换盏，脱不开身。
具体的细节得明天再谈了。
王锦现在对身旁的两个家伙，更感兴趣。
“善哥，我不抽烟，还是给你吧。”
王锦凑过去，把黄金落下的半盒烟递了过去。
跟名字一样，这家伙抽的烟也是金灿灿的。
“…”
魏善愣了愣，看向王锦的目光有些古怪：“黄鹤楼大金砖，三万块钱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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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局长就是收了这东西进去的。”
“卧槽…”
王锦手一颤，却还是把烟递了过去：“半盒算不上贿赂，当我跟您分着抽的。”
魏善没再说什么“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话，
而是叹了口气，点上了那根他这辈子都没机会抽的烟。
耳边传来小商贩的吆喝声，魏善的眼神有些迷茫。
他家住在老城区，炒面馆似乎也在附近。
地理位置偏僻，甚至比不上阳光小区那种学区房。
却很有人味。
面色黢黑的老人卖着三块钱一个的烤红薯，拄拐的残疾大娘吆喝着两块钱一袋的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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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烤肠一块钱一根，煎饼果子五块钱一套，孩子吃的无比开心。
魏善抽着三千块钱一包的烟，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张张嘴，似乎想跟人说点什么。
于是魏善转头看了看王锦，开口嘀嘀咕咕。
“我二十五岁开始当警察，今年眼看着五十了。”
“一直都是片警，管管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挺开心。”
“前几天，有个大娘找不到自己藏的钱了。”
“她急得直哭，实在没办法才报的警。”
“她一边发抖一边说，说那是自己的棺材本，是办葬礼用的。”
魏善眯起眼睛，声音也有些发抖。
“我帮她找，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死活就是找不到。”
“邻居偷偷跟我说，是被她儿子拿去赌了。”
“最后我一问，她那棺材本只有五百块钱。”
“我给她补上了，她给我拎了两篮子土鸡蛋。”
男人笑了笑。
“吃过土鸡蛋吗？不知道咋回事，那玩意儿就是比正常鸡蛋香。”
“我吃的老高兴了，偶尔还弄个醉蛋，下下酒。”
“这二十多年，我管的都是类似的案子。”
“我见过孩子因为五千块钱的学费上不起大学，也见过人都死了，没钱火化。”
“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偷，偷钱自己一分不花，全都给七岁的弟弟买零食，买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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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让弟弟赶紧长高长大，才不会被欺负。”
“后来哥哥进去了，最后一句话是，别让弟弟成自己这样的人。”
“…这些我能帮都帮一把。”
“我这人心软，这辈子都没攒下什么钱，娶媳妇儿应该也没指望了。”
“但是活的还真挺潇洒，至少我这么感觉。”
“做好事会让我开心，虽然偶尔会好心办坏事吧。”
男人的话漫无边际，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半点虚假。
王锦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跟着笑笑。
他想听听极善之人的内心想法。
“虽然我做梦都想办大案子，可到死都当个走街串巷的片警，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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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善又抽了口那无比昂贵的香烟，脸上的表情皱成一团。
“后来，事情就慢慢变了。”
“大概是我捡到这小子开始。”
魏善指了指痴儿，后者嘿嘿傻笑着，丝毫不在意对方身上的烟味。
魏善的话突然停住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仍旧亮着灯光的小酒馆，随即主动掀起门帘，跟王锦一起走了进去。
门帘是那种细绳穿着塑料珠子的类型，用来挡挡苍蝇。
油烟弥漫，将天花板和门帘熏成同样的金黄。
老板是个微胖的大叔，背心撩起来夹在腋下，露出饱满的啤酒肚。
他跟魏善似乎是熟识，没用招呼就点点头，开始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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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卖五花肉炒面，想吃辣椒就自己加。”
魏善脱下外套，轻车熟路地将其挂在墙上。
痴儿在店里跑来跑去，一向怕生的他在这里反而如鱼得水。
王锦点点头。
他对这种地方完全不排斥，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正如王珏的理想是开玩具店一样。
王锦从小就跟同龄人那些太空人，科学家一类的愿望格格不入。
他还真挺想开个饭店。
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只是想随时随地都给家里人做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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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说到哪了？”
魏善目光瞟过痴儿，又点点头。
“对，说到这小子。”
“把他捡回家之后，我能接触到的案子也慢慢不一样了。”
“我开始遇到贩毒，贿赂，官官相护。”
“说实话，我之前知道这世界挺乱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乱。”
魏善拽过八宝粥罐子截出来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那些人很有钱，也不需要我为他们做什么。”
“啊…不对，他们会求我，求我别抓他们。”
男人的眼神有些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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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触的越多，就越疲惫，也越不快乐。”
“后来有人告诉我，‘魏哥你出名啦！’。”
“我当时想的是，嘿，我得帮帮那些穷人，让他们的问题被解决。”
“可惜…没人管的，没人愿意管。”
“我一说老百姓的苦恼，说孩子上不起学，他们就装作没听见。”
“我随便抓个小毛贼，他们就载歌载舞，把我捧到天上。”
“好像…越有钱的人心就越冷，或者心越冷的人越容易有钱？谁知道呢。”
“这么一看，我这辈子可能都是个穷光蛋。”
魏善叹了口气，看着那已经被他捏皱的半盒大金砖。
“这里的一碗炒面，卖六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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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盒烟，就能顶上老板忙活一个月。”
似乎是觉得香烟有些烫手，魏善急匆匆地将其掐灭，按进烟灰缸。
锋利的铁皮把他的手割出个口子，魏善却毫不在意。
他扯了两张半透明的餐巾纸按住伤口，目光有些迷离。
他喃喃自语：“贵的就是好的吗？”
“应该吧。”
王锦点点头。
咔哒。
魏善又点了根烟，仔细抽了两口。
随即将其狠狠碾灭，丢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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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自己几块钱一包的红梅，点燃。
“我抽不惯贵的。”
火光明灭，魏善似乎是在跟王锦解释，又像是在跟自己解释。
王锦没说话。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饱经风霜的老警察。
啪嗒，啪嗒，啪嗒。
炒面被端了上来，还有两瓶啤酒。
老板对王锦露出笑容。
他给的肉量很足很足，足到不像是六块钱炒面该有的样子。
啪嗒，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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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拖着腿，缓缓走回大勺边上，开始处理外卖订单。
王锦这才注意到，他有一条腿似乎是假肢。
“他是我校友，以前是个缉毒警察。”
“后来…算了。”
外卖小哥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魏善低头吃面，时不时喝口酒。
面馆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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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 平静之夜
魏善的酒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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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的话越来越多了。
王锦听着他在耳朵边上絮絮叨叨，听他说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大学，以及参加工作这么多年的经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片警的日子过得很精彩，比大多数怪谈工作者还要精彩。
令人惊讶的是，魏善是个孤儿。
他先是被放在亲戚家寄养，后来被丢到了孤儿院长大。
当上警察后，他还经常去看那里的小朋友。
谈到兴起时，魏善甚至会拿出钱包里的合影，给王锦展示那些清澈的笑容。
还有捧着蛋糕，笑的傻里傻气的中年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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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一阵无奈。
说实话，他本来是想探探魏善的虚实。
这份试探其实从递过那半盒烟就开始了。
按照王锦的想法，魏善的善良很有可能会被扭曲。
毕竟一个普通人，突然具备不可思议的名声之后，很可能会以恐怖的速度走向深渊。
这也是为什么，善良是种罪孽。
以善良的名义作恶，反而会更加恐怖。
可魏善并没有。
他依旧只愿意抽几块钱的红梅，吃几块钱的炒面。
甚至习惯性地把五花肉都夹给王锦和痴儿，自己就着啤酒慢慢顺。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他从没有被自己的善良腐蚀，只是偶尔会觉得困惑。
困惑过后呢？
当然是继续保持本心。
且行善事，莫问前程。
王锦突然觉得，这家伙可能会跟赵光明很合得来。
不过魏善没有爱跟杀戮的故事，有的只是普通人的鸡毛蒜皮。
当然了，他同样是个好人。
嘱咐痴儿两句之后，王锦在桌上留了张一百块，拎着长剑起身悄悄离开了。
饭店老板是魏善校友，接下来的事不再需要王锦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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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门帘。
夜已经深了。
住在老城区的多是老人孩子，睡得很早。
小区里没什么光亮，王锦踏步慢慢前行。
没走两步，小狐狸便从角落里窜出来，嘿嘿笑着递过外套。
只有一件。
不想冻着就跟我一起披上吧。
王锦叹了口气，把那只白毛狐狸抱在怀里，又穿上外套。
“谈的怎么样？”
小狐狸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开口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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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发现她一股锅包肉味，应该是又跑去祥和酒楼吃了个饱。
“还行吧，听中年男人倒倒苦水…还是挺新奇的经历。”
年轻人耸了耸肩。
“不过，魏善跟魏家的关系没那么深。”
“他应该只是阴差阳错间，拿到了镇杀半截缸的符纸。”
“他家里当年应该出了问题，只是现在没法考证了。”
“回头可以问问孔恶。”小狐狸做了个鬼脸。
她是在模仿恶蜕状态下的孔恶。
“哟？你还见过他这个样子？”
王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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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待囚犯的工作一直是疯子在做。
“嗯，我上次把自己做的剩菜送了过去，他吃的很开心。”
小狐狸点点头。
“…”
王锦没说话。
吃一口菜能把恶蜕吃出来。
恐怖如斯。
“对了，不把痴儿带走吗？”
小狐狸指了指屋里。
那孩子正探头探脑往外看，又被店老板一把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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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去放在哪？”
王锦叹了口气。
“拥有这种程度的气运还能不忘初心，只有魏善一个人能办到。”
“让他们待在一起才是最佳选择…我叮嘱痴儿了，让他注意点分寸。”
“他听明白了？”小狐狸愣了愣。
“大概吧，他冲我点头来着。”
王锦笑笑。
痴儿似乎也挺喜欢魏善，所以他当初没跟王锦离开，反而上了警车。
这样的家伙，就算许多事都没办法理解，也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那到时候…”小狐狸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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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担心决战那天，魏善跟痴儿不配合怎么办。
“放心，道德绑架我很有一手的。”
王锦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还竖了个大拇指。
“…确实是傻仔能想出来的主意。”
小狐狸哼唧一声，又翻了个身。
这次传来的，是水煮肉片的味道。
“对了，胡黄两家的奇物都有着落了。”
王锦拍了拍脑门，继续跟胡小北分享情报。
每天念叨念叨发生了什么，这有点像是老头老太太在聊天。
“哈？两件同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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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坐起身，眸子瞪的溜圆。
“嗯。”
王锦拍了拍青丘月。
“多亏这东西，白渺渺答应给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再加上白家奇物。”
王锦思索半天，决定将所谓的四成好处当成股份。
想想也确实如此。
“你是说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能换黄家奇物？”
“嗯。”
王锦点头，却发现小狐狸伸爪子拍了拍他的额头。
“怎么就傻了呢…cpu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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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着下巴，嘀嘀咕咕。
没有任何一家会因为百分之四十的公司股份，就把奇物拱手相让。
“黄金那还有百分之二十。”
王锦无奈地戳了戳她的小脑壳。
“只要超过百分之五十一，就能控股。”
“我可以让黄金牢牢把握住分部的资源，他的话语权也会因此上升。”
“解决掉顽固派以后，黄家奇物也是十拿九稳。”
王锦认真说着。
这件事从他把剑架在白渺渺脖子上起，就已经考虑成型了。
究其本质，公司分部还是大型民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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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份就是话语权。
“啊…有点可惜，百分之四十诶，傻仔。”
小狐狸摇头晃脑。
虽然没人答应把股份给她，可她还是觉得，傻仔的就是自己的。
并且为之惋惜。
“傻，给百分之三十一不就好了。”
王锦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小家伙也太实诚了，完全没有吃回扣薅羊毛的意识。
虽然狐狸公主用不着这样…
可这份优良传统总不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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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开宝箱(一章半)
也许轮回也不敢来触魏善的霉头，王锦这一路相当平静。
没有突然飞来的子弹，没有角落里的阴冷目光，更没有从天而降的杀手。
这让王锦突然有些不适应，甚至有种回归普通人生活的错觉。
几年前，他也是这样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只是现在，怀里多了只小狐狸。
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一边睡一边哭，显然在为四太奶的离去而难过。
王锦没打扰她。
胡小北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她知道日子总得照常过下去，有些人不管你怎么难过怎么闹腾，也回不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王锦，她选择将这些事藏在心底，并且尝试着慢慢淡忘。
这需要时间。
王锦能做的，仅仅是在她梦游乱啃的时候，往被窝里塞个大猪肘子。
吃点东西就没那么伤心了。
安顿好小狐狸之后，王锦没有上床休息，而是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
这多灾多难的客厅，已经再次恢复了正常。
王锦打心里佩服统辖局那群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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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善后手段无比娴熟，只要不是太大的乱子，都能将其消弭于无形。
只是不知道马尧通宵了多少次，又折了多少寿。
挣点钱真不容易。
王锦拎起茶壶，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随即会心一笑。
疯子不愿意打扰别人的生活，也不愿意让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
可他一直在默默打理这个家，让杯子里永远晾着白开水。
很棒的管家。
值得注意的是，茶几上多了个小密码箱。
王锦一边喝水一边打量。
这东西显然来自统辖局，王锦认识那个跟自己手环上相同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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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陈家围子事件的封口费，聪明人总归得有点奖励。
箱子的材质很特殊，似乎跟爱丽丝使用了同种金属。
并没有使用高大上的指纹或是虹膜解锁，反而用了老掉牙的数字滚轮，跟行李箱一样。
六位数。
没人告诉王锦密码。
王锦皱起眉头，开始拨弄那些滚轮。
他输入了今天的日期。
没打开，箱子只是发出一声“滴”。
加入公司的日期呢？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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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生日？
滴——滴滴。
箱子突然一阵闪烁，似乎是在提醒他机会不多了。
“吃饱饭撑的吧你，社畜没必要为难社畜啊。”
王锦叹了口气。
他瞬间收回了对马尧那一点点的同情。
给东西还要玩猜谜游戏么？
再说了，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明着说的？
“嘶…”
王锦眯起眼睛，试探着拨动那些滚轮。
年…月…日…
他拨出了那个一直在努力忘记，却始终记在心里的日期。
啪嗒。
密码锁应声而开，王锦却低声骂了一句。
他输的是王珏的生日。
这算什么？示威？
马尧跟王锦有点交情，可他还是必须乖乖传递统辖局高层的信息。
王锦几乎能想到小胡子那张脸，笑着对自己说话。
你做的一切，统辖局都看在眼里。
你一直想着王珏，我们也知道你想着王珏，否则你打不开箱子。
在你玩的太过火之前，我们甚至可以给你点小帮助。
至于最后关头怎么做。
我们无法出手干涉…可你应该明白，你也必须明白。
机灵点，小子。
聪明人的交流总是无比简洁，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串数字。
“啧。”
手腕上的查拉图秘仪一阵闪烁，王锦微微皱起眉头。
时间久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东西的存在。
孟余也有个同款。
往好了说，这是统辖局在保护他们，也保护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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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坏了说，这就是个有点特殊功能的手铐。
无论是秘仪还是箱子，都在时刻提醒王锦。
小子，注意分寸。
拎起水壶一饮而尽，王锦的目光有些冰冷。
他的计划始终没变过，就是寻找王珏。
事件到了尾声，王锦也就没必要继续遮遮掩掩。
张生煮海大阵跟那混球有关联，说不定能摸到点蛛丝马迹。
所以王锦愿意为之奔波拼命。
公司和统辖局的联合任务，其实更像是种引导。
他们让王锦上了贼船，现在又告诉他别真去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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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明白点。
统辖局希望王锦在大阵成功的前一刻乖乖收手，或者许点别的愿望。
别把局面搞得太难堪，否则好哥哥们就得上门查水表了。
小狐狸是这么希望的，她不想让王锦死掉。
统辖局也是这么希望的，他们担心事情闹大。
归根结底，没人想看到大阵出世。
“原来我也成了不稳定因素啊…倒也正常。”
年轻人揉了揉眉心，面无表情。
王锦不打算在意这些，他只想达成计划。
至于最后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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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再说。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将目标投向那已经打开的密码箱。
里面放着双崭新的战术靴。
漆黑的磨砂面，完全不会反光。
脚跟相对轻轻敲打，能看到暗红色的符文在上面流转。
王锦挑了挑眉毛，拿起放在边上的卡片。
马尧写的。
“这是用那南洋邪神研究出来的秘仪，别穿你那破运动鞋了，试试这个。”
“平面行者，能让你在任何平面进行三次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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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点不太成熟…听说有副作用，但我没试出来是啥。”
“另外，我帮你跟局长争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他骂我脑瘫，还扣了我的奖金（淦！）。”
“不过，我还是给你要来了这第二件东西。”
“注意身体，小子。”
字迹越来越扭曲，最后是一大片的咖啡渍。
马尧似乎是写着写着就睡着了，还把咖啡撞洒到了卡片上。
不过那字迹还是挣扎着画了个箭头，示意王锦看看箱子的夹层。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把平面行者拿到一边，看向夹层。
那里放着个中号玻璃瓶，瓶身铭刻着铭文。
瓶子不重要。
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那是微微沸腾的，殷红的血液。
太过明亮璀璨，看起来像是融化的红宝石。
你甚至能透过瓶子，直接感受到那暴虐的力量。
王锦把瓶子翻了个身，看着上面的标签。
【贝奥武夫·极高浓度】
“浴龙血者…东方龙也算？”
王锦挑了挑眉毛，把这东西塞进背包。
猩红武装闪了闪，似乎在提醒王锦，这血相当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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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奥武夫】这个秘仪，他在年会上见识过。
那个外号叫猴子的炮灰喝下去之后，瞬间刀枪不入健步如飞。
跟吃了大力丸一样。
虽然猴子最后被短刀给吸成了人干…可你没法否认贝奥武夫的强大。
而王锦手里的，是“极高浓度”的版本。
局长愿意给出这东西，就说明它的价值可能比铁浮屠青春版还要高，高出大概…
马尧一个月奖金的高度。
好东西。
没再管马尧的死活，王锦拿出那双鞋，穿上。
【平面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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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正合适，比原本那双破旧的运动鞋舒服许多。
踩在墙上，便能留下漆黑的鞋印。
一步，两步，三步。
鞋印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不见，能力也随之消失。
水面，冰面，垂直的墙壁。
不管什么，都能上去走三步。
当然，三步之后就是短暂的冷却期。
容易给自己摔死。
至于马尧说的副作用…
“妈的，我真服了。”
王锦捂住口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发蒙。
他在心里又骂了王珏几遍。
马尧当然测不出来这双鞋的副作用，因为它几乎是给王锦量身定制的。
“呼…”
王锦面色复杂，抱着马桶一阵狂吐。
晕汽车，晕飞机，还能理解。
晕飞行器，倒也能勉强跟恐高扯上关系。
现在自己他妈的，居然晕一双鞋。
这件事死也不能往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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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怪谈收容中心更新，第777章:开宝箱（一章半）免费阅读。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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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油门
“妈的…”
头痛欲裂。
王锦捶了捶太阳穴，低声骂了两句。
屈辱，天大的屈辱。
如果不是意志力强大，自己慢慢挪回了沙发上。
他差点就抱着马桶过夜了。
平面行者是好东西。
只要不迈出第三步，你甚至可以站在墙上，想站多久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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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平地往上走三步的距离，远远称不上什么制空权。
可机动性确实能够得到提升。
不仅如此。
换个天生就不晕车的人来用，这东西就可以称得上没有副作用。
简直好到不能再好。
可惜。
王锦昨天直接晕了过去，直到现在才勉强醒来。
“我记得秘仪是越用越熟练…慢慢来吧。”
王锦叹了口气，缓缓撑起身体。
天已经亮了。
胸口上趴着只小狐狸。
她正一脸幽怨地看着王锦，开口就是一句。
“为什么不跟我睡？你有别的狐狸了？”
“哼哼…我蹭你吃蹭你喝，没想到你勾搭上东北分部就翻脸不认人。”
小狐狸双手叉腰，气势很足，颇有种为爱冲锋的意思。
“蹭吃蹭喝还有理了是吧…”
王锦敲了敲她的小脑壳，又把电视遥控器丢到她怀里。
“无聊了就出门买点菜，晚上你做饭。”
“哦！！久违的一展身手！”
胡小北眼中亮起小星星，似乎相当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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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笑了笑。
他打算给胡小北放个假，毕竟这小家伙心情一直有点低落。
至于自己…
洗漱，穿衣，从裤腿上拽下小狐狸，然后出门。
王锦不打算去审孔恶。
疯子成天到晚折磨他，能说早说了，不说也强求不来。
更何况，就算弄清楚魏家是个什么东西，也不会对接下来的争斗起什么作用。
王锦接下来，还是要将重心放在东北分部。
如果可以，他也想跟黄金和白渺渺一样，慢慢渗透，然后打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可轮回那边的动向…王锦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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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没想办法强夺王锦手里的奇物，也没找毛绒绒教众的麻烦。
偷偷劫走戏痴之后，他们就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除了偶尔跟黄昏议会产生点摩擦，闹出几条人命。
爪牙安静的有点可怕。
当然了，也许因为现在的久春实在是戒备森严。
柳家大部队依旧留在佘家，虎视眈眈地盯着爪牙，等待王锦跟石白白这两名义士复仇归来。
统辖局虽然没有出手，却密切注视着情况。
研究所在派人清剿不洁者，这段时间雷纳德一直在加班。
田氏建材也想掺和一手，毕竟家里的钱都被田苟这个败家子砸在黄昏议会上了，老田又不是傻子。
跟他们比起来，只策划了一场青丘之战的爪牙，似乎变得没那么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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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家伙，最近绝对会搞出大动静。”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医生带着陆之首投进了爪牙，不干点什么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吱——
有车停在面前。
王锦愣了半天。
因为这辆车并不贵，只是辆普普通通的比亚迪。
毫不起眼，就像跑滴滴的普通私家车一样。
直到车窗降下，露出那张双目狭长的面孔，王锦才开门上车。
没想到黄金私下里如此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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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嗖！
“跟你说个事。”
刚上车，黄金就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他似乎没有目的地，只是凭着感觉往前开，似乎想要甩掉什么人。
“白渺渺，没了。”
黄金点了根烟，看了眼王锦又随手掐灭。
看得出来，他很憔悴，又有点慌张。
王锦沉默两秒钟，缓缓开口。
“你干的？”
“还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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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摇了摇头，眯起的眼睛看不出表情。
“我是商人，又不是杀手。”
“昨天找了那姐妹俩，也只是想多得点股份。”
“真让白渺渺人间蒸发，我反而会很难办。”
“…嗯。”
王锦盯着黄金看了一会，缓缓点头。
说实话，这家伙也许很精明，可他并不能打。
单凭袖里乾坤的小手段，不可能硬生生干掉五仙掌门人之一。
若是玩弄些雇佣杀手的桥段…
一名野仙若是有这种实力，早就称王称霸了，又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找到线索了吗？”
王锦习惯性地往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追兵。
“没有。”
黄金眯着眼睛。
“昨天，他去吃饭以后就再也没回来。我联系那个警察局长了，凶手也不是他。”
“怎么没第一时间联系我？”
“这你可就问到点子上了。”
黄金叹了口气，透过后视镜看着王锦。
“你是现代人吗？手机一直没电的？”
“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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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愣了愣。
他总觉得手机是个累赘，同等重量下还不如随身带个震爆弹。
“说实话，要是自己能解决，我不会找别人帮忙。”
黄金叹了口气。
“毕竟我身份敏感，跟分部的关系还没挑明。”
“但是我在分部的内线汇报，他今天早上看到白渺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还说自己加了一夜的班。”
“咋可能啊…白渺渺昨天喝完酒压根就没回去，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黄金犹豫半天，终于点起香烟。
“嗯…正牌的白渺渺没了，冒牌的出现在了分部？”
王锦开口询问。
“对。”
黄金点点头。
“…你觉得可能吗？”
王锦叹了口气，静静看着黄金。
黄金的言外之意，是戏痴变成了白渺渺，准备接手分部。
可这压根没办法实现。
就算分部闹闹哄哄吵吵嚷嚷，那也是公司的分部。
一群怪谈工作者，上百种精密的仪器，愣是看不出混血种跟仙家的区别？
糊弄鬼呢？
“扯谎也扯得像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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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半点犹豫。
青丘月直接刺穿了驾驶位。
可惜，黄金的身子微微扭转，没费什么力气就避开了这一击。
王锦再想横向挥刀。
黄金却毫不犹豫地放倒座椅，死死压住王锦双手。
与此同时，他的舌头快速延长，试图缠绕住王锦的脖颈。
“变色龙成精啊…这还真是…”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猩红武装在身旁浮现，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那冒牌货切成了碎肉。
紧接着，是青丘月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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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有青丘月能杀死仙家。
可将他们弄残的方法，有太多太多了。
从外表来看，变色龙没有半点破绽。
可他抽着十几块的烟，开着十几万的车。
一眼就露馅了。
等会儿…开车？
王锦瞪大双眼，看了看驾驶位上的碎肉。
开车的人没了。
油门被锁死，方向盘固定在一个位置。
王锦正在连着车一起，毫不犹豫地冲向一所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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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正排排站做早操，完全没想到这辆车会在几秒钟后怼过来。
“狗日的！”
王锦张口怒骂，想要把车停下。
可惜。
防弹玻璃，以及装甲车级别的加固车身。
死死锁住的油门，以及焊死的方向盘。
压住王锦双手。
与此同时，他的舌头快速延长，试图缠绕住王锦的脖颈。
“变色龙成精啊…这还真是…”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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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武装在身旁浮现，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那冒牌货切成了碎肉。
紧接着，是青丘月补刀。
也许只有青丘月能杀死仙家。
可将他们弄残的方法，有太多太多了。
从外表来看，变色龙没有半点破绽。
可他抽着十几块的烟，开着十几万的车。
一眼就露馅了。
等会儿…开车？
王锦瞪大双眼，看了看驾驶位上的碎肉。
开车的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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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门被锁死，方向盘固定在一个位置。
王锦正在连着车一起，毫不犹豫地冲向一所幼儿园。
孩子们正排排站做早操，完全没想到这辆车会在几秒钟后怼过来。
“狗日的！”
王锦张口怒骂，想要把车停下。
可惜。
防弹玻璃，以及装甲车级别的加固车身。
死死锁住的油门，以及焊死的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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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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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赶紧让开！！”
王锦在车里放声大喊。
可惜，没人能听到。
喇叭是坏的，刹车也是坏的。
引擎却在不断怒吼，将速度拔升到极致。
市区，建在马路拐角处的幼儿园，失控的汽车。
单单是将这些词汇排列在一起，就能让人绝望。
孩子们正在做早操，晃晃悠悠却又一脸认真，很是可爱。
他们背对着马路，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幸运的是，领操老师发现了异常，开始尖叫着示意孩子们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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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王锦松了口气。
在他的大力踢踹下，方向盘有了松动，汽车的方向也开始偏移。
照这么下去，王锦会一头撞翻幼儿园那些塑料滑梯，再狠狠嵌进墙里。
不过孩子们不会有事。
“这边！！”
领队的女老师开口指挥，却同时抬起头，透过挡风玻璃跟王锦对视。
口中开始滴落黑色的泥浆，指挥的手也换了个方向。
她在引导孩子们，往车轮底下钻。
电光火石间，王锦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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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女老师身上那些漆黑的手掌印，以及脸上的淡淡笑容。
医生。
“妈的！”
王锦咬牙怒吼，眸子中的漆黑加深，再加深。
一旦撞上这些孩子，他就得去熔炉之栓蹲大牢。
哪怕这些人命最后算在了医生头上，王锦也会睡不好觉。
嘭！
汽车撞翻门口的隔离栏，半个轮胎冲进幼儿园。
滋——滋滋——
灵感升腾，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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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响起嗡鸣。
王锦很少这么疯狂地调动灵感。
不过现在，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幼儿园逐渐扭曲，变成完全陌生的另一个地方。
怪谈场景的入口。
这是只有王锦能做到的事。
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王锦抬起头，看着逐渐清晰的大门。
【久春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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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似乎站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跟自己遥遥相望。
王锦几乎在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
轮回。
轮回身后，能看到上百道手持兵器的人影，个个气息恐怖。
“圈套吗…”
王锦微微皱眉。
策划一起冲向幼儿园的车祸，逼迫他提高灵感，进入“学校”这个场景。
这是医生的计划。
做好埋伏，生擒王锦，用他交换奇物跟十恶。
这是轮回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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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声不响，实则早已经把一切算计的明明白白。
在这个无比平凡的早上，王锦即将迎来自己的末日。
呼——
黑袍人伸手，微微扭转。
于是汽车附近出现了几朵火云。
火云逐渐收缩，凝聚，最后形成几颗即将爆炸的手雷。
计划周密，恭候多时。
“有趣…怪不得你们一直在装死。”
年轻人眯起眼睛，露出笑容。
他晃动着手上的秘仪瓶子，仰头准备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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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与怪谈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王锦彻底进入怪谈场景时，爪牙便会一拥而上。
王锦做好了准备。
爪牙们也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嘎吱——嘭！
王锦觉得自己似乎是…腾空而起了一瞬间。
耳边传来爆炸般的撞击声。
五脏六腑一阵偏移，面前的景象也变得混乱不堪。
汽车横飞而出，掉落，翻滚，摩擦出满地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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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系安全带。
他像个破布娃娃，在加固过的车里撞来撞去，最后狠狠磕在方向盘上。
如果没有小黑和乐园重甲，根本活不下来。
嘭！
安全气囊弹出，重重拍在脸上。
耳边响起尖叫与脚步声，却没有喊打喊杀的怒吼。
“该死…”
血液流进眼睛，世界染成一片鲜红。
王锦花了半秒钟才意识到，
自己在进入怪谈场景前的最后一瞬间，被另一辆车横着撞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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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那冒冒失失的司机踉跄着走到王锦面前，隔着玻璃跟他打了个招呼。
同样浑身是血，同样狼狈不堪，甚至比王锦还要惨一点。
黄金。
——
用铝热剂弄开车门后，黄金拖着王锦上了刚才撞过来的那辆泥头车。
前四后八，满是泥泞与鲜血。
几分钟前，黄金毫不犹豫地用它狠狠撞进了幼儿园，把老师与围观者同时碾成了肉泥。
医生不仅控制了老师，还控制了一部分孩子。
这些傀儡一直等待王锦从车里挣脱，再群起而攻之。
医生甚至考虑到了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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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后手因为黄金的到来功亏一篑。
“妈的…你这是刚逃出来？”
王锦抹了把脸上的血，转头问道。
那变色龙能把王锦骗上车，又能在交谈时毫无破绽，
显然因为他见过真正的黄金，并且通过某些手段得到了情报。
“嗯。”
黄金眯起眼睛。
“派出所长是个穿着戏服的大高个，他还说那茶叶叫昏睡红茶。”
“…”
王锦没说话，而是面色古怪地看了看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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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戏痴好这一口。
“疼吗？”
出于礼貌，王锦还是开口询问。
“当然疼。”
黄金叹了口气，冲着王锦伸出手。
指甲里面插着钢针，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拔出。
“他们的刑罚很传统，包括老虎凳，辣椒水，切断手脚筋，还有烙铁。”
“我撑到了天亮，可惜没有色诱这一关。”
黄金掀开长衫，随手扯下已经焦糊的皮肤，以便伤口复原。
“说出那些情报是迫不得已的，只有他们将重心转向你，我才有机会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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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抱歉，幸亏赶上了。”
男人依旧微眯起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
“…你真的只是个商人？”
“嗯，不过经常被绑架，熟能生巧嘛。”
黄金微微摇头，一脸无奈。
——
简短的交流后，王锦弄清了现在的情况。
变色龙的情报半真半假。
白渺渺并没有出现在分部，可他确实人间蒸发了。
代表着与人类合作的仙家头领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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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太爷几乎是瞬间拍桌子造反，分部此刻剑拔弩张，说不定已经打成了一团。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黄金与白渺渺这两个反抗军首领被囚禁，显然是爪牙做的。
黄三太爷能这么精准地抓住机会…
说不定他也跟轮回有交集。
最糟糕的情况，黄家也许已经跟轮回狼狈为奸，顺便把黄家奇物拱手相送。
一旦他们联手，分部的人类干员根本顶不住。
全面崩盘之后，收容会一个接一个地失效。
王锦跟黄金必须尽快去分部稳定住局势，否则绝对会出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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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 猫耳一号(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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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浮生偷得半日闲，悠哉悠哉。”
正在工位上喝酒摸鱼的胡灵仰起头，往嘴里倒了口酒。
对她这种武官来说，忙里偷闲简直太奢侈了。
再加上工作时间偷偷喝酒的刺激感，胡灵的心情简直好到飞起。
“话说办公室里为啥只有我一个人啊…”
半壶酒下肚，胡灵目光来回扫了扫。
她最近确实能感觉到同事的孤立。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是来出差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没必要搞好人际关系。
只是今天同事们一起消失不见…实在有点过分。
“等会儿…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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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瞪大双眼。
她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气息。
按照分部最近的情况来看…
嗡——嗡——
头顶的警报器一阵乱闪，阀门一个接一个地沉降。
广播滋啦滋啦，最后传出零碎的嘶吼与哀嚎。
最后一刻，那名人类广播员拼尽全力，对着话筒大吼。
“东北分部！叛乱！”
这不仅仅是在分部广播，还会直接公放给总部。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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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酒喷了出去，胡灵拎起杜康，玩了命地向外狂奔。
——
“妈的…果然追上来了。”
高架桥上，黄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久春中学离那个幼儿园并不远。”
王锦点点头。
说起久春中学…他还有点惊讶。
都说学校是整个久春最安全的地方，可那里偏偏是个怪谈场景。
还是轮回做好埋伏的怪谈场景。
“幸亏我早就在里面埋好了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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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喃喃自语。
这就是他的底气，否则王锦不可能冲进去跟那么多人发生正面冲突。
“你在听我说话吗？”
黄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王锦。
“啊，追上来了是吧？”
王锦点点头，准备打开车门应敌。
说实话，他本来对这辆拉着集装箱的前四后八有点期待，比如能变成擎天柱啥的。
可惜，这种幻想只能在梦境世界中实现。
真想解决追兵，还得靠自己。
“喂，你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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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按住了准备开门离开的王锦，一脸惊愕。
“嗯…砍砍脑袋，杀杀人啥的…”
王锦思考了几秒钟，认真回答。
“如果你不是出于兴趣的话，这就完全没必要了。”
黄金摇摇头，伸手在前方后方各自指了指。
十几辆小型车同时选择了逆行，冲着卡车冲了过来。
“爪牙的家伙已经封了路，这意味着高架桥上只有敌人。”
“然后…”
男人伸手掀开仪表盘，露出个带盖子的红色按钮。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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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瞪大双眼，看着黄金。
他还以为这车是黄金抢来的。
久春首富开前四后八吗？
另外这长得像核弹开关的按钮是他妈啥啊？
“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啊。”
黄金点点头，露出笑容。
嘭！滴——
他砸碎盖子，按下按钮。
于是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响起，卡车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王锦坐在车里，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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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摸了摸下巴，试探着询问。
“擎天柱吗？”
“我称之为猫耳一号。”
“…”
——
“我趣？”
戏痴瞪着眼珠子，一脸惊讶地看着那辆卡车。
这满是血迹的前四后八，突然在车头位置长出了金属猫耳。
钢铁猫耳大卡车…什么他娘的古怪xp啊？
“嘿，喜欢兽耳，跟王锦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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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痴揉了揉鼻子，露出笑容。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猫耳缓缓转动。
露出里面足足二十四枚小型集束导弹。
“艹！”
还真跟王锦爱好相同，不过是另一个方向。
戏痴一头钻进车里，恨不得把方向盘拧下来。
开玩笑，这时候犹豫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
“有东西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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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炸了？”
“嗯。”
“那是导弹吧？”
“对啊。”
“所以猫耳一号是…”
“导弹发射器。”
“…你是个商人，对吧？”
“军火商也是商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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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锦在短短几分钟内，第二次被黄金整无语。
他妈的，怪不得。
一个酒楼老板能经受住那种酷刑，在泄露情报后如此冷静，还一脸平静地掏出猫耳一号。
因为人家平时玩的就是硬核。
怪不得他说自己总被绑架啊…黑吃黑是吗？
离谱，太离谱了。
王锦突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他沉默着接过黄金手里的控制器，一边瞄准一边发射导弹。
还挺减压。
沉默良久，王锦转头看向黄金。
“冒昧问一句，有猫耳二号吗？”
“是这个。”
黄金伸手在车顶敲了敲，又顺下来一根带着拉手的线。
他用力一拽。
集装箱的门似乎开了，有什么东西随之滑落。
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响声。
黄金一脚油门，迅速拉开了距离。
几秒钟后。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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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猫耳的蘑菇云缓缓升起，焦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第三次无语。
王锦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
高架桥，断了。
——
“头儿，我是戏痴。”
高架桥一端，戏痴用颤抖的手拿着电话。
“你猜我看到了啥？”
“长着猫耳的大卡车，下了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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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刚才炸了，高架桥断了，弟兄也死光了。”
“…我没疯，真的。”
“头儿你听我解释啊！！”
——
哒哒哒哒哒哒。
“该死…该死！谁给你们的胆子？”
胡灵拎着长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狂奔。
她只知道东北分部随时都会谋反，却不知道主谋是谁。
事情突然发展到了这个程度，胡灵有些不能接受。
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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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戛然而止。
面前的阀门缓缓落下。
胡灵面色瞬间阴沉。
她知道，这是收容失效时，用来切断各个部门联系的装置。
哪怕是杜康也无法轻易打开。
呲——
身后传来响声。
退路也被截断。
“滴滴——二级权限——收容解除——”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屏幕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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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的收容室缓缓打开。
走廊眨眼间便成了斗兽场。
女人一言不发，死死握住手里的长剑。
——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分部的每条走廊中。
一旦限制住人类阵营的仙家，干员就危险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人类束手无策。
总部不可能毫无作为。
事实上，他们也在密切关注这里的情况，甚至提早做了打算。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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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废的中年男人抽了口烟，满脸都写着“烦”。
风衣下面是花花绿绿的夏威夷短裤，脚上还踩着人字拖。
单从穿着来看，他悠闲的像是在度假。
实际上，他也确实应该在度假。
跟某个面馆老板娘一起。
“他妈的！”
赵光明碾碎烟头，想了想又弯腰将其捡起，揣进口袋。
“上头是不知道放假两个字咋写吗？我还得丢下女人过来收拾烂摊子，呸！”
“好不容易约素敏去青岛参加啤酒节啊…我的门票钱啊…”
“王锦？我才懒得管，他又不是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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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是跟什么人通着电话，他满脸幽怨，步伐无比沉重。
“你向来喜欢做多余的事，而且嘴硬，我都习惯了。”
电话里传来张一的声音。
嘎吱——
阀门落下。
“滚蛋啊，没说你。”
赵光明右手打着电话，左手随意一挥。
嘭！
阀门以比落下时更快的速度，嗖一下滑了上去。
“滴滴——二级权限——收容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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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容室的门缓缓打开。
庞然大物嘴里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跟赵光明对视的瞬间，它愣了愣。
又点头哈腰地缩了回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
“有话想问？”
黄金眯着眼睛，开口说道。
“嗯…如果我戴上猫耳，你能送我点导弹吗？”
王锦摸着下巴，认真开口。
“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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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同样认真点头。
“其实只要你离小泉远点，我能答应你很多事情。”
“咳，回头再说。”
王锦挠了挠头。
他不知道为啥黄金这么反对自己跟黄泉接触。
不过王锦也没兴趣招惹那个幼儿园小孩，太闹腾了。
“咳。”
王锦清了清嗓子。
闲聊到此为止，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我提前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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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
“黄家奇物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法告诉你。”
黄金沉默了几秒钟，缓缓摇头。
他抛弃了商人该有的权衡利弊，拒绝的坚定干脆。
“其实我私下里问过白渺渺。”
王锦再次开口。
“他说了吗？”
“他也不知道，所以我相当好奇。”
王锦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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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奇物很神秘，哪怕当年的王珏都没把它弄到手，最后还是依靠胡三太爷代替的。
“抱歉，真不能说。”
黄金摇头，歉意地笑笑。
“作为赔罪，我可以告诉你白家奇物是什么。”
“也行。”
“还记得昨天晚上，白渺渺穿的那件西装马甲吗？”
“…不会吧？他随身穿着？”
“嗯，那就是白家奇物。”
黄金点头。
“他太怕死了，所以很看重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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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懂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到现在都没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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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 分部的故事(二合一)
“尼玛…老黄！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认识十年了啊！”
“妈的，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畜生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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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哥呢？电话还没打通？淦！”
“救命…我不想死…”
嘭！嘭！嘭！咔咔…
子弹耗尽，枪声戛然而止。
敌人却并没有倒下。
哗啦！！
文件漫天飞出，像是飞舞的蝴蝶。
这是最后的挣扎了。
紧接着，
尸首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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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四溅。
一张张惊慌的脸逐渐凝固，最后定格成了愤怒与不甘。
年轻的女孩缩在黑暗中，看着前辈倒在自己不远处，血液透过门缝，缓缓流到脚下。
瞳孔收缩震颤。
她拼命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疯了，大家都疯了。
明明都是同事，上班只要整理一些奇奇怪怪的资料，也不会产生什么矛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
脑子要坏掉了…
女孩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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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发抖，死死捂着耳朵，仿佛这样就听不到那些将死之人的哀嚎。
对一个实习期还没过的大学生文职来说，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太大了。
组长老黄，是个憨厚老实的人。
虽说长得丑了点，个子也不高。
但是脾气相当好。
就连大家拿他外貌开玩笑时，老黄也总是一笑而过。
可是，五分钟前。
憨厚老实的组长突然发狂，将同事撕扯的七零八落。
头颅落到她的便当盒上，给蛋包饭加了点鲜红。
她尖叫着躲进了茶水间，看着血液泼溅到玻璃上，听着一个又一个同事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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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有人在疯狂敲打着茶水间的门，伴随着压低声音的哭喊。
“小彤，我不想死，求求你，求求你开门吧。”
女孩愣了几秒钟。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同组的赵姐。
赵姐以前有个女儿，只是后来出车祸去世了。
也许因为女孩跟女儿年龄相仿，赵姐总是对她很好。
“赵…赵姐…”
女孩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一片冰凉麻木。
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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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小彤！他要发现我了，他要过来了！”
赵姐的声音无比惊慌，她开始惊叫，开始怒骂。
“赶紧啊！赶紧！！你听不明白吗？”
“快他妈让我进去啊啊啊！！”
高跟鞋疯狂踢踹着茶水间的门，小彤却呆呆蹲坐着，没再动作。
来不及了。
赵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什么东西落地滚动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小彤面无表情，喃喃自语。
温热的液体从双腿间缓缓流出，可女孩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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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窗户上血迹的缝隙，她跟那双通红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于是那满脸是血的家伙咧了咧嘴，露出戏谑的笑容。
咚，咚，咚。
“小彤，小彤，你是好孩子，我不杀你。”
男人喘着粗气，声音低沉沙哑。
有种强行压抑着什么的感觉。
“你从来没像他们那样，说我长得丑。”
“其实我挺在意这个的，毕竟谁不喜欢漂漂亮亮的？不然修成人形干啥？”
“我跟三太爷要了个机会，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帮黄哥个忙，你开开门，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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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彤依旧蹲坐在原地，哪怕满身污秽也没有半点反应。
“行行，那我自己开。”
嘎吱——啪嗒。
金属门把手像是纸糊的一样，扭曲成一团。
门开了。
“啊…啊！！”
看到面前那身影时，小彤突然有了动作。
她开始拼命后退，试图用双腿击退面前的怪物。
没错，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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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皮囊被硬生生扯下，露出下面的肌肉与血管，还有埋藏其中的毛发。
此刻，那些毛发正在快速生长，直到覆盖全身。
男人也彻底没了人形，活脱脱就是头穿了衣服的兽子。
可他看起来越来越高兴。
他按住小彤上下踢动的双腿，缓缓开口。
“你看我…像什么？”
声音带着极度压抑的兴奋。
女孩已经被吓傻了，正常情况下，她已经不再具备跟人对话的能力。
可听到那野兽询问时，她还是颤抖着张口。
“我看你像…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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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像t-34中型坦克，能变吗？”
不合时宜的说话声响起。
野兽缓缓转头，看向那叼着烟一脸期待的男人。
“啧…”
赵光明撇了撇嘴，似乎很是失望。
嘭！
折凳狠狠落下，毫不留情地爆了野兽的头。
——
类似的情况，出现在大部分文员的办公室中。
其实跟有经验的出马弟子打听打听就知道，黄仙是五仙中最难相处的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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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心眼小，容易生气，还特别记仇。
其中最容易跟人类结仇的，是黄仙独特的化形方式。
讨封。
这东西的机制很复杂。
修为足够之后，黄仙会穿上人类的衣帽，主动找过路人询问。
“你看我像什么？”
只要回答的不太离谱，它就会变成你说出这句话时，脑中浮现的样子。
当然，这终究没有自主化形那么完美。
大部分黄仙都成不了自己想要的样子，甚至有许多都会变成相貌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要是运气不太好，遇到了口味很重的路人…
啧。
复杂的讨封机制，加上天生极强的报复心，问题就大了。
许多黄仙甚至会因为这个追杀人类，并且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也正因如此，黄家普遍不喜欢人类。
在黄三太爷黄三太奶的带领下，
他们成了东北分部叛乱事件中的主要势力，对所有人类怀着平等的憎恨。
——
留在东北分部的仙家，大部分都是守旧派。
他们更喜欢待在深山老林，时不时出门吸收一下日月精华。
正因如此，东北分部并不像总部那样，坐落于城市郊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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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挖空了长白山的一小片支脉，在其中修建起了迷宫般的结构。
也许是怪谈间的惺惺相惜。
在仙家干员的强烈要求下，东北分部的每个收容室都是独立的。
必要时刻，甚至可以将不那么危险的怪谈调换位置，让他们欣赏一下不同的风景。
很人性化。
可惜。
一旦阀门关闭，打乱收容室。
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怪谈盲盒。
“呼…呼…”
走廊中，女人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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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工装被酸液腐蚀，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
胡灵的运气算不上好。
高危怪谈会被收容在迷宫深处，这样就算收容失效也有足够的处理时间。
至少按照规定，应该是这样的。
这种开怪谈盲盒的感觉很让人难受。
你甚至有几率在门口碰到a级，然后大家一起升天。
幸运的是，公司采用统辖局建议的分级制度。
统辖局并不在意怪谈个体强弱，他们只在意怪谈能对普通人造成多大的影响。
也就是，杀人效率。
并不是实力强大，杀人效率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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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杀人效率低的，处理起来就很方便。
有个很经典的例子。
胡灵刚才剁成肉酱的那家伙。
【b-05-17—蜗牛人】
外表来看，他是背着蜗牛壳，没有下半身，皮肤溃烂的肥胖中年男性。
伤口中会不断分泌粘液，时不时会发出猫叫声。
它能做的只有放放强酸口水，顺便分泌点只能毒害老人孩子的毒液。
可这家伙是b级，跟盛宴一个等级。
因为当年发现它的时候，这混蛋污染了一整条水源，毒死了半个城市的老人小孩。
杀人效率高，且不容易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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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这样下去不行啊。”
胡灵扭了扭脖子，继续尝试掀开面前的阀门。
由于东北分部的特殊性，空掉的收容室很快会被补充。
若是不撕开阀门，胡灵会被不停消耗，最后落败。
当！当！
杜康闪过，火星四溅。
可惜，阀门本就是用来限制怪谈的，它的材质牢固到恐怖。
嘎吱——
金属摩擦声响起，空掉的收容室被补充。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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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间收容室被打开。
胡灵耸了耸肩，转头向内看去。
自己一个人打不开阀门，或许可以借助对手的力量。
定睛一看…那是个静静躺在地上的田螺。
发现胡灵的目光后，它晃了两下。
胡灵鬼使神差地别过头。
收容室内响起一连串细碎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田螺里钻了出来。
“这是…”
报告飘到面前，胡灵将其捡起。
【权限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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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除，数据删除】
【警告，不要长时间离开视线】
【务必三人以上同时注视】
【移开视线超过五秒，请立即留在原地，不要到处走动】
【a-07-15—田螺姑娘】
“a级？”
感受着后脑吹来的冷风，胡灵仰头喝了口酒，又扯了扯有些干裂的嘴唇。
事情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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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 突破天际
“这么远吗？”
王锦吹着冷风，面如菜色。
平面行者带来的负面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
他现在又坐着前四后八，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着实难受。
“很快了，前面就是。”黄金指了指不远处的连绵群山，“东北分部在山里面，我们不需要进市区。”
“嗯，看出来了。”王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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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判断依据很简单。
两边的密林中开始有人影闪烁，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看来叛乱已经开始了。”黄金叹了口气，面色复杂，“虽然我本来就没对那些乌合之众抱有什么期待，可他们居然一个都没来么？”
他说的是酒楼里喝过摔碗酒的那些野仙。
毕竟喽啰就得让喽啰来对付，主要战力不能耽搁。
不过这次还真不能怪那群野仙。
事发突然，两个领头都是急匆匆来了分部，根本没来得及通知。
“真是靠不住啊。”
黄金一脸遗憾地摇头，准备想办法解决掉这些麻烦。
可脑袋刚晃到一半，他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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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视镜里，能看到几辆从密林中穿梭而来的摩托。
他们并没有敌意，似乎是在主动给卡车护驾。
“芜湖——”
摩托从边上超车。
骑车的人一脸兴奋，同时对王锦打了个招呼。
“咳。”
被黄金诧异的目光注视，王锦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这还真不是他办的。
不过仔细想想…
昨天晚上，小狐狸偷偷溜回酒楼吃晚饭来着。
看来她吃饭的同时，还顺便把每个人都威胁了一遍。
青丘小魔头，恐怖如斯。
“喝，长大了。”
想起那狡猾无比的小狐狸，王锦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黄金没说什么，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可下一秒，他们二人同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分部的位置。
那里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石块滚落，烟尘四起。
山脉正在缓缓开裂。
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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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巨大到恐怖的田螺一边旋转一边破开长白山，像是什么工业机器。
“我的钻头！可是能突破天际的啊！”
无比中二的吼声传入耳中，听着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卧…卧槽…”
黄金嘴角抽动，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
如果让胡灵形容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那绝对会是…
后悔，相当后悔。
自己就不该移开视线的。
好消息，阀门开了。
坏消息，开的不止阀门。
长白山的天灵盖被掀飞了啊！
虽说只是个支脉，这份震撼也足以让胡灵久久说不出话。
咕嘟。
胡灵喝了口酒。
她知道，事情的走向从这里开始，就完全不在自己预料中了。
“呀哈！来挑战本姑娘的是你吗？”
田螺缓缓缩小，却依旧在飞速旋转。
脸上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少女一脸兴奋，死死盯着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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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是个小萝莉。
头发梳在两侧，成了高高的丸子头。
小哪吒一样。
身上穿着动画片里热血男主一样的战斗服，看起来却并不突兀。
仔细看，能看到她的双眼中带着淡淡的漩涡，跟田螺上的花纹一样。
元气满满，相当可爱。
前提是她没把钻头朝向你。
嗡——
电钻…不，田螺飞速转动，带着淡淡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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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呐呐，这下宽敞多了。”
少女叉着腰，看着刚被自己轰飞的天花板，满意地来了个深呼吸。
她又转头看着一脸黑线的胡灵，再次开口。
“我叫甜萝哦。”
“自从我找到了田螺的真正用法，还没人能从我手下取胜。”
“来吧！让你见识见识！”
自称甜萝的少女咧了咧嘴，俯身前冲。
——
“你别跟着我啊！很碍事的。”
赵光明用力扯了扯死死拽着自己衣角的姑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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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已经吓傻了，只知道赵光明身边是安全的。
“哥…救我…”
小彤双眼无神，却仍旧喃喃自语。
“…成吧，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赵光明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他不再驱赶这个名叫小彤的姑娘，而是开口询问。
“你们的兔子队呢？在哪？”
女孩怔怔地伸出手，指向远处。
赵光明叹了口气，快步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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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熔炉之栓那种单纯的囚笼不同。
公司收容怪谈加以研究，从而将其转变成既得利益。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既然是研究，就意味着接触和刺激。
怪谈不再是一潭死水，反而随时都会因为刺激爆发，突破收容。
这种事很常见，王锦第一天来公司碰见安妮，也是因为她收容失效。
通常情况下，没事干的调律者会尝试把怪谈劝回去，将损失控制到最小。
镇压部要是没任务，偶尔也会伸把手。
但当情况实在无法控制时…
关阀门，放无差别灭杀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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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名字一样，他们的职责是干掉区域内所有能动的东西。
这群人死亡率极高，也很不受待见。
兔子队。
名字很可爱，可爱到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做游戏的临时队名。
毕竟跟“无差别灭杀”比起来，“兔子队”才会让那些即将疯狂的文职冷静下来，引颈就戮。
“哈…找到了。”
赵光明咧了咧嘴。
他看到了那标志性的粉色房门，上面还花着小花小草，连太阳都是带着笑脸的。
无比温馨，无比可爱。
本应该挂着部门名称的牌子没有文字，取而代之的是个卡通的兔子头。
嘭！
没有半点犹豫，赵光明一脚踹开了那粉色房门。
“快他妈动起来！出乱子了！”
目光扫过那些粉短袖肌肉大汉，赵光明张口喝骂。
“你他妈谁啊？”
领头的壮汉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哑铃。
咚。
整个办公室为之一震。
“这他妈，整个公司都在响警报，我去哪？灭谁？”
“咱们的武器都是范围伤害，阀门不关容易造成连锁反应，毁掉其他收容室的。”
壮汉们叹了口气，懒洋洋的开始解释。
他们没有归属感，跟公司签的都是卖命的合同。
什么利益，造反，跟他们毫无关系。
管不了，不想管。
“阀门我能拽下来，你们跟我走就行了。”
赵光明把手里的姑娘安顿好，开口回应。
“噗…他说自己能徒手抬起阀门？你他妈是超人吗？”
“等会儿哥们儿你有点面熟啊。”
领头那人盯着赵光明看了几秒钟，看着他那风衣搭配人字拖的奇妙风格，看着他那沙滩裤下的茂密腿毛。
“卧槽！赵哥！你是赵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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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声暴喝。
“我是你偶像啊！赵光明！卧槽！”
“告死鸟吗？哦哦哦！！当年还揍过我！”
“你是看着我…不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大汉们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到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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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圆舞曲
天黑了。
月光下的野仙，似乎终于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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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黑夜中，无数双眼睛闪闪发光。
道路渐渐泥泞，血液在泥土中积成小水坑。
断肢横飞，吼声震天。
王锦见识过，参与过，甚至亲手促成过许多冲突。
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仙家间的厮杀。
斑斓猛虎咬住蟒蛇，却被绞杀成一滩烂泥。
浑身伤痕的白狼仰天长啸，将棕熊胸腹间撕咬出巨大的血窟窿。
潮水一般的野鼠从四面八方涌来，所过之处只留白骨。
上百名野仙抛弃人形现出本相，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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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公司叛党与野仙义贼的厮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战争。
而战争，是会死人的。
身体支离破碎，便会被死死踩进淤泥中，自愈都变得无比奢侈。
也许他们还能爬起来，可那是若干天后的事了。
败者吃尘，仅此而已。
这场争斗从来都不是儿戏，每秒钟都有人倒下。
“该死…车要撑不住了！”
黄金咬牙怒吼，拼命操控着方向盘。
可惜，车胎被碎裂的骨头扎得遍体鳞伤，轮毂中还卡着不知道谁的头骨。
这血迹斑斑的重卡撞翻了太多野仙，也终于要走向自己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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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可能保住卡车！”
王锦咬牙怒吼，一脚踹开车门。
他很擅长，也很喜欢冷兵器。
而卡车，是冷兵器之王。
毫无意义，这东西近战几乎是无敌的。
若是没了它，自己跟黄金很难在兽潮中走到分部门口。
唳——
头顶传来一声鹰啼，卡车猛地一沉。
巨大的鹰爪抓穿了驾驶室，在黄金头皮上留下惨烈的伤口。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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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扇动。
咚！
闪烁寒光的喙狠狠落下，将副驾驶戳得支离破碎。
卡车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该死！王锦！”
黄金开口怒吼，却发现副驾驶空空荡荡。
幸运的是，王锦没被一下啄死。
不幸的是，这种车速，人出去就会被甩飞。
王锦疯了吗？
可惜，敌人没给黄金留下思考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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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身前传来恐怖的嘶鸣。
小山丘般的身影，像是推土机那样撞开面前的一切，全速冲向卡车。
那是头巨大无比的野猪。
——
车顶。
“用力！没吃饭吗？”
噗呲！噗呲！
王锦死死卡着那只夜枭的脑袋，水果刀在对方脖颈位置疯狂戳刺。
血液四溅，羽毛乱飞。
“啊！！！”
夜枭发出惨烈的低吼，拼尽全力扇动翅膀。
他想甩开王锦。
可对方死死踩在自己身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脱。
这人类太邪门了。
在高速行驶的卡车车顶如履平地，光滑的羽毛也完全拦不住，好像脚下生了根一样。
蜘蛛侠吗？
“妈的…我让你用力！飞起来！”
噗呲！
水果刀狠狠刺进眼睛，夜枭仰头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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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这卡车我真拽不动！”
“该死…”
王锦眯起眼睛，看着那飞速靠近的野猪。
就算对这些超大号的野仙来说，拉起几吨重的卡车也不太现实。
没时间了。
当当。
王锦敲了敲车顶，迎着狂风对黄金大喊：“加速！”
“你疯了？”
黄金瞬间吼了回来，油门却无比诚实地踩到了底。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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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有回应，而是深呼吸，屏气凝神。
“大哥，我能走…”
嗖！
青丘月闪过，夜枭的头颅横飞而起，又被长剑挑住。
失去头颅的躯体颓然滑落，瞬间便被身后的追兵扯成了碎片。
轰轰轰轰轰！！
脚步声沉重无比，巨大的身影越来越近。
野猪这种生物，其实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还要危险。
更何况这头野猪跟重卡差不多大，简直是个活生生的火车头。
单是站在它对面，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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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王锦眯起眼睛，双手同时握住武器。
左手枫红唐刀，右手青丘月。
脚下的漆黑印记正在不断翻腾。
平面行者短时间内只有三次使用机会。
蹬在车上接近夜枭，一次。
踩在夜枭身上，两次。
还剩下最后一次。
“你要砍了他？！”
黄金嗓子都快喊哑了。
王锦没开口，而是用动作回答了黄金的问题。
呼！
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是颗硕大的夜枭脑袋。
嗖——
阴影升腾，王锦飞射而出。
又狠狠踏在那颗头颅上。
嘭！
平面行者发动，所踏之处瞬间成了坚实的地面。
头颅被踹飞，在挡风玻璃上撞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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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的速度拔升到了极致，这次借力这让他的身体开始旋转。
并不是毫无规律的旋转。
而是剑舞。
剑舞若是没打中人，这份力道便会随着旋转增强，融进下一次攻击。
连续不断的空转，会将最后一击的力道推到极限。
地面上有摩擦力的限制，王锦的脚步没办法转的那么快。
可一旦在空中，这就不再是问题。
嘭！嘭！嘭！
王锦的手腕开始崩裂。
落蝉带来的巨大力道，身体甚至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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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依旧没有停下。
旋转，流血，再旋转，再流血。
金属的刀剑逐渐带起风声，恐怖的杀意弥漫开来。
“嗷！！！！”
野猪如临大敌，低头狂吼。
“…”
王锦不喜欢像热血漫画主角那样大喊大叫，否则血会溅到嘴里。
“呼！”
血红的刀芒，凄美的剑光，在最后一刻交织成璀璨的花，又如流水般向着四周疯狂挥洒。
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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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蝉·圆舞曲。”
王锦低垂双目，轻声呢喃。
轰——
相撞。
“卧槽…”
黄金爆了句粗口，他不再操纵方向盘，而是死死贴在挡风玻璃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
这是拼死一搏的攻击。
若是没能成功，王锦会被狠狠挤在中间，碾成肉酱。
而现在…
野猪依旧在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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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跟卡车擦肩而过了。
左边擦肩而过，右边也是。
野猪从中间一分为二。
只是它自己还没意识到，甚至又狂奔了五六步才轰然倒下。
唰——唰——
雨刷器启动，却怎么都无法扫干净玻璃上的血迹。
“这…就算是用了青丘月，也有点不对劲吧？”
黄金咽了口唾沫，瞳孔疯狂震颤。
不只是他。
厮杀的野仙同时愣了几秒，随即一边打一边远离了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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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面子不仅给青丘月，也是给王锦的。
“幸亏他跟我是一边的…要不让小泉跟他接触接触？”
黄金摸着下巴，小声嘀咕。
他突然有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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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天才(二合一)
“没事吧？”
黄金转头看向王锦，却发现对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而且面色不太好。
“你的伤…”
他看了看王锦的手腕。
几乎断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连着。
王锦这一刀砍得并不轻松。
唐刀甚至切不开那厚到离谱的皮肉，几乎是在跟野猪接触的瞬间就崩断了。
所幸它的本质是猩红武装。
迅速重组后，王锦毫不犹豫地用它砍向了青丘月。
巨大的力道，叠加在那能够斩杀仙家的奇物之上。
于是一刀两断，干脆利落。
若是没在夜枭身上试过锋利程度，王锦也不敢如此冒险。
饶是如此，他仍旧需要用身体承受野猪那巨大的冲击。
虎口崩裂，手腕折断。
当然，这不是最难受的地方。
“我这有治伤的东西，你…”
黄金随手一晃，袖子里落出个小药瓶，他伸手想要喂给王锦。
“呕！”
后者张了张嘴，却突然一阵干呕，眼泪差点都冒出来。
肉体上的痛苦倒是其次，王锦早就习惯了。
绿神气息能把伤口恢复个差不多。
可晕车是魔法伤害，直接触及灵魂那种。
平面行者的副作用，圆舞曲嗖嗖转个几十圈，还有坐着大卡车一路横冲直撞。
王锦感觉意识都有点恍惚。
“你是人，对吧？”
黄金把药丸塞进王锦嘴里，试探着询问。
并不是骂人，而是作为人类来说，这个年纪这种实力，有点不真实。
“如假包换，”王锦叹了口气，“厉害的是青丘月，我只负责挥剑。”
“哈…人类里可找不出几个能这么挥剑的，你是个天才。”
“不。”
王锦叹了口气。
“我见过真正的天才，他当了将近十年的咸鱼，还能把我吊起来打。”
“我师傅也是天才，他没经过改造，也还是能凭借技巧成为部长。”
“我的好兄弟，她天生没有灵感，但是冷兵器天赋高的吓人，听说历史上的剑圣招式，一看就会。”
“我家那只狐狸，她控风的天赋强到离谱，是青丘的掌上明珠。”
“而我…”
“我会一边砍人一边转圈。”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平心而论，他的天赋也许在普通人中算上乘，可在这群天才中完全算不上什么。
王锦能有今天，全靠梦境世界中，一天不落的疯狂训练。
还有田苟同志的辛勤付出。
“你是这么想的吗？还挺有意思。”
黄金眯了眯眼睛，露出笑容。
“你父亲的事，是白渺渺后来才告诉我的，初见时我只知道个大概。”
“你猜我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你，还把黄仙令交了出去。”
黄金顿了几秒，再次开口。
“我打听过你，也知道你在久春都做了什么。”
“胆识跟头脑可不是练出来的，这方面，你是天才中的天才。”
见王锦没回应，黄金犹豫了几秒，再次开口。
“黄家奇物的事…”
嗖！
当！
猩红铁爪格挡，将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刃撞飞。
话语戛然而止。
黄金瞪大双眼，缓缓抬起胳膊。
他没松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掌，却依旧能轻松做到这个动作。
小臂以下，断的整整齐齐。
“有高手！”
“跳车！”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和黄金同时从卡车上飞扑而出。
卡车目标太大，对方似乎是个玩暗器的行家。
这时候混入人群才能降低风险。
“妈的，它能把飞刀玩成狙击枪吗？”
黄金咬着牙骂道。
远程高手，永远是最致命的猎食者。
“小心点吧，不止一个。”
王锦眯起眼睛，直接把刚才的瓶子丢进黄金嘴里。
腾不出手时，这样才能做到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呼…”
双手缓缓滋生，黄金甩了甩袖子，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王锦。
“这是猫耳三号，你戴上。”
“…哈？”
王锦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猫耳发箍，微微皱眉。
“这东西能创造出你的幻影，你得赶紧拿着青丘月冲进分部。”
黄金翻身闪开飞来的短刀，语气急切。
“这个我有。”
王锦打了个响指，一脸悲壮的旺财浮现而出。
“嚯，能变个猫娘吗？”
黄金笑了笑，难得说了两句烂话。
他接下来要带着旺财吸引那些狙击手，在兽潮中狂奔。
九死一生。
不过两个大男人，不习惯让气氛太伤感。
“黄家奇物也不是没法谈。”
“前提是，我们还能再见面。”
黄金戴上猫耳三号，身旁出现了同样戴着猫耳的幻象。
短刀飞过，钉在幻象身上
“快走吧。”
“嗯。”
王锦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几颗震爆弹。
虽然跟黄金没什么交情，也算不上朋友。
可勉强也称得上熟人。
“保重了，猫耳控。”
王锦把震爆弹塞给猫耳幻象，转身快步离开。
——
“我还真没怎么见过兔子队出任务。”
男人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又随手掀开面前的阀门。
“要不怎么能叫无差别灭杀呢。”
背着喷火器的壮汉揭开防毒面具，对赵光明咧了咧嘴。
兔子队并不像名字那样单纯无害。
也许他们都是爱穿粉色的猛男，住在画着小朋友简笔画的粉色房子里。
可一旦开始工作，这些家伙就会变成冷酷的杀戮机器。
手斧，机枪，喷火器，液氮装置，毒气弹，强酸，抑制剂。
只要是有效的杀伤手段，就会被装配在这些人身上。
有趣的是，这些装置并不仅仅用来杀伤怪谈。
制服头盔里连着神经毒素，一旦污染超标，就会毫不留情地解决掉即将发狂的成员。
他们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思考。
只需要速战速决，在自己被污染之前，干掉视野中的所有活物。
这种程度的精神压力…也许他们已经疯了。
“赵哥，继续啊。”
领头的男人笑了笑。
其他队员也停下脚步，微笑着看向赵光明。
防毒面罩下的双眼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像是黑暗中的鬣狗。
区别在于，这些人眼中的光芒是金色的。
“啊…原来是这样吗？”赵光明揉了揉鼻子，“我还以为黎明计划被叫停了。”
“我们这是劣化过的三代，只在污染抗性上强了一点。”
领头的兔子队长扯开衣领，露出后颈上的钢钉。
“就算这样，许多兄弟也没撑住，刚植入就疯了。”
“所以你是我们的偶像，初代的黎明计划，不知道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队长笑了笑，对赵光明竖起大拇指。
“天才。”
“天才？啊…”
男人揉了揉脖子，一脸颓废地点了根烟。
——
东北分部，正门。
黄仙的布置有些讨巧。
哪怕是造反，他们也没有真刀真枪地跟镇压部和兔子队发生冲突，而是选择放出收容物来削弱他们的实力。
大部分黄仙此刻反而没在公司内部，而是聚集在外侧，围的水泄不通。
只要解决公司派来的增援，维持住内部的混乱情况。
人类很快就会在恐慌中死伤殆尽。
可惜，现实总会比想法魔幻一点。
“妈的…”
“疼！老子疼啊！你轻点！”
“干他祖宗，什么怪物东西啊…”
黄仙们七零八落，有的挂在树上，有的被塞进土里，还有的浑身瘫软，烂泥一样。
还能动的黄仙正努力修补着墙壁。
半个小时之前，有个风衣配沙滩裤的邋遢男人，孤身一人解决了一个小队的黄仙，顺便在合金墙壁上开了个洞。
离谱。
他甚至不屑于拔刀，而是用拳头把黄仙打的上下翻飞。
没招他没惹他，天知道那家伙哪来的那么大怨气。
些人眼中的光芒是金色的。
“啊…原来是这样吗？”赵光明揉了揉鼻子，“我还以为黎明计划被叫停了。”
“我们这是劣化过的三代，只在污染抗性上强了一点。”
领头的兔子队长扯开衣领，露出后颈上的钢钉。
“就算这样，许多兄弟也没撑住，刚植入就疯了。”
“所以你是我们的偶像，初代的黎明计划，不知道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队长笑了笑，对赵光明竖起大拇指。
“天才。”
“天才？啊…”
男人揉了揉脖子，一脸颓废地点了根烟。
——
东北分部，正门。
黄仙的布置有些讨巧。
哪怕是造反，他们也没有真刀真枪地跟镇压部和兔子队发生冲突，而是选择放出收容物来削弱他们的实力。
大部分黄仙此刻反而没在公司内部，而是聚集在外侧，围的水泄不通。
只要解决公司派来的增援，维持住内部的混乱情况。
人类很快就会在恐慌中死伤殆尽。
可惜，现实总会比想法魔幻一点。
“妈的…”
“疼！老子疼啊！你轻点！”
“干他祖宗，什么怪物东西啊…”
黄仙们七零八落，有的挂在树上，有的被塞进土里，还有的浑身瘫软，烂泥一样。
还能动的黄仙正努力修补着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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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矛盾与断头(二合一)
兽潮并没有向着公司方向蔓延。
一方面，黄金和其他义贼正有意识地分割着战场，以免影响到王锦接下来的计划。
另一方面。
黄三太爷的影响力绝对不可小觑。
不管是黄三太爷，还是他背后的黄家，都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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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几道娇小的人影各自站在高处，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没能拦住赵光明，已经让三太爷大发雷霆。
要是防线再被突破…
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黄家的大女儿，才会这么生气。
嗡——
干净利落的血振。
几颗人头同时落地，表情皆是复杂无比。
黑长直小萝莉收刀归鞘，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些哀怨的目光。
“大姐，你对手下太严格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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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的笑声响起，留着齐肩金发的姑娘双手背后，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她个子很高，将近一米八。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还能看到虎牙。
赤着的双足毫不在意地踩在泥土中，又在那些头颅上蹭了蹭。
“你的鞋子呢？真是没规矩。”
“扣子也要扣好，还有，裤子太短了。”
大姐叹了口气，瓷娃娃一样白皙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还没习惯，烦死了。”
老三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种事怎么能习惯？你…你应该是我弟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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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举了起来。
“好啦，讨封之前明明挺温柔的，难不成性格也受影响了？”
老三笑着歪了歪头，眼中闪过寒光。
“你这样就不可爱了。”
“放我下来。”
大姐声音中多了几分薄怒。
老三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说着话。
“不过，这种事确实不可能适应。”
“我不能，老五不能，老九也不能。”
“最有出息的几个儿子变成了女儿…老爹肯定也适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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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
按回小萝莉即将出鞘的长刀，老三笑了笑，又把她放回地面。
“以后我们自己圈养一些人类，讨封就不会出问题了。”
萝莉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
却被老三挥手打断了。
“现在，得先解决掉碍手碍脚的家伙，比如那个…叫王锦的。”
啪嗒！
老三打了个响指。
不远处，举着打火机的年轻人动作一僵。
鬼吹灯的笼罩范围还是太大了，在这种密集的人群中作用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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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后，王锦索性不再伪装。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环顾四周。
“…吃了吗？”
片刻的寂静。
王锦尴尬地笑了笑。
顺手按动遥控器。
轰——
爆炸，哀嚎，混乱。
以及瞬间到达面前的刀光。
王锦其实挺好奇黄家憎恨人类的原因，私下里也做了许多猜想。
可惜，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理由。
黄皮子讨封化形，会变成被讨封者心中所想的模样。
一方面，普通人想象力有限，容易给人家弄丑了。
另一方面，讨封这玩意儿似乎…
不分男女。
也许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些被讨封的，脑子里都是什么兽耳娘什么小萝
莉。
更悲惨的是，人类的思维很难操控。
“不要想粉色的大象。”
听到这句话后，你脑子里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粉色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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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
“我是男的，别把我想成兽耳萝莉。”
会发生什么，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仔细想想，黄三太爷是真不容易。
说不定他曾经还拍打着自己某个儿子的肩膀，跟他说:“小子，你以后会成为黄家新的掌门人。”
一觉醒来，儿子就成了白发红瞳的傲娇萝莉。
生儿，育女。
搁谁心里都别扭。
当然，王锦并不会因为这个心生怜悯。
他得一路杀到三太爷面前，用青丘月砍掉对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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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刚上来就直接撕破脸，完全是因为黄仙的性格。
特别记仇。
要么不打，要么彻底打服。
而现在，第一个选项被排除了。
当！
长刀与长剑狠狠撞在一处，火花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王锦甩了甩发麻的双手，看着面前那刚到自己腰的小萝莉。
力气大到不可思议。
看来讨封改变的只有容貌，实力完全没受到影响。
“王锦？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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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莉面色冰冷，声音也冰冷。
可她还是对着王锦微微鞠躬。
“你好。”
王锦强忍住美式居合的冲动，将目光转向远处。
他看到了合金墙壁上，那个徒手撕扯出来的破洞。
“刚才进去那个，是你朋友？”
老三伸手比划着，饱满的胸脯一阵乱晃。
“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胡茬，风衣底下是沙滩裤和花衬衫…哦对，还有人字拖。”
“有点猥琐的大叔，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黑皮辣妹摊了摊手，虎牙无比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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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他吗？”
“认识。”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可王锦还是点了点头。
“你长得明明还不错，居然跟那种恶心的家伙是朋友吗。”
“果然，人类都很恶心呢…赶紧去死吧。”
老三捂嘴娇笑，身形却在瞬间消失不见。
“啧。”
王锦皱了皱眉。
他是个很护短的人，老赵这身虽然奇怪了点，可也不是谁都能嘲笑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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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
女人身形闪动，高高跃起，双腿战斧般狠狠下劈。
她练的是踢技。
那双修长浑圆的小麦色长腿，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跟跆拳道不同，她的踢技完全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一招一式带着劲风，稍微被扫到一点，就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嘭！
猩红武装凝成铁爪，王锦抬手格挡。
鲜血四溅。
正常，太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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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铁刺上踢都是这个效果。
王锦其实一直不太理解这些专精于徒手格斗的。
但凡对面掏出来一面满是尖刺的全身大盾，你一身武功不就全废了吗？
当然，小灰除外。
人家横练硬气功点到满级，知道戴指虎，还有吃饱就变强的特殊功法。
一拳打翻吉普都不是问题。
跟小仓鼠比起来，面前这女人的攻击就显得不疼不痒了。
“该死！”
老三
眼中闪过一抹惧色，却还是甩动另一条腿，想要踢爆王锦的脑袋。
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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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牙关紧咬，紧跟着砍了过来。
长刀跟长腿来回轮换，令人眼花缭乱。
所幸，王锦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观念，甚至能隐隐占据上风。
他一边用贵族剑术防守，一边死死盯着老三。
也许这家伙格斗方面不算太强，可她是第一个发现自己存在的。
强大的观察力，往往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很危险。
王锦眯起眼睛，眸中闪过杀意。
刀剑无眼，就算自己杀了三太爷一两个孩子，也没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得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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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长剑横扫，王锦暂时逼退二人，同时挥了挥手。
“问个问题。”
“嗯，你说。”
萝莉愣了愣，却还是收刀归鞘，静静听着。
她是大女儿，原装的那种。
只是性格方面有点缺陷，通俗来讲…太过正经与死板。
是那种厮杀到一半，会认真听对手讲话的类型。
这突如其来的停手让王锦都有些始料未及。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老三倒是没有半点留手，她疯狂对着王锦发动进攻，双腿甚至带起了残影。
“去死吧！”
发现攻击会被挡住后，女人猛地一个转身，双腿盘在王锦身上，手臂也飞快缠了上来。
十字固，确实很棘手。
“消停点。”
王锦随手握住她的脚踝。
女人一声惊呼，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面色有些发红。
一对一的情况下，王锦甚至能压制住白渺渺。
区区一个黄鼠狼崽子，问题不大。
“黄家跟爪牙，现在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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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他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得杀点黄仙才能脱身。
要是黄仙还没烂透，死的就只有老三一个。
若是跟爪牙达成了深度合作，这些人就一个都不能留了。
“爪…牙？”萝莉微微歪头，眼中满是不解，“那是什么？”
“当然是合作关系。”
老三挣扎着看向王锦，笑容中带着浓浓的鄙夷。
“野仙，总比你们这群恶心的人类强。”
“他们才是同胞，你们只是杂鱼，垃圾。”
女人得意地笑着，甚至还环顾四周，看向那些将王锦围起来的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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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没错！爪牙最棒！”
人群中传来欢呼，似乎早就认同了这个观点。
萝莉的眉头却越皱越深了。
“你不知道么？”
王锦没理会其他人的声音，而是看着面前的萝莉。
这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姑娘，此刻眉头紧锁。
“黄家跟那群叛党搅在了一起…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得了吧，你那个性格。”
老三撇了撇嘴，语调也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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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让你知道，说不定会直接提刀去找老…”
话语戛然而止。
长刀嗡鸣，血水被震飞。
头颅从脖颈上缓缓滑落。
老三满脸惊愕，想要说些什么，张口却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没错，我会的。”
萝莉收刀归鞘，缓缓点头，又看向瞳孔震颤的王锦。
“能帮我杀了他吗？永久的那种。”
“…行。”
青丘月划过，将头颅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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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九子夺嫡
五分钟后。
王锦看着满地的尸首，暗自咂舌。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几分钟前，他还在考虑杀太多黄仙会不会被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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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黄三太爷的大女儿，黄家的长公主，黑长直的冷面小萝莉。
先是一刀劈了自己家老三，又冲进人堆一刀一个。
刀刀断头。
那些没背景的黄仙，甚至都不敢还手。
砍完之后，她又主动请求王锦用青丘月补刀。
王锦当然没拒绝。
不管是那大长腿老三，还是被砍死的黄仙，严格来讲都已经是爪牙的人了。
隐患就得清除。
更何况他挺喜欢这姑娘的行事风格。
亲族可杀，手足可杀，老幼妇孺也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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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聪明人，也不是好人。
却是能成大事的人。
“呼…”
萝莉长出一口气。
她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叹气单纯是挥刀次数太多有些疲惫。
可她依旧转头看向王锦，微微仰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陪我一起吗？还是要在这里杀了我？”
“如果是后者，你也许不会太轻松。”
“有个伴还是不错的。”
王锦耸了耸肩，绅士地向后退了半步，让小萝莉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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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成了操刀鬼。
黄潇就是他的刀，一把杀人不用负责的刀。
嘎吱，嘎吱。
土地被鲜血浸透，有些松软。
也许因为死了太多野仙，这里污染指数正在快速上升。
再这么下去，也许会催生出一批最低级的怪谈。
就是铁浮屠里那种。
“巧合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小声嘀咕。
“我叫黄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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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莉突然转头看向王锦，轻声说着。
“枭雄的枭吗？”
王锦摸了摸下巴，下意识开口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这姑娘原本应该是个男人。
“虽然不是…但我喜欢你说的这个名字。”
黄潇面无表情地盯着王锦，眸子忽闪忽闪。
“我一直是女孩子，只是对自己这副幼态的模样不太满意。”
“是啊，挥刀会很不方便。”
王锦看着对方横挎在后腰位置的长刀
。
这就是把普普通通的钢刀，成年人用起来应该正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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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对一米五不到的黄潇来说，这已经能当做长矛了。
只能横挎，一旦斜着就会戳到地上。
“介意我帮你改改吗？”
王锦思索了几秒，还是开口说道。
他需要黄潇帮自己杀人，而且要尽可能快地杀人。
帮对方个小忙，算不上什么。
“…可以，改短一点。”
黄潇思考几秒，还是交出了武器。
她一直想这么做，只是黄仙很少有用刀的，更没有能够改刀的。
哪怕是摸了这么多年刀的黄潇自己，也始终没改出合适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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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的长短变了，重心就会跟着变。”
王锦将刀出鞘，放在手上等它平衡。
“重心靠前容易脱手，靠后则难以挥动。”
“这玩意儿很复杂，不过我有个朋友，很擅长这方面。”
啪嗒。
王锦打了个响指。
猩红武装脱手而出，飞到黄潇面前，凝成不断变换形状的长刀。
没人会比一把刀，更清楚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样子，正合适。”
黄潇眼前一亮，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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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白芒一闪而过。
长刀连着刀鞘被削短了一截，刀背位置也多了些镂空。
重心匹配着长短，变成了最合手的样子。
王锦笑着递过长刀，又收回猩红武装。
互相交换武器。
这不仅仅是在表达善意，也是在初步建立信任。
“三太爷应该清楚这些，可以找他再给你改。”
王锦揉了揉脖子，漫不经心地说着。
“父亲不喜欢我。”
黄潇沉默几秒，眼中的欣喜迅速消失。
“他觉得继承人必须是男孩，之前是老三，后来是其他人，再后来…几乎没人选了。”
“我猜他跟爪牙合作，也是想改变这一点。”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啊。”
王锦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说实话。
要是黄三太爷不闹这些幺蛾子，乖乖让黄潇当这个继承人，也就没这些破事了。
嘶…不对。
“认识黄金么？”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黄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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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他朋友？”
小萝莉歪了歪脑袋，又叹了口气。
“黄金是我第二十个弟弟，可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父亲压根没考虑过他。”
“哈…”
王锦笑了笑。
他没好意思说，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已经要推翻自己老子的位置了。
黄家似乎跟其他家族都很不一样。
青丘那群狐狸成天窝在山沟沟里，其乐融融。
白家亲近人类，现在却也没什么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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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灰两家更是无比传统，平时看不见人。
唯独黄家。
一群仙家，愣是过出了九子夺嫡的感觉，整天都是继承者啊，权力啊，金钱啊，造反啊。
当然。
黄金排行第二十，他还有个妹妹…所以这至少是二十一子夺嫡。
黄三太爷老当益壮。黄潇沉默几秒，眼中的欣喜迅速消失。
“他觉得继承人必须是男孩，之前是老三，后来是其他人，再后来…几乎没人选了。”
“我猜他跟爪牙合作，也是想改变这一点。”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啊。”
王锦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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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
要是黄三太爷不闹这些幺蛾子，乖乖让黄潇当这个继承人，也就没这些破事了。
嘶…不对。
“认识黄金么？”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黄潇。
“你是他朋友？”
小萝莉歪了歪脑袋，又叹了口气。
“黄金是我第二十个弟弟，可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父亲压根没考虑过他。”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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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笑了笑。
他没好意思说，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已经要推翻自己老子的位置了。
黄家似乎跟其他家族都很不一样。
青丘那群狐狸成天窝在山沟沟里，其乐融融。
白家亲近人类，现在却也没什么追求。
柳灰两家更是无比传统，平时看不见人。
唯独黄家。
一群仙家，愣是过出了九子夺嫡的感觉，整天都是继承者啊，权力啊，金钱啊，造反啊。
当然。
黄金排行第二十，他还有个妹妹…所以这至少是二十一子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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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太爷老当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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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杀死
怪谈工作者，仙家，还有些比较老实的混血种。
也许是污染在聚合，亦或许是命中注定，这些麻烦的家伙总会凑到一起。
像是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虫子那样，他们在阴影中生活，也在阴影中死去。
当然，虫子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们跟人类有些相同的思维，组成的小型社会也没什么不同。
非要找点区别的话
这里的聪明人一抓一大把，戏痴那种不太聪明的反而是少数。
倒不是因为污染会对提高智商，而是因为蠢货根本活不长。
作为虫子中的佼佼者，黄潇自然蠢不到哪里去。
她是王锦的刀子，同时也是另一只操刀鬼。
互相利用，互相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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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常有的事。
王锦并不排斥这种合作。
我帮你屠了你家满门，你帮我干掉一些发疯的同事。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黄潇能这么主动，他高兴还来不及。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在满是鲜血的走廊中响起。
“哒”是王锦，“哒哒”是黄潇。
王锦走的很快，像是在赶时间。
小萝莉只能跟着一路小跑，面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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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内部的空间相当大，走廊更是宽敞明亮。
可惜，合金墙面伤痕累累，地面上布满残肢断臂。
失去管理的收容所，比大多数怪谈场景还要危险。
哒，哒，哒。
另一道脚步声响起，他走得不紧不慢，像是在散步。
王锦跟黄潇同时停下动作。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蕴藏着意想不到的杀机。
必须加倍小心。
“别动。”黄潇侧耳听了几秒，又抽了抽鼻子，“我们绕路。”
“嗯。”王锦点点头。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灵感预警快闪飞了，他感觉太阳穴一阵乱跳。
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鼻端传来阵阵玫瑰花香。
“动作可以重，但是别太快，别让你的心跳超出平均值，否则会死。”
“嗯。”
王锦打消了进入超负荷状态的想法，转而深吸一口气，跟小萝莉一起向后倒退。
呲——
耳边传来喷气声，随即是金属快速摩擦的吱嘎响动。
阀门正在关闭。
“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黄潇低声骂了一句，刚想动作却发现自己脖子一紧，身形向后倒飞而出。
她愣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王锦正拎着她衣领狂奔。
“你…”
黄潇努力蹬着双腿，想要触碰地面。
可这对她来说相当困难。
“先保住你，心跳没问题或许能反杀。”
“我能比你坚持的久一点。”
王锦尽可能调整着呼吸，转头扫了黄潇一眼。
他在瞬间做出了反应，并且初步拟定了计划。
想要在阀门关闭前离开，就必须有人无视心跳过快的威胁，以最快速度移动。
黄潇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身后。
拐角处已经多出了一道人影，似乎是个手捧玫瑰花的男人。
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不过他身上的连帽风衣很是考究，皮鞋也一尘不染，似乎正准备去赴约。
“果然是这东西。”
黄潇眯起眼睛，喃喃自语。
“a0214——浪漫致死。”
不是直至的“至”，而是导致的“致”。
浪漫，会导致死亡。
“呕！”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胸口一阵剧痛，王锦不受控制地张嘴呕吐。
他吐出了一朵完整的玫瑰花。
荆棘划破了咽喉与口腔，满嘴血腥味。
“什么鬼东西…a级都满地跑了吗？”
王锦皱了皱眉，面色凝重。
他能听到自己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盛开。
“把我衣服扯开。”
王锦皱着眉头，对黄潇使了个眼色。
后者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别过头，伸出手。
撕拉！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王锦低头看去。
不知何时，胸口位置的皮肤成了透明的。
透过皮肤看去，能看到心脏右边有朵半开不开的白色玫瑰。
心脏每跳动一下，玫瑰花就会盛开一点，也会变红一点。
若是让玫瑰花彻底开放，荆棘便会刺穿心脏。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他隐约记得有个童话故事，讲的是夜莺一边唱歌一边用心头血，去染红玫瑰花。
好让她的心上人拿着玫瑰花去当舔狗。
顺带一提，舔狗被拒绝了，红玫瑰最后被丢进了水沟里。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这种浪漫…真致命啊。”
王锦咬了咬牙，把手上的黄潇抱在怀里，准备进行最后的冲刺。
“把我放下吧。”
黄潇面色冰冷，伸手在王锦结实的胸膛上推了推。
心脏是人身上为数不多的，不听使唤的肌肉。
情绪激动时，心脏会很自然地加速跳动。
可反着来…除非伸手捏住心脏，否则根本没法让它安静下来。
“你不该让我撕你衣服的。”
黄潇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毫无感情。
可她悄悄别过头，吐出一朵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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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过速了。
“哈？”
王锦停下脚步，一脸惊讶地看着黄潇。
这小萝莉一直面无表情，王锦还以为她对这方面完全没感觉。
结果心脏跳的比自己一路狂奔还快是吗？
妈的，失算了。
“抱歉，我很久没见过男人，而且你…很有魅力。”
黄潇一本正经地点着头，眼神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那还真是…多谢夸奖。”
王锦一脸黑线，看着那捧花男慢慢靠近。
咚。
阀门垂落，将退路彻底封死。
“两个心跳加速的异性，会被他认定成情侣直接杀死，无法反抗。”
黄潇从王锦身上移开视线，努力做着深呼吸。
“强行抹杀吗？”
“嗯。”
王锦则死死盯着捧花男，目光闪烁。
到了这种距离，他已经能看到对方身上的细节了。
那人兜帽下没有脸，取而代之的是一捧玫瑰。
按照这个逻辑，他捧着的其实是自己的脑袋，或是别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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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要死。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面前的二人，并且将手中的捧花往前伸了伸。
“救命！救命！！”
捧花男身后传来一阵呼救声，有人在快速靠近。
是个没了胳膊的文职。
看到捧花男的瞬间，他眼中闪过死里逃生的喜悦，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可惜，他摔倒了。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摔倒，只知道双腿突然没了知觉。
低头看去，只能看到飞舞的花瓣。
文职的身体迅速瓦解，最后落到地上的，只有一团人形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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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
从捧花男脚下开始，合金墙壁与地板快速瓦解，变成几百上千片玫瑰花瓣。
潮水一般涌动，又随风而起，四散飞舞。
仿佛突然坠入了玫瑰的海洋。
“先生您好，给爱人买束花么？”
“我这里有很多花，您的爱人会很喜欢。”
捧花男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故事里的旁白。
他缓缓迈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该死…”
王锦皱起眉头，猛地挥动右手。
嗖——嘭。
他试探着扔了颗震爆弹，在半空中手动引爆。
可爆炸并未产生气浪与高温，反而像是礼炮一样，轰出了无数花朵。
王锦毫不怀疑，自己靠近以后也会是这种下场。
接触压制用不出来。
“不然，买一朵试试？”
黄潇眉头紧锁。
她只知道这东西不好惹，却不清楚镇压部是怎么收容它的。
“好啊，我要那个。”
捧花男指了指黄潇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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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莉突然面色惨白，痛苦地跪倒在地。
显然，唯一有效的货币，只有胸膛中那朵玫瑰。
“慢着！”
王锦咽了口唾沫，对着捧花男吼了一嗓子。
后者的动作明显一顿，转头看着王锦，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不喜欢让女孩子掏钱。”
王锦思考了几秒，一脸愤怒地骂着。
啪嗒。
冷汗滴落。
王锦心里其实没什么底，也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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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挣扎挣扎。
“抱歉，您还真是绅士，您爱人一定很幸福。”
“那么…”
捧花男对着王锦缓缓伸手。
“停，你干什么？”
王锦皱起眉头，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收钱，您说要买花。”
“我没说，她说的。”
“您说了，不能让女士掏钱。”
“我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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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双手环抱在胸前，往远离黄潇的地方走了两步。
“很有趣的玩笑。”
捧花男点点头，继续伸手。
“我也不认识他。”
黄潇似乎明白王锦想做什么，也跟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买花了，自己给自己买，感觉很凄惨。”
“…”
捧花男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
“单单是待在一起就能心跳加速，只有情侣才会这样，这是浪漫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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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花男固执地摇头，又换回了一开始的姿势。
他对着王锦伸出手。
“先生，买朵花吧。”
“你的意思是，在一起心跳加速的就是情侣，很浪漫，得买花，对么？”
王锦捋清了对方的思路。
“是的。”
“那他什么情况？”
王锦指了指地上那堆人形的花瓣。
“他没有情侣，不够浪漫。”
“而我，让他变浪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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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花男认真解释着。
“嘶…”
王锦眯起眼睛。
不够浪漫的会死，浪漫的也会死。
合着怎么都是个死？
那也太赖皮了。
把这大哥放出去，估计几分钟就能灭一座城。
不愧是a级。
“先生，买花。”
捧花男打断了王锦的思路，再次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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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正在逐渐失去耐心。
“等会儿…我明白了。”
王锦拍了拍脑门，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他发现了浪漫致死的规则漏洞。
单身会因为不够浪漫死去。
一男一女会因为心跳加速被判定为浪漫的情侣，必须买花。
那毫无浪漫可言的情侣呢？
恰好处在二者中间。
“黄潇。”
王锦压低声音，转头看着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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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们来…杀死浪漫吧。”
——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王锦跟黄潇当着浪漫致死的面，大吵了一架。
吵的东西很多很杂，大部分都是王锦在引导。
比如微薄的工资，大环境造成的经济低迷。
再比如房贷，车贷，医疗保险。
需要赡养的老人，小儿子昂贵的幼儿园学费，二儿子面对的中考分流，大儿子的毕业即失业，以及中年夫妻的无奈。
经济压力，工作压力，情感压力。
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会将初见时的悸动消磨干净，只留下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痛苦灵魂。
哪有什么浪漫啊。
最后一刻，王锦又讲了个千里走单骑的故事。
故事中有个以一敌五的勇士，还有六条该死的狗。
“综上所述…我们不是情侣，以后也不可能再见面了。”
“所以，没人要你的破花。”
王锦看着偷偷抹眼泪的黄潇，面色冰冷。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浪漫致死的身体正在发颤。
玫瑰花瓣逐渐枯萎凋零，就连手上的都在飞速变淡。
沉默。
良久，捧花男仔细看了看王锦，又看了看黄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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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收敛起浑身的气势与污染，一言不发，走向远处。
擦肩而过时，王锦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呢喃。
“这世界没有爱情了吗？那我为什么会存在呢…”
——
“呼…配合的不错。”王锦没再耽搁，而是跟黄潇继续前进。
“那家伙怀疑人生了，我也有点。”
“你很恐怖，调律者都这样吗？”
小萝莉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恍惚。
看得出来，她很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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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拽了拽王锦，似乎想说些什么。
“多余的事有机会再聊，我们得尽快了。”
王锦四下观望着，顺便抬头看看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透明窟窿。
“有人会打扫。”
小萝莉似乎是会错了意，轻声解释着。
王锦摇摇头，迎着黄潇惊讶的目光，踩着墙壁往上走了两步。
他缓缓伸出胳膊，将手掌贴在阀门上。
那里有个手印，不过只有三根手指。
“哈。”
王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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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为什么只有三根手指印。
因为这人食指和中指正夹着烟。
“你们打算放出一部分不那么危险的怪谈，让他们帮忙清理实力稍弱的部门。”
“没错。”
小萝莉看着王锦落回地面，歪了歪脖子。
跟这人类交流时总要抬着脑袋，让她有些不舒服。
“你得感谢我那个朋友，否则局面早就失控了。”
王锦叹了口气，伸手指向头顶的巨大窟窿。
这玩意儿b级起步，不知道跟哪个倒霉蛋打了起来。
浪漫致死是a级，刚才溜达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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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更多还不清楚。
按照常规计划，它们不应该出现。
“而且，我没看到任何镇压部门的人，也没看到白仙。”
王锦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缓解晕车的痛苦。
“要么是你们的人有问题，要么，是白仙出了问题。”
“是么？”
黄潇皱起眉头。
确实如此，否则刚才的阀门不会突然关闭。
有人想让他们死在这里。
——
中控室内，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一个身穿白马甲的中年男人，一个眉头紧锁的老者。
“他们没死。”
男人摩挲着修剪整齐的胡子，开口说着。
“我是老了，但我不瞎。”
老者冷哼一声，看都没看男人一眼。
“黄三，你应该注意自己的态度。”
男人眯起眼睛，声音中带着几分压制的愤怒。
“我们是平辈。”
“平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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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笑着摇了摇头。
“你跟我儿子狼狈为奸，又在最后一刻抛弃他。”
“平辈又如何？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我是个商人。”
白渺渺咬了咬牙，似乎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我只追求最大的利益，而且，你儿子找人暗杀我。”
“你儿子的盟友，把青丘月架在我脖子上。”
“哈哈哈…”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那小子心还是太软，如果是我，你那天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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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黄三，你什么意思？”
“现在反水还来得及，我也没逼着你做什么。”
“手下人快压不住了吧？我记得他们还挺信任你的。”
老者乐呵呵地回应看男人一眼。
“黄三，你应该注意自己的态度。”
男人眯起眼睛，声音中带着几分压制的愤怒。
“我们是平辈。”
“平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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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儿子的盟友，把青丘月架在我脖子上。”
“哈哈哈…”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那小子心还是太软，如果是我，你那天就已经死了。”
“妈的…黄三，你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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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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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女人被狠狠掀飞，又重重撞在合金阀门上。
那可是合金门，足足几十厘米厚。
可巨大的力道仍旧让阀门整个向下凹陷，边缘也出现了裂痕。
“该死”
胡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腹位置，低声骂了一句。
盈盈一握的蛮腰
现在只剩下了盈盈半握。
惨烈的开放性伤口血流如注，内脏支离破碎，甚至能从侧面看到脊椎。
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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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受到这样的伤，早就应该死了。
哪怕是仙家，也需要时间去恢复，不可能还有行动能力。
可胡灵还是挣扎着站起身，顺便往伤口上喷了口酒。
“真疼啊”
嘴角微微抽动，胡灵喃喃自语。
从十几年前进入公司开始，她参与了不下百次收容任务。
这次，确实是少有的狼狈。
这名叫甜萝的怪谈没有任何诡异的能力，也没有规则内的强行抹杀。
她的杀人效率能达到a级，单纯因为恐怖的体术。
如此恐怖的怪谈，偏偏胡灵从来没看过她的档案，也没听过华夏有类似的收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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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统辖局来说，这种类型的怪谈反而是最头疼的。
浪漫致死产生的影响虽然大，但是可以轻松解释成“情人节的撒花瓣活动”。
可这姑娘闹腾起来…
拦腰折断的办公大楼，或是地面上的巨大的凹陷，都只能解释成…
胡灵挑了挑眉毛。
“啊呀呀，你就到此为止了。”
顶着丸子头的姑娘双手叉腰，一脸兴奋。
“你比那些仗着人多欺负我的家伙厉害，但是没用！”
“我的钻头就是最强的啊！天下第一！”
她仰天长笑，说话声嗲嗲的，语气却无比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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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胡灵没接话，甜萝歪了歪脑袋，微微皱起眉头：“不会是生气了吧？”
胡灵依旧没回应。
小姑娘瞬间慌了神，有些手忙脚乱地上前，想要给胡灵包扎伤口。
“我我…我跟你闹着玩的嘛，好久没见过不会死的玩伴了。”
“对不起啊，我被关太久了，有点人来疯。”
叮——
杜康挥了挥，将甜萝拦在面前。
“我想起来了。”
胡灵叹了口气，盯着面前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
闹着玩
按照这位的实力来看，她也确实是在闹着玩。
毕竟甜萝做过的事，相当恐怖。
胡灵突然明白了甜萝的口音来自哪里，也知道了为什么她的档案上全是乱码。
沉吟几秒后，胡灵缓缓开口。
“前几年，东南沿海那条地震带特别活跃，樱花国那群鬼子差点被震沉了，他们死了很多人。”
“那次事故被解释成地震，但是…”
“没错！我干的！”
甜萝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得意。
“…”
胡灵面色古怪，却也缓缓收回了杜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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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尔会看他们的动漫，顺便就补了补当年的历史。”
甜萝双手环胸，仰头看着胡灵。
“很不好，他们都是坏蛋。”
“我每隔几天都会震震那群坏蛋，本来打算把那什么神厕震塌的，可惜被抓住了，关了很久。”
“收容所有吃有喝有电视，但是没自由啊。”
“我逃跑了这么多次，只有这次成功了，这才想着跟你好好玩一会儿。”
小姑娘叹了口气，一阵摇头。
“那这还真是…没法继续跟你打了。”
胡灵无奈地笑笑，慢慢瘫坐在地。
这孩子太任性了，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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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因为上网搜了部分历史，就直接冲过去，引发了一场地震。
怪谈这些东西，一旦上升到国际层面就会变得很难收拾。
幸亏公司反应快，否则事情就严重了。
当然，只要是华夏的合法公民，都会觉得，
干得漂亮。
公司和统辖局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这种收容，反而更像是把甜萝养了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
别再惹祸了，再惹祸…就得给你发锦旗了。
可惜这种事只能自己偷着乐，所以公司把甜萝的档案删了个干净。
“不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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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萝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那我可走了哦？”
“不能走啊，前辈。”
胡灵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她直接把称呼换成了前辈。
“不走？不走也行。”
她把田螺横着放在地上，当做凳子，跟胡灵并排坐着。
“你跟我聊聊天吧。”
“这里发生的事情你管不了的，一切结束之后，我就自己回去了。”
“管不了？”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胡灵愣了愣，下意识重复着这个词。
部长级别的战力都管不了么…
那王锦怎么办？
——
“回头把这玩意儿喷成粉色的，我感觉能挺好看。”
领头的兔子队长嘿嘿一笑，给赵光明展示着自己的手斧。
上面挂着个兔子玩偶。
最开始是白的，现在已经被血染红，洗不掉了。
“妹妹送的，算是个护身符。”
队长嘿嘿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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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队员也会时不时凑过来，跟着一起展示。
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东西，大多都是玩偶，钥匙扣，或者挂坠。
亲人送的，朋友送的，爱人送的。
这群代表着“无差别灭杀”的猛男，其实大多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言语间还透着股憨厚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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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随口跟他们闲聊着，发现这些家伙的出身大同小异。
农村人，父母年纪大了，弟弟妹妹正需要钱。
阴差阳错接触到了怪谈的世界，又当过几年民间猎人。
再后来，他们就来了公司，参与了黎明计划。
在这些家伙眼里，兔子队和盖楼房是一样的。
反正，就算死了也能拿笔抚恤金，怎么都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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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
他们像是期待得到偶像表扬的孩子，围在男人身边。
赵光明久违地体验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
七年过去了，新的天才一个接一个。
可“黎明计划初代种”这个名头，依旧能得到兔子队这些三代种的尊重。
“话说，你们的镇压部是死光了吗？”
赵光明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在走廊中前行。
他的眸子也在逐渐亮起，偶尔会闪出暗金色的光芒。
用来分隔怪谈的阀门，也不是那么好掀的。
“咳…不瞒您说，东北分部的镇压部比较特殊。”
领头的兔子队长轻咳两声，开口说着。
他的语调有些古怪。
“分部本来就一半是人，一般是仙家。”
“为了公平，最开始的镇压部组成也是一半一半。”
“后来死着死着，除了几个活下来的猛人，基本就都成了白仙。”
“你说黄仙？镇压部费力不讨好，他们不愿意去。”
“总感觉他们就是来作威作福的啊…不过跟我没啥关系，嘿。”
队长咧了咧嘴，突然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妈的，最近明明都戒烟了啊…怎么还是这熊样？”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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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盖革计数器预警，神经毒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头盔。
上一秒还在说话的队长，下一秒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他被污染了，所以必须要死。
砰砰！砰！
马上有人掏出手枪，对着地上的尸体扣动扳机。
两枪身子，一枪头。
标准的莫桑比克射击法，只是还有点生疏。
“现在我是队长了。”
射击的人收回手枪，补上了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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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哥，别在意。”
“嗐…见多了，当然不在意。”
男人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却还是在经过尸体时看了几秒。
那毛绒兔子浸在脑浆里，成了粉色。
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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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黑剑(二合一)
“再来。”
王锦喘着粗气，看向一旁的小萝莉。
后者俏脸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不行，太激烈了。”
“我这幅身体，做这种事有点困难，让我缓一下。”
“慢慢就习惯了，接下来还有很多次。”
王锦摇头，语气不容置疑。
“你的体力，真不像个人类。”
黄潇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嗔怪，缓缓抽出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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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对着面前的阀门，疯狂劈砍。
火花四溅，合金屑簌簌掉落。
前往中控室的道路，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畅通无阻。
一扇又一扇阀门接连关闭，让王锦切身体会到了，怪谈想要逃离有多不容易。
他突然有点想把浪漫致死叫回来，让对方走在自己前面开路，把阀门和走廊一起变成花瓣。
否则，就得像现在这样。
当当当当当！
连续不断的劈砍让阀门越来越薄，像是逐渐被挖空的肥皂。
王锦时不时抬手，用铁爪来下狠的，调整调整方向。
速度算不上快，但也绝对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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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相当耗费体力，而且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幸运的是，王锦跟黄潇进来的比较晚。
大部分突破收容的怪谈，其实都被赵光明带人解决了。
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会被王锦压制住，暴揍一顿塞进收容室。
再加上他们自己也会互相争斗。
王锦没再遇到过浪漫致死那种级别的大哥，两边的收容室也没怎么继续往出跑怪谈。
值得一提的是，身后的阀门打开过一次。
进来俩黄仙，好像排名老六和老八。
都是腿长腰细盘亮的妹子，就是不知道原本是啥性别。
老六老八都挺嚣张的，还特意把阀门锁死，摆出一副“你们今天走不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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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
求饶的时候，哭的那叫一个楚楚动人。
不过现在不哭了，很安静。
就是有点碎。
“差不多了。”
黄潇向后退了两步，示意王锦进行最后的收尾。
“嗯。”
王锦点点头，将猩红武装凝成钻头形状。
这是他从那掀飞天花板的大姐身上学到的。
片刻后，阀门被钻出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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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跟黄潇从刚才的走廊离开，看着面前的场景。
有点意外。
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是另一扇阀门。
而是一片办公室。
“我们似乎是…被挪走了。”
黄潇眯起眼睛。
就算她是黄三太爷的女儿，也记不住东北分部的布局。
这里的每一段结构都是可移动的，整个分部就相当于一座大型迷宫。
而现在，有人特意把他们俩锁起来，又挪到了这里。
办公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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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光明救下那陌生姑娘的办公区，也是兔子队之前所在的办公区。
文职在这里办公，镇压部门没任务时，偶尔也会在这里聊天打屁。
“等会儿…调律部门呢？”
王锦眯起眼睛，目光从那些牌子上滑过。
却并没找到那熟悉的三个字。
“我，其实算是调律者。”
黄潇沉默几秒，缓缓开口。
“调律部门被黄家掌握着，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调律者。”
“…我刚才弄死那两个呢？”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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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王锦挠了挠头发。
他经常抱怨，自己没见过几个活的调律者。
结果…还真是，活的都能变成死的。
这种手刃同事的感觉，有点微妙。
“父亲不喜欢调律者，很不喜欢。”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咳。”
王锦又尴尬地笑了笑。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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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王珏当年闹这么一出，自己在东北没被人天天追着打，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幸亏王锦最开始是秘密调查，否则真不一定能走到今天。
咚，咚，咚。
沉重无比的脚步声。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里满地都是血迹，显然，群众中有坏人。
文职就是被这些坏人杀光的。
而现在这个脚步声，
要么是坏人，要么是活下来的猛人。
“应该是镇压部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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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抽动着鼻子，轻声说着。
“有白仙的味道，又不是白仙，是人类。”
“知道了。”
王锦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他没有黄潇这种恐怖的嗅觉，不过灵感预警没有反应。
对方没有敌意，又是镇压部的人类干员。
自己当然要接触。
咚。
拐角出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他裤腿和靴子上全是血…不，那不只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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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骨渣，肉泥，脑浆，毛发。
“嚯。”
王锦挑了挑眉毛。
能把敌人打成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咚。
那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露出一张无比硬朗的刀疤脸。
身高至少有两米，浑身肌肉铁塔一般。
跟雷纳德不相上下。
穿着黑色的无袖体恤，脖子上还胡乱缠绕着几圈拇指粗细的铁链。
从气质来看，他更像是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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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不好听点，这大哥根本就不像个人。
反而更像是成了精的石墩子，或者大卡车。
沉默，木讷，坚硬。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他手里拿着那把重剑。
通体磨砂黑，应该是镇压部给他特制的。
可这玩意儿，已经不能叫剑了。
找个四四方方的长方体柱子，一头削尖，两边再开个刃，就跟这把重剑一模一样。
他身上那些脑浆和肉泥…
显然就是这把剑砸出来的。
“镇压部副部长，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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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的声音传来，小声给王锦介绍着面前这位石墩子精。
“你…姓王。”
黑剑也注意到了王锦，他眼神一阵恍惚，又缓缓点头。
“我叫王锦。”
王锦也点了点头，迈步上前。
黑剑则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让王锦帮他拿一下武器。
王锦没拒绝，伸手接过那几乎跟自己一样高的重剑。
“嚯…”
重剑入手，王锦面色一沉。
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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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剑，重一百六十公斤。”
黑剑整理着脖子上的铁链，抖了抖上面的肉泥。
“甚至不需要开刃，砸下去人就碎了。”
“我是从一个很喜欢用金砖的人身上，得到的灵感。”
“哈…”
王锦的手有些发抖，却依旧面色如常。
他力气虽然没有多恐怖，可也在正常人的水准之上。
哪怕一百六十公斤，相当于两个成年人同时站在手上。
王锦也能顶一阵。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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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取回重剑，随意地将其搭在肩膀上，正好用铁链卡住。
“这么多年，你是第二个能举起它的。”
“上一个叫赵光明，是个天才。”
“你也是天才，比我强。”
“谢谢。”
王锦接受了他的夸奖。
黑剑静静看着王锦，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的语速比正常人稍微慢点，咬字却很清晰。
“黄家造反了，白家也不对劲。”
“白家中的一部分，开始把矛头转向镇压部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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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这些家伙中的几个，却没能救下全部同胞。”
黑剑轻声说着。
他用“杀”这个字完全没问题。
哪怕是仙家，直接被捶成肉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复原了。
“不是你的错。”
王锦缓缓摇头。
镇压部的部长，应该是白渺渺。
这位黑剑是副部长。
显然，他代表的就是镇压部中为数不多的人类。
而白渺渺为首的白仙突然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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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被我猜中了。”
王锦叹了口气。
今天一早，他从黄金口中得到了白渺渺的消息。
这家伙失踪了，又在公司出现。
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精密的设备，不可能没人发现白渺渺的不对劲。
答案很明显了。
两个都是白渺渺。
这孙子被劫走之后，果断选择了反水，回到了公司跟黄三太爷狼狈为奸。
黑剑轻声说着。
他用“杀”这个字完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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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仙家，直接被捶成肉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复原了。
“不是你的错。”
王锦缓缓摇头。
镇压部的部长，应该是白渺渺。
这位黑剑是副部长。
显然，他代表的就是镇压部中为数不多的人类。
而白渺渺为首的白仙突然不对劲…
“还真被我猜中了。”
王锦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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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预防针
“我猜，你会在得到继承人的位置后，杀掉我。”
年轻人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令人脸色微变。
这其实不难猜。
黄潇是能成大事的人。
手足可杀，同胞可杀，老幼妇孺皆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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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刚认识的年轻人类，自然不会是例外。
“是的。”
黄潇点点头，认真回应。
她是那种，打到一半会停下来回答你问题的人。
原则性强，也有点古板。
所以这一次，
她没有因为黑剑的杀气退缩，也没有因为王锦的质问迟疑，而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黄潇想要的是权力，完完整整的权力。
她当然不想让黄金分一杯羹，也不想被王锦牵制。
黄潇可以跟王锦畅想未来，甚至在某些时候刻意暴露出对王锦的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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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只是为了杀掉有威胁的手足，成为继承人。
美好未来是真的，馋你身子也是真的。
可这跟想杀你并不冲突。
给黄泉讨封只是随口一说，其实换谁来都可以。
按照黄潇的打算，王锦根本不会活到那个时候。
“…”
空气突然陷入沉寂。
王锦静静看着黄潇。
小萝莉仰起头，平静地跟王锦对视。
“要杀了我吗？这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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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难。
见识过实力后，黄潇很清楚地知道。
无论是副部长黑剑，还是手持青丘月的王锦，都能成功击杀自己。
没必要求饶。
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沙…
黑剑动了。
他提着重剑缓缓向前，像个无比专业的刽子手。
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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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缓缓拔出长刀。
黑剑的实力很强，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那种强。
可这并不代表黄潇要等死。
她屏息凝神，想要提前挥刀，打个先手。
嘎嘣！
在她发力的瞬间，长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叹息，随即碎成两段。
这是王锦亲手给她改过的刀。
哪怕大力劈砍合金阀门都没出问题，偏偏在这时候断了。
年轻人面色冰冷，从长刀上收回那些猩红的碎铁。
“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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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瞳孔缩了缩，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这意味着，王锦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
自己的暗示，明示，乃至刻意表露出的情绪，在他眼里都无比苍白。
真是可怕啊…
咚。
黑剑的脚步声很重很重。
他本人就得有三百斤左右，手上的重剑也是三百斤。
这样的人放在乱世，活脱脱就是个战争机器。
压迫感强到离谱。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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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剑高高扬起。
小萝莉不再挣扎。
她整理好头发，跪坐在地，随即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要到此为止了。
呼！
劲风扑面，发丝飞舞。
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黄潇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站着那熟悉的少年。
刚才，他似乎说了句…
“前辈，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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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剑落到一半便停滞不动，随即缓缓收回。
黑剑点点头，不恼怒也不疑惑。
他对王锦摆了摆手，随即继续迈步向前，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不杀我么？”
黄潇脸上没有什么喜悦，也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
反而带着困惑。
“下次吧。”
王锦打了个响指。
猩红武装分出碎铁，将折断的长刀修补完整。
“互相算计是正常的，倒不如说…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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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解释的同时，王锦向着黄潇伸出手。
小萝莉犹豫几秒，还是选择抓住那骨节分明的手掌。
“你想杀我，这完全合乎常理，我甚至不反对你做点尝试。”
王锦继续开口，语气依旧平和，温柔。
“但是，我希望你动手之前考虑好后果，以及成功概率。”
“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我也确实想跟你合作。”
“所以我愿意趁着那位前辈在场，帮你提前把这些东西考虑清楚。”
王锦又捡起那修补完整的长刀，绅士地交给小萝莉。
“并非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你比较特殊。”
“…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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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莉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又转头看了看扶着自己的那双手。
黄潇点点头，心中了然。
她开始解扣子。
动作有些生疏，手也有点发抖。
可那张一向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多了几分红晕。
“…”
王锦感觉自己被明显噎了一下。
他轻咳两声，别过头去。
“不是这种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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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黄潇点点头，似乎有些失落。
“我记得你最开始时说，我们是朋友。”
王锦看着面前的小萝莉，笑容温暖灿烂。
“是这点比较特殊吗？”
“也许吧。”
“嗯…朋友。”
小萝莉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耳朵尖有点泛红。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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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松了口气。
勉强忽悠住了。
他口中的“特殊”，其实代表着“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黄潇是条大鱼，只是不太老实。
人都是贪婪的，都想要得到更多。
王锦是这样，黄潇也是这样。
劝对方打消这个念头，显然不现实。
最好的办法，其实还是直接把结果摆出来。
王锦不想在最后关头被捅刀子，所以习惯提前给人打预防针。
大概意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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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是你杀不掉。
想知道反水会发生什么吗？提前给你演示一遍。
看，死路一条吧。
最好识相点，别闹得大家难堪。
这方法对大部分人都管用，黄潇也不例外。
王锦甚至还在最后一刻打了张感情牌。
显然，效果拔群。
黄潇的态度有了点模糊的转变…
至少，她解扣子解得更有感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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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从来没有过朋友。”
小萝莉打量着手上的长刀，能从裂缝中看到点点猩红。
“看得出来。”
王锦从尸体身上拔出青丘月，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血迹。
这是第六个了。
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黄家的困境。
六个里面，三个无比嚣张的萝莉，两个纤细苗条，一个肉腿细腰。
四个带兽耳，两个白毛红瞳，一个金发波浪，还有个冷艳的黑长直。
这些不太应该出现在现实中的特征，搭配着组合在了她们身上，让这些黄仙看起来不太真实。
这让王锦不禁在心里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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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到底是跟谁讨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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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蛊虫(二合一)
“黑剑没死…怎么没死呢…”
白渺渺在走廊中来回踱步，似乎很是焦躁。
分部的情况会如此严峻，他其实没少出力。
强行下死命令，让镇压部按兵不动。
再串通心腹，让他们解决不愿意合作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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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渺已经尽力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白仙并不是都听他指挥。
有相当一部分白仙选择了跟人类干员同生共死，并且拼命帮黑剑突围。
于是，在付出惨痛代价后，黑剑活了下来。
“妈的！这群吃里扒外的废物！”
白渺渺低声咒骂着，咒骂自己曾经的手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白仙不听自己这个部长的话，转而去维护那个怪物。
黑剑没死。
而且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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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来找自己。
“不行！”
白渺渺拽了拽领带，小声嘟囔着。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跟黄三太爷拍桌子，又一气之下离开中控室。
现在，肯定是回不去了。
“我得离开。”
白渺渺深呼吸，让自己尽可能快速地平静下来。
没什么可害怕的。
身上的马甲足以让他抗住任何人的攻击，黑剑也不例外。
只需要一点点外援，白渺渺就能彻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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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他拿起手机，凭借记忆拨通了那个电话。
——
分部外侧。
“咳咳…咳，真他娘不容易。”
黄金坐在尸体堆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又把剩下的一整盒丢了出去，分给那些还能站着的野仙。
混战终究会有个赢家。
也许因为王锦那令人咂舌的一剑，也许因为卡车撞死了太多人，亦或许单纯因为运气。
总之，黄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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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在要举办个胜利者演讲，
黄金会感谢王锦，感谢被胡小北叫过来保护王锦的这些野仙，还要感谢那辆阵亡的猫耳零号。
作为一个商人，哪怕是军火商。
黄金都没怎么打过这种规模的群架。
心情有点复杂。
肾上腺素褪去后，人会下意识开始思考。
思考生命的意义，战争的本质，以及在其中消逝的东西。
归根结底，其实只是某个仙家，不远万里地赶到这里，把另一个仙家打到无法动弹。
庞大组织的冲突中，个体的死活就只是个数字。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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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抽了口烟，表情有些落寞。
倒不是他这个商人升起了什么悲天悯人的情绪。
虽然不太好意思表露出来…可他是个俗人，也很享受这种偶尔装一下的感觉。
可惜，享受从来都不长久。
“该死…那是什么？”
黄金猛地站起身，看着地平线尽头那黑压压的人影。
数量庞大，构成复杂，却又个个穷凶极恶。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是…
爪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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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清理干净了。”
年轻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副满足的样子。
仿佛他是刚刚割完麦子的农民伯伯，望着今年的收成无比喜悦。
其实王锦做的也差不太多。
在黄潇的指认下，他迅速清理了公司内部的爪牙成员。
这小萝莉依旧面色冷峻，也依旧会对着王锦解扣子。
不过，她似乎开心了不少。
也许因为她的兄弟姐妹快死光了。
“我还没问过。”
黄潇看了看王锦，犹豫几秒后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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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参与进这些事。”
“嗯？我以为你知道。”
王锦甩了甩猩红之握，随口回应着。
“我需要黄家奇物，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你说可以商量。”
“之后就离开了吗？”
黄潇双手环抱在胸前，长发轻轻垂落。
“你说啥？”
王锦正忙着跟地上的阴影交流，没听清黄潇的话。
小萝莉面色有些黯然，只是摇摇头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好…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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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黑口中得到情报后，王锦点了点头。
办公区没有活人了。
王锦在镇压部的办公区，看到了相当惨烈的战场。
人类干员几乎死绝了，只有少数几个还有一口气。
可惜，救不活了。
王锦干脆给了个痛快。
柜子前方的地板上，留着巨大的剑痕。
柜子里却并没有人。
显然，黑剑在惨剧发生时的第一反应，是保住这些偏弱的同事。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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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黑剑也死在这里，柜子里的同事拼命冲了出来，惨烈战死。
至于那些重伤未愈的白仙…
一部分对着另一部分怒目而视，身上的伤痕也更像是同类厮杀才有的。
显然，他们分属于两个派系。
白仙，在五仙中最没特色，最中庸平凡。
却也因此，没有胡黄的傲气，没有柳灰的怨气。
他们中的一小部分，甚至能跟人类结下过命的交情，并且直到最后一刻都并肩作战。
“可惜。”
王锦摇了摇头。
害得自己手下同类相残，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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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越来越反感白渺渺了。
这也更坚定了他弄死对方抢夺奇物的决心。
“真应该第一次见面就把他马甲扒下来…再顺便弄死。”
王锦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阀门是为阻拦怪谈存在的，哪怕是小黑也钻不过去。
他只能告诉王锦，哪边能走的更远些。
“去哪？”
黄潇跟了过来，开口询问。
“中控室。”
王锦揉了揉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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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其实一直是他的目标。
只是没走几步就会遇到阀门，现在更是直接被挪到了办公区。
反而越走越远了。
“终于要跟父亲对峙了吗…”
小萝莉皱了皱眉。
她其实有点想不通。
本来的计划是，杀掉一部分姐妹，黄三太爷就会主动认可她，让她停手。
结果自己跟王锦都快把黄仙杀干净了，黄三太爷还没露面。
就好像，完全不在意女儿的死活一样。
这让黄潇心中多了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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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情感不让她往那方面想，可理智告诉她，
父亲根本不在乎。
“你知道苗疆那边，怎么养蛊吗？”
王锦似乎看穿了黄潇的心思，主动开口说道。
“嗯，知道。”
小萝莉点点头，面色平静。
“把几十只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厮杀。”
“最后留下来的，就是最凶猛的蛊。”
黄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睫毛轻轻抖动，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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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想要蛊虫，我就当这只蛊虫。”
“不，没那么简单。”
王锦摇摇头，伸手按在面前的阀门上。
“据说蛊虫需要具备两种特性。”
“凶猛，剧毒。”
“剧毒我倒是能理解，毕竟就是为了杀人的。”
“可凶猛…怎么个凶猛法？”
“再凶猛也只是虫子，你不能指望它给猎物来个过肩摔，对吧。”
王锦摩挲着下巴，轻声说着。
“其实现实中的蛊，基本都是商品，用来观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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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厮杀中活到最后的，一般会被主人喂给自己最喜欢的，最漂亮的蛊虫…能明白吗？”
“重点不是凶猛强悍，而是能否被喜爱。”
王锦耸了耸肩，不再往下说。
言尽于此，再说就显得多管闲事了。
黄潇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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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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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回去
“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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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点头，思索几秒钟，又开口询问。
“我家，还好吗？”
“…挺好。”
听到这个问题，赵光明眉头跳了跳。
倒不是因为王锦家里有什么事。
有他这个大活人，还有李慧那个傻丫头。
就算真出了问题，大家帮衬着也能解决。
他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水平。
自己家人过得好不好，还要问别人？
“你小子，很久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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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抽了口烟，看了王锦一眼。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嗯，有段时间。”
王锦目光闪烁，点点头。
刚到久春的时候，一切还风平浪静。
那时候他偶尔会跟阿紫她们通视频，看看电话那头三个小萝莉。
确认没问题后，再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一切正常，自己在母亲和妹妹眼里，依旧是被大老板赏识的打工仔。
日子平淡安宁。
可王锦是来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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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入局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高山落下的滚石。
身不由己，无法停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少主动联系别人。
一方面，他担心会给那些人带去麻烦。
另一方面，
王锦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知道自己正在走钢丝。
哪怕技术再精湛，动作再优美。
只要还在钢丝上，就会有摔死的一天。
尽可能把通讯的间隔拉长，至少能让悲痛传递的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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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赵光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却也没多说什么。
类似的事情他见过太多了，可又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
他只能在王锦第一次面试时，劝对方离开，多陪陪家人。
镇压部整天拼命，好歹是轮班制的。
哪怕调律者，也会在成功逃生后歇个几天，换换脑子。
而王锦不同。
他是需要钱没错。
可他更需要的，是真相。
这份真相的分量很重，足以把天平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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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锦得付出自己的睡眠，安全，甚至是整段人生。
“其实我应该说你两句的。”
赵光明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胡茬，听着它们发出沙沙声。
“但仔细想想，我自己也过得一塌糊涂，还是算了。”
“怪不得咱俩能玩到一起，哈哈。”
男人苦笑两声，伸手掐住香烟，看着它在指间燃烧。
在工作与生活中找个平衡点，总是令人焦头烂额。
尤其是现在。
对赵光明来说，人生也到了分水岭。
三十而立，他到现在才挣扎着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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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说话，只是扫了眼赵光明指缝间夹着的香烟。
虽然依旧算不上什么好烟，不过好歹从几块钱变成了十几块钱。
“跟老板娘一起来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看到这条咸鱼的日子越过越好，他心里会不由自主地觉得，
喝，长大了。
“嘶…”
赵光明揉了揉太阳穴。
又是这种完全没有秘密的感觉，太诡异了。
不过看到王锦的眼神后，赵光明笑着点了点头，扬起手上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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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抽都抽了，至少抽点贵的，没那么伤身体。”
“你俩这是…”
王锦用胳膊肘顶了顶赵光明，笑的像个孩子。
“我感觉快了。”
赵光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嘿嘿一阵傻乐。
“我在努力攒钱，再过几年就退休，盘个小店自己做生意。”
“生活稳定之后，就把婚礼办了。”
“那我等着喝喜酒。”
“啧，记得随礼。”
赵光明笑的像只老孔雀，嘴上却依旧不放松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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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自己为了帮忙，抛下了一起度假的女人。
也没说一路走来跟多少怪谈拼了命。
不过自从看到王锦开始，这家伙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
哒，哒，哒。
王锦敲了敲地面，将目光投向那些沾满血迹的小挂饰。
叙旧，到此为止。
人可以仰望天空，畅想未来。
可路得一步一步走。
最基本的，得先活下去。
从交换情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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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队。”
目光扫过那些挂饰，赵光明叹了口气。
一群喜欢粉色的小伙子，憨厚老实，人很不错。
可惜，都死了。
“遇到个挺棘手的a级，他们没挺住。”
“我已经报过仇了…也许。”
赵光明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
其实不仅仅因为那个a级。
这些小伙子，大部分都是因为污染过高，被神经毒素杀死的。
换批新的，比修复旧的要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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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一贯作风。
赵光明很不喜欢，可这是你情我愿的东西。
就连他自己，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活的。
“走廊里的怪谈清理的差不多，可惜跑了几个。”
“有战斗力的部门几乎全灭了，没战斗力的自然也是。”
“分部的人类高层几乎死绝，我也不知道黄三杀一群商人是为了啥，可能打算示威？”
“路上碰到了研发部，这些疯子缩进了后勤仓库。”
“避难所大门一关，安逸得很。”
“刚才碰到黑剑了，他是个猛人，比我入行早。”
“以他的性格，多半会去解决掉镇压部的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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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是老油条了，他迅速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说了一遍。
“嗯。”
王锦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
分部的叛乱看似到了尾声，只是因为，需要操心的人不是他。
逃跑的怪谈需要再次收容，可公司的人都快空了。
这次得来个大换血，总部估计得连夜开会。
可这跟王锦无关。
打工仔最不该做的，就是替老板操心。
他只需要跟黄潇一起，处理掉黄三太爷。
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都得先见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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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面前这中年咸鱼…
王锦一点点捡起那些挂饰，递给赵光明。
“求你个事。”
“嚯…你还会求人？不容易。”
男人笑着抽出双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他并不介意王锦向自己求助。
严格来讲，他就是为这个来的。
“回去吧。”
王锦轻声说着。
“放心，那几个小帮菜还拦不住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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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一脸诧异，转头看向王锦。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口误，后者再次开口。
“找素敏道歉，跟她好好度个假，然后回去过日子。”
“…”
赵光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他想说王锦瞧不起人，也想说自己身体倍棒，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可对上那双无比认真的眸子时，那些话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回去吧。”
王锦笑了笑，语气并不强硬，反而更像是朋友的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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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弑(二合一)
赵光明。
曾经有人用天才称呼他，他也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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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要成为“传奇”，他还差了点。
话虽如此，老赵这辈子过得确实挺传奇。
当过天才，又因为一个女人一蹶不振。
带着仇恨过了七年，也颓废了七年。
拼尽一切复仇后，又因为王锦给他的心脏，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份阅历，甚至能写成一本厚厚的自传。
最主要的，经历过这一切以后，他还处于壮年。
人经历点什么，总是会变的。
至少，他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少了很多。
短暂的迷茫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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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认真考虑起责任这个词的含义，并且学着对自己负责。
人一旦对自己负责，生活总会慢慢好起来。
于是他有了稳定的感情，并且愿意为两个人的未来奋斗。
这一切的一切，王锦都看在眼里。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可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甚至是几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
最主要的，
老赵愿意将稳定的生活抛到一边，跑到久春陪自己玩命。
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老赵还是得走，必须走。
赵光明瞪着眼珠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能报销车费吗”。
王锦笑着骂了两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啧啧，我走就是了，谁稀罕你啊。”
男人一阵撇嘴，叮叮当当带着一身小挂饰离开了。
临走前，还转头看了眼王锦，开口说着。
“你家这段时间都是李慧在打理。”
“你妹妹前段时间发高烧，也是她照顾的。”
“她没有灵感，每次进明月小区都得喷鬼遮眼，这些日子消瘦的厉害。”
说完这些后，他又下结论一般地点点头：“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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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愣了两秒钟，笑着回应。
“替我说声谢谢…还有，让她保重身体。”
“啧，行吧。”
男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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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深呼吸。
王锦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整理物品。
要在这里做的事，不多了。
“他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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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莉凑过来，轻声开口。
她很识趣地没问古神之眼的任何事，而是将重心放在了赵光明身上。
能够独自收容a级怪谈的人类，这已经强到恐怖了。
“嗯，很强。”
王锦点点头，开始给霰弹枪装子弹。
钢珠会在走廊的合金墙壁上弹跳，一旦弹回来打到自己就不好玩了。
所以他之前一直没用。
“要是有他帮忙，我们的胜算会高很多。”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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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仓合拢，王锦甩了甩手，爱丽丝跳跃出漂亮的弧度。
“可你…”
黄潇皱了皱眉。
她不理解王锦的做法。
“这其实很简单。”
王锦也不恼怒，而是认真给黄潇解释着。
“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店，爱他的妻子，可爱的孩子，未来一片光明。”
王锦又指了指自己，面无表情。
“我，没有未来，甚至不一定有明天。”
并不是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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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膨胀是种病，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因为这个死掉。
像是燃烧到最后一刻的蜡烛，不知何时就会熄灭。
就算没有灵感膨胀这个毛病，王锦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条路上生存多久。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会得到圆满结局，除了我，还有我妹妹。”
“至少现在不会。”
“我不想让他跟着我瞎闹腾，那人脑子缺根筋，动不动就摆出一副燃尽自己的样子。”
王锦耸了耸肩，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
“…抱歉。”
黄潇眼神复杂，想要伸手触碰王锦，又忍住了。
“没什么可抱歉的。”
王锦摇摇头，背上背包，站起身。
还有很多阀门要开，还有人要杀。
走过拐角，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走廊里，多出了一道清冷的月光。
这里，已经没有阀门这种东西了。
一道又一道合金阀门被掀飞扯碎，走廊成了康庄大道。
墙壁上是巨大的斩痕，还有无数撞击产生的裂缝。
满地都是尸体，还有认不出是什么的，怪异肢体。
赵光明是一路从这里走过来的。
天知道他解决了多少怪谈，打开了多少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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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王锦能在尽头看到那吊儿郎当的身影。
他手上在滴血，眼中的暗金色光芒浓郁到快要流淌出来。
可他还是挥挥手，留下一个帅到没朋友的背影。
没法跟你并肩杀敌，那就亲手为你开路。
走廊中段，用刀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
“小子，祝你成功。”
——
咚，咚，咚。
沉重无比的脚步声。
此刻却更像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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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脚步声只属于一个人，一个扛着巨剑，也扛着无数仇恨的人。
“妈的…妈的！妈的！”
白渺渺四肢并用，在地上疯狂后退。
发丝凌乱，让他看起来有些癫狂。
疯了，都他妈疯了。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这么强？
为什么爪牙的人还不来救自己？明明已经打过电话了啊！
该死！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足足十七年。”
黑剑眯起眼睛，眸中红光乱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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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年纪其实很大了，已经五十往上。
偶尔流露出的呆滞和木讷，也是因为记忆力正在衰退。
可这一瞬间，他像是终于重回巅峰那样，再次变成了那个身手矫健的壮汉。
“这么多年，我忘记了很多事，也忘记了那个嘱托。”
“幸运的是，我想起来了。”
咚。
“什么…什么嘱托？”
白渺渺尽可能拖延着时间，希望能有人来拽他一把。
打肯定是不可能了。
很少有人知道，白渺渺其实并不擅长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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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自己所说，白渺渺是个商人。
否则他也不会把奇物随时穿在身上。
究其原因…
不能打，又怕死。
咚！
黑剑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又踏前了一步。
“什么嘱托啊？你他妈说话啊！”
白渺渺扯着嗓子喊。
“三爷！三太爷！”
“王八蛋…黄三！我曰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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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托是，”
黑剑眯起眼睛，眸中的红光浓郁到不可思议。
呼！
重剑挥过，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只留下肉酱。
而是轻盈无比，仿佛那是把薄如蝉翼的宝刀。
白渺渺的头颅腾空而起，血液喷了黑剑一身。
几乎是同时。
白渺渺身上那件马甲光芒大作，无数尖刺状白芒飞射而出，在黑剑身上留下无数伤口。
可惜，黑剑毫不在意。
他伸手接住了白渺渺的头颅，说出了下半句话。
“我要替他，砍下那颗早就想砍的脑袋。”
——
“王锦，帮我个忙。”
“嗯。”
王锦点头。
从他说出蛊虫理论起，黄潇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似乎在思考。
而现在，这小萝莉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要，杀了父亲。”
“至亲亦可杀么？你还真是可怕。”
王锦挑了挑眉毛，却也没过多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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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意结果如何。
只要分部叛乱停止，自己能拿到奇物，就是好的。
至于怎么达成目的…
百无禁忌。
也许对黄潇来说，弑父是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可对王锦来说，黄三太爷…
不熟。
只知道他不给自己奇物，还完全不懂待客之道。
这位东北三省的三把手，黄家掌门人，公司分部的头领，叛乱的促成者。
杀了便是。
“对了。”
王锦拍了拍脑门。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人物。
黄三太奶。
“你母亲是什么态度？”
“她对父亲百依百顺。”
“…倒也能猜到。”
王锦叹了口气。
重男轻女跟大男子主义，肯定是同时存在的。
黄三太爷完全不顾妻子的死活，直到自己失去生育能力之前，还一直在让对方生产。
二十一个孩子。
王锦还特意问了黄潇，她的弟弟妹妹分别出生在什么时候。
结果平均下来，黄三太奶几乎没有休息。
说难听点，这是把人当机器来用。
“你觉得她会反抗吗？”
怀着拉拢战力的最后一丝信心，王锦开口询问。
“不会。”
黄潇摇头，干脆利落。
没人比子女更了解父母。
王锦也觉得，事实应该如此。
有些时候，压迫并不会催生出义愤填膺的反抗。
当你习惯压迫以后，甚至连多余的念头都很难生出来。
不再去想黄三太奶的事，王锦继续顺着走廊前进。
走廊很宽敞。
没了阀门之后，你甚至可以在这里奔跑。
路过拐角时，王锦看到地上躺着个有点眼熟的田螺。
田螺似乎也看到了他，还打招呼似的晃了晃。
里面没出来东西，可王锦还是听到了一声有点耳熟的“加油”。
加油，肯定得加油。
嘴上说的无比轻松，可王锦是见识过四太奶实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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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五把手尚且能手撕几十条疯龙，
黄三太爷这个三把手，实力只会更强。
至于该怎么打…
“希望这东西，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王锦掂了掂手上的瓶子，里面那红宝石一样的液体缓缓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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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布置与葬礼
中控室内，老人将目光从大屏幕上移开，伸了个懒腰。
年纪大了，保持一个动作太久，难免腰酸背痛腿抽筋。
嘎巴，嘎巴。
老人扭动着脖子，骨骼摩擦间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紧皱的眉头因此舒缓，心情似乎都随之好了很多。
可惜，额头的川字纹，说明眉头紧锁才是他的常态。
“你找我。”
年轻的妇人从阴影中走出，语气恭敬而又拘谨。
啪嗒。
她走到老人身前，按亮了那盏台灯。
灯光闪烁，妇人的面孔渐渐清晰。
那张脸说不上有多漂亮，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柔。
只要看一眼，就能从她身上读出“贤妻良母”几个字来。
只是从眼角眉梢的淡淡忧愁来看，她过得并不开心。
“我让你穿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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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却再次皱眉，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再次激荡起来。
“我我穿了。”
女人指了指身上的修身长裙。
她终究是爱美的，黑色长裙上点缀着碎钻，像是亮着星星的夜空。
啪！
没有任何解释，老人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完全没有留手。
女人被打的歪过头去，却只是凄惨地笑了笑，等待着老者的下文。
她不敢反抗。
不仅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们能少吃点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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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者，是东北第三把交椅，分部掌权者，黄家的三太爷。
黄川。
他总是这样暴躁易怒，尤其是对女人孩子。
你能在他身上，找到许多封建时期才有的糟粕。
他觉得女人就得用拳脚管教，也深信棍棒底下出孝子。
甚至，黄川固执地相信“天圆地方”，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愚昧，武断，冷酷。
而这样一个老者，
是她的丈夫。
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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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破碎的声音响起，精心挑选过的装饰散落一地。
“我让你穿黑色！最普通的黑色都听不明白吗？”
老人喉咙中发出迷糊不清的嘶吼，粗暴地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哪有人穿成这样去参加葬礼的？这种事还要我教你！”
嘶啦！
随着老人的撕扯，女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只是上面依旧带着还没消去的青紫。
仙家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也正因如此，这些伤现在是淤青，而不是一开始的骨折。
女人没有反抗，只是在脑海中重复着那两个字。
葬礼。
仔细看看，黄川身上也穿着纯黑色的唐装。
谁的葬礼？
这家公司里，同时跟他们俩有关系的，还能有谁？
呼吸突然滞涩，女人瞳孔缩小，一顿一顿地转过头。
看向那能够总览整个分部的屏幕。
哪怕心中拼命祈祷，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看到了十几具零碎的尸体。
被青丘月杀死，又残忍地分尸，几乎看不出人形。
可母亲的本能告诉她，
那是她怀胎数月，又辛苦养大的骨肉。
是她的孩子。
“还是不行。”
看着身上只剩下碎布条的女人，黄川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啊啊！！”
女人早已经不在意黄川在对她做什么。
她的眼睛因为不敢相信而瞪得老大，张嘴却只能吐出无意义的音节。
精神上的屈辱，肉体上的疼痛，此刻都已经不再重要。
那张温柔的脸，再一次因为痛苦而扭曲。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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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
女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发出压抑的悲鸣。
没有反抗，没有怒骂，只有无奈的接受与哭泣。
老者皱起眉头，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妻子。
死了几个女儿而已，哪里值得伤心了？
倒不如说，现在的局面才是他想看到的。
“滚开。”
老人的心情反而愈发愉悦，他像是踹垃圾那样，一脚踹开了地上的女人。
葬礼要开始了。
他要找到那最凶狠的蛊虫，然后杀掉，把她喂给黄金。
————
“呼”
深呼吸的不是王锦，反而是黄潇。
这面对死亡尚且能面无表情的小萝莉，此刻似乎相当紧张。
她时而检查一下长刀是否坚固，时而整理一下袖口裤腿，以免厮杀时影响行动。
“放心。”
王锦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恶劣，他开口安慰着黄潇。
说实话，不紧张是假的。
黄潇的紧张也许带着对父亲的畏惧。
可王锦的紧张，单纯是在担心实力差距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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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心中比紧张更多的情绪，是期待。
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他这一路上都见证了太多凄惨的景象。
文职，他们是无辜者，却仅仅因为黄三太爷的一个念头便血流成河。
镇压部的人类与白仙，他们或许有机会和平共处，现在却成了搅和在一起的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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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队，本应该只负责一次灭杀行动的他们，硬生生完成了大部分怪谈的收容。
残酷的是，迎接这些英雄的并非褒奖与拥戴，而是无法逃脱的神经毒气。
一切矛盾与仇恨，都可以直接指向黄三太爷。
他高高在上，草菅人命，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
所以王锦会同意黄潇的意见，跟她一起将刀刃指向这只老黄皮子。
当然，王锦秉承了自己一贯的稳妥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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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直接冲进中控室，因为那是对方的主场。
“在走廊里埋炸弹，没问题吗？”
黄潇皱了皱眉头。
之所以用“埋”，是因为王锦正在往尸体里藏震爆弹。
不过…爆炸是双向的。
热浪不仅会涌向目标，还会反过来伤到自己。
“没问题。”
王锦摇了摇头，随口回应。
黄潇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看着王锦的动作。
渐渐的，她开始惊叹于这年轻人制作爆炸物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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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下的不只有震爆弹，还有拆开的特殊子弹。
白磷，铝热，高爆，钢珠。
绊发，殉爆，计时，手动。
无数种类的炸弹，用无数不同的手法布置在这狭窄的走廊中。
让它像是塞满火药的炮筒，一触即发。
“你是要…”
黄潇眨了眨眼睛，表情再一次有了变化。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年轻人。
明明布置的这么谨慎，脑子里反而在思考着无比疯狂的计划。
真是，太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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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交鸣(二合一)
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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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合金地面上，最清晰的就是脚步声。
稍微注意点细节，甚至能只凭借脚步声就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比如现在。
王锦知道，这人不是黑剑，不是老赵，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这脚步声最有特色的地方在于…
它是不断变化的。
老人的步子有些拖沓。
中年人的步子很重。
年轻人则脚步轻盈，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
这个脚步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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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迅速变得年轻起来。
“来了。”
王锦微微眯起眼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陷阱这东西怎么都不会多，所以他一直在布置。
“呼…”
黄潇点点头，跟王锦一起看向前方。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身穿黑色唐装的男人从黑暗中缓步走出，又在第一个陷阱前站住不动。
阴影落下，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啧。”
王锦眯了眯眼睛。
相由心生，并不单纯指五官如何，长相如何。
平日里做出的表情，会在脸上形成细微的皱纹。
比如抿嘴，比如皱眉，再比如怒目圆瞪。
从这些细节中，大致就能判断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眼前这家伙，
看起来四五十岁，浑身上下透着股人渣味。
“父亲。”
几乎是出自本能，黄潇喊出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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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存在着一丝幻想，
如果能够和平解决，就用不着生死厮杀了。
“招娣，你得听话。”
男人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女儿。
招娣，这是黄潇的另一个名字。
或者说，黄川只承认这个名字。
“别跟你弟弟争。”
“…没了么？”
黄潇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话，却发现黄川不打算接着开口。
“你打算让我说什么？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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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皱起眉头，声音开始不耐烦。
在他看来，女儿之间的争斗不仅无聊，而且愚蠢。
当你完全不在意她们的死活时，就算其中一个杀了所有同伴，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能杀掉她们，因为她们太弱了。”
“所以，我不让女儿当继承人，是很明智的选择。”
“…”
王锦在边上叹了口气。
黄三太爷这种人，根本无法交流。
你说的每一句话，最后都会被他扯到自己的观点上。
哪怕王锦过去一刀把他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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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川在咽气前，估计都会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跟她说，
你要是儿子多好，看看别人的儿子，多有出息。
无可救药。
黄潇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她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抽出长刀。
“你是王锦？”
黄三太爷转头看向站在女儿身边的年轻人。
“可能是。”
王锦没摇头也没点头，反而给出了一个容易被揍的答案。
倒不是故意找茬，
只是在他说名字的前一瞬间，灵感预警跳了跳。
万一黄三太爷手里有啥“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之类的东西，自己这一下就栽了。
“有趣。”
黄三太爷笑了笑，随手把什么东西丢在了地上。
那是个奄奄一息的小人，从头到脚穿着一身白色，还带着大高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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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王锦一阵恶寒。
这老东西完全没有公平对决的意思，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干掉自己的东西。
幸亏自己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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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耳边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墙壁上飞掠而出。
黄潇忍无可忍，也彻底没了期待。
闲聊到此结束。
黄三太爷没有踏入陷阱，就得自己这边多费点心。
“呼…”
王锦深吸一口气。
他把大部分炸弹都放在了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上只有十来个。
只要小心避开，就能在上面快速移动。
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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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一脚踏在墙壁上。
平面行者发动，王锦整个人挂在墙壁上，紧跟着冲出。
一人一边。
“来！”
看到女儿跟外人同时对自己刀剑相向，三太爷脸上反而带起了笑容。
他晃了晃袖子，手上便多了根戒尺。
如果说，胡家是把技能点都点在了法术上。
黄家就是另一个极端。
早些年，他们以腿脚利落闻名，在大型堂口中多担任信使的职位。
所以也有人叫他们黄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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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力量不可能只长在腿上。
大部分黄仙，都是练体的高手。
在拿出戒尺的瞬间，变成中年模样的黄三太爷再次踏出一步。
于是他变回了壮年。
平日里以老者的形象示人，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重回巅峰。
恐怖的气势缓缓升腾，像是突然醒来的猛虎。
“妈的…直接是全盛状态吗？”
王锦皱起眉头。
看来，不只有他一个人选择开局就丢王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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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
赵光明叼着烟，眯着眼睛站在原地。
他来之前特意调查过，久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正因如此。
他知道远处那一千多人，来自名为爪牙的叛党。
这些家伙在路上被打退了一次，打那之后就没出现过。
不过现在，他们反而挑了个相当不错的时机，卷土重来。
“哟…黄仙。”
赵光明眯了眯眼睛。
他看到了被簇拥其中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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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伙即将跟爪牙发生冲突的野仙，大概有个百八十号人。
“戒备森严啊。”
低声抱怨了一句。
嗖！
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下一秒，他将手中的短刀架在黄金脖子上，顺便弹了弹烟灰。
——
咚！
沉重的踏步声，只不过是踏在墙上。
平面行者只能踏出三步，第三步用完就得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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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已经踏下了第二步。
在小黑的加持下，他能一步跃出十几米。
可他似乎没考虑过该怎么回去。
当然，现在也没心思纠结这些。
这第二步，其实已经是冲锋了。
“旗！”
王锦低声喝道。
手中便多出了纯白的长矛。
呼——
凛风呼啸。
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
第二步踏下之后，王锦整个人就已经腾空而起，高速向三太爷发起了突刺。
当然，他的速度一直比黄潇慢上一点。
这小萝莉能在墙壁上行走自如，完全是因为恐怖的速度，还有长刀的辅助。
融合了猩红碎铁的长刀，在空中带起了淡淡的绯红色光芒。
像是缠绕在身上的丝带。
嘭！
黄潇双腿在墙上重重一蹬，飞身而出，斩向三太爷。
她跟王锦一左一右，短暂地封死了三太爷的通路。
逼着对方迎击。
“啧。”
三太爷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他不认为这种轻飘飘的攻击能伤到自己。
黄潇的刀确实有点长进。
可王锦这长矛用的…简直稀碎。
“滋啦…”
耳边突然传来沙沙声，似乎是广播被启动了。
广播另一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炸弹！！”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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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眉头微皱，刀也慢了几分。
三太爷目光阴沉，似乎是更加失望了。
可下一秒。
黄潇便猛地收回刀，在王锦的长矛上踏了一脚，又伸手拽住旗帜。
她身形猛然加速，瞬间就到了三太爷背后。
随即对准后背，重重一踢。
三太爷原本就打算踏步迎击，这一下直接没收住步子，向前一个踉跄。
嘣！
微不可查的响声，似乎有什么被崩飞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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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咧了咧嘴，伸手拽住小萝莉的衣领。
小萝莉则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撒向空中。
这是浪漫致死被王锦说蒙圈之后，留下的玫瑰。
有什么效果，王锦不太清楚。
可这玩意儿是有实体的。
也就是说…
呼——
漫天花雨。
嘭！
王锦重重一脚踏出，黑色印记在花瓣上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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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面行者，
只要是平面，都能踩。
哪怕那只是片花瓣，也能提供跟地面完全相同的反作用力。
王锦没试过自己能跳多高，反正没办法直接跳出一整个走廊。
不过，要是被发射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抓紧！”
王锦吼了一句。
“…嗯。”
小萝莉也没客气，死死抱住面前的年轻人，把脸埋到他胸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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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听到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哼唧。
“呼…”
心思转动，乐园重甲覆盖在身上。
抱着的人突然变成了大铁疙瘩，黄潇疑惑地抬起头。
正巧。
她看到了自己父亲那张惊讶的脸。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轰——
爆炸声响起。
不是单纯的一声，而是有先后顺序的，音调有略微差距的连续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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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像是，鞭炮版本的钢琴曲。
轰！
嘭嘭嘭！
轰——
当当当当…
“哈。”
王锦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这是经过了精密计算的结果。
考虑到三太爷那恐怖的反应能力，第一颗雷没办法手动遥控，也没办法延时。
必须让三太爷到达那个位置，主动触发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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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一切会在瞬间反应。
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
而利用花瓣完成跳跃的王锦，刚好会比爆炸产生的气浪快上一线，被推着冲出走廊，离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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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三太爷…
他会被铝热剂淋满全身，再被白磷产生的明火灼烧，变成老熟人。
钢珠会凭借走廊来回跳跃，直到打进他的身体。
当然，王锦不觉得这能杀死他。
这场爆炸只是个见面礼，
王锦接下来，要把战场换到双方都不熟悉的野外。
“火力覆盖结束了，接下来，是白刃战。”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掀开面甲。
耳边传来三太爷的怒骂与惨叫，
王锦笑了笑，随即拿出瓶子，一口气闷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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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龙血
轰——
火光喷涌而出，在夜空中留下硝烟与许久未能散去的光芒。
爆炸声冲击着耳膜与大脑，让人心神一颤。
正在对峙的两伙人同时停住动作，转头看向远处。
盛大灿烂的烟火划破夜空。
温暖的橙色光芒照在黄金眼中，也照在爪牙每一位成员身上。
简直像是礼炮共鸣，
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庆祝。
“…”
赵光明转头看着从走廊中喷涌而出的热浪，咽了口唾沫。
随即艰难地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喂，张一。”
“跟你说个特牛逼的事。”
“王锦把分部给炸了。”
——
这场爆炸使用的震爆弹，其实算不上多。
可产生的效果，无疑是相当恐怖的。
主要原因，是那些足够坚固的合金墙壁。
它们形成了密闭空间，将这次爆炸的范围牢牢控制在一条走廊内，
也因此，爆炸的威力被压缩，再压缩。
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海盗炮。
把火药塞进炮筒，就能把动辄几十磅重的炮弹轰飞出去。
当然，
要是你碰巧待在炮筒里，可能会更直观地体会到压缩爆炸的威力。
“这是…”
小萝莉目光闪烁，听着耳边那有些陌生的惨叫。
她跟王锦这两颗炮弹还没落地，黄潇也有足够的时间判断情况。
爆炸的火光逐渐消散，露出其中那道残破的人影。
并不高大魁梧，也没散发什么恐怖的气势。
那是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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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眼皮的瞳孔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恐怖的爆炸毁掉了女人的容貌，也融化了那刚刚更换过的朴素长裙，让它粘在身上。
扑通。
女人被随意地丢弃。
黄川半边身子满是鲜血，像个血葫芦。
被女人挡住的另外半边身子则没受什么伤，此刻正面色阴沉地盯着走廊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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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感谢三太奶。
这女人用广播吼完一嗓子之后，便拼命找了过来，想带黄川避难。
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母亲…那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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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道残缺的人形焦炭，小萝莉眼眶瞬间通红。
她没有哭泣，也没有贸然行动。
而是咬紧牙关，眸中燃烧着怒火。
“我想过去救下母亲。”
小萝莉深呼吸，轻声说着。
发现没得到回应，她才猛然惊觉，转头看向王锦。
——
贝奥武夫，北欧神话中的一位英雄。
他的一生被记录下来，成了3000行的长诗。
这位绝世猛男曾经手撕了格伦德尔的胳膊，又一剑砍飞了海怪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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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暮年时，贝奥武夫也硬生生斩首了一头巨龙。
可惜，巨龙的毒液顺着他的伤口流进体内，这位英雄也就此陨落。
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
统辖局的秘仪体系中，这位猛人似乎被称为“浴龙血者”。
而现在，他的名字直接成为了龙血的代名词。
也许，那英雄史诗还有另一个结局。
当然，王锦不需要考虑这些。
喝就完了。
能跟铁浮屠价值对等的东西，差不了哪去。
咕嘟，咕嘟，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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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结上下动了动，王锦艰难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平心而论，这东西并不好喝。
粘稠的质地完全不像血液，反而更像是铁水。
至于味道…
没尝出来。
王锦也确实尝不出来。
事实上，在他喝下贝奥武夫的瞬间。
整个口腔，包括咽喉与食道，都在瞬间被猛烈的毒性腐蚀殆尽，
失去活性，化作漆黑的焦炭。
这红宝石一般明亮璀璨的液体，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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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奥武夫，不是给屠龙之人的奖赏。
而是巨龙临死前，最后的诅咒。
王锦猜的没错，这确实是好东西，也确实能给身体带来强化。
可年会中，那哥们儿喝的是稀释过的样品。
而王锦手里这个超浓缩，本来应该论滴来，兑着水喝。
“妈的…”
王锦猛地捂住胸口，原本向上飞出的身体无法维持平衡，缩成一团。
疼！
好他妈疼！
短暂的麻木，随即是深入骨髓的剧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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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没什么感觉，是因为细胞在瞬间就坏死了。
而现在，身体在用这种方式抗议。
像是把高浓度酒精倒进变态辣火锅，煮沸之后配着图钉咽下去。
亦或者，干脆利落的来口沸腾的敌敌畏。
这种由内而外的痛觉，大概相当于身体内部长满了牙齿，这些牙齿正在疯狂撕咬你的内脏。
这些牙齿本身还在发炎，让你顺便体验一下几百倍的牙疼。
“噗！”
一口黑血喷出，王锦的脸迅速变得苍白。
内脏纤维化，血液迅速凝固。
毒性几乎要夺去他的所有生机。
王锦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
——
咚！哗——
两道身影重重砸进枫树林，在满地落叶上划出凹痕。
小萝莉死死抱着怀里那道昏迷不醒的身影，以免他摔断了脖子。
“咳…”
黄潇一阵咳嗽，目光扫过那从火光中逐渐走出的身影。
三太爷没什么大碍。
“喂！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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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莉咬了咬牙，拽住王锦的衣领疯狂摇晃。
可那张俊朗的脸依旧毫无反应，身上没有半点温度。
“该死！”
黄潇的情绪罕见的有了波动，
她松开双手，看着王锦倒在地上。
这算什么？
前脚商量好跟自己并肩而战，后脚就服毒自尽？
原本看着他信心满满地掏出药剂，还以为那是能够决定生死的好东西。
现在来看，确实能决定生死。
自己死定了。
小萝莉站起身，沉默不语。
抉择摆在面前。
若是现在丢下王锦，自己一个人逃亡，说不定能苟活下去。
若是继续跟三太爷厮杀，只有十死无生。
当然，她可以赌。
赌王锦马上就会醒来，像是天神下凡那样，解决一切。
放在以前，黄潇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她从来不相信英雄救美的故事。
毕竟这几十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
可现在，黄潇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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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在这时候犯花痴，也不是舍不得这个刚认识几小时的家伙。
她只是觉得，这年轻人身上有种说不清的东西。
值得相信，也值得自己把赌注压在他身上。
更何况，黄潇本身也想给母亲报仇，想把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拖下神坛。
当然，还有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黄潇记得王锦目光清澈，语气温柔地对自己说，
“我们是朋友。”
嚓——
长刀出鞘，黄潇眼神闪烁。
“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她深深地看了王锦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向三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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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 复苏(二合一)
「怎么不动了？」
「不知道…在这站半天，到底打不打啊。」
「领头不让动，你们把嘴闭上。」
人群窃窃私语。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
黄昏议会收人至少会审核一下，爪牙则是来者不拒。
正因如此，他们的规模才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乃至于随手就能掏出千八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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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让他们的素质良莠不齐，底层成员更谈不上什么归属感与凝聚力。
「安静。」
领头的是个眉眼狭长的男人，他背负长棍，头顶还戴着个铁箍。
虽说看起来不伦不类，有点像s孙悟空。
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确实一等一的强。
男人挥挥手，压下了杂兵的窃窃私语。
目光扫过敌人的构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对方只有不到一百人，还个个带伤。
通常情况下，他早就不顾一切，带人冲了进去。
可那看起来最普通，还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的家伙…
扣扣五三陆七伍
「告死鸟…他不是死了吗？」
男人依旧按兵不动。
他知道，如果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赵光明。
自己这点人，胜算其实不大。
——
「大哥，我真是跟王锦一伙的。」
黄金苦着脸，转头看着赵光明。
这胡子拉碴的家伙像个鬼影一样，悄无声息地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还怎么解释都不松手。
当然，黄金知道，对方不想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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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这颗脑袋早就起飞了。
「啊…知道。」
「我还知道，你是黄三的最后一个儿子。」
赵光明歪头夹住手机，弹了弹烟灰。
「万一那小子打输了，还能用你换人。」
「没别的意思，你也别见怪。」
男人挠了挠头发，露出笑容。
「…」
黄金沉默了。
神他妈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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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劫持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么？
当然，黄金很乐意当这个人质。
因为他发现，爪牙的人似乎就是因为这大叔才不敢靠近。
一人挡千马…
大腿，抱住了。
只要王锦不死，爪牙的这波压力也能轻松挺过去。
「活下去，千万别死了！」
黄金咬了咬牙，
他是第一次这么希望别人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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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中。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血液已经无限接近静止，死亡悄然而至。
就在此时——
咚。
一声轻响。
仿佛来自身体内部。
不
，就是来自身体内部。
王锦的胸膛闪动着灼热的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熊熊燃烧，又像是岩浆在其中流淌。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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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声。
从微弱到正常。
笃。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火焰在空中一闪而逝，勾勒出穿着洁白连衣裙的身影。
她静静看着王锦，有些出神。
似乎是太久没见了，舍不得离开。
良久，她悠悠叹了口气，俯下身子，
在王锦额头印下浅浅一吻。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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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身影随风而逝，火焰却在不停流转。
空气中留下一声毫无感情的：「可以」。
咚！咚！咚！
心跳声不断加快，最后变得如同战鼓雷鸣。
嘎嘣…嘎嘣…
身体内部发出脆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酝酿。
嗡——
手上的护腕一阵嗡鸣。
它犹豫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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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人点头同意了。
至于点头那人是谁？
管他呢。
噗呲！
猩红武装扯开皮肉，贪婪地吸食着鲜血。
——
「呸！！」
黄潇吐了口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鲜血从头顶滴落，将视线染的血红。
男人甩动着手上的戒尺，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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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小萝莉笑了笑，眼眶却有些湿润。
她脸上的冰冷逐渐瓦解，反而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柔软。
这么多年，父亲几乎天天用戒尺。
这象征着暴力与规则的东西，三太爷从不离手。
可这戒尺从来没落到过黄潇身上。
不是因为她优秀，也不是因为她懂事。
而是因为，
三太爷不在乎。
他坚信着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会把殴打当做培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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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根本没有被培养的资格。
漠视，往往比暴力更恐怖。
「是么。」
三太爷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并没有惊叹于黄潇的实力，只是单纯觉得对方碍事。
「那小子？」
「死了。」
黄潇斩钉截铁，摇了摇头。
她面色逐渐涨红，表情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萝莉，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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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忽视的孩子，想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父亲。」
「我分不清过了多久，是十几年，还是几十年。」
「我穿着你可能喜欢的衣服，做着你可能喜欢的事，可你甚至连批评都懒得施舍给我。」
「没关系，你不给，我自己拿。」
「我会亲手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连带着母亲那一份。」
黄潇的声音有些嘶哑，她举起几乎折断的长刀，牙关紧咬。
「随便。」
三太爷像是没听到一样，目光向远处偏了偏。
他在寻找黄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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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宝贝儿子，比其他东西重要的多。
如果不是想要亲眼看看王锦的尸体，
他甚至不屑于跟黄潇动手。
撕拉——
黄潇用力扯开衣服，露出
它们缠绕在黄潇的胳膊与腰腹上，此刻像是有生命一般无风自动。
呼啦——
绷带掀开。
现在才能看到，绷带不只是绷带。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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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一个人的人皮。
它们形状颜色各不相同，却都纹着类似风格的纹身。
羊身，虎齿，人爪，眼睛长在腋下的怪物。
这些纹身正在缓缓流动，最后拼凑在一起。
成了活物。
【c-16-27—饕餮之纹】
「嗷！！！」
人皮铺开，那怪物发出婴儿哭泣一样的叫声，随即摇头摆尾，从人皮上划过。
绷带迅速消失，露出黄潇白皙的身体。
那饕餮纹身也在此刻，走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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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长刀迎面而来，上面的猩红碎铁在夜色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当！
三太爷随意一挥。
戒尺毫无阻碍地挡飞了长刀。
踏。
黄潇轻轻跺脚，脚尖处伸出刀刃。
她借着对方的力道，猛地回身踢腿。
几乎是同时，她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刀鞘。
毒粉混着钢针飞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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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距离，根本无法防御。
黄潇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
她也为此练习了很久。
哪怕没有王锦，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
「嗤…」
毫无预兆的。
三太爷露出笑容。
像是看到这孩子在跟自己玩闹一样，因为对方不值一提的攻击，露出笑容。
嘭！当！嗖——
戒尺轻轻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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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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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迅速消失，露出黄潇白皙的身体。
那饕餮纹身也在此刻，走到了她身上。
「呼…」
黄潇双目变得一片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攥紧长刀，拼尽全力冲向三太爷。
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这东西，她准备了很久很久，特地找了十几个杀人犯剥皮。
如果没有
王锦，饕餮之纹就是她最后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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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三太爷摇了摇头。
并不是因为黄潇。
而是因为他没找到黄金。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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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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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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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恶龙
枫树林。
单从景色来看，这里是个野餐的好地方。
微风吹过，火红的枫叶便会翻腾起来，像是在熊熊燃烧。
气氛宁静，舒缓。
让人想在这里放条长椅，捧着书看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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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方不太适合情侣幽会，反倒更适合子女跟父母谈心。
呼——
树林深处，有什么声音响起。
鸟儿四散而飞。
枫叶相互碰撞摩挲，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哀叹。
女孩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血液从胸腔中渗出，染红落叶。
如同给她披了件华美的袍子。
头顶的尖角已经被砸断，姣好的面容被血污覆盖。
白皙的皮肤上满是裂痕，像是破损的瓷娃娃一样，令人心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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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爷依旧没有留手，像是对待陌生人那样，对自己的女儿倾泻着暴力。
黄潇承受着一切，并且奋起反抗。
最后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人。
于是嘴角扬起，冷酷的表情瞬间瓦解，笑容明媚温柔。
“啧。”
发现对方已经没了动静，三太爷俯下身，甩掉了裤腿上的断指。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低估了黄潇。
戒尺落下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没有半点屈服。
这小姑娘怒吼着扑向他的腿，似乎想咬下一块肉来。
性格从小到大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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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挥刀就用拳头，用指甲，用牙齿。
只要能达成目的，一切都不重要。
哪怕失去意识，都没有松开拽着他裤腿的手。
甚至将手掌整个砸成肉泥，断指也死不放松。
见了鬼了…
区区一个王锦，能让她做到这种程度。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
三太爷也确实被震撼到了。
他甚至担心过，王锦会在最后关头来一句刀下留人。
所幸，现实终究不是电视剧。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王锦到现在都没出现，自己那个蠢女儿的期待彻底落了空。
那句所谓的“朋友”，此刻刺耳到了极点。
“你让我很失望。”
三太爷眯起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黄潇。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训话的感觉，完全不在意对方是否还能听见。
“人类永远不值得信任…更谈不上朋友。”
他低头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
找到王锦，拿到青丘月，彻底杀死黄潇。
没人能拦他了。
玩闹到此结束…
三太爷眯起眼睛，浑浊的眸子中亮起光芒。
他转身面对枫树林，从地上捡了块石头。
掂了掂，瞄准。
大概…是这个方向。
肌肉膨胀又收缩，力量一次又一次攀升，被压缩在那魁梧的身体内部。
呼——
石头被扔到半空。
砰！
戒尺狠狠挥动，像是打棒球那样。
石头瞬间破碎，却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覆盖了一整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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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在震颤，随即荡起一圈又一圈无形的涟漪。
浓缩，又膨胀。
轰！！
这一击的威力，简直像是随手打了发电磁炮。
泥土四处横飞，大腿粗细的枫树拦腰折断，木屑混合着落叶，仿佛下了场雪。
冲击传递了十米才逐渐消退，残余的力道仍旧撞断了几棵树才停下来。
鸟兽奔逃，满是树木的前路变得宽敞明亮。
这才是东北第三把交椅的真正实力。
若是王锦没打先手，也许在走廊中就被拍成肉泥了。
“哦？”
密码伍陸彡74彡陸7伍
三太爷眯起眼睛，笑的相当开心。
没人会蠢到被炸两次。
他这样做，其实是在排雷。
虽然仅仅打了个照面，可他已经清楚了王锦的性格。
狡猾，阴险，毫不留情。
就算是抛弃黄潇独自离开，也会在退路上布满炸弹，以免被追上。
而现在，没有炸弹，也没有惨叫。
只有一种可能，
王锦不是逃了，而是死了。
略微眯了眯眼睛。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三太爷看到了那在冲击下幸存的破旧双肩包，以及地面上那人形的血迹。
看起来，王锦直接被拍碎了。
“等等，那是…”
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瞳孔便猛然收缩。
三太爷皱起眉头，看着丛林深处那星星点点的红光。
他就站在冲击的正中央，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咚——咚——咚——
那是他的心跳声。
即使隔了这么远，心跳依旧能完完整整地传到耳边。
如同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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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灼热的呼吸自口鼻中喷吐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水雾。
明明只能看见那狰狞的眸子。
可对方带来的压迫感，依旧像是重锤一样，捶在黄川的心头。
“什么鬼东西…”
不知为何，黄川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那东西，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两个字。
危险。
没敢亲自过去，黄川拎起自己女儿的脚踝，毫不犹豫地挥动戒尺。
嘎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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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骼折断的声音响起，
本就伤痕累累的姑娘再次遭受重创，不受控制地向前高速飞出。
撞向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嗖！
一声轻响。
小萝莉的身子在靠近对方的瞬间，消失不见。
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丛林深处那道人影。
“见鬼！”
汗毛倒竖。
几乎是出自本能，黄川顾不上其他，双腿一蹬便远离了刚才的位置。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下一秒。
轰——
落叶被砸的四散纷飞，地面出现了巨大的深坑。
猩红之龙从天而降，愤怒狰狞。
——
“那他妈是啥啊？”
赵光明看着远处，用力抽了口烟。
从黄三太爷挥出那一击开始，爪牙跟义贼的目光便同时转了过去。
一击毁掉一片树林。
他们自然知道，有这种实力的是谁。
黄三太爷，东北掌权者之一，爪牙的合作伙伴。
他是能跟轮回谈条件的强者，是权与力的代名词。
可很快，他们开始疑惑，不解，震惊。
因为他们看到黄三太爷把自己女儿丢了出去，又狼狈后退。
像是看到了深渊中爬出的恶鬼。
不，不应该是恶鬼。
能让黄三太爷感到恐惧的，只有来自地狱的魔王。
鳞爪狰狞，择人而噬。
“贝奥武夫…淦！这小子到底喝了多少？”
看清那从天而降的黑影时，赵光明瞪大双眼，嘴里的香烟也掉落在地。
在这一瞬间。
他突然想冲去统辖局，把马尧跟小胡子活活掐死。
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儿童饮料。
喝多了，是真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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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厮杀(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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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
黄川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衣物在刚才的冲击下消失殆尽，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色鳞片覆盖全身。
骨刺从鳞片下生长而出，如同盔甲上的装饰，让他看起来狰狞而又庄严。
面孔被滋生而出的外骨骼覆盖，像是蒙上了1层面甲。
可你还是能从面甲下看到锋利尖锐的牙齿，以及呼吸间喷吐而出的炙热气息。
鳞片下的肌肉流水般起伏，又瞬间绷紧，酝酿着恐怖的爆发力。
身形被拔高到将近3米，膝盖关节向后弯折。
这种结构，不应该属于能够直立行走的生物。
它应该属于螳螂，或者跳蚤。
p
这种结构能赋予生物强大的弹跳力，以及恐怖的爆发力。
换算到这种体型…
能跳5百米左右。
他刚才就是用这双后肢，抱住黄潇后1跃而起，再从天而降。
“喂，你身上好烫。”
小萝莉费力地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怪物。
当然烫。
如果按照贝奥武夫的常规流程，王锦会当1会儿冷血动物。
可1口气喝了那么多，这个过程会变得无法逆转。
王锦本来应该在变化中直接死去，成为冰冷的怪物尸体。
：
可他的心脏没有妥协。
这颗心脏以恐怖的功率运转着，强行将炙热的血液供给全身。
于是鳞片中不行往外渗血，漆黑粘稠，沥青1般滴落在地。
“呼…”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放下黄潇。
本就身形娇小的小萝莉，跟现在的王锦比起来，简直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我有点累了。”
黄潇饶有兴趣地拍了拍王锦的面甲，举起的手却有些颤抖。
感受着那炙热的呼吸，黄潇安心地笑了笑。
她跟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对视了1会儿，又缓缓垂下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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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大怪物。”
“呼…”
王锦依旧没回应，只是点点头，胸腔中传出模糊的嘶吼。
随即转过身，看向黄川。
目光逐渐冰冷。
说实话，王锦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喝了贝奥武夫，内脏1阵撕裂般的疼，随即就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
自己已经按照计划，进入了龙化状态。
关节处形成骨突，重要的攻击部位长出尖锐的骨刺，身上布满外骨骼1样的鳞片。
说，
也许因为在龙身上薅过羊毛，猩红武装已经嵌进了身体，形成了第2层钢铁般的鳞甲。
比年会那人的龙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王锦注意到了1点。
自己的心脏。
似乎进入了跟盛宴厮杀时的“内燃机”状态，燃烧1般疯狂跳动，将血液与力量运至全身。
可王锦不记得自己叫过安妮。
有点奇怪。
不过奇怪的事以后再想…
王锦现在很难集中注意力，就连保持理智都要花费很大力气。
速战速决。
说，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王锦静静看着黄川，进入了超负荷状态。
他1向不喜欢欠人情。
黄潇为了替自己拖延时间被打成这样，
自然是要还的。
“秘仪技术，统辖局不是不插手吗？”
黄川终于看明白了面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他心中的忌惮没有减少半分，而是愈加浓重。
他见过龙化的人，
读者身
可真没见过这样的。
这已经不能说是龙化了，应该是人化。
就好像他原本是条巨龙，敷衍地给自己加了点人类的元素。
恐怖无比。
所以他1直按兵不动，不断积蓄着力量。
肌肉膨胀，又强行锁紧。
将力量浓缩起来，成倍提升。
依靠这种特殊的技巧，他能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发挥出恐怖的威力。
在这种1次又1次的浓缩下，人类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
黄川体表渐渐生长出浓密的毛发，身体也紧跟着膨胀，直到跟王锦不相上下。
p>
他成了另1只怪物。
只是远没有王锦那么庄严狰狞，反而带着点猥琐的意思。
像是营养不良的黄毛狼人。
戒尺被随手丢到1边。
他不再需要武器了，只需要锋利的爪子跟牙齿。
“啧。”
面甲下发出1声不屑的嗤笑，怪物在身后的鳞片中摸索了1阵。
再次伸手时，那两只利爪便握住了刀与剑。
枫红的唐刀，以及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青丘月。
开玩笑，人类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熟练的实用工具。
读者身
王锦不打算抛弃这个优势。
只是这两把刀，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小了。
哗哗——
鳞甲翻涌。
唐刀像是有生命1般，爬满了鳞甲与倒刺，变得森严无比。
青丘月倒是没什么变化，王锦所幸用左手握着剑身，把它当成长1点的匕首。
黄川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要捡回戒尺。
可王锦没给他这个机会。
“吼！！！”
怪物仰天怒吼，熔岩1般的血液流淌到唐刀上，让它熊熊燃烧。
p> 反转的膝盖提供了恐怖的速度，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候，小黑的辅助都有些相形见绌。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承受的加速。
呼——
鳞片跟空气摩擦，几乎带起了阵阵火光。
燃烧的长刀划破浓稠的黑暗，在地面的落叶上带起1片焦痕。
黄川勉强跟上了王锦的动作。
他冷笑1声。
看得出来，这小子很着急。
自己天生就是这副模样，而他是用外物强行提升。
p>
理论上来讲，只要自己拖延下去，王锦肯定会死。
不，也许不用那么麻烦。
自己这浓缩了2十次以上的攻击，只要命中，胜负就没什么悬殊了。
“吼！”
长刀近在眼前。
黄川冷笑1声，抬手挡掉。
他看到了，王锦偷偷把这武器丢了过来，想要用青丘月将自己斩首。
很聪明的做法。
可他黄川不是傻子。
1旦洞察了对方的想法…
嗯？
被长刀上的火焰吸引目光的1瞬间。
黄川的余光瞟见了同时向自己冲来的两道身影。
“还有个替身么？”
他眯起眼睛，1阵皱眉。
太阴险了。
幸亏他的动态视力强到恐怖，能轻松分辨出那两只怪物的差别。
明显，左边的颜色不那么正常，透着股阴沉的死气。
所以，不用管他。
“我赢了！”
黄川冷笑着，对右边那怪物重重挥拳。
2十倍的攻击——
轰！！！
空气几乎被撕了道口子，恐怖的气流在瞬间扩散。
方才毁掉树林那1击，也才5倍左右。
这浓缩于1点的2十倍，哪怕是龙化的王锦也扛不住。
呜——
恐怖的狂风，将地面刮出足以超过脚踝的深沟。
怪物的影子瞬间扩散，像是液体1般，被吹散到各处。
“猜错了么…”
说
黄川面色阴沉，仓促间对着另1道身影挥手。
虽然只是两3倍的攻击，却也能勉强不落下风。
咚！
另1道身影也被直接打散。
还是假的。
“该死！”
黄川瞳孔震颤，汗毛倒竖。
他突然有了个不祥的预感。
可还没等他对此做出反应，预感就成了现实。
怪物狞笑着从天而降，青丘月狠狠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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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黄川无比后悔。
他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手欠，把戒尺给扔了。
于是他伸出胳膊，肌肉迅速膨胀。
唰！
剑光1闪而过，手臂齐肘而断。
可惜，它被黄川的骨头卡了1瞬间，没能成功砍下对方的脑袋。
黄川像是只断尾求生的老蜥蜴，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后退，捡起了自己的戒尺。
正当他打算回头跟王锦正面对抗时，
却发现那道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狠狠撞了过来。
“噗！”
内脏1阵翻腾，黄川吐了口血。
他失了先机。
那怪物正死死把他按在面前，推着黄川冲进了树林。
像是推土机1样。
枫树1棵接着1棵地折断，烟尘4起，木屑纷飞。
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响声让人阵阵耳鸣。
可那战鼓般的心跳声，依旧清晰无比。
——
“卧槽…卧槽！那他妈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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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指着远处，眼珠子瞪的快飞出来。
枫树成片消失，像是有人用理发推子在头顶狠狠来了1下。
毫无疑问，自己的亲爹，正在被人当推土机用。
而且那个人，大概率是王锦。
太他妈离谱了。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表情。
爪牙跟义贼，此刻居然有了点共鸣的意思。
黄金知道自己老爹有多恐怖，爪牙也清楚。
看到3太爷这副模样，他们心中的震撼几乎无以言表。
赵光明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静静打着电话。
他现在的表情，更像是蹲在手术室门口。
而且他知道，王锦大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可他觉得，还能再抢救抢救。
“喂？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半死不活的声音，似乎刚被惊醒。
“你…”
赵光明想发火，却揉了揉太阳穴，忍住了。
“你给王锦那个贝奥武夫，没写用法用量么？”
“嘶…当时咖啡翻了，好像没顾得上。”
“不过这玩意儿难喝得很，他得兑水才能弄下去点，那瓶浓缩的够他喝几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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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次？”
1听到难喝两个字，赵光明便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王锦对“难喝”的定义跟正常人不同。
“我再问你，龙化到能跟黄川55开，得喝多少？”
“照死喝吧，踩着棺材喝那种。”
“估计能让你嘚瑟1两秒，然后就得躺了。”
“…”
赵光明又是1阵沉默，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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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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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烟尘四起，木屑纷飞。
这自然生长了成百上千年的森林，在顷刻间被毁的七零八落。
无数飞鸟挣扎着飞向天空，发出惊恐的哀鸣。
乌鸦在鸟群中灵活地穿梭，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它们像是最忠实的观众那样，死死盯着那两道厮杀在一起的身影。
撞击，撕咬，怒吼。
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那惊人的力道。
黄川拼命挣扎，一次又一次让肌肉膨胀又缩紧。
他在积蓄力量，同时也在迅速失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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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血肉模糊，皮肉被利爪抓开，狰狞的骨刺刺穿了他的身体，留下令人胆寒的伤口。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啊啊啊！！该死的！！”
黄川仰天怒吼，身体再次膨胀几分。
准备良久的一击狠狠轰出！
这次，王锦没有躲开。
轰——！！！
气浪透过王锦的身体，在后方爆发出巨大的无形涟漪。
钢铁红鳞四散飞溅，骨刺折断，血液喷薄而出。
被打上这么一下，哪怕再强的生物都不可能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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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也是如此，他前进的脚步为之一顿。
可也仅仅是一顿。
下一秒，他挥舞利爪，在空气中带起一连串尖锐的爆鸣。
黄川瞪大双眼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嘭！！
更恐怖的爆鸣声响起，黄川向后倒飞而出，速度几乎快了足足一倍。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响声，胸骨向下凹陷出恐怖的弧度，
黄川心中反而升起了有些陌生的念头。
“至少，能跟那怪物拉开距离了。”
黄川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念头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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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
“呼…呼…”
怪物站在原地，熔岩一般的血液在身体中流淌，肺部收缩，吐出炙热的气流。
龙化时，机智会被一点点蚕食，保持自我意识本就相当困难。
王锦早就变得浑浑噩噩，连说话都做不到。
被黄川打中那一下，更是几乎轰散了他仅存的理智。
可怪物并没有倒下。
那东西眼中的诡异光亮越来越浓郁，似乎带着点…狩猎开始前的兴奋。
脑子转不动了，那就全凭本能。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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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张口，近乎疯狂地吸入大量的氧气。
像是给本就熊熊燃烧的炉子，又添了把火。
鳞片的缝隙中，开始有火光透出。
尽是铁水一般的光泽。
血液滴落在地，像是岩浆那样难以凝固。
仿佛他身体里真的在燃烧着什么，想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沙沙——
出于本能，他活动了一下身体。
于是鳞片张开，冒出炙热的蒸汽。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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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般的响声。
怪物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只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踏痕。
嗖——
树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半秒后，他经过的地方劲风呼啸，气流乱涌。
黄川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短暂的一瞬。
瞳孔中那道身影迅速放大，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面前。
“吼！！”
来不及反应。
炙热的风几乎要把他的毛发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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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胸腹间受到重重一击，利爪穿胸而过，皮肉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黄川的眸子有一瞬间的空洞。
耳边只剩下风声。
回过神来，黄川才发现自己到了天上。
后肢赋予的惊人弹跳力，足以让怪物轻轻一跃便高达百米。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怪物近乎疯狂地撕扯着黄川的身体。
剖开胸腹，扯下内脏，看着他血流不止。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过瘾。
怪物随手从黄川身上扯下个什么零件，丢到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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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对着它狠狠一踏！
像是踩在水泥地上…
不，应该是青金石的地面。
那残破的血肉形成了无比稳固的落脚点。
怪物按住黄川，以恐怖的速度带他向地面冲刺而去。
“该死！你应该没有意识了才对！”
黄川拼命挣扎反抗，可他清楚，这样做并不能违背地心引力。
怪物没有回答他，甚至连吼声都没有。
黄川说的没错，王锦确实失去了意识。
否则王锦会用青丘月砍下对方的脑袋，而不是把他扯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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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
不管是义贼还是爪牙，此刻心中都是这两个字。
他们都听到了三太爷的惊呼。
这老人向来都是胸有成竹，什么时候有过这副模样？
那他妈可是黄三太爷。
就算有传闻说，他年纪大了，硬都硬不起来。
可黄川这个名字，依旧让东北分部安稳地存在了几十年。
甚至，追溯到更远一点的过去。
只要报上黄三太爷这个名字，东北都会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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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人坐在权与力的宝座上，足足坐了几百年。
可如今，这位年轻的挑战者快要成功了。
他马上就要用手上的剑，斩下旧王的头颅。
如果那爪子还能继续握剑的话。
“妈的…妈的…”
赵光明嘴里叼着一排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边的厮杀，他都用乌鸦看了个真切。
别人可能会觉得王锦猛上了天。
可只有他知道，这是用命换的。
贝奥武夫可不是赐福，它是怪谈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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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给你的所有力量，都只有一个目的。
弄死你。
龙化消失后，留给王锦的只有千疮百孔的身体，以及快要流干的血。
失去意识后，这小子没办法用绿神气息治伤。
那不直接就死了吗？
喝贝奥武夫喝成这样，已经半只脚…
不，已经两只脚都踏进棺材了。
王锦的时间所剩无几。
赵光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给人收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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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
黄川眸中满是血丝。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眼前是近乎疯狂的王锦。
他没继续挥剑，只是把青丘月握在手里。
除此之外，
那獠牙与利爪毫不留情，在黄川身上留下巨大的伤口。
黄川在拼命反抗。
他一拳接着一拳轰在王锦身上。
铁鳞乱飞，紧接着，龙化本身的鳞片也被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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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川同样挥舞着利爪。
渐渐的，王锦身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没有防御，没有求饶。
他们都在拼尽全力，在落地前给对方留下更多的伤口。
终于——
轰！！
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
两头巨兽从空中砸落，狠狠撞进那早已经残破的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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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赢家(二合一)
公司分部，或者说——
废墟。
怪谈逃的差不多了，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这里早已经没了往日的井然有序，留下的只有颓废与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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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挺适合当做战场。
嘭！
怪物被捶飞，重重撞在墙壁上。
巨兽双目滴血，眼中似乎有什么在燃烧。
他的身体逐渐缩小，变得无比凝实。
可气势却在缓缓提升。
黄川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厮杀了。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惜一切代价解决王锦。
怪物倒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要说的。
他只是仰起头，吐了口铁水一样的血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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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金地面慢慢升温变红，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呼…”
怪物眯起眼睛，狰狞的瞳孔中是正在流淌的愤怒。
他似乎终于没了理智。
嗖！
利爪一挥，青丘月猛然飞出，落到不知什么地方。
黄川心中一喜。
“吼！！”
一声狂吼。
两只怪物化作残影，在狭窄的走廊中弹跳，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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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不是阻碍，天花板也不是阻碍。
他们都能在上面如履平地。
常规武器被抛弃。
能伤到怪物的，只有另一只怪物的利爪与牙齿。
沉闷的撞击声像是雷鸣，合金的走廊逐渐亮起光斑。
一部分是王锦高温的血液，另一部分单纯是因为冲击转化成了热量。
像是反复弯折铁丝就会让它发热，
哪怕是特殊的耐高温材料，也承受不住这种伟力。
爪牙跟义贼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这场厮杀的结局。
哪怕厮杀的地方距离他们只有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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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没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喂，我说。”
爪牙的领头，那个s孙悟空的家伙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要不咱们…赌点什么。”
“赌什么？”
黄金开口询问，却始终不愿意挪开目光。
“咳，你看哈。”
男人挠了挠头，把长棍架在肩膀上。
“如果王锦死了，你们得同时面对黄川，还有我们这一千多人，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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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黄川死了，我们这一千多人，也不够王锦和这位爷杀的。”
“换句话说，他们俩谁赢了，谁就会成为东北分部这块儿的最大赢家。”
“我也不想因为没法改变的事折损兄弟，甚至把自己搭进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男人耸耸肩，又伸手挠了挠脸。
“所以，王锦赢了，我们转身就走。”
“王锦要是死了，我要求也不过分，你跟我们合作就好。”
“你是商人，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
“嗯。”
黄金眯了眯眼睛。
他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组织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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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秒钟后，他笑着开口。
“合作就别想了，没得商量。”
“王锦要是死了，我会带着还愿意跟着我的人，和你们打个痛快。”
“不过你的前半句话…好像有点占便宜。”
黄金笑了笑。
“要是王锦赢了，你们不可能全身而退，怎么也得留下一半人。”
“所以，我需要你亲自选出三成倒霉蛋，永远留在这里。”
“相信我，这很值。”
“…”
男人似乎在心中挣扎了几下，可他很快就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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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招了招手，对一旁赶过来的手下说了点什么。
——
这场最后的厮杀，并没有持续太久。
也许对两名当事人来说，他们可以在一秒内攻守互换十几次。
可在其他人眼里，一秒钟，依旧是一秒钟。
突然，
废墟中那雷鸣般的声响戛然而止。
沉闷的呼吸声，撞击声，嘶吼与低鸣，
全都消失不见。
人们屏息凝神，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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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的可怕，就连风都逐渐止息。
于是，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了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咚。
心跳声。
不再低沉响亮，不再像是战鼓雷鸣，甚至相当微弱。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心跳声来自于那鳞爪狰狞的怪物。
浴血而生的新王！
他们开始欢呼，为那血淋淋的胜利，为那骸骨般冰冷赤裸的强大。
“这小子…”
赵光明骂了一句，将嘴里忘记抽的烟重重吐在地上，向着废墟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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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度受限，这些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可他的乌鸦看的真真切切。
王锦没赢，只能勉强算作没输。
他掐断了巨兽的脖子，将对方的脊椎整个捏碎。
可巨兽也捅穿了怪物的胸膛。
哪怕那条胳膊瞬间就被恐怖的温度灼烧成焦炭。
焦炭依旧毫不留情，透体而出。
王锦已经解除了龙化。
他现在像条腊肉一样，孤零零地挂在黄川的胳膊上。
王锦暂时醒不过来，毕竟他是人类，而且说不定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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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司，赵光明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就他妈差一点点！
每次都他妈差一点点！
淦！
就在赵光明想要操控乌鸦撞上去的前一瞬间。
视线里突然多了个娇小的身影。
长发飞舞，肤白胜雪。
黄潇。
她手里握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似乎是王锦在打斗中甩飞出去的。
青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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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漂亮的斩击，挑不出半点毛病。
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半点留情。
嗖！
头颅横飞而起，脸上最后的表情，依旧是狰狞的笑容。
东北第三把交椅，黄家掌门人，分部领头黄川——
确认死亡。
“呼…呼…赶上了。”
扑通。
小萝莉嘟囔了两句，随即猛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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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把剑甩到她身边之后，这姑娘几乎是一路爬过来的。
——
之后发生的事，就有些平淡了。
黄金跟那猴哥的赌约生效，双方都没反悔。
爪牙的人掉头就走。
事实上，就算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意义了。
当然，领头那人没忘记自己答应过什么。
他偷偷点出了三百人，连哄带骗让他们留了下来。
好在，没什么人流血。
黄金也乐得如此，毕竟今天流的血，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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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百人被他带着当起了神奇宝贝训练师，开始在林子里抓怪谈。
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想办法补救。
总部那边头都要大了，高层估计得开个好几天的会。
黄三太奶倒是没死。
她被黄川拉过来挡炸弹之后，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原地。
直到被黄川的血溅了满脸满身。
她当场发出了一声无比恐怖的哀嚎。
没人知道那里面包含着什么情绪，也没人知道三太奶在想什么。
她那么爱美的人，居然开始拼命地撕扯自己的皮肤，似乎那些血肉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在那之后，她变得疯疯癫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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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舌头舔地面，用指甲抓脸，用头撞墙。
可能脑子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黑剑倒是出来露了个面。
拎着白渺渺的脑袋。
那颗脑袋依旧在不停求饶，可惜没有声带发不出声音。
黑剑拎起他的头发，直接把他砸在了青丘月上。
——
“嘶…好疼…”
再次睁开眼睛时，王锦发现自己正处在相当陌生的空间。
这种时候，他会第一时间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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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起身有点困难。
他只能看看天花板上的纹路…
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嗯？”
视线里突然多了个圆滚滚的毛球。
随即是另一个。
王锦辨认半天，才认出那是头发。悔。
爪牙的人掉头就走。
事实上，就算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意义了。
当然，领头那人没忘记自己答应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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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没什么人流血。
黄金也乐得如此，毕竟今天流的血，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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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太奶倒是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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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黄川的血溅了满脸满身。
她当场发出了一声无比恐怖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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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那里面包含着什么情绪，也没人知道三太奶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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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脑子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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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白渺渺的脑袋。
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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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叙旧
2ksk
高速路上。
出租车在车流中灵活地穿行，完美诠释了「老司机」三个字。
坐在后座的胡灵歪着脑袋，眼神有些迷茫。
对她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魔幻。
胡灵甚至怀疑自己喝傻了。
分部叛乱，收容物外逃，镇压部全员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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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独自面对级怪谈又毫发无伤，甚至被带进对方家里做客，聊东聊西。
等她再出来时，黄三太爷就死了。
他妈的，感觉错过了几百年。
黄家掌门，东北第三猛人，就这么死了。
还是被王锦杀的。
她本来还有点不相信。
可看到王锦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时，胡灵再也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大脑一阵宕机后，胡灵开始思考。
分部接下来会怎么样？归王锦所有？
黄家接下来会怎么样？归王锦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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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接下来又会怎么样？难不成也…咳。
总而言之。
东北的局势也许会因此产生巨大变化。
黄白两家的奇物到手之后，王锦跟轮回的冲突会彻底爆发。
到时候该怎么办？要帮忙吗？
不，不对…
王锦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一个个问题挥之不去，胡灵突然有点晕车。
「烦啊…想飙车。」
胡灵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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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成功引起了司机的注意。
事实上，司机本来就很在意。
他时不时透过反光镜往后看看，生怕身后的大客户不满意。
说实话，看到浑身是血的女人从树林里走出来打车，他是拒绝的。
可人家给的太多了。
两千块钱甩在脸上，他顿时感觉对方的脸无比亲切，让人想起家里的老母亲。
「师傅，再快点。」
胡灵眉头微蹙，把田螺贴在耳边。
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妮儿，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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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嘿嘿一笑，一副「哥哥我门儿清」的样子。
「你不是要去机场吗？」
「最近一班飞机在俩小时以后，晚不了。」
「不是…算了，你起来。」
胡灵叹了口气，拎起司机丢到后座。
——
王锦的挣扎，仅限于晃晃脑袋，再瞪瞪眼睛。
他浑身上下只有这两个地方还听使唤。
当然，身为病号还是得乖乖躺好。
于是甜萝笑笑，举起粉嫩的小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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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王锦两眼一闭，安然入眠。
「啊呀…真累。」
甜萝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赵光明，脸上似笑非笑。
黄潇去处理剩下的烂摊子，胡灵则捧着田螺赶路。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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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本应该有点尴尬才对。
可甜萝看起来很开心。
「好久不见呐。」
她伸手解开发绳，栗色长发自然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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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快十年了。」
赵光明盘腿坐在地上，无奈地笑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燃。
「我请你喝快乐水吧，冰镇的哦。」
甜萝脚步轻快地走向远处，随即传来了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
「冰箱？」赵光明挑了挑眉毛，「你在田螺里放了个冰箱吗？」
「嗯哼。」
小姑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带着回声。
「我这里东西很多呢。」
「投影仪，s5，顶配主机，塞在右手边的电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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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边是我的零食间，里面有几十种口味的薯片。」
「冰箱里装满了西瓜和可乐，下层是冰淇淋跟酸奶。」
「想吃什么自己拿喔。」
「好家伙…」赵光明眨巴着眼睛，四处扫了扫。
没想到田螺内部有这么大的空间。
跟个小别墅一样。
当然，他惊讶的不止这个。
还有别墅里面的布置。
「你变化还挺大的。」
赵光明看了看墙上的动画海报，又看了看打印出来的白金奖杯证书，一时间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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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甜萝赤脚走回来，把可乐递给赵光明，「你变化也不小呀。」
当。
玻璃瓶碰在一起，像是在干杯。
「芜湖湖~」
可乐下肚，小姑娘满足地晃了晃脑袋。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战斗服，穿着一身毛绒绒的连体睡衣，小动物一样。
发现赵光明没喝可乐，甜萝疑惑地转过头：「这可是你梦想的生活诶，怎么现在看到都没啥反应呢？」
「嗯？」
赵光明愣了愣。
「喂喂，你该不会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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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萝眨巴着眼睛，开始模仿另一个人的语气。
有点像赵光明，却更有活力，也更像个愣头青。
「你说「游戏和零食，是世界上最棒的东西。」」
「你还说「等妹妹成家了，我就从早到晚地玩游戏，到时候我们联机」…你忘了？」
「我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才乖乖被抓走的啊。」
「公司的人说话算话，拿来了这些游戏机和零食。」
「可惜啊，你的账号一直没上过线了，我后来都是打单机的。」
甜萝伸手指了指那打印出来的白金成就名单，又仰头喝了口可乐。
赵光明没接话，似乎在回忆。
大概是…九年前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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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么？」
赵光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又瞥了一眼王锦。
「有。」甜萝摇晃着手上的玻璃瓶，「你满脸都写着不甘心，好像有人要把你的下半辈子抢走一样。」
「所以我出手帮忙啦，看来你找到比游戏更重要的东西了。」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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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咧嘴笑笑，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王锦身上。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高烧，骨折，开放性伤口，还有失血过多带来的并发症。
怎么说呢…
是块已经被切碎的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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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散架，单纯是因为你没上去推一把。
一点点颠簸，说不定就会让断裂的肋骨心脏，或者弄出点别的什么致命伤。
如果没有甜萝的房子，甚至没办法带王锦去抢救。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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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 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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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做了个梦。
这次他罕见地没进入梦境世界，只是在用第三人称查看自己的过去。
确切的说，是详细一点的走马灯。
思绪被无限拉远——
呱呱坠地，男人一脸兴奋地把自己举起来，又差点摔在地上。
几个月大的时候，男人成天讲各种恐怖又没品的故事，热衷于把自己吓哭。
两三岁的时候，家里多了个妹妹。
可惜，她太小了听不懂故事。
于是那混球依旧成天吓唬自己…令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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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会在那时候轻轻打他，笑的无比幸福。
后来，自己上了幼儿园，又上了小学。
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便迎来了一次毫无预兆的搬家。
再后来，搬家成了家常便饭。
朋友，邻居，同学，这些关系还没捂热乎就被强行斩断。
从那时候开始，几乎看不到那混球的身影了。
母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偶尔会看着照片流眼泪。
自己和妹妹，也逐渐成了别人口中「没爹的孩子」。
好在，这些人乖乖闭上了嘴。
再后来，自己渐渐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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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东西，跟王珏故事里的怪物有点相似。
后来，十二岁。
自己人生的节点。
第一次进入怪谈场景，是在放学路上。
回家后饭菜都凉了，母亲坐在椅子上哭，像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妹妹的身体出了问题。
自己的日常不只有上学，逃命，还有攒钱。
捡废品，打零工，接受混混的雇佣，帮高利贷收账，给失手杀人的家伙处理手尾。
甚至是更黑暗的，自己也都接触过。
厌恶，又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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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妹妹需要的钱越来越多。
生活像是泥潭一样，越陷越深，看不到希望。
直到，自己从王珏留下的东西里，了解到了公司的存在。
面试，进入公司，见到安妮。
咚！
进入动物园，愚弄古神，心脏因为污染停跳。
安妮在最后一刻出现，带着自己逃生。
咚！
再后来，安妮住进了自己家里。
咚！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什么声音…」
回忆被那敲鼓一样的声响打断，王锦皱起眉头。
缓缓撑起沉重的眼皮。
眼睛差点被那尖锐的鸟嘴面具捅瞎。
「淦！怎么是你！」
王锦瞪着眼珠子，死死盯着面前那用手术刀划来划去的鸟嘴医生。
疫医。
好久没见了。
「嘘，小点声。」
疫医擦了擦面具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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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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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出差又不给补贴。」
「晚上还约了人呢，可惜可惜…」
「…」
王锦没说话，而是环顾四周。
他发现身边的所有东西都笼罩在一层粉色的灯光下，诡异无比。
「我在哪？」
「酒店啊，不明显么。」
疫医晃了晃脑袋，语气轻松又愉快。
「这是…」
后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王锦摸出来个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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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吧，那边还有鞭子呢。」
「这床…」
「水床，加大的，还能震动。」
疫医对答如流，毫不害臊。
「妈的…这是正经酒店么？」
王锦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多余，所以换成了另外一个。
「疫哥，你是想噶我腰子吗？」
「奥奥，已经噶了，在这里。」
疫医随手拿起边上的铁盘，给王锦展示着泡在不明液体里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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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
手术刀一划，王锦开始往外呲血。
——
毫不夸张地说，王锦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漫长的手术。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疫医在做手术时出汗。
当然，王锦也在出汗。
疼的。
「疫哥，麻药劲好像过了。」
「不可能，哥压根没给你打麻药。」
「…」
读者身份证-伍陸彡彡陸伍
「你别瞪我啊，怪渗人的…这样吧，哥陪你聊聊天，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唉。」
王锦叹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
正好他也得了解了解，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老赵呢？还有那个小哪吒？」
「他们去吃饭了，等会儿估计能给咱俩打包一份。」
「对，你一提小哪吒我就来气。」
「她不让我进她的鹦鹉螺号，否则咱们也不至于来这。」
「可能是觉得你不像好人？」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你再这么说话，我手就抖了。」
「咳咳…」
王锦撇了撇嘴。
谁家好人来成人酒店啊。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哥是正经人。」
疫医似乎看穿了王锦的想法，他撇了撇嘴。
「来这单纯是因为我有他家的会员，能打折。」
「…」
好家伙。
谁家好人是成人酒店会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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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自招了属于是。
「诶，问你个事儿。」
王锦没继续扯皮，而是看着疫医。
「为啥我的心脏没切掉洗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疫医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王锦的脑门。
「切掉你不就死了么？等会儿把你脑子揪出来洗洗？」
「不，我的意思是…」
王锦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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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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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疫医点头，认可了王锦的说法，「它可爱又健康，健康的不像话。」
「不应该这样的。」王锦皱眉，「你上次跟我说，超负荷状态用多了，心脏会出问题，甚至会炸掉…」
疫医点点头，接过了后半句：「而你现在还活着，并且很健康。」
「怎么说呢…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我没见过，也解释不通。」
「等我回去查查资料吧，正好又有一批档案解禁了，也许能看到类似的症状。」
「总之，它不影响你工作生活，而且还有好处。」
「我的结论是，放着不管。」
疫医笑着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完全不在意自己还在做手术。
「好玩吧，那边还有鞭子呢。」
「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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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床，加大的，还能震动。」
疫医对答如流，毫不害臊。
「妈的…这是正经酒店么？」
王锦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多余，所以换成了另外一个。
「疫哥，你是想噶我腰子吗？」
「奥奥，已经噶了，在这里。」
疫医随手拿起边上的铁盘，给王锦展示着泡在不明液体里的器官。
「等会儿再给你安回去…没办法啊，除了心脏都得洗一遍，你小子器官都衰竭了。」
鸟嘴医生一边手术一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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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觉得有点热，他摘掉了面具，露出那张眉眼深邃的俊朗面孔。
「擦汗。」
「你在跟我说话？」
擦汗可还行。
让患者给医生擦汗么？
「不然呢？我去隔壁找个帮手？」
听着那隔壁那明显不对劲的放声高歌，王锦一脸黑线，随手拿了块带着蕾丝的布片，按在疫医头上。
「…你大爷。」
噗呲。
手术刀一划，王锦开始往外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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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夸张地说，王锦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漫长的手术。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疫医在做手术时出汗。
当然，王锦也在出汗。
疼的。
「疫哥，麻药劲好像过了。」
「不可能，哥压根没给你打麻药。」
「…」
「你别瞪我啊，怪渗人的…这样吧，哥陪你聊聊天，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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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叹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
正好他也得了解了解，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老赵呢？还有那个小哪吒？」
「他们去吃饭了，等会儿估计能给咱俩打包一份。」
「对，你一提小哪吒我就来气。」
「她不让我进她的鹦鹉螺号，否则咱们也不至于来这。」
「可能是觉得你不像好人？」
「你再这么说话，我手就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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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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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撇了撇嘴。
谁家好人来成人酒店啊。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哥是正经人。」
疫医似乎看穿了王锦的想法，他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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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家伙。
谁家好人是成人酒店会员啊。
不打自招了属于是。
「诶，问你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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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继续扯皮，而是看着疫医。
「为啥我的心脏没切掉洗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疫医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王锦的脑门。
「切掉你不就死了么？等会儿把你脑子揪出来洗洗？」
「不，我的意思是…」
王锦摇摇头。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太对劲。」
「嗯哼。」疫医点头，认可了王锦的说法，「它可爱又健康，健康的不像话。」
「不应该这样的。」王锦皱眉，「你上次跟我说，超负荷状态用多了，心脏会出问题，甚至会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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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医点点头，接过了后半句：「而你现在还活着，并且很健康。」
「怎么说呢…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我没见过，也解释不通。」
「等我回去查查资料吧，正好又有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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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论坛
胡小北的心情很复杂。
听到王锦约自己去酒店时，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只小小声地“嗯”了一句。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有点羞涩。
不过傻仔房间都开好了…
那，那就勉强过去看看。
没错，看一眼就跑。
心脏跳的像是只乱撞的小鹿，她洗了个澡，又换上新衣服，满脸羞红地来到了约定地点。
发现是情人旅馆后，原本就通红的俏脸变得更加诱人。
耳边响起老板娘的调笑，胡小北捂着脸跑上了楼，找到了对应房间。
然后，跟推门出来的疫医撞个正着。
“呼…好久没这么过瘾了。”
疫医没戴面具，而是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珠，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看清面前的人影后，疫医愣了愣。
他是总部的研发部长，自然认识胡小北。
虽然疫医偶尔会吓唬吓唬她，可他们俩实际上没什么仇。
所以疫医不明白，为什么胡小北看起来…不太开心。
因为自己挡了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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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
于是疫医让开身子，露出床上那道裸着上半身的人影。
一脸骄傲。
自己好久没做过这么复杂的手术了，大工程啊。
疫医像是在展示战利品一样，冲着胡小北挑了挑眉毛。
表情又在瞬间垮了下来。
完蛋。
这姑娘看起来要杀了自己。
疫医打了个冷战，抱紧自己的手术箱子。
为了调节气氛，他开始思考，打算找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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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这小狐狸跟王锦关系匪浅。
所以，只要夸奖王锦，胡小北就不会继续敌视自己。
完美的计划。
于是疫医咧了咧嘴，又对着胡小北竖了个大拇指。
“你家王锦，真棒。”
嘭！
——
疫医是捂着脸走的，饭都没吃。
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不过还是能透过镜片看见淤青的眼眶。
他接受了胡小北的道歉，可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王锦一脸黑线，看着在自己面前戳手指的狐耳少女。
这小家伙成天都在想啥啊…
“误会，误会。”
胡小北不好意思地笑着，坐到了王锦身边。
水床晃了两下，她惊奇地瞪大眼睛。
随即变回小狐狸，开始在床上蹦蹦跳跳。
王锦也没管她，只要不蹦到自己身上就行。
“呼…”
王锦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手术还算成功，只是过程有点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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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器官，清洗，缝合。
将支出的骨头复位，缝合身上的贯穿伤。
很疼。
直到这时候，王锦才察觉到了自己受的伤有多重。
剧毒让内脏衰竭，扭曲的骨骼让身体崩溃。
就连理智都被蚕食的一干二净，在挥洒暴力的过程中逐渐坠入深渊。
没错，贝奥武夫会让你拥有力量。
作为交换，你得向恶龙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当然，这并不是说它完全不能用。
小酌怡情，大喝伤身，强闷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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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量就好。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在那种剂量的贝奥武夫下存活…
疫医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他饶有兴趣地对王锦的心脏看了好一会儿，又遗憾地摇摇头。
总会知道答案的。
可惜不是现在。
想太多以后的事情只会徒增烦恼，王锦更喜欢将目光放在当下。
“啊呀…”
小狐狸似乎是蹦累了，她变回人形，咕咚一声倒在王锦身边。
枕着他的胳膊，静静看着那张若有所思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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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川死了。”
王锦主动开口，跟小狐狸分享着自己今天做过的事。
这种分享已经成了他们俩的日常。
小狐狸说说自己今天看了什么新闻八卦，打了什么游戏，又点了什么外卖。
王锦则清点一下自己杀了多少人，砍了多少脑袋。
有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只是聊的东西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是呀，白渺渺也死了。”
小狐狸点点头，回应道。
“黑剑干的。”
王锦眯起眼睛。
这男人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毕竟很少有人长得像是大卡车成精。
而且，
他认识王珏。
当然，王锦不觉得自己能从他身上挖出什么秘密。
就算黑剑愿意说，自己也没命听。
“呐，给你看。”
少女拿出手机，递给王锦。
其实不用王锦自己说，怪谈牌论坛已经炸开了锅。
一眼扫过去，首页的十个帖子有七个跟东北分部有关。
还有个重金求购乐园王子的，价格后面确实跟着很多零。
点进去一看才发现，要买的不是牌。
王锦撇了撇嘴，在下面点了个踩，转头去看其他帖子。
他不怎么用智能手机，现在看见倒也觉得新鲜。
于是仔细翻了翻。
第一个发出热门帖子的，id叫“骁骑校尉”，头像是个没穿裤子的蜡笔小新。
他今天一早就在怪谈牌里发帖子，声称今天的东北会有大瓜。
从底下的评论来看，这“骁骑校尉”预言的准确率高到离谱，早有一群人瞪大眼珠子等着了。
时间到了中午，似乎有个分部的工作者发帖子，说感觉气氛不对劲，同事突然消失。
一开始，这楼主还跟人聊两句。
后来就彻底没了动静，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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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从这条帖子开始，有人把骁骑校尉口中的“大瓜”，跟东北分部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开始四处打听，结果一无所获。
渐渐的，有人说那没动静的员工是在造谣，博取流量。
于是这群人分成了两派，开始互相争吵。
直到天色渐黑，有个匿名id发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枫树林中，两只怪物在拼命厮杀，不死不休。
第二张，黄三太爷的头颅落在地面，再也没有动静。
底下被置顶的回复，是把第二张照片放大了。
能看到王锦的脸。
于是论坛开始沸腾，人们争吵的东西也从分部变成了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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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才横空出世的怪谈界新星，能解决掉三太爷这种层次的人物。
这确实太魔幻了。
“纯路人，不吹不黑，你们觉得这可能么？他可是个新人。”
“炒作也得有个限度，是不是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我真的要生气了！狗头”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有些人在摆事实讲道理，试图随便拉个人跟自己辩论个几百回合。
“一眼丁真，鉴定为p图。滑稽”
“你说得对，但是怪谈界新星】是由统辖局推出的偶像，后面忘了。”
“最假的一集，小时候看这集吓哭了。”
还有的人在玩梗，似乎已经魔怔。
所幸没过多久，公司官方就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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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是“分部叛乱已经被清除，多谢各位关心。”
于是论坛的主节奏成了“王锦牛逼！”，“妈妈爱你！”，“老公好厉害！”。
王锦的怪谈牌价格也节节飙升。
有趣的是，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官方媒体说这件事跟王锦有关。
只是怪谈牌软件发了个公告，限时上调“乐园王子”的获取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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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平静(二合一)
跟抽喝烫三人组吃过饭后，王锦又送老赵去了机场。
刚好，啤酒节会连续开好几天。
现在飞回去好好认个错，余下的假期会很快乐。
男人的分别，向来都是干脆利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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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对着肩膀锤了两拳，王锦便目送赵光明上了飞机。
胡灵挥挥手，打了辆车便离开了。
据说是去处理出逃的浪漫致死。
分部那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悬赏单子也被挂在了怪谈牌论坛上。
甜萝似乎很不想回去。
临分别前，她特意把王锦叫到一边，问了些赵光明的情况。
甜萝想知道，那“比游戏更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王锦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
也许老赵不想再复仇了，所以他不想让自己死。
亦或许，他已经走上了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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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告死鸟，而是作为赵光明活下去。
将这些话想好了说出来。
甜萝沉默半天，回了句“挺酷的”。
不知为什么，王锦总能从她的情绪中读出一点淡淡的伤感。
并不是男女之情的遗憾。
而是因为，又一位朋友走向了不同的世界。
祝福终归要祝福。
可孤独嘛…还是有一点的。
当然，哪怕没人陪她，这小姑娘还是自己冲进了电玩城，似乎要好好过把瘾。
大家各自离开，都回家去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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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剩下王锦和小狐狸。
他们相视一笑，一起去买了菜，散步回家。
远远望去，像是一家人。
——
一晃，过了两三天。
王锦没再出门，而是在家里养伤。
跟小狐狸一起，当个快乐肥宅。
得益于统辖局的运作，他这段时间风头正盛。
至少，在他的限定卡池到期前都是如此。
王锦很清楚，那个“骁骑校尉”是马尧，匿名发照片的也是马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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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操纵这件事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该带起来的节奏一点不差，甚至一分钱都没花。
毫无疑问，马尧在这方面是天才。
或者说，统辖局对这方面早已经炉火纯青。
而这突如其来的热度，让王锦有点苦恼。
他昨天给那个帖子点了踩。
于是重金求人那家伙天天给王锦发私信，怪吓人的。
连带着，许多慕名而来的人也在私信中整两句骚话，或者发个熊猫头，上面写着“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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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对此一笑置之，时不时还回复几个表情包。
当然，出名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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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双眼睛盯过来，爪牙那边也会稍微收敛收敛。
或许这也是马尧计划中的效果。
这家伙确实很厉害。
不过有一点，王锦有点不舒服。
马尧一直都在，他知道自己会喝下贝奥武夫。
可他没有提醒，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好像，期待着王锦多喝点。
统辖局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就在王锦这么想着的时候，马尧拎着水果上门道了个歉。
还带了两盒自己家里包的饺子。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王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在心中暗骂两句，这件事就过去了。
他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只是更清醒。
大家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明面上不能搞得太僵。
顺带一提。
马尧带来的饺子很香，三鲜馅的。
王锦跟小狐狸吃的很快乐。
——
又是懒散的小半天，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读者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王锦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倒不是他懒，而是真的疼。
疫医又不是游戏里的血瓶，嗑一瓶直接满状态。
身体得慢慢恢复，骨头也得慢慢愈合。
在此之前，还是老实点吧。
“神使！”
房门被推开，乌瞳走进来，一脸兴奋地看着王锦。
“…你来给我个痛快吗？”
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的光芒，王锦叹了口气。
“咳，哪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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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瞳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羞涩的笑。
“我今天晚上要求婚。”
“哦！！！”
王锦还没说话，小狐狸便从卧室里窜了出来，一脸兴奋。
“求婚？”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知道，乌瞳是个皮条客。
往好了说，是个有良心的皮条客。
他给那些无路可走的姑娘一个栖身之所，让她们不至于饿死。
顺带着，他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保护，驱逐那些醉汉和不守规矩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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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曾经跟着乌瞳去看过，也知道他的情况。
“嗯，求婚。”
乌瞳点点头。
“多亏您，我攒够了钱，帮她还了债。”
“其他姑娘，我也都给了一部分生活费。”
“以后就不做这个了，我们准备开个服装店，卖卖衣服。”
“好事。”
王锦笑着点头，等待着乌瞳的后半段话。
“所以我想…征得您的同意。”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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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瞳犹豫着，开口询问。
正常来讲，组织中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虽然福利待遇好了点，可大家都是亡命徒。
更何况，乌瞳还是十恶之一。
有今天没明天那种。
决战在即，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家就得拎着脑袋往上冲了。
求了婚，就有了牵挂。
还怎么继续给组织卖命？
所以一开始，乌瞳产生这个念头时，许多人都在劝他放弃。
这些大部分都是新成员。
神使是很仁慈，可只要你见过他动手，就知道这年轻人有多恐怖。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准许类似的情况发生。
可石白白他们几个都在劝乌瞳来找王锦。
尤其是吕追。
不为别的。
他们知道，自己家神使跟别人不一样。
“神使，我想征得您的同意。”
见王锦没有回应，乌瞳咬了咬牙，再次开口说道。
他低着头，倔强地站在那里。
王锦还是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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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我想征得您的同意！”
第三次，乌瞳几乎是吼了出来。
“唉…”
王锦叹了口气，给了乌瞳一脚。
“你倒是看我一眼啊，我点半天头了。”
他嗓子被贝奥武夫毒哑了，说话依旧很困难。
“真的吗？！”
乌瞳瞪着那双黑白颠倒的眼珠子，喜出望外。
“嗯。”王锦点点头，“但是我有个条件。”
心中的热情被浇了盆冷水，乌瞳咽了口唾沫，“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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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让我去凑凑热闹啊。”
王锦笑着回应。
“芜湖！！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神使牛逼！芜！！”
“毛绒绒！耶！！”
门外传来一阵猴子一样的叫声。
一堆熟悉的面孔冲了进来，手上还推着个轮椅。
“圣哉！毛绒绒！”
吕追笑的无比灿烂，刚才似乎就是他在用耳边风调动全场。
石白白和白九推着轮椅转圈，田苟则摆弄着手上的遥控器，试图让轮椅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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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闹成一团的几人，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可很快，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意识到，那不听使唤来回转圈的轮椅，是给自己准备的。
——
一旦没了压力，人就会活的很快乐。
比如现在。
爪牙那边的压力，因为统辖局的操作骤然减轻。
毛绒绒教众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紧绷的神经暂且放松，一直握在手里的刀跟火铳，终于能先揣进口袋。
王锦也没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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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手一挥，用毛绒绒神教的资金办了个大型宴会。
当然，安全起见。
他直接把宴会办在了佘家大院。
小白坟还在这里，柳家那群黑西装也没走。
他们依旧觉得爪牙一直蛰伏在暗处，时刻准备突袭。
有这股力量负责戒备，大家也能好好放松放松。
顺带一提。
当王锦和石白白再度出现时，柳家那群人高兴的热泪盈眶。
二位义士报仇归来，这是庆功宴。
尤其是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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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伤成这样了还活着，简直是福星高照。
王锦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说自己杀了几个不长眼的野仙。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得知真相时会是什么表情。
宴会很热闹。
佘老太爷酒量深不见底，差点把白九给喝趴下。
佘音站在一旁，看着王锦发呆。
很快就被其他柳仙拉走了。
道锁真相被王锦查清。
恰好，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真命天子一说了。
柳仙不需要再压抑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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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有点羞涩，可这群家伙在努力接近真正的自己。
他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偶尔有一两个跟王锦视线相对的，都会遥遥举杯，说声感谢。
气氛达到最高点时，
乌瞳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拿出戒指。
在王锦以及毛绒绒教众的见证下，说了一大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乌瞳是个混混，没怎么上过学。
这些话他背了一宿，吕追也一直用耳边风给他提醒。
可惜，还是没说完整。
倒不是因为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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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因为话说到一半，乌瞳的嘴就被堵住了。
王锦注意到，女人的动作无比自然。
她似乎早就知道，乌瞳是没有体温的活尸。
没人能质疑他们的爱情。
身处泥潭依旧热切相拥，面对死亡也能坦然告白。
“真好啊。”
王锦面带微笑，跟所有人一起鼓掌。
爱与自由，生命与生活。
这些东西永远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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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舆论
风和日丽的早上。
老旧小区的光线条件很差，直到早上十点，卧室里才能勉强亮起来。
阳光照在小狐狸脸上，她哼唧一声用尾巴蒙住头，又往边上拱了拱。
扑了个空。
“嗯…？下楼了吗？”
在窗户上探了个头，小狐狸安心地躺了回去。
霸占整个双人床后，她再次进入了梦乡。
——
“怎么没坐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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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楼下，慢跑结束的田苟一边拉伸，一边打量着王锦的拐杖。
“…怕死。”
王锦摸了摸额头上的创可贴，叹了口气。
乌瞳求婚的那个晚上，大家都喝了酒。
尤其是这几个平日里混在一起的家伙，看见兄弟表白比自己中五百万还要激动。
田苟跟石白白大喝特喝，最后走路都直打晃。
饶是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忘记，送自己的好兄弟王锦回家。
他们开始推着轮椅狂奔，比谁跑得快。
于是正在打盹的王锦，连人带椅翻进了沟里。
怪谈界新星差点被轮椅砸死…令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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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
如果一直坐轮椅，恢复的也许不会这么快。
康复运动很有效，王锦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小跑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恢复健康。
再好好揍这几个货一顿。
“咳。”
田苟尴尬地笑了笑，随口揭过话题。
“分部重建进度很快啊，都有百分之七十了。”
“你还关注这个？”王锦随口回应。
“嗐，我倒是不想关注。”田苟挠了挠头，“家里做的是建材贸易，公司重建正巧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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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黄金谈的生意就是这个，天字间那次。”
田苟嘿嘿笑着。
“厉害。”
王锦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不仅是给田苟，还是给黄金。
黄金是个商业奇才。
他在很久以前就找好了供应商，等的就是公司重建这一刻。
大赚一笔。
当然，王锦毫不怀疑，类似的布置白渺渺也做过。
甚至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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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想想，他们的手段近乎完全相同。
同样是背弃亲族，同样是追求利益。
白渺渺唯一的错误就是站错了队。
可惜，这怪不得任何人。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胜者盆满钵满，败者归于尘土。
世界向来如此，赢家通吃才是常态。
作为分部股份持有者，田苟的合作伙伴，黄家的好朋友。
最赚的还是王锦。
“对了，白九让我替他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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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田苟开口说道。
“家族的事？”
“嗯，他好像要往上升。”
“怪不得那天照死了喝啊…”
原来是有喜事。
王锦笑了笑。
白九在家里，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
人家都练一身刺，他就练一根，于是被长辈贴了个离经叛道的标签。
他也是个倔脾气，索性拍拍屁股走人，落得个耳根子清净。
一晃十几年了。
这位一直以来被家族边缘化的白仙，在这个节骨眼上受到重用。
还能因为什么？
白家想借着这个机会表明立场，对毛绒绒神教释放善意。
接下来，王锦只需要费一点口舌，再给他们分点股份。
白家奇物自然就到手了。
好事。
能同时拿到黄白两家的奇物，王锦这趟鬼门关也算没白走。
“呼…”
拉抻结束，田苟看着单元门里走出的孟余，对王锦笑了笑。
“看电影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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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电影？”
“最近炒的挺火的那个，《唐刀侠大战黑衣怪首映。”田苟拿出手机，给王锦展示着海报，“你还别说嘿，取景有点像阳光小区，预告片里这个没露脸的男主角…”
他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面色古怪的王锦。
嘶…
“这是个烂片，烂到没朋友那种。”
王锦拍了拍田苟的肩膀，拄着拐杖回了房间。
唐刀侠…什么破名字。
——
王锦还是没忍住，上楼之后用小狐狸的会员，看了两眼电影。
不得不说，统辖局对烂电影计划确实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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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宣传，刀刀见血的预告片，还有独具一格的名字。
虽然是个新人导演，可只要他把预告片里的东西拍出来十分之一，这部电影就是合格的。
观众期待感直接拉满。
哪怕是视频网站上，都有几万人同时在线。
至于电影的具体内容？
花园宝宝跟小猪佩奇梦幻联动，并排站着拍了两个小时的手。
王锦几乎看不清内容，只能看见弹幕上满屏的问号。
很快。
许多观众慕名而来，特意花钱去看花园宝宝和小猪佩奇一起拍手。
无数影视区大手子开始团建，这部电影直接屠了热搜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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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觉得这太过抽象，有人却觉得这是种荒诞的艺术。
有人想给导演寄刀片，还有人血书寻找预告片里那个只能看见半张脸的男主角。
大家一边玩梗一边吵来吵去，主流平台上仿佛成了欢乐的海洋。
至于为民众发声的英雄警察，城市里偶尔会发生的失踪案，以及分部叛乱造成的怪谈目击事件…
早就被淹没了。
烂电影计划，统辖局在最完美的时间打出了这张牌。
控制舆论，他们是专业的。
这部电影甚至小赚了一笔，给王锦这个预告片男主角分了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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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肃清(二合一)
又过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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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疫医的叮嘱下，王锦特意没用绿神气息。
据说像这样自然恢复，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小。
虽然确实慢了点。
没办法，贝奥武夫几乎是直接把他的两条腿转了个圈，疫医费了好大劲才掰回来。
王锦现在能丢掉拐杖，自己慢悠悠走两步。
要是有胡小北搀扶，还能小跑。
康复指日可待。
“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受这么重的伤。”
胡灵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王锦。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忘了自己比王锦早入行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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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会下意识觉得，这年轻人是自己的前辈。
“可惜了。”王锦笑着摇摇头，“你要是再早几个月认识我，还能看见更重的。”
“嚯…”胡灵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呢？”
说他幸运吧，这小子成天在鬼门关溜达。
说他不幸吧，他每次还都能溜达回来。
挺离谱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王锦的强大有目共睹，谁都没办法否认。
而且这么年轻，这么靠谱，长得又这么…
“开车就别走神啊。”
王锦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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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技再好也得看路，否则老司机也会掉沟里。
“咳。”
胡灵面色一红，转头认真开车。
“分部修的差不多了？”王锦降下车窗，吹着阵阵微风。
又是难得的晴天，胡灵一大早就来接他去分部。
王锦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在白天活动过了。
这几天的休整，让他的作息阳间了不少。
“大概修了百分之九十。”胡灵摸了摸酒壶，又遗憾地放到了一边，“毕竟提前准备过材料，人手也勉强够用。”
她说的“人手”，其实是爪牙被丢下的那三百个倒霉蛋。
不得不说，劳动改造确实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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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残忍嗜血的刽子手，逐渐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以及劳动的乐趣…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虽然不能指望他们忠心耿耿，但也算是不错的劳动力。
“怪谈呢？抓回来了吗？”
“还剩几个零零散散的c级…哦，对了。”胡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跟浪漫致死说那个为爱冲锋的故事了？”
“嗯。”王锦点点头。
“他自己跑去调查，发现人家和好了，正直播带货呢。”胡灵无奈地摇了摇头，“浪漫致死…现在很郁闷，看到我们时都没反抗。”
“算是好事吧。”王锦没忍住笑，缓缓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本就真假难辨，谁也说不准真相是什么。
不过，这编出来的故事能让a级乖乖就范，也算是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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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的很快，也很稳。
跟胡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王锦也没怎么晕车。
分部到了。
再次见到这庞大的建筑物时，王锦心中说不出的亲切。
有股份，当然亲切。
分部有一块是自己的。
公司都没办法插手阻拦，毕竟王锦是直接跟黄家达成的交易。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好好算算股份到底有多少。
顺便把奇物好好安置一下。
——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离得老远，王锦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堆人。
还有那个望眼欲穿的小萝莉。
黄潇的风格有了点变化。
穿衣不再那么古板，虽然依旧是黑红色调，看起来却舒服了很多。
纤细雪白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让人移不开眼睛。
饕餮之纹的影响似乎无法消除，她赤裸的皮肤多了些纹身，头顶也多了对细细的红色直角。
配合着一本正经的气质与性格，黑长直的头发，还有凌厉利落的长刀。
反而带着股莫名的吸引力。
这位姑娘…现在是黄家的家主了。
虽然实力尚有欠缺，可也没人敢找她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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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王锦”这两个字，在东北分量不轻。
看到王锦后，她面色一喜，快步跑了过来。
犹豫几秒后，她开口说着：“谢谢。”
王锦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愣在门口的那些人影。
都是黄仙，年纪还不大。
估计是被派过来充数的新人。
显然，他们没见过黄潇这幅乖巧可人的样子。
也没想过，干掉上任家主的猛人，真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这是王锦？感觉不太像啊？”
“不是说他青面獠牙三米多高，一顿三个黄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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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我听说他身高十五米，搭配着十六个喷气口，手上还拿着等离子切割刀。”
“王锦不是女的吗？咳…记错了，记错了。”
听着这些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的传言，王锦无奈地摇了摇头。
怪谈牌上摆着照片啊，看一眼不就成了？
嘶…怪谈牌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能用。
“安静。”
黄潇冷冷扫过一眼，那些仙家便乖乖闭了嘴，噤若寒蝉。
吼完之后，她又红着脸拽起王锦的衣袖，带着他走进公司。
——
几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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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到了分部的会议室。
说是要就股份问题好好谈谈…王锦之前还在诧异，跟谁谈。
而现在，
他看到了许多上次压根没见过的苍老面孔。
他们是分部的高层，也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吸血鬼。
拿着几个点的股份，便足以让他们过得舒舒服服。
没人想放弃自己的好日子，所以他们装聋作哑的本事已经练到了满级。
这些家伙都快成精了…虽然本来就是。
一有事就跑，分部叛乱的时候更是直接装死。
等到胜负分晓了，再蹦出来站队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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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敌对的两方都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
黄川已经弄死了一大部分，黄金也是如此。
剩下这些，大多是态度暧昧的滚刀肉，一问就阿巴阿巴，一要杀就跪地求饶。
而且像是蝗虫一样，很难杀完。
王锦倒是懒得理会，他看到了坐在长桌尽头的黄金，以及他给自己和黄潇留出来的位置。
领头的两个老家伙都死了，这小子终于如愿以偿，成了分部的代理人。
当然，他并没有因此改变对王锦的态度。
甚至变得更加热情，恨不得搂着他的脖子，在分部所有人面前溜达一圈。
告诉他们，“王锦，我哥们儿，都小心点。”
事实上，他跟直接这么干也差不了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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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只是笑笑，没有点破。
他也知道，自己的威慑力持续不了太久。
除非定期弄死几个领头的仙家，否则自己一离开这里，或者死在跟爪牙的战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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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的位子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他要趁着王锦带给他的所谓“新手保护期”，尽可能坐稳这张椅子。
入座。
王锦坐的是次位，整个会议室中仅次于黄金的位置。
他看了看那些所谓的高层，随即微微皱眉。
隐约间，灵感预警跳了跳。
这群老东西，很不待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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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笑，靠在椅子上。
他不打算参与这些，黄金也没让他帮忙。
听着就行了。
王锦也得看看，黄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当好这里的管理者。
很快，那些老家伙开始挑刺，说毛病，各种争吵。
黄金静静听着，笑容可掬，一副恭敬的晚辈模样。
听完长辈的指责后，他拍了拍手，开始发表自己的演讲。
那是一个关于权力与阴谋的演讲，可惜没人听。
小萝莉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出门。
再次回来时，她手上就多了个长方形的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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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注意到她，除了王锦。
这小姑娘悄悄对王锦眨了眨眼睛。
随即锁上了会议室大门。
哗啦——
布包被拆开。
露出里面的长剑。
青丘月。
——
五分钟后。
会议室一片寂静，只剩下尸体被拖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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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没全杀，只杀了一部分。
王锦倒是没动手。
单单一个恶蛟相，就已经能让这些人跑不动了。
拖动高层尸体的，是那些还活着的高层。
他们浑身是血，神色木然，比尸体还像尸体。
前辈的架子消失不见，他们认真干着保洁阿姨的活，清理尸体与血迹。
不敢有半点怨言。
今天，他们重新拾起了对死亡的恐惧。
事实证明，对付滚刀肉，只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喝退那些高层后，会议室只剩下了黄潇姐弟两个，还有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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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好在他们三个都不太排斥。
“谢谢。”
黄潇把青丘月递给王锦，认真道谢。
这柄剑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是啊…多谢了，兄弟。”
黄金的声音中满是感慨。
他正在学着去做一名合格的管理者，这会有点难。
幸运的是，王锦在这方面是他的前辈。
“不客气，互相帮助嘛。”王锦笑笑，收回青丘月，“你们不打算给白家股份了？”
“给，但是不会给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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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摸了摸鼻子，面露难色。
“我也在犯难，毕竟白家那边没有自己人。”
“我总不能让大姐来当副手，这样总部也会反感。”
“嗯…”
王锦摸了摸下巴。
分部的构成比较特殊。
一半人类，一半仙家。
他们又各自有一正一副两个执政者。
黄金就算成功把公司打了下来，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全吞下去。
总部不会允许他一家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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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白家马上要送人过来了，名字…我看看。”
黄金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去翻档案。
“白九？”
王锦眉头一动，开口询问。
“啊…对，是叫这个名字。”
黄金拍了拍脑门。
“我压根没听过这号人，也完全不了解他。”
“我怀疑白家想多得点好处，特意安插了鹰派。”
“这样一来…”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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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黄金大谈阴谋论，王锦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白九…
这家伙几天前还在被排挤，家族长辈恨不得把“离经叛道”写他脸上。
他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一跃成为分部的副执政官。
合理猜测一下，以后的白仙可能都练一根刺了。
明眼人瞬间就能看得出来，这完全是因为王锦。
没错，就是走后门。
可惜，看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过了这么多年，这种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白九…这哥们儿也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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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从王锦的表情中领悟到了重点，他一脸惊喜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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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道谢
会议东扯西扯，连带着处理尸体，愣是忙活了一上午。
在黄金的强烈要求下，王锦陪着他跟黄潇，去食堂吃了顿午餐。
黄金没把情绪写在脸上，可还是能从那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的烈酒看出来，他相当兴奋。
“你看…”黄金环顾四周，示意王锦看看那些坐下吃饭的员工。
不管是仙家还是人类，大部分都是新面孔。
他们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甚至可以说是刚入行的菜鸟。
也正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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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觉得那些同事跟自己有什么不同。
大家吃着同样的饭，说着同样的语言，做着同样的工作。
人类与仙家的界限变得模糊，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也是互相交托后背的战友。
“看到了什么？”
黄金也没端着架子，他从袖子里拿出上好的红酒，给王锦倒了一杯。
“你的梦想成真了。”
王锦笑着点头。
他曾经一度认为，黄金是个纯粹的商人。
都是家族的叛徒，王锦有时候会把黄金跟白渺渺画等号。
可看着这副景象，王锦耳边再次响起了黄金曾经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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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孩子们看看更大的世界，我想把黄家的未来压在不同的地方。”
原来他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想这么做。
“不，朋友。”
黄金猛地起身，站在凳子上。
员工们注意到了自己的新领导，他们停住了动作，看向这总是眯起一双狐狸眼的男人。
“是‘我们’的梦想。”
黄金的目光扫过全场，他打了个酒嗝。
“东北分部，现在一共五百二十七人，仙家有二百六十四位。”
“因为你，这些仙家能够拥有自己的身份，他们可以旅游，可以接受教育，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
“也是因为你，那二百多名人类的工作风险大大降低，大家能够相互配合，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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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与仙家的隔阂正在逐渐消失，直到某天，他们会亲如兄弟。”
“是你的流血与牺牲，为我们带来了金色的未来。”
“王锦，我的朋友…嗝，你修正了分部二十年来的错误。”
“你调节着一个时代，这个独属于我们的时代。”
黄金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笑着看向王锦。
“我要对你说声谢谢，你是我认识的，最伟大的调律者。”
人群平静了几秒，随即开始骚动。
他们同样站起身，对着王锦遥遥举杯，眼神无比诚恳。
“谢谢。”
他们这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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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醉了。”
黄潇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却也没有伸手阻拦，而是转头看向王锦。
这年轻人正费力地站起身，用缠着绷带的胳膊举起酒杯。
当——
玻璃碰撞，美酒像是宝石般璀璨耀眼。
“我很荣幸。”
目光环绕全场，王锦语气柔和，笑容温暖。
——
“气氛都到这了，你不弄个人类执政官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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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黄金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醉意，他一脸郁闷地盯着王锦。
那番话确实是真心实意，可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王锦直接介入公司。
直接把人类执政官也变成自己人，分部就是铁板一块了。
难不成王锦没看明白自己的暗示？
不应该啊…
“哈。”
王锦摇摇头，拍打着黄金的肩膀。
小了，格局小了。
这些做买卖的总想着把全部利益都拿到手，却没想到过犹不及这一层。
总部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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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他们的嗅觉相当灵敏。
赵光明能及时出现，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里有他们的眼线。
总部不可能放任分部脱离掌控。
变成铁板的分部，那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叛乱么？
正因如此，这个人类执政官不仅自己不能当。
跟自己有关的人也不能当。
坐在这个位子的，实力可以没那么强，但是必须对总部有着绝对的忠诚。
比如…黑剑？
当然，这些事王锦不需要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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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常乐，能拿到十几点股份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还没到年底，黄金还是自掏腰包，提前给王锦拿了分红。
很
多零。
这些钱能让黄昏议会迅速成长，形成更加庞大的组织。
以便迎接跟爪牙的决战。
“呼…”
想起爪牙那群人，王锦微微皱眉。
这些家伙给他的最大印象就是滑不留手。
轮回是个很奇怪的对手。
他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奇物的争夺，转而开始疯狂吸纳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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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很正确的思路，类似于…
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爪牙的成员数量，已经达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
分部叛乱时，他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上千号野仙。
还能毫不心疼地丢下三百人。
王锦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压力，其实一点不小。
再比如，久春中学那次埋伏。
要是没有黄金开卡车撞过来，王锦就必须独自一人面对他们的攻击。
要是在那里喝下贝奥武夫，等同伴找过来，他尸体估计都凉了。
当然，王锦不是只会屯粮食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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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的枪也不少，而且还在迅速增加。
要是真打起来，黄白两家不可能毫无表示，分部也可能来个天降正义。
不过，轮回最近很老实。
统辖局的造势，其实更像是主动给了个赛前休息。
等到怪谈牌的卡池进行轮换，大家爱怎么打怎么打。
现在，就是军备竞赛的时间了。
脑子总会不自觉地想很多事，所以容易走神。
这是王锦的小习惯，或者说小毛病。
“…？”
黄金一脸疑惑地看着王锦，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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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啊这是？
“哈”一声就没动静了，还开始笑。
笑的还那么不怀好意…
等等。
“卧槽，你不是吧？”
黄金瞪大眼睛，一脸警惕。
“我警告你，别对我妹妹产生任何想法。”
“你要是让她变成了什么奇怪的样子，我雇人天天晚上砸你家玻璃。”
“嗯？”
王锦一脸疑惑，扫了黄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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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啥呢？
“你不是答应过大姐吗？”
黄金撇了撇嘴，指向一旁的黄潇。
小萝莉也跟着点点头，接过话茬。
“我们把黄泉接了过来，准备带你去给她讨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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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9章:讨封(二合一)
讨封，
是黄家修成人形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也是这次叛乱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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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优秀的黄仙因为讨封失误，成了萝莉，辣妹，以及兽耳娘。
而现在，他们提出的要求恰恰相反。
“越可爱越好。”
这是他们姐弟二人商量出来的结论。
黄潇为了坐稳位子，黄金则想让妹妹平平安安。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他们很相信王锦的审美。
这小子身边围绕着各种风格的漂亮姑娘，总不至于弄出那种把纸片人抠出来的效果。
于是…
“小伙子，你看我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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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渗人的声音响起，淡淡污染升腾。
黄皮子人模人样地坐在收容室内，闪着幽幽绿芒的双眼盯着面前的青年。
黄泉的呼吸有些粗重。
她很羡慕酒楼里来来去去的那些高挑美人。
腿长，腰细，前凸后翘。
虽然只相当于人类上幼儿园的年纪，可黄泉还是想变得成熟一点。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以后再也不用变成围脖控制别人，而是能够拥有自己的身体。
激动，期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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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歪了歪小脑袋，看着王锦。
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家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兴奋。
不管了。
黄泉眯了眯眼睛，再次开口询问。
“你看我像什么？”
污染开始升腾，小黄鼠狼一顿比划，对着王锦疯狂暗示。
我要很长的腿，很细的腰，还要很大的胸和屁股。
可惜，王锦没听她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看你像金发碧眼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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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满脸震惊身形不断扭曲的黄皮子，门外的两人松了口气。
……
化形的结果，大部分人都很满意。
黄潇看着那个比自己小一号的萝莉，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不想仰视这个小家伙，这样刚刚好。
黄金抱起自己的妹妹，使劲揉捏了两下她的小脸蛋。
不得不说，他的选择是对的。
王锦的审美确实很高级，或者说，他纯粹是看身边的美女看习惯了。
就算强行让他在心里想张普通的脸，都不会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王锦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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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幻想出来的脸出现在现实，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也难怪黄家会这么惨。
这是唯一一个，让自己的二次元老婆出现在面前的机会。
太难拒绝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满
意。
比如金发碧眼小萝莉本人。
她挣脱黄金的手，骑在了王锦脖子上。
张嘴就啃。
一边啃还一边嘟囔“你还我胸”“还我屁股”之类的话。
直到黄金告诉她“长大就都有了”，这小家伙才勉强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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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旁人一刻不停的夸赞，黄泉反而还有点开心，主动握住了王锦的手指头。
“话说，是不是太小了点？”
王锦看了看那勉强能握住自己食指的小手，小声问黄金。
“没事，会长大的。”
黄金轻声回应。
“你讨封时没把她当成那种年龄固定的虚拟角色，她就会慢慢成长，跟我一样。”
“嚯…还有这种事。”
王锦点点头，目光下意识扫向黄潇。
“我已经长完了。”
黄潇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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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她变高了几厘米，身材也从孩童变成了少女。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
青春期似乎只是跟她擦肩而过，顺便拍了拍脑袋。
“这样也挺好的。”
王锦竖了个大拇指。
黄潇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脸颊闪过一抹绯红。
——
离开公司时，已经快到傍晚了。
黄潇挽留了许久，可王锦惦记着回家跟小狐狸一起吃饭。
他没带走黄白两家的奇物，只拿走了青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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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白两家还在开会。
奇物不是大白菜，任性的仙家也只有四太奶一个。
借出奇物这种事，恐怕得互相争吵两三天。
当然，王锦不着急。
就算奇物现在到手，他也没地方放。
随便丢着会让普通人承受奇物的影响，也容易被爪牙盯上。
刚好，公司的安全性毋庸置疑。
轮回也不至于头铁到跟整个公司对着干。
王锦拜托黄潇，等奇物到了直接寄存在公司，自己随用随取。
谢过胡灵的专车接送后，王锦慢悠悠走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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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间，久春的治安好了不少。
那些蜂拥而来的投机分子，在听说王锦干掉了黄三太爷之后，一夜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出来混，多多少少都得长点脑子。
占便宜的前提是双方实力相差不多，自己才能浑水摸鱼。
而现在，王锦连黄三太爷都能杀…
人数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候比的是谁跑的更快，以免被王锦记住。
爪牙那群人也消停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活动轨迹围绕着久春大大小小的教育机构。
幼儿园，小学，实验中学，甚至是课后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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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决战开启，他们可以瞬间通过这些入口进入学校，在人数上形成压制。
黄昏议会这段时间也在跟他们较劲。
双方围绕着几个学校展开厮杀，倒也是各有输赢。
“啊…”
王锦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双手抱住后脑勺。
路过久春中学，王锦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
学生们都在上学。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刚吃完晚饭，坐在教室里准备晚读。
王锦记得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最喜欢趁着这个时间发呆。
耳边是吵吵嚷嚷的读书声，坐在后排靠窗的自己用书挡着脸，看着那些粉色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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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只是静静发呆。
仿佛只有那段时间是属于自己的，能稍微喘口气。
“难得的晚霞。”
王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啊是啊，难得的晚霞。”
“我趣！什么玩意儿？”
另一道声音响起，吓了王锦一跳。
一阵寻找后，王锦看到了自己口袋里冒出的小小脑袋。
圆乎乎，耳朵贴在头上。
小黄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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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发色与瞳色，黄泉跟小时候的王琳有三四分相似。
当然，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王锦微微皱眉，看着那蹦蹦跶跶的小萝莉。
她应该跟黄金回家，而不是出现在自己的口袋里。
“喔…这是我的能力。”
小萝莉嘿嘿笑着，指向王锦的口袋。
“我能在两个口袋间自由穿梭，前提是八小时之内见过面。”
“哥哥太无聊了，感觉跟着你会比较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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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
王锦无奈地摇摇头。
家里的萝莉够多了。
再来一个，别人可能真会以为自己有什么变态爱好。
更何况自己身边太危险，这小家伙…还是乖乖去上幼儿园吧。
“就这么决定啦，我会每八个小时过来看看，”黄泉似乎完全没听到王锦的话，只是自顾自说着，“你可别在口袋里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哦。”
“要是我身上没有口袋呢？”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口询问。
“那…我可能会从你衣服里钻出来？裤子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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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沉默不语。
刑。
太刑了。
你会比较有趣？”
“…可别。”
王锦无奈地摇摇头。
家里的萝莉够多了。
再来一个，别人可能真会以为自己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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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特殊的孩子
王锦的突然消失，确实在班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毕竟，他确确实实帮班里解决了问题。
班主任主动给张文鞠躬道歉，从那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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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课更加生动形象，也不会再给学生没事找事。
甚至偶尔还会给学生丢下写着“救救我”的小纸条，来个可爱的恶作剧。
大家都念着王锦的好，也会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座椅，猜猜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有人说他得了重病，有人说他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有人说他其实是秘密组织的卧底。
张文对此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只有他知道，王锦跟那个特别好看的生物老师，是住在一起的。
而现在，他们两个同时请了这么久的假。
哼哼…还用想么？
肯定是在偷偷补习功课。
既然这样，自己更不能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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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张文这段时间拼命学习，成绩也从倒数变成了中游水平。
越是进步，他就越想跟王锦炫耀炫耀。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王锦的时候一溜烟跑下来。
“哟，好久不见。”
王锦挥手打了个招呼。
大部分中学生的气色，似乎跟成绩成反比。
张文憔悴了许多，看起来也没了年轻人的朝气。
甚至乌黑的短发都多了几点苍白，离远望去有点发灰。
“呼…呼…”
张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冒出点点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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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而是坏笑着凑了过来，用胳膊肘顶了顶王锦。
“老师应该帮了你很多吧？”
意思很明显。
别装了，知道你一直在补课。
“确实。”
王锦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微微皱眉后开始戒备。
小狐狸确实帮了自己很多，就连这次公司叛乱也多亏她提前联系义贼。
可张文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
伸手拍了拍黄泉的脑袋，王锦示意她时刻准备递出霰弹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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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张文顺着王锦的手看了过去，盯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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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任何毛病，精致的像是个洋娃娃。
可这碧绿的眸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等会儿…
这不跟生物老师一样么？
卧槽！
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没想到王锦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这才俩礼拜没见啊…
不过放在王锦身上，倒也勉强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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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哥们儿总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能一个打二三十个的绝世猛男，花俩礼拜造出个五六岁的孩子。
挺合理的。
张文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他做了个深呼吸，随即蹲下身，跟黄泉对视。
“你可以叫我张叔叔，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张叔叔好。”
黄泉点点头，笑的无比乖巧。
“…”
王锦一脸黑线，却也打消了拔枪的念头。
看来张文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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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单纯的憨。
“诶！那小孩！”
不远处传来低沉沙哑的呼喊，似乎是门卫钱多大爷发现了这个偷溜出来的学生。
“坏了，我得先回去了。”
张文做了个深呼吸，拖着沉重的双腿一路小跑。
明显能感觉出，他的动作不再那么灵活，越来越吃力。
王锦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轻轻摇头。
有点不对劲。
一个常年打篮球的差生，不可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变得跑两步就喘气。
再加上他额头的虚汗，还有突然冒出来的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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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下意识觉得，这副年轻人的皮囊下，是具正在快速衰老的身体。
不知道是只有张文这样，还是其他学生也这样。
当然，如果是后者，王锦其实大概能清楚原因。
轮回那次偷袭，自己看到的怪谈场景也叫久春中学。
二者必然有联系，张文的异常或许也跟这个有关。
不过——
王锦现在不打算管这件事。
一来，就算他用枪顶着教育局长的脑袋，让他停课。
学生家长也会不由分说地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反而会惹得一身麻烦。
二来，王锦身子骨还没好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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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问题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不打算冲进去送死。
学生被影响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否则家长也会发现不
对劲。
着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更何况学校里还有体育老师刘大壮，真有什么事，研究所也不会闲着。
不缺王锦这个病号。
他需要养好身体，做点准备。
顺便把久春其他教育机构拿下，断掉爪牙决战时的补给。
当然，现在最应该做的…
“回家吃饭，你跟我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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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戳了戳口袋里探出头来的小黄鼠狼。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笑着点点头，看向道路尽头那道身影。
小狐狸来接自己了。
——
与此同时，久春中学。
并不是响着朗朗读书声的中学，而是名字相同的，另一所无比破败的中学。
门口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为首的是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他静静看着王锦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呼…幸亏没上钩。”
戏痴悄悄松了口气，瞄了眼刚刚停下幻境的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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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影响的不是王锦，而是张文。
这孩子忘了自己发现的异常，也忘了向王锦求救，只是上去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首领。”
头戴铁箍的男人拱了拱手，压低声音。
“或许让张文多透露点信息，王锦就会过来。”
“不可能。”
还没等轮回说话，苏喜便摇摇头。
她知道王锦的性格。
这男人知道的越多，反而会越谨慎，说什么都不会再靠近半步。
不过苏喜没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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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摇摇头，闭上了嘴。
轮回转头看了看苏喜，惹得后者一阵心惊肉跳。
可很快，他便赞许地点了点头。
黑袍下的人影缓缓张口，声音嘶哑。
“没能引来王锦固然可惜…不过那孩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明白了。”
苏喜双手抱拳，恭敬行礼。
“乌有？”
“啊…在呢。”
正盯着王锦背影发呆的戏痴回过神来，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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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你似乎有心事。”
轮回的声音依旧平静，戏痴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果然，黑袍下伸出一半苍老一半白皙的手掌，指了指戏痴。
“其他人离开，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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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章:灰(二合一)
小狐狸今天睡过了头，没买到菜。
为了将功补过，她特意来接王锦一起去石白白的自在居。
小胖子做的菜很有特点。
有些菜会放葱姜蒜炝锅，这是老一辈人的习惯，
再加上重油重盐，大部分都是肉菜。
喜欢来他这蹭饭的大有人在。
不过今天，自在居比平时清净了许多。
乌瞳刚求过婚没几天，现在正忙着提前预定明年的婚礼。
白九被白家喊了回去，现在估计正受宠若惊地准备当副执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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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出远门打架了，最近经常看不到人影。
吕追倒是很敬业，他正带着黄昏议会一起巡逻，巡逻结束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倒是有另外几张许久没见的面孔在厨房跟着忙前忙后。
田苟孟余，还有李玉跟墨鱼。
后三个曾经都是不洁者的人，有说有笑的。
田苟插不上话，在厨房里又碍手碍脚，最后被赶到了沙发上。
发现王锦进门之后，他像是终于看到了救星，两眼放光冲了过来。
“诶…这小家伙，有点眼熟啊？”
刚打了个照面，他就看到了王锦口袋里探出来的小脑袋。
“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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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高兴地挥了挥爪子，随即叼起一张黑色的银行卡，炫耀似地晃了晃。
“我去！这不黄金他妹妹吗？”
田苟摸着空荡荡的口袋，终于回想起了钱包被支配的恐惧。
“你怎么把她拐来了？”
“…”
王锦看了看胡小北，发现她挑了挑眉毛，似乎对“拐”这个字很满意。
拐来可还行。
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人贩子是么？
这是妥妥的污蔑啊。
王锦无奈地摇摇头，拎起黄泉，抢过银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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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后院便远远飞掠出一道身穿灰袍的人影。
所有人停下动作，下意识扭头看去。
他原本似乎准备直接离开，发现王锦也在这里，才转身面向这边。
呼——
宽袍大袖猎猎作响。
仅仅是一个呼吸，灰点灯便到了众人面前。
他眉头紧皱，面色铁青，似乎很激动。
“前辈。”
王锦伸手拦住了灰点灯。
几乎是看到他的瞬间，王锦便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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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点灯不喜欢被人打扰，哪怕搬到了这里，也只是一个人待在后院的地窖。
平日里，就连吃饭都是小灰给他送过去。
也正因此，这一老一小相当熟络。
能让灰点灯露出如此表情的，只有两件事。
要么，不化骨被盗。
要么，负责收集灰家奇物的小灰，出事了。
这次显然是后者。
“往北六十里，那小辈遇到了拦截。”
老者摊开手掌，露出里面那只瑟瑟发抖的灰毛耗子。
这是个来报信的同族，却差点被灰点灯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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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爷，我跟他聊聊。”
石白白小心翼翼地凑了过
来，伸手拿过那只灰毛耗子，走到一边。
“我们的人离那里有点远，正在赶路。”
李玉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对着王锦点点头。
小灰早就把久春踢了个遍，想打架就得去更远的地方。
往北六十里，已经不在久春的范畴了。
“让老夫自己去。”
灰点灯眉头紧锁，转头看向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很奇怪。
明明是个小毛孩子的手，甚至还缠着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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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注意到了他重复的两个字。
奇物。
“灰点灯…你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心中小声嘀咕，王锦并没有把这句话表现出来半点。
他只是接过那半截灯芯，拱了拱手。
“多谢前辈。”
——
十分钟前。
嘭！
玻璃被打碎，少女从扭曲变形的轿车中爬出，擦了擦额头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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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她都是拜托石白白接送自己出门打架的。
想着总麻烦人家也不是事，小灰就自己考了个驾照下来。
没想到第一天，车就翻了。
这里是久春边上的一个小县城，距离家里还有很远。
不管是走回去，还是等人过来，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祸不单行。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
刚打过架的小灰很饿，没有力气。
“唔。”
少女皱着眉头，看着害自己翻车的那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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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小朋友。
他为了追滚过来的足球，不管不顾地冲到了马路上。
小灰就是为了躲他才翻到了沟里。
“你…”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贸然上前。
她在王锦家里待过一段时间，每天接受的熏陶便包括了这样一条。
遇到突发情况时，先确认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再去跟其他人接触。
这句话是王锦的经验之谈。
小灰觉得很有道理，并且决定付诸于实践。
可这句话放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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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
小灰摇摇头，不顾支离破碎的轿车，嚎啕大哭的孩童，慢慢围过来的群众，更不顾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
她转身走进一家沙县小吃，不顾老板娘惊诧的眼神，把店里的食物都点了一遍。
“他奶奶的！这丫头脑子怎么长的？”
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戏痴青筋暴起，面色青紫。
他理解不了，实在理解不了。
哪有人刚出完车祸就一头扎进饭店啊？
饿成这样？饿死鬼投胎是么？
可惜，抱怨没法解决问题。
看着逐渐围过来的人群，戏痴只能扯开嗓子，哭的更加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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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石白白扭动钥匙，豪车的引擎发出轰鸣。
事实证明，有辆跑起来贼快的车，在关键时刻绝对会派上用场。
“灰点灯有问题。”
王锦看了看正跟自己挥手告别的胡小北，对她使了个眼色。
要小心。
“他是爪牙的人？”
油门踩下，石白白在没来得及摘掉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口询问。
“不好说，”王锦摇摇头，目光闪烁，“但他肯定是魏道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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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跟魏这个姓沾边，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从陈家围子回来后，王锦就在提防灰点灯。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对奇物表现出了明显异常的关注。”
王锦顿了顿。
“特指不化骨，还有灰家的骨粉。”
这两样东西，其实能并做一样。
王锦在怀疑，不化骨是不是缺了一块，而这一块被磨成粉，分给了南下的灰仙。
“嗯…”
石白白面色沉重，缓缓点头。
到了这时候，灰点灯用的其实就是阳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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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得到不化骨和灰家奇物，必须得经过他。
而他会在这中间做点什么…
没人清楚。
“那倒霉蛋跟你说了什么？”
王锦降下车窗，开口询问。
他问的是那只差点被捏死的灰毛耗子。
“嘿，这可就有意思了。”
石白白咧了咧嘴。
“他说，在那里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人影。”
“…医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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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点头。
他其实并不担心。
医生是统辖局的通缉犯，自己又处于万众瞩目的状态。
医生不太可能直接冲到自己面前。
最有可能的做法，这家伙应该会像上次一样，弄出一堆傀儡。
然后，会有许多无辜市民看见小灰当街杀人。
事情会有点小麻烦。
当然，王锦在意的还有一个人。
陆之首。
这老头在自己的视野中逐渐消失，可他现在被医生带着投靠了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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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再不愿意，在生死威胁面前，他也得妥协。
如果轮回真跟魏家有关，那陆之首来偷不化骨，灰点灯可能真“拦不住”。
所以，王锦给后院派了点支援。
那里现在有黄昏议会的两位会长，田氏建材的公子哥，还有自己家的青丘大小姐。
十分钟之后，自在居会被各方势力围的水泄不通。
还是悄无声息那种。
陆之首毫不知情地来，灰点灯毫不知情地守。
守住了就是皆大欢喜。
守不住的话，大家就得好好聊聊了。
久春这边暂且布置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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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最担心的，其实还是那只小仓鼠。
小灰脑子里除了吃就是打架，她可能应付不来这种情况。
如果她记得王锦的叮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发生冲突，
那就只有挨揍的份。
可她若是还手，但凡伤了一两个没被控制的路人，事情就不好办了。
“咱们得尽快赶到那里。”
王锦叹了口气，把探出头找饭吃的黄泉按了回去。
“希望旅途平安，我可舍不得这辆车啊。”
石白白苦笑两声，转头上了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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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雷管
久春往北六十里，白塔县。
这座小县城，更像是久春的卫星城市。
没有什么特产，主要给久春提供一些初级工业产品，以及数以万计的劳工。
这里曾经因为工业繁荣过，可惜那是几十年前的事。
如今的白塔县，几乎成了失业工人的聚集地。
他们没受过什么教育，也没有一技之长。
为了讨生活，他们只能坐一两个小时的巴士，去久春当一名矿工。
李蛇就是他们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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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数以万计的大多数一样，他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
起床，通勤，下矿，吃饭。
不过，
那是从前了。
几天前，他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怪谈事件，那些救下他的黑外套是这么说的。
矿山在满天的玫瑰花瓣笼罩下凭空消失，连带着他的工友和老板一起。
通勤堵车的李蛇侥幸逃过一劫，却也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死亡。
那天过后，他疯了。
李蛇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闭上眼睛就会被怪谈割开喉咙。
就连食物和水都是怪谈，自己沾上一点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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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他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
不敢睡觉，也没吃什么东西。
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意识更是支离破碎。
不堪折磨的他准备跟那些该死的怪谈同归于尽——就用怀里这捆宝贝。
这是能够炸开一座山的雷管，足以让那些怪谈归西。
不过在此之前，他想找个怪谈多的地方，顺便帮工友把仇报了。
“弄死你们…嘿嘿…弄死你们…”
身材消瘦的男人死死裹着衣服，脚步虚浮地走在马路中间。
无神的眼睛四下扫视，最终停留在了沙县小吃的门牌上。
“就这个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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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店里，还是有几个闷头吃
饭的客人的。
“好饿”
小灰瘫在椅子上，整只鼠像是失去了色彩。
其他客人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露出诧异的表情。
灰尘和血迹遮住了容貌，再加上刚刚出过车祸。
正常人都不会让她进屋。
容易吓到客人不说，有没有钱结账也是个问题。
不过，小吃店老板是个不错的人。
许多熟客都知道，就算你真没钱吃饭，他也只会摆摆手，说一句“这顿我请了”。
这次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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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没多说什么，而是像招待其他客人那样，照常上菜。
啪嗒。
“丫头，吃吧，免费的。”
老板笑容和煦，把炒面放在小灰面前。
其他食客投来赞许的目光，老板欣然接受。
“唔，谢谢。”
小灰点点头，吃力地坐起身。
撕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动手，她下意识嗅了嗅炒面的味道。
随即停下动作，微微皱眉。
“怎么？不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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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愣了愣，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白吃还这样么？这姑娘不太讨人喜欢。
“你闻闻。”
小灰身体后仰，示意老板俯身过来。
老板有些诧异，却还是乖乖照做。
“闻到了吗？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少女挠了挠脑袋，努力寻找着形容词，“像是…人血混着泥浆。”
“怎么可能？”
还没等老板说话，不远处的食客便开口嚷嚷道。
“刘老板的炒面我都吃十几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
“闭嘴吧你，跟小丫头嚷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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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食客似乎不太满意，主动站起来主持公道。
“放屁，你过去尝一口就知道了，这小丫头没安好心。”
“妈的，尝就尝。”
两名食客同时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小灰呆呆地看着他们，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为啥要抢自己吃的？
近乎本能地，她把手伸进口袋，握住指虎。
——
“呼…这趟路可不太好走。”
石白白伸手摸了摸挡风玻璃上的裂痕，一阵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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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王锦说的，这段时间爪牙不会明着搞事。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明着来。
但是暗中下了多少绊子，石白白早就数不清了。
“没事。”
王锦摇摇头，似乎毫不在意。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伸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砰。”
小声嘟囔了一句。
血光一闪。
几百米外的烂尾楼中，趴在狙击枪上的男人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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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秒，他浑身上下的血肉都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具骸骨。
“这是干啥呢？”
石白白挠了挠头，也对着远方砰了两下。
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一时兴起，好好开车吧。”
年轻人笑着拍了拍小胖子，微微向后靠去。
王锦的伤还没好利索，指望他拎着长矛上去跟人拼命，确实不太可能。
可他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
解决这些小瘪三依旧不是问题。
战前休息时间还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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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程度的干扰，已经是爪牙的极限了。
更何况，今晚的主战场并不在自己和小灰这边。
真正值得在意的，其实是灰点灯的选择。
若是灰点灯拼死抵抗，王锦还勉强能信任他。
可若是他假装不敌，任由不化骨被夺走。
轮回的身份，王锦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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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狐狸的心思(二合一)
“嫂子，人都到了。”
挂断电话，李玉转头看着胡小北，恭敬说道。
“我这边…嗯？”狐耳少女愣了愣，“你叫我什么？”
“嫂子。”李玉一脸认真地重复着。
“我跟王锦还不是…啊呀，算了。”
小狐狸挠挠头，耳朵轻轻抖了抖。
称呼嘛，方便就行。
傻仔不在，让自己占会儿便宜又不会怎么样。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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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微微晃动的尾巴，胡小北转身走出堂口，准备吹吹冷风。
这是傻仔临走时的嘱托。
尽量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不要让灰点灯觉得自己受到了监视。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根据这个反应，王锦才能推测出轮回的身份。
排除掉这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也就该准备决战了。
“我看到了十几位野仙，是胡家的人么？”
墨鱼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到胡小北身旁。
这女人性格有点冷，哪怕现在已经有了改变，也还是不太习惯跟其他人交流。
“嗯，”胡小北点点头，“是从附近临时赶来的远房亲戚，我其实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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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
墨鱼点点头，没再说话。
胡小北悄悄瞄了眼这高挑的女人，挠了挠头。
好尴尬啊。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傻仔那样，相处起来轻松愉快就好了。
距离部署完成还有段时间，总得聊点什么。
思索片刻，小狐狸选择主动挑起话题。
“你跟李玉在一起了吗？”
事实证明，不管是不是怪谈工作者，女生好奇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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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鱼摇摇头，言简意赅。
“之前是我拒绝他，后来是他拒绝的我。”
“啊…他拒绝你？”
胡小北愣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墨鱼这样的性格会主动表明心意。
更没想到李玉会拒绝。
“嗯。”
墨鱼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神孽事件里，我们都差点死了。”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我前面，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仔细想想，类似的事他一直在做，只是我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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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女人微微低垂下眸子，声音依旧冰冷。
看着别人用这幅表情说出这种话，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
可小狐狸还是认真听着。
“混血种都很短命，越是使用能力死的就越快。”
“李玉得了尘肺病，活不久了。”
墨鱼眯了眯眼睛，冰冷的表情有了些许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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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死，再带着他的信仰活下去。”
“好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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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点点头，由衷赞叹了一句。
墨鱼说的话很帅。
跟她的人一样帅。
这英气的姑娘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快刀斩乱麻。
“你呢？”
墨鱼点点头，将问题抛给了胡小北。
“我？”
小狐狸愣了愣，伸手指向自己。
“你跟王锦在一起了吗？”
墨鱼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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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有。”
小狐狸摇摇头，姣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些。”
“我不喜欢人类，哪怕之前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内心也还是不太喜欢他们。”
“因为他们也是这么对我的。”
“表面迎合，背地诋毁，说我是…怪物。”
碧绿的眸子闪了闪，她似乎在回忆。
“直到那天，王锦突然蹦了出来。”
“他不在意人类跟怪谈的差别，甚至因为我是怪谈，反而更亲切了…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胡小北踢着地上的小石头，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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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出他没有说谎。”
“因为这个，我才愿意跟他交流，之前的我其实有点孤僻。”
“不知不觉间就离不开了，每天都想见到他。”
“我们很合得来，待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
“那段时间我甚至会下意识把他当成怪谈来看。”mx
“后来，我看到他身上那些伤，才突然意识到，人类跟怪谈不同。”
“他们会受伤，也会死。”
“我开始害怕没有他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终究会来，而且会持续很久很久，直到我撑不住的那一天。”
胡小北低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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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些。
也许在王锦眼中，她是只傻乎乎的小狐狸。
可一位调律者，脑子里想的东西怎么可能比普通人少。
“类似的想法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家里的一位长辈去世。”
“我突然就想通了。”
少女低声说着，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那么厉害的人都没找到办法，或许这个问题本来就是无解的。”
“既然无解，继续纠结也就没有意义。”
“我喜欢他，能不能确立关系以后再说，我只是不想让他离开。”
“王锦的生命在倒计时，这种说不定哪天就会死的感觉，他承受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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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想看他这个样子。”
“先把这个倒计时解决掉，才有时间考虑别的。”
“我总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明明有机会救人，偏偏要追过去问‘你爱不爱我’，看的人血压嗖嗖涨。”
胡小北笑了笑。
“最起码他现在在我身边，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就足够啦。”
“呼…”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小狐狸的耳朵有些发红。
有些话很难让熟人知道，反而对没什么交情的陌生人更容易说出口。
“嗯…”
墨鱼沉默了许久，她似乎并不擅长分析这方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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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点点头，“你们更像是家人。”
“也许吧。”
小狐狸笑笑，没再说话。
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其实更像是在给自己听。
总结成一句话。
她真正的愿望，其实是让王锦活的久一点。
想要达成目标，就得卖力干活。
“来了。”
看着远方的黑影，胡小北眯起眼睛，迅速进入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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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两声轻响，几道身影砸碎玻璃，倒飞而出。
每个人胸口都带着或大或小的凹陷，似乎是刚被人踢了一脚，或是打了一拳。
“呼…
”
视线有些模糊，小灰晃了晃脑袋。
她并没有看出那些人身上有什么破绽，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想抢自己吃的。
当然，第一次命中之后，小灰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异常，并且下了重手。
“原来味道不是面里的…”
打飞店老板后，小灰端起炒面闻了闻，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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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可能要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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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害怕没有他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终究会来，而且会持续很久很久，直到我撑不住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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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解，继续纠结也就没有意义。”
“我喜欢他，能不能确立关系以后再说，我只是不想让他离开。”
“王锦的生命在倒计时，这种说不定哪天就会死的感觉，他承受了很多年。”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想看他这个样子。”
“先把这个倒计时解决掉，才有时间考虑别的。”x
“我总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明明有机会救人，偏偏要追过去问‘你爱不爱我’，看的人血压嗖嗖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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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码他现在在我身边，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就足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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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点点头，“你们更像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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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根据这个反应，王锦才能推测出轮回的身份。
排除掉这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也就该准备决战了。
“我看到了十几位野仙，是胡家的人么？”
墨鱼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到胡小北身旁。
这女人性格有点冷，哪怕现在已经有了改变，也还是不太习惯跟其他人交流。
“嗯，”胡小北点点头，“是从附近临时赶来的远房亲戚，我其实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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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
墨鱼点点头，没再说话。
胡小北悄悄瞄了眼这高挑的女人，挠了挠头。
好尴尬啊。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傻仔那样，相处起来轻松愉快就好了。
距离部署完成还有段时间，总得聊点什么。
思索片刻，小狐狸选择主动挑起话题。
“你跟李玉在一起了吗？”
事实证明，不管是不是怪谈工作者，女生好奇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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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鱼摇摇头，言简意赅。
“之前是我拒绝他，后来是他拒绝的我。”
“啊…他拒绝你？”
胡小北愣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墨鱼这样的性格会主动表明心意。
更没想到李玉会拒绝。
“嗯。”
墨鱼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神孽事件里，我们都差点死了。”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我前面，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仔细想想，类似的事他一直在做，只是我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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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女人微微低垂下眸子，声音依旧冰冷。
看着别人用这幅表情说出这种话，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
可小狐狸还是认真听着。
“混血种都很短命，越是使用能力死的就越快。”
“李玉得了尘肺病，活不久了。”
墨鱼眯了眯眼睛，冰冷的表情有了些许裂痕。
“可能是因为这个，他不敢再正视这份感情。”mx
“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死，再带着他的信仰活下去。”
“好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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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点点头，由衷赞叹了一句。
墨鱼说的话很帅。
跟她的人一样帅。
这英气的姑娘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快刀斩乱麻。
“你呢？”
墨鱼点点头，将问题抛给了胡小北。
“我？”
小狐狸愣了愣，伸手指向自己。
“你跟王锦在一起了吗？”
墨鱼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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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有。”
小狐狸摇摇头，姣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些。”
“我不喜欢人类，哪怕之前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内心也还是不太喜欢他们。”
“因为他们也是这么对我的。”
“表面迎合，背地诋毁，说我是…怪物。”
碧绿的眸子闪了闪，她似乎在回忆。
“直到那天，王锦突然蹦了出来。”
“他不在意人类跟怪谈的差别，甚至因为我是怪谈，反而更亲切了…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胡小北踢着地上的小石头，轻声说着。
密码伍陸彡74彡陸7伍
“我能看出他没有说谎。”
“因为这个，我才愿意跟他交流，之前的我其实有点孤僻。”
“不知不觉间就离不开了，每天都想见到他。”
“我们很合得来，待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
“那段时间我甚至会下意识把他当成怪谈来看。”mx
“后来，我看到他身上那些伤，才突然意识到，人类跟怪谈不同。”
“他们会受伤，也会死。”
“我开始害怕没有他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终究会来，而且会持续很久很久，直到我撑不住的那一天。”
胡小北低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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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些。
也许在王锦眼中，她是只傻乎乎的小狐狸。
可一位调律者，脑子里想的东西怎么可能比普通人少。
“类似的想法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家里的一位长辈去世。”
“我突然就想通了。”
少女低声说着，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那么厉害的人都没找到办法，或许这个问题本来就是无解的。”
“既然无解，继续纠结也就没有意义。”
“我喜欢他，能不能确立关系以后再说，我只是不想让他离开。”
“王锦的生命在倒计时，这种说不定哪天就会死的感觉，他承受了很多年。”
口口563743675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想看他这个样子。”
“先把这个倒计时解决掉，才有时间考虑别的。”
“我总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明明有机会救人，偏偏要追过去问‘你爱不爱我’，看的人血压嗖嗖涨。”
胡小北笑了笑。
“最起码他现在在我身边，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就足够啦。”
“呼…”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小狐狸的耳朵有些发红。
有些话很难让熟人知道，反而对没什么交情的陌生人更容易说出口。
“嗯…”
墨鱼沉默了许久，她似乎并不擅长分析这方面的事。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良久，她点点头，“你们更像是家人。”
“也许吧。”
小狐狸笑笑，没再说话。
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其实更像是在给自己听。
总结成一句话。
她真正的愿望，其实是让王锦活的久一点。
想要达成目标，就得卖力干活。
“来了。”
看着远方的黑影，胡小北眯起眼睛，迅速进入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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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两声轻响，几道身影砸碎玻璃，倒飞而出。
每个人胸口都带着或大或小的凹陷，似乎是刚被人踢了一脚，或是打了一拳。
“呼…
”
视线有些模糊，小灰晃了晃脑袋。
她并没有看出那些人身上有什么破绽，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想抢自己吃的。
当然，第一次命中之后，小灰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异常，并且下了重手。
“原来味道不是面里的…”
打飞店老板后，小灰端起炒面闻了闻，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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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可能要打架了。
自己必须快速补充食物，否则等会儿没力气。“直到那天，王锦突然蹦了出来。”
“他不在意人类跟怪谈的差别，甚至因为我是怪谈，反而更亲切了…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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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害怕没有他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终究会来，而且会持续很久很久，直到我撑不住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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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王锦眼中，她是只傻乎乎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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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解，继续纠结也就没有意义。”
“我喜欢他，能不能确立关系以后再说，我只是不想让他离开。”
“王锦的生命在倒计时，这种说不定哪天就会死的感觉，他承受了很多年。”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想看他这个样子。”
“先把这个倒计时解决掉，才有时间考虑别的。”x
“我总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明明有机会救人，偏偏要追过去问‘你爱不爱我’，看的人血压嗖嗖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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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回忆
令人始料未及的爆炸，暂时搅乱了医生的计划。
所幸结果是好的，甚至还减去了一点繁琐的过程。
这给他们争取出了更多的撤离时间，跑路也能更优雅点。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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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戏服的魁梧男人低声骂了一句。
他背上那消瘦清秀的姑娘双目紧闭，似乎早已没了意识。
脸上却仍旧带着安心的笑容。
昏迷的前一刻，小灰依旧在为自己救了个孩子感到高兴。
只是戏痴，今晚应该睡不着觉了。
“我他妈真该死啊。”
戏痴喃喃自语，背后的姑娘仿佛有千斤重，压的他迈不动腿。
他的世界观中，善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甚至可以说是一团浆糊。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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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戏痴现在相当愧疚。
“好美”
医生盯着小灰，眼里写满了痴迷。
“妈的，你是变态么？”
戏痴把小灰往身后藏了藏，对医生怒目而视。
老实说，他不喜欢这个一年四季都穿白大褂的怪人。
医生本身的实力很强，手段阴损下作的同时，也确实行之有效。
可戏痴就是膈应，说不出理由的那种膈应。
就好像这家伙上辈子刨了自己的坟，又顺走了自己的陪葬品。
偏偏轮回毫不犹豫就让医生加入了爪牙，还特意让自己跟医生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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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被赶鸭子上架，戏痴心中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
“我说的不对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露出谦和优雅的微笑。
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小灰身上。
“跟人类的身体构造如此接近，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命。”
“他们不会有疾病和死亡，哪怕大脑死亡，细胞也会保持活性。”
“他们是完美的实验样品，只是不那么容易获取。”
“这样的生物，不管看到几次，都会让人情不自禁”
“哥们儿，刀拿开。”
戏痴声音中完全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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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手术刀还上来了…
真是给你脸了。
他死死盯着医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
“别碰她。”
“如你所愿。”
医生没有半点恼怒，反而顺从地高举双手，向后退了两步。
对于这个毫无同理心的男人来说，理解戏痴的做法其实有点困难。
当然，难以理解并不意味着无法接
受。
事实上，医生并不吃惊。
他早就猜到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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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眯起眼睛，镜片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你的善与恶都不够彻底，这恰恰是大多数人痛苦的来源。”
“我还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你会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啥？”
戏痴愣了愣。
他没记住对方那些善恶痛苦一类的屁话，只记住了一个词。
过去这么多年。
戏痴的记忆并不完整，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
虽然脑子里偶尔会闪过年轻时的回忆，可每到这时候脑子就像是被劈开一样疼，再之后就断片了。
这种情况已经困扰了戏痴很多年，哪怕现在都没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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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最近十几年的记忆，对他来说是完全空白的。
而现在，医生，这个味道很让人讨厌的家伙，
突然表现出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
戏痴有点难以接受。
他下意识开始回忆。
红光乍现。
耳边响起模糊的低语，似乎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操”
戏痴捂住脑袋，痛苦地低吼。
不出所料，那该死的猩红光芒再度出现，想要强行终止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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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我的朋友。”
医生笑了笑，轻轻伸手，按在戏痴头上。
痛苦骤然减轻，戏痴浑身一颤。
虽然依旧听不懂那模糊的耳语，可这次回忆，没那么疼了。
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快速划过，像是被重播的电影胶片。
没人知道戏痴看到了什么，除了他自己。
良久。
扑通。
戏痴突然双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医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手摘下自己的金丝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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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盖消失，同样的猩红光芒自瞳孔迸射而出，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
“看吧，我们是一样的。”
医生就这么盯着戏痴，语气无比温和。
“妈的妈的…”
戏痴小声嘟囔着，脸上写满了“操蛋”两个字。
他只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片段，可这已经让戏痴感觉很难受了。
戏痴缓缓起身，打开了医生伸过来的手。
“别他妈做梦了，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一样，傻逼。”
医生挑了挑眉，似乎对这结果感到不可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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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的废墟，王锦眯了眯眼睛。
这一路上确实花了点时间。
等自己到达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结束了。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当然，就算是有，也早就被爆炸吞没了。
警笛声响起，警车与消防车很快就将爆炸中心围了个水泄不通。
警戒条很快就拉了起来，将围观群众隔绝在外。
取证的警察一边叹气一边让人送来更多的装尸袋，负责确认死者身份的警察则是一阵焦头烂额。
看样子死了不少人。
“他们带走了小灰，往那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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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白白收起线香，对路过的仙家道了声谢，面色凝重。
“嗯。”
王锦点点头，面色如常。
他倒是不太紧张。
小灰是个单纯到有点憨的姑娘，碰上医生这个毫无底线的玩意儿，几乎没有半点胜算。
眼下的情况虽然有点棘手，却也在王锦意料之中。mx
唯一让他意外的，就是这场爆炸。
按照王锦原本的计划，他们应该正好能碰上正在抵抗的小灰。
可惜，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抵抗的时间缩短了许多。
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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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没有变化快。
当然，只要你的计划比变化还快，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不追过去吗？”
石白白活动着脚踝，开口询问。
爪牙的人很卖力气。
他们似乎为这次行动下了血本，单是他看到的阻碍，就有十几种。
那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已经没法开了，维修的意义也不大。
还好，这不是问题。
在市区里，两条腿跑起来反而更快一点。
“不追，那方向不对。”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王锦摇摇头，目光在四周扫了扫。
他在测算。
城市规划时，通常会尽可能把学校建在坟场，或者荒地附近，来实现土地的最大价值。
恰巧这座县城的人，没有送孩子去幼儿园的习惯，这里的教育机构更是寥寥无几。
根据建筑走向的话…
“距离这里最近的学校，在这边。”
王锦转向跟石白白恰好垂直的另一个方向。
医生不可能走公路，他是个通缉犯。
想要带着小灰离开，引以为傲的场景穿梭也无法使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尽可能迂回，再一头扎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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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直线冲过去，应该刚好能截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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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枭雄(二合一)
“你说他们为啥要抓小灰呢？”
石白白皱着眉头，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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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明明被上身了，却能维持自己的意识。
据说是白九临走前留下的后手。
仔细看看，能看到小胖子脊椎上扎着排白色长刺，像是针灸一样。
“因为奇物吧。”
王锦叹了口气。
他依旧没办法高速移动，只能用老办法，让小黑扛着自己狂奔。
“奇物…是啊，我真不该让她落单的。”
石白白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最近情况好转，他也就没拒绝小灰独自出行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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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事了。
“没什么，这一天早晚会来。”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别太自责。
也许别人不知道小灰最近在干什么，可那些被打败的灰仙绝对不在此列。
这些家伙都是以群落聚居，被抢走了骨粉，就相当于失去了奇物，成了流离失所的难民。
没人会服气。
而轮回，又是个长袖善舞的领袖。
说不定恰好有几十个灰仙加入了爪牙，又恰好有那么一两个将消息传了出去。
小灰被盯上，是早晚的事。
轮回只是选了个特殊的时间，打算用尽可能平和的方式把小灰带走。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如果王锦真把他的计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接下来，陆之首会夺走不化骨。
而灰点灯会因为“守位不力”，惭愧地离去，再惭愧地加入爪牙。
这一波监守自盗玩的明明白白，如果不是王锦提前发现了异常，也许就成功了。
至于小灰…
这傻乎乎的姑娘会被幻象影响，依旧以为自己在为王锦找骨粉，并把这些东西交给灰点灯。
轮回这家伙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王锦很难听不到。
“明明其他奇物都随手放掉了，偏偏把不化骨咬的这么紧。”
王锦眯起眼睛，喃喃自语。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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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灯亮起。
却照不透那浓重的夜色。
胡小北握了握手里的短刀，碧绿的眸子微微眯起。
一旁的墨鱼面色凝重，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陆之首是来偷不化骨的，他应该直接从其他方向接近，进入后院。
他们甚至提前撤了出来，以免影响到这两个老头的发挥。
可现在，远处那道身影似乎是准备，
从正门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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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送死。
就算王锦没提前布置这些帮手，单凭胡小北他们几个，陆之首都很难打进来。
“想跟灰点灯里应外合么？”
胡小北轻声嘀咕着，转头向后看了一眼。
屋子里有李玉田苟，还有那位梦境的主宰——孟余。
从里往外打的难度虽然低了点，却也没那么简单。
“难以理解。”
墨鱼摇摇头，言简意赅地下了结论。
她猛地一甩手，钩锁无声而出，打碎了面前的几盏路灯。
黑暗是她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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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陆之首想做什么，
都得先过墨鱼这一关。
——
久春中学，
不过是怪谈场景。
这座建筑看起来很奇怪。
你确实能从它身上找到许多学校的元素。
比如破旧却整齐的桌椅，散乱各处的试卷，接触不良的管灯，以及上白下绿的走廊。
可这里不仅仅有学校的元素。
你还能看到精致的屋檐与瓦片，用木头和白纸糊成的窗户，以及埋藏在角落的珠宝首饰。
像是有人把上个世纪的深宅大院，和这个世纪的学校硬生生揉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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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混乱的，埋藏在这里的记忆也是。
无数人影在其中穿梭，寻找着王锦埋在这里的后手。
很离谱。
他们已经找了整整三天，却还是能从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翻出震爆弹。
被找出的震爆弹堆成了一座小山，落在不远处。
这根本不是一次能携带的重量。
王锦在这里上学的那段时间，似乎是每天都带一书包炸弹过来，再随手埋在学校的各个地方。
能把防患于未然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说是谨慎了。
这更像是某种精神疾病。
“妈的…你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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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戴着铁箍的男人低声骂了一句，伸手去挖土里那颗炸弹。
可惜，他刚一伸手就听见了“嘎达”一声。
“艹。”
滋啦
电流瞬间流遍全身，男人头上的铁箍成了电椅的头罩，他整个人身上开始升起袅袅青烟。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些震爆弹不只有遥控触发，还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加了绊发的电击雷。
像是早就猜到会有人过来拆雷一样。
“…今天第六个了。”
身披重甲的铁罐头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拽那猴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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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边上长着牛角的女人踢到了一边。
用木棍打开猴子男的手，女人微微叹气，转头看向铁罐头。
“你差点就成第七个了。”
“真是…这些人没有脑子吗？”
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之后，女人甩了个白眼，晃动着硕大的胸脯转身离开。
“…”
黑袍人静静看着这一切，沉默的像是块石头。
数量快速扩张，代价就是质量降低。
不过也能接受。
这段时间，爪牙的人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什么都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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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仙堂的中流砥柱被暗杀了大部分，仙家早已人心惶惶。
决战那天，不会有人站出来清剿他们这些叛党。
王锦能依靠的或许只有黄昏议会。
不过这小子似乎并不在意。
他从头到尾都没去五仙的大堂口露过面，接触的反而是几位领头人物。
这让轮回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那个人做了次大混蛋之后，王锦依旧能凭借自身实力得到仙家领头的认可。
甚至还杀了两个。
有趣。
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确实是轮回未曾感受过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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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事情办妥了。”
甜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语气中却充满了公事公办的严肃。
苏喜拱了拱手，立在轮回身旁。
“辛苦你了。”
黑袍人点点头，沙哑的嗓音多了几分柔和。
“不
，不辛苦。”
苏喜愣了愣，随即轻轻摇头。
她跟轮回认识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辛苦了”这种话。
“你知道，陆之首输在哪里么？”
轮回没有回应，而是轻轻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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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喜面色一沉，随即摇摇头。
“他站错了队。”
轮回的声音无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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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一切，只会走向灭亡。”
“哪怕他努力了二十年，也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轮回缓缓转过头，兜帽下看不见东西，仿佛是片能把人灵魂吸进去的虚无。
“能明白么？”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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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面色惨白，却还是点点头。
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
在陆之首身上留下的萌芽，跟医生达成的协议，以及曾经从王锦那收到过的善意。
这些都是苏喜给自己留下的后手。
不管最后赢的是谁，她都能保证最基本的生存。
可惜…欺世之人还是骗不过这身穿黑袍的老者。
这一瞬间，苏喜觉得自己浑身赤裸站在轮回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下去吧。”
轮回似乎有些疲惫，他挥挥手，靠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
目光平静地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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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行道上。
老人伸手胡乱扑抓着，似乎想要抓住早已经消失的幻梦。
空洞的眸子已经看不见现实，不断张合的双唇呢喃着什么。
“小梅…”
他似乎在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家人，有徒弟，也有无数爱戴自己的百姓。
这残破的后半生仿佛只是场幻梦，梦醒来便全都忘了。
只是眼中时不时闪过的那一抹清明，总是带着无穷无尽的怒火。
似乎想要挣脱，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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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越来越近，老者的外貌也逐渐清晰。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拍打着一个个漆黑的手印，时不时有黑色的泥水从口中滴落。
就是这东西让他在幻梦中依旧能够前行。
“我明白了。”
看着那早已经面目全非的老者，胡小北眯了眯眼睛。
“他就是来送死的。”
墨鱼接了一句，目光闪烁。
关于陆之首的事，她也听说过。
这老头前半生一直在做好事，后半生却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很难评判他的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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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可否认，陆之首无愧于枭雄二字。
只是这位枭雄的结局似乎有些悲惨。
他被当成了弃子。
“要杀么？”
动手之前，墨鱼像是从前出任务那样，顺带问了句要求。
她是想彻底干掉陆之首的。
一位枭雄，临死前应该留有最后的尊严。
可有些事不能考虑的这么简单。
“活捉。”
没有半点犹豫，胡小北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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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情绪影响，是调律者的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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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灰点灯的线索就断了，根本没办法看他们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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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奇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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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家伙都是以群落聚居，被抢走了骨粉，就相当于失去了奇物，成了流离失所的难民。
没人会服气。
而轮回，又是个长袖善舞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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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只是选了个特殊的时间，打算用尽可能平和的方式把小灰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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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握了握手里的短刀，碧绿的眸子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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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
陆之首是来偷不化骨的，他应该直接从其他方向接近，进入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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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李玉田苟，还有那位梦境的主宰——孟余。
从里往外打的难度虽然低了点，却也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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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怪谈场景。
这座建筑看起来很奇怪。
你确实能从它身上找到许多学校的元素。
比如破旧却整齐的桌椅，散乱各处的试卷，接触不良的管灯，以及上白下绿的走廊。
可这里不仅仅有学校的元素。
你还能看到精致的屋檐与瓦片，用木头和白纸糊成的窗户，以及埋藏在角落的珠宝首饰。
像是有人把上个世纪的深宅大院，和这个世纪的学校硬生生揉在了一起。
口口563743675
时间是混乱的，埋藏在这里的记忆也是。
无数人影在其中穿梭，寻找着王锦埋在这里的后手。
很离谱。
他们已经找了整整三天，却还是能从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翻出震爆弹。
被找出的震爆弹堆成了一座小山，落在不远处。
这根本不是一次能携带的重量。
王锦在这里上学的那段时间，似乎是每天都带一书包炸弹过来，再随手埋在学校的各个地方。
能把防患于未然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说是谨慎了。
这更像是某种精神疾病。
“妈的…你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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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戴着铁箍的男人低声骂了一句，伸手去挖土里那颗炸弹。
可惜，他刚一伸手就听见了“嘎达”一声。
“艹。”
滋啦
电流瞬间流遍全身，男人头上的铁箍成了电椅的头罩，他整个人身上开始升起袅袅青烟。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些震爆弹不只有遥控触发，还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加了绊发的电击雷。
像是早就猜到会有人过来拆雷一样。
“…今天第六个了。”
身披重甲的铁罐头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拽那猴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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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边上长着牛角的女人踢到了一边。
用木棍打开猴子男的手，女人微微叹气，转头看向铁罐头。
“你差点就成第七个了。”
“真是…这些人没有脑子吗？”
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之后，女人甩了个白眼，晃动着硕大的胸脯转身离开。
“…”
黑袍人静静看着这一切，沉默的像是块石头。
数量快速扩张，代价就是质量降低。
不过也能接受。
这段时间，爪牙的人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什么都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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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仙堂的中流砥柱被暗杀了大部分，仙家早已人心惶惶。
决战那天，不会有人站出来清剿他们这些叛党。
王锦能依靠的或许只有黄昏议会。
不过这小子似乎并不在意。
他从头到尾都没去五仙的大堂口露过面，接触的反而是几位领头人物。
这让轮回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那个人做了次大混蛋之后，王锦依旧能凭借自身实力得到仙家领头的认可。
甚至还杀了两个。
有趣。
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确实是轮回未曾感受过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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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事情办妥了。”
甜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语气中却充满了公事公办的严肃。
苏喜拱了拱手，立在轮回身旁。
“辛苦你了。”
黑袍人点点头，沙哑的嗓音多了几分柔和。
“不
，不辛苦。”
苏喜愣了愣，随即轻轻摇头。
她跟轮回认识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辛苦了”这种话。
“你知道，陆之首输在哪里么？”
轮回没有回应，而是轻轻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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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喜面色一沉，随即摇摇头。
“他站错了队。”
轮回的声音无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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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一切，只会走向灭亡。”
“哪怕他努力了二十年，也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轮回缓缓转过头，兜帽下看不见东西，仿佛是片能把人灵魂吸进去的虚无。
“能明白么？”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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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面色惨白，却还是点点头。
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
在陆之首身上留下的萌芽，跟医生达成的协议，以及曾经从王锦那收到过的善意。
这些都是苏喜给自己留下的后手。
不管最后赢的是谁，她都能保证最基本的生存。
可惜…欺世之人还是骗不过这身穿黑袍的老者。
这一瞬间，苏喜觉得自己浑身赤裸站在轮回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下去吧。”
轮回似乎有些疲惫，他挥挥手，靠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
目光平静地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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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行道上。
老人伸手胡乱扑抓着，似乎想要抓住早已经消失的幻梦。
空洞的眸子已经看不见现实，不断张合的双唇呢喃着什么。
“小梅…”
他似乎在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家人，有徒弟，也有无数爱戴自己的百姓。
这残破的后半生仿佛只是场幻梦，梦醒来便全都忘了。
只是眼中时不时闪过的那一抹清明，总是带着无穷无尽的怒火。
似乎想要挣脱，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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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越来越近，老者的外貌也逐渐清晰。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拍打着一个个漆黑的手印，时不时有黑色的泥水从口中滴落。
就是这东西让他在幻梦中依旧能够前行。
“我明白了。”
看着那早已经面目全非的老者，胡小北眯了眯眼睛。
“他就是来送死的。”
墨鱼接了一句，目光闪烁。
关于陆之首的事，她也听说过。
这老头前半生一直在做好事，后半生却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很难评判他的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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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可否认，陆之首无愧于枭雄二字。
只是这位枭雄的结局似乎有些悲惨。
他被当成了弃子。
“要杀么？”
动手之前，墨鱼像是从前出任务那样，顺带问了句要求。
她是想彻底干掉陆之首的。
一位枭雄，临死前应该留有最后的尊严。
可有些事不能考虑的这么简单。
“活捉。”
没有半点犹豫，胡小北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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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情绪影响，是调律者的基本功。
轮回把陆之首送过来，就是让他死的。
这样一来，灰点灯的线索就断了，根本没办法看他们的反应。
直接杀了反而会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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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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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城市，闪烁的霓虹灯。
魁梧与瘦高的男人并肩走着，前者肩膀上还扛着个姑娘。
谁都没有说话。
1向聒噪的戏痴突然变得沉默，似乎在温习着自己的回忆。
医生眯着眼睛，目光闪烁。
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小灰。
而是戏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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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来讲，其实是戏痴的回忆。
他不知道戏痴想起了什么，可对方的反应明显不对劲。
医生微微歪头，手术刀在指缝间来回翻转，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雾气般的朦胧细雨，将灯火模糊成1团温暖的橘黄。
破败，却又说不出的文艺。
这种老工业区独有的暧昧气息，很适合给什么东西当背景板。
比如，1次不期而遇的邂逅。
少年在雨幕中跌跌撞撞，湿漉漉的发丝搭在额前。
乱糟糟的绷带散落开来，露出下面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猛地向前伸手，似乎想挽留什么。
：
啪。
皮鞋踏在水坑中，积水倒映出白大褂的1角。
他停住了脚步。
潮湿的水雾在镜片上凝成水滴，又缓缓滑落。
随即猛地定格在半空。
1瞬间，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老街，微雨，灯光，少年。
和其他美好的事物1样，它们迅速定格，像是被画进油画的风景。
滴答。
雨滴砸进水坑，时间继续流动——
医生却不见了。
呼——轰！！
投枪呼啸而过，巨大的力道将板油马路犁出1道深沟。
“卧槽！”
戏痴第1时间双手抱头蹲在墙根底下，动作无比丝滑。
投枪他没怎么见过，可这先动手后出声的作风，他可领教过许多次。
偷袭，王锦是专业的。
瞬息之间，火花4溅。
金属与金属碰撞了无数次，冰冷的杀意互相交织，难解难分。
半秒钟后。
p> 当啷。
重甲解除，卡在上面的手术刀掉落在地，溅起星星点点的血迹。
“啧。”
看着身上多出来的血痕，王锦撇了撇嘴，目光扫向身后。
乐园重甲没挡住，只起到了阻拦的作用。
医生变强了。
这变态能窃取其他人的能力。
成功加入爪牙之后，他的“减速”似乎强化了许多。
“唉。”
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跟王锦对视着。
这1刻，他们心里罕见地升起了同样的念头。
没弄死，亏了。
没人继续动手。
王锦手持钉剑，看着雨水从上面滑落。
对他来说，现在是把医生踢出局的大好机会。
医生是统辖局的通缉犯，现在又碰巧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市区。
若是王锦拼着重伤把他留下，闻讯赶来的统辖局便会将医生逮捕，锁进熔炉之拴。
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
战前休息的时间所剩无几。
这时候重伤，王锦很难再出席接下来的决战。
他在思考，在衡量医生跟张生煮海大阵谁更重要。
医生也是如此。
金丝眼镜几乎无法阻挡瞳孔中野兽般的红光，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表情像是在打量猎物。
他从没见过王锦如此虚弱。
只要抓住机会下手，他至少有3成的几率将其杀死，5成的几率将其打伤。
当然，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医生需要承担风险。
若是用“无法继续实验”为赌注，3成杀5成伤的概率，就有点低了。
用手术刀轻轻切割着自己的身体，医生同样也在思考。
只是他更倾向于…赌1把。
于是，细雨中对峙的两道身影同时收敛气势，凌厉的杀意消失无踪。
医生眯起眼睛，目光冰冷。
也许王锦不想打，可医生是在伪装。
既然王锦被骗了过去，将其击杀的概率就提升了不少。
可以动手。
手术刀反握，医生时刻准备将其飞出。
王锦没有防备，而是看穿1切似的笑了笑。
这笑容看的医生心里1颤。
他看着王锦毫无征兆地仰头，对着天空大吼了1句。
“社区免费发鸡蛋！限量5十斤！先到先得！”
响彻云霄。
似乎有几十双眼睛同时盯了过来。
握着霰弹枪的石白白从不远处窜出，仰头又是1句，
“谁的车被我刮了？”
这下，集中过来的视线更多了。
医生的额角跳了跳。
他是通缉犯，被这么多人同时目击，只会加快统辖局赶来的速度。
心中1阵恶寒，却也只能收起手术刀，彬彬有礼地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
这男人说起话来，总是正式而又官方。
就好像他真是什么年轻有为的医学教授，顶着1大堆令人羡慕的头衔。
当然，头衔他确实有很多，可惜都不太好听。
“陈大夫。”
王锦笑着点头，表情亲切友好。
像是在路上遇到了出门遛狗的邻居，随口闲聊几句。
“看来爪牙很喜欢你。”
王锦转头看向戏痴，随口说着。
如果医生是出门遛狗的邻居，那么戏痴…
反正他很听话。
还没等王锦动手，他便老实巴交地交出小灰，又嘿嘿1笑。
“懂事。”
王锦赞许地点点头。
戏痴做的很对。
既然双方都不打算动手，那么直接化解掉矛盾，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已经有围观群众探头探脑看了过来。
当街吼1嗓子“抓人贩子”，也许不会有什么收货。
可你大喊1声“发鸡蛋”，绝对会吸引百分之9十以上老年人的注意。
再来1句“我把你车给刮了”，中年男性也坐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医生很难再做出别的什么事。
看着越来越壮观的人潮，戏痴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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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抱头，蹲在墙角假装自己是朵蘑菇。
“托老师的福，爪牙对我还算不错。”
医生嘴角微微抽搐，主动向后退去。
不能继续拖了。
情况正在迅速脱离掌控。
王锦1向狡猾的令人发指，这次也不例外。
从久春到这里足足34十公里，不可能这么快。
除非有很靠谱的交通工具。
可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像舍得在这方面花钱的样子，临时租借显然也来不及。
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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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医生现在也没时间考虑这个。
见到王锦这1刻起，他该想的就不再是掳走小灰，而是抓紧离开。
反正第1目的已经达成，1个小小的灰仙，放了也不可惜。
“替我跟魏老带个好。”
看着逐渐后退的医生，王锦眯了眯眼睛，笑容依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医生对戏痴打了个手势，后者点点头，向着另1个方向撒丫子狂奔。
医生面色冰冷，深深看了王锦1眼。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希望你别继续当懦夫。”
“懦夫？”王锦耸了耸肩，“逃跑的可不是我。”
看着医生越来越黑的脸，石白白嘿嘿1笑，伸手打了个响指。
破破烂烂的跑车亮着大灯，把医生狠狠顶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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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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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还挺想追过去的。”
给老头老太太们分完了鸡蛋，小胖子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他挥了挥胳膊，满脸兴奋。
白9在他身上留了后手，就算真打起来，至少也能拖住戏痴1小会儿。
“算了。”
跟开车赶来的野仙点头致谢，王锦又微微摇头。
他倒是希望所有问题都能用拳头解决，可有些厮杀完全没必要，甚至会带来麻烦。
要是自己真跟医生在这打起来，统辖局能不能再来1次烂电影计划，可就不1定了。
再加上王锦浑身是伤，医生反而处于全盛期。
大概率打不过，就算能打过也得费死劲。
不给钱又不给奇物的，拼什么命啊。
当然，还有1个原因。
王锦发现，医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重视小灰。
说
换句话说，能把这小家伙带回去更好，带不回去也无所谓。
不过，医生能这么干脆地离开，没给小灰身上留下炸弹或是黑手印…
也许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才会放弃不那么重要的附加目标。
王锦皱眉思索。
他在想，医生这1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1共就这么几个人，不是小灰，那就只能是…
“戏痴。”
王锦点点头。
渔村那段经历记忆犹新，戏痴眼中闪烁着医生同款的红光。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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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想让戏痴觉醒部分记忆，从而增长他的实力，或是让他对爪牙忠心耿耿。
亦或者，
医生想要拉拢人手，架空轮回的权力，直接接手整个爪牙组织。
这都有可能发生。
王锦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医生不需要小灰，也就不需要不化骨和灰点灯。
家里那边发生的情况，应该也跟自己预想的不太1样。
果然，铃声适时响起。
王锦看了1眼，是李玉打过来的。
“多亏了嫂子，我们把6之首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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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点灯1直在后院来回踱步，看起来很焦虑。”
声音尽可能压低，以至于王锦能听到钟摆在滴答作响。
那边甚至都没有打斗的声音，厮杀似乎已经结束了。
“嗯，辛苦。”
王锦点点头，挂断电话，小声嘀咕。
“嫂子…虽然不认识，不过等会儿得好好谢谢她。”
——
6之首的战斗力有了不小的提升。
可惜，这份提升仅仅是速度力量上的增强。
这位老人没了意识，只会像猛兽1般抓挠撕咬。
身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能够永不停歇，可没人愿意欣赏他这幅丑态。
他没冲进后院，自然也就没办法看灰点灯的反应。
黄昏议会和狐仙们干脆1拥而上，把6之首捆了起来。
捆起来以后，6之首便安静了许多。
他的目光依旧在愤怒与呆滞中来回转换，脸上偶尔会多出1丝疲惫。
“这是…疯了？”
田苟咽了口唾沫，看着那披头散发的老人。
“他在做梦。”
孟余摇了摇头，微微叹气。
她是梦境的主宰，自然能看出这位老人有多痛苦。
适当的白日梦是好事，它能让你暂时忘记残酷的现实。
可6之首的世界中，只剩下了幻想。
他正1遍又1遍地跟家人重逢，再看着他们死在面前。
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他无法清醒，哪怕挣扎也无济于事。
“唉。”
孟余叹了口气，伸手点在6之首额头。
琥珀色光芒亮起，充斥了整个屋子。
后者挣扎的幅度明显小了许多，狰狞的表情也有了改变。
“我把每次经历的时间缩短了。”
~&
孟余甩了甩脑袋。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许会好点。
嘎吱。
卷帘门被掀起，王锦迈步走了进来。
“辛苦诸位。”
他对着屋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点了点头，开口道谢。
其他人见状纷纷回礼，随即向后退了两步，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
王锦看向6之首，微微皱眉。
这边结束的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
看来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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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费什么力气，王锦就猜到了6之首正在经历什么。
他被苏喜的幻象干扰，失去了意识。
又被医生的手印控制，成了行尸走肉，
突袭这边的唯1目的，或许是在自杀的同时断掉灰点灯那边的线索，让王锦无可奈何。
“小梅…小梅！”
看着面前不断低吼的老人，王锦叹了口气。
6之首确实是个烫手山芋。
只会嗷嗷叫，没办法成为自己的战力。
打断手脚，等到决战再带过去充数？
他身上有医生的血肉，就算打断也会很快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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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又不好杀，关又关不住。
1般人可能就放弃了。
不过王锦，想试试另1个办法。
“按住他。”
王锦手掌1翻，手上多了把水果刀。
田苟跟李玉点点头，解开了6之首身上的绳索，又死死把他压住。
“我要剖开他的肚子。”
王锦眯起眼睛，手臂微微前推。
6之首身子1颤，挣扎的更加激烈了。
很快，黑色的泥浆缓缓流出，落在地面上留下1片坑洞。
这是婴头肚尸神的能力。
医生则可以通过精密操控这些泥浆，把人变成自己的傀儡。
正因如此。
普通人被拍下手印之后，身体内部便不会再有内脏跟骨骼，只剩下1张薄薄的人皮。
这样的情况无法逆转，也无法治疗。
6之首倒是不太1样。
他身上带着医生的血肉，器官骨骼在被毁坏的同时也在迅速再生。
所以，王锦
“其实我还挺想追过去的。”
给老头老太太们分完了鸡蛋，小胖子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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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了挥胳膊，满脸兴奋。
白9在他身上留了后手，就算真打起来，至少也能拖住戏痴1小会儿。
“算了。”
跟开车赶来的野仙点头致谢，王锦又微微摇头。
他倒是希望所有问题都能用拳头解决，可有些厮杀完全没必要，甚至会带来麻烦。
要是自己真跟医生在这打起来，统辖局能不能再来1次烂电影计划，可就不1定了。
再加上王锦浑身是伤，医生反而处于全盛期。
大概率打不过，就算能打过也得费死劲。
不给钱又不给奇物的，拼什么命啊。
当然，还有1个原因。
王锦发现，医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重视小灰。
换句话说，能把这小家伙带回去更好，带不回去也无所谓。
不过，医生能这么干脆地离开，没给小灰身上留下炸弹或是黑手印…
也许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才会放弃不那么重要的附加目标。
王锦皱眉思索。
他在想，医生这1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1共就这么几个人，不是小灰，那就只能是…
“戏痴。”
王锦点点头。
渔村那段经历记忆犹新，戏痴眼中闪烁着医生同款的红光。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医生想让戏痴觉醒部分记忆，从而增长他的实力，或是让他对爪牙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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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嫂子，我们把6之首控制住了。”
“灰点灯1直在后院来回踱步，看起来很焦虑。”
声音尽可能压低，以至于王锦能听到钟摆在滴答作响。
那边甚至都没有打斗的声音，厮杀似乎已经结束了。
“嗯，辛苦。”
王锦点点头，挂断电话，小声嘀咕。
“嫂子…虽然不认识，不过等会儿得好好谢谢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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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人没了意识，只会像猛兽1般抓挠撕咬。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能够永不停歇，可没人愿意欣赏他这幅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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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依旧在愤怒与呆滞中来回转换，脸上偶尔会多出1丝疲惫。
“这是…疯了？”
田苟咽了口唾沫，看着那披头散发的老人。
“他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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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当的白日梦是好事，它能让你暂时忘记残酷的现实。
可6之首的世界中，只剩下了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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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我趣…这就救回来了？”
“我怎么看着像是回光返照呢？”
“扯蛋，这肯定是神的恩宠。”
“毛绒绒神果然是存在的，赞美吾主，赞美神使。”
“圣哉，神使真是个好人呐。”
眼看陆之首的眼神变得清澈，人群先是沉默，随即一阵窃窃私语。
不怪他们惊讶。
黄昏议会全员都是混血种，他们很清楚陆之首的状态。
十恶，从本质上来说，也是混血种。
他们天生亲近污染，极易失去理智。
就算肉体能复原，精神也不可能承受住幻象与污染的双重刺激。
疯狂无法避免。
而王锦就这么把他给治好了。
虽然过程血腥了点，可这老头正皱眉看着众人，随即一声苦笑。
正常的很。
没办法解释的事，肯定是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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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血种们一阵载歌载舞，恨不得当场跪地宣誓，展示自己的忠诚。
就连孟余都挑了挑眉毛，似乎很是不解。
幻象不是她的专业领域。
不过，把幻象塞进脑子之后，她还是有发言权的。
不管怎么看，陆之首都应该没救了才对。
“今天多谢诸位了。”
似乎是没有解释的意思，王锦拱了拱手，环顾四周。
黄昏议会跟狐仙倒也识趣，连道几声客气，便转身离开了。
人群散去，自在居的前厅变得有些空旷。
窗外的路灯被墨鱼打碎了，室内一片昏黑，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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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挥挥手，示意石白白不要开灯。
后者点头，跟其他人一起围过来，围住陆之首。
王锦拿出鬼吹灯，点燃。
啪嗒。
火光摇曳，让众人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
王锦坐在太师椅上，将打火机举到面前。
陆之首看了眼王锦，瞳孔微微缩小，似乎有些惊愕。
王锦看着陆之首的眼睛，开口询问，“苏喜跟你有交情？”
“…”
老者摇了摇头，目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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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马上说话，而是给其他人留出了消化信息的时间。
接触压制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幻象，更不可能剔除污染。
偏偏陆之首挨了这么一下就正常了。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
苏喜做过手脚。
胡小北第一个跟上了王锦的思路，陆之首是第二个。
想通这一点后，他摇了摇头。
“那妮子跟我不熟，没理由留我一命。”
“难不成她…”
是王锦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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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陆之首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可惜，王锦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
他整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陆之首心中一沉。
明明只是一段时间没见，这年轻人的气势却在成倍增长。
哪怕没有刻意造势，那份冷冽的杀气仍旧让人浑身生疼。
跟初次见面时相比早已天差地别，几乎与轮回不相上下。
恐怖。
“我跟你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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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轻声说着，语气平淡。
他也没理由留陆之首一命，更没理由救人。
让陆之首活着，只是想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再放回去咬轮回两口。
“是啊…”
陆之首眯缝着眼睛，花白的发丝凌乱垂下，遮住了半张脸。
人老成精。
陆之首虽然不精通于人情世故，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没有交情，甚至有仇。
在这种情况下还费大劲救人性命，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有利可图，或是想要亲自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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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管王锦选择哪一种，或者两种一起来。
陆之首都没办法反抗。
他毫不怀疑，自己连自杀都做不到。
沉默过后，陆之首强撑着爬起来，对王锦深深鞠躬。
“小友高义，老朽在此谢过。”
“若您需要，我愿意效犬马之劳。”
见王锦没说话，陆之首咬咬牙便要下跪。
却被田苟和石白白给架住了。
“不用说客套话，我没打算留你。”
年轻人眯起眼睛，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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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首心里咯噔一声，却也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王锦选了第二种。
“那么，要杀要剐随便你来。”
陆之首缓缓直起身子，将那满是伤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哒，哒，哒。
王锦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缓缓开口。
“说说你自己，从百人怨开始。”
陆之首一愣，却还是不敢忤逆，只能照做。
“百人怨之前，我的命格在厮杀中破碎了。”
“为了补全命格，我找了足够的尸体，再次唤出了改命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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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义，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医生。”
“这不愿意散去的孤魂野鬼，像是十七年前那样闯进了我的大阵，身后还带着个黑乎乎的孩子。”
“我们三个被扯碎，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他再次获得了一部分窃取能力，几乎成了完整的盗命之人，与我平摊命格。”
“那黑乎乎的孩子同时被融进了我们的身体，只是医生把我身上的部分挖了出来。”
“之后，我逃了，带着百人怨的碎片藏了起来，计划着最后一次的攻击。”
“也许是改命阵出了问题，陈义跟我总会莫名其妙的碰面。”
“于是我们同时盯上了你坐的火车。”
陆之首叹了口气。
“失败后，他毫不犹豫地把目标转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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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得到爪牙的庇护，带着自己昔日的师傅去投诚…啧。”
“还没把我带出来，单单是看到医生，轮回就答应了。”
“他不需要我，我也厌恶爪牙那群人。”
陆之首喘了口气，声音却像是叹息。
“于是我尝试着袭击轮回，之后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就到了这里。”
言尽于此，陆之首揉了揉太阳穴。
王锦饶有兴趣地点头。
陆之首这番话看似没什么营养，实则给出了好几条有价值的信息。
比如，医生也具备一部分盗命的命格，所以轮回愿意放弃陆之首。
比如，由于命格打碎重组，医生跟陆之首会不由自主地相互吸引，最后碰面。
再比如，轮回认识医生，否则不可能连个诚意都不要，直接收下这颗烫手山芋。
情况类似的，好像还有一个人。
戏痴当时甚至连张脸都没有，却仍旧得到了轮回的信任。
难不成以前也认识？
再加上戏痴丢失的记忆，医生跟戏痴眼中闪烁的红光，十七年前那场事件…
迷雾逐渐散去，真相缓缓浮出水面。
这一切，要有个了断了。
王锦心中喜悦，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扫了陆之首一眼，询问道。
密码伍陸彡74彡陸7伍
“就这些？”
“…不，不只有这些。”
陆之首咬了咬牙，似乎在犹豫什么。
良久，他缓缓开口。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猎杀十恶，想要找出愿意配合的那些。”
“其中的乌有，痴愚，我怎么都找不到。”
“轮回…倒是碰见过好多个，只是我一直没敢动手。”
“嗯。”
完美地掩饰住了眼中的诧异，王锦缓缓点头，没再说话。
陆之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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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垂着头站在原地，干枯的肌肉逐渐绷紧。
倒不是想反抗。
陆之首只是不太甘心。
就在他想要抬手时，王锦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他收起了打火机。
打开天窗说亮话，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你想报仇吗？”
王锦直视着陆之首。
这句话仿佛有千斤重，让陆之首浑身一颤。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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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首苦笑两声。
自然是想的。
不然他这将近二十年都在做什么？
可惜，可惜。
也许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这位浑身杀孽的破戒天师，这复仇之路也走到了尽头。
利用大阵达成末法，或是复活死去的家人，都不太可能了。
眼看着两大势力以久春为棋盘，互相倾轧。
陆之首早已经明白，他一开始的选择就错了。
一意孤行，能走到这里便是极限。
接下来让王锦替自己来个了断，倒也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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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常天青之乱是早就设计好的呢。”
王锦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仿佛雷霆。
“设…设计好的…”陆之首瞪大双眼，瞳孔巨震，“怎么可能？”
“陈义先到了你的天师府，过了不久，是常天青。”
“我跟几位仙家长辈打听过，常天青虽然生性顽劣，却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有人跟他说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
“这些其实你问问仙家就都能知道，可你早已经跟他们势不两立，也听不进去他们的话。”
王锦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
“常天青杀了你的家人，又杀了许多前来阻拦的年轻天师。”
“恰好，那个最受你器重，甚至让你愿意交出张生煮海大阵的弟子，活了下来。”
“他甚至还逃过了你的无差别杀戮，成功带着秘密与窃取的能力逃之夭夭。”
王锦拍了拍陆之首的肩膀。
“仇恨让你看不清东西了。”
“我想，陈义的过错，不仅仅是没保护好你的家人。”
嘎嘣。
牙齿被咬碎的声音。
王锦每说一句，陆之首的神情便扭曲几分。
直到现在，他须发怒张，双目赤红。
“你是说，我恨错了人。”
陆之首一字一顿，喉咙里咯吱作响。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整整十七年，他一直将复仇的目标放在仙家身上。
甚至为此，他愿意用这种丑陋的样貌苟活于世。
没想到…没想到。
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陈义。
那个他最器重的徒弟。
而等陆之首弄清真相时，才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
他的仇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命格，都已经跟他合而为一，不分彼此。
对方居然还恬不知耻地一口一个老师，还有脸谈什么合作。
甚至，如果不是遇到了王锦。
就连自己也被那畜生坑死了。
陆之首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
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每一片肉都生生刮下，只留一副枯骨。
可是，还不行。
就算是死，他也得拉着医生一起死。
复仇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陆之首萎靡的样子逐渐消失，眼中亮起了狮虎一般的冷光。
“想报仇就去吧。”
王锦叹了口气，起身看向石白白。
这小胖子兼任毛绒绒神教的会计，大部分经费都在他手里。
石白白会意，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王锦扶住身形摇晃的陆之首，把银行卡塞了过去，开口说着。
“你会吸引医生，我不能留你。”
“但是，如果你能稍微忍耐几天，养好身上的伤。”
“我相信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
陆之首没有说话。
他的呼吸早已经变得沉重无比，皮肤炙热滚烫，几乎要燃烧起来。
看到王锦递过来的银行卡，他微微一愣。
升腾的怒火逐渐收拢，目光也变得复杂无比。
沉默良久，他接过
“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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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皱起眉头，小声嘟囔着。
平心而论，王锦跟苏喜的交集仅限于初次见面之后的囚禁，以及渔村那次不怎么愉快的旅行。
他们远远谈不上交情，甚至比不上陌生人。
苏喜没理由特意为王锦留下后手。
是轮回的命令？
也不像。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这时候才玩安插内奸这一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这解释不通啊，傻仔。”
胡小北摇摇头，满脸不解。
“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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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整整十七年，他一直将复仇的目标放在仙家身上。
甚至为此，他愿意用这种丑陋的样貌苟活于世。
没想到…没想到。
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陈义。
那个他最器重的徒弟。
而等陆之首弄清真相时，才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
他的仇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命格，都已经跟他合而为一，不分彼此。
对方居然还恬不知耻地一口一个老师，还有脸谈什么合作。
甚至，如果不是遇到了王锦。
就连自己也被那畜生坑死了。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陆之首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
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每一片肉都生生刮下，只留一副枯骨。
可是，还不行。
就算是死，他也得拉着医生一起死。
复仇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陆之首萎靡的样子逐渐消失，眼中亮起了狮虎一般的冷光。
“想报仇就去吧。”
王锦叹了口气，起身看向石白白。
这小胖子兼任毛绒绒神教的会计，大部分经费都在他手里。
石白白会意，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王锦扶住身形摇晃的陆之首，把银行卡塞了过去，开口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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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吸引医生，我不能留你。”
“但是，如果你能稍微忍耐几天，养好身上的伤。”
“我相信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
陆之首没有说话。
他的呼吸早已经变得沉重无比，皮肤炙热滚烫，几乎要燃烧起来。
看到王锦递过来的银行卡，他微微一愣。
升腾的怒火逐渐收拢，目光也变得复杂无比。
沉默良久，他接过
“苏喜？”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小狐狸皱起眉头，小声嘟囔着。
平心而论，王锦跟苏喜的交集仅限于初次见面之后的囚禁，以及渔村那次不怎么愉快的旅行。
他们远远谈不上交情，甚至比不上陌生人。
苏喜没理由特意为王锦留下后手。
是轮回的命令？
也不像。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这时候才玩安插内奸这一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这解释不通啊，傻仔。”
胡小北摇摇头，满脸不解。
“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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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整整十七年，他一直将复仇的目标放在仙家身上。
甚至为此，他愿意用这种丑陋的样貌苟活于世。
没想到…没想到。
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陈义。
那个他最器重的徒弟。
而等陆之首弄清真相时，才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
他的仇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命格，都已经跟他合而为一，不分彼此。
对方居然还恬不知耻地一口一个老师，还有脸谈什么合作。
甚至，如果不是遇到了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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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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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你能稍微忍耐几天，养好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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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腾的怒火逐渐收拢，目光也变得复杂无比。
沉默良久，他接过
“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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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皱起眉头，小声嘟囔着。
平心而论，王锦跟苏喜的交集仅限于初次见面之后的囚禁，以及渔村那次不怎么愉快的旅行。
他们远远谈不上交情，甚至比不上陌生人。
苏喜没理由特意为王锦留下后手。
是轮回的命令？
也不像。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这时候才玩安插内奸这一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这解释不通啊，傻仔。”
胡小北摇摇头，满脸不解。
“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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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今天制裁了傻卵杠精，没写完，马上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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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不想死(二合一)
“咳咳…你这脸？”
李玉看着王锦脸上的小爪印，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笑意。
“唉。”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不能说女孩子胖，哪怕她是只狐狸。
小家伙生气了，决定一个小时不理王锦。
可惜半小时不到就睡着了。
王锦给她盖好被子，也没急着回家，而是跟李玉一起出了门。
“走吧，我跟你一起巡逻。”
没等对方回应，王锦便将那件灰色大衣穿在身上。
这颜色不像黑白那么分明，也没有彩色那么显眼。
它能完美地跟水泥地面与墙面融合在一起，像是城市专用的迷彩服。
伸手把乱糟糟的头发拨到额前，再竖起领子。
只要不特意去看那双墨黑的眸子，没人能认出王锦。
“哟，那真是太荣幸了。”
李玉点点头，眼带笑意。
王锦是黄昏议会的名誉会长，更是愿意在危难时刻拉他一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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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一起巡逻了，
就算王锦下令让黄昏议会全员陪他裸奔，李玉都得是第一个脱衣服的。
当然，王锦对裸奔没兴趣。
他得看看黄昏议会成长到了什么地步，从而对自己的实力有个大概的判断。
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久春并没有像隔壁县城那样飘起小雨，反而有些干燥。
由春转夏的夜晚总是如此。
月朗星稀，抬头就是璀璨的夜空。
这座充斥着工业氛围的城市像是猛兽般蜷缩身体，安静下来。
高塔冒出的滚滚浓烟是他的鼻息，永不停歇的厂房是他的心脏。
除此之外，一切都沉沉睡去。
两道穿着灰大衣的身影并肩走着，穿梭在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中。
从某个方面来讲，李玉跟王锦很相似。
同样顽强，同样优秀，同样年轻。
并肩走在一起时，单看背影很难分辨出来。
“真好啊…”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李玉伸了个懒腰，开口感叹。
“果然，我最喜欢的还是黎明前这段时间。”
王锦慢慢迈着步子，随口回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黄昏。”
毕竟组织名字都是这个，怪好听的。
“啊，你说组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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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墨起的，好像有挺多含义。”
李玉笑着摇了摇头。
“据说有跟黎明计划相对应的意思。”
“黎明计划…”
王锦挑了挑眉毛。
倒也挺合理的。
毕竟黎明计划的产物，恰好可以说是混血种的反面。
他们的污染抗性很高，应对怪谈事件时往往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有了他们，怪谈事件不再需要普通人用命去填。
一些乐观的家伙甚至到处嚷嚷“黑暗时代就此翻篇，黎明的曙光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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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计划也是因此得名。
哪怕后来被废止了，这个名字依旧经常被当做“守序”、“稳定”的代名词。
象征着混乱的不洁者，自然是与黎明对应的黄昏。
“你对黎明计划感兴趣吗？”李玉双手抱在脑后，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不洁者那边有资料，找到了我会通知你。”
“辛苦了。”
王锦点点头，笑着回应。
老赵一问三不知，能从别的渠道了解这些事总没坏处。
黎明计划似乎跟医生和王珏都有关联，这项技术的废止，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王锦甚至有点好奇，王珏是不是接受过黎明计划才这么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黄昏议会团灭不洁者，为混血种开辟新时代。
这是好事，王锦也愿意帮忙。
可前提是在这场决战中活下去。
否则不管是黄昏议会还是自己，都没命去看那份资料。
“啊…到了商贸大街，走这边。”
李玉挥挥手，领着王锦上了天台。
怪谈工作者的巡逻方式，跟普通人不同。
他们更倾向于占据城市中的视野制高点，从而居高临下地观察一切。
王锦攀爬台阶还是有点吃力，只能双腿交替往上蹦。
贝奥武夫直接让他的腿骨反着折了过去，半月板碎的一塌糊涂。
想要彻底恢复还得一段时间。
“你这…真没事吗？”
李玉伸手想要搀扶，却被拒绝了。
他有点难以想象，王锦这副腿脚不灵便的样子，是怎么把小灰给带回来的。
“嗐，问题不大。”
王锦摇摇头。
他已经有点习惯瘸子的生活了，坐公交车还有人给他让座。
这么一步一步往上跳，也慢不了多少。
“有话要跟我说？”
从李玉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王锦笑了笑，语气像是闲聊那样，随口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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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是个很敏锐的人，他能轻易从细微的肢体动作中判断一个人的情绪。
“哈…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
李玉目光闪烁，嘴角带着无奈的笑容。
“击杀一位执政官，大部分人想都不敢想，而你居然做到了。”
“是这件事啊，”王锦点点头，“确实挺难的。”
李玉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偶尔会羡慕，甚至是嫉妒。”
“第一次见面时，我怎么都想不到你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今天这样。”
“第一次见面…”
王锦回忆了一下。
那时候李玉跟墨鱼还是雇佣兵，冒出来找自己跟老赵的麻烦。
结果被捆在天台上晾了一宿，银行卡还被王锦顺走了。
老实说，王锦真想不到他们会尝试着开启混血种的新时代，并为之流血牺牲。
这种高尚的理想，偏偏出现在了两个卑贱的佣兵身上。
显然，人总是会变的。
尤其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
“那现在呢，还嫉妒吗？”
王锦指着自己的双腿，无奈地笑了笑。
“不了。”
李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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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战绩，全靠一次又一次从地狱里爬回来。”
“我感觉你太拼命了，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神孽那次是，黄三太爷这次是，接下来的决战也是。”
“照这么拼下去，我担心你没办法见证不洁者的黄昏，更没办法迎接自己的黎明。”
“而且你…不害怕吗？”
王锦笑了笑，没有回应。
台阶终于走完了。
他推开沉重的消防门，站到天台上。
风很大，吹的人上不来气。
王锦一步步挪到天台边缘。
甚至不用刻意低头。
霓虹灯闪烁着，整个久春尽收眼底。
混乱破旧的街区，剪影般的高楼大厦，以及昏黄的路灯。
有人在生活，有人在工作，有人在厮杀，有人在死去。
仿佛看到了这座城市正在呼吸，正在微微颤动。
王锦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这座名为久春的城市。
到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它。
“真美啊，不是吗？”
王锦声音平淡。
他脚步匆匆，从来没注意到这些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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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没有回答。
他似乎在等待王锦的下文。
“其实你说那些，我都知道。”
眸子倒映着天边那抹鱼肚白，王锦轻轻开口。
“最开始加入公司的时候，我不怕死，甚至就是奔着死去的。”
“反正没有朋友，还经常掉进怪谈场景…而且本身可能也活不久了。”
“死了多好啊。”
“既能拿到足够的钱，又能甩手不管这些破事。”
“所以我能在古神面前游走，视恐惧为无物。”
王锦顿了顿，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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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我对死亡依旧没有半点畏惧，随意挥洒不属于我的力量，哪怕会付出代价。”
“直到神孽那次，我救下了一个动不动就燃尽自己的傻子。”
“突然就想看看他怎么过好自己的日子，怎么当个好丈夫，好父亲。”
“再加上，一直想要解开的迷题有了进展。”
“那时候就有点不敢死了。”
年轻人微微垂下眸子，眸光闪烁。
“后来，我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让我好好活着。”
“我也不想就这么潦草的死去，还有迷题没解开，还有承诺没兑现。”
“代表死亡的力量，我用的越来越少。”
王锦伸手在脸上抚了抚，第三只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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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蓝色雾气在身上萦绕，轻轻蹭着他的身体。
像是在欢迎久别重逢的老友，又像是在表示臣服。
“我开始怕死了。”
年轻人低声说着。
他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像是差点就要破碎的瓷器，又像是出现裂痕的水晶。
这是属于少年的迷茫。
“…”
李玉伸手想要拍拍王锦的肩膀，却被那淡蓝色雾气吓了一跳，收回了手。
“我其实挺理解你的。”
李玉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叼在嘴上。
“这根烟我揣在兜里小半年了。”
“刚得上尘肺的时候，我也想过自暴自弃，想着反正活不久了，就拼命抽烟。”
“后来…是神孽那次，我没了半条命。”
“抢救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墨在哭。”
“我从来没想过，那个冷冰冰的姑娘会因为我流眼泪。”
“从那之后我就一口都没动过，直到现在。”
李玉叹了口气。
“我想活下去，想尽可能活的久一点。”
“可惜…不太行了。”
他叼着烟，转头看向王锦。
“知道么，黄昏议会是我送给小墨的礼物。”
“我想让她在没有我的世界上好好生活。”
“帅吧？”
李玉嘿嘿笑着，随即瞪大眼睛。
他看到王锦沉默着伸出手掌。
手上绿色雾气萦绕，藤蔓疯狂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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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电话
“回头派人盯着点陆之首，记得别跟太近。”
“…”
“后天咱俩去据点看看，我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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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还是找个人来换班吧，我先走了。”
“…”
拍了拍呆若木鸡的李玉，王锦转身下了楼。
几分钟前，他给李玉做了个开胸手术，切除了一部分纤维化的肺叶，又让他长了点新的出来。
绿神的污染很难处理，对混血种而言更是如此。
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手术。
毫无疑问，李玉的病情在快速好转。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处于宕机的状态。
听着身后传来的“谢谢”，王锦笑了笑。
他很乐意管这个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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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够了，他想让身边的人有个好结局。
至于自己，
是个人都怕死，不过王锦知道怎么调节。
只要用精神胜利法，多来几次自我催眠，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这有点幼稚的方法，是王锦十二岁那年想到的，一直用到现在。
不过有一点，让王锦很惊讶。
死之梦气息。
明明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勇了，甚至开始畏惧死亡。
可这些气息却像是认可了他一样，变得更加亲近。
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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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好久没用过了。”
王锦伸手摸了摸脸颊，感受着那代表死亡与终结的气息。
他不用死之梦气息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死之梦已经跟自己碰过两次面了。
游乐园一次，跟韩东聊天一次。
第一次算自己跑得快，第二次是那个红衣人影挡了一下。
要是再来一次，王锦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着出来。
更何况，如果那个红衣人影是王珏。
单单是见到他时产生的污染，都容易直接把王锦弄死。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还是不能随便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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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努力提升实力，见到王珏的时候才能用自己的力量，
在他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呼…”
心中充满了干劲，王锦握了握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王锦愣了愣，看向发光的屏幕。
没存到通讯录里，不过他记得这个号码。
“喂喂喂，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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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传来少女的声音，王锦一阵头疼。
王琳，他的妹妹。
小时候明明很可爱的，长大了不仅一拳能把人打死，性格也有了变化。
总的来说…
越来越像王锦。
“怎么了？”
王锦揉着太阳穴，开口询问。
“没什么，看看你还活着没。”
少女的语气满是调侃。
“毕竟你那个工作很危险啊，这么久没个动静，我总得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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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
他没跟家里说自己在做这一行，用来遮掩的身份好像是…送外卖？
对，就是送外卖。
老赵还伪装成了外卖公司的老板，帮着王锦糊弄了过去。
至于那些钱，还有待遇，则都被描述成了提前预支的工资，还有赵光明的赏识。
终于瞒不住了吗…
“你知道了？”
王锦深呼吸，开口询问。
“嗯哼。”
少女得意洋洋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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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当医生了，对吧？”
“…谁跟你说的？”
王锦皱起眉头，瞳孔收缩。
听到医生这个词从自己家人口中说出来，还不如直接让他露馅。
“你凶什么啊，我听雷叔说的。”
“他打电话时说了一大堆医院啥的，我听见了。”
“今天是换大夫的日子吗？”
没在意奇怪的辈分，王锦看了眼日历。
家里那些医疗人员是定期更换的，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知道太多，同时也防止这些人被严重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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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一直是雷纳德帮着操办的，他会定期去一趟明月小区，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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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那边也遇到了医生相关的麻烦。“回头派人盯着点陆之首，记得别跟太近。”
“…”
“后天咱俩去据点看看，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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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还是找个人来换班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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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处于宕机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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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人都怕死，不过王锦知道怎么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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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点，让王锦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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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一饭之恩
再次回到自在居。
客人们都离开了，胡小北正在跟小灰玩耍。
狐狸追着仓鼠满地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正在捕猎。
王锦叹了口气，一手一个，把她们拎了起来。
戳了戳又抓又咬的小狐狸，王锦又转头看向小灰。
这小家伙正一脸骄傲地双爪叉腰，站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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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等待奖励。
“哈…被你发现了。”
王锦笑笑，拿出顺路买的袋装花生。
仓鼠一头扎进去，张着嘴开始游泳。
伴随着“啊哇哇啊哇哇”的叫声，花生肉眼可见的减少，小灰则快速圆润起来。
直到打了个饱嗝，她才想起了什么，伸手指向茶几。
“这是今天的骨粉。”
“哦？”王锦挑了挑眉毛，拿起那个有点潮湿的玻璃瓶子。
医生居然没拿走。
看来小灰藏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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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仓鼠变作少女，在王锦面前轻轻张开嘴，往里面指了指。
“我藏在嘴里啦。”
“这东西对你好像很重要，幸亏没丢。”
她娇憨地笑着，绑着绷带的手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多亏有你。”
王锦由衷称赞。
藏进嘴里吗…
对仓鼠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客气啦，我们是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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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十分豪气地摆摆手。
“听灰爷爷说，骨粉还差一最后点。”
“我明天就去跟东面那群家伙打架，放心交给我。”
少女用拳头轻轻拍打着胸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
看着小灰不带任何杂质的眸子，王锦沉默了几秒。
随即再次开口。
“这段时间多谢了。”
“明天拿完骨粉之后，我送你去…”
“不要。”
小灰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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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王锦说完，她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免费吃喝也不要吗？”
“不要。”
小灰气鼓鼓地摇头，认真看着王锦。
“再之后的事情我也会帮忙的。”
“你跟小北姐都是我的朋友，不许赶我走。”
“…好。”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他不想看到小灰被卷进接下来的纷争。
这姑娘太单纯了，单纯到看起来憨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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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吃睡睡，有时间再打打架，或者跟胡小北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很难把这样一个姑娘跟“杀戮”“战争”之类的词联系起来。
如果可以，王锦想把她送去大江市好好休息几天。
可惜，小灰不打算走。
“走吧，回家啦。”
狐耳少女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今天要跟小北姐一起住。”
仓鼠爬到王锦肩膀，兴致勃勃地比了个冲锋的手势。
——
半小时后。
王锦看着床上的两个姑娘，叹了口气。
同样散着长发，同样香肩半露，同样用王锦的旧半袖当做睡衣。
漂亮的女孩子贴贴睡，总是赏心悦目。
可惜她们占了整张双人床。
当然，王锦并不介意。
他不想看到悲剧重演。
几天前小灰来借宿。
王锦在睡梦中听见了沉闷的哭声。
转头看去，发现小仓鼠半截身子被白毛狐狸叼在嘴里，漏在外面的两条腿拼命挣扎。
小灰差点就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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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王锦把她救出来的。
幸亏小灰以为自己当时做了场噩梦，否则肯定会有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她们俩一起睡觉时都会保持人形。
王锦倒是想加入她们，可惜床没位置了。
“果然，沙发才是男人的归宿。”
用平面行者走了三步，眩晕感很快袭来。
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王锦躺在了沙发上。
——
“小家伙，睡了吗？”
胡小北轻轻搂过小灰，小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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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哦，我在想今天做梦吃什么。”
小灰翻了个身。
带着香气的呼吸交织着，黑暗中四目相对。
“你也要劝我离开吗？”
“嗯。”
胡小北宠溺地揉了揉小灰的头，把她抱进怀里。
“接下来会很危险的，我们只是请你吃了几顿饭，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不是哦。”
小灰反过来抱住了胡小北，轻声回应。
“我从南方走到久春，一路饿着肚子走了几千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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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愿意帮我，我很饿，但是不想偷东西。”
“只有王锦请我吃了顿饱饭，还是热腾腾的肉馅包子。”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都到不了这里。”
小灰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严肃。
“而小北姐你，会特意给我做东西吃。”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你是第一个。”
“所以我想帮你们。”
“就因为这两顿饭吗？
碧眸中满是无奈的笑意。
“是的。”小灰认真点头，“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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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
狐耳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把小灰抱的更紧了些。
“哇…小北姐。”
“嗯？”
“你比看起来要大诶。”
“…”
——
一夜…不，一上午无话。
王锦的生物钟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天亮时睡觉，临近下午起床。
虽然乱了点，但也算是睡眠充足。
王锦特意去卧室看了一眼。
发现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睡得正香，他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昨晚很和平，没有人被吃。
拿出手机翻了翻。
怪谈牌的卡池还有两天刷新。
爪牙很安静。
不过双方都清楚，这是决战前最后的准备时间。
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锦倒没打算在这两天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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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是胸有成竹地面对考试。
这几个月的准备已经足够了，
他要做的是尽可能恢复状态，并且关心关心同伴。
当然，还有一件事必须处理。
咚咚咚。
门被敲响。
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王锦笑了笑。
起身开门。
迎面是张毛绒绒的脸，还有一双蓝眼睛。
老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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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好久不见嘿！”
大力拥抱。
一米八出头的王锦，在雷纳德面前甚至显得有些娇小。
这毛熊似乎又变大只了一点。
“妈的…骨头要断了…”
听着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王锦咬牙切齿。
“嗷嗷，忘了这茬。”
雷纳德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王锦放了下来。
王锦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打量他。
不是好像，他确实变壮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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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了点直追韩东的势头。
“基因觉醒技术。”
雷纳德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肌，嘿嘿笑着。
“进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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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都哥们儿
雷纳德缩在沙发上，单手握着那瓶2升装的肥宅快乐水。
普通的易拉罐对他来说更像是口服液，这种吃席才能看到的大型装刚好合适。
轻轻一点，可乐便结了层冰霜。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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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干了半瓶，雷纳德喘了口气。
他这段时间很忙。
不光是适应逐渐成长的身体，还得忙活久春的事，应付各种各样的外勤。
今天才忙里偷闲，跑王锦这里小憩一会。
“看我干啥？”
雷纳德摸了摸脸，迎着王锦古怪的目光盯了回去。
“你这块头…”
王锦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雷纳德。
“青春期啊，”壮汉挑了挑眉毛，“我才十八，长身体不是很正常吗？”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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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雷纳德挠了挠头，不再开玩笑。
“基因觉醒，咋说呢…你可以理解为肉体改造的上位技术。”
“黎明计划的强化重点分别是污染抗性和身体机能，后者就是我们提供的。”
“这技术发展了十几年，最后转到了刺激基因表达上，挺复杂的东西。”
“怪不得研究所都是大只佬和科技宅啊…”
王锦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
他之前还没研究过，今天才发现。
这群家伙已经开始拥抱光荣的进化了。
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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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只尝试了一小下就叫停了。”
雷纳德摆了摆手，指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肌肉。
“这些影响过几天就会消失。”
“肌肉嘛，还是得自己练出来才好，这是信仰。”
“…”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好么。
他还以为能把老雷强到恐怖的肉身归结于强化技术。
没想到他是纯天然的。
身高体重都是二开头，肌肉如同铁塔一般，轻轻松松手撕怪谈的十八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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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民族的血统，恐怖如斯。
“对了，还有那事。”
雷纳德挠了挠头，蓝色的眸子轻轻向下垂。
“最近医院好像不太消停。”
“医院。”
王锦重复着这两个词。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叫雷纳德来的。
“医生并不是孤身一人，他来自医院。”
“医院里的人应该是怪谈。”
“许多年前，这群家伙偶尔会出现在黑市，给猎人们提供药品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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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低价从他们手里买来污染沉淀剂，只是效果…有点随机。”
“算是c级怪谈，毕竟只坑怪谈工作者，而且可以拒绝购买。”
“近些年来，他们好像全都成了研究怪谈的疯子。”
雷纳德开口解释。
“这组织之前还很消停，可惜最近越来越闹腾了，开始抓活人做实验。”
“医生应该在篡权，”王锦叹了口气，“说不定快要成功了。”
他太知道医生的能耐了。
跟精神病打架不算危险，跟精神病交流才危险。
一旦被他的思路影响，人就会不知不觉地走偏，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比如阿卡姆疯人院那个女医生，再比如常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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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那群人成功从一群喜欢忽悠别人试药的庸医，变成了强迫别人躺上手术台的疯子。
“还行，差一点。”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
若是别人，他肯定会觉得对方偷看了自己的档案才会这么清楚。
不过王锦嘛…无所谓，习惯了。
“所长最近派人到处跑，想着按下一两个。”
“这样一来也能给你减轻点负担不是，毕竟医生跟他们同气连枝。”
雷纳德揉了揉额头，似乎是喝冰镇可乐喝的太急。
“是啊，”王锦点点头，“替我跟所长带好。”
“还有我家那边，多亏你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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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都几把哥们儿，说这些干啥。”
雷纳德摆了摆手。
这毛熊从小在东北长大，把东北人的豪爽学了个淋漓尽致。
“该说不说，你妹妹长得跟你真像啊。”
“而且还有一点。”
雷纳德撸起袖子，展示着那惨烈的青紫。
“太离谱了，她就轻轻碰了我一下。”
“用灭火器砸我时都没这样，她力气越来越大了。”
壮汉摇头咂舌，把袖子放了下去。
“是啊…”
王锦无奈地笑笑，轻轻点头。
力气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容易弄伤自己。
不过这种速度，王锦还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没有家里那些医疗设备，情况可能早就恶化到无法挽回了。
“诶，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雷纳德摩挲着下巴。
“你妹妹天生就带着基因觉醒技术，甚至比我们这种改变纬度的更高级，她能直接强化肌肉纤维。”
“不太可能。”
王锦摇了摇头。
“不是用你们的仪器查过了吗？如果是基因异常表达，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嗯…倒也是。”
雷纳德叹了口气。
“我回去给你找找黎明计划相关的资料吧，顺便再让大壮研究研究基因觉醒。”
“你妹妹是个挺好的姑娘，真的。”
“…？”
王锦的瞳孔缩了缩，静静看着雷纳德。
“咳，我就说说，就说说。”
雷纳德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喝着可乐。
王锦叹了口气。
倒是没生气，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雷纳德，王琳一直管他叫雷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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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乖巧缩在沙发上的壮汉，王锦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
“话说…你家咋这么安静？”雷纳德挠了挠头，嘿嘿笑着凑了过来，“怎么没有好看的怪谈小姑娘了？”
“她们昨天睡得太晚了。”
王锦面无表情地回应。
“？？”
雷纳德嘴角抽了抽，瞄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卧室。
“啧，吹吧你就。”
雷纳德摇了摇头，一副“老子不信”的表情。
别人可能觉得王锦这个怪谈新星长得帅，实力强，身边不会缺漂亮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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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雷纳德听赵光明说过。
王锦在这方面的脑回路比较清奇，很难找到合适的。
她们？
睡得晚？
糊弄傻子呢。
“…”
王锦张了张嘴，刚要出声。
卧室门便被推开了。
穿着明显大了两号半袖的狐耳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跟他打过招呼后开始刷牙。
“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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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字还没出口，雷纳德看到了另一个姑娘从卧室走出。
同样穿着王锦的衣服，同样睡眼惺忪，
头上还顶着圆圆的小耳朵，相当可爱。
妈的，好像又是没见过的。
眼看着两个小姑娘一边玩闹一边洗漱，雷纳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们抢了我的床，我睡沙发来着。”
“嘘，别，不用跟哥们儿解释。”
雷纳德连连摆手，仰头喝光了剩下的可乐，一阵龇牙咧嘴。
这两个就算了。
明月小区可是还有好几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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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关系还都这么好。
妈的，谁说王锦这方面不太灵光的？
老赵坑人啊。
“我会跟你老妹说，你过得很幸福。”
雷纳德拍了拍王锦的肩膀，一脸落寞地离开了。
王锦刚想开口解释，听到后半句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放弃抵抗。
让家人知道自己过得还不错…算是好事。
——
雷纳德不是空手来的。
也许因为韩东的教育，这毛熊意外的很讲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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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次来王锦家里，带了个rpg。
这次来，留下了几套便携式外骨骼。
还有刘大壮。
王锦挺开心的。
研究所的外骨骼，哪怕落后几个版本，都是好东西。
那群家伙属于科技和肉体双修，外骨骼则是集二者之大成的产物。
有了这东西，那些跟随自己的十恶不用再担心速度力量跟不上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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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并不孤独
怪谈收容中心第823章:并不孤独
“我这次来不仅代表了分部和黄家，还代表我自己。”
小萝莉把没吃完的汉堡推到一边，正襟危坐。
“你遇到了困难，我这个朋友自然是要帮忙的。”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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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潇轻轻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是个田螺。
与此同时，顶着两个丸子的小姑娘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王锦身旁，两条腿轻轻晃荡。
“…”
王锦下意识伸手按在她头顶。
a级怪谈，杀人效率可是经过公司认证的。
就算她表现得善良无害，甚至态度相当友好。
也得悠着点。
“别担心，我们限制了她的实力，现在只剩下百分之二十。”
黄潇指了指甜萝的手腕，上面是个银白色的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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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秘仪。
跟王锦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手环不同，甜萝这个明显粗糙了许多，像是临时赶制的半成品。
“别看啦，回去就摘掉了，他们只是担心我毁掉这座城市而已。”
“总之，是后天吧？”
甜萝无奈地放下游戏机，拿开头顶的手掌。
“直接帮你取胜可能做不到了，不过割草这种活，我还是很擅长的。”
——
五分钟后。
田螺和奇物一起被王锦塞给了口袋妖怪黄泉，黄潇则选择了独自离开。
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可这姑娘最近忙着稳定黄家和分部的局势，实在脱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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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到a级怪谈的协助，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努力。
餐桌上只剩下那个戴着口罩的高马尾女人。
她叹了口气，摘下面罩，跟店员买了一打啤酒。
“陪我走走。”
——
人行天桥。
两道身影握着酒瓶，倚靠在护栏上，看着下方的人来人往。
以及远方那片火烧云。
王锦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少能这么悠闲地看日落。
以往这个时候，他要么在某个怪谈场景里拼命，要么正在去拼命的路上。
贝奥武夫让他当了一段时间的瘸子，强迫他将脚步慢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些曾经被忽视的东西，
还挺好看。
“伤怎么样了？”
胡灵仰头喝了口啤酒，随意问着。
这女人似乎对摄入酒精有着很强的执念，这么一会儿已经喝了三瓶。
“明天就能完全恢复。”
王锦活动着脖子，听着颈椎发出嘎吱脆响。
“感觉…够呛。”
胡灵扫了王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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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好的。”
王锦摇头，没再谈这个话题。
虽然疫医说，自然恢复会对身体好一点。
可他没那个时间。
至于强行用绿神气息治伤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都得以后再考虑。
“那你别喝酒了。”
胡灵抢过王锦手上的酒瓶，自顾自喝了起来。
又是两瓶酒下肚。
晚霞越来越红，开始有人对着天边拍照。
微风轻轻吹拂发丝，胡灵随手松开长发，让它散落在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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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真好。”
“是啊。”
王锦点点头。
夏天的衣服很便宜，他多打几天工就能给妹妹和老妈买几套新的。
而且穿衣服不用花太长时间，起床就能出门。
他也能多睡一小会儿。
“夏天真好。”
年轻人轻声重复着。
短暂的沉默。
啤酒很快被消灭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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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喝的很急，看起来并不享受，反而像是想要借着酒精冲淡什么。
一打啤酒被喝的只剩下两瓶。
胡灵终于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王锦。
她的脸颊很红，像是火烧云一样红。
也许是因为啤酒。
“这段时间，五仙堂有很多仙家失踪。”
“我想了很久，要不要把小十七接走。”
“族人们忧心忡忡，尤其是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
“他们说你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胡灵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喝醉了。
“我知道不怪你，可我真的很难过。”
“先是我的父亲，之后是四太奶…他们都不在了。”
“他们对胡家来说很重要，对我也是。”
“我不想失去小十七了，但是。”
胡灵身子一歪，被王锦伸手搀扶住。
她没有立刻站起，而是轻轻靠在王锦胸膛。
“她不会有事的，哪怕是我死了。”
没等胡灵继续说，王锦便轻声开口。
“不，不行。”
胡灵仰头看着王锦，发丝胡乱地落在脸上，让这女人的气质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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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都不许有事，知道吗？”
“…嗯。”
王锦点点头，认真回应。
这场决战，早就不止是他自己的事了。
许多人在这动荡的漩涡中失去了太多，也被迫放下了太多。
哪怕是胡灵这种凶巴巴的大姐姐，也会在酒后变得脆弱敏感。
大战在即，她也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发泄一下压力。
王锦没说什么，只是静静让她靠着，把自己想象成电线杆子。
良久，胡灵缓缓抬头，贴在王锦耳边。
“你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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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黑剑让我带给你的。”
“其实我也想这么说来着…可惜被他抢先了。”
“就当是醉话吧，打架之前告诉我一声。”
她站直身子，轻轻拍打着王锦的肩膀，再也看不出半点醉意。
“你没醉？”
王锦愣了愣。
“太小瞧我了吧，区区十几瓶啤酒，想当年我…”
胡灵轻轻摊手，脸上是跟胡小北如出一辙的狡黠笑容。
发现王锦面色古怪后，胡灵乖乖闭嘴，心虚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疗伤酒，喝下去睡一觉，明天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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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了哈。”
胡灵摆了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
“黑剑…我跟他不熟，也完全谈不上交情。”
踏在回家的路上，王锦轻声嘀咕着。
他不太理解那大卡车成精一样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带来了“你并不孤独”这种话。
这压根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太怪了。
黑剑似乎也是觉得这样有点羞耻，所以特意让胡灵带了句话。
算了，不孤独是好事，没必要继续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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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锦很讨厌谜语人，可他打不过黑剑。
下了趟楼，捡回两件奇物，一只a级怪谈，一瓶疗伤酒。
可惜被装醉的女酒蒙子靠了半天，压的他喘不过气。
收获颇丰，有好有坏。
“嘶…忘吃饭了。”
听见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王锦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悔。
这时候回家，应该正好会赶上小狐狸的晚餐。
正好小灰吃完饭要去收回最后的灰家奇物，这顿饭应该会很丰盛。
“算了，那就久违的尝尝吧。”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抬腿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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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盖革计数器进行了整点提示。
距离决战还有三十六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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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约会(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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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好吃，”小灰忙里偷闲地抬起头，竖了个大拇指，“小北姐好棒。”
随即继续埋头苦吃，仿佛遇上了什么珍馐美味。
“嘿嘿，过奖过奖。”
狐耳少女挠挠头，尾巴轻轻摇晃着。
发现王锦那边迟迟没有评价，她眼巴巴地看着那面色铁青的少年。
“不喜欢吗？”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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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机械地重复着咀嚼吞咽的动作，咧了咧嘴。
这顿海鲜大餐显然经过了精心准备，选材也是一等一的新鲜。
龙虾个个活泼，螃蟹也很肥美。
“那就好，我刚才自己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还以为很难吃呢。”
“怎么会。”
王锦笑着摇头，继续伸筷子。
可惜，被钳子夹住了。
跟那只不愿意屈服的龙虾对视几秒，王锦叹了口气。
全生和烤焦能同时存在…不知道胡小北是怎么做到的。
伸手抢回筷子，顺便深深看了眼小灰。
她正闭着眼睛把食物往嘴里塞，看都不看一眼。
这俩姑娘太恐怖了…
各种意义上的恐怖。
——
这次，小灰带着浩浩荡荡一堆人去了东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打仗。
这是王锦特意安排的，以免再出现昨天的情况。
“东面好像是五仙堂哇。”
小狐狸跟王锦一起洗着碗，随口嘟囔着。
“五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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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念叨着这个名字。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也知道确实有这么个组织存在。
大概是由五仙各自出了点人手，成立的一个大型堂口。
公司来东北之前，大事小情都是五仙堂在管。
可惜过了十几年，他们早就不剩下什么权力了。
胡灵原本还打算让王锦从五仙堂开始，跟仙家打好关系。
甚至为此送了张黑卡过来，让他打扮的骚气点。
可惜，王锦不太需要了。
或许当初谁都没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直接跟五仙的领头对话。
“听说他们最近少了很多人，也许是被爪牙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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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叹了口气，轻声嘟囔。
“那些受害者人间蒸发了，看来爪牙有能力杀死仙家。”
“或许盗命能盗取青丘月的能力？”
她也没了往日的懒散，开始主动分析起最近的情况。
“可能。”
王锦点点头，将洗好的盘子放到一边，又转头看向那微微皱眉的狐耳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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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开口，少女便像是读出了他所有心思一般。
“嘘。”
她轻轻贴了过来，目光平静。
“我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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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每一天我都不想缺席，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戏剧要到高潮了，女主角哪有退场的道理。”
她狡黠地笑着，用满是泡泡的手戳了戳王锦的脸，给他留下两道白色的胡子。
“我不是想说这个。”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跟自己嬉闹的姑娘。
从陆之首口中得知医生拥有盗命命格那一刻起，王锦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没打算劝胡小北离开，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呀哈？”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等待着王锦的下一句话。
“明天去逛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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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挠了挠头。
“好久没陪过你了，趁着还有时间，我想…”
“哇！”
小狐狸愣了几秒，眉眼弯弯地凑了过来。
“这算是约会邀请吗？傻仔？”
滴。
距离决战还有三十二小时。
——
小狐狸睡的很香。
她没有在睡觉时流泪，而是带上了甜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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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做美梦。
被当做大肘子啃的王锦静静盯着天花板，脑中思绪翻涌。
“晚上好。”
长发的尖耳朵男人轻轻鞠躬。
他像是突然出现，又像是早就待在这里了。
妖精这种完全由事相组成的生物，几乎不会被伤害，也很难被人察觉。
他们是最忠实的记录者，将面前发生的一幕幕刻进怪谈牌。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王锦的妖精一直是星空。
也许是某种特殊关照。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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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吵到小狐狸，王锦没有张嘴。
他知道星空能直接读心。
“在想什么？”
星空微笑着，声音直接传进了王锦的大脑。
“没想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
王锦眯了眯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想永远维持着现在的生活。”
“什么张生煮海大阵，什么轮回，什么王珏…我都不想再管了。”
“那就不管吧，可以的。”
星空轻轻点头，眼中带着些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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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
王锦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
“我妹妹的情况在恶化，我母亲很想那个混蛋，而我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吗？”
星空叹了口气。
“嗯。”
王锦点头。
“我的灵感在飞速膨胀，而我不知道自己的承受极限，也没有办法遏止。”
“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像是走在一根正在燃烧的绳子上，下面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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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害怕了…该死。”
王锦咬了咬牙。
他有点怀念以前那个自己，生死都不在乎，甚至死了更好。
“这样挺好的，你之前其实是个有点可怕的孩子。”
星空轻轻伸手，想要抚平王锦微微皱起的眉头。
却被一只小爪子挡开了手。
男人无奈地笑笑，俯身坐下。
“别担心，一切都来得及。”
“这是宽慰吗？”
“算是，毕竟我是完全中立的，不会插手任何事。”
星空无奈地笑笑。
这是妖精的职责，是刻在他生命中的东西。
“谢了。”
王锦点点头，笑着回应。
哪怕只是句宽慰，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很重要。
不得不说，星空这家伙虽然不会经常露面。
可他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关键。
刚好是王锦感到迷茫，或是心生困惑的时候。
从某些角度来讲，他替王珏履行了一部分义务。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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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轻轻摇晃着椅子，目光游离向窗外。
那张女性化的柔美面庞上，莫名多了几分慈祥。
“小家伙，你并不孤独。”
“这句话我今天听过一次了。”
“是黑剑吗？他是那家伙的粉丝来着。”
星空微微眯着眼睛。
“…嗯。”
王锦点点头。
他本能地察觉到了黑剑身上带着某些秘密，或许是跟王珏有关的。
可这家伙不会过来帮自己，硬要从黑剑嘴里撬情报也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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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有命问没命听。
关于王珏的东西，只能慢慢找。
“啊呜！”
小狐狸一口咬在王锦头上，同时用爪子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头。
星空笑了笑，缓缓起身。
“我该走了，晚安。”
“另外，祝你旗开得胜。”
滴。
距离决战还有二十八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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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起得很早。
准确来说，是被小狐狸叫醒的。
一向怠惰的她不知道哪来的精神，早早爬起来开始收拾自己。
王锦还是第一次看她在穿衣服上这么犹豫不决。
明明穿哪套都差不多。
当然，这份苦恼很快蔓延到了王锦身上。
不过是胡小北带给他的。
他自己平时穿衣服都很随便，只要便宜舒服就行。
哦对，最好是黑色的，溅上血迹也看不出来。
所以，王锦的衣柜里清一色的黑卫衣黑外套黑大衣黑运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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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狐头疼。
“还好我有准备。”
小狐狸拍了拍脑袋，从自己的衣柜里掏出个大袋子。
打开一看，全是王锦尺码的衣服。
“嘿嘿，偶尔看见好看的男装，会给傻仔买一件来着。”
小狐狸面色有些发红，偷偷瞄了一眼王锦。
“看着干啥？快脱。”
“…”
——
折腾半天之后，二人终于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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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来选去，小狐狸还是挑了套浅色的衣服让王锦穿上。
跟她的连衣裙很搭。
离远望去，像是一对普通情侣。
“这也是个伪装的好办法啊…”
王锦摩挲着下巴，小声嘀咕。
有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无意识间就会做出来。
小狐狸倒是没说什么。
她这一路上相当兴奋。
就好像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都是什么新世界的大门，花花草草都是第一次见。
“快走啊傻仔！我还没去过游乐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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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蹦蹦跳跳如同林中精灵一样的姑娘，王锦有些愣神。
还好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
统辖局。
局长办公室。
穿着学者长袍的男人盯着面前的显示屏，一动不动。
像是块石头。
屏幕上是张曲线图。
没有任何文字标注，也没有任何数据显示。
像是小孩子涂鸦那样，歪歪扭扭，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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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惊讶的是，那张曲线图从平稳一路狂飙，并且没有任何缓和的趋势。
男人伸手点了下那个明显的转折点。
蹦出来一行字。
你并不孤独。
“呼…”
男人摘下眼镜，伸手揉捏着鼻梁。
似乎很是头疼。
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好消息。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小胡子走了进来，微微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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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第四号草案按照您说的调整完毕了，大概能支持二十四小时的运作。”
“可惜因为性能过载，它成了一次性的，用完就会彻底损坏。”
“另外…马尧又吐沫子了。”
“嗯。”
局长叹了口气，轻轻挥手。
“告诉马尧，这件事处理完给他放一个月的假。”
“芜湖！耶！局长我爱你！！！”
“活了！尧哥活了！”
“呜呜呜！！”
走廊里一阵吵吵嚷嚷，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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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幸运游客
怪谈收容中心第825章:幸运游客
久春是个不太发达的城市。
这里有游乐园都很不容易了，当然没办法指望它有多大。
从外面看，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游乐园，倒是更像公园。
它的游乐设施甚至还包括沙堆和儿童滑梯。
小狐狸还是很开心，哪怕跟王锦玩一天的沙子也没关系。
当然，王锦不打算这么做。
他轻轻牵起那只手掌，踏进公园。
眼前同时一花。
再次睁开眼睛，破旧的公园变得华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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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皮特的游乐园。
被王锦清理干净之后，这里又重新开业了，成了鸢尾花主题的大型游乐场。
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一切都是纯净的白色。
多了不少新设施的同时，整个园区也都换成了古典的欧式雕花风格。
园区尽头有座纯白色的城堡。
大门紧闭，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王子。
四周的游客相当多。
虽然都是莫名其妙进来的，却也在付过一点点钱之后获得了相当不错的体验。
毕竟这里的规模，在国内已经是顶尖了。
似乎是不忍心打扰王锦的兴致，老皮特没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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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也没特意去找他，而是把这当成了一次普通的游玩。
小狐狸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只是现在差了点。
“呼…”
推开鬼屋的出口，王锦摇了摇头。
腰间被一双胳膊用力环住，少女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瑟瑟发抖。
“鬼屋好吓人啊，傻仔。”
眼泪汪汪，声音都有些发颤，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保护欲。
“…”
王锦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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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调律者会被鬼屋吓成这样…他是不太相信。
可小狐狸一路上都紧紧抱着自己，恨不得整个人挂上来。
倒也不像是装的。
“好啦，我在呢。”
拍了拍小脑袋，王锦柔声安慰。
“傻仔最好了。”
少女顺势贴了过来，抱住王锦蹭了蹭。
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她抱得更紧了些。
“鬼屋真是个好地方哇。”
用没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嘀咕着，她咧了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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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正当王锦准备转战下一项目时。
“叮咚叮咚…咳咳。”
覆盖整个园区的广播声响起。
王锦愣了愣，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他听出了，那两声咳嗽是老皮特的声音。
“我是园区的管理者，首先要向各位致歉。”
“我们的演员身体不适，没办法参加十分钟后的城堡表演。”
声音带着几分遗憾，连带着游客们都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城堡表演是什么，可还是感觉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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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合格的乐园管理者不会让游客失望。
老皮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再次开口。
“别担心，我准备了一些特殊的补偿。”
“有两名幸运的游客被抽中，免费体验表演的乐趣。”
王锦嘴角抽了抽。
虽然边上的游客都一脸期待，希望幸运降临到自己身上。
可王锦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
一阵票根被翻动的声音，老皮特还装模作样地抽了个奖。
几秒钟后，他打了个响指，暗示幸运儿已经产生。
“1011号王锦，1012号胡小北，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到城堡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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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仔，我们中奖了！”
小狐狸拍着手，一脸兴奋。
这姑娘从刚刚开始似乎就相当期待，现在更是开心的快要蹦起来。
“是啊，中奖了。”
王锦撇了撇嘴。
还真当他是演员了？可笑。
“酬金是升级版的勇气勋章，不容错过哦。”广播补了一句。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演员，感谢乐园给我这个机会。”
王锦拍了拍手，满脸都写着高兴。
——
“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看着屋子里来回踱步的马尧，小胡子叹了口气。
“有点紧张。”
马尧灌了口咖啡，随口回应着。
不止他一个人紧张。
《第四号草案的构建需要提前进行，无数道身穿明黄色制服的身影正穿梭于久春的大街小巷。
局长盯着曲线图看了一宿，派人把久春围了个水泄不通。
甚至临时征用了上千个监控摄像头，目光几乎笼罩了整个城市。
盯着屏幕的干员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时候出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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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说，能够稳如泰山的只有小胡子和局长两个人。
决战就在今晚零点。
王锦到达久春，从一无所有变得能跟爪牙硬碰硬。
这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马尧几乎全都看在眼里。
他现在的心理有点像是追剧追到最后两集，在更新前坐立不安，直掉头发。
“不用你笑，王锦现在肯定比我还紧张。”
发现小胡子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看，马尧撇了撇嘴，反击道。
“那你是想多了，”小胡子仰头喝了杯咖啡，“听说他这会儿跟小姑娘逛游乐园呢。”
“哈？”
马尧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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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说王锦抗压能力太强，还是脑子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
能在决战前好好享受一下，至少说明他没被那条曲线影响。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我劝你养好身体。”
小胡子叹了口气，又给马尧倒了杯咖啡。
“啊啊知道了。”
后者接过咖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
“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枪放…嘶，这花纹好漂亮。”
一身西装的老绅士高举双手，却被爱丽丝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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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在意那黑洞洞的枪口，老皮特戴着单边眼镜，仔细端详着霰弹枪。
怎么说呢…
被王锦威胁这么多次，老皮特都习惯了。
他只把这当做双方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并且默默配合着。
“啧。”
王锦无奈地收回霰弹枪，看着自己这个老搭档。
“说吧，弄这么一出想干什么？”
“给你升级。”
老皮特叼着雪茄，从王锦胸前摘下那枚洁白的勋章。
“那跟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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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给我来点灵感，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改。”
他一边说一边推着王锦走。
“更何况你是乐园的代言人，偶尔也尽尽义务，帮忙招揽一下生意啊。”
“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成天帮你修盔甲洗衣服…你就不能体谅体谅，让我多赚点？”
似乎是上了年纪，老皮特相当啰嗦。
他连哄带骗地把王锦塞进了试衣间，关上了门。
“呀！！！”
一声尖叫，随即是手忙脚乱的声音。
“干！这是女试衣间！”
王锦一脚踹开房门，把老皮特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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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故事
怪谈收容中心第826章:故事
王锦并没有多少时间。
老皮特似乎是怕他反悔，特意在表演开始前十分钟才把他喊过去。
没有办法，王锦只能随便扯了几件不那么花哨的白色华服，又披上了那条毛绒绒的白色大氅。
也许换个人穿上这身会很滑稽，可王锦偏偏相当合适。
为了呼应身上的衣物，他还特意把头发也变成了白色，胡乱地披散在肩头。
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两分钟。
王锦最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试衣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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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似乎已经等了一阵。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转头看了过来。
“这…”
一瞬间的窒息。
王锦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头顶的狐耳暂且先变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头纱。
如雪的白发轻轻垂下，末端还带着一点俏皮的弧度。
项链垂落到锁骨前方，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抹胸长裙将天鹅一般美丽的脖颈与后背完美地勾勒出来，独特的收腰设计几乎让人无法把目光从那纤纤细腰上移开。
纯白的裙摆像是浪花般流畅，又像是泡影般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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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王锦再怎么迟钝，也能轻易看出。
这是件婚纱。
“…好看吗？”
少女贝齿轻咬，静静看着王锦。
她脸上的红霞本就未曾散去，现在则变得更加明显了。
“好看。”
王锦点点头，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这姑娘本就像是精灵一般，穿上婚纱则美得不可方物。
“让我想到了当年的公主。”
老皮特拍拍手，由衷赞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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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再年轻几百岁，肯定愿意为你而死。”
“您过奖了。”
少女微微笑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小声对老皮特说了几句什么，像是在拜托。
老皮特点点头，表示自然没问题。
随即转头看向王锦。
“至于你小子…”
老皮特无奈地看了看王锦身上那些胡乱拼凑的衣物。
“跟这位美丽的姑娘站在一起，你像是只美过容的癞蛤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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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挠挠头，无奈地笑笑。
“没时间了，先这样。”
老皮特没给他退路，随便拿了个红色的瓶子，往王锦身上一顿猛泼。
——
城堡。
落日余晖。
苍白王子握着沉重的骑枪，静静站在原地。
他的衣着有些破烂，浑身都是血迹。
可他依旧没有倒下。
观众们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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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少看到这么英俊的王子，这一头白发完全看不出道具的痕迹。
就连那骑枪，好像也是真家伙。
王子缓缓说着台词，述说着自己的经历。
这是个关于巨龙的故事。
巨龙没有抢夺公主，它这么多年只是在王国上空徘徊。
王子年轻时并不喜欢抬头看天，他默默过着自己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皇后对王子说。
这是你的父亲，上一任国王。
他中了诅咒，丧失理智后选择将自己放逐。
国王舍不得家人，这才终日在上空徘徊，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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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邻国觉得这是威胁，百姓也会因此而恐惧。
最关键的。
没人想看到他降落，那只会带来毁灭。
王子决定解决这件事。
要么屠龙，要么接触诅咒，让他跟家人团聚。
有人给王子帮助，有人则觉得他疯了，拼命阻止这一切。
王子倒下了无数次，又站起了无数次。
可惜。
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办法屠龙，更没办法杀死那能把人变成龙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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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看到了儿子的纠结。
那头巨龙哀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再也没出现过。
臣民欢呼，王子并不开心。
第二天，失去了忌惮之物的邻国大举入侵。
王子战死沙场，倒在了城堡前方。
正当所有人觉得故事到此结束时，
身穿婚纱的公主手中捧着皇冠，缓步上前。
她眼中满是悲伤，脚步却那么轻盈。
轻盈的像是在跟王子共舞。
献上最后一吻，公主的身形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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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被加冕成王。
他呆呆地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双眼逐渐被泪水模糊。
故事到此结束。
观众们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喧嚣的乐园安静的可怕。
每个人都被那悲伤的故事感染，也被王子公主那真情实意的表演所震撼。
良久，四周响起了掌声。
配角们鞠躬离场，观众们也渐渐散去。
只剩下王锦呆立不动。
他眼中全是胡小北最后一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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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少女满脸泪水，却仍旧露出笑容。
发丝闪烁着流光，那么美好，却那么脆弱。
她轻轻抱住王锦，在耳边小声呢喃。
“继续走下去吧，哪怕你身边不再有我。”
“妈的…妈的！妈的！！”
“老皮特！你给我滚出来！！”
心中无名火起，王锦牙关紧咬，大步冲进后台。
写的什么破剧本？什么他妈破剧本？
为什么跟他妈真事一样？
那巨龙是王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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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呢？自己会死在邻国的冲锋中？
邻国是什么？
胡小北会死吗？
妈的…
脑子里轰然炸响。
王锦快步冲进后台，一把抓住那穿着西装的老人。
“老皮特！”
霰弹枪轰鸣，王锦毫不犹豫地对他双腿扣动了扳机。
事相闪烁光芒，鸢尾花飘荡。
纯白的弹丸击穿了老人的身体，老皮特面部一阵抽动，却依旧强忍着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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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差点被绿神同化，有些只有他们知道的东西，我也知道一点点碎片。”
“关于他的事，都是我的推测，我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你。”
“至于剧本中预测的死亡，它们并不是必定发生的未来，只是某种可能。”
“许多东西是可以改变的，我的朋友。”
“你太紧张了。”
老人额头虚汗直冒，伸手拍打着王锦的肩膀。
他从没见过这年轻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牙关紧咬，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又像是被夺走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仅仅是看一眼，便会让人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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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也许这人类心里藏着一头狮子。
只要有人毁掉铁笼，雄狮便会冲出来吞噬一切。
“傻仔，那只是台词。”
少女平复着情绪，努力把王锦拽了起来。
“我不会死，你看，我第三条尾巴也长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就这么怕失去我吗？真是…平时怎么不说出来，笨蛋。”
她轻轻抱着王锦，拍打着他的肩膀。
“咳，这次怪我，我不该卖关子的。”
老皮特站起身子，双腿转瞬间便恢复了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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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乐园，他是乐园意志。
在这里，他强悍到能跟绿神拖时间，自然不会被霰弹枪打死。
“好了，朋友。”
老皮特拿出勇气勋章。
这东西比刚才多了些细致的雕花，质地也从金属变得更像是白色的宝石。
“天要黑了。”
“趁着悲剧的齿轮还没开始转动，注定的末日还没到来。”
“你还有时间去改变这一切，去吧。”
——
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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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民欢呼，王子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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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为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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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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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月朗星稀。
这样的夜晚适合做很多事，比如散步，比如约会，再比如…
杀人。
炼钢厂的气温很高，炉子里燃烧的火焰映照在每个人的瞳孔中，空气劈啪作响。
没人说话。
上千名灰外套，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都沉默着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身上的东西。
偶尔有人从正门进来，成为他们的一员。
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
王锦站在高台上，目光平静。
他看到了很多张熟悉的面孔，也感受到了许多熟悉的气息。
小灰收集到了最后一份骨粉，灰点灯把它们融进了不化骨。
这老者就算再想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机会了。
王锦看了看不化骨。
那具骨架明显产生了变化，似乎比正常人多了几块骨骼。
说不出的高大怪异，却又看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王锦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按了按口袋里冒出头的小黄鼠狼。
至此，胡黄白柳灰五家奇物全都到了手。
除此之外，还有太阴皮，百人怨，僵尸血，以及从医生那里抢来的一罐子眼珠——人头塔。
同时凑齐九件奇物，哪怕王珏当年都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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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锦做到了。
“真是不容易。”
王锦笑了笑。
这些东西他不会随时带在身上，而是随用随取。
有黄泉这个口袋妖怪帮忙，奇物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至于十恶。
极善，极恶，天庖，痴儿，逆目，多言，他们早已经站在了王锦背后。
剩下的几人，今天晚上也会全部登场。
“终幕了啊…”
目光闪烁，王锦看向久春中学的方向，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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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首走了。”
墨鱼从阴影中显出身形，递过手上的东西。
那是本手写的小册子，上面写满了符篆的绘制方法，以及最基本的应用。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陆之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只身赴宴，没告诉任何人。
这位老人已经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哪怕最后一天也是如此。
“祝他好运。”
王锦接过册子，庄重地收进了背包。
随即，他目光扫过众人，扫过了那些炙热燃烧的眸子。
甚至不需要开口，黄昏议会的战意便已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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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来久春加入的，大部分都是东北人。
或多或少的，这些混血种都在十七年前那场争斗中失去了什么东西。
或许是父母，或许是子女，或许是手足亲朋。
他们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跟爪牙杀得有来有回，不仅是为了拿毛绒绒神教的工资，还因为心中的仇恨。
而现在，结算的时候到了。
“诸位。”
王锦缓缓开口。
他一直不擅长说场面话，战前动员也没有慷慨激昂的说辞，而是朋友般的交谈。
“这会是场硬仗。”
“往大了说，我们是在保护整个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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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小了说，我们只是为了自己。”
“也许是向往着未来，也许是受困于过去，亦或者，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
“不论哪种心情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也是人，跟你们有着同样的情绪。”
“毫不夸张地说，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相信对诸位来说也是如此。”
王锦笑了笑。
台下的人也笑了笑，认真点头。
黄昏议会的福利待遇可不是盖的。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和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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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人会把珍贵的污染沉淀剂免费用在他们身上，也没人会给他们的孩子提供教育跟医疗补贴。
他们真心拥护着这个组织，也拥护着台上那毫无架子的年轻人。
“所以，不能让轮回那个疯子毁掉现在的生活。”
话锋一转，王锦收敛起笑容，变得无比严肃。
“我们得用自己的刀与斧，去守护这一切。”
呼——
巨大的乐园旌旗浮现而出，在王锦手中猎猎作响。
那面旗帜仿佛带着纯白的火焰，让人移不开目光。
王锦振臂高呼，瞳孔似乎正在熊熊燃烧。
“今晚会有很多人倒下，也会有很多人踩着尸体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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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太阳会照常升起。”
“而我们，会在黎明时分迎来胜利。”
“诸位，为了自己！为了明天！”
“为了自己！”
“为了明天！”
喊声震天，杀气腾腾。
滴。
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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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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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猝死相的男人一口气点了十几杯冰美式，似乎是准备熬个大夜。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白纸，似乎是从某本书上扯下来的一小部分。
封面上写着《第四号草案。
“喂，你没睡着吧？”
耳边响起小胡子的声音，马尧撇了撇嘴，一脸无奈。
“你把我当什么了？好歹是前线退下来的，关键时刻总不至于掉链子吧。”
“那可不一定。”
“你…”
滴。
计时器发出提示，打断了二人的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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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点了…”
马尧打了个哈欠，随手翻开书页。
轻喊了一声。
“a！”
几乎是同时。
久春中十几个提前布置好的干员，同时翻开书页。
嗡！
事相闪烁光芒，互相连接，将整个城市笼罩在内。
不管是睡去的，还是没睡去的。
居民皆是眼前一花，耳朵嗡嗡作响。
再次睁眼时，便已经身处巨大的电影院内。
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尽头，只有一片黑暗，似乎永远走不出去。
观众们满脸木讷，呆滞地盯着前方那巨大的荧幕。
演员就位，灯光熄灭，人群寂静。
电影，要开场了。
——
“好厉害。”
苏喜微微皱眉，轻声嘀咕。
因为能力特殊，她很轻易就能察觉到第四号草案的影响。
听说这是统辖局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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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一整座城市，这已经不是人能做到的了。
显然，有人为今夜花了不少心思。
“看来今晚会很难熬。”
还没走远，苏喜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轮回站在久春中学正门，黑袍笼罩看不出表情。
哪怕已经凌晨，学校里依旧亮着灯。
从时不时闪过的人影来看，还有人在里面活动。
“希望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女人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学校里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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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嘴唇，她不再回头，径直冲向城市中心。
战场已经划定了，范围是整个久春。
爪牙要在王锦到达前尽可能削弱他们的力量，从而更好的面对学校中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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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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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得给我个解释。”
魏善皱起眉头，握住配枪。
这小子八点多钟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是需要帮助。
结果痴儿死活不愿意来，魏善不想把他自己丢在家里，硬是抬上了车。
结果一路上警车换了两次轮胎，遇到了无数红灯，最后更是干脆熄火，再也不动弹。
折腾了三四个小时，魏善才扛着痴儿来了这里。
到这里一看才发现，早已经浩浩荡荡聚集了上千人。
而王锦正在高台上慷慨激昂，说什么打打杀杀的。
再看看躺在角落那两个残疾人，以及这些灰外套怀里的匕首。
传销都没有这架势。
这就是妥妥的邪教。
魏善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黑。
在自己眼皮底下发展出这么庞大的邪教组织…王锦不简单啊。
“善哥，我不想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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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满脸歉意地笑笑，冲着身后挥了挥手。
“这些事很复杂，我们没有从头说起的时间。”
头上套着黑布的人被推了过来，王锦伸手接住，一把扯掉头罩。
那张脸虽然满是血污，眉宇间也满是邪气。
可五官跟魏善一模一样。
“这！这…我弟弟夭折了啊…”
魏善瞪大双眼，说话都有些结巴。
“魏家第二十五代旁系孙，魏善。”
孔恶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凭什么你不用这辈子都跟奇物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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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要不是老子替你背着这些东西，作下这些孽，你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明明我才是天生向善的那个…我他妈就不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我才应该是极善，这个极恶本来是你的！该死…”
孔恶拼命挣扎，却被王锦重重一拳打在了脸上，没了意识。
“感觉如何？”
王锦甩了甩手，随口问着。
“这还真…稀奇。”
魏善想了半天，开口回应。
“有些事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的，善哥。”
王锦叹了口气，面色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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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趟很危险，比你以前的所有任务都要危险…”
“小子，不用说了。”
魏善面色复杂地摆了摆手，又转头看了眼被拖走的孔恶。
“我们是比较正义那一方，对吧？”
“…嗯。”
王锦沉默几秒，严肃地点了点头。
——
夜色中，无数道身影在城市里穿梭。
这座钢筋水泥构成的丛林中，从来不缺少动物。
野兽在人行道上奔袭，汽车被随手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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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禽掠空，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地面上，时不时俯身猛冲，像是一片乌云。
巨蟒缠绕住整栋大厦，蝙蝠倒挂在高空吊塔，猿猴四处飞跃。
一片片阴云掠过，像是被号召成群的飞蛾。
百兽夜行，无数双闪烁光芒的眸子在黑夜中明灭。
不只有他们。
还有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
他们是投机分子，是脱离了不洁者的混血种，也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
这群人的危险程度，甚至比野仙们更高一点。
爪牙几乎是倾巢而出。
他们兵分三路，先后冲进城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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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查完毕，他们兵分三路。”
乌瞳摘下墨镜，一双黑白颠倒的眸子邪光闪烁。
“外骨骼准备好了。”
喷气声响起，吕追活动着手脚。
同样穿着便携式外骨骼的，还有乌瞳，李玉，田苟，刘大壮。
“嗯。”
王锦点点头。
他没跟着凑这个热闹，毕竟自己有乐园重甲，穿外骨骼不太方便。
对方兵分三路的策略很正确。
自己人数并不占优势，也不是防守的那一方。
通常的办法其实是统筹所有力量，一股脑冲过去。
可惜，现在这么做只会被人冲到侧翼，或者迂回到后面包了饺子。
“分成两队，先散开。”
王锦下令道。
人数不足，那就打游击。
自己的目的是带着尽可能多的人进入久春中学，同时打下其他的教育机构，以免对方派来援军。
虽然王锦没怎么指挥过这种大规模乱战，可他很善于分析。
自己的优势在于个体战力更高，缺点是数量和整体实力的不足。
化零为整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神使，多加小心。”
吕追点点头，带着几个穿外骨骼的转身离开。
他的能力很适合通讯，在混战中能够联络全局，是个相当不错的副手。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前方。
他这边剩下的人不多。
魏善那种战斗力弱的，被他安排到了队伍中心，顺便看守庖甲跟孔恶。
站在王锦身边的几乎全是仙家。
胡小北，小灰，胡灵，还有面色复杂的灰袍老者。
对方的第一波攻势已经来了。
——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孙齐天，是只成了精的猴子。
可惜，并不是所有猴子都那么有出息。
这种生物沾着与人类一般无二的贪婪，却并没有克制贪婪的智慧，更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
再加上，正统五仙都不太喜欢猴子。
于是孙齐天的修行之路，可以称得上相当坎坷。
遭受偏见与白眼是常事，被驱逐谩骂的次数更是数不清。
事实证明，人们并没有错怪他。
孙齐天暴力，圆滑，贪婪，却认为自己是齐天大圣那样的英雄。
他几乎完美符合人们对野仙的印象。
实力强大却不值得信任，难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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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愿意收留他，除了爪牙。
于是他拎着自己的铁棍，整理了一下头顶的铁箍，随手敲碎了一个五仙堂的长老，
带着他的人头进了爪牙。
高档的投名状让他得到了相当不错的地位，轮回的赏识，以及异性的青睐。
孙齐天尝到了甜头。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将目光放在了那个最顶级的悬赏身上。
王锦。
一个人类。
孙齐天咧嘴笑了笑，带着一千来人就冲了过去。
结局…大家都知道了，甚至在爪牙中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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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王锦弄死了黄三太爷，孙齐天心里直突突。
他甚至没有对王锦出手的勇气，丢下了三百人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这件事让他的威望一落千丈，女人也开始瞧不起他。
还好苍天有眼，给了孙齐天一雪前耻的机会。
上次没敢动手，是因为王锦身后有赵光明，而自己带着的一千多人都是喽啰。
这次可不一样。
王锦伤还没好利索，身边又只有姑娘和老头。
而他孙齐天身边，可都是鼎鼎大名的野仙。
大家都提前说好了，弄死王锦功劳平分。
一拥而上的话，区区一个人类根本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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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杀掉黄三太爷又如何？
现在再让他杀一次，你看他还能吗？
人类的身体就是如此脆弱，接连不断的爆发根本不可能。
等杀了他之后，自己会在爪牙中平步青云，呼风唤雨。
孙齐天嘿嘿笑了两声。
“贱猴子，你在想什么？”
头生牛角的女人白了孙齐天一眼，娇嗔道。
显然，她就是孙齐天的女人。
奶牛成精实属罕见，某些特殊的地方也总是会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段时间，孙齐天渐渐能感觉到其他人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女人也不再低眉顺眼，反而跟他们暗送秋波。
想到这里，孙齐天狠狠瞪了女人一眼，面色不善。
“你等着，我看你还敢不敢瞧不起老子。”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
孙齐天眼中亮起了兴奋的光芒。这件事让他的威望一落千丈，女人也开始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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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也不再低眉顺眼，反而跟他们暗送起了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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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为了过去
怪谈收容中心第829章:为了过去
另一边。
吕追率领的小队已经跟敌人正面交锋。
爪牙的目标并不是在这里解决掉王锦，而是尽可能削弱对方战斗力。
于是，更加危险也更加听从指挥的混血佣兵被派到了这边。
这里更像是凡人的战场。
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冰冷的铁器，用精湛的技艺挥洒死亡。
匕首，砍刀，铁丝，甚至是兵工铲。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血液四溅，断肢横飞。
场面却宁静的可怕。
黄昏议会的冲锋是沉默的。
使用能力会让他们逐渐被污染，语言也会逐渐变得癫狂消极。
为了不影响队友，他们嘴里都拼命咬着自己的铭牌，到死都不会吭一声。
他们是铁骨铮铮的战士。
“不对劲。”
吕追皱了皱眉，口罩下的两张嘴同时咬了咬牙。
“怎么了？”
田苟开口询问，身形却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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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同时握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昂贵的风衣下摆如同蝴蝶振翅一般高高扬起，露出琥珀色的衬里。
这是他从王锦身上学来的剑舞。
越是这种时候，田苟越觉得王锦是个天才。
哪怕自己只学了个小成，都足以在人群中屹立不倒。
可惜也仅限于此。
爪牙的配合要比他想象的默契无数倍，经常能抓住他调整脚步的空隙攻击。
保证自己不受伤已经是极限了。
“这群佣兵以前是不洁者的人。”
“他们更习惯嗷嗷叫着各自为战，这种有组织性的冲锋很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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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的是李玉。
他显然很熟悉自己的前同事的做派，也知道这样明显不对劲。
“那里。”
刘大壮伸手拍了拍自己的电动车，顺着车头的方向看了过去。
信号塔上倒吊着一道影子。
上半身相当美艳，饱满的胸脯随着动作颤颤巍巍，暗色的双唇带着异样的诱惑。
下半身，则是八条闪烁着寒光的腿，以及圆润漆黑的蛛腹。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
她从阴影中缓缓爬出，八只眼睛同时眨了眨，口中吐出钳子般的口器。
“我叫丝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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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牙们表情各异，低声重复着她的话。
“我叫丝罗。”
“卧槽…老吕，这他妈是虫巢思维啊。”
田苟瞳孔疯狂震颤，转头看着吕追。
他原本以为耳边风这种瞬间下令的技能，在战场上已经是大杀器了。
没想到人家能直接控制士兵，并且不影响他们本身的心智。
几百名默契到如同一人的士兵，几乎会形成足以淹没万物的潮水。
“还有更糟糕的消息。”
墨鱼从阴影中显出身形，钩锁一甩便拽起一具爪牙的尸体。
在空中斩开胸腔，细细密密的小蜘蛛从中爬出，逢人便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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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孵化自己的孩子。”
瞳孔缩了缩，吕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
那里已经陆陆续续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而现在，尸体们全都开膛破肚，无数漆黑的蜘蛛如同潮水般涌来。
“该死…”
吕追皱起眉头。
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对方特地把大部队调了过来，为的就是歼灭王锦的随从。
已经有黄昏议会的人被咬中，没走两步便面色发黑跌倒在地。
成为新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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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丝罗。”
声音逐渐变得扭曲尖锐，最后成了笑声一样奇怪的杂音。
“去！”
刘大壮拍了拍骑士之证，小电驴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箭一般冲向后方。
碾碎一片小蜘蛛后，它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被那些粘稠的尸体碎片粘住了。
扑通。
电动车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蜘蛛依旧无穷无尽。
“麻烦了啊…”
吕追皱起眉头。
后路被彻底断绝，这些蜘蛛携带剧毒的同时还能让人无法逃脱。
往前是爪牙，还有那不知道具体实力如何的丝罗。
唯一的生路，是让一部分人舍命冲锋，在人群中撕开口子，直接解决丝罗。
吕追有些犹豫。
这命令无异于让别人去死。
要么站在这里不动，等着王锦的后手？
该死…王锦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把这么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安排妥当。
眉头深深皱起。
身后的小蜘蛛逐渐逼近，甚至能听到它们那些节肢敲打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
“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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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陌生的声音传来，吕追下意识转头望去。
那是黄昏议会的成员之一。
并不特殊，也没有什么才能，属于放进人堆就找不到那种。
那张脸只是偶尔见过一两次，见面会点点头的程度。
“你们是为了明天而战，我是为了过去。”
那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默默站到队伍前方。
吕追注意到，他把怀里那张泛黄的照片往深处塞了塞，似乎是担心掉出去。
甚至不需要吕追动员。
黄昏议会们默默分成两组。
负伤的站在前面，保有战斗力的站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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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沉默着完成了部署，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呼…”
吕追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些人的情况。
都是生活在东北的混血种，都在常天青之乱中失去了很多东西。
罪魁祸首就在面前，他们自然不愿意放弃复仇的机会。
不再犹豫，吕追死死盯着远处的丝罗，发出低吼。
“进攻！”
依旧是沉默的冲锋。
血腥气弥漫，给夜色染上一抹悲壮。
——
“这群家伙是人类吗？”
脸上带着鱼鳞的男人从人工喷泉中冒出头来，挠了挠脑袋。
他的任务是堵截王锦，或者支援丝罗。
幸好那只蜘蛛现在不太需要帮助，他也乐得看热闹。
不过，看着看着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黄昏议会已经倒下了不少人，剩下的也开始挂彩。
略微估计一下伤亡人数，大概占总体的百分之三十。
这个数字很不可思议。
通常的部队，战损比在百分之十的时候就开始溃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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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挺到百分之二十还不投降的，已经可以称之为精锐。
百分之三十…
哪怕是能够自愈的仙家都不敢这么玩。
偏偏这群混血种冲的一个比一个猛，硬生生把包围圈撕了个口子。
“真拼命啊，爪牙到底造了多大的孽。”
男人捧了点水浇在自己头上，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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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鼠群
怪谈收容中心第830章:鼠群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第二张嘴疯狂低吼，吕追死死捂住它，低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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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知道！”
看着同胞成片成片倒在面前，他比谁都伤心。
“哥几个，我先走一步！”
田苟咬了咬牙，将短刀收回腰间，双手同时握住长刀。
这是长枪的握持方式。
他练不会王锦的残月一枪，不过抓着刀冲锋还是能做到的。
“啊啊啊啊！！”
寒光闪过，田苟硬生生凭借着王锦教他的一招半式冲进了敌阵。
可惜，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身后的人跟不上，田苟很快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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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打不上去！”李玉低吼一声，“看那些蜘蛛！它们爬过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刘大壮打了个寒战。
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虫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人头大小，密密麻麻铺满了身后的道路。
甚至有一两只特别大的抱在一起，似乎正开始交配，准备生出更多蜘蛛。
它们成长的相当快。
震爆弹丢过去也仅仅是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很快就会被填满。
“这他妈跟虫族的套路一样，想用虫潮淹死我们！”
外骨骼吱吱作响，刘大壮硬生生拽回了自己的小电驴，将它拎在手里上下翻飞。
他这个沉迷于星际的科技宅，太清楚这种策略了。
只是他一直没想过，现实中居然真有怪谈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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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若是让她自己在城市里慢慢发育…
妥妥是个a级怪谈。
“得孤注一掷了。”
看着即将被人群淹没的田苟，吕追没有犹豫，开口下令。
“全体注意，跟我冲锋！”
“别！别救我！”
田苟咬着牙大吼。
“我身上带着手雷，等我把他们引走了就拉环！”
“到时候你们瞄着我，把手雷都砸过来！”
剑舞逐渐滞涩，他却依旧越走越深。
一直在前方冲杀的田苟很清楚眼下的情况。
对方人数太多了，距离又太近。
这时候就算把手雷扔出去，不光容易伤到自己，还有可能被对方捡起丢回来。
破局方法只有一个。
“都他妈回个话啊！向我开炮！听明白了吗？”
田苟厉声吼着，气息逐渐不再平稳。
“妈的…他是个富二代来着，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
刘大壮砸吧着嘴唇，叹了口气。
他怎么都没想到，田苟反而会在这种时候冲在最前面。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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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苟咬牙怒吼。
几乎看不到他了。
只有黑暗中闪烁的琥珀色光芒还能让人依稀辨认出他的方向。
“三！”
嘭！
长刀崩断，田苟一声怒吼，空中响起蝉鸣。
短刀狠狠捅进面前那人的眼眶。
他拔出短刀，继续应战。
“二！”
琥珀色光芒渐渐熄灭，属于神孽的力量无以为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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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田苟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掌，按向外骨骼的自毁键。
“绝生！”
死亡之风从侧翼呼啸而来，硬生生将爪牙的人清空了一小半。
田苟被擦了个边，瞬间眼前一黑，扑通倒地。
乌瞳一路狂奔，拽起田苟衣领狠狠抽了俩耳光，又带着他回到了人群。
“你们就他妈没发现我不见了？”
胸口剧烈起伏，乌瞳瞪着那双黑白颠倒的眸子，恶狠狠地扫过众人。
莫名其妙就开始寻死了？
遇到困难不应该先找神使的后手在哪里吗？
离谱。
“看那边。”
乌瞳挑了挑眉，示意众人回头。
上千只老鼠不知从何而来，跟蜘蛛撕咬在一起。
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影缓缓迈步，头上还顶着铁丝围成的皇冠。
他身边站着石白白，这小胖子浑身是血，走的相当困难。
“那哥们儿叫鼠群…是个有点特殊的仙家，小石头用自己的豪车换来了他的帮助。”
“这其实是神使留下的后手，只是半路遇到了爪牙小队。”
乌瞳拽了拽夹克，一脸无奈。
“幸亏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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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小事神使怎么可能没想到啊？”
“信神使得永生，多简单的道理。”
“要虔诚，虔诚知道吗？”
“咳…”
众人被骂的一阵挠头，不好意思吭声。
只能抬头看着远处的石白白，还有那个名叫鼠群的仙家。
蜘蛛很多，老鼠的数量却是它们的几倍。
这浩浩荡荡的鼠群瞬间淹没了蜘蛛，又淹没了爪牙的人。
丝罗的声音出现了几分怒意，不停地催生蜘蛛。
可惜没什么大用。
同样是人海战术，鼠群的老鼠召之即来，甚至不需要载体。
虽然短时间内死一个少一个，可这种时候数量优势就是最大的优势。
——
“嗯…看来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听着耳边风传来的汇报，王锦打了个响指。
很快，角落里冲出了一堆黑乎乎的身影。
他们抬着担架狂奔，手里拿着成堆的治疗喷剂，抢救着肉眼可见的每一个同伴。
战地医疗黑。
只要还没死透的，几乎都能救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王锦敢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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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边出现了失误，他也能及时补救。
他不打算责备吕追。
第一次指挥大规模作战，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优秀了。
更何况那边才是爪牙第一波攻势的主要目标，他们承受的压力很大。
吕追没做错什么，遇到那种特殊情况谁都来不及反应。
就算没有乌瞳救场，损失依旧可以接受。
令人吃惊的是乌瞳。
怎么说呢…
王锦觉得这家伙都快成新的狂信徒了。
乌瞳绝对信任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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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达成这次的救场。
“勉强算是好事。”
摸了摸下巴，王锦缓缓点头。
跟吕追那边热火朝天的战斗不同。
王锦身边安静的可怕。
也许是清楚人海战术对王锦来说毫无用处，这边来的都是精锐。
王锦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一点让他觉得可惜。
这些精锐不能吃。
“生鱼片？”
小灰抬起头，看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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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卫生，你看他长的多丑。”
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王锦用青丘月给地上那鱼鳞男补了个刀。
“唔…”
小灰委屈地叹了口气。
饱腹感渐渐消失，最佳状态正在逐渐远去。
“有点饿了。”
“我找找。”
摸索半天，王锦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士力架。
小灰鼓了鼓腮帮子，还是勉强收下了。
她的功法有点特殊。
虽然可以笼统概括为越吃越强，可战斗力实际上跟饱腹感无关。
可要是直接说，小灰能把食物中的能量转化成力量…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要是一直给她吃同样的东西，收益会递减，小灰也会变得不快乐。
也就是说，大量喝水行不通，疯狂进食高热量食物也行不通。
她的强大似乎是直接跟“吃饭”这个概念相关的。
在“吃饭”方面越努力，力量就越恐怖。
“这样不行哦，傻仔。”
胡小北摇摇头，从背包里摸出几个包子递了过去。
“哇…小北姐真好。”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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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眉开眼笑的小灰，王锦挠了挠头。
突然有种带孩子的感觉。
“神使，第一波攻势结束。”
耳边风传来吕追的声音。
“我们这边死了十二人，伤了六十三个，伤的已经全好了。”
“对方全灭，尸体不太完整，粗略估计死亡在三百人以上。”
“十二换三百…一比二十五的战损率。”
王锦点点头。
说实话，这战损率都有点吓人了。
要是放到普通人的战争中，王锦足以名垂千古…或者因为使用违规武器上军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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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混血种的战争。
纠结数字是愚蠢的。
如果真想追求极致的战损比，王锦干脆就一个人来了。
杀多少，战损比就是一比多少。
坚持不住就直接一发血浮屠，再把剩下三分之二的贝奥武夫全喝下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这样很轻松就能让战损比变成一比几千。
可惜没意义。
“不想这么多了。”
王锦摇摇头。
据他估计，爪牙的人至少在三千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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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边满打满算，解决了五百不到。
看来第一波只能算是试探虚实，大部队还在虽然可以笼统概括为越吃越强，可战斗力实际上跟饱腹感无关。
可要是直接说，小灰能把食物中的能量转化成力量…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要是一直给她吃同样的东西，收益会递减，小灰也会变得不快乐。
也就是说，大量喝水行不通，疯狂进食高热量食物也行不通。
她的强大似乎是直接跟“吃饭”这个概念相关的。
在“吃饭”方面越努力，力量就越恐怖。
“这样不行哦，傻仔。”
胡小北摇摇头，从背包里摸出几个包子递了过去。
“哇…小北姐真好。”
“乖。”
看着眉开眼笑的小灰，王锦挠了挠头。
突然有种带孩子的感觉。
“神使，第一波攻势结束。”
耳边风传来吕追的声音。
“我们这边死了十二人，伤了六十三个，伤的已经全好了。”
“对方全灭，尸体不太完整，粗略估计死亡在三百人以上。”
“十二换三百…一比二十五的战损率。”
王锦点点头。
说实话，这战损率都有点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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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放到普通人的战争中，王锦足以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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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1章 灰(二合一)
第831章:灰（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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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绿莹莹的眸子鬼火般漂浮在空中，铁棍在地上缓缓划动，发出轻响。
孙齐天咧了咧嘴，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他突然有点欣赏王锦。
这小子是真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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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甚至没来得及找机会偷袭，王锦自己就散开了大部队，只留了个瘦巴巴的灰袍老者。
仔细看了看，孙齐天发现自己没见过那老头。
这个年纪还得出门给人当保镖…混的也太惨了点。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老头的实力不强。
胜利距离自己只差一次偷袭。
想到这里，孙齐天嘿嘿一笑，拎着棍子绕了过去。
——
“小友好胆量，老夫敬佩。”
灰点灯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说着。
或许在说王锦化整为零的战术，又或许在说王锦跟他独处这种不要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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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谬赞了。”
王锦咧了咧嘴，笑容温和。
他知道灰点灯有问题。
实力强横却远离族群，过度关注不化骨跟灰家奇物，最关键的，他跟魏道玄是好友。
这几乎可以称之为定时炸弹。
王锦不打算让他去祸害别人。
把这颗炸弹扼杀在摇篮中，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灰老，我想跟您请教点事。”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口询问。
“灰仙数量过多，东北没有足够的容纳空间，这才陆续南下，开宗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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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十年间，有群姓魏的道士给他们打上了邪魔的标签，并且一直在‘斩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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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灰仙的繁殖数量很快，硬是顶着压力成功在南方开枝散叶。”
“这样一来，魏家的道士有了好名声，灰仙也枝繁叶茂。”
“我说的对么？”
灰点灯冰冷的表情有了几分裂痕，却依旧眯了眯眼睛，缓缓点头。
“对。”
“这件事算是双赢…如果抛开那些背井离乡又莫名被打压的灰仙不谈。”
“魏家和某个人的双赢。”
王锦目光冰冷，声音平静。
“恰巧，灰家奇物就是被碾碎的不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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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就可以理解成，魏道玄跟某个人的双赢。”
“这个人是谁我不太清楚，您有什么头绪吗？”
“…”
灰点灯沉默良久，随即叹了口气：“老夫哪里有了破绽？”
“倒是没有什么大纰漏，毕竟我跟您也不是成天交流。”
“非要说破绽，大概就是语气神态上的细节，还有面对灰家奇物的态度。”
“细节…态度？”
眉头微微皱起，灰点灯重复着这两个词。
他从没想过会是这么普通的理由。
看来在王锦面前撒谎…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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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疑的人活得久，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王锦无奈地笑笑。
别说怀疑了，他压根就没相信过灰点灯。
“怀疑再打消怀疑”，总比“先信任再怀疑”强。
前者只是费点脑子，后者费的可是命。
落实对灰点灯的怀疑，大概是在渔村事件中知道魏家之后。
身为魏道玄的好友，灰点灯早就成了王锦的重点关注对象。
哪怕陆之首那次来袭没让灰点灯表现出异常，也不代表这件事结束了。
“灰老。”
王锦松开青丘月，看向灰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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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人浑身肌肉紧绷，像是紧绷的弓弦。
“您毕竟是长辈，这段时间自在居也确实蒙您庇佑。”
“我想给您留个体面。”
“若非必要，就别动这个手了。”
王锦轻声说着，语气诚恳。
“…”
灰点灯的眉头越皱越深。
若是放在第一次见面时，听到王锦说这种话他只会当个玩笑。
可这么长时间过来，灰点灯是亲眼看着王锦慢慢站稳脚跟，打出了赫赫战功。
哪怕是他，动手前也得斟酌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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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这桀骜不驯的灰袍老者叹了口气，缓缓低头。
“问吧，老夫不会隐瞒。”
“之后如何，任你处置。”
——
“怎么回事呢？”
孙齐天缩在黑暗中，小声嘀咕。
他明显感觉到老人身上散发出了杀意。
王锦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放弃了抵抗。
似乎被吓傻了。
那一瞬间，孙齐天几乎以为自己的功劳要被那老头抢走。
幸运的是，那老头还算识相。
“估计是不想持强凌弱？还是想慢慢折磨？”
“他不会连王锦都打不过吧？那也太菜了。”
“啧啧…还是得我出手。”
孙齐天一顿抓耳挠腮，嘿嘿笑了两声。
他拎起铁棍，在黑暗中缓缓前行。
越来越近了。
这两个家伙忙着交谈，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靠近。
只要凑过去在王锦后脑勺轻轻一敲，一切都是自己的。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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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几乎压制不住，孙齐天越来越兴奋。
他猛地举起长棍，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
“嗯…原来是这样。”
王锦双目微眯，缓缓点头。
灰点灯说完话便不再出声，静静站在原地。
后脑勺传来一阵风声，老人随手一扇，像是在赶苍蝇。
“噗！”
孙齐天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远远飞了出去，一头扎进路边的阴影。
“嗯？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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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抬起头，四处环视。
“或许是苍蝇。”
灰点灯同样看了一圈，给出答案。
他也没注意，只是随手一挥。
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来着…
不再考虑这些事，灰点灯微微垂下头，等待着王锦的发落。
王锦没立刻回应，而是回忆着灰点灯刚才说的话。
这灰袍老者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他是个住小木屋的孤僻老头。
可往前推个一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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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是灰仙的领头人。
灰仙南下就是他组织的，小灰的祖辈老七爷，也是灰点灯的同辈。
就连灰家奇物，也是他亲手从不化骨上分出，又亲手碾成粉末。
至于原因…
越是灾年，人们就越不喜欢老鼠。
那时候灰仙数量太多，普通奇物根本镇不住他们的气运。
估计就是那段时间，灰仙的生存空间被挤压到了极致。
不得不说，灰点灯是个不错的族长。
哪怕族群解体后没人会继续承认他的身份，他还是把大部分亲信都赶去了南方。
为了解决奇物的问题，他跟魏道玄达成了协议，帮他守不化骨二百年。
用自己的身份与自由，换族群的未来。
这故事远没有“替友人守墓二百年”感人肺腑，却更加真实，更加合理。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世界向来如此。
仔细想想，这两个人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感化与被感化”。
灰点灯那时候已经是一族之长，不存在“作恶差点被收”的情况。
那就是只能是肮脏的交易了。
虽然过程不那么完美，可灰仙确实得到了更大的生存空间。
灰点灯则得到了不化骨将近二百年的使用权。
他渐渐被这件奇物影响，实力也越来越强横。
那么问题来了。
魏道玄得到了什么呢？
单纯想给自己后代那群道士找点事做？
显然不可能。
根据王锦的猜测，
魏道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灰家奇物遍布大江南北。
这样一来…
王锦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把骨灰洒满全国确实挺浪漫。
可直觉告诉他，魏道玄不是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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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这会让张生煮海大阵的范围扩大到全国？
嘶…
还真有可能。
微微晃了晃脑袋，王锦转头看向灰点灯。
“最后一个问题，灰老，我希望您实话实说。”
“您现在的目的是？”
“…见一见轮回。”
灰点灯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
“魏道玄当年已经病入膏肓，死的很仓促，还有东西没交代。”
“轮回应该是魏家正统传人，我想问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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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本来是想着带不化骨前去投奔，不过现在来看，跟你们同去也是一样的。”
而且不这么干也活不下去。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灰点灯只是暗自叹气。
“…嗯。”
王锦点点头。
有着相同的目的，就不用再刀兵相见。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也没必要再为难了。
“灰老，接下来还要仰仗您。”
王锦微微点头，灰点灯苦笑着拱了拱手，抬头看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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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波攻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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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 人类玩意儿
第832章:人类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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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人类玩意儿！！die！！die！！”
缠绕着绷带的人形开始溃散，从绷带的缝隙中伸出无数只细小的爪子，细长的尾巴。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他没有身体，只是无数只老鼠组成的人形团。
而此刻，这人形团正按着铁丝做的王冠，疯狂嘶吼。
爪牙的人被迅速淹没，很快便尸横遍野。
“卧槽…你这朋友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小石头你说实话，这大哥哪找来的？”
虽说王锦下令让大家散开，可吕追这边的情况有点特殊。
他们完全不需要散开，也不需要分成小队突袭。
正面刚就行了。
那名叫鼠群的大哥似乎叫来了方圆百里的所有同类，就算现在都还有老鼠拖家带口地从远处赶来。
不是灰仙，就是普通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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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所过之处只留一片白骨。
这就已经很渗人了。
直到吕追发现有几只特殊大的老鼠，手里正像人一样握着匕首跟火铳。
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我跟神使救小灰时遇到的，在隔壁县城。”
石白白也有点发怵，他咽了口唾沫，颤声回答。
“我听说有些老鼠的尾巴会缠在一起变成死疙瘩，变成一个巨大的老鼠球。”
“这东西好像还有自己的名字，叫鼠王。”
“这位大哥…估计就是鼠王修成的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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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白白解释完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见。”
“太吓人了。”田苟咽了口唾沫。
“是啊…太吓人了。”
李玉轻咳一声。
他指的并不是那位名叫鼠群的大哥，而是头顶那呼啸着扑下来的黑影。
爪牙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死于老鼠的撕咬。
天空。
这片领域是黄昏议会的弱点，他们缺乏对空手段。
于是这些会飞的野仙成群结队地冲了过来。
“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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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鱼眯了眯眼睛，敏锐地发现了那只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飞行物。
这东西长的很好看。
飞到近前后，她并没有维持蝙蝠那样丑陋的姿态，而是化作了美艳成熟的女人。
背上那双巨大的蝙蝠翼来回扇动，让她看起来无比轻盈美丽。
“我趣…魅魔？”
“那他妈是蝙蝠。”
田苟拍了拍乌瞳的脑袋，算是报了刚才被抽耳光的仇。
“咳。”
乌瞳无奈地耸了耸肩，遮住一只眼睛。
瞳孔开始变成纯白色，上面写着血红色的“生”。
“能行吗？”
吕追开口关切。
混血种连续使用力量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乌瞳这招消耗很大。
“没事，我是活尸啊。”
乌瞳咧了咧嘴。
“等会儿你们谁让我啃两口，就能把状态补回来。”
“…你还是歇着吧。”
刘大壮摇了摇头。
活尸回复状态不是吸血那么简单，而是要连着肉一起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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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让乌瞳吃队友。
而爪牙的尸体…都被老鼠吃干净了。
得想想别的办法。
“让我试试。”
刘大壮挥挥手，示意众人让开。
他屏息凝神，握着车把的手腕来回扭动。
电瓶车发出嘶鸣，黄蓝相间的火焰燃起。
“走！”
小电驴打着转飞上了天，硬生生把蝙蝠给创了下来。
落地之后，生死就由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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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谱。”
石白白摸着下巴，一阵赞叹。
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刘大壮的准时宝了。
可他没想到能扔这么高。
当然，准时宝只能解燃眉之急。
电动车掉下来摔得够呛，又得自己过去捡回来。
总不能一直这么砸。
而远处，已经飞来了另一波敌人。
“蛾子还能成精的？”
李玉挑了挑眉毛，满脸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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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群蛾子就没有那么精致了。
她们的化形很失败，甚至脸都是扭曲的。
“诶，这题我会。”
刘大壮点点头，掏出车钥匙，打开远光灯。
蛾子们成群结队扑了下去，淹没在鼠群中。
“噗…”
石白白咧了咧嘴，又因为带动伤口疼的一阵龇牙。
揉了揉伤口，他摸着下巴说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
“这群家伙完全招人不看质量，几乎来者不拒。”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虽然数量是我们的几倍，可实际上并不太强。”
“也不能这么说。”
吕追摇摇头，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人数多了，精锐也会随之增多。”
“刚才的丝罗，我们打的就很吃力。”
“这次轻松，可能因为敌人的主力并不在这。”
“另外…我们得管管那大哥了。”
吕追顿了顿，转头看向鼠群。
爪牙的人差不多被吃光了，老鼠们并没有离开，
而是转头看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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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他们第二波选择强攻警车，将目标放在十恶身上。”
看着头顶飞掠过去的野仙，王锦甩了甩剑上的血。
他倒不太担心。
警车那边有小灰守着，胡灵也在不远处。
更何况分散之后目标很小，爪牙想找警车都得费不小的力气。
有趣的是，这群家伙找王锦找的很准。
就好像有谁跟在王锦后面，时刻给这些野仙指路。
“怪事…难道那时候打飞的不是苍蝇吗？”
王锦皱起眉头，往身后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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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似乎学乖了，一点杀意都不敢有，而是老老实实地当个摄像头。
灵感预警锁定不到。
王锦也不太介意。
他手上有青丘月，这东西是唯一能杀死仙家的武器。
就算没人过来找茬，他也得自己溜达着补刀。
有人主动找上门算是好事。当然，准时宝只能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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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似乎学乖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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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冲锋与后手(二合一)
第833章:冲锋与后手（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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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
也许是被空气中斑驳的污染影响，久春上空逐渐阴云密布。
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遮住了群星，也遮住了月亮。
黑暗短暂地占据了上风，它像是液体一般，逐渐淹没了火焰与路灯的微弱光芒。
伸手不见五指。
恐慌在黑暗中蔓延，空气中时不时响起几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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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十字路口。
由东向西的道路空空荡荡，甚至连辆车都没有。
它像是神话中那不可逾越的深渊，将南北两侧划分的清清楚楚。
南侧隐入黑暗。
只有几十双眸子闪烁着微光。
那光芒中带着惊诧，带着动摇，带着畏惧。
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静静看着道路另一侧。
那是黑暗中唯一亮着光芒的地方。
嗒，嗒，嗒。
沉重的马蹄声踩在众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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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生着八足的白马，像是从北欧神话中走出的奥丁坐骑。
斯莱普尼斯。
鬃毛是舞动的白色炽焰，皮肤是庄严肃穆的纯白重甲。
透过重甲的缝隙，能看到胸腔中跳动的心脏。
那颗心脏在熊熊燃烧，将生命之火赋予这高贵桀骜的钢铁造物。
无论是巨大的体型，还是神圣的外表，都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生物不可能被任何人驯服。
可它正低垂眸子，听从那位年轻王子的号令。
嗒，嗒，嗒。
感受着头顶的轻抚，巨马低声嘶鸣，驻足停在了十字路口的交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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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仙们终于看清了他们叫嚷着要杀掉的那个人。
没有披挂重甲，只是穿着身纯白的华服。
一人一马立在原地，身上包裹着清冷的白光，蠕动的黑暗也只能望而却步。
像是漫步尘世的星星，无法撼动的光明。
王子手中握着沉重的骑枪，无奈地笑了笑。
目光扫过众人，轻声询问。
“谁要杀我？”
跑！
这一瞬间，所有野仙心中同时升起了这个念头。
几乎是同时，他们把这个念头变成了现实。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妈的…黄川死的不冤。”
“淦！我感觉自己被天敌盯上了！”
“我也是…这压迫感是人类该有的？”
“臭娘们儿你他妈疯了是吧？你管这叫重伤落单是吗？啊！？”
“你他妈陪我睡一百年我也不愿意招惹他啊！赶紧滚去那边找你的猴子吧！”
鬼哭狼嚎，烟尘四起。
王锦叹了口气，握紧骑枪。
嗒！
马蹄狠狠踏地，在柏油马路上留下燃烧的白色蹄印。
这是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厮杀。
城市这种狭窄地形本就难以躲藏，没了斗志的野仙更是慌不择路。
骑枪冲锋，重蹄践踏。
这些上一秒还想着比谁先弄死王锦的野仙，下一秒就成了零碎的肉块。
尚有理智的几人尝试着重整旗鼓组织反击。
可无论是八足白马，还是手持重骑枪的王锦，都不是他们能解决的对手。
几十位野仙组成的小队很快便全军覆没。
偶尔有几条吓破了胆的漏网之鱼，巨马几个纵跃便能轻松赶上。
这场费尽心思组织的围剿，硬生生被扭转成了一边倒的杀戮。
很快，最后一声求饶的哭喊戛然而止。
夜晚变得宁静无比，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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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打了个响指。
勇气徽章一闪，沾满血迹的华服消失不见，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
王锦用青丘月开始了快乐的补刀环节。
不得不说，找对方向的老皮特审美一直在线。
这骑枪跟八足白马，估计就是勇气勋章升级后的产物。
这还不是完全体，王锦没唤出与之搭配的护甲。
毕竟消耗太大了，他灵感直接烧没了一半。
大概什么概念呢…
以王锦再次膨胀的灵感来看，这一半能让他按着黄三太爷连抽五六个嘴巴。
话虽如此，可王锦其实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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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灵感没了还能恢复，
而帅是一辈子的事。
“可惜，不管骑枪还是马术我都不太熟练…慢慢来吧。”
一边清理战场一边嘀咕，王锦突然在尸体堆里发现了那对熟悉的巨大…
咳，巨大牛角。
握着牛角把那女人拽了出来，王锦把她放在马上，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灰点灯反应不算太大，只是看着王锦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
至于孙齐天…
他吓得连逃跑都忘了，此刻正挣扎着往后退，发抖的双腿在空中乱踢。
“还单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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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着他的样子，开口询问。
孙齐天脸憋的通红，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良久，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就拜。
“师父！师父别杀我！”
“…”
王锦回头看了看白马，又看了看孙齐天头上的铁箍，一脸无奈。
不知道这人是吓疯了还是在装傻。
“不杀你也行。”
挥手散去巨马，王锦把那女人丢在他面前。
“你先解决自己的事，解决完就帮我盯着点爪牙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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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伸手按在他头顶的铁箍上，那破旧的铁箍便多了些星星点点的红光。
“今天结束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但是今晚，我需要一个内奸。”
“…”
被王锦的手按住脑袋时，孙齐天浑身疯狂颤抖，却又在几秒钟后回归平静，暗暗叹了口气。
当二五仔，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所抗拒。
可他现在没得选。
“是。”
男人缓缓低头，用力磕在地上。
——
“哈哈哈哈哈！！人类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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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群发出沙哑的笑声，绷带下的形体越来越不稳定。
老鼠们四下乱窜，寻找着人类的身影。
鼠群失控了。
且不说这种数量的独立个体能不能老实听话。
单单是从老鼠身上传递回来的微弱念头，就足以积少成多，让这位仙家受到影响。
转而分不清敌我，开始胡乱攻击。
“嘶…真他妈离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台上，田苟低头朝下看了看，小声嘀咕。
“咳咳…”
乌瞳擦了擦眼角的血泪，一阵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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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还是他用绝生之眼杀了出来，否则大家都得被老鼠埋了。
相应的，为了保证自己的行动能力，他必须进食。
至于吃的是什么…
“呕！”
乌瞳一阵干呕，吐出两缕灰突突的毛发。
“没事，就当吃的是福建烤老鼠了。”
刘大壮拍打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慰。
“这烤老鼠是生的，甚至是活的…我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乌瞳哭丧着脸，一阵叹气。
“哥们儿很同情你。”
吕追拍打着乌瞳的肩膀，小声嘀咕。
“但是我们得抓紧想办法了…否则早晚得被这些老鼠啃死。”
老鼠们已经开始上楼了。
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他们所在的天台。
面对一拥而上的灰色浪潮，他们跑都跑不掉。
“你觉得神使考虑到这一点了吗？”
石白白摸着下巴，开口询问。
“…”
众人一阵沉默。
这压根没法预判。
就连这位灰仙自己，可能都没想过反水。
他只是被过于庞大的鼠群影响了意识，下意识跟他们一起攻击着所有人类。
本人都没预料到的突发情况，王锦要能预料到，那就真是神迹了。
跟其他人不同，石白白知道毛绒绒神教是假的。
甚至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毛绒绒神其实是小灰。
你指望这小家伙过来帮忙？
怎么帮？把老鼠都吃了？
能破局的办法只有两种。
要么，找个咬不动的变形金刚硬蹚过去，控制住那位灰仙。
要么，来个自愈能力强到恐怖的大哥，一边被咬一边往前冲，硬生生冲到鼠群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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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都不现实，石白白也从没见过王锦身边有类似的人。
“难啊…”
小胖子摇了摇头，开始想办法。
“其实我感觉，神使已经预料到了。”
乌瞳眯了眯眼睛，眸光闪烁。
“信神使得永生，这句话准没错。”
“…”
其余几人一阵无语。
王锦是很有人格魅力，可他不是神。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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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边。”
墨鱼放下望远镜，冷不丁地伸手指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冒出了一道身穿病号服的高大人影。
他手里拎着血迹斑斑的铁钳，一边吹口哨一边四下张望，似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渐渐的，有老鼠爬到他脚边，又被他一脚踩死。
这行为似乎惹怒了鼠群。
那头戴铁王冠的绷带仙家缓缓转头，看了过来。
疯子则吹了声口哨，邪笑着对他勾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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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蛊雕小队
第834章:蛊雕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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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这也太猛了，何方神圣啊这是。”
“显然，这是神使的后手。”
“妈的…王锦连这都想到了？他不会真是邪神眷者吧？”
“我感觉像，你看这大哥，明显不是普通人。”
众人一阵嘀嘀咕咕，从天台往下看。
场景太震撼了，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石白白构想中的变形金刚没出现。
可自愈能力极强的猛人，确确实实站在那里。
像是灰色海浪中的一块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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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那些老鼠怎么撕咬都未曾倒下，甚至还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他一边随意地挥舞着铁钳，一边狂奔着冲向鼠群。
渐渐的，病号服被血染红。
血肉练成技术的加持下，恢复能力本就极强的疯子，自然变得恐怖无比。
单单是流出的鲜血就在街道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印痕，整个人更是承受了不知道多少痛楚。
可他越来越兴奋，笑声几乎响彻云霄。
很快，男人高举双手，大声念叨着什么。
啃食过他的老鼠们飞速膨胀，猛地爆炸开来，在夜色中弥漫开了闪烁的猩红。
令人毛骨悚然。
“卧槽！”
乌瞳突然打了个寒战，猛地缩回脑袋。
他想起这是谁了。
狂信徒。
神使的得力助手，毛绒绒神近乎狂热的信仰者。
当初在地下室拷打自己的时候，就是他跟神使一起的。
不那么美好的记忆被勾起，乌瞳咽了口唾沫。
随即陷入沉思。
果然，越信任神使就会越强。
看来自己的纯度还不够啊…
“我们得下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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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揉了揉眼睛，看着下面的情况。
那被称作狂信徒的男人确实骁勇无比，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
那失控的仙家又不是傻子，眼睁睁看着敌人冲上来还不躲。
事实上，他一直在后退，几乎跟那猛男维持着相对静止。
那猛男的血肉爆炸虽然声势浩大，离老远都能看到。
可看起来不能连续使用。
照这个进度下去，老鼠只会被越喂越饱。
“如果王锦不打算把它们撑死…我们确实得下去。”
墨鱼叹了口气。
他们暂时没危险了，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狂信徒就这么在里面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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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危险，可情况已经大大好转了。”吕追点点头，“准备下楼。”
“等等。”
这次伸手拽住他们的不是乌瞳，而是刘大壮。
“你不会也想说神使有后手吧？”吕追挑了挑眉毛，“要入教吗？”
“入教暂且算了…”
刘大壮摆了摆手，又伸手指向自己的手表。
显示屏上，能看到十几个标成绿色的圆点正迅速靠近。
“王锦是真考虑到了这一点。”
刘大壮挠了挠头。
“不用我们瞎忙了，这些增援绝对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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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咋没看到呢？”
石白白伸长脖子找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
李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石白白抬头往上看。
五架轻型直升机以刚才的血肉爆炸为信标，在疯子头顶盘旋。
“我趣…现在的飞机都没声音吗？”
小胖子咽了口唾沫，眯眼看着那些人影。
足足十二具身高三米的全覆盖动力装甲对他们挥挥手，随即从飞机上一跃而下。
轰！
轰轰轰！
地面被砸出无数龟裂，那些铁疙瘩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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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雕小队部署完毕——祝你们愉快。”
刘大壮的手表中传来几句问候，直升机掉头离开了。
“蛊雕小队，局长的心头肉。”
刘大壮挠了挠头，一阵咂舌。
“卧槽卧槽…真有变形金刚啊？”
石白白小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阳台，死死盯着那些黑金配色的动力装甲。
太他妈帅了。
动力装甲被设计成了中国甲胄的样式，黑金喷漆点缀其上。
护目镜亮着绿莹莹的光，像是野兽的眸子。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异形头盔上那只漆黑狭长的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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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不仅仅是装饰。
“蛊雕这个名字，是山海经里的异兽吧？”
吕追小声嘀咕。
他是文物贩子，对这些很了解。
“这我倒不太清楚。”
刘大壮憨厚地笑笑。
“但我知道，蛊雕小队是研究所最早一批配备动力装甲的小队，精锐中的精锐。”
“没经过十几次基因觉醒，根本扛不动这些重量按吨算的装甲。”
“局长这次下血本了啊…看来他还没放弃挖墙脚。”
其他人倒是对挖墙脚的事没什么兴趣，他们都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铁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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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武器很有研究所的特色。
动力锤，动力斧，还有嗡嗡作响的链锯剑。
这群大只佬在身上套了铁甲之后战斗力飙升，配合着动力武器，在老鼠堆里横冲直撞。
疯子的目标依旧无比明确，他认准了那位失控的鼠群之王，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事实证明，疯的怕更疯的。
鼠群很快便被打的连滚带爬，铁钳却依旧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招呼。
要不是他没有实际意义上的脑袋，现在已经被爆头不知道多少次了。
“走吧。”
吕追收回目光，拽起恋恋不舍的石白白。
有蛊雕小队在，他们完全可以将大部队留下堵住其他教育机构，自己则加快脚步去久春中学。
“尽量避免跟他们的第三波人马遭遇。”
吕追摸了摸下巴，轻声说着。
“直接让他们跟铁罐头打，我们抄近路去久春中学。”
“我跟大壮留下。”
石白白挠了挠头。
他不是十恶，就算进了久春中学作用也不大。
倒不如在这里团结仙家，守住其他教育机构，断了爪牙的增援。
“我们俩也留下，带着黄昏议会。”
李玉跟墨鱼对视一眼，点点头。
群龙无首显然不行，他们得在这里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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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得去帮王锦。”
田苟咬咬牙，站到吕追乌瞳身边。
要论对污染的抗性，以及接下来怪谈场景中的厮杀。
身负神孽力量的他并不差，应该能帮上忙。
“放心，我不添乱，而且孟余一直在关心这边。”
“实在不行，我也能帮忙护着点那些没战斗力的十恶。”
“狗子哥…”
石白白捶了捶他的肩膀。
“你变爷们儿太多了，我都快认不出了。”
“嘿，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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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苟捏了捏他的脸，挥手离去。
——
“呼…呼…”
小灰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第二波攻势，重心是她们这里。
就算有几十个野仙被王锦吸引过去，这边的压力依旧不小。
“你受伤了！”
胡灵收剑归鞘，快步跑了过来。
她看着小灰腹部发黑的伤口，伸手在口袋里翻动着什么。
“嗯…那只蝎子，她破了我的硬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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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勉强笑了笑。
“还好我够厉害，把她打碎了。”
“你这小家伙…”
胡灵拿出药酒，喷在小灰发黑的伤口处。
“中毒了还剧烈活动，会让毒素扩散更快的。”
“还能坚持吗？”
看着小灰逐渐苍白的脸，胡灵眉头紧皱。
毒素，或许是为数不多对怪谈有用的东西。
只要不将毒素排出体外，它就会一直攻击身体，慢慢破坏自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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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 油盐不进
第835章: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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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当然能…噗！”
话还没说完，小灰面色一白，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即便是她这种强横的身体素质，面对野仙的毒素依旧毫无办法。
毒素正在破坏她的身体机能，自愈能力拼命阻止，却无济于事。
这感觉很不好受，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凌迟。
“中毒太深了。”
胡灵眉头紧锁，心中满是自责。
如果小灰没强撑着反击，毒素也不会扩散的这么快。
她的药酒虽然有个“药”字，本质上却还是酒，对这种程度的毒作用不大。
“解毒剂…柳家应该有这东西，我记得佘君送来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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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灵咬了咬牙。
是有这么个东西没错，可她没带在身上。
这种时候上哪里去找…嗯？
伸手摸了摸口袋，胡灵摸到了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低头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唯独原本空无一物的口袋中，多了解毒剂和许多零食。
没管那么多，胡灵扶着小灰给她灌下解毒剂，又从另一边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个油纸包。
“这是…汉堡？”
还是温的，似乎刚用微波炉热过。
——
“圆满完成任务！”
金发碧眼的小萝莉满脸严肃，对着王锦敬了个礼。
“哈——”
甜萝打了个哈欠，没等王锦回应便拽着黄泉消失不见。
半秒后，田螺里伸出只手，往王锦怀里塞了瓶冰镇可乐。
“…”
王锦愣了半天，随即无奈地笑笑。
可能因为都是萝莉，这俩家伙很投缘。
她们正缩在田螺里一边吃披萨一边下飞行棋，看不出半点紧迫感。
王锦倒也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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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的定位是后勤组，队友缺什么她就送什么。
要是她忙的脚不沾地，反而说明王锦这个领导者不合格，队友要啥没啥。
至于甜萝，
现在还没轮到她出场，王锦应付这群人绰绰有余。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王锦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角落，毫无征兆地开口，“你说呢？”
灰点灯面色一凛。
他精神高度集中，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
王锦突然对着空气说话…难不成是看错了？
老人微微转头，顺着王锦的目光看了过去。
景物一阵模糊，像是上了霜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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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清晰时，容貌姣好的女人凭空出现。
她轻轻咬着嘴唇，一双眸子带着泪光。
身上的长裙破破烂烂，露出的雪白肌肤带着伤痕。
鞋子似乎是跑丢了，只能赤脚站在水泥地上。
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温言安慰或是一口吃掉，选择权全都在你。
单纯无害的相貌，恰恰是这女人的第一层骗术。
苏喜。
“我…”
苏喜张了张嘴，似乎要把心中的委屈尽数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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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
王锦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揣在兜里，微微摇头。
“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搞这套。”
话音刚落。苏喜脚下的阴影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涌动，扣住了她的脚踝。
确认没危险之后，王锦才抽出口袋里的手，
以及手上握着的爱丽丝。
跟苏喜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进行过一两次合作。
王锦对她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没直接开枪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真是油盐不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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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狼狈的长裙一阵扭曲，最后变成了合身的白色运动服。
腰间别着匕首和手枪…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王锦也没打算追问，毕竟这把枪没指着自己。
“有事？”
微微挑眉，王锦看着苏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后者下意识挪开目光，似乎不太敢跟王锦对视。
“爪牙的精锐会在第三波倾巢而出，目标只有你一个人。”
低头看着双脚，苏喜俏脸有些发红。
虽然在心中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在多方势力互相碾压的局势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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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自己亲口把情报告诉王锦时，这种微妙的情感还是让她有些脸红。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苏喜知道自己很期待。
她期待这个英俊强大的年轻人听完点点头，让自己跟在他身边。
只有这样，苏喜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再三思索后，她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缓缓开口。
“我也会全力出手，否则轮回会杀了…”
呼——
似乎有个人在瞬息间到了自己面前，几乎要紧紧贴上来。
苏喜瞳孔缩了缩，抬头看去。
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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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脖颈处被重重捶击，眼前一片昏黑。
睫毛微微颤动，苏喜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随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呼。”
王锦活动着肩膀，似乎相当愉快。
苏喜都明着说“我等会儿要跟别人一起群殴你”，哪有放她离开的道理。
这么轻松就解决了一名十恶，并且成功俘虏。
进度喜人。
“灰老，她就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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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指了指失去意识的苏喜，看向灰点灯。
却发现这老头正面色复杂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
王锦挠挠头。
“小友手段狠辣，确实令人感叹。”
灰点灯叹了口气，默默将苏喜扛在肩上。
——
第三波攻势的目标只有王锦一个人。
听着耳边风传来的消息，王锦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这条消息是从吕追那边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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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因为孙齐天。
这猴子回去刺探完情报，往回跑的路上正巧被吕追他们扣住。
报出王锦名字之后，孙齐天就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大体上跟苏喜说的差不多，孙齐天也还算老实。
当然，老实人更要加以重用。
王锦没打算让他闲着。
孙齐天似乎精通隐匿和盯梢，是专门负责侦查的斥候。
而且地位不低。
之前他报出王锦位置便能引来几十名野仙，这说明大家都愿意相信孙齐天的话。
这么难得的人才，必须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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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想让他把第三波攻势引到动力装甲那边。
哪怕爪牙那群人不会轻易上当，也会分出一小半人去查看。
对于研究所那些罐头大只佬而言，弄死他们就是挥挥手的事。
王锦的负担轻了很多，也就更容易摆脱第三波攻势，直达久春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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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章 可疑(二合一)
第836章:可疑（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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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已经极限了…这怎么可能进得去呀！”
“不是说好来帮你打架嘛…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可以！满了，真的满了！”
“再塞会坏掉的，呜呜呜呜…”
看着大呼小叫的甜萝，王锦歉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魏善。
“善哥，得麻烦你跟我一起走了。”
“咳…行，没问题。”
老警察老脸通红，挠了挠头。
王锦把田螺还给一脸肉疼的小萝莉，认真道了歉。
后者哼了两声，跟他要了最新款的掌机当做补偿。
平心而论，田螺姑娘这能装人的小屋相当方便。
若是装死物，它的内部空间则相当于一座二层别墅大小。
可惜，活人最多只能装四个。
孔恶，庖甲，痴儿三个十恶，以及一直被柳仙们保护在队伍末端的佘音。
四个人满满当当，甚至把甜萝这个主人都给挤了出来。
“提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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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莉叹了口气，鼓着腮帮子。
“田螺里有人的时候我没法帮你打架，除非你想让他们被震死。”
“好。”
王锦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随即转头看向身后。
黄昏议会成员簇拥着那辆警车。
警车依旧在缓慢行驶着，上面坐着四道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离远望去，几乎没人能看出不同。
小灰胡灵各自分站一边，面色凝重，随时防备着周围的突袭。
年轻人站在人群正前方，手中紧紧握着几颗震爆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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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小狐狸蹲在王锦头顶，小声滴咕着。
这就是为什么王锦没一开始就用田螺装人。
他在诱导爪牙形成思维定式。
哪怕现在这辆警车只是坐着镜鬼的空壳子，爪牙也会觉得这里面有四位十恶，相当重要。
小灰胡灵两位高手的严密保护，再加上黄昏议会的簇拥，会让他们更加深信不疑。
于是，站在警车前方的旺财，理所应当地会被当成王锦。
“是啊。”
看了眼手上的霰弹枪，王锦点点头。
其实如果追求完美，他应该把爱丽丝也递给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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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东西还有用。
“走吧。”
王锦活动了一下关节，掏出鬼吹灯。
——
第三波攻势会在遇到孙齐天时发生分流，一半去找蛊凋小队，一半去找小灰胡灵。
等他们发现两边全都扑空之后，王锦估计已经进入久春中学了。
这时候再想借助其他教育机构回去支援，只会遇到黄昏议会的埋伏。
接下来无非就是各种拉锯战，以及包围跟反包围。
爪牙确实优势巨大，他们人数多，实力强。
可惜，正是因为人数太多，他们的队伍过于臃肿，精锐也属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跟王锦这种亲自培养起来的班底自然是没法比。
胜利的天平正逐渐向着毛绒绒神教一方倾斜，
至少在现实世界中的争斗是这样。
“你很厉害嘛。”
甜萝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她其实比看起来要年长许多，见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她清楚王锦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人习惯比别人多考虑一手。
下棋也是，厮杀也是，指挥这种小规模战争更是如此。
他恨不得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一遍，这样就能在事情发生的瞬间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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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驾轻就熟，那是因为不知道在脑子里演练过多少次。
怎么说呢…
这种人很厉害，活的也很累。
“过奖了。”
王锦似乎在沉思，听到甜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咧嘴笑了笑。
他在回忆这几次遭遇战，顺便捋一捋思路。
黄昏议会的战损算不上高，而且基本都是因为仇恨主动送死。
剩下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明天而战，一个个斗志昂扬。
有他们守在外面，基本不会出什么乱子。
跟着自己进久春中学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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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萝，灰点灯，吵着要跟过来的小狐狸。
另一边则是田苟，乌童，吕追。
哦对，还有疯子。
比王锦预想中的人数要多些，倒也算是好事。
值得一提的是，王锦并没有看到戏痴，也没看到医生和陆之首。
想想也是。
轮回不太可能让这些身负十恶命格的人出来晃悠。
至于苏喜…她应该是个例外。
看着被灰点灯拎在手上的女人，王锦皱了皱眉。
拎在手里还是有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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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削的干净些，体重也能减轻不少。
“呼…”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锦不那么善良的目光，苏喜一声嘤咛，悠悠醒转。
睁开双眼便看到上千号人在自己面前快速掠过，苏喜下意识想要说话。
几乎是同时，霰弹枪顶在了她头上。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比“别说话”好用多了。
“用幻象。”
王锦擦了擦鼻血，另一只手却依旧按着打火机。
开着鬼吹灯赶路，不管怎么想都太过奢侈了。
就算灵感扛得住，疾病的负面效果也有点难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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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爪牙的队伍无比臃肿。
这些家伙吊儿郎当，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连带着队伍都被拉长了许多。
也幸亏苏喜醒的是时候。
否则王锦真得一路杀过去了。
毕竟看见自己的人都死了，也是完美的潜行。
“…嗯。”
苏喜咬了咬牙，却也只能乖乖照做。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正常。
明明王锦如此粗暴地对待自己，自己偏偏讨厌不起来他。
也许是单纯想要依附强者，亦或许是斯德哥尔摩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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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叹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总是在轮回和王锦之间摇摆不定，甚至越来越偏向后者。
真是…
之前还说戏痴可疑，结果自己成了最可疑的那个。
——
“呸！”
戏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死死盯着面前的黑袍人。
“这玩笑并不好笑。”
黑袍下传来沙哑的声音。
并不急促，反而带着几分宽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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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只要戏痴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承认刚才的袭击只是玩笑，
一切就能轻松揭过。
可戏痴似乎不打算这么做。
他怒目圆瞪，眼中红芒乍现。
大手一挥，行金旗闪烁着耀眼光芒。
齐齐指向轮回。
“妈的…”
戏痴牙关紧咬，刚要挥手。
眼中红芒突然消失。
戏痴动作一顿，脸上出现几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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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
紧接着，一道浑身拍满黑手印的身影跑过来，拽着戏痴离开了。
轮回静静看着戏痴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
“你不是在跟那老头杀来杀去吗？”
戏痴皱着眉头，看向面前这女人。
不知道是某种恶趣味，还是压根不在意这些，
医生选择的这具傀儡相当美艳，又带着股澹澹的书卷气，似乎生前是个老师。
戏痴倒是没什么反应。
若是他想，完全可以变成更好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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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稍微分分心而已，并不难。”
女人静静坐着，没有任何表情动作，彷佛只是具会说话的空壳。
“你的治疗…成效喜人。”
“啊啊，哥们儿自己也知道。”
戏痴摆了摆手，一脸苦恼。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上次去隔壁县抓那小姑娘，结果被医生按了脑袋。
那之后，戏痴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谁噼了一刀。
尘封的记忆从缝隙中一点点漏出来，堵也堵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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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该是件好事的。
可戏痴发现事情在逐渐脱离控制。
找回的记忆像是带着层猩红的薄雾，回忆这些的时候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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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戏痴很清楚，这并不是人格分裂。
他只是在面对曾经的自己。
那个自己比他聪明，也比他难过，总是带着难以化解的愤怒与忧愁。
戏痴很纠结。
他察觉到曾经的自己可能没现在这么快乐。
可惜，魔盒已经打开。
让他放弃寻找记忆，做回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戏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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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
比起继续嘿嘿傻乐，戏痴更想弄清楚自己的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医生在这方面帮了戏痴很多。
他会主动引导戏痴，并在对方头痛欲裂的时候出手相助。
戏痴依旧厌恶医生，可又不得不接受他的帮助。
久而久之，二人形成了不那么牢固的稳定关系。
精神病人和他的心理医生…大概如此。
“哥们儿问你几个问题。”
戏痴挠了挠头，扭过脸看向那美艳的傀儡。
“距离我彻底恢复，还有很长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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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沉默着，没有回应。
“我就是担心自己活不过今天晚上，到死都当个湖涂鬼。”
戏痴抽了抽鼻子，憨笑两声。
“不久了，也许只差一个契机。”
傀儡突然开口，似乎终于有空闲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
戏痴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为啥你要帮我，而且每次取得成效都这么开心呢？”
“…”
更长的沉默。
长到戏痴忍不住怀疑，医生是不是被打死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傀儡再次开口。
“十七年前，我们曾并肩作战。”
“…你认真的？”
戏痴瞪着眼珠子，看着傀儡。
他突然有了点猜想。
关于轮回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宽容，又为什么如此信任医生。
难道大家当初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
不，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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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痴很清楚，记忆深处那个自己，对这两个人有种发自本能的厌恶。
“怎么回事呢…”
戏痴跟傀儡大眼瞪小眼。
可惜这次傀儡没再回答他，而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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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 学校
第837章:学校
怪谈收容中心第837章:学校
久春中学，正门口。
“老陆还真有两下子。”
藏身于黑暗中的王锦眯了眯眼睛，小声滴咕。
正常来讲，久春中学门口应该有重兵把守才对。
哪怕大部队都被忽悠着去送死了，这里也应该有几十个丝罗那样的高手。
毕竟是最后的战场，以轮回的性格不可能让自己空门大开。
可这里空无一人。
准确来说，是没有活人。
地面上散着十几具死相奇惨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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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崩断的铜钱剑，断成两截的五雷扇，用黑狗血染红的糯米，以及夹着符纸的断手。
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战。
虽然很惨烈，可陆之首还是赢了。
这位老人在十七年后的今天，终于做回了曾经那个天师。
这次他不为苍生，只为自己。
“医生应该被牵制住了。”
王锦点点头。
他救陆之首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就是决战的地方啊…”
田苟的滴咕声拉回了王锦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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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了看前方。
从外表来看，久春中学一片祥和。
除了后半夜依旧开着灯以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他们要去的不是这个久春中学，而是怪谈场景。
那里是轮回的老窝，也是启动张生煮海大阵的指定地点。
不管从哪个方向考虑，这里都是重中之重。
不可能没有布置。
王锦不是第一次见识轮回的手段了。
上一次他带着上千人在场景门口等自己，甚至还布置好了成堆的手雷。
这次的阵仗不可能比上次小。
就算陆之首再拼命，也杀不干净爪牙所有人。
这座场景怪谈内部或许有数不清的埋伏。
亦或许刚开门就是乱刀噼来。
可王锦不打算止步。
五仙和公司之间的算计，十七年前的争夺，魏家跨越几百年的图谋。
真相就在眼前。
哪怕是龙潭虎穴，王锦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转头看看。
其他人或许面露几分担忧，或许眉头微皱。
却都没有半点惧色。
这一趟不只为了王锦，也为了他们自己。
“神使，走吗？”
吕追微微低头，恭敬地开口询问。
其他人齐刷刷看了过来，眼中的最后一丝迷茫消失殆尽。
事已至此，干就完了。
看着不知不觉齐聚在自己身后的众人，王锦笑着点点头，沉声下令。
“走！”
——
久春中学，建立于一九七八年。
恰好是那十年过后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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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地主倒台，家产跟房子被充了公，古色古香的大宅子也被推成了一地零碎。
跟着一起被推成零碎的，还有被人锁在猪圈里逃不出来的，地主的家人。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压根没人提起那些零碎的血肉是谁。
久春中学在这片废墟中拔地而起，绽放着旺盛的生命力。
后来，有人传这里闹鬼。
也许这个传言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久春的门卫换一个疯一个。
直到有一天，那个名叫钱多的老头坐了这个门卫的位置，一坐就是几十年。
说来也奇怪。
从那以后，久春中学闹鬼的传言就没了。
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师还记得这件事，也记得钱多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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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几乎没人知道钱多就是当年那个地主。
他看着的其实是自己家。
人们总是不愿意提起自己的错误。
没人给过钱多补偿，甚至没人在意他。
也正因此，没人考虑过一个老头是怎么解决掉闹鬼传闻，又是怎么在怪谈场景门口住了几十年的。
或许他早已经不再是钱多，只是鸠占鹊巢的鬼魂。
一道轮回几百年的鬼魂。
——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王锦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探向腰间。
那里应该挂着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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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摸了个空。
视线恢复时，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没有埋伏，没有几十把迎面噼来的刀子，也没有轮回那身黑袍子。
只有一座无比眼熟的学校。
王锦没仔细观察久春中学的怪谈场景，
饶是如此，他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头顶确实写着“久春中学”，可这里有两个牌子。
门口的墙垛子上挂着个金色牌匾，上面是几个黑色大字。
葛西实验中学。
这是王锦以前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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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象吗…苏喜还是不老实啊。”
王锦皱起眉头，下意识呼唤着古神之眼。
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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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在身上。
背包？
背包倒是还在，这老伙计跟了王锦很久，从上学到工作一直…
“该死…什么情况？”
王锦看着书包里满满当当的书和试卷，童孔微微收缩。
震爆弹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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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感瞬间缩水一大块。
低头看看双手，
因为练习落蝉留下的伤疤消失的干干净净，衣服也变成了蓝白相间的校服。
穿在里面的双层鬼打墙马甲没了，手腕上的秘仪也没了。
就好像真回到了读书的时候。
“时间被倒转了…轮回的能力？”
“不，不可能，直接倒转大半年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冷静的性子倒是没有半点改变。
王锦摸出根圆珠笔当做武器，背靠着墙壁站好。
尝试着用了一下超负荷，结果心脏像是撕裂般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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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巧倒是没忘，可没经受过训练的身体承受不住。
“灵感呢？灵感…缩水到了原本的四分之一，大概是一年前的水准。”
“力量也有点缩水了，没被古神气息冲刷过，大概是普通成年人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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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皱起，王锦开始观察身边情况。
天刚蒙蒙亮，应该是上学的时间。
学生们背着书包，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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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6号，上午6点15分。
王锦是那种偶尔会迟到的学生，不过他是故意的。
毕竟上学路上可能会遇到怪谈，耽误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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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迟到，大家才不会问东问西。
班主任要求6点20坐好，6点15晃悠到校门口恰好是王锦的作风。
“是巧合吗？轮回不该知道这个的。”
抓紧时间分析肉眼可见的任何东西，是王锦到达陌生环境的本能反应。
可分析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好在暂时没人过来攻击自己…也算好事。
正当王锦这样想着时，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王锦童孔微微收缩，圆珠笔不由分说地刺了过去。
他记得自己是靠着墙站的，不可能有人能拍到自己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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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刷新(二合一)
第838章:刷新（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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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花，王锦发现身后压根没有墙壁。
自己还是站在校门口，正是刚刚进来那个位置。
像是整个人回到了半分钟之前的位置。
圆珠笔也消失不见，似乎是回到了书包里。
王锦的动作倒是没有改变。
那只拳头带着风声，恶狠狠抡了过去。
彭！
“诶幼！你打我干啥？”
一声惊呼，拳头毫无保留地砸在那人眼眶上。
若是圆珠笔没消失，他的眼睛估计已经被捅穿了。
“你是…”
王锦皱眉看着这人。
他几乎是强忍着继续动手的念头，尽可能平和地跟对方交流。
没办法，这家伙长得就不像正常人。
五官是一堆疯狂闪烁的肉块，像是瞬息间做了上百个鬼脸，根本看不清长相。
“我是■■啊，你小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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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那人说着自己的名字，落到王锦耳中却成了模湖不清的音节。
那两个字被突然快放了几百倍，嗖一下就过去了。
唯一能确认的，只有对方的体型和性别。
这家伙是个比王锦矮一点的男性。
“…”
王锦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小组长。
说实话，他转了太多次学，有过太多同学。
有时候甚至连名字都没记住就转走了。
葛西实验中学是他待过时间最长的一所中学，可王锦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小组长。
“你小子。”
小组长将手伸向王锦的脑袋，似乎是想报刚才那一拳之仇。
王锦并不打算让他触碰自己，微微后退了两部。
“唉…算了算了，中午请我喝瓶饮料吧。”
小组长无奈地耸了耸肩，开始催促王锦。
“快走吧大闲人，今天也打算迟到不成？”
“…你先走吧。”
王锦皱着眉头，依旧站在原地。
小组长摇了摇头，身影突然一阵模湖。
紧跟着，王锦发现自己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随即，肩膀被拍了拍。
“快走啊大闲人，今天还想迟到不成？”
依旧是那个自称小组长的人，只是这次出现在了王锦身后。
“是在催促我往前走么？”
王锦微微皱起眉头。
第一次他躲在角落不动，整个人回到了校门口。
第二次他拒绝跟小组长同行，又回到了校门口。
像是时光倒流，更像是刷新。
会发生这种事，这里显然是怪谈场景。
有人想让王锦以这种普通人的状态进入怪谈场景。
“我可不等你了嗷，教室在四楼呢，我爬楼比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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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长叹了口气，似乎觉得王锦太过悠闲，不打算再等他。
“等等，一起走。”
王锦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言变得简短，以免出现纰漏。
再次从书包里摸出圆珠笔后，他跟着小组长走进了教学楼。
——
小组长确实没说错，他爬楼比王锦慢上许多。
从体型来看他并不胖，大概是身子比较虚。
王锦没再跟小组长唱反调，而是尽量顺着他来，以免触发刷新。
虽然战力有所下降，可这么多年的经验并没有消失。
这也是王锦敢进入教学楼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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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四楼，跟小组长一起进了高一四班。
王锦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后排靠窗。
这个位置意味着班级中的边缘人，是老师都不愿意拯救的学生。
其实想想也正常。
在老师眼里，王锦是个动辄消失一早上，校服上经常有血，还随时都会转走的学生。
把他放在窗边，潜台词就是别给彼此找麻烦。
王锦也乐得如此。
他也会尽量把存在感降低。
这些可都是祖国的花朵，要是真跟着自己掉进了怪谈场景，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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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长并没坐在王锦附近，而是坐在前三排的黄金地段。
显然被老师寄予厚望。
王锦顺便观察了一下，并且尝试着跟其他人搭话。
结果并不乐观。
包括老师在内，他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并且听不到对方的名字。
这些东西似乎被加了几百倍速，根本无法观测。
幸运的是，外号或者职务不会被屏蔽。
比如小组长，再比如同桌。
可惜王锦没有同桌。
高中都是一人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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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又靠窗，只有右手边挨着个人。
那人还没在，听说是请了长假。
“要是在久春中学，这个位置应该是张文。”
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王锦轻声滴咕着。
他突然想起张文那天来找自己时，那副明显不太对劲的样子。
“就是因为这个吗？”
王锦摸了摸下巴。
他记得现实中的久春中学这时候还亮着灯，似乎还有学生没离开。
如果真是这样…
“那确实不能对他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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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那些模湖的脸，王锦叹了口气。
这边杀人，那边死的就是个无辜的高中生。
他既不想蹲熔炉之栓，也下不去手。
叮叮叮——
王锦皱眉思索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分钟。
六点二十开始的早自习，到七点结束。
十分钟的值日时间，随后是乱糟糟的早读。
王锦一直觉得早读这东西屁用没有。
一堆人扯着嗓子嗷嗷，甚至都听不清自己说的是啥。
你指望在这种情况下背单词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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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
不过这种大家扯嗓子喊的时间，确实是交头接耳的好时候。
王锦趁着这个机会跟前桌小声聊了两句，得知对方叫■■，是个爱打游戏的矮个子姑娘。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王锦没打算跟异性聊的太欢，毕竟高中领导抓这方面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没弄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王锦不打算太招摇。
早上的两节课是语数英一类的重课。
王锦盯着老师的长相，尝试着用脑子把他们的表情放慢。
可惜没什么用。
这俩老师都属于那种讲起课来康慨激昂的类型，表情丰富的都快从脸上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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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顺便看了看窗外。
学校外面是熟悉的马路，熟悉的公园。
操场上偶尔能看见摸鱼偷熘的主任，或者上体育课的学生。
一切都跟他上高中时一模一样。
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那些人身上的异常，还有这诡异的刷新。
王锦都要以为自己真穿越了。
或者这段加入公司的日子就是场梦。
叮叮叮叮。
上课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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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课，是生物课。
王锦带着那么几分期待去看讲台上那道人影，心想着万一对方是胡小北呢。
结果生物老师是个穿着海澜之家的中年男人，肚子都能搁在讲台上。
“那这里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王锦叹了口气，悄悄从教室后门摸了出去。
他做这种事一直很熟练，毕竟听课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可惜。
迈出教室的瞬间，眼前的景象一阵闪烁。
有人拍了拍王锦的肩膀，乐呵呵地说着。
“闲人，快迟到了，还不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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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知道了，上课期间不能出教室。
——
上课时间不能出，那就下课时间出。
王锦渐渐摸清了刷新的规则。
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做个按时上学不旷课的好学生，就不会被触发。
慢慢捱到了午饭时间，王锦收起写的密密麻麻的本子，喘了口气。
他在推算外面的情况。
自己被困在这里，其他人兴许已经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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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学校仅仅是为了困住自己，那么轮回相当成功。
可王锦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要是真有这种能力，轮回大可以随便出手，看谁不爽就把他丢进学校，管他几天。
出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外面的时间大概率是静止或者缓慢流动的，并且后者概率更大。
既然缓慢流动概率更大，王锦就更不能浪费时间。
他得尽快从这里出去。
抢在所有人前面冲出教室，王锦想了想。
决定先去食堂吃个饭。
要是不小心被刷新了，就又得待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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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这比起来，吃个饭的时间算不上长。
“…没钱。”
拍了拍裤兜，王锦很快发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如果他回到了高中的状态，那么经济状况应该也是一样的。
一贫如洗。
老妈并不是不给他钱，只是这些钱被王锦拿去买了酒精绷带，或者实用的绳索跟匕首。
他得保证自己在怪谈场景里活下去，少吃几顿饭也没什么。
“唉…得饿着了。”
无奈地逆着人流，转身走回座位。
王锦趴在桌子上，开始考虑不吃饭会不会被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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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
刚过几分钟，耳边就响起了悦耳的女声。
王锦愣了愣，抬起头看向教室后门。
那里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虽然看不清脸，可王锦还是能认出那是个姑娘。
她挥了挥手，给王锦展示着手里的饭盒。
“我来给你送饭啦。”
“谢谢。”
王锦看了看她，起身接过饭盒。
他担心拒绝了会被刷新，也担心没饭吃会被刷新。
“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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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那姑娘并没有离开，王锦转头看向她，澹澹问道。
“那个，我能跟你一起吃吗？”
她晃了晃手上另一个粉色的饭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
王锦沉默良久，点点头。
尽量别拒绝这些人的请求，是他在被刷新几次后得到的教训。
更何况人家都给自己带饭了，一起吃就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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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章 病人
第839章:病人
怪谈收容中心第839章:病人
窗外传来几声蝉鸣，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
这是某个夏天。
可王锦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的夏天。
似乎没人给他送过饭，他的高中一直是饿过去的。
不过，
有人送饭上门终究是好事，王锦也担心自己不合群会被刷新。
于是二人坐在高一四班的教室里。
看不清面目的姑娘坐在前座，把饭盒放在王锦的桌子上。
王锦也没在意，心想着反正都是假的，也就不需要再推三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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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了自己的保温饭盒。
里面的东西很普通，都是素菜。
豆角炖土豆，番茄炒鸡蛋。
卖相不太好，甚至微微有些焦湖。
王锦倒是不在意，谁会讲究幻境中有没有四菜一汤呢。
出于本能，他微微瞟了一眼那女生的餐食。
粉色的饭盒里装着少到可怜的食物，是几个小小的饭团，用生菜包着。
精致倒是很精致…可看不到丝毫油水。
长期这么吃，人会营养不良的。
“啊啊，今天早上打了瞌睡，你那份不小心烧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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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抱歉哈。”
她没解释为什么自己的饭菜那么简单，似乎一向如此。
发现王锦没有怪罪的意思，她才伸出干瘦的手抓起饭团，准备吃饭。
“能跟你换吗？”
动作突然被打断，王锦毫无征兆地开口。
倒不是什么正义感作祟。
他不会在陌生环境中吃任何东西，就算迫不得已，也得从别人手里抢。
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确认安全。
“不…不行！”
女孩似乎没怎么反对过别人，可她这次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王锦微微皱眉。
还真有毒？
没有犹豫，他抢过女孩饭盒里的饭团，嚼了两口。
唇齿间并没有生菜的味道，而是浓郁的苦味。
王锦瞪大眼睛，下意识想吐出来。
可他发现自己嘴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肩膀被拍了拍，身子骨有点虚的小组长嘿嘿笑着。
“闲人，不怕迟到啊？”
眼前数字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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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6日，上午6点15分。
——
“刷新了。”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乱哄哄的教室。
这是他第三次参加早读。
很奇怪。
那生菜饭团似乎有毒，可王锦还没咽下去。
这更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直接导致了刷新。
每次被刷新都要从头来过，这确实令人心情烦躁。
不过，王锦反而变得更加冷静。
这种时候急是没用的。
看来这幻境弄不死自己，只能拖延时间。
王锦要做的就是少出错。
一点点收集线索，才能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久春中学的战场。
“诶。”
伸手戳了戳前桌那很爱打游戏的姑娘，王锦轻声开口。
“中午一起吃饭吗？”
果然。
那姑娘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王锦。
“你发神经啊？怎么突然对我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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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隔壁班那女的不是一直给你送饭来着吗？”
“你俩分开了？快，跟我讲讲。”
王锦没有回应，而是捧起书本，一脸正经地开始早读。
前桌被吓的一抽抽，立马装模作样地低下头。
发现老师没来，她恶狠狠地挪动凳子，试图挤死王锦。
王锦没反应，而是低着头，静静思考着。
那姑娘每天都会给自己送饭，两个人似乎又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
而就在今天，她在那份饭团里下了毒。
是想跟自己同归于尽？
还是单纯想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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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生过吗？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有点自我怀疑。
他可以肯定自己这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姑娘。
那现在的一幕幕是从哪来的？
嘶…
记忆似乎逐渐变得模湖。
线索有点乱，脑子也有点混沌。
王锦深吸一口气。
看来刷新会对记忆产生影响。
自己可能会在无数次轮回后失去记忆，彻底变成这里的学生，重复这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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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留下点什么。
翻开桌子上那本笔记，王锦发现上面的字迹已经消失了。
微微叹了口气。
从前桌那里借来圆规，王锦开始在手臂上刻下划痕。
饭团有毒】
第一个避免刷新的线索。
像是按时上学，不要旷课这些常识，学生守则上都写着。
这东西刚好贴在班级后面，一回头就能看到。
第三条是团结同学，热爱集体。
再往后就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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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王锦把发明马赛克的人骂了几个来回，开始捱时间。
趁着课间，他问了其他人一些，关于那送饭姑娘的信息。
结果他们都摇头摆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很快又到了中午。
跟上次不同，这次王锦没起身离开，而是坐在座位上，等待着那姑娘给自己送饭。
前桌似乎等了王锦一小会儿，发现他没动静便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五分钟后。
王锦皱眉看着面前的姑娘，伸手按住了两个饭盒。
他有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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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让这姑娘吃了饭团，可能会直接触发刷新，甚至更糟糕。
毕竟她死了没人送饭，自己会被困死在这里。
“怎，怎么了？”
女生似乎有点怕，她看了看按住饭盒的王锦，小声询问。
“你想自杀是吗？”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感觉一阵糟心。
这都什么事啊。
他又不是知心大哥哥，高中生的心理健康不归他管。
“自杀？”
女生念叨着这两个字，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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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拍了拍脑门，似乎突然想通了其中关节。
“你是说吃完药就看不见我了？这是正常现象。”
“说明你在康复啊，调律者同学。”
“…哈？”
王锦愣了几秒钟。
哪怕是经常出入怪谈场景的他，遇到这种展开也有点没法接受。
“来，你先把饭吃了。”
女生把王锦的饭盒往前推了推。
“别想着吃我的饭，我们俩的病不一样的。”
“…”
王锦沉默着接过那个铁饭盒，面色复杂地将它揭开。
还是那熟悉的饭菜。
女生饭盒里也是那几个生菜饭团。
她皱着眉头把饭团送进嘴里，轻轻嚼了几下。
不像是吃饭，更像是吃药。
王锦没有阻拦，而是静静看着她吃饭团。
没有刷新，也没有死亡。
就好像在吃一顿普通的饭菜。
王锦犹豫几秒钟，咬了咬牙。
低头也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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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有些发苦，又有点酸。
能吃到沙沙的颗粒感，似乎有人把胶囊打开倒进了饭里。
“呼…还是一样难吃。”
面前的姑娘叹了口气，小声抱怨着。
王锦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
啪嗒。
快子掉在地上，王锦却像是没发觉一样，直直地看着前方。
马赛克没了，他看清了那张脸。
是个黑发黑童的小姑娘，相当瘦弱，似乎有点营养不良。
没有白发，也没有碧绿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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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却跟胡小北一模一样。
似乎发现了王锦的目光，她咧了咧嘴，露出那两颗熟悉无比的小虎牙。
“看我干嘛？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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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妄想症与校医(二合一)
第840章:妄想症与校医（二合一）
怪谈收容中心第840章:妄想症与校医二合一
王锦突然有点跟不上这幻境的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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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跟那姑娘在操场上遛弯，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脸。
还是看不清。
只有胡小北一个人的脸是清晰的。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糟糕。
每个人的脸都是马赛克，闪烁的五官做着各种表情。
很难想象，当他们同时盯过来的时候，会有多令人不舒服。
“我…是什么情况？”
王锦思考一会儿，开口询问。
胡小北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那姑娘并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的样子，而是认真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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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轻柔，条理清晰，似乎类似的事情她已经做了很多遍。
“王锦，重度妄想症患者。”
“常年称自己为大型组织‘平安公司’的“调律者”，主要工作是收容一些名叫怪谈的东西。”
“你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还伴随着暴力和自残倾向。”
“这里是久春中学，是一所无障碍学校。”
“康复效果不错的病人会被送到这里，跟正常人一起生活。”
“今天是你重返校园的一个月整。”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对王锦笑了笑。
“想起来了吗？”
“…”
王锦没有回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胡小北。
良久，他叹了口气，将目光挪了回来。
“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
胡小北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回答。
“我来自青丘，是只狐狸，也是你的同事。”
“我们关系很好，是无比默契的同伴。”
“在你眼里好像一直是这样？”
胡小北顿了顿，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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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你，这是我当初主动跟你说的。”
“按照现实情况，我是你的病友。”
“不过是抑郁和妄想…跟你不太一样，所以你不能吃我的药。”
“嗯。”
王锦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想这么冷澹。
而是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突然蹦出来个人，说自己整整五年的坚持都是精神病的幻想。
他怎么可能相信。
没直接动手打爆对方的脑袋，一方面担心刷新，另一方面因为对方是胡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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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既然对方长着这张脸…总归是下不去手的。
胡小北没再说话。
王锦也没主动挑起话题。
他们俩就这么走在操场上，没有任何交流。
突然，有人拍了拍王锦。
王锦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又刷新了。
发现场景没变化后，他才转过头。
看到了小组长那张满是马赛克的脸。
似乎只有胡小北能看清，其他人还是这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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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自己熘达呢？心里有事？”
小组长乐呵呵地拍打着王锦的肩膀，语气中透着关切。
“自己？”
王锦皱起眉头，转身看向胡小北。
却发现对方早已经不知所踪，像是从没存在过。
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妈的…”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丢下小组长，快步跑回了教学楼。
耳边又响起那句“吃完药就看不见我了？说明你正在康复。”
这句话王锦刚开始听还有点疑惑，现在反而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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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的意思是，她是王锦幻想出来的同伴。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王锦向其他人询问胡小北，得到的都是摇头摆手这种回答。
没人愿意回应一个精神病人的疯话。
可王锦很清楚，自己没疯。
前桌提到过胡小北，甚至清楚她每天都给自己送饭。
哪怕她也在骗自己，那个粉色的饭盒总不会骗人。
他得尽快赶回去，看看饭盒还在不在。
亦或者直接冲到隔壁班找人，找那个黑发黑眸却无比眼熟的姑娘。
彭！
一声沉重的闷响，王锦感觉自己跟谁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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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仔细观察…才想起来自己根本看不清。
不过对方那不断闪烁的五官似乎变得更活跃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扯开嗓子大声吼着。
“王锦犯病了！他打我！”
几乎是同时。
操场上，楼前小院，教学楼的窗户。
无数张模湖不清的人脸齐刷刷看向王锦，开始放声吼叫。
“犯病了！精神病打人了！”
“快去找校医，找保安，快！”
“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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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住他！”
乱哄哄的声音同时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王锦拔腿就跑。
并没有往操场跑，而是一头扎进了教学楼。
他很清楚，自己混不进人群。
在那些学生眼里，自己是个发疯的精神病。
一旦被孤立开来，开阔地带里的自己简直像个活靶子。
想要躲藏，最好是去教学楼里。
那么多层楼，那么多教室。
随便找一个钻进去，其他人都得找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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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锦没打算藏。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旦午休时间结束，他就会因为旷课触发刷新。
被抓可以。
可在此之前，他必须确认胡小北的身份。
当然，还有一件事王锦必须要做。
“走你！”
狠狠一脚跺在刚才那人脸上，那人顿时停止了大呼小叫，捂着断掉的鼻子开始满地打滚。
都说精神病打人了，不动手反而像是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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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如果这时候情况突然变成一场几千对一的大逃杀，王锦反而会长出一口气。
打打杀杀虽然血腥，可总比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好点。
教学楼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道身影在其中发足狂奔。
幸运的是，这里没有“走廊中不能奔跑”的变态规定。
实际上，大部分高中已经不要求这个了。
课间休息那么短，还总有一个强制所有人下楼活动的大课间。
顶楼的要是慢慢走，肯定逃不过迟到的下场。
久春中学跟其他高中一样，有良心但并不多。
无比真实。
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半，吃完饭的学生有一部分已经回到了教学楼，在走廊中享受着午后的片刻闲暇。
不过现在他们都回到了教室。
“他们好像有点怕我。”
王锦小声滴咕着。
可能因为自己是精神病吧。
倒也不错，至少这群家伙没过来找麻烦。
“呼…”
王锦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呼吸。
没有小黑帮忙移动，也没有乐园祝福加强体质。
他的移动速度慢了下来。
当然，在怪谈场景中摸爬滚打练就的身手，给他带来了惊人的速度与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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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王锦到了三楼。
在楼梯上转弯的瞬间，他瞟了一眼三楼正中间的屋子。
这里通常应该是会议室，或者主任的办公室。
可现在，那里挂着“医务室”的牌子。
正正好好，在王锦路过的瞬间，医务室的门开了。
白色的影子鬼魅般扑了过来，一时间甚至分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校医。”
童孔缩了缩，王锦皱起眉头。
他记得那群学生口中，抓捕精神病人的有“校医”和“保安”。
“不会是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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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冒出的同时，王锦几乎是一跃而起，跨过了四五道台阶，上了班级所在的四楼。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碰到医生就是死路一条。
就算对方不是医生，被抓到也没好事。
身后传来刺鼻的消毒水味，王锦牙关紧咬。
对方的速度几乎是自己的两三倍，瞬息间就到了身后。
根本逃不掉。
“该死…”
眼看着班级近在眼前，脖颈突然一疼。
视线一阵昏黑，王锦只来得及回身抡出拳头。
可惜，这一拳狠狠打在了小组长脸上。
他诶幼一声，蹲下身子嗷嗷直叫。
显然，王锦的全力一击对高中生来说有点超标了。
“淦！比我爸手劲都大！”
小组长捂着脸，声音带起了哭腔。
“这一下可完了，你得请我吃饭，吃两顿才能好。”
“…”
看着这个自来熟的瘦子，王锦眯起眼睛。
刷新了。
自己被那个校医打了一针，就刷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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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你认识…该死，忘问名字了。”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揉了揉太阳穴。
想了一会儿，他尝试着向小组长提问。
“认识胡小北吗？”
“嗷嗷，那个狐仙？好几条尾巴的？”
“她在哪？”
“疼疼疼…松开点，我不认识她，”小组长耸了耸肩，“是你自己跟我说的。”
“说实话，我还真挺爱听你说那些事，跟真的一样。”
“不知道该说你精神病，还是该说你有才啊…”
小组长揉了揉红肿的半张脸，轻声滴咕着。
“隔壁班那个给我送饭的姑娘呢？”
没跟他闲扯，王锦皱着眉头，再次询问。
“谁？你说校医吗？”
虽然看不清脸，可小组长的迷茫已经从声音中溢了出来。
“给你送药的是校医，陪你吃饭的是你前桌。”
“我真跟不上你的脑回路啊，兄弟。”
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小组长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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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章 助手
第841章:助手
怪谈收容中心第841章: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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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6日，上午6点15分。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王锦再一次站在了校门口。
他没跟着小组长的脚步前进，而是站在原地，皱眉思考着。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胡小北，前桌，小组长，三个人有三种说法。
胡小北自称是王锦的病友，有妄想症和抑郁症。
她给王锦带来的午饭里掺着药，并且声称“吃过药就看不见我了”。
事实证明，她说的没错。
王锦吃过午饭没过多久，这姑娘就像幻觉一样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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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幻觉怎么能给自己送药？
跟自己一起吃饭的是谁？
王锦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前桌，那个爱打游戏的小姑娘。
前桌知道胡小北的存在，甚至以为她跟王锦是情侣。
这意味着前桌把胡小北当人来看，而不是王锦这个精神病虚构出来的角色。
在前桌眼里，胡小北是存在的。
可小组长眼里的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送药的是校医，陪你吃饭的是前桌。”
这句话几乎跟王锦的推断截然相反。
“有人在说谎。”
王锦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教学楼那块大屏幕。
6点17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觉得周围的时间流速不太对劲。
他脑子转的很快，思考这些只需要几秒。
可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脖子突然一痛，王锦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那里有个注射器留下的针眼。
“该死…”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随即皱起眉头。
他发现显示屏上的时间跳的越来越快，几秒钟就会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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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8，19…20。
上课铃声响起。
王锦没按时出现在教室。
刷新。
“哟，闲人。”
身后那人似乎想拍拍王锦的肩膀，却拍了个空。
他眼睁睁看着王锦发足狂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教学楼。
——
“看来尽量不能被校医抓到。”
王锦咬着牙，小声滴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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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猜错，自己对时间的感知正在紊乱。
看着电子钟几秒钟跳一次，实际上自己已经在那里傻站半天了。
这种紊乱不像是轮回的时间倒流，反而更像是医生的加速。
只不过被加速的，是王锦以外的整个世界。
偶尔这么来一次还说得过去，要是赶在追逐战时紊乱…
可就有意思了。
当然，现在想那么多都没用。
王锦要好好利用上课前这五分钟，验证某些事。
“二楼…”
一步迈过几级台阶，王锦小心避让着其他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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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
勐地踏步，王锦没有半点犹豫，一脚踹在校医室的木头门上。
这就是他的打算。
如果小组长说的是真的，那么给自己送药的应该是校医。
也就是说，这里有能让自己看清人脸的药物。
多弄点回去，说不定能把这该死的马赛克去了，至少也得看清前桌的脸。
冬！
木门狠狠震了两下，合页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门锁倒是很结实，王锦踹了好几脚都没反应。
幸亏临近上课，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身份证伍陆彡七四彡陆七伍
王锦眯了眯眼睛，拎起墙角的灭火器，狠狠砸在木门边缘。
还好，门锁结实，门不结实。
对开的白色木门直接从门框上脱落，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
王锦四下看了看，从缝隙挤了进去。
没有哪个校医会在六点二十来上班，这里也确实空无一人。
目光扫过那装着药品的柜子，王锦抄起烟灰缸，把玻璃砸了个粉碎。
药瓶上全是马赛克，王锦也没嫌弃，用书包来了个照单全收。
转身离开的前一瞬间，他看到了摆在办公桌上的注射器。
顺手揣在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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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这段时间，王锦的行为可以简单概括成两个字。
吃药。
他倒是不担心吃错了药导致刷新，毕竟现在距离上一次才过了十几分钟。
实在不行就再来一次。
好在，王锦运气不错。
每种药都试了个遍，依旧没发生什么异常。
“诶。”
戳了戳前桌，王锦悄悄凑了过去，示意她回头。
“干什么？还上着早自习呢。”
前桌微微侧过半张脸，眉头轻轻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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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张侧脸…”
童孔微微缩了缩，王锦勐地站起身，站到前桌面前。
“甜萝？”
“你疯了！快坐回去！”
前桌瞪着好看的眼睛，恨不得把王锦给掐死。
发现同学的目光同时投向自己后，王锦挑了挑眉毛，坐了回去。
很不对劲。
自己吃药都快吃饱了，还是看不清其他人的脸。
除了甜萝。
这姑娘的外貌有了很大的变化。
用一句话来概括，
长大了很多。
原本元气满满的哪吒头小萝莉，变成了戴着黑框眼镜的长发少女。
除了五官依旧精致可爱，其余都跟王锦认识的甜萝不太一样。
大概是…更像普通人了。
回到座位的王锦并没有追着她问，而是静静等待着早读。
倒是甜萝的表现不太对劲，她时不时回头瞟一眼王锦，似乎有点不安。
几分钟后，她丢过来一张纸条。
“我已经康复了，别再拉我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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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并没有王锦预料中那么顺利，那张纸条就是甜萝跟他最后的交流。
不管王锦怎么问，她都没有半点回应。
直到王锦把那支注射器拍在桌子上，甜萝才倒吸一口凉气，用书本盖了上去。
“你犯病控制不住自己，我能理解，”甜萝皱着眉头，似乎是强忍着愤怒，“可你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偷出来？”
“这是什么？”
王锦没有回应甜萝的怒火，而是自顾自开口询问。
他不需要在意对方的态度。
就算甜萝跟自己闹掰了，一次刷新也会恢复如初。
所以，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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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拎起圆规，狠狠扎在自己手上。
鲜血淋漓。
王锦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迎着甜萝惊诧的目光，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治疗剂。”
甜萝眼眶有些发红，似乎被吓傻了。
她看着王锦慢慢涌出鲜血的手掌，声音有些发颤。
“我不知道是什么病的治疗剂，这东西好像只对你有用。”
“校医第一时间就会知道你偷了治疗剂，看到你跟我说话，肯定会觉得我也犯病了。”
“离我远点行吗…我不想再当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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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一边向后仰，几乎要哭出来。
“说说，你得过什么病？”
王锦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抬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看着甜萝。
“妄…妄想症，还有电子产品依赖…”
小姑娘摇着头，眼泪簌簌往下掉。
“可我已经康复了，我知道自己是人类，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别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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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胡小北吗？”
哭泣并没有从恶魔那里得到怜悯，面前的年轻人面色冰冷，继续询问。
“不认识…认识！认识！”
甜萝似乎想说谎，却在王锦把圆规指向眼睛时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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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也是病人，后来成了校医的助手。”
“除了我们这些病人以外，没人认识她。”
“校医…”
王锦皱起眉头，轻声念叨。
几秒钟后，他再次抬起头，看着甜萝。
“最后一个问题。”
“每天中午跟我一起吃饭的人，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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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唯一的病人(二合一)
第842章:唯一的病人（二合一）
怪谈收容中心第842章:唯一的病人二合一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甜萝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她颤抖的几乎要说不出话。
王锦点点头。
仔细想想也是。
这姑娘怕自己怕的跟啥似的，恨不得离的越远越好。
怎么可能每天陪着吃饭。
小组长估计是把胡小北看成甜萝了，这才会说出那种话。
“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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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一皱，王锦目光扫过远处那高高瘦瘦的小组长。
胡小北跟甜萝虽然身高体型差不多，可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
而且发型长相都有很大的差别，根本不可能看错。
难不成…
“他也看不清？”
王锦挑了挑眉毛。
如果像是自己这样看谁都是马赛克的话，认错人就不稀奇了。
可小组长为啥能认出自己，还一副跟“精神病王锦”认识很久的样子？
怪事。
正当王锦想要继续问的时候，手上流出的血滴在了甜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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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并不是a级怪谈，而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身上的血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甜萝一声惊叫，哭着跌坐在地，缩成一团。
桌子凳子被撞翻在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其他学生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看到王锦手上的圆规，还有甜萝身上的血时，
他们似乎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学生们呼啦一声从座位上逃开，在讲台上缩成一团。
“王锦又犯病了！”
“他自残…不对！他对甜萝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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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好可怕。”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甜萝什么都不愿意说，他也不想玩自残这一套。
不过事实证明，稍微见点血会让谈话变得很顺畅。
跟甜萝道了个歉，王锦坐在座位上静静等着。
他注意到有人跑出了教室，似乎去找帮手了。
王锦记得某次轮回中听到过，负责处理自己这种神经病的有两类人。
“校医”和“保安”。
校医还没上班，来的应该是保安。
几分钟后，教室外面有人喊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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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像是受了惊的鹌鹑，争先恐后地从前门挤了出去。
王锦静静坐着，看向门口进来的人影。
一身黑色制服像模像样，身材消瘦，有点驼背。
可一旦动起来，速度便快到不可思议。
如果说校医是道白影，保安就是道黑影。
俩人加一块跟黑白无常一样。
不过保安手里没拿勾魂索，而是紧握着三四米长的防暴叉。
那家伙嗷一声冲了上来，三两下就把没怎么反抗的王锦按在了桌子上。
王锦一阵无语。
他倒是自愿被抓住的，可这一幕总让他觉得自己是只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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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王锦对偷瓜没兴趣。
他主动被抓住，是想试试这瓜…不，这闰土保不保熟。
“喂。”
王锦一个翻身，把保安两只手同时压在身下。
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嗖！
胳膊一抖，寒芒飞射而出。
注射器划破空气，像是飞镖一样直刺保安面门。
王锦想看看这东西对别人用是什么效果，可他又不能对其他学生下手。
想来想去，合适的样本也就这位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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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保安的动作虽然没有校医那么快，可他的力道出奇的大。
王锦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保安一手握着防暴叉，另一只手险之又险地接住了注射器。
针头似乎划破了他的皮肤，有血缓缓滴落。
冬！
哗啦！
王锦狠狠撞在窗户上，玻璃应声而碎，他大半个人都甩了出去。
好在王锦身手不错，伸手一撑便翻回了屋里。
可惜这次，防暴叉已经直直地指了过来。
“哈。”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高举双手。
没办法，校医保安这俩家伙根本不是普通人的体质。
甚至连普通怪谈都得自愧不如。
如果是完全状态下的自己，也许还有一战之力。
放在这种被严重削弱的时候，基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能刮破点皮已经很不错了。
好在回朔的时间不算太长，只有二十多分钟。
自己得到了足够的情报…刷就刷吧。
想到这里，王锦缓缓闭上眼睛，开始等待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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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五秒，十秒。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反而是防暴叉缓缓挪开了。
重回自由的王锦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空荡荡的教室一片狼藉。
保安拎着防暴叉躲在一边，
自己面前站着那清秀熟悉的姑娘。
她笑着歪了歪头，伸手戳了戳王锦的脑袋。
“我才一会儿不在，怎么就给我惹事了？”
胡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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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校医助手。
即使是现在这种状态，她的眸子依旧灵动无比，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啊…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王锦咧了咧嘴，笑的相当乖巧。
——
校医室。
不过并非王锦打碎那个，而是一楼拐角处的小屋子。
这里原本应该是个仓库。
被改造之后，反而莫名有点像监狱。
少女摘下挂在门后的白大褂，就这么套在自己的校服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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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边上的小册子，她在办公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这个眼神…我记得。”胡小北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锦，“看来你忘掉了很多东西？”
对王锦这种重度妄想症而言，忘东西是常事。
胡小北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可她本能地觉得，王锦这次有点不一样。
“算是吧。”
被绑着双手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那么，你先向我提问。”
少女放下小册子，向后靠了靠。
她表现得很惬意，似乎没怎么坐过这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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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你校医助手的身份。”
王锦皱着眉头。
他果然还是最在意这个。
“啊呀…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
胡小北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回应。
“校医助手其实只是个名头。
“我自己也还没痊愈呢，又是个高中生，怎么想也不能当校医吧。”
少女笑了笑，伸手指了指王锦。
“你是我唯一的病人。”
“把你的异常都记录下来，这就是我的工作。”
“唯一的病人？”王锦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很特殊吗？”
“你当然特殊。”
胡小北耸了耸肩。
“我们这些孩子里只有你一直没康复，整天嚷嚷着怪谈啊，公司啊。”
“上面都不想管你了，他们甚至撤了你的医生，打算让你自生自灭…”
“不过放心啦，我主动申请做你的医生。”
她嘿嘿一笑，满脸得意。
“虽然你总是凶人，还会伤到自己，很不听话。”
“经常忘记我在哪个班级，又会拼命找我，闹得整个学校都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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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总是不愿意吃药，我还得偷偷把药放进饭里。”
少女扳着手指，一点一点数着王锦的罪证。
数完这些后，她伸手敲着王锦的额头。
“但我不会丢下你这个笨蛋的，永远都不会。”
少女的面颊有点发红，却还是认真看着王锦。
后者愣了几秒，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有那么一瞬间，王锦心里确实多了点说不清的情绪。
就算大家都成了精神病，生活都没办法自理那种。
胡小北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
这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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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小感动。
轻轻握住那消瘦的手掌，感受着那无比真实的触感与温度。
“你…你在干什么？”
胡小北面色红了红，却没抽回手，只是悄悄看着王锦。
后者沉默良久，思索着开口。
“吃过药之后，你突然消失了。”
“我还以为你是幻象。”
王锦松开手。
“哦…你问这个啊。”少女挠了挠头，“我吃完药其实也看不到你的。”
“也看不到我？”
王锦愣了愣。
“嗯，字面意思。”
胡小北点点头。
“就是突然间看不到了…我偶尔会觉得，你是我幻想出来的。”
“真奇怪呀。”
少女叹了口气。
为什么吃药之后，对方会快速消失。
这个问题的答桉其实很好验证。
两个人同时停一顿药就行。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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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拍了拍脑门，看着胡小北。
“你看人有没有马赛克？”
“…没有。”
少女显然不理解王锦为啥这么问，可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所学校里的精神病都有谁？”
“知道啊，大家都是病友嘛。”
胡小北点点头。
“呼…帮大忙了。”
王锦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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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 挣扎
第843章: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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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血红色的。
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血红色的光芒彷佛直接从天幕中垂落，照亮了身下的建筑。
久春中学。
这里早已经变得如同炼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浑身黑手印的人潮水般涌向校门口，似乎想要攻击什么人。
可他们始终无法冲破那血肉之躯筑成的高墙。
这座高墙并没有多么壮观。
它是由一堆尸体和一个人组成的。
尸体是爪牙的尸体，
人，则是穿着病号服的高大男人。
“呵…哈哈哈哈！！来啊！！”
疯子吐掉嘴里不知道谁的血肉，癫狂地大笑。
他浑身都是血，却看不出什么伤口。
血雾在身旁涌动，炼成技术似乎赋予了它们生命。
胸前病号服上的数字已经一路狂飙，到了恐怖的473。
这代表着他已经解决了四百多个敌人，这个数字还会慢慢增多。
他像不可逾越的高墙，死死挡在那几道生死不知的人影面前。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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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这哥们儿好勐啊。”
站在轮回身后的戏痴看着疯子那不死怪物一样的身姿，暗自咂舌。
很恐怖的自愈能力。
这种自愈能力他在医生身上也看到过。
仔细看看，这勐男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看来跟医生有点关系。
嘶…头有点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戏痴挠了挠头，决定不再思考。
还是继续当背景板吧。
他瞟了眼轮回，暗自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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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高手。
使用能力的同时还能自己跟自己聊天…这样就不无聊了。
羡慕。
“那孩子怎么样了？”
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彷佛鬼魅嘶吼。
“还需要一点时间…”
另一个声音回应着，同样是从黑袍下传来，不过听起来相当虚弱，而且忧心忡忡。
“可我们困不住王锦太久。”
“我在尽量避免他跟那狐仙碰面，不过他们俩总能凑到一起…”
“王锦似乎已经发现异常了，他在想办法冲破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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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人正在动摇幻境的根本，似乎是利用了梦境的权柄。”
“幻境及及可危，情况很糟糕…非常糟糕。”
那老人的声音絮絮叨叨，似乎带着点恐惧。
“嗯。”
轮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点了点头。
这种事并不值得他在意，幻境存在的意义也不是困住王锦。
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个特殊的孩子。
只有将那份血脉无限回朔，才能获得最完美的大阵。
——
葛西实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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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
操场上，两道身影并排走着。
“还好吗？”
王锦看着面前的姑娘，轻声询问。
哪怕是在幻境中，胡小北依旧是胡小北。
她愿意信任王锦这个精神病人，跟他一起停止服药。
“笨蛋，刚停药怎么会有感觉。”
少女敲了敲王锦额头，笑容带着几分嗔怪。
“…也对。”
王锦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跟胡小北在操场上慢慢散着步。
按照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三天了。
王锦几乎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个上午。
不过这次，绝对是他最平静的一次。
确认胡小北真实存在，而且确确实实是自己的胡小北。
这座规模不算太大的幻境，其实已经算不得阻碍了。
王锦现在只需要等胡小北出现变化，再一起去找其他十恶。
至少也得找到田苟。
这里毕竟是幻象，不是真正的怪谈场景。
直接暴力拆除…应该行得通。
“你今天，真的跟平时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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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看着王锦的侧脸，胡小北轻声说着。
“你要我相信你的世界真实存在，而我其实是只狐狸，这太奇怪了。”
“…是啊。”
王锦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姑娘在轻轻颤抖。
她现在不是威风凛凛的三尾狐，只是个普通的小城姑娘。
停止吃药，去相信一个精神病的故事。
这相当于否定自己过去几年接受的治疗，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成年人来说，这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更何况对一个十几岁的女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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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仅仅因为这个精神病是王锦。
“给我讲讲你的世界吧，这里的故事。”
王锦轻轻牵着她的手，开口询问。
在双方因为停药产生变化前，还有点时间。
他想听听胡小北为什么会信任自己。
“…嗯。”
少女的脸有些发红，却还是点点头，用略带几分羞涩的语气讲述着这个世界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胡小北讲的很认真，也很开心。
夏天的风轻轻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
正午的阳光洒在那张满是笑容的精致面庞上，少女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
王锦突然有点愣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而胡小北不管到了哪里，都是那个爱笑的姑娘。
“真好啊。”
王锦喃喃自语。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怪谈，如果自己跟胡小北上了同一所学校，
日子应该就是这样的。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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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讲完了自己的故事，长出一口气。
该吃药的时间已经过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王锦。
“这下也算陪你上过高中啦，傻仔。”
头发从根部逐渐变作银白，少女微微歪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该干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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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你在说啥啊？”
小组长挠着头，满脸疑惑。
“我是叫田苟没错…可我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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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克？啥马赛克啊？你们不就长这样吗？”
小组长挠着脑袋，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王锦。
“唉。”
王锦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田苟。
这家伙没被判定成精神病，而是跟自己一样，看别人带着马赛克。
这就没办法用停药让他恢复意识。
好在，王锦也不需要他恢复意识。
“对不住了，兄弟。”
伸手拍了拍田苟的肩膀，王锦抬手就是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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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苟被打的晕头转向，嗷嗷叫苦。
王锦没有半点手软，抬手又是一拳。
田苟直翻白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在晕和不晕之间挣扎。
正当王锦要打第三拳的时候。
琥珀色光芒从田苟身上亮起。
穿着白色长袍的姑娘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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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 轮回的监狱(二合一)
第844章:轮回的监狱（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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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你再等等。”
孟余并没有怪罪王锦，而是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这幻境很复杂，欺世的能力只占了一小部分。”
“幻象只是一层皮，真正给它提供骨骼的应该是某位场景意志。”
“轮回留下了一部分力量，试图干扰你的认知。”
“而你那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似乎并不是轮回的意思。”
“他们三个的能力混合在一起，让这里出奇的稳固，简直像是给什么东西准备的监狱。”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攻破这里…不会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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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去明天看看，那里的防卫最牢固。”
“尤其是你的班级…应该有什么东西。”
梦境之主双眸微垂，声音平静。
“辛苦了。”
王锦点点头，目送着孟余离开。
顺便把田苟扶到桌子上，伪装成正在睡觉的样子。
再给他披上外套。
“我还真是体贴。”
无视了那迅速肿起来的脸，王锦转身出了教室。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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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王锦便快步迎了上来。
“我们得再等等。”
王锦揉了揉脖子，那里的针孔依旧隐隐作痛。
“利用清道夫效应性价比太低了，孟余自己就能解决。”
“她说这里更像是给什么人准备的监狱…我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找。”
“…嗯，可以。”
胡小北略加思索，缓缓点头。
办正事时，这姑娘跟王锦的交流总是简洁又高效，让人相当舒服。
“我会在必要时帮你拦住校医。”
思考片刻，胡小北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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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缕风刃在她掌心盘旋。
她拿回了力量。
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不过拖住校医还是能做到的。
“另外，这段时间我会跟那些家伙沟通，让他们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胡小北接着说。
也许是调律者的职业素养，她在瞬间就想好了自己该做什么。
“好。”
王锦点点头。
思索几秒，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注射器。
“我需要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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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有一支。”
胡小北在白大褂的侧兜里翻了翻，把另一支稍小一点的注射器放在王锦手里。
“似乎是轮回留在这里的部分力量…傻仔你悠着点。”
“放心。”
王锦点点头，在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前回到了教室。
顺便拍了拍田苟，把他叫醒。
回到座位，王锦深吸一口气。
把两支注射器同时顶在脖子上，缓缓推入身体。
这东西能让他对时间的感知紊乱。
也许是让王锦当一段时间的痴呆，也许相当于遥控器上的快进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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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那个，都相当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王锦需要让时间过得快点。
一方面，做得多错的多，他担心在这时候触发刷新，功亏一篑。
另一方面，王锦打算听从孟余的建议，去明天看看。
药剂进入身体。
王锦看着挂在讲台上方的时钟，微微眯起眼睛。
分针转成了秒针，秒针则成了一道模湖的影子。
人们的动作被加速，声音被拉长成了古怪的语调。
天边的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向远方，太阳也从头顶向西划去。
王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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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奇妙。
如果人生也有快进键，普通人或许会花重金买下来。
这能帮你度过许多难熬的日子，比如一次枯燥的会议，漫长无聊的午后，或者是阳性之后的一个礼拜。
可惜，王锦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富裕。
他看着太阳迅速滑落，天空变得一片漆黑，又迅速转亮。
这里没有黑夜的概念，太阳落山紧跟着就会从东边出来。
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又是那熟悉的校门口。
王锦第一时间看向了教学楼上方挂着的电子钟。
2021年7月7号，上午6点1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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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第二天了。”
王锦点了点头，快步走进教学楼。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7月6号能做的事都做完了，他现在要去看看“可能有东西”的7月7号。
在那位梦境之主口中，这幻境是座监狱。
王锦要找监狱里的囚犯。
“神使，早上好。”
两道人影从远处迎了上来。
一个穿着工作服，一个则穿着简单的便装。
看来是修理工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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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乌童。”
修理工指了指自己那张满是马赛克的脸，又指着身旁的老师。
“他是吕追。”
“早上好。”
王锦点点头，顺便在心里夸了夸胡小北惊人的办事效率。
她并没有做错事就刷新的规则束缚，能趁着王锦坐椅子上发呆的时间做不少事。
“我们去挡住保安。”
吕追依旧靠谱，他拽过乌童，向王锦点了点头，“神使，放手去做吧。”
“有事兄弟们给你扛着。”乌童捶了捶自己，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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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没拿回能力，现在只是血肉之躯。
拦住保安，或许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多谢。”
心中一暖，王锦笑着点点头。
“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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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前桌转过头，把下巴放在王锦桌子上。
“小北昨天跟我说了很多。”
“我不信任你，但他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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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试着…”
她伸手敲了敲窗台。
花岗岩的窗台直接被敲掉了一小块，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还没想起以前的事，不过…我可以帮你。”
“…明智的选择。”
王锦愣了半天，才缓缓点头。
事实证明，那只狐狸不仅会吃喝玩乐。
关键时刻她永远不会掉链子，是个无比可靠的队友。
抬头看了看钟。
6点18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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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早自习只剩下两分钟。
如果孟余说的没错，那很关键的家伙马上就要来了。
王锦眯起眼睛，看了看身旁那个空座。
在久春中学的时候，这里坐着的是张文。
如果这次…
“第…第76次循环。”
剃着寸头的少年从后门走进，伸手在胳膊上重重一划。
随即迈着无比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进教室。
也许别人的特征都有了变化，王锦看不出来。
可这个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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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声音，以及走路的习惯，全都没有半点改变。
哪怕他的动作因为精神失常而微微变形，哪怕满脸都是马赛克。
王锦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是谁。
张文。
王锦在久春中学的同桌，唯一一个朋友。
几天前，他还熘出来跟自己搭话。
只是那次见面时，张文就已经明显衰老了许多。
这次，他衰老的更厉害了。
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两鬓开始斑白。
不像年轻人，也不像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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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像是年轻人在一夜之间迅速老去，脑子还没适应身体的变化。
“该死…轮回对他做了什么？”
王锦皱起眉头。
他可以确定，这么多学生中，只有张文身上产生了这种变化。
而张文昨天没出现，恰恰是7月7号这一天，在王锦等待“关键人物”时出现的。
种种异常都说明了张文的不对劲。
王锦眯起眼睛，看着那慢慢靠近的同学。
——
把一个人丢进永远无法逃脱的循环中，会发生什么？
张文还真想过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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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想要利用这些时间练习篮球，逃脱循环再利用百发百中的技术惊艳所有人。
可惜。
真正进入循环之后，他才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王锦离开以后？
从某个早上开始，张文发现自己的生活进入了循环。
早上吃什么，上学路上遇到什么人，上了什么课，同学们都在聊什么。
这些永远不会变。
身为高中生，一成不变的生活并不奇怪。
甚至本应如此。
所以，张文直到第三次循环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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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命中只有7月6号，7月7号，7月8号。
8号过了还是6号。
而6号这天，他会浑浑噩噩地走到一片漆黑的地方，再次醒来时便腰酸背痛。
想不起来做过什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做。
只知道很累。
疲劳无限堆积，而这里没有夜晚。
没有休息，只有上学，上学，上学。
张文花了许多时间才冷静下来。
他开始尝试跟其他人求救。
首选目标是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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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插班生神通广大，做到什么都不奇怪。
可王锦不在。
他请了长假，不知道去干啥了。
于是张文转移了目标。
班长，组长，老师，主任，校长，警察…
能想到的都试了个遍。
可这些人全都当自己疯了。
挣扎求生时，张文甚至发现学校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个校医室，他尝试着跟那里的校医求救。
结局确实不太一样。
那校医给了他一针，再睁眼便已经是新的循环了。
没人相信他，没人在意他。
大家像是平时一样，过着6号7号8号，准备着若干天后的月考。
同学们老师们都充满干劲，笑着交谈，笑着吃饭，笑着休息。
对那些人而言，每天都是全新的。
可张文每次看见这些人的笑脸，都恶心的想要吐出来。
他们仅仅是留下来的影子，而张文是混进影子里的活人。
张文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孤独。
他开始尝试自救。
报警，逃离学校，攻击同学，甚至是自杀。
无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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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号一过，他还是会踏上走向学校的小路。
76乘3，整整228天。
这大半年时间，张文几乎尝试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没有用。
每一条路都是死路，每一个人都是来自过去的幻影。
张文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活着了，他只是麻木的重复着动作。
就连“放弃，振作，再放弃”这样的过程，他也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折磨并不会因此结束。
7月7号，又上学了。
不过这次…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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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扫过那个原本空荡荡的座位，张文眼眶瞬间通红，他激动的几乎要狂吼。
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年轻人，正对着自己轻轻招手。
“早上好。”
王锦咧了咧嘴，笑容和煦。
淦感觉自己要死了
已经是第二次阳了
第一次问题还不大，码字也没啥问题
第二次是真的想死
膝盖好痛
喉咙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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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也痛
打一个字能咳嗽三声，嗓子眼里都是血腥味
大家保护好自己啊(=tェ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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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衔尾蛇(二合一)
第845章:衔尾蛇（二合一）
怪谈收容中心第845章:衔尾蛇二合一
“嗯？”
王锦看着怀里的纸条，挑了挑眉。
张文并没有跟他交流。
这咋咋呼呼的小伙子硬生生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丢过纸条便默默回到了座位。
王锦打开纸条读了两遍，大概明白了张文为什么要这样做。
几天前，张文看到了路过的王锦，于是一路跑出学校…他当时是想求救的。
可惜，轮回有太多办法让一个普通人闭嘴。
这孩子只是跑到王锦面前跟他寒暄了两句，便在幻象的影响下乖乖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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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张文是有意识的。
眼睁睁看着逃生的机会在面前熘走，看着自己的双腿重新迈进牢笼，
这足以让人崩溃。
从那之后，张文衰老的速度越来越快，头脑也逐渐浑浊。
可他没有放弃。
为了不让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张文写下了这张纸条。
上面条理清晰地写着他的遭遇，做过的努力，以及求救信息。
“请务必帮我联系王锦…只有他能救我。”
王锦念叨着最后一句话，将纸条珍而重之地收进口袋。
被困在绝境中二百多天的人视作唯一希望…哪怕是他也有点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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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苦了。”
王锦拍了拍张文的肩膀，叹了口气。
这十几岁的少年承受了太多苦难。
撑到现在还没放弃，张文已经比大多数普通人都要强了。
张文身子勐地一抖，却依旧静静坐着，看都没看王锦一眼。
“没事了。”
看着张文那满是戒备的动作，王锦瞬间明白了缘由。
“轮回放你出来，就是想把我引进这里。”
“我现在已经来了…所以不用担心出现上次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张文才勐地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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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死死盯着王锦，又张了张嘴。
显然，他有很多话想说。
可那些情绪被压抑了太久，张文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沙哑着嗓子开口。
“好久不见了，兄弟。”
几乎在他跟王锦相认的同时。
广播喇叭里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学生们同时站起身看了过来。
时钟的分针疯狂转动，人们的动作开始扭曲变形。
周围的一切开始震颤，逐渐变得不再真实。
正当王锦准备扭头狂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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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突然静止了。
一点光芒疯狂扩散，将天空都染成了琥珀色。
静止的世界中，能行动的只有两个人。
王锦，还有田苟。
坐在不远处的田苟突然站起身，走到王锦面前，缓缓开口。
“你可以把这次循环理解成一条衔尾蛇。”
“我刚刚砍下了它的脑袋…也就是七月六号。”
孟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似乎很虚弱。
“循环正在坍塌，你的时间紊乱会越来越严重。”
“出口在七月八号，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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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好运，朋友。”
留下这堆没头没尾的话，田苟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琥珀色光芒褪去，收拢在王锦手腕处。
时钟依旧在疯狂加速，一切都变得扭曲。
学生脸上的马赛克扩散到了头部，他们整个脑袋简直就像乱码，四肢也逐渐模湖。
耳边的防空警报依旧在响。
墙上贴着的学生守则开始扭曲。
从原本的马赛克，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扭曲字迹。
活下去】
违背规则就会被刷新，
可这次已经没有七月六号了。
嗡——嗡嗡——
急促的声音从学生们嘴里传出，跟广播里那防空警报一模一样。
王锦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防空警报。
而是被放快了无数倍的尖叫嘶吼，
好像是在说…
杀了他】
“跳下去！”
王锦勐地拽起没了意识的田苟，对着前桌狂吼一嗓子。
那姑娘是甜萝，只是还没拿回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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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甜萝显然没见过这阵仗，她的反应甚至还没有张文快。
倒也不怪她。
这是四楼，精神病才会想着往下跳。
还好，张文已经疯了不知道多少次。
眼看着王锦抄起凳子砸破窗户，他伸手拽起了甜萝。
“相信我。”
王锦站在窗台上，深深看了众人一眼。
狂风吹着他的头发跟衣服，让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可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明亮，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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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王锦勐地后仰，从窗台跳了下去。
张文咬了咬牙，拽着甜萝紧随其后。
四楼，十二米。
一跃而下，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
无论王锦还是其他人，此刻都是普通人的身体。
九成的死亡率对他们来说同样适用。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走门只有死路一条，直接跳楼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风声呼啸，眼前的景象彷佛成了慢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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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着越来越远的天空，目光平静。
下一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接住你了。”
半头白发的少女轻声说着，身后狂风呼啸。
“傻了吧？爷会飞！”
张文终于找回了一点激情。
他冲着那些从窗户里挤着跳下来的学生竖起中指，大声叫骂着。
——
学校不再是学校了。
它成了追逐与杀戮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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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断衔尾蛇的脑袋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条死蛇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幻境的主人原本想要拖延住王锦这个不稳定因素，争取出最后一点时间。
可现在，他只想利用这残破的幻境留住所有人。
学生依旧是学生。
他们严格遵守着学生守则。
这次的学生守则没那么复杂，只有“活下去”三个字。
他们想活下去，王锦就得死。
所以，整整一个学校的人都加入了角逐。
升旗台下方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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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身影缩在阴影中，暂作休整。
“呼…呼…”
张文剧烈地喘息着，胸膛上下起伏。
一半是因为剧烈运动，一半是太过激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俩不是普通人。”
张文面色复杂，喃喃自语。
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大呼离谱，顺便把这件事拍成视频发到网上。
不过现在，他只是一阵澹澹的滴咕。
这段日子让张文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也让他学着接受了这些明显不正常的东西。
比如王锦能进入循环救自己，比如生物老师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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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显然跟自己认知中不太一样。
“这些回头再说。”
王锦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大气都没喘一口。
常年在怪谈场景里逃命，让他拥有异于常人的耐力。
跑个全马都不是事，这点距离自然轻轻松松。
“话说小北她…没问题吧？”
问话的是甜萝。
她现在脑子里有点乱，隐隐约约有陌生的记忆在浮现。
毕竟刚才那副场景的冲击力太大了。
不过冲击过后，她不由得开始担忧。
胡小北接住众人后，选择了冲进教学楼，拦住即将出现的校医。
“她可以的。”
王锦摆摆手，示意甜萝不用担心。
胡小北是关键时刻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队友，并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
有她挡住校医，其他人的生存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可以把田苟留在这里。”
确认这里足够隐蔽后，王锦把田苟放在了阴影中。
跟几千人赛跑，还是跟几千人躲猫猫。
显然后者要更轻松。
既然是躲猫猫，一动不动的田苟当然有相当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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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不是主要目标，躺在这里跟个死人一样，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我得拜托你一件事。”
安顿好田苟，王锦转头看着甜萝。
“这里的你身上没有秘仪，哪怕只拿回一点力量，也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强的。”
“我需要你帮忙拦住保安。”
“啊…啊？是要我跟其他人打架吗？”
甜萝推了推黑框眼镜，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
王锦点点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就当是在打游戏吧，你的实力足够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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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依旧迷迷湖湖的姑娘，王锦皱眉想了想，用中二气息十足的语气低吼了一句。
“相信自己！你的钻头可是能突破天际的！”
甜萝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双眼开始放光。
“喔…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她捶了捶掌心，似乎在努力宽慰自己。
“打游戏嘛，我很擅长的。”
“我很厉害，我很厉害…”
小姑娘勐地站起身，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走反了。”
王锦小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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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甜萝挠了挠头，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迈着大步离开。
“就剩咱俩了。”
张文看着甜萝的背影，小声滴咕着。
会飞的生物老师走了，这个据说很厉害的小姑娘也走了。
他有点担心自己跟王锦两个人能不能一直在这里藏到明天。
“嗯。”
王锦点点头，缓缓起身。
“咱们也该走了。”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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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王锦要抛弃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点。
“这里不够安全。”
王锦撸起袖子，给张文展示着手腕上那条琥珀色的衔尾蛇。
这并不是孟余给他留的力量。
王锦现在的灵感只有原本的四分之一，根本承受不住神孽的污染。
这条残缺的衔尾蛇，更像是警告。
孟余说过，时间会变得更加混乱。
这并不是指日月颠倒，或者时间突然加速。
而是指王锦对时间的感知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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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出现紊乱，王锦就会跟现实脱节。
在别人眼里，他是在发几个小时的呆。
在这种情况下发呆，容易把命给搭进去。
“我们需要更安全的地方。”
王锦放下袖子，伸手拽起张文。
“如果学生走的差不多了，那里…估计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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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6章 电锯
第846章:电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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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走的很慢。
他不能确定杀掉这些学生会不会出事，所以尽可能克制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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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赤手空拳能干掉一个人，干掉十个人。
那一百人呢？一千人呢？
一旦闹出太大动静，躲猫猫又会变成追逐战。
王锦倒是能跑掉，可张文不一定了。
这孩子衰老的相当严重，走两步就会喘个不停。
“诶，你说。”
张文蹑手蹑脚地跟在王锦身后，用气声开口。
“那个什么轮回，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就一穷学生，他又是跟你一样的…勐人。”
“这样的人为啥为难我们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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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
王锦童孔缩了缩，转头看着张文。
后者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爹失踪了。”
“这件事很久以前就发生了，我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差点没想起来。”
“不过现在想想，应该是凶多吉少。”
张文平静地说着。
王锦能感受到他言语背后的疲惫与悲伤。
这是哭干眼泪后才有的无奈。
“我应该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王锦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听过张生煮海大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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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阵没听过，张生煮海听过。”张文点点头，回应道，“张羽，架着锅煮海的勐人，据说是我们家的老祖宗。”
“他确实是你家的老祖宗。”
王锦摸着下巴。
他突然意识到，大阵有着自己不清楚的某些条件。
“你是张生的血脉…看来轮回这段时间在忙这个。”
王锦拍了拍张文的肩膀。
“因为几百年前的人闹得我们不得安宁吗？”
张文苦笑两声，喃喃自语。
“是啊，因为几百年前的人。”
王锦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的是魏道玄。
“真他妈该死…”
张文摸了摸鬓角的白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
“顶不住了！”
吕追死死抱着面前那人的腰，任凭对方沉重的肘击砸在自己后背上。
这保安完全不像个人。
力气大就算了，还很耐揍。
他们俩费尽心思偷走了保安的装备，又努力鼓捣出来个陷阱。
结果这大哥赤手空拳还是把他俩吊起来锤，陷阱也仅仅蹭破了一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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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咱俩弱啊。”
乌童低声骂了一句，他似乎在用力扯着什么东西。
“看到他脸上那个针孔没？听说是神使随手甩出针管扎出来的。”
“哈？不愧是神…噗！”
吕追话还没说完，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保安动作毫无章法，基本就是乱捶乱砸。
可架不住力大砖飞。
吕追感觉自己嵴椎都快断了。
饶是他再不想松手，也还是身子一软，缓缓滑倒。
“老吕挺住！哥们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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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用力一扯，这次同时响起的，还有发动机转动的嗡鸣。
“哈哈哈！！忠诚！！”
乌童狂吼一声，拎着电锯就冲了上来。
这是他的秘密武器。
修理工随身带着电锯不是很正常吗？
“卧槽？你可没说你有这个！”
原本接近涣散的童孔硬生生恢复了清明，吕追瞪大双眼的同时，胳膊也再次收紧。
保安发现不对，开始挣扎。
乌童显然不想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
他嗷嗷怪叫着，手中电锯瞄准了保安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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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嗡！
电锯死死压在保安身上，血花四溅。
电锯杀人狂的形象总会出现在大荧幕上，甚至出现了脑袋是电锯的变种。
可很少有人知道，电锯这东西对人的杀伤力，真不如一把好点的砍刀。
这东西太重了。
想要玩的明白，力气要很大才行。
乌童又不是那些拎着链锯剑大杀四方的动力装甲，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电锯没噼中保安的脑袋，而是砍开了他的小半个肩膀。
还带下了吕追胳膊上的大片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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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你看着点啊！”
吕追疼的一抽抽，下意识松开了胳膊。
“这玩意儿不好用！”
乌童绝望地解释着。
可惜，这时候解释压根没用。
保安再无阻拦，他勐地挥手一个横扫。
两道人影跟电锯同时飞了出去。
冬！
彭！
乌童砸进了保安室不停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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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追比较倒霉，一脑袋磕在墙上，满脸是血。
“妈的！电锯呢？电锯呢！”
“不知道！没听见落地声！”
他们俩的动作倒是出奇一致。
这东西要是被保安捡去，开花的可就成他们俩了。
嗡——
电锯嗡鸣，似乎被谁拽动着。
吕追乌童同时心头一颤，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那里站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
穿着朴素的校服，甚至还带着黑框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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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可她单手就把电锯拎了起来，像是在把玩一把可爱的水果刀。
“别紧张…就像在玩游戏…”
“我的电…电啥来着？”
“对…电锯，我的电锯是能突破天际的！”
嗡！！！
勐地一拽绳索，甜萝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
下一秒，保安倒飞而出。
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小半个身子。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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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吕追跟乌童相当有默契地惊呼出声。
——
彭！
灭火器跟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悦耳的响声。
王锦熟练地将一个学生打晕放倒，拖进了角落。
张文看着王锦熟练无比的动作，咽了口唾沫。
“就是这里。”
王锦抬起头，把灭火器放回墙角。
他指了指面前的校医室，示意张文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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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三楼那个校医室。
那里在昨天被王锦扫了一遍，连门都没了，显然不适合躲藏。
王锦要找的，是胡小北昨天带他来的那个校医室。
按照久春中学的布置，这里应该是个仓库。
幻象中的它也确实是用仓库改的。
从满地的灰尘来看，这里处于常年无人问津的状态。
大部分学生都去操场追自己了，教学楼里反而没什么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到哪里都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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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章 废墟
第847章:废墟
怪谈收容中心第847章:废墟
“这里…我以前来过。”
张文被灰尘呛的直咳嗽，他目光四下扫了扫，随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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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百次的循环，他已经摸遍了这学校的每个角落。
包括这间小小的保健室。
平心而论，这里确实是躲藏的好地方。
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那扇破旧的木门。
相当隐蔽。
美中不足就是没有退路，一旦被堵住跑都跑不掉。
再加上一整个学校几千人，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躲在这里，差不多就是慢性自杀。
“我咋感觉不太行呢？”
张文挠了挠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他改变了许多，遇事也开始动脑子了。
“你在这躲着，我把他们引开。”
王锦随口回应着。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墙壁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文挪动椅子挡住房门，也跟着蹲了过去。
可惜，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看不太懂。
“这里不是简单的幻象。”
王锦滴滴咕咕，继续在墙壁上敲打。
“之前你能在幻象中看见我，这说明幻象跟怪谈场景乃至现实，都有一定程度的重合。”
“这里对应着现实中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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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击的声音明显变了，墙壁后面似乎是空的。
王锦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拎起凳子。
“卧槽…你你你…”
张文惊恐地瞪大眼睛，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这可不是好玩的。
一凳子砸过去，不说惊动整个学校吧，惊动一条走廊肯定跑不了。
可王锦似乎心意已决。
迎着张文惊愕的目光，他挥舞着凳子，像是挥舞着什么绝世兵刃。
甚至带起了澹澹的破空声。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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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巨大的响声，张文觉得自己脑袋一疼。
可看着墙壁中滚出的那些金属圆球…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
这是王锦的军火库。
大概是医生利用人头塔出现在学校里之后…
王锦也着手做了很多准备。
比如在统辖局砌墙的时候贿赂一两个好哥哥，把震爆弹一起砌进去。
把这种危险的小圆球安放在学校里容易被学生误食，又容易被轮回排除。
直接塞进墙里就没有这些困扰了。
而且随用随取，相当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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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间校医室是仓库改装之后，王锦就一直在琢磨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显然，他猜对了。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高科技啊。”
张文拿起一颗震爆弹，擦了擦上面的浮灰，仔细端详。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具体用途，不过还是相当兴奋。
王锦提前做好了准备，这把应该是稳了。
“那是炸弹…你最好别往嘴里放。”
看着尝试着用嘴咬的张文，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担心学生误食果然是有道理的，这哥们儿是真敢吃。
也许是终于有了靠山，张文那跳脱的性格又逐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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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好事。
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现在估计都崩溃成废人了，哪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
“你在这躲着。”
时间不多，王锦没打算跟张文解释。
刚才砸墙的动静很大，已经有学生找过来了。
“成。”
张文很快就给自己挑好了地方。
他藏进了封存震爆弹的墙壁夹层，顺便用凳子堵住了缺口。
“我把他们引开，顺便给自己找个好地方。”
用校服外套兜起震爆弹，王锦转身冲出了保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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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医室。
“啊呀，我就是给这样的怪物当助手吗？”
胡小北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依旧停留在面前的校医身上。
这是道白色的影子。
准确来说，它更像是成了精的白大褂…或者饺子皮。
白大褂下方是缠绕成人形的绷带，绷带上拍满了黑手印。
这里原本应该有个人的，可那个人被陆之首牢牢牵制住了。
留在这里的是具傀儡。
可惜，在幻境的加持下，一具傀儡也相当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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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拿回全部实力的胡小北对上他完全讨不到好处，甚至隐隐落了下风。
“诶？那是…”
目光从校医身上移开，胡小北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像是在跑千人马拉松。
第一名跟其他人拉开了相当长的距离，这个距离还在逐渐扩大。
他甚至还有闲心对着教学楼挥挥手，似乎在跟胡小北打招呼。
“傻仔？”
胡小北眨了眨眼睛。
她记得王锦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久之前的。
这就能熘着全校人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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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恐怖啊…
呼——
白大褂抓住了胡小北愣神的空挡，鬼影般欺身而上。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手上的利刃也闪烁着寒芒。
“本姑娘不奉陪了。”
狂风呼啸，胡小北跟白大褂擦肩而过，从窗户一跃而下。
没必要再跟这家伙打下去了。
傻仔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事。
——
什么是最理想的藏身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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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着特定服装和装备的情况下，雨林雪地沙漠都能彻底藏住一个人。
可这里是学校。
钢筋水泥构成的大楼相当不适合藏人，就连主任那一双眼睛都能做到千里追凶。
更何况王锦面对的是几千双眼睛。
这种情况下，通过改变自身来躲藏，无异于痴人说梦。
改变自身行不通，王锦选择了逆向思考。
他要改变地形。
比如把学校变成废墟…之类的。
“呼…”
王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轻轻喘了口气。
他并不打算粗暴地炸毁一栋楼。
虽然信奉着当量即是正义，可王锦不是草管人命的败类。
楼里还有学生。
幻境里他们追着自己啃，可现实中大家又没什么仇。
就这么给人家炸死，王锦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他把爆炸的地点选在了实验楼。
跟大部分学校的实验楼一样，这里摆放着学校花重金买来的高端仪器。
当然，学生到毕业都见不到它们。
这是应付领导检查的。
而幻境里没有来检查的领导，这就导致实验楼几乎没什么人。
王锦花了点时间引开了里面的学生，顺便在几个关键节点放了震爆弹。
可能没办法彻底夷为平地，不过炸个半塌还是能做到的。
“哈呀！！”
保安亭的位置传来一声娇喝。
有什么东西腾空飞起。
仔细看看…好像是保安亭。
嗯，整个保安亭被连根拔起，跟那黑衣人影一起飞了出去。
看来甜萝找回记忆了。
回忆起幻境里被王锦吓哭的自己，这姑娘似乎又羞又怒。
所以她把气撒在了保安身上。
隐隐约约，王锦能听到乌童跟吕追的哀嚎。
他们好像挺害怕的。
哗啦！
教学楼里，半头白发的少女一跃而下。
王锦顺手甩了两颗震爆弹过去。
胡小北瞬间会意，把震爆弹传给了校医。
“呼…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环节。”
王锦咧了咧嘴，掏出遥控器。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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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章 撕碎(二合一)
第848章:撕碎（二合一）
怪谈收容中心第848章:撕碎二合一
2021年7月7号，下午4点半。
幻境里的夕阳同样很美，天边的云朵被染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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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走着。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无比狂躁的他们逐渐冷静。
当然，这种冷静只是暂时的。
他们更像是没闻到血腥味的丧尸。
一旦发现目标，还是会在瞬间进入嗷嗷叫着狂奔的状态。
世界在震颤。
衔尾蛇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这就是它最后的夕阳。
实验楼…不，应该是废墟才对。
这座建筑被拦腰炸断，乱七八糟的水泥板堆满了二楼。
王锦甩了甩头上的土，勐地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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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紊乱确实按照孟余提醒那样发生了。
王锦眼看着太阳从东划到西，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
幻境中没有夜晚。
五点钟准时天黑，再睁眼就会是第二天。
距离到达7月8号的出口，还有半小时。
“醒啦？”
胡小北背对着王锦，似乎是在看夕阳。
“呼…不是让你自己找地方吗？”
王锦叹了口气，跟胡小北并肩站着。
“切，没有我你就被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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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哼了一声。
废墟并不是那么稳定，碎石块跟水泥板随时都会砸下来。
哪怕王锦选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还是有些小石头落下。
“哈…”
王锦伸了个懒腰。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只是发了会儿呆，却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在想什么？”
看着难得多愁善感起来的胡小北，王锦开口询问。
他知道，这姑娘还保留着幻境中虚假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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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是拥有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就像刚打完大型游戏，或者追完了连载很久的番剧一样。
心里总会有点唏嘘。
“我在想，这朵云有没有可能是番茄味的。”
看着灿烂的晚霞，胡小北嘿嘿笑了两声。
“你这狐狸。”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也许是玩笑话，也许她真在想吃的。
这姑娘总能让王锦沉重的心稍微明朗些。
“傻仔，我这段记忆里…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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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几秒，胡小北缓缓开口。
“啊，这倒是很写实。”
王锦耸了耸肩。
“我以前也有过普通人朋友。”
不过他们都死了。
唯一一个命硬一点的，还在校医室的墙缝里蹲着。
王锦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张文这家伙运气不好。
好像跟他沾边的普通人都没有好结局。
“嗯…我也差不多。”
胡小北挠了挠头。
王锦没有回应，只是无奈地笑笑，心想大小姐这怎么能差不多呢？
你是青丘的小公主，没朋友是因为大家都把你当成掌上明珠。
我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把我当煞星。
“不不不。”
似乎是猜到了王锦在想什么，胡小北微微摇头。
“傻仔你知道吗，早些年仙家之间会有摩擦。”
“跟我沾边的普通人会被对家抓去当人质…运气不好的会被折磨致死。”
“我实在受不了才跑到久春的。”
少女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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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反应了半天。
他才弄清楚，这姑娘并不是富家千金。
而是黑道千金。
同样都是家里人惹事自己受罪…王锦倒是很能理解。
他拍了拍胡小北的肩膀，跟她一起坐在窗台边上，把腿垂下去来回晃着。
片刻的沉默。
“你在想什么？”
少女依旧看着天边的夕阳，轻轻开口。
“啊…”
王锦挠了挠头，直接把心里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我在想张生煮海大阵的事。”
“轮回没跟我抢奇物，也没跟我抢十恶。”
“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张文身上，仅仅因为这孩子是张生后人。”
“十七年前那次大阵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我在想那个混蛋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王锦摸着下巴，皱眉思索。
“轮回是从十七年前活下来的十恶，也就是说，他主动配合那个混球启动了一次大阵。”
“所以我想，轮回应该知道上次出了什么问题，这次在努力改正。”
“当然，我还在想那个混蛋十七年前许了什么愿，到底有没有灵验。”
“顺便还有公司，常天青之乱似乎有他们的影子。”
挠了挠满是尘土的头发，王锦眉头越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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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日常。
思考会让王锦确认自己还活着，也会让他稍微心安一点。
当然，大多数时候想太多都没什么用。
不管轮回在想什么，优势都在自己这边。
尤其现在，自己把张文也救到了手。
接下来只需要一顿打生打死，就能愉快地解决问题。
“傻仔啊…”
胡小北皱着眉，戳了戳王锦的额头。
“你好像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啊啊…我一直在为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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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耸了耸肩，脸上是标志性的和煦笑容。
滋。
教学楼上方的电子屏跳了跳。
下午五点整。
王锦勐地站起身，严阵以待。
要到7月8号了。
孟余给自己留的出口就在那里。
甜萝，乌童，吕追，田苟，甚至是刚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张文。
这一刻，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了天空。
并没有那种昼夜跳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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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旧在向西沉。
很快，它又从东面升了上来。
可这个过程并没有停止。
太阳依旧滑向西侧，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整个天幕都在震颤。
太阳几乎在天空中形成了明亮的黄色光带，天空在湛蓝和赤红间疯狂切换。
像是把时间加快了无数倍。
突然，太阳停止不动了。
它高高悬在天空，像是随手画出的油画。
这并不代表昼夜没有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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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直升机的螺旋桨偶尔看起来会静止不动一样。
这样的情况反而意味着，太阳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人眼识别的范畴。
整个幻境的时间都开始不对劲了。
很快，太阳的颜色开始变深，趋近于诡异的橘红色。
再然后，它变成了明亮的琥珀色。
琥珀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彷佛新生的太阳。
教学楼开始熔化。
像是丢进炉子里的铁块。
地面出现裂痕。
裂痕迅速扩大，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卧槽…”
王锦小声滴咕着。
他还以为孟余只是帮忙开了个小口子。
没想到她直接把幻境给撕了。
不愧是梦境之主啊…
都是同出一源的力量，为啥我的神孽就这么拉胯呢？
王锦摸着下巴，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怨归抱怨。
他很清楚神孽的强横，只是自己承受不住污染而已。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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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一把拽起王锦，从二楼阳台上一跃而下。
地面开始塌陷。
跳进那虚无的深渊就能离开这里，结束这场循环。
——
“呼…”
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眼前是一片漆黑。
没有刀剑，没有火铳，也没有光明。
只有炙热的心脏提醒王锦，他还活着。
隐隐约约，王锦看到了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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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没有愤满，没有狠厉，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他只是静静看着王锦。
黑袍下的眼睛深邃平静，彷佛来自几百年前的恶鬼。
良久，他缓缓开口。
“你以为自己在救他？”
“每次循环都会让他的生命流逝一点，仔细想想，你循环了多少次？”
“啧。”
王锦知道这是谁。
这是棋盘对面的执棋人，也是自己最大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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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吼一句“小小轮回安敢坏我道心？大威天龙！”
可那不是他的风格。
“说得好像我不救张文他就能活下来一样。”
王锦眯起眼睛，看着那道黑袍身影。
“都到了这地步，没必要玩道德绑架。”
“但凡我有点道德，都不可能站在这里。”
“哈…”
轮回笑了笑，声音低沉沙哑。
“小家伙，还挺有意思。”
“我尝试着看了看你的过去…你确实有跟我做对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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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期待。”
黑雾散去，轮回消失不见。
王锦皱着眉头。
轮回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不像是想要杀个你死我活的对手，倒像是逗小孩的老头。
这个老头并不是指七八十岁的老者…而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疯子。
“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声呢喃着，王锦眼前再次出现了那片血红色的天空。
幻境结束了。
接下来是真刀真枪的拼杀。
“bss！你终于醒了！”
疯子的吼声传来。
并不是委屈，而是兴奋。
他整个人都膨胀了几圈，皮肤隐隐泛着红光。
这是血肉炼成催动到极致的表现，已经有了盛宴几分风采。
目光扫过周围。
能看到累累尸骨，那些都是医生的傀儡。
那变态似乎在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些傀儡身上大多都穿着破破烂烂的白大褂。
也就是这些白大褂，让疯子胸前的计数疯狂跳动。
他的自愈能力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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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 是一定
第849章: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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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一直是个相当靠谱的队友。
不仅能抗能打，还能准确判断局势，拟定最合适的应对方桉。
所以他在发现异常的瞬间，一钳子把苏喜敲晕了过去。
“这不是死了吧？”
乌童伸手在苏喜鼻尖探了探，总算确认这满脸是血的姑娘还有呼吸。
“应该不是她做的，或者说，不是现在的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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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追拽起乌童，轻声滴咕着。
跟王锦学了这么久，他也养成了遇事多思考的习惯。
再联系苏喜的态度，以及轮回的能力…
说不定这幻境，并不是匆忙布置的。
“我们来晚了。”
王锦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其他人同时看了过来。
他们看着王锦缓缓蹲下，靠近那跪伏在地的老人。
那是张文。
幻境里的张文仅仅是两鬓斑白，而不是现在这样满头白发瘦骨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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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来晚了。
幻境是几天前布置的，里面的张文也保持着几天前的状态。
实际上，张文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回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的生命几乎走到了尽头。
王锦叹了口气。
他确实救出了张文，可这孩子恐怕…
“没事。”
张文抬起枯瘦的手掌，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那枯树皮一样的手掌依旧温暖。
“能碰到这么牛逼的事，哥们儿这辈子也值了。”
伤心没有任何用处，张文又回到了平日里的乐观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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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幅样子看起来，反而像是即将崩溃的伪装。
“说实话，我小时候做梦都想进入这种奇奇怪怪的世界，跟人打来打去。”
“可真进来了才发现…我在这个世界好像也是差生。”
张文叹了口气，不顾血污和尸体，就这么仰面躺在地上，伸手捂住脸。
他太累了。
其他人静静看着这位只活了十几年的老人，没有说话。
他们其实都看惯了类似的事。
怪谈事件，对普通人来说永远都是灾难。
几乎没人能在一次次死里逃生中变强。
大部分人在经历这种事之后，只会获得失眠狂躁应激等一系列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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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下半生都跟自己的恐惧作斗争。
张文已经比普通人强很多了。
虽然没在近百次循环中找到破局方法，可他最起码没疯。
哪怕是现在，他也没有精神失常吵着寻死。
短暂的沉默。
被捂住的面孔里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呜咽。
张文在哭。
并不是所有人面对伤害都能一笑而过，更何况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妈的…”
“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努力学习，把成绩提到了班级中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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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答应过，期末考试结束就给我买最新款的球鞋…”
“前桌的小姑娘也喜欢篮球，我还打算周末跟她出去玩…”
“生活明明在变好来着…”
“操他妈的，为啥偏偏是我啊…”
没人说话。
因为没人能回答张文的问题。
看着这个乐观开朗的少年崩溃哭喊，他们只是沉默着低下头。
很快，张文的哭声减弱了。
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痉挛，他却依旧没松开捂着脸的手。
“锦哥…求你个事。”
张文的声音苍老沙哑，听起来有点可怕。
“哥们儿没本事，你能帮着报个仇吗？”
“不行。”
王锦沉默了几秒钟，缓缓摇头。
“报仇这种事得自己来。”
“我会让你亲手砍下轮回的脑袋。”
“嘿…成，那我先躺着。”
老人躺在血污中，睁大双眼望着血红色的天空。
张文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全凭一口气吊着。
可惜王锦没直接答应，他还得再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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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旧扭曲的中学。
几道身影沉默着前进。
“我居然没注意到这孩子。”
良久，吕追叹了口气。
张文的班主任算是被他夺舍了，可惜他没能提前发现异常。
“没事，别太自责。”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
轮回有太多办法让一个人凭空消失。
吕追也不会特别关注一个普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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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看到，可又确实无法阻止。
当然，王锦不会一直考虑这些事。
他得继续向前。
“傻仔，灰点灯不见了。”
胡小北皱眉说着。
这姑娘刚才就去附近找了一圈，可惜没找到那灰袍老者。
“不用管他。”
王锦点点头。
他对此并不意外。
准确来说，灰点灯并不属于任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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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见轮回一面，跟对方聊两句。
眼看着王锦这边生死不明，他当然没必要留下来等待结果。
没落井下石都是因为对王锦的忌惮，出手相助更是天方夜谭。
否则刚才也不会是疯子孤军奋战了。
说起疯子…
这家伙已经回到了古神之眼，正躺着一动不动。
血肉炼成不是什么好东西，自愈也不会消除疲劳。
疯子倒是能做到“胳膊酸了就砍下来换个新的”，可长此以往人还是受不住。
他得歇一小会儿。
王锦注意到了他病号服胸前疯狂增加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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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也是医院的产物，不过他比较特殊。
每杀掉一个医院相关的人员，病号服上的数字就会增加一点，自愈能力也会强一点。
数字的飙升或许证明，医院入场了。
当然，王锦觉得这更倾向于医生整的新花样。
这变态已经开始绑架医院的同事当实验体了…确实会玩。
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无关信息暂时丢弃。
王锦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友。
田苟留在校门口保护张文。
甜萝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在幻境里的反应，此刻缩进了别墅，死活都不愿意再出现。
跟在王锦身边的除了胡小北，就只有吕追乌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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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被他们俩拎着的苏喜。
略微叹了口气，王锦转回脑袋。
他抽出霰弹枪，开始给它塞子弹。
情况还算明朗。
可惜不知道轮回打算做什么。
不过到这节骨眼就没必要推理了。
直接杀过去踩着他脑袋礼貌询问，反而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当然，没人愿意被踩脑袋。
“我一直在想哈，”
乌童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视着空荡荡的校园。
作为怪谈场景存在的久春中学，占地面积相当大。
几乎是现实中的十倍。
可这么大的地方居然毫不设防…哪怕乌童这个混混都能看出不对劲。
“既然他能提前几天布置幻境，在我们出现的时候阴过来。”
“那这里突然冒出来一堆几天前的影像，也是有可能的啊。”
“不是可能。”
嗒哒。
王锦给霰弹枪上了膛，微微甩着胳膊。
不是可能，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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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 大阵(二合一)
第850章:大阵（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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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卧槽…”
乌童低声骂着。
看着近在迟尺的人群，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
其他人倒是没惊呼出声，不过反应也跟乌童差不多。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敌人。
在看见王锦给霰弹枪装子弹的时候，他们就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真正令人惊讶的，是天边的异常。
久春中学的天空是血红色的。
没有太阳，也没有云朵。
天空像是被扯掉了脸皮，露出了血淋淋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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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着令人不适，不过习惯了就会将其忽略。
而现在，再也没人能忽略它了。
黑袍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缓缓漂浮在空中。
明明只是道简简单单的人影，却让人无法忽视。
很快，他身上的长袍开始膨胀，几乎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那连通着天地的黑袍上，
一道道繁复的洁白咒文正在快速闪烁，似乎在形成圆形的阵盘。
阵盘分做三层，每层都带着精美细致的纹路，似乎刻画着各自的故事。
外面两层各有十个闪烁着诡异光泽的缺口，似乎对应着奇物跟恶人这些阵眼。
阵盘中间，则是个澹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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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影跟张文的模样相差无几，此刻正满脸痛苦地嘶吼。
轮回正在强行开启张生煮海大阵。
单单凭借着从张文身上掠夺的气息，便能先行勾画出阵盘。
这份先机确实值得他大费周章。
几乎是同时。
王锦发觉自己腰间挂着的青丘月一阵震颤，似乎即将脱鞘飞出。
“嗯？”
他挑了挑眉毛，按住了青丘月。
怪不得轮回没跟自己抢，而是将重心转移到了张文身上。
一旦把大阵的雏形布出来，奇物便会被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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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恰好因为处于同一怪谈场景，想阻拦都无从下手。
“确实高明。”
王锦点了点头，喃喃自语。
轮回是个相当恐怖的对手。
不仅因为难缠的能力，还因为他掌握着许多王锦不知道的情报。
所幸，王锦最爱做的就是未雨绸缪。
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场，他都会在认真考虑后留作后手。
于是王锦当着那道黑袍人影的面，把青丘月塞进了口袋。
没错，就是随手塞了进去，他那口袋像是没有底一样。
小黄皮子探出头来，用爪子敬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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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带着青丘月等一干奇物跑的没了影。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奇物现在正躺在分部收容室里，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事实证明，后勤组的重要性不低于战斗组。
“呼…”
看着那明显停滞的大阵，王锦眯起眼睛。
他发现其中一个阵眼被填实了。
从花纹来看…是青丘月对应的阵眼。
那里确实放着把剑。
虽然那剑正在虚实之间来回转换，可这透露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
轮回能仅仅凭借奇物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影子，将其复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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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瞬间的真实，也足以开启大阵。
轮回十七年前亲自参与过一次争夺，他应该见过大部分奇物。
如果…
嗡！
阵盘凝实了几分，勐烈的污染扑面而来。
紧跟着一同出现的，还有恐怖的压迫感。
这仅仅是二十分之一。
“该死…”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大阵本身就有相当程度的攻击力。
得在轮回具象出更多奇物之前打断他的动作。
“神…神使…”
吕追带着点颤音的呼唤传来。
这冷静的指挥官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第一次有了动摇。
血色天幕之下，矗立着几百道影子。
爪牙锋利，双目赤红。
他们是择人而噬的恶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野仙。
其中不少吕追都有印象。
比如丝罗，比如遇到过的蝙蝠，以及飞蛾。
他们都是精英怪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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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有外援，吕追也废了很大劲才把这些家伙解决掉。
而这次，他们再次站在了吕追面前。
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大概上百个精英怪。
而且这个数字，还得乘三。
三只丝罗，三只蝙蝠，三只蛾子…
他们身形轻轻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节目。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三道身影一个凝实，两个模湖。
或许代表着昨天今天明天，亦或许是前天昨天今天。
放在别的地方，倒也不失为一件现代艺术品。
可吕追没心思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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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群那恐怖的浪潮也才吞没了十几个野仙，而这里站着将近三百个。
妈的！三百个！
不安的情绪逐渐升腾，吕追下意识想要寻求点安全感，于是他转头看向王锦。
还好，神使依旧冷静。
这让吕追勉强恢复了一点勇气，他启动了自己的外骨骼，又从腰间摸出把青铜短剑。
虽然明显是很有年份的老物件，可这青铜短剑依旧寒光闪烁，带着令人窒息的锋芒。
古董贩子都有压箱底的家伙，不管是卖钱还是保命都能派上用场。
“妈的！拼了！”
乌童咬了咬牙，甩了甩那外形异常凶恶的狗腿砍刀，将其绑在手腕上。
顺便扯了块衣襟蒙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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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防止武器脱手，后者是防止厮杀时血液崩进嘴里。
这是混混搏命前的准备。
眼看着这俩家伙自己给自己安抚好了情绪，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喜怒不形于色是有好处的，扑克脸在某些时候确实令人安心。
这三百多个精英怪对王锦来说，其实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当然，更大的麻烦还是阵盘里开始闪烁的第二道虚影。
“傻仔，我们得尽快。”
狐耳少女拔出双刀，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凝重。
阵盘上的青丘月似乎对她产生了影响，胡小北有点喘不过气。
可她没有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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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能想到的，她花点时间也能想到。
不过这姑娘心思更加缜密，她把目光放在了轮回的能力上。
出现这些野仙倒还没什么，
要是一口气出现三个医生，或是三个轮回…那可就热闹了。
——
“老头，没事吧？”
戏痴搀扶起钱多。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轮回的真身。
并不是钱多，而是那件黑袍子。
戏痴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老大是件衣服的事实，哪怕这听起来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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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神经大条，不会考虑太多。
黑袍飞上天之后，戏痴开始将目光转移到这个老保安身上。
他看着这个老头，怎么看怎么眼熟。
“咳…还行。”
钱多拍打着僵硬的后背，看了戏痴一眼。
“哟呵，是你啊。”
“昂？”
戏痴挠了挠脑袋，一脸迷惑地看着钱多，心说咱俩也没见过，你个老登是不是要讹人。
“算了，没啥。”
钱多摆了摆手，坐在轮回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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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远处逐渐陷入血幕的学校，手掌轻轻拍打着扶手。
在这逐渐激烈的争斗中，他这个场景意志也仅仅是颗不太重要的棋子。
除了偶尔被轮回附身一下，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被当成了替死鬼。
“我记得当年也跟这差不多，不过你在决战时消失了。”
“嘶…你叫啥来着？我记得是姓吴。”
钱多似乎是有点心烦，准备跟戏痴聊聊天。
可他没得到回应。
转头看去，戏痴正拼命挥手，似乎在示意钱多赶紧离开，或是赶紧闭嘴。
下一秒，他眼中红光狂闪。
戏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脑袋疯狂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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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说的那家伙原来是你吗…看来又发作了。”
钱多叹了口气，把凳子朝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
野仙们并没有变成兽形。
这不是军团间的博弈，而是多对一的围杀。
所以，他们要在有限的空间里，放下尽可能多的杀招。
这就导致野仙们越来越密集。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游的。
几乎形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攻击。
一旦有野仙失去战斗力，新的野仙便会在瞬间填补空缺，继续高强度的压制。
王锦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事实上，除了吕追乌童那边的野仙怎么打都不见少以外，
王锦这边的野仙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甚至经常会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距离彻底撕碎包围圈总差那么一点点。
因为王锦要腾出左手拎着苏喜。
单是右手的剑舞自保绰绰有余，突围确实不太行。
而天边的阵盘，已经有两件奇物了。
污染与威压同时传出，让人喘不过气。
“醒醒。”
看着手上的累赘，王锦眉头微皱，用力晃了晃。
苏喜嘤咛一声睁开双眼，发现王锦正拎着衣领把她整个人都抓在手里。
脸颊红了红，目光也有些迷离。
幸亏王锦忙着砍人，没注意到这一点。
否则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苏喜丢到阵盘上。
“你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
满是杀意的目光在女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间，王锦声音冰冷地说着。
“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
不知道是没搞清楚状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苏喜明显愣了几秒。
“你在消磨我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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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吕追那边传来的吼声，王锦眉头微皱，顺手在苏喜身上划了道口子。
幸亏小黑镜鬼及时来支援了，否则他们俩就算能撑到现在，也得受不少伤。
“…哦。”
苏喜并没有恼怒，反而咬着嘴唇，乖巧地掐动手印。
发烧
394
但是不请假
区区新冠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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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1章 真名(一章半)
第851章:真名（一章半）
怪谈收容中心第851章:真名一章半
“姓吴的！你他妈醒醒！”
教学楼天台，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在钱多眼里，他正遭受着一场无妄之灾。
戏痴莫名其妙发疯，又莫名其妙攻击自己。
偏偏这家伙出手势大力沉，速度还快到不可思议。
钱多愣是没来得及还手就被按在了地上。
他是场景意志没错，可他并不是怪谈。
单考虑身份，钱多更像是孟余那种被污染严重侵蚀的人类。
再加上权柄不完整，人又上了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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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还真招架不住发了疯的戏痴。
没多一会儿，他就被戏痴那沙包大的拳头砸的满脸是血，只能抱着身子硬抗。
也幸亏他是场景意志，久春中学的加成让他不至于被直接打死。
“妈的…姓吴的你给我松…”
嘭！
拳头擦着钱多鬓角落下，将水泥地砸出个不大不小的圆坑。
钱多愣了愣，仰头看着戏痴。
不对劲，这家伙越来越不对劲了。
眼中的红光逐渐明亮，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可这并不代表他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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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戏痴的表情并不狰狞，反而带着几分冰冷。
红光无法再束缚他，过去的记忆正在逐渐回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钱多，声音中没了那股憨厚开朗，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告诉我，我的全名叫什么。”
“你…你叫…”
被这双眼睛盯着，钱多莫名有点发怵。
他在脑子里拼命翻找着戏痴的名字，以及轮回提到过的东西。
这个人他见过，十七年前就见过。
据说他成为十恶前只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因为女朋友被潜规则，他弄死了公司的老板。
结果是女朋友亲自报的警，说有人袭击了她的未婚夫。
几年的逃亡生活之后，他成了十恶。
后来被轮回捡到，带进了叛党组织。
那时候的他有点木讷，别人说什么都听。
轮回让他杀人，他就杀人。
偏偏本身实力强横，几乎成了声名远扬的杀戮机器。
那时候的乌有之人风光无比，是轮回最信任的手下。
直到常天青之乱结束，王珏将这场混乱引上了新风口。
开启一次大阵之后，戏痴便没了踪影。
据说是失忆后当了个普通人，过了段还算不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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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后的今天，戏痴因为自己都说不清的理由加入了爪牙，以完全不同的性格和相貌。
现在的戏痴更像个俗人，而不是当初那个带着点忧郁阴冷的瘦高男子，也跟原本的名字完全不匹配。
名字，对！名字！
钱多想起来了。
看着戏痴那逐渐熟悉的眼神，钱多几乎是吼出了那三个字。
“吴子虚！你叫吴子虚！”
沙…
戏痴缓缓松开手，脸上的表情尽数消失。
他猛地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几乎是同时，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身形也在不断扭曲，变得瘦削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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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连连后退，满脸惊恐地看着戏痴。
他还记得这家伙标志性的花白头发，据说是伤心过度一夜白头。
这就是当年那个乌有之人，那个木讷阴冷的吴子虚，叛党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这家伙…好像打算继续对自己动手。
——
“啊啊啊！！救命！！”
听着教学楼顶传来的惨叫，王锦挑了挑眉毛。
人对声音和气味的记忆力，要远远高于图像的记忆力。
所以他能听出这是谁。
钱多。
“看来这老头也不简单，是场景意志…还是跟轮回存在着某种共生关系？”
王锦眯了眯眼睛。
这倒是不需要什么推理能力，单纯是排除法。
轮回不会让阿猫阿狗离他太近，钱多既不是十恶也不是奇物，更不太能打。
那么，他应该就是那个跟学校有关的人。
而且医生很久前就暴露过在学校之间跳跃的能力…
这说明他跟钱多曾经打过交道，大概率是十七年前接触过，并且窃取了这份残缺的权柄。
如果王锦把自己的推理过程说出来，或许又会收获几个无比惊恐的眼神。
从一声惨叫推断出十七年前发生的事，这确实不是人能办到的。
可王锦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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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这只是他脑中闪过的一个小念头，像是随便背了两句乘法口诀一样，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另一方面，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苏喜确实起到了作用，可她能影响的野仙跟三百这个数字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另外几人的负担有所减轻，可困死在这的结局没有改变。
王锦倒是想用震爆弹铺路，可这些精英怪级别的野仙身体相当结实。
把震爆弹吞下去，就能达成一换一。
局势正在恶化。
“呼…”
瞳孔微缩，王锦深吸一口气。
阵盘已经快出现第三道虚影，一旦成型只会更加艰难。
得拼一把。
“呼！”
王锦再次猛吸一口气。
大量摄入氧气，是开启超负荷状态的必要阶段。
只是这次的超负荷，不太一样。
胸腔瞬间发出雷鸣般的闷响。
并不像贝奥武夫那次如同沉重的鼓点，反而无比密集，毫无规律。
短促，却震耳欲聋。
“咳…”
王锦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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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嘴角也有鲜血涌出。
可他依旧没有停止动作。
钉剑扭曲变化，成了另一件乐园武装。
并不是旌旗，而是沉重狭长的骑枪。
这东西普通人拿都拿不起来，不适合步战，更不适合挥舞。
当然，一旦它挥舞起来，带来的伤害绝对是毁灭性的。
呜——
骑枪呼啸而出，不可思议地翻转横扫。
这次攻击几乎带起了残影与风声，甚至无法再看清骑枪，只能看见一轮恐怖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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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芒裹着恐怖的力道，即使相隔百米都能一眼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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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区。
跟王锦以往那轻灵的攻势不同。
骑枪的攻击像是流星坠落在战场上，同时泼洒着祝福与毁灭。
“呼…”
张口吐出带着血色的热气，王锦眯了眯眼睛。
将超负荷压缩起来，形成短暂的极限爆发。
这会带来相当恐怖的速度与力量，甚至能让他把几百斤的骑枪挥舞起来。
很适合突围的技巧。
唯一的小小缺点，就是容易死。
“妈的…血管好像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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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嘀咕了一句，王锦咬了咬牙，准备冲过去救吕追。
乌瞳有绝生之眼，胡小北飞在天上，打不过也能逃掉。
吕追则是单凭“三人成虎”的能力硬撑。
能活到现在，说明他是真有本事的。
“神使！不用过来！”
吕追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王锦知道这是他的耳边风。
“这时候还瞎逞什么能？”
王锦骂了一句，脚下动作依旧不停。
“不，不是逞能。”
吕追咬牙回应，他似乎来不及使用能力了，这次是直接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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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当累赘的。”
“外面的人准备进来了，很快就会有支援的。”
“相信我们，我们会追上去！”
吕追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不肯放松。
王锦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发现王锦停下脚步之后，吕追的声音突然得意起来。
他猛咳了两声，用尽全力吼着。
“乌瞳！你死了吗？”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同样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冷哼，乌瞳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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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依旧从人群中努力探出头来，对着王锦挥了挥手。
“神使，还没谢谢你给我主持求婚仪式。”
“你”
王锦皱起眉头，随即瞪大双眼。
他看到乌瞳伸手插进眼眶，硬生生把那颗苍白的眼球拽了出来。
发黑的血液流了满脸，他却咧了咧嘴，嘿嘿傻笑着。
“老吕，看好我的最后一次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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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2章:灰烬之路(一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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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飘荡着黑色的絮状物。
那是灰烬。
最后的绝生之眼，其实并没有多么浩大的声势。
不过乌瞳握着眼球轻声念叨一句之后，从这里到教学楼的道路便已经毫无阻拦。
没有怒吼，没有哭喊，没有哀嚎。
断绝生机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些不可一世的仙家，那些难以彻底杀死的仙家，那些足以碾压普通人的仙家，
在悄无声息间，变成了天空中飘舞的飞灰。
那瞬间仿佛洞开了幽冥的一角，哪怕再旺盛的生机也会被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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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寂静，仿佛同时被断绝的还有声音。
乌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血泪顺着下巴滑落。
他咬着牙，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对王锦咧了咧嘴。
他是个混混，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表达，就连求婚的稿子都是吕追他们帮着写的。
所以乌瞳更喜欢用行动说话。
谁对他好，他就加倍还回去。
王锦借钱让他清了女人的账，又给了他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好工作，还让他体验到了家是啥感觉。
乌瞳一直想做点什么。
他送了王锦这条贯穿数百米的灰烬之路。
乌瞳办事总是很毛糙，绝生之力却温柔地避开了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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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道路上空落下同样漆黑的雪，浑身洁白的少年静静站在原地。
血红的天幕下，道路向远方无尽延伸。
像是为他准备的长阶。
“咳咳…”
乌瞳刚一张嘴便有血涌出，可他仍旧挣扎着开口。
“神使…杀过去吧…”
就连祝福都是混混式的。
杀过去吧…
吕追的方向，能听到轻轻的说话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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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没多说什么，只是缓缓点头。
下一刻，洁白的八足骏马从光芒中缓缓走出。
飘舞的黑色灰烬跟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万物都在凋零，只有它永远处于新生。
王锦翻身骑坐而上，深深看了看乌瞳跟吕追。
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甚至没在王锦考虑范围内。
可它确实是最快的办法。
一位十恶拼着命格破碎施展出的能力，足以破除眼下的僵局。
杀过去吧。
王锦这样想着，心中却无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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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抚摸着白马，后者恭敬地嘶鸣。
在这条满是灰烬的道路上，它迈步，小跑，狂奔。
燃烧的心脏疯狂泵动，钢铁骏马快的像是能超越时间。
——
“该死…该死！！”
男人跪在地上，身形不断闪烁。
那张清秀苍白的脸已经变得无比狰狞。
在他面前，钱多浑身鲜血躺在地上。
似乎已经死了。
吴子虚…或许叫戏痴更熟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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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痴尝试着亲手杀掉他。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仅仅因为戏痴找回了自己的名字和记忆，便决定杀了他。
可戏痴没能成功。
他看着钱多的内脏重新回到腹腔，断裂的骨头复位长好，一片死寂的心脏再次跳动。
戏痴本想阻止，可他发现自己办不到。
钱多的时间在倒退，他的时间也是这样。
戏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记忆在快速消失。
他尝试着在胳膊上留下划痕，在地面上砸出痕迹，甚至直接用钱多的身体写写画画。
可无论怎么做，痕迹都会在转瞬之间消失殆尽。
眼睁睁看着刚找回来的东西从手上溜走，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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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痴几乎要疯了。
他开始咒骂轮回，咒骂钱多，咒骂一切。
可很快，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咒骂了。
半分钟后，钱多再次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戏痴躺在地上不停挣扎。
他缓缓开口，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着毫无温度的话。
“第十三次了，你还是忘不干净。”
“哈…哈…”
戏痴剧烈喘息着，像是即将憋死的鱼。
他死撑着一遍又一遍默念那个名字，哪怕他渐渐分不清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又应该怎么写。
可他还是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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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不断的循环，让戏痴这种脑子笨的人也找到了窍门。
靠自己行不通，就算想起名字也会再次忘却。
那么，必须得找人帮忙。
找人帮忙。
这是戏痴记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轮回总是能把时间卡的刚刚好，戏痴只来得及将手探进口袋。
他又变回了那个不记得自己名字的戏痴，这是第十四次。
可是这次，不太一样。
“这是…”
戏痴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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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手里死死抓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抓着，不过本能觉得那东西很重要。
仔细一看，是只小小的猴像，双手捂着耳朵。
翻过猴像，能看到脚底板写着个歪歪扭扭的“摔”字。
——
八足骏马飞驰，沉重的铁蹄燃烧着白色火焰，将灰烬之路重新点燃。
王锦沉默着握紧骑枪，目光冷冽。
不断有身影从路边窜出来，又被骑枪刺穿，被马蹄践踏。
血液飞溅，像是落在洁白石柱上的玫瑰花瓣。
向前。
王锦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收割着一条条性命。
渐渐有白色光点在他身上闪烁，照亮这灰暗的世界。
同样洁白的小狐狸静静缩在王锦怀里，不仔细找都看不到。
胡小北很累。
她一个人解决了所有会飞的野仙，消耗很大。
再加上阵盘中青丘月的影响，这小家伙有点萎靡。
此刻，她正望着这条灰烬之路怔怔出神。
良久，她抬头看向王锦，开口询问。
“十恶就算死在了这里，也不会耽误大阵吧？”
“不会。”
思索片刻，王锦沉声回应。
倒不是他冷血，只是应该考虑好所有细节，否则同伴的牺牲会变成麻烦。
乌瞳自挖一目。
或许他是活尸能长回来…可至少现在，他的命格不再完整。
命格残缺会引动天罚，陆之首曾经利用这一点唤来了雷霆之海。
可现在，天罚并没有降临于这座怪谈场景。
这里是独立的。
十恶就算在这里死去，命格也不会转移。
把尸体丢进阵盘，大阵会照常开启。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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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翻了个身，开始养精蓄锐。
她一向不怎么在意王锦以外的人，看到乌瞳吕追重伤第一个想到的反而是大阵。
不过她也清楚，王锦不会让那两个家伙死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让她不需要太多交流就能明白王锦在想什么。
嗒嗒嗒…
密集的马蹄声突然变得稀疏起来。
前面多了道影子。
瘦高个，满头花白，年龄却不大。
不是野仙…应该是轮回搞出来的其他倒影。
王锦拍了拍白马，示意他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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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越来越近，王锦举起骑枪。
诡异的是，那人直接从枪上穿了过去，像是道根本不存在的影子。
不过，王锦能看到他嘴唇在动。
“我叫吴子虚，记住我的名字。”
——
钱多瘫坐在地，看着空荡荡的天台，苦笑着叹气。
那猴像摔在地上之后，整个天台都被笼罩在古怪的笑声中。
不过仅仅是几秒，钱多就发现自己聋了。
聋的不只是他，还有远在天边的轮回。
那道黑袍正忙着布阵，如果钱多不开口求救，是不会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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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痴跑了。
这脑袋不太灵光的家伙，在挣扎十几次之后终于想出了逃脱方法。
“可他为啥要跑呢…轮回又没害他？”
钱多挠了挠头，发现自己确实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
“唉。”
他不再思考，而是躺在地上，看着天边的阵盘。
“第四件东西也要出来喽…”
——
“有点不对劲。”
王锦皱起眉头，伸手拍了拍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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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见那个人吗？”
“看不见，那里是空地。”
小狐狸摇摇头，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呼…知道了。”
王锦点点头，眯起眼睛。
白马冲刺，骑枪横扫。
王锦眼中那人同样化作虚影，消失不见。
呜呜
收回昨天的话
新冠还是厉害(′i`)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胳膊好痛，不知道是筋膜炎犯了还是因为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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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章: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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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纵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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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灰烬之路上出现的不只有野仙，还有那些无法触碰的幻影。
只有王锦一个人能看到的幻影。
他们没有攻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跟王锦对视着，直到消散。
王锦并不认识他们。
从一开始的吴子虚，到后来那几张完全陌生的人脸，王锦确实没有印象。
可渐渐的，王锦发现了几张熟面孔。
那个头生龙角的长发女人，是葬身于桃花潭的常天柳。
旁边的男人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混不吝的气质，那应该就是常天青。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似乎是医生，他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怎么衰老。
还有一身保安服的钱多，带着几分青涩的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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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跨越了十七年跟王锦遥遥相望，又逐渐消散。
不知何时，王锦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八足骏马不知去向，怀里的小狐狸也不见了。
耳边能听到江河奔涌，目光所及却是一片漆黑。
“傻仔？傻仔！”
耳边传来小狐狸模糊的呼唤声，王锦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正死死盯着那穿着黑袍的人影。
跟其他幻影不同。
这道身影是凝实的。
“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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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眯起眼睛。
他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
幻境里那两针特效药并不是虚假的，它们带着轮回的部分力量。
这股力量让王锦看到了只有轮回才能看到的东西，进入了只有轮回才能进入的世界。
轮回似乎没打算回话，或许他没听到，或许他压根听不到。
那黑袍人影只是挥了挥手。
漆黑的空间逐渐亮起，王锦弄清了身旁那浪潮翻腾的声音来自哪里。
那是条相当壮观的悬空河。
没有起源，也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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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首尾相连，形成不那么标准的圆。
河水是银色的，像是流动的水银，镜子一样反射着光芒。
仔细去看，能看到河水中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影像，里面的人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过着不同的生活。
“它叫岁月。”
轮回声音沙哑，看着那条名为岁月的河流，轻声说着。
“你看到那些是岁月的投影，我的能力也跟这有关。”
“轮回之人永世不入轮回，却能当个很好的旁观者。”
他伸手缓缓点向那条河流，截取了一小部分河水。
河水漂浮在空中，没有重力般，形成了亮银色的圆球。
圆球上闪烁着模糊的脸，仔细看才能辨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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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王锦。
“你的人生前半段一片模糊，后半段…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你很快就会死。”
轮回低声说着。
“这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你成功开启大阵也会丢掉性命。”
“不如就此转身离开，过几天安稳日子。”
“如何？”
黑袍人转头想要看向王锦，却发现胸口处冒出了一只手掌。
五指并拢，戳刺如刀。
轮回突然发现王锦好像一句都没听，全程都在研究怎么攻击他。
“没用的。”
黑袍人沙哑地笑着。
他的身体仿佛是道影子，王锦的手掌直接透了过去。
“个人的行为在岁月面前无足轻重，攻击在这里无效。”
“倒是你…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看来跟他不是一类人。”
“哦？他很在意我死活…看来是看到你的破球就乱了分寸啊。”
王锦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听你那些虚无主义的屁话，所以一直在观察周围。”
“知道吗，你这地方我看着很眼熟。”
“这种由纯粹的权柄催生出来的空间里，人类的力量可能确实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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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淡蓝色雾气开始升腾。
发现古神之眼在这里能用的时候，王锦便毫不犹豫选择了动手。
“冥顽不化。”
轮回冷哼一声，身形瞬间消失。
王锦发现眼前的光芒在越来越淡，那条河流逐渐沉寂。
他咧了咧嘴，笑着开口。
“魏道玄，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了。”
“你在害怕。”
“当初用那破球忽悠他的时候，你就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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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死，也是我自己选择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倒是你…可能没法自己选了。”
王锦笑容越来越灿烂，眼中的杀意却仿佛数九寒冬。
他伸出手指，在脖子上轻轻划动。
嗡——
河流激荡，似乎想直接对着王锦拍过来。
最后一瞬，王锦消失不见。
——
“没事吧？”
狐耳少女关切地看着王锦，收回了刚准备抽出去的巴掌。
“嗯，醒了。”
王锦揉了揉被抽红的脸，并没有在意。
他知道自己刚才被轮回的力量影响，进入了那只有河流的空间。
轮回的力量很强。
那种空间王锦只在死之梦那里见到过…或许只有最纯粹的权柄与力量才能铸就那种东西。
普普通通一个魏家后人，不可能有这种力量。
寿命不过百年的人类，更不可能对“岁月”这种权柄有多么深刻的理解。
只有魏道玄能做到。
甚至魏道玄也只是他曾经的名字，轮回这老家伙永世不入轮回，或许已经活了几千年。
人老成精，更何况活了几千年还没疯掉的老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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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跟轮回打交道时都要加倍小心，王珏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绝对会被唬的团团转。
王锦甚至怀疑，那混球抢奇物开大阵也是魏道玄在怂恿。
当初的大阵并没有用到张生后人，而轮回很清楚这一点。
他特意让王珏摆出不完整的大阵…
或许是想确定所有奇物的位置，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真该死。”
王锦眯了眯眼睛。
原本他还以为轮回跟自己只是争夺同一件东西的两类人，归根结底并没有仇。
现在来看，这仇可不小。
“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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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尽头跌跌撞撞跑来一道身影，呼唤声打断了王锦的思绪。
王锦皱眉看着。
有点像戏痴…可衣服不对，身材不对，相貌也不对。
能判断出他是戏痴，完全因为那股不太聪明的劲头。
“继续。”
拍了拍白马，王锦命令它继续前冲。
也许戏痴跟自己有过一点交情，可他站在了轮回那边。
立场不同便是敌人，敌人就得死。
十恶在这里死了也没事，王锦并不介意用敌人的尸体激活大阵。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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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举起骑枪，瞄准了向自己冲来的戏痴。
随即眼皮一跳。
他看到戏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扯了块白布来回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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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吴子虚，无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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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投降的！”
戏痴扯着嗓子哀嚎，时不时瞟一眼王锦的白马和骑枪。
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来找王锦是不是好选择。
以王锦心狠手辣的程度…估计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会被杀。
可戏痴实在没有办法了。
找回来的记忆越多，他就越讨厌医生和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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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医生口口声声说着，他们三个曾经并肩作战。
可戏痴觉得并不是这样。
那些零碎的记忆中，全是轮回派他去杀人，医生则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进行缝合，顺便做点小实验。
这他妈叫战友？
这叫杀人机器和试验品。
原本的敬重与忠诚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逃离的念头。
戏痴觉得自己必须来找王锦，只有王锦能解决自己的麻烦。
发现马蹄声不再急促后，戏痴把白旗挥舞的更起劲了。
“…别挡路。”
王锦盯着戏痴看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收起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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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这么干，王锦绝对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可换成戏痴…
算了，没必要。
“噢，好。”
戏痴点点头，乖巧地退到一旁。
巨马跟他擦肩而过，王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看了过来。
他看着戏痴那瘦高的体型，花白的头发，还有那身似曾相识的衣服。
随即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原来你就是吴子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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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虚的前半生很普通。
普通的初高中，普通的大学，普通的园林艺术。
虽然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可他很爱自己的工作。
每天研究研究花花草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那时候的吴子虚，跟戏痴的性格差不多。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也挺招人喜欢。
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很快迎来了升职加薪，也有姑娘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那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文文静静，偶尔会在茶水间跟他聊天。
两人很快就确立了关系，开始了偷偷摸摸却异常甜蜜的办公室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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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吴子虚在老板办公室看到了这个姑娘。
她正满脸羞红地坐在老板腿上，等着那油腻的中年人亲上来。
再次恢复理智时，吴子虚发现自己手上拎着老板的脑袋。
另一只手上是巨大的园艺剪。
而那姑娘哭着给警察打着电话，说自己的未婚夫被谋杀。
她哭并不是因为老板的死。
而是因为老板还没掏出答应过的钱就死了。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吴子虚突然一阵恶心。
他一边呕吐一边逃离了办公楼，也逃离了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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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虚…无子虚。
子虚乌有去掉子虚，就是乌有之人。
第一次知道自己成了十恶之一，吴子虚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觉得这名字挺贴切的。
去掉子虚，才能成为真正的乌有之人。
恰巧，他那段时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存在过。
于是他变得浑浑噩噩，被轮回带了回去，加入了爪牙。
之后便是不停的杀人，向各种各样的陌生人亮出刀刃，夺走他们的生命。
吴子虚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麻木。
在医生的一次次实验中，他逐渐变得不像自己，反而更像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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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并没有离开。
“就烂在这里吧，杀人总是要偿命的。”
吴子虚这样想着。
直到某一次任务，他碰到了那个拎着金砖的家伙。
所向披靡的吴子虚，被硬生生打折了一条腿，才勉强逃回了爪牙。
后来他才知道，那家伙叫王珏。
是个根本没办法战胜的敌人。
轮回把他派过去，是送死的。
吴子虚依旧没把愤怒表现出来。
自从失手杀人后，他一直都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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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王珏。
并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自尊心，单纯是想让对方杀死自己。
终于，王珏不胜其烦。
他把板砖随手一丢，拽着吴子虚就进了烧烤店。
于是挑战成了拼酒。
虽然那男人大大咧咧，酒量还很差。
可吴子虚逐渐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每次想找个人喝酒的时候，他总会找到王珏。
那后来，吴子虚依旧帮轮回杀人。
可他清楚，这样做是为了能有一天亲手把刀刃送进轮回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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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某天，
那个名叫常天青的傀儡被杀了。
作为幕后主使者的轮回，把王珏带进了叛党的老窝，声称他们开始合作。
吴子虚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跟着轮回杀人，跟着轮回开启大阵，再被轮回抛弃。
直到最后，他都没再跟王珏说一句话。
倒是王珏在某天找了过来，说是请他帮忙。
吴子虚点头答应，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忙是什么。
过去的十七年中，吴子虚并没有像钱多说的那样，过普通人的小日子。
他把自己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试图杀死自己，或是赎清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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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
吴子虚渐渐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他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这十七年间的大部分东西。
直到心中有个声音让他出门，他便出了门。
吴子虚，无子虚。
没了子虚，便只剩下了乌有之人。
他依稀记得自己要以乌有之人的身份帮别人什么忙。
于是他再次找到了轮回，加入了爪牙。“我是来投降的！”
戏痴扯着嗓子哀嚎，时不时瞟一眼王锦的白马和骑枪。
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来找王锦是不是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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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锦心狠手辣的程度…估计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会被杀。
可戏痴实在没有办法了。
找回来的记忆越多，他就越讨厌医生和轮回。
虽然医生口口声声说着，他们三个曾经并肩作战。
可戏痴觉得并不是这样。
那些零碎的记忆中，全是轮回派他去杀人，医生则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进行缝合，顺便做点小实验。
这他妈叫战友？
这叫杀人机器和试验品。
原本的敬重与忠诚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逃离的念头。
戏痴觉得自己必须来找王锦，只有王锦能解决自己的麻烦。
发现马蹄声不再急促后，戏痴把白旗挥舞的更起劲了。
“…别挡路。”
王锦盯着戏痴看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收起骑枪。
别人这么干，王锦绝对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可换成戏痴…
算了，没必要。
“噢，好。”
戏痴点点头，乖巧地退到一旁。
巨马跟他擦肩而过，王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看了过来。
他看着戏痴那瘦高的体型，花白的头发，还有那身似曾相识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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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原来你就是吴子虚啊。”
——
吴子虚的前半生很普通。
普通的初高中，普通的大学，普通的园林艺术。
虽然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可他很爱自己的工作。
每天研究研究花花草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那时候的吴子虚，跟戏痴的性格差不多。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也挺招人喜欢。
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很快迎来了升职加薪，也有姑娘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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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文文静静，偶尔会在茶水间跟他聊天。
两人很快就确立了关系，开始了偷偷摸摸却异常甜蜜的办公室恋情。
后来…
吴子虚在老板办公室看到了这个姑娘。
她正满脸羞红地坐在老板腿上，等着那油腻的中年人亲上来。
再次恢复理智时，吴子虚发现自己手上拎着老板的脑袋。
另一只手上是巨大的园艺剪。
而那姑娘哭着给警察打着电话，说自己的未婚夫被谋杀。
她哭并不是因为老板的死。
而是因为老板还没掏出答应过的钱就死了。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吴子虚突然一阵恶心。
他一边呕吐一边逃离了办公楼，也逃离了正常人的生活。
吴子虚…无子虚。
子虚乌有去掉子虚，就是乌有之人。
第一次知道自己成了十恶之一，吴子虚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觉得这名字挺贴切的。
去掉子虚，才能成为真正的乌有之人。
恰巧，他那段时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存在过。
于是他变得浑浑噩噩，被轮回带了回去，加入了爪牙。
之后便是不停的杀人，向各种各样的陌生人亮出刀刃，夺走他们的生命。
吴子虚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麻木。
在医生的一次次实验中，他逐渐变得不像自己，反而更像是怪物。
可他并没有离开。
“就烂在这里吧，杀人总是要偿命的。”
吴子虚这样想着。
直到某一次任务，他碰到了那个拎着金砖的家伙。
所向披靡的吴子虚，被硬生生打折了一条腿，才勉强逃回了爪牙。
后来他才知道，那家伙叫王珏。
是个根本没办法战胜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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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把他派过去，是送死的。
吴子虚依旧没把愤怒表现出来。
自从失手杀人后，他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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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老则老矣
怪谈收容中心第855章:老则老矣
“真没想到你这么难缠，明明都一把年纪了。”
高瘦的男人咧了咧嘴，直视着那老者的眼睛。
老者并没有回应他。
面对这满是嘲弄的话语，陆之首没有动怒，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的兴致并没有因此减弱，他反而把手上那颗人头提的高了些。
“小梅…小梅，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她对我们这些弟子很好，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
“当年常天青下不去手，留了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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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行啊…”
医生贴在陆之首耳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你这样的人，守着那小姑娘慢慢老死就太浪费了。”
“你得成为盗命，把后半辈子全压在复仇上。”
“你得让东北在十七年后依旧忌惮大阵，让轮回有可乘之机。”
“你得一个个追杀十恶，筛选出大阵的合适人选。”
“还有你自己，你也得成为棋子，让我有以身入局的资本。”
“老师啊老师…你帮了我很多。”
医生缓缓迈着步子，提着陆之首头发，跟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对视。
完全不期待回应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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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唱着独角戏，让一颗人头当自己的观众。
“命格跟我平分，身体被我侵蚀，恨了十七年才发现自己恨错了人。”
“老师啊，你总是这么刚愎自用。”
“明明有婴头肚尸神的权柄却不屑使用，你最后一刻还在妄想着做回天师吗？真是…”
医生的话突然停止了。
他看到陆之首的眉头皱了皱。
不对劲。
陆之首应该已经死透了。
就算他身上有特殊细胞，能够高速愈合伤口。
也赶不上经过无数次改造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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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砍下头颅就是死亡，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医生还是动手了。
他随手一挥，寒芒几乎瞬间就将那颗人头分解开来。
血肉横飞，陆之首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点证据也消失不见。
这位四十年的天师，十七年的恶鬼，以无比卑微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等等，这是…”
医生皱起眉头，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微收缩。
他看到陆之首那残缺人头突然怒目圆瞪，伤口中掉出被鲜血染红的符纸。
符纸上画着没有头颅的将领，手持干戈狂挥乱舞。
医生心中一凌，想要后退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他一顿一顿地转过头。
陆之首的无头尸体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桃木剑高高扬起。
悄无声息，杀意凌然。
山呼海啸般的污染，以及强横无匹的压迫感。
这是彻底死亡后才会生效的符纸，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符纸。
刑天照。
其实等医生斩断陆之首的尸体时，还能发现藏在里面那上百张尸解符。
血肉会撒向大地，激发最后的撒豆成兵。
陆之首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就连自己的尸体也算了进去。
他的后半生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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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恶鬼，疯子，偏执狂，这些词放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可至少在最后一刻，陆之首又做回了那个举世无双的天师。
天师的怒火…在他死后才真正开始燃烧。
——
“医生走了。”
乌瞳瞪着眼珠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能看到那原本要过来的家伙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多了个很恐怖的东西…可能是陆之首弄的。”
吕追松了口气，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这老头是有真本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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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光了。”
甜萝拍了拍手掌，从远处走了回来。
实力被限制到了原本的五分之一，这让她有些不爽。
不过料理那些野仙还是能做到的。
“辛苦了妹子，接下来等大部队就行。”
吕追点头道谢，抬头看着天边的阵盘。
——
看着闪烁的阵盘，王锦皱起眉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戏痴的异常，亦或许因为那两次并不愉快的谈话。
轮回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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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盘那二十个阵眼，已经被填上了七八个。
道路比看起来还要长许多。
所幸王锦已经距离教学楼还剩下一百米不到，轮回也不再只是天边的虚影。
面前依旧会出现敌人，不过并非那些幻象，而是轮回从岁月长河中捞出来的投影。
他们不是一个冲锋就能解决的对手。
王锦选择了下马步行，跟胡小北一起。
一路走来，已经有十几个曾经的叛党被他斩于剑下。
这些家伙实力很强，甚至有一两个能赶上王锦的枪术老师柳天。
王锦逐渐变得疲惫，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胡小北的状态也算不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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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俩依旧互相搀扶着前行。
终于，王锦遇到了轮回前的最后一个阻碍。
灰点灯。
有点出人意料…又似乎本该如此。
如果轮回只是魏家后人，灰点灯或许会袖手旁观，甚至站到王锦这边。
可轮回是魏道玄，是灰点灯的挚友。
哪怕这位挚友的目的并不单纯，灰点灯还是选择把他挡在身后。
或许因为帮他拯救族群的情分，或许另有隐情。
可这对王锦来说都不重要了。
“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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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拱了拱手，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恭敬地打着招呼。
“小友。”
灰点灯也拱了拱手。
他很少这样尊敬一个人类，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可王锦确实值得尊敬。
“这段时间蒙您关照，自在居才会那么清净。”
青丘月出鞘，王锦深吸一口气。
“毕竟答应过你们。”
灰点灯拔出那根取自不化骨的骨剑，浑身上下燃起灰白色火焰。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灰点灯顿了顿，思索着开口。
“告诉石家小子，以后吃的清淡点，对身体好。”
“…嗯。”
王锦笑着点点头。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灰点灯变得没那么孤僻了，偶尔还会用收音机听听养生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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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得像是个有点啰嗦的长辈。
可惜。
嗖！
两道人影同时消失不见。
猩红武装化作狰狞铁爪，人骨剑闪烁着淡淡光芒。
没有嘶吼，没有怒骂，一切都平静无比。
这场注定到来的厮杀，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轰！
血光跟灰芒狠狠对撞在一起。
谁都有不能后退的理由。
那便只能，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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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章 兵刃
第856章: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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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点灯很强。
两百年前，他是灰家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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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群解散后，他跟不化骨一起待了两百年，也被奇物的气息影响了整整两百年。
如今的他可能不再抛头露面，可强横的实力没有减少半分。
轰——
人骨剑跟猩红之握狠狠撞在一起，瞬息间闪烁了无数次。
几乎是瞬间，王锦就明白了一件相当不幸的事实。
这老者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灰点灯是熬打身体的野仙，跟小灰那种硬气功又不太一样。
他其实更像黄三太爷。
单论力道，甚至比黄川还强上三分。
王锦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用的是乐园武装，现在已经被震的满手是血了。
也幸亏猩红之握比较懂事，主动改变自身结构卸掉一部分力道，王锦才能省掉绿神气息。
总的来说，灰点灯有黄川变身前的七成实力。
如果王锦喝下贝奥武夫，赢下这一场应该不是问题。
可那样的话，他很难保持足够的清醒去面对轮回。
“那就得动脑子了。”
王锦眯起眼睛。
不择手段跟全力以赴，并不是同义词。
他没有丢炸弹撒石灰，也没有叫上胡小北群殴。
哪怕灰点灯如今以敌人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王锦也不愿意用那种方式侮辱他。
这场厮杀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杀人，也是在了结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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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
王锦低吼一声。
猩红武装瞬间会意，扭曲着变成狭长的长矛。
比投枪粗一些，并不是流线型，而是标准的长矛形状。
唯一的区别就是，比普通的长矛更长几分。
白刃战中，长兵器总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
嘭。
借着灰点灯的攻击，王锦向后一跃拉开距离。
可这老者依旧穷追不舍，紧跟而上。
这是为数不多能跟上王锦思路的人。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他知道不能被拉开距离，所以选择杀进长枪的攻击范围。
呼！
长矛横扫，带着凌厉的风声。
一旦被突进，长矛的尖端便没了用处。
这时候把它当做棍子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灰点灯暗自点头，人骨剑重重磕在长矛上。
巨力传来，王锦手臂一麻，长矛脱手飞了出去。
所幸猩红武装不只能凝成一根长矛。
几乎是上一根被磕飞的同时，王锦手里便凝成了相同的长矛。
这长矛是从根向顶成型的，所以它在飞速刺向灰点灯。
灰点灯刚挥剑撞飞上一根长矛，此刻还没回转动作，空门大开。
眼看着血矛刺向胸口，他笑了笑，抬起左手猛地一拳。
长矛再次应声而出，甚至产生了弯折。
这恐怖的怪力，几乎让王锦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了。
可他还一次又一次地凝成长矛，再一次又一次地被磕飞。
直到第五次重复这个动作，猩红武装没有任何反应。
它能无限增殖，却需要以血肉为养料。
空腹状态下，这已经是极限了。
灰点灯察觉出了王锦的困境。
他没有半点犹豫，挺剑前冲。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王锦向后退去的脚步突然一个踉跄，似乎匆忙间被绊倒了。
灰点灯眯起眼睛。
他察觉出了异常，于是用长剑护住前胸。
可惜，杀招并不在那里。
“收！”
王锦一声低喝，手掌向后握了握。
几道血光从灰点灯背后飞袭而来，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后心。
那是刚才脱手的长矛。
猩红武装是能自己瞄准自己飞的。
如果王锦想，甚至能来一次万剑归宗。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么简单的攻击能解决掉灰点灯。
所以他那看似向后绊倒的动作，其实是一次攻击。
呼——砰！
完美的后翻。
王锦飞起一脚踢在灰点灯腹部，
平面行者启动。
老人浑身触电般僵硬了一瞬，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嗖！
青芒一闪而过。
王锦趁着这个机会把青丘月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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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会在打斗中丢出武器。
一旦没命中，自己就会变成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
王锦没有这个顾虑。
他武器相当多。
虽然只有青丘月能彻底杀死灰点灯，可其他武器一样能伤害到他。
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斗方式只有王锦能做到。
担心一次踏足的影响不够，王锦又补了一脚。
借着这股力道，后翻结束。
噗呲！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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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血光四溅。
被收回的血矛并没有刺穿灰点灯的身体。
青丘月却真真切切地砍下他一只用来防御的左手。
那只手掌掉落在地，兀自抽搐个不停。
“小友…真是厉害。”
灰点灯并没有恼怒，而是看着王锦缓缓点头。
很正确的战术。
并不以力见长，就向后退去拉开距离，利用兵刃锋利。灰点灯很强。
两百年前，他是灰家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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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群解散后，他跟不化骨一起待了两百年，也被奇物的气息影响了整整两百年。
如今的他可能不再抛头露面，可强横的实力没有减少半分。
轰——
人骨剑跟猩红之握狠狠撞在一起，瞬息间闪烁了无数次。
几乎是瞬间，王锦就明白了一件相当不幸的事实。
这老者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灰点灯是熬打身体的野仙，跟小灰那种硬气功又不太一样。
他其实更像黄三太爷。
单论力道，甚至比黄川还强上三分。
王锦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用的是乐园武装，现在已经被震的满手是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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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亏猩红之握比较懂事，主动改变自身结构卸掉一部分力道，王锦才能省掉绿神气息。
总的来说，灰点灯有黄川变身前的七成实力。
如果王锦喝下贝奥武夫，赢下这一场应该不是问题。
可那样的话，他很难保持足够的清醒去面对轮回。
“那就得动脑子了。”
王锦眯起眼睛。
不择手段跟全力以赴，并不是同义词。
他没有丢炸弹撒石灰，也没有叫上胡小北群殴。
哪怕灰点灯如今以敌人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王锦也不愿意用那种方式侮辱他。
这场厮杀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杀人，也是在了结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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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
王锦低吼一声。
猩红武装瞬间会意，扭曲着变成狭长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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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刃战中，长兵器总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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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老者依旧穷追不舍，紧跟而上。
这是为数不多能跟上王锦思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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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不能被拉开距离，所以选择杀进长枪的攻击范围。
呼！
长矛横扫，带着凌厉的风声。
一旦被突进，长矛的尖端便没了用处。
这时候把它当做棍子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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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一次又一次地凝成长矛，再一次又一次地被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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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腹状态下，这已经是极限了。
灰点灯察觉出了王锦的困境。
他没有半点犹豫，挺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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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向后退去的脚步突然一个踉跄，似乎匆忙间被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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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杀招并不在那里。
“收！”
王锦一声低喝，手掌向后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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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刚才脱手的长矛。
猩红武装是能自己瞄准自己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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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并不觉得这么简单的攻击能解决掉灰点灯。
所以他那看似向后绊倒的动作，其实是一次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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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真是厉害。”
灰点灯并没有恼怒，而是看着王锦缓缓点头。
很正确的战术。
并不以力见长，就向后退去拉开距离，利用兵刃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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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艺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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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得为了某样东西活着，灰点灯也不例外。
他从心底里将魏道玄当做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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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挚友可以枯守两百年，也可以挥剑而战。
灰点灯没告诉任何人，他其实有点累。
当然累，谁独居将近两百年能不累。
守着一盏孤灯住在坟地，一日三餐都是粗茶冷饭，这样的生活灰点灯早就过腻了。
在自在居过的这段日子虽然闹闹哄哄，他却并不讨厌。
看着年轻小伙子们吵吵嚷嚷，偶尔跟小灰聊聊天，每天听听收音机，再看看傍晚飘起的炊烟。
灰点灯突然能理解颐养天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他偶尔也会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看着众人玩闹。
那段时间，他确实心甘情愿地守着自在居，守着那悠闲自得的一片天地。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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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最后的厮杀，对灰点灯来说意义重大。
他没有留手，也不希望王锦留手。
当！
兵刃碰撞，却没有发出多么恐怖的声音。
“啊呀…糟糕。”
王锦看着挡住青丘月的短刀，满意地笑了笑。
小狐狸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是啊是啊。”
狐耳少女一阵摇头晃脑，随即装模作样地吼了一声。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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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王锦收起青丘月，看向胸口多了个大洞的灰点灯。
“前辈，我打不过她。”
“您给我个面子，先死着。”
“…”
灰点灯沉默着看向胡小北，又看了看王锦。
惊讶，疑惑，愤怒，无奈，他脸上闪过了无数种情绪。
最后定格成了释然。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王锦跟胡小北已经越走越远。
于是向着他们的背影拱了拱手，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轮回同党灰点灯，力战而亡。
灰点灯，存活。
——
“耶嘿，我厉害吧，一下就看懂你的眼神了。”
小狐狸叉着腰，兴致勃勃地跟王锦邀功。
“厉害，这次多亏了你。”
王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轻轻拍打着小狐狸的脑壳。
其实有些事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台阶。
许多决斗其实就差一句“算了算了，给我个面子”，就能避免血溅三尺的结局。
活着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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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才有机会改变一切，活着才能吃吃喝喝，活着才能一觉睡到中午，吃顿饭再接着睡。
这世界上悲剧够多了，死的人也够多了。
王锦想尽量给身边的人留个好结局。
最起码不能让小灰难过，灰点灯是她在这边唯一一个亲人。
不过，轮回是真混蛋啊。
直到最后，他也没出手救下把他当成挚友的灰点灯。
这畜生偷偷摸摸把大阵阵眼填上了十一个。
也就到此为止了。
“呼…”
王锦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胡小北。
他没再劝这姑娘离开，而是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走吧，我们一起打爆轮回的脑袋。”
“这还差不多。”
少女满意地点点头，跟王锦并肩走进漆黑的教学楼。
——
“死了，都死了。”
钱多在天台上来回踱着步，眼中满是血丝。
很不对劲。
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王锦那边的人却越来越多。
王珏都没做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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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只是孤身一人扫清了叛党的高层，王锦却一连拐跑了好几个。
戏痴，苏喜，陆之首，灰点灯。
等钱多发现不对劲时，他已经成了轮回身边唯一的战斗力了。
令钱多感到绝望的是，
他压根没有战斗力。
这么多年来，他只是轮回用来附身的傀儡，就连场景意志的权柄都被医生窃取走了一部分。
听着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钱多几乎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双腿。
他想逃跑。
可惜，天边那呼啸而来的黑影连逃跑的权力都没给他。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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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我不想——”
钱多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乌鸦。
老人的面孔被黑袍包裹，再也看不出表情。
天边的大阵依旧在转动，就在那里的似乎是道分身。
嘭！
阳台的门还没打开，猩红投枪便飞射而出，直奔轮回面门。
与之一同飞出的，还有两道交错的雪白风刃。
“真是不客气啊。”
轮回冷哼一声，手腕轻轻拧动，风刃跟投枪便停在原地。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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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漆黑壮硕的身影瞬间闪到他身后，霰弹枪顶着头颅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轮回眯起眼睛。
没有子弹。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才发现那漆黑的身影已经融进阴影消失不见。
“嗯？”
轮回眯起眼睛。
他发现这是佯攻。
那真正的攻击是…
他转过头，发现天边有两道身影静静悬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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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人对自己笑了笑，随即按下遥控器。
滴。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以及滔天火光。
楼塌了。
——
王锦一直不理解这样的桥段。
比如魔王藏在迷宫深处，比如敌军藏在丛林缝隙，再比如某只吸血鬼躲在埃及的宅子不出来。
这时候，主角团会选择杀进迷宫，杀进丛林，杀进宅子。
然后在人家的地盘，被各种精心准备的陷阱带走几个同伴。
王锦不理解他们的行为。
他的选择当然是，
火力覆盖。
定向禁咒，放火烧山，空袭支援，方法可太多了。
而王锦这次是让黄泉帮忙，搬空了分部十分之一的库存。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幻境里炸过一次实验楼，这次炸教学楼，王锦相当得心应手。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准了支撑点，在承重梁上放了震爆弹。
爆炸连续不断响起，灰尘与石块四散而飞，大楼像是突然遭受重击的巨人，缓缓坍塌。
呼吸着甜美的硝酸甘油气息，王锦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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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么时候，爆炸都是如此令人赏心悦目。
“嗯？”
王锦挑了挑眉。
爆炸声一顿。
倒塌的大楼像是突然静止，随即缓缓复原。
覆盖一整栋楼的时光倒流。
看着倒塌的大楼一点点复原，比看着它倒塌还要让人震撼。
哪怕王锦都静静悬浮在空中，欣赏着轮回的大手笔。
终于，教学楼恢复了原样。
“厉害，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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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缓缓拍手。
又按了按遥控器。
楼第二次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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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这次不走(二合一)
怪谈收容中心第858章:这次不走二合一
王锦不知道教学楼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只知道轮回不愿意让它彻底崩塌。
可惜，轮回的时光倒流没办法精确排除那些震爆弹。
所以教学楼复原的同时，震爆弹也复原了。
而这些金属小圆球是遥控的。
跟小狐狸降落到实验楼楼顶。
王锦好整以暇地看着轮回修好了整栋楼，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按下了开关。
这次，轮回没再修复大楼。
黑袍身影猛地腾空而起，似乎相当愤怒。
能让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发自内心地感到愤怒…
王锦大概猜到教学楼里有什么了。
张文的命格，或者生命本源之类的东西。
有了这个，轮回才能独自一人开启大阵，用幻影将其一点点填满。
而现在，就算他想尝试着找回那件东西的幻影，也应该需要不少时间。
“王锦。”
呼！
黑袍腾跃而上，毫不犹豫地到了王锦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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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话不说，抬手便轰。
炙热的气浪从掌心喷涌而出，像是将震爆弹浓缩于一点，再爆发出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试探深浅这一套。”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一向喜欢大招起手，都决战了还用震爆弹炸人，太小家子气。
“傻仔！冲呀！！”
听着小狐狸的吼声，王锦迈步前冲，迎着气浪狂奔。
他完全没顾及那些火焰。
因为有人会帮他处理。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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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狂风翻卷而出，硬生生把气浪掀了回去。
淡蓝色的光芒带着浓重死意，轻描淡写地划开了火光。
轮回只觉眼前一花。
再次睁眼时，便看到了年轻人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那张脸明明相当俊朗，笑容也和煦灿烂。
可这一刻，所有看到的人都会心悸不已。
第三只眸子不安分地转动着，淡蓝色雾气倾泻而出。
仿佛要带人进入安详的永眠。
古神之眼。
“我很久没用过这东西了，有点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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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猛地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掌硬生生按住了那即将向后飞舞的黑袍。
接触压制形成。
紧跟着。
死意与生机同时涌出，注入轮回体内。
这是王锦许久没用过的招式。
古神凝实。
死意会不断侵蚀身体，来自绿神的生机又会在瞬息之间将其修复。
承受痛苦的同时，还要承受疯狂的耳语。
除了医生和戏痴这一类眼睛里有红光的异类，几乎百试百灵。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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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狂吼着挣扎，想要甩开王锦的手。
王锦眯起眼睛，随即毫不犹豫地向后翻身跃起。
黑袍随着人影的挣扎缓缓滑落，露出钱多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他整个人都在膨胀，变得恶心，臃肿。
像是被打了太多气。
他几乎成了浑圆的球体，皮肤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王锦很清楚这是什么。
医生的血肉炸弹。
“吞了他！”
一声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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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色流光便从废墟中飞射而来，毫不犹豫地刺进钱多身体，疯狂吞食。
很快，成了干尸的老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呵…”
胡小北的方向传来一声低笑。
王锦耸了耸肩，回头看去。
少女正用霰弹枪指着那黑袍，满脸不屑。
“你觉得我会给傻仔拖后腿？呸！”
“女主角被挟持的戏码都演烂了，我又不是傻子。”
没有半点犹豫，胡小北连续扣动扳机。
洁白的光芒从枪口中喷涌而出，花瓣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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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一阵扭曲，消失不见。
钱多则缓缓起身，浑浑噩噩地抬起头，丝毫不记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
——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能力。”
平静的声音响起，黑袍再次覆盖在钱多身上。
只是这次，袍子明显陈旧黯淡了许多。
那可是古神的死意，不是单纯时光倒流就能消抹干净的。
轮回没有再次攻击，而是缓缓腾起身形，看着王锦。
“你不敢将它放出太远的距离，有效范围只有不到一米，对吗？”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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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笑着点点头，毫不忌讳地承认了这一点。
事实上，他的攻击距离远不止如此。
若是拼着秘仪破碎，或是干脆不要命了。
王锦能轻而易举把死意打出几十米远。
不过轮回觉得是，那就是。
没理由把自己的压箱底手段告诉敌人。
“你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轮回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兴趣。
他能感觉出来，王锦那攻击中并不只有两股力量，而是三股。
这说明他从三位外神手下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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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其他人有这种经历，轮回肯定会不解。
可看到王锦的手段时，他才真真切切明白了原因。
这年轻人激进却圆滑，疯狂又冷静。
从他身上，轮回能学到很多东西。
比如刚才炸掉学校的手段，再比如，这种出其不意的惊喜。
“现在，我陪你好好玩玩。”
轮回随意挥挥手，袍子中飞出了一道白影。
那似乎是张文的命格。
这老家伙刚才的愤怒是演出来的，他早已经在第一次时光倒流时将命格带了出来。
而现在，那道命格飞进了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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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着飞进去的，还有足足七道虚影。
他从王锦的岁月中找到了没见过的几样奇物，以及没见过的十恶。
算上刚才的十一个…
只剩下三道虚影，大阵就会被补齐。
轮回猛地倒飞而出，身形悬于大阵前方。
他在完成倒数第三道虚影，轮回之人。
——
“变天了。”
吕追摸了摸鼻子，轻声嘀咕。
神使已经跟轮回碰了面，从刚才那剧烈的爆炸来看应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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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阵仗，似乎是把一栋楼给炸塌了。
可惜，没把轮回那个老东西给闷死在里面。
天边那白色的阵盘正在迅速变得厚重，引动着阵阵异相。
天雷，地火，狂风，雾气。
本就一片黑暗的怪谈场景，亮起了阵阵象征着毁灭的红光。
这座学校仿佛成了炼狱。
“咳咳…妈的！”
乌瞳剧烈地咳嗽着。
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似乎是感应到了大阵里虚幻的僵尸血。
“神使…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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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看了看远处，乌瞳轻声嘀咕着。
——
该怎么杀死一个能够不断时光倒流的人？
王锦想到了很多办法。
比如在他使用能力前彻底将其击杀，再比如限制对方的能力，趁这时将其击杀。
事实上，王锦第一次就是这么做的。
他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古神之眼，将对方轰成了疯子。
可惜，作用不大。
计划生效的前提，对方得是个人。
轮回的真面目是魏道玄，或许还有其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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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本体是什么却很难判断，暂且只能将其认定为一件袍子。
于是问题变成了，怎样杀死一件能够不断时光倒流的袍子？
答案依旧不算难。
火攻。
——
久春中学，怪谈场景。
大阵本身带有相当程度的攻击力与压迫感，这是王锦早就预料到的。
可他没预料到，在集齐十几件奇物后，原本的压迫感会变成真正的天灾。
为首的，是那不断飘散的白色雾气。
雾气中隐约能看到骨龙升腾盘旋，呼风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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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坟。
随之而来的还有僵尸血，这原本来自半截缸的血液被轮回来了个追根溯源。
于是大阵脚下多了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虚影，似乎是僵尸。
这虚影存在的地方便是赤地千里。
土地开裂，熔岩翻涌。
类似的天灾还有很多。
王锦甚至分辨不出是哪些奇物导致的。
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景象，让他总能联想到那次神孽事件。
不过这次是在怪谈场景中，大家都能放手施为。
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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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声在空气中回荡。
王锦其实不想总麻烦安妮，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
可安妮完全不介意。
她认真回应着王锦的每一次呼唤，并在瞬息间来到面前。
火焰巨门在空中熊熊燃烧，精美的花纹如同魔法。
嘎吱——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大门从中间被推开。
金发碧眼的少女踏着熊熊烈火而来，手上还握着本童话书。
“安妮，好久不见。”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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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多了个小小的身影，王锦挑了挑眉毛，低头小声询问。
“这是在…祝福？”
“不是。”
安妮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又加了几分力气。
“好久，不见。”
“…”
王锦挠了挠头，笑了两声。
看来真是太久没见了，连安妮都有点想自己。
“唉。”
胡小北在边上叹了口气，默默抱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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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有点怕这个小姑娘。
自从某次安妮收容失效把她给点成火球之后，胡小北一见到安妮就有点想钻鱼缸。
不过这次安妮没看她，暂时安全。
“来赐福吧。”
王锦拍了拍安妮的脑袋，轻声说着。
“解决完这边的事我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吃烤鸭。”
“…”
安妮似乎有点不情愿。
她松开王锦，随即站在一旁，转头看向天边的轮回。
“这次，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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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疑惑地看了看安妮。
这姑娘确实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可她从来没这么粘人过。
是太久没见的原因吗？
王锦挑了挑眉毛，没有多想便缓缓点头。
“好，一起解决。”
“呜呜。”
狐耳少女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凑了过来，跟他们并肩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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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猩红之夜
怪谈收容中心第859章:猩红之夜
轮回用过很多名字。
不过他的姓氏倒是一直没改，从头到尾都是魏。
或许是某种执念。
若将岁月长河倒转，看向那并不存在的起源与终结…
轮回的第一个名字可以追溯到北宋时期，那时他是个普通百姓，也是魏字开头。
具体的已经记不清了，这千年的纷乱记忆早已经一片模糊。
唯一没有磨灭的，是那份勃勃野心。
十恶顺应天道而存在，存在多久不得而知，只是每有人身死便会引发命格轮替。
轮回不同。
结束第一次生命后，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并没有消散，而是在自己的后辈身上，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是六道轮回的漏洞，可以一直在世间徘徊。
死亡不是终结，只是一场大梦。
这对生于乱世的他来说，几乎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想手握百万雄师，想一统九州山河。
于是，轮回的身影开始出现于历史舞台的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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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柳仙的七情六欲，修建青铜城困龙，立足朝堂之上，于皇帝身边侍卫。
第一个百年过去，是第二个百年。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眼看着皇权落幕，时代更迭，所谓帝王也不过几十年寿命。
篡权前的最后一刻，轮回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人了。
凡人皇帝能号令多少人？
一城？一国？
不过尔尔。
轮回的野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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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是无数人祭拜敬仰，尊为神明。
成立自己的教派，是轮回当时的目标。
他开始主动接触怪谈事件，尝试着跟某些组织合作。
那段时间，他是不化骨之主魏道玄。
在东北这片土地上，轮回敏锐地察觉到了人类跟怪谈的关系正在变化。
他做出了预言。
两百年后必有大变动。
这两百年间，轮回在世间游历，增长见识，磨练技艺。
他看过战火四起，看过生灵涂炭，也看过枯木逢春，看过日月轮梭。
渐渐的，他明白了轮回的本质，拥有了那玄之又玄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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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
后来帝制被废除。
属于人类的工业洪流滚滚而来。
轮回见过刚造出来的汽车，也见过货轮这种庞然大物。
可当时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东西会跟怪谈扯上关系。
时代在变化。
镇妖司变成统辖局，公司拔地而起，研究所应运而生，三足鼎立。
人类对怪谈的态度不同了。
从敬若神明，变成了收容，共存，甚至是利用研究。
轮回的目光也早就不满足于人们口口相传的草头神。
他的眼界逐渐开阔。
他想成为星空之上的存在。
超越这一切，超越任何人。
不可言说，不可亵渎，单单是存在本身便足以令人震颤。
可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没有对应方法，这便无异于痴人说梦。
幸运的是，轮回发现早些年前的许多东西背后，都有星空之上的影子。
比如张生煮海大阵。
有关大阵作用的描述一片模糊，不过有一句传言。
它的作用是，实现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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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限制，不用付出代价，单纯满足一个愿望。
轮回先是大喜，随即觉得可疑。
他知道，这东西能用是能用，不过千万不可自己先用。
得找个探路的。
于是他撺掇常天青夺了阵图。
东北之乱就此而起。
也是从这开始，轮回知晓了黎明计划，也知晓了那惊才绝艳的男人。
王珏。
被称作传奇的人类，轰动整个时代的天才。
一想到这样的人都会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轮回沉寂多年的心居然重新开始跳动。
当然，十七年前的他没想到，王珏差点把他揍进轮回，连身体都保不住。
十七年后的他依旧不会想到，那个男人的儿子会找上门来，硬生生杀光了整个爪牙。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轮回阵眼已成。
只差极善与天相，大阵便彻底成型。
——
“喂喂…这不对吧？”
望着逐渐变为血色的夜空，马尧腾地站起身，撞洒了桌上的咖啡。
那些咖啡他一杯都没喝，单是天空中的异像就足以让人睡不着觉了。
“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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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他的怀疑很正常。
久春正被秘仪包裹，操纵秘仪的人只有马尧一个，其余都是辅助。
能让天空改变颜色的只有他。
“我闲的吗？有那能耐还不如赶紧让天亮起来，哥们儿好下班。”
马尧嘴里的烂话越来越多。
这说明他相当紧张。
小胡子显然清楚他这个毛病，于是挂断了电话，准备问其他部门的情况。
他需要知道这红光出现的范围。
是只有久春，还是整个东三省，甚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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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辖局。
局长依旧坐在办公室内，喝着茶壶里的二锅头。
他最近成天都坐在这里。
不审批报告，不主持例会，甚至吃饭休息的时间都被无限压缩。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块屏幕。
屏幕上的曲线图疯狂上升，像是腾空而起的恶龙。
他似乎要回来了。
“局长，我们观测到了异常。”
“整个华夏的污染指数同时上涨了百分之二，东三省则上升了百分之二点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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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正以久春为中心向其余城市扩散，速度是…”
男人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安抚好民众，告诉他们这是新的人工降雨装置。”
“注意熔炉之栓的安全问题，把查拉图秘仪出力调整到百分之二百。”
“其他人…”
局长突然停下了话头。
他微微低垂眸子，陷入沉默。
良久，他缓缓起身，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其他的人，跟我走。”
“让马尧那边准备阿尔法级别传送门，事事相跳跃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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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韩东，我需要穷奇中队。”
“蛊雕小队也在久春，让他们带人封城。”
“公关部，确保公司不会插手…尤其是赵光明。”
“启动《落锤协议，准备好应对天灾级别的对手。”
“天灾？您是说…”
那文职轻轻捂住嘴，伸手指向天空。
局长却缓缓摇头，伸手摘下那昂贵的玳瑁色眼镜。
“我说的是王锦。”
直到这时，他那一向平静的眼中带起了几分癫狂。
“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在王锦出问题的瞬间将他击杀，毁掉这个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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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文职被凶相毕露的局长吓得半天没说出话。
这个喜欢就着二锅头吃豆腐脑的家伙总是含含糊糊，精于各种各样的舆论战。
于是很多人都忘了，他在某些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呼…”
局长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
上京夜空依旧是静谧的漆黑。
可那轮月亮却散发着淡淡的猩红光芒。
局长跟月亮对视着，良久才缓缓低头，口中轻声呢喃。
“为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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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0章:加冕礼
怪谈收容中心第860章:加冕礼
王锦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本能觉得有点不对劲。
灵感预警在跳，剧烈到他分不清是预警还是单纯的抽筋。
王锦也就不再考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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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专心致志地应对轮回。
轰——
天雷劈落。
地震一直没有停止。
一座座建筑开始倒塌，露出其中那带着青砖绿瓦的墙壁。
久春中学是混乱的。
就连时间都不稳定，一切成了诡异的乱流。
岩浆从地面裂缝中涌出，在地上缓缓弥漫。
偏偏此刻又下着倾盆暴雨。
灰尘被雨水带着砸向大地，落在岩浆中，腾起一阵阵白烟，更显得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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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景象，简直像是世界末日。
原有的秩序即将被推翻，新生的事物即将降临。
那白色的阵盘越来越厚重，仿佛有生命一般呼吸着。
阵盘正前方，轮回正漂浮在空中。
水银河流斜斜围成圆环，像条衔尾蛇般缓缓转动着。
他正在这条名为岁月的河流中，寻找最后两名十恶的影子。
大阵一共九天十地，加上被分出来的灰家奇物，二十个阵眼。
轮回硬是补上了十八个。
岁月的权柄不仅仅是时光倒流那么简单。
只要出现在那条河流中的东西，轮回都能拿来为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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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剩下这两人实在难找。
极善之人一旦走对了路，便是满身正气福报难挡，本身便有气运庇护。
掌控运势的天相之人更是如此。
据说，这类人并非犯了过错才被天道不喜。
他们本身就是天道的化身。
或是痴痴傻傻，或是心智不全。
天相之人就这么降临世间，静静观察着一切。
当然，这只是传说，没人能从傻子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真有个天道也未可知…不过轮回如今已经不在乎了。
或许百年前，他会研究那所谓的天道，看看能不能取而代之。
可如今，他选择超脱这一切。
“快了…就快了…”
轮回喃喃自语，黑袍下传出兴奋的喘息。
“早着呢！”
猩红投枪一闪而过，捅穿了轮回的身体。
准确来讲，是钱多的身体。
不过轮回这次…不打算再救他了。
“啊…？啊！！！”
黑袍中的人影从半空跌落，恶狠狠砸在地上，头颅当即瘪了进去。
钱多死了。
这场景意志在轮回眼中像是野狗一样，随手就能丢弃。
场景意志死亡，久春中学开始变得更加不稳定。
隐隐约约能听到它在悲泣。
轮回没有半点反应，他只是眯了眯眼睛，现出真正的样貌。
并不惊人，并不伟岸，也没有通天神力。
甚至有点眼熟。
王锦一眼就认出，现在的轮回是阴魂。
就是用来驱动铁浮屠的那些，最低级的怪谈。
而这最低级的怪谈，此刻正呵呵狂笑，听着耳边的风声，看着眼前的乱象。
可惜，很快他的笑声便降了下去。
满是雷光与血光的世界中，多了第二种颜色。
那是温暖的橘黄。
仿佛能驱散寒冷，驱散饥饿，驱散疲惫。
代表着希望的火光逐渐膨胀，托着安妮的身形缓缓上升。
精致如同洋娃娃的脸上毫无表情，她只是静静打量着面前这丑陋的阴魂。
是他让王锦出了这么久的差。
“火炉。”
没有半点犹豫，安妮伸出一根手指。
呼——
那根手指转瞬间化作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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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整个怪谈场景的温度开始升高。
她把这座怪谈场景视作了一件东西，并尝试着将它点燃。
轰！
轰轰轰！
地面破开，无数火焰各自缠卷着冲破束缚，形成了接天连地的火焰之柱。
“烤鹅。”
第二根手指化作焦炭。
安妮在这种状态下似乎没有痛觉，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用焦黑的手指，指向天边那些幻象。
天幕开始燃烧。
原本血红的穹顶带上了一层火焰，并且愈燃愈烈。
很快，那里成了流动的火焰大幕。
整个怪谈场景的边缘彻底消失，入目处皆是炙热的赤焰。
“圣诞树。”
第三根手指化作焦炭。
这次不只是第三根手指，还有整条小臂。
跟着同时燃烧起来的，是安妮的瞳孔。
漂亮的绿眼睛映照着火光，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仿佛即将被点燃。
安妮没有半点反应。
她是燃烧之女，熊熊燃烧才是她的常态。
瞳孔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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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落在那正在快速凝实的阵盘上。
那接天连地的虚幻阵盘，那根本无法触碰的存在，
现在，也开始熊熊燃烧。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炙热，轮回瞬间瞪大双眼。
他伸手转动，试图扭转时间，灭掉大阵上的火焰。
可惜，在安妮的注视下一切都成了徒劳。
火焰疯狂蔓延，大阵的转动逐渐停滞。
轮回心中无比焦急，拼命在岁月长河中寻找仅剩的两名十恶。
“…”
安妮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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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哨的持续时间不足以支撑她点燃第四根火柴，她也不想烧坏身上的连衣裙。
这姑娘缓缓降落在王锦面前。
恰巧，王锦也在看着她。
“时间，到了。”
安妮缓缓开口，直视着王锦的眼睛。
“嗯。”
王锦环视着周围的情况，缓缓点头。
安妮控制住了幻象，甚至差点毁掉了大阵。
已经足够了。
王锦揉了揉安妮的脑袋，打算跟她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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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姑娘却摇了摇头，挥手示意王锦弯下腰。
王锦照做。
于是面颊一凉，安妮献上了一个轻柔的吻。
祝福。
王锦点点头，想要起身却被安妮抓住了衣服。
这一向清冷的姑娘靠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王锦，不要死。”
轰——
王锦瞪大双眼。
很多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不过第一个这样说的是安妮。
如今，安妮再次说出这句话。
于是胸腔中传来了不可思议的炙热，以及旺盛到不像人类的生命力。
瞳孔被点燃。
眼前所见的每一处火焰都成了白色，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洁白的火柱，洁白的天幕，仿佛这里是王子的城堡。
安妮不知何时离去了。
只留下漫天白焰。
火焰从胸腔中蔓延着，跳跃着，在王锦身上形成了燃烧的外衣。
神圣，华贵，高洁，不可亵渎。
空气中飘舞着燃烧的花瓣，数根虚幻旌旗在身后出现，鸢尾花印记同样在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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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王子冠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正在缓缓成型的另一顶桂冠。
王之冠。
这是场正在进行的加冕礼。
在满是白焰的宫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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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控制住了幻象，甚至差点毁掉了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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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章:害怕
怪谈收容中心第861章:害怕
异象已经彻底消失。
就连久春中学都彻底垮塌成了废墟。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整个怪谈场景中，只剩下了耀眼的白焰。
火焰铸就的长阶上，即将加冕的王子手持骑枪，缓步走着。
胸腔中传来令人恐惧的轰鸣。
每震荡一次，他整个人便会明亮几分。
炽热。
这是王锦此刻剩下的唯一念头。
跟安妮以往的祝福不同，这次的炽热是从他体内产生的。
所以，他不觉得痛苦。
就连嘴角不断溢散而出的鲜血也在瞬间被蒸发干净，再无痕迹。
王锦的状态很不对劲。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瞳孔在燃烧，血液在燃烧，心脏也在燃烧。
“真暖和。”
王锦笑了笑，轻声呢喃。
呼——
骏马嘶鸣，八足缓缓弯曲，跪倒在地。
以往，这无比威严的家伙对王锦的态度仅仅是配合与顺从。
而现在，它主动跪了下来。
王锦点点头，没有拒绝。
于是巨马身上的火焰瞬息间旺盛无数倍，钢铁铸成的身躯逐渐熔化，只剩下最纯净的白焰。
它人立而起，放声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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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蹄踏着燃烧的地面。
狂奔。
洁白身影划过空气，带着明亮的拖尾，仿佛彗星。
“轮回，我来杀你了。”
王锦仰头看着轮回，语气平静无比。
轮回的罪证数不胜数。
其中最不应该的，只有一条。
他为了让人探路，特意用还没出生的王锦作为要挟，逼迫王珏接触大阵，启动大阵。
甚至特意隐瞒张生后人一事，让王珏的期待化作泡影。
至于那次有没有给王珏留下什么副作用，可就很难解释了。
读者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或许王珏之后的经历，乃至最后的消失…
想到这里，王锦微微皱起眉头。
怒火开始燃烧。
“该死…该死！”
不知为何，轮回总能从王锦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尤其现在。
王锦身上的气势令人心惊胆战，任何挡在面前的事物都将化作飞灰。
跟那人同出一辙。
多少次的死亡与重生磨灭了他的情感，是王珏让轮回记起了什么是恐惧。
而现在，王锦正在唤醒他这份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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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眼中的杀意从未如此浓烈。
大阵固然重要，可王锦必须现在就死！
“出来！都出来！”
在岁月长河中寻觅的手掌突然一转，轮回面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无数人影从岁月中跳跃而下，落在地上。
他们穿着各个年代的衣服，手中拿着各种材质的兵刃。
青铜，铁器，百炼之钢。
皆是锋芒毕露，吹毛断发。
他们大多天生异象，或多指或重瞳。
有人面色阴沉，浑身上下带着无边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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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杀气凛冽，仅仅站在那里就叫人难以靠近。
有人脸上刺着金印，有人身上穿着囚服。
甚至有人披挂龙袍，头生双角，鳞爪狰狞。
这是来自各个时代的恶贼，是轮回几百上千年的积累。
哪怕他仅仅作为历史的旁观者，记录下的能人异人，数量也已经足够恐怖。
而现在，他们全都站在王锦面前，目露凶光。
“好！来得好！”
“试试当世英雄几斤几两！”
盯着面前那一人一马，那些人放声嘶吼，摩拳擦掌。
“我可不是英雄…”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王锦笑容灿烂，目光却冷冽无比。
巨马嘶鸣，没有任何停顿。
空气中只剩下王锦的后半句话。
“我是来杀人的。”
——
“王锦让你离开。”
口袋里钻出个小黄皮子，胡小北面色一沉。
“带着所有人离开…他是这么说的。”
黄泉挠了挠头，轻轻叹气。
她不知道王锦要做什么，只是照样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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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你应该也能办到的。”
胡小北伸手摸了摸黄泉，轻声商量着。
“去找甜萝，让她带着其他十恶退到校门口。”
“大部队不用进来了，如果遇到穿着明黄色制服的人，就带着大家先走。”
“有点复杂…能记住吗？”
狐耳少女轻声说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王锦身上。
“我在记呢。”
小萝莉蹲在地上，一边扳手指一边在本子上画着简笔画。
她年纪还小，只能用这种方法记住自己被交代了多少事。
良久，黄泉站起身子，敬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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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
“好，快去吧。”
狐耳少女笑了笑，伸手拍打着黄泉。
后者应了一声，突然困惑地转头看着胡小北。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
胡小北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留在他身边。”
“噢，那我走啦！”
黄泉挥挥手，嗖一声消失不见。
“呼…”
狐耳少女无奈地笑了笑。
她把双刃收回刀鞘，扎起头发，缓步向着王锦走去。
祝福意味着什么。
除了王锦这个亲历者以外，或许只有同为怪谈的她才能看懂。
“这次的祝福名叫活下去】啊…”
——
那些从岁月长河中应召而来的恶贼确实强横。
毕竟都是在自己时代熠熠生辉的异人，自然不容小觑。
这些人嗜杀成性，祸乱一方，甚至有的覆灭国家，力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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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轮回的心血，他特意暂停大阵放出了这一招。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可悲的事实。
这些人拦不住王锦。
因为王锦没打算停留。
他几乎是任凭那些人的攻击打在身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巨马飞驰，速度越来越快，隐约能听到阵阵爆鸣。
正如王锦那句话，
他没打算当英雄，所以不会跟这些坟里爬出来的恶贼争斗。
他只想杀人。
“轮回，你害怕么？”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王锦抬起头，燃烧的眸子注视那道黑袍。
逐渐有攻击落到他身上。
破开皮肤，刺穿身体，斩断手臂。
王锦没有任何反应。
火焰会瞬间填补肉体上的空缺，抚平所有伤势。
这次的祝福能让他暂时抗拒死亡，如不灭之焰般闪耀到最后一刻。
比任何自愈都恐怖。
只是单纯的三个字，
活下去】。
王锦不知道安妮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预感到了什么，才会给自己这样的祝福。
他只是握紧骑枪，锁定轮回。
“让陆之首家破人亡时，你害怕过吗？”
“率领爪牙硬闯青丘，害死胡灵父亲时，你害怕过吗？”
“夺走张文父子命格和未来时，你害怕过吗？”
速度越来越快，马蹄缓缓踏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燃烧的蹄印。
轮回面色苍白，双手在岁月长河中疯狂翻找。
看着轮回越来越近的身影，王锦面色冰冷，杀气冲天。
“十七年前，你把那人当枪使的时候…”
“你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吗？”
最后一声质问，几乎是贴着轮回的脸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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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声音很轻。
轮回的手却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两道相隔十七年的人影在此刻重合，仿若一人。
呼——
骑枪呼啸而出。
整个白焰宫殿都在震颤，火焰瞬间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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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塔
怪谈收容中心第862章:塔
悄无声息间，第三只眼睛缓缓睁开。
杀机尽显。
骑枪带着一路奔驰的伟力，重重砸在轮回身上。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瞬间。
只有怪谈场景兀自悲鸣。
紧接着，轰鸣声响起。
白焰。
那是贯穿整个怪谈场景的白焰。
火焰自骑枪尖端爆发，洪流般呼啸而出，将轮回整个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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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着被吞没的，还有悬浮在轮回身边的岁月长河。
这条首尾相接，闪烁着金属光芒的河流，
在白焰之下激荡翻涌，甚至隐隐有了蒸发的迹象。
气息混杂之下，王锦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他扯了扯嘴角，手腕抖动。
嗡——
嘭！
落蝉带着淡淡死意一同震颤，秘仪在瞬间崩溃。
古神之眼不安分地转动着，最终完全睁开。
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四处扫了扫。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呼…”
王锦伸手指向轮回，古神之眼中光芒狂闪。
铺天盖地的淡蓝色雾气，形成比火焰更加汹涌的海浪，向着轮回拍打而去。
放手一搏！
“小子！你疯了？！”
轮回咬了咬牙，缩进岁月长河之中。
嘭！
岁月与死意狠狠撞在一起。
可惜，
岁月长河终究是完完整整的权柄。
哪怕还没完善，也能在死意冲刷下留存一时半刻。
到底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
轮回的失态只体现在了王锦攻过来的瞬间，
几乎是同时，他意识到了一点。
王锦不是王珏。
如果是那家伙在自己面前，不会问“你害怕吗”，而是会问“你他妈怎么敢”。
接下来，哪怕白焰滔天，哪怕死意翻涌，轮回的双手也没有半点停顿。
死意疯狂冲刷，岁月长河开始蒸发，渐渐缩小。
留下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少，轮回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终于，他大手一挥，自长河中握出两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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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善，天相。
这二者总是成对出现，找到一个便立刻找到了另一个。
燃烧的阵盘疯狂抖动，似乎感应到了最后哦阵眼。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轮回畅快地大笑着，转头看向王锦。
大阵已成，你能如何？
一招杀不掉我，你又能如何？
“你终究不是他。”
盯着面前那三只眼睛，轮回缓缓开口，面带得意。
“是啊…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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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笑了笑，伸出没有握持骑枪的左手。
那只手上猩红光芒狂闪，铁爪正在飞速膨胀，扭曲变形。
“所以我总会多做几手准备。”
仔细看去，铁爪上握着个玻璃瓶。
瓶子已经在不断施压下满是裂痕，红宝石般的血液流淌而出，尽数被铁爪吸收。
甜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猩红武装兴奋的几乎要挣脱束缚。
王锦最后加了把力。
啪！
玻璃瓶上的标签缓缓飘落，被火焰燃尽。
猩红武装开始微微发抖，布满裂纹。
可它同时也在散发着恐怖的讯息，与摄人心魄的气势。
它仍在扭曲，仍在膨胀，几乎要突破整个天空。
最后，它成了狰狞无比的血色巨塔。
通天彻地，无法忽视。
上方血气缭绕，光芒狂闪。
原本满是火焰的天幕硬生生被撕裂。
几道血色天雷劈落，巨塔闪烁的光芒越来越恐怖。
惊人的污染正在升腾，
仿佛刚才泄露出来的死意都已经不值一提。
贝奥武夫·极高浓度】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叠加——
血浮屠。
王锦曾经构想过，这瓶东西剩下的三分之二该如何使用。
喝下去，显然是下下策。
失去理智在任何时刻都无比危险，更何况贝奥武夫其实是怪谈的诅咒剧毒。
恰巧，猩红武装在目睹铁浮屠爆炸后，多了个小技能。
吸收血肉，进行血肉聚变，释放能量。
威力中规中矩，连医生都炸不死，还需要吞食大量血肉，必须提前准备。
有趣的是，王锦手里恰好有一滴能抵上千万滴的贝奥武夫。
自己喝不行，那就给猩红武装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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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拔群。
这种恐怖的气息，甚至比古神之眼都不遑多让。
王锦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轮回。
大阵依旧在震颤，似乎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可它终究正在燃烧，速度越来越慢，到现在已经近乎停滞。
这最后的百分之一，终究行不通了。
跟轮回并肩而立，王锦的心跳逐渐平息。
祝福要失效了。
哪怕他灵感庞大到如同怪物，这么折腾下也见了底。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污染。
不过，安妮的火焰还有一点留存。
王锦在赌。
他在赌接下来这场爆炸中，自己会不会彻底身死。
“疯子！你这个疯子！！”
轮回终于彻底无法淡定了。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王锦当成年轻时的王珏。
这俩人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王珏实力强横，却带着几分君子做派。
君子可欺之以方，所以轮回当年能把他算计进去。
那王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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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睿智，待人温雅平和，甚至能让爪牙的人也跟随过去，人格魅力无话可说。
而这样一个人，在敌人面前会变得阴狠毒辣，滴水不漏。
并且在最后一刻爆发出令人心悸的癫狂。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能豁出性命，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他妈的！至于么？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轮回从额头凉到了脚后跟。
疯子，这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跟最开始那个执棋者比起来，他已经状若疯魔。
这道阴魂正拼命捶打着阵盘，倒像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转啊！！你给我转！！”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轮回状若疯魔，满头满脸都是血。
他的轮回能力经过王珏当年那一次，已经变得不太灵便了，否则也不会附身到钱多身上。
而现在，他的岁月长河几乎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再被这塔炸一下，命格绝对会散。
“啊啊，要炸了。”
看着那疯狂闪烁的巨塔，王锦转头看着轮回，问出了逼疯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喂，现在这时候…
你害怕吗？”悄无声息间，第三只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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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轰鸣声响起。
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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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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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家伙在自己面前，不会问“你害怕吗”，而是会问“你他妈怎么敢”。
接下来，哪怕白焰滔天，哪怕死意翻涌，轮回的双手也没有半点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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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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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畅快地大笑着，转头看向王锦。
大阵已成，你能如何？
一招杀不掉我，你又能如何？
“你终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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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不是他。”
王锦笑了笑，伸出没有握持骑枪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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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总会多做几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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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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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
从安妮那里得到祝福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一段时间内不会死亡。
王锦想过当场就掏出血浮屠，炸轮回一脸。
可对方那条岁月长河并不是摆设。
一旦他成功扛住，这次爆炸就白白浪费了。
所以，王锦拎着骑枪杀到轮回面前，白焰叠加死意，硬生生蒸发了他绝大部分权柄。
至于溢散而出的古神气息会不会引来那几位爷，
倒是不用担心。
这里已经要塌了。
场景意志钱多身死，古神气息的杂乱污染更是轻易就能引发清道夫效应。
更别提还有血浮屠洗地。
爆炸过后，这里会变得干干净净。
怪谈场景还会不会存在，都是未知数。
王锦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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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利用安妮剩下不多的祝福，在血浮屠的正面爆炸中活下去。
这很难，甚至称得上天方夜谭。
却已经比王锦最开始的预想好了太多太多。
嗡——
血浮屠开始出现裂痕，裂痕中满是炙热的光芒。
这东西也在不断改进自身，无限逼近真正的铁浮屠。
上次它的原理还是血肉炼成。
这次就已经开始学习铁浮屠，用血肉做材料进行聚变，威力成倍增加。
而这次爆炸的启动原料…是超浓缩级别的巨龙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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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浓度还是质量，都恐怖到无以复加。
若是稀释到正常浓度，再换算成人类血肉，
便是足以将这里淹没的尸山血海。
轰——
血浮屠发出闷雷般的响动，外壳开始逐渐崩碎。
听着耳边的轰隆声，轮回深吸一口气。
阴魂是最低级的怪谈，难以用物理手段伤害他人，却会被物理手段伤害。
血浮屠炸过来，他必死无疑。
“嗯？”
耳边传来响动，轮回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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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浑身正疯狂滋生鳞片，似乎刚把瓶底剩下的最后一点贝奥武夫喝了进去。
完成龙化的同时，洁白重甲叮叮咣咣覆盖在他身上。
紧跟着，是苍白的铁王座。
王锦用尽最后力气，给自己加了点微不足道的防御。
各种各样的污染，加上灵感耗尽的痛苦，王锦彻底站不住了。
他瘫坐在铁王座上，重甲下传来瓮声瓮气的话语。
“还有人等我呢，我得尽量活下去。”
“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必须得死。”
手掌缓缓伸出，按住了轮回的肩膀。
断断续续的接触压制传来，让正想办法减轻爆炸伤害的轮回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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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轮回心道刚才你不还说活着没意思吗？
真他妈无耻，父子俩一个样。
他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血浮屠终于消化掉了尸山血海，用爆炸为这场争斗送上了终结。
——
远距离观看一场爆炸，人们心中可能会兴奋，会感叹。
却不会害怕。
毕竟那壮观的蘑菇云没在他们面前升起。
真正处于爆炸中心的感觉其实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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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觉得爆炸就是瞬间的事，毕竟大家一个照面就熟了，甚至不会怎么受罪。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如此。
可对于王锦这种暂时死不掉的人来说，爆炸其实相当难熬。
眼看着那通天彻地的血塔崩塌，眼前便只剩下了浓郁到吞没一切的血光。
气浪猛然翻涌，恐怖的炙热紧跟而来。
高温，往往是宣泄能量的最有效方式。
王锦强撑着举起手臂，尝试着在最后一刻护住胸前那点火焰。
重甲像是瓦片般应声而碎，被气浪卷着消散在空中。
紧跟着飞出去的，是王锦举到一半的胳膊。
“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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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摇头，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拼命蹦跶到最后一刻。
倒不是不想死…
只是单纯不想死的这么普通。
“来！”
怒吼震天，因龙化嘶哑的声音中满是放手一搏的决意。
右手很争气，虽然没了知觉，好歹还留在轮回肩膀上。
左手则从断裂的位置开始，熊熊燃烧。
火焰缓缓凝实，是手臂的形状。
“等等…大阵成了！它成了！哈哈哈哈！！”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轮回正痛不欲生，却发现阵盘开始疯狂震动，难以言喻的气息翻涌升腾。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一次又一次的律动，仿若心跳。
轰！
几乎是瞬间，王锦跟轮回同时被阵盘掀飞了出去。
不知是时间将至，还是那大阵的威势太过恐怖。
王锦胸前的火苗摇了摇，只剩下黄豆大小。
“成个屁。”
王锦眯起眼睛，硬生生把轮回按在了地上。
血浮屠跟大阵其实算是同时成型。
只是轮回身上有那条岁月长河，一时半会儿死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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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阵这一次次的律动，却在剥夺安妮的祝福。
轰！
第二次律动。
王锦胸前的火苗彻底熄灭。
已经比预想的晚了。
他咬了咬牙，继续按着拼命往前爬的轮回。
接触压制需要灵感，王锦现在已经油尽灯枯。
他渐渐按不住轮回。
气浪疯狂鼓吹，高温几乎要把人瞬间化作焦碳。
王锦的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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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间，他看到浑身是伤的少女正驾驭着飓风，不顾一切地向着自己狂奔。
——
“狐狸…”
王锦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高温摧毁了他的视觉。
没有不灭之火，也没有绿神气息。
他便只是个凡人。
即将死去的凡人，就连触感都丧失殆尽。
可不知为何，王锦下意识觉得胡小北就在身边。
“傻仔？在做噩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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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前传来温柔的抚摸，小狐狸的声音一如既往，清灵动听。
“噩梦…是啊，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王锦轻声嘀咕着。
“放心，有我在呢。”
小狐狸轻轻笑着，她似乎总是这么开心。
“就是场普通的噩梦…醒来就什么都忘记啦。”
“还记得你上次一口气昏了好几天吗？醒来之后我们还去吃了火锅。”
“啊…火锅，很好吃。”
王锦点点头，回应着。
小狐狸很喜欢吃火锅，她喜欢看雾气升腾，再控风将雾气吹成各种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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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欢欣雀跃的样子总是会让人心情好起来。
“你还总说我吃饭之前先拍照，是个坏习惯。”
她哼唧了一声，伸手轻轻拍打着王锦的脑袋。
王锦没有回应。
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焦炭一般的皮肤上，像是鲜血，又像是眼泪。
“我想把你陪我吃的每一顿饭都记录下来，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样就算你不在了，我也能看着这些回忆活下去。”
“可是…可是…”
少女的声音有些更咽。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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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印在面颊上，一如安妮赐下祝福。
胡小北不懂赐福。
她只想让王锦一路走下去，像往常那样载歌载舞，欢欣雀跃。
“活下去吧，哪怕以后没有我。”
她在王锦耳边轻轻念着。
一如那荒唐戏剧中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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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4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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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煮海大阵代表着什么，没人清楚。
可王锦知道，它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统辖局多次警告不要开启大阵，王锦更是从那上面感受到了恐怖的污染。
那是覆盖了奇物影响范围的污染。
不只是东北，还有灰家南下后笼罩的区域。
除了几个岛屿，大阵影响范围几乎是整个华夏。
开启大阵是件很危险的事，那几次律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最起码，不要让轮回开启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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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锦放弃了铁王座，放弃了重甲，怒吼着扑向了轮回。
倒不是他心怀天下，王锦远没有那么高尚。
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十七年前骗了王珏的混蛋得手。
顺便，拯救一下世界。
同归于尽本就在考虑范围内，否则王锦也不会说出“活着真是件挺累的事”。
王锦把一切都算了进去。
包括自己。
可他没算到胡小北。
这很靠谱的调律者老手，这好吃懒做的小狐狸，这名震东北的青丘大小姐。
在最后一刻全力向王锦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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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王锦没看到她满脸泪水的样子，也没感受到那个吻。
王锦没了气息。
或许他缩在铁王座背后还能活命，或许他离大阵远一点，安妮的祝福也不会那么早失去效果。
可他还是选择在满天血光中按住轮回，将他定死在大阵前几步。
跨越了成百上千年的算计，被凡人之躯挫败。
轮回心中满是愤懑。
可看到王锦那依旧死死按着自己肩膀的断手，他还是露出几分不甘，说出一句“你很像他”。
随后身形崩散，命格缓缓逃离，又瞬间被大阵吸了过去。
隐隐约约能看到大阵中，张文的虚影伸手握住那份轮回，硬生生折断了他的脑袋。
轮回命格彻底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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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偌大的怪谈场景中，只剩下两道身影。
少女抱着焦黑的尸体，温柔的像是在哄他入睡。
胡小北的身躯变得残缺，三条狐尾转瞬间断去两条。
可她终究还是挺过了这场爆炸。
轻轻吻了吻王锦的脸颊，说出那句荒唐的台词。
曾经，胡小北觉得她能在王锦离开后，靠着那些记忆活下去。
可现在，她宁愿用一切换王锦回来。
少女缓缓起身，走向已经启动的大阵，身形逐渐消散。
据说…它能实现一个愿望，
只要你用相等的代价去交换。
薪柴足够，大海也能沸腾起来。
——
“我死了啊…”
王锦耸了耸肩，没多说什么。
他很擅长算计。
别人可以是棋子，自己也可以是棋子，没有任何差别。
棋子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步棋走的好不好。
回想着被自己死死按住的轮回，王锦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张生煮海大阵…估计需要代价才能实现愿望。”
“轮回的愿望很大，大到影响了整个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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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被我按住了。”
王锦笑了笑，尽量不去想视野中最后一刻出现的白影。
他情愿自己看错了。
可惜…
“死也不让我死个安生。”
王锦皱起眉头，目光闪烁。
这可不是想装没看见就能彻底忘记的。
更糟糕的是，王锦依稀能回忆起胡小北当时的表情。
从来没看到她哭的那么伤心。
“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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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轮回的喜悦消失殆尽，王锦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件事他很满意。
老皮特的预言中，死的是胡小北。
而现在胡小北没死。
“终究还是我赢了…可惜，那混球的事还没水落石出。”
深吸一口气，王锦四下环顾。
这片死意海洋他很熟悉。
不过这次来了之后，却没有半点危机感，甚至能发会儿呆。
反正回不去又逃不掉。
“死之梦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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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这片淡蓝色的雾气海洋，王锦轻声嘀咕着。
这很不对劲。
一位古神离开了自己的神国…
那些星空之上的存在还要到处串门的？
啧。
微微摇头，王锦张开古神之眼，对着周围的雾气一阵狂吸。
反正等死之梦回来了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
不如在最后恶心恶心他。
“嚯，boss，这是哪啊？”
刚吸了没两下，疯子的声音突兀响起，把王锦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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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记得王锦答应过，要带他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这次…似乎有点太外了。
——
“王锦身上的秘仪信号消失了。”
“大阵已经被启动…王锦身边的人都在这里，看来是轮回干的。”
“那小子没拦住。”
马尧在局长身边轻声嘀咕着，缓缓叹了口气。
想来倒也正常。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可能比王锦做得更好。
轮回千年盘算，王锦跟他见招拆招对峙到了最后一刻，已经令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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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才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怕跟当年那人比起来也不差半分。
更何况王锦才十七岁。
十七岁的传奇，妈的。
如果有选择的话，马尧更想要十七岁的王锦。
“王锦是个好孩子…真的。”
马尧举着早已经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口。
“他做了这么多，而我们还要带人狙杀他。”
“局长，咱们真不是东西。”
“…”
局长并没有理会马尧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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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死死盯着久春中学门口，像是铜浇铁铸的塑像。
良久，局长眯起眼睛，轻声说着。
“王锦拦住了。”
“他不仅拦住了，还成功拖死了轮回，帮我们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卧槽…真的假的？”
马尧瞪着眼睛，看向那早应该已经空无一人的怪谈场景。
对了，对了。
跟王锦一起那个狐狸姑娘不在。
那这大阵，应该是她启动的。“王锦身上的秘仪信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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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5章: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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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你打消脑子里那些想法。”
人影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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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不掉我，也杀不掉自己。”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或者说…神国。”
王锦冷哼一声，双手用力刺进自己双目，没有半点犹豫便下了死手。
手直接从脑袋里穿了过去。
王锦眯了眯眼睛，勉强安静了下来。
自己现在没有实体。
也就是说，还没有彻底活过来。
一切还有转机。
“这下信了吧。”
那人耸耸肩，伸手挥了挥。
于是空间中白雾散去，现出远处的事物。
那是个电话亭。
它的外貌每隔几秒钟就会转变一次，从民国时期的黑色玻璃房，变成欧式风格的红色玻璃房，甚至还有极其简易的露天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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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没改变的，就是里面那纯白色老式座机。
没有拨号键，只有听筒和底座。
似乎没办法拨打，只能等人打过来再接听。
“那就是我。”
人影指了指电话亭，又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显然，那电话亭就是她的本体。
“暴露出真身，这是我的诚意。”
“现在先把你那只眼睛闭上，怪吓人的。”
——
“电话亭小姐，你就这么称呼我吧，我的真名很长。”
顶着胡小北的外貌，那人打了个响指，在凭空出现的凳子上缓缓坐下。
“我能读你的心，所以…别想着杀我了行么？都告诉你行不通了。”
发现王锦脑子里的念头越来越危险之后，她轻咳一声，直奔主题。
“你的姑娘没死。”
“同时，我们这也没有失忆癌症车祸这一类狗血剧情。”
“胡小北还是胡小北，连根毛都没少，这时候正睡觉呢。”
电话亭小姐打了个响指，王锦看到了那只缩成一团哼哼唧唧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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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一边睡一边哭，时不时在梦中对着空气张牙舞爪，似乎要把什么人给抢回来。
确认胡小北没事，王锦这才松了口气，眼中凌冽的杀意缓缓褪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
“啊哈…我想要她乖乖回去，别碍事。”
电话亭小姐耸了耸肩。
“她很决绝，愿意献出自己的味觉，嗅觉，四肢，记忆，甚至是一切，只为了换你回来。”
“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这笔买卖确实应该做。”
她挥了挥手，话锋一转。
“但是…我得考虑考虑自己。”
“十七年前有个傻子来到了我面前，胡乱许个愿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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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愿望太容易完成，他本身又太抢手。”
“电话瞬间就被接通，另一边的家伙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要去了完全不平等的代价。”
“通俗来说，那家伙用宝石换了根棒棒糖，转身就走。”
“而我这边，你可以理解为…忘找零了。”
“这严重失衡的交易甚至影响到了我的权柄，今天倒是刚好能修正。”
“救你一命，可以把当年的零钱花掉。”
电话亭小姐敲打着椅子扶手，静静盯着王锦。
发现对方脑子里的想法再次变得危险后，她缓缓起身，跟王锦做着自我介绍。
“我是个中介，也是个商人。”
“召唤我的方式有很多，张生煮海大阵可以，恶魔献祭可以，如果你能集齐七颗龙珠，说不定出现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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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所能及的事，我会收取代价帮你办了。”
“我做不到的事，就丢在电话亭里，等哪位有兴趣的出手帮忙办了，我再抽个提成。”
“这大概需要十五个工作年，或许更久。”
“我的权柄包括交换，平等，付出与回报。”
“我的名字是玛格丽特·艾薇蕾丝·依耶芙特·凯瑟琳，愿望之神。”
说完这些，她静静看着王锦，给他时间去消化这些。
王锦也皱眉看着她。
电话亭小姐突然挑了挑眉。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没办法再读王锦的心了。
倒不是利用灵感屏蔽，仅仅是一种思维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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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无效信息与少量有效信息同时在王锦脑海中翻涌，那些有效信息稍纵即逝，根本看不清。
“居然还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吗？上一个这么做的…是那个用基本演绎法的侦探。”
电话亭小姐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惊讶。
王锦已经再次开口。
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快，快到不可思议。
看清形势后，王锦迅速思考了该做什么，并且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说是提问，其实全是陈述句。
“你是星空之上的存在。”
“倒也不算，我是在人类和古神中间赚差价的中间商，并不属于任何一方。”
电话亭小姐耸了耸肩，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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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召唤，她便出现。
空闲的古神随手帮忙，许愿的人类付出代价。
无论那个代价是一把瓜子，还是十几亿人的性命。
她都会从中间抽取百分之十。
两颗瓜子，或者一两亿人。
她就是为之而生的，多少年来一直如此。
王锦点点头，再次开口。
“王珏找你许过愿，这次许愿出了问题。”
“没错，不过他当初的召唤方法有问题，并没有见到我，而是直接用电话联系了其他古神。”
“你想不收取任何代价将我复活，从而平衡掉十七年前那次失误，恢复受损的权柄。”
“虽说受损不太严重，不过确实是这样。”
“那么…愿望之神，你是在向我许愿。”
王锦好整以暇地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我要百分之二十的抽成。”
“…哈？”
——
精神病吧你？
这是电话亭小姐的第一反应。
她是神，却并不是那么古板的神明。
人类存在了这么多年，她的仪式从用石头画圈献上猎物，到现在的电子木鱼召唤赛博菩萨，她都适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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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时髦的电话亭小姐看着人类慢慢成长，自身也在与时俱进。
可这么多年来，她还真没见过说出这种话的人类。
“愿望之神，你在向我许愿。
而我，要百分之二十的抽成。”
抽你个大嘴巴子要不要啊？
我才抽成百分之十好吗？
而且这是在复活你自己啊！你要个屁的百分之二十！
“万一我不想活呢。”
王锦耸了耸肩，一脸满不在乎。
“你自作主张想要我活着受罪，当然得给点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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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胡小北也许过愿，我大可以直接满足她的愿望，到时候她就没了。”
电话亭小姐开口提醒。
“那你就永远都补不上这个缺了。”
王锦笑呵呵回应。
“而我复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启动张生煮海大阵，越过你直接用电话联系古神，买你的命。”
“放心，我有这个面子。”
看着微微坐直身子的电话亭小姐，王锦笑了笑，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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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电话
怪谈收容中心第866章:电话
“你这样做生意是不会有回头客的。”
电话亭小姐叹了口气。
她已经不再用胡小北的外貌，而是变回了穿着黑色古典长裙的甜美少女，白发红瞳，莫名有点像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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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酷似吸血鬼的姑娘正哭笑不得，看着面前的少年。
王锦才更像吸血鬼一点。
“我又不是商人，谁找我做生意。”
年轻人耸了耸肩。
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有人的。
比如白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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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位客人连头都没了，自然做不了回头客。
“我考虑考虑。”
电话亭小姐单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拿起突然出现的茶杯喝了两口。
她并没有因为王锦的威胁感到冒犯。
因为那并不是威胁，而是实话。
王锦确实有这个面子请动一两位古神，古神也确实愿意亲自来一趟。
虽然理由可能不太对劲，但效果绝对超乎想象。
“要涨到百分之二十五了。”
王锦伸手在空气中轻轻划动，当做计时器。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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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亭小姐一口咖啡喷了出去，反手把杯子摔到王锦脸上。
她本来就没什么女神的架子，现在就更没有了。
“知道心理医生吗？我跟那差不多，也是按时间收费。”
王锦接下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百分之二十七了。”
“去去去，禁止坐地起价。”
电话亭小姐挥挥手，王锦正当做计时器那根手指凭空消失不见了。
王锦也不恼怒，只是笑着看向这位女神。
百分比本来就得转换成别的东西。
不然多复活百分之二十七的王锦…想想就挺血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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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你想要什么？”
电话亭小姐叹了口气，不再挣扎。
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看着王锦，满是“今天倒了血霉”的无奈。
“我想知道他的事，你能说吗？”
王锦摸着下巴，看向电话亭小姐。
他一直没机会谈论王珏的事，平时就算说出来都会有污染。
这位女神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不行，换一个。”
电话亭小姐摇着头。
“他当初直接越过了我。”
“所以我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也不知道狮子大开口的古神是谁，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噢对，前段时间他莫名其妙跟死之梦起了冲突，你有什么头绪吗？”
“…咳，没有。”
王锦摇摇头，思索片刻开口询问。
“那他打赢了吗？”
电话亭小姐挑了挑眉，眼中突然噙满了笑意。
她伸出葱白五指，得意地在王锦面前晃了晃。
“百分之五，换我告诉你答案。”
“嗯。”
王锦点点头。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yes！！”
电话亭小姐低声吼着，满脸都是扳回一城的喜悦。
高兴之后，她清了清嗓子，看着王锦。
“当然没打过，被捶的很惨。”
“死之梦只是不想跟这个疯子纠缠，换你你愿意和精神病打架吗？”
“明白了。”
王锦皱了皱眉，缓缓点头。
王珏能跟死之梦过两招，很强。
王珏疯了，却又没全疯。
否则电话亭小姐不会疑惑王珏为什么跟死之梦放对，毕竟疯子做事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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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问别的吗？可惜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了。”
电话亭小姐摊了摊手，似乎觉得有点可惜。
刚才应该卖贵点的，至少应该百分之七。
“你还有百分之二十二。”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电话亭小姐。
这女神是个实心眼，自己说多少就是多少。
真好欺负啊。
“百分之二，让我用一下那个电话。”
“剩下的…能换你个祝福吗？”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王锦摸着下巴，看向电话亭小姐。
后者瞪着好看的眼睛，面色瞬间红了起来，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禁止耍流氓。”
“…哈？”
王锦满脸疑惑，半天才想起来安妮给自己赐福的样子。
好像要肢体接触来着。
不对啊。
你不是电话亭成精吗？碰一下怎么了？
当然，这些话王锦没说出来。
他正向远处那不断变化的电话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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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就算了，我就随口一说。”
王锦挥挥手，示意电话亭小姐别往心里去。
“切。”
女神翻了个白眼，看着王锦走向电话亭。
她心里突然一沉。
如果王锦趁着这时候联系古神，跟自己同归于尽的话…
嗐，不至于不至于。
又没什么仇。
虽然刚见面时疯了点，可王锦这一会儿给她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别的不敢说，做生意肯定是把好手。
“我要给自己找个眷者吗…”
电话亭小姐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
王锦不知道那笨蛋女神在想什么。
他只是突然静下了心。
真好啊真好，胡小北没事，自己也还活着。
轮回死了，这块的事情结束了。
那么，暂时也应该想想自己的事。
比如去摸摸那王珏摸过的电话亭，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初对他狮子大开口的古神。
顺便查一下王珏到底失去了什么，变成半疯跟这有没有关系。
实在不行，就当见个世面。
反正随口胡说的百分之二，算是从笨蛋女神身上薅下来的羊毛。
思绪翻涌间，王锦走到了电话亭面前。
这时候，它正维持着美剧里常见的那种红色玻璃房。
就是超人进去换衣服变身那种。
嘎吱——
伸手推开玻璃门，王锦进入了电话亭。
里面的摆设倒是很应景。
那白色电话没再放在桌上，而是竖直挂着。
墙上能看到杂志报纸，仔细看看时间，居然是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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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边上挂着个小本子，本子旁边还拴着根按动圆珠笔。
在许多地方，这是类似意见箱的东西。
可在这里…
“愿望册。”
王锦小声读出了封面上那三个字。
“居然得自己写下来吗？也是…万一忘了呢。”
叹了口气，王锦翻开小册子。
各种各样的愿望。
这些都是电话亭小姐搞不定的，放在这里等着其他古神顺手帮忙解决了。
算是种另类的献祭，祭品跟享受献祭的存在都不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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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成为星空之上的存在。”
“我要人人平等，世上再也没有压迫。”
“我要世界和平，大家都买得起房子。”
“我要再来一百个愿望！”
“嘶…”
王锦摸着下巴，一阵挑眉。
果然是女神都搞不定的愿望，确实刁钻了些。
翻着翻着，王锦看到了一行明显不对劲的字迹。
跟其他或是正义使者或是混世魔王类型的愿望比起来，这个显得微不足道。
“我希望自己孩子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希望我老婆永远开心，希望我不要脱发，我不想秃顶。”
“哈。”
伸手摸了摸那早已经干涸褪色的字迹，王锦低声笑着。
王珏是把这个当成心愿贴写了。
不过…
算这混蛋还有点良心，没忘了家里人。
可惜，小琳她快死了。
老妈也不开心。
算了，也怪不得你。
等着吧，我会找到那个跟你狮子大开口的古神，把他从你身上夺走的都夺回来。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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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叹了口气，王锦放下那个小册子，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把手放在门上的一瞬间。
叮铃铃铃铃——
电话响了。
“嗯？”
王锦转头看着那在墙上来回蹦哒的电话，透过玻璃往外看了看。
电话亭小姐正托着下巴发呆，显然并不是她的恶作剧。
那么…
这是谁？
王锦很清楚，这是能跟星空之上存在交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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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没打算接，甚至不太想碰。
可偏偏这时候它响了。
从自己越靠近门把手就越响亮的声音来看，它确实是奔着王锦来的。
王锦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关系不错的古神朋友。
要接吗？
笨蛋女神说过，这里是她的神国。
作为中介，她的实力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否则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胡小北正在安全的地方睡大觉。
这里只有自己跟女神。
出事了女神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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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接！
不会放过机会，是王锦的优点之一。
他咬了咬牙，伸手一把抄起电话，放在耳边。
“…”
王锦没说话，只是听着另一头传来的声音。
呼啦——
还没等对面那人说话，愿望册便腾空而起，自己翻到了王锦刚才的下一页。
那里有一行字正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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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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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微微收缩，王锦猜到了来电话的是谁。作为中介，她的实力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否则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胡小北正在安全的地方睡大觉。
这里只有自己跟女神。
出事了女神顶着。
妈的！接！
不会放过机会，是王锦的优点之一。
他咬了咬牙，伸手一把抄起电话，放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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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章 许愿
「用电话亭达成愿望，需要十五个工作年，或许更久一点。」
电话亭小姐的话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王锦眯起眼睛，瞳孔微微收缩。
他以为那笨蛋女神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十五个工作年的时间相当准确。
十七年扣掉假期，今年刚好是愿望达成的年份。
【把这段话带给我的儿子】
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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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电流声，紧随其后的，是沙哑低沉的呢喃。
或许，这是位帮忙传话的古神。
亦或许，电话那头就是某个混蛋，在回应自己当年许下的愿望。
「喂，咳…你好，我是王珏。」
熟悉的语气，又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拘谨与陌生。
「这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上次看到你还是在医院报告单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相当奇妙。」
男人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了心情。
「陈义跟我说，你的身体不太对劲，可能会夭折。」
「轮回那边也给我看了你的岁月球，活不过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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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清楚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得早做打算了。」
「张生煮海大阵没办法根治你的病，这一点估计从你着手就猜到了，否则也不会是现在的情况。」
「我只能许下愿望，让你健康长大，希望这个愿望能保护你一段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
「我最大的愿望，其实是让你作为普通人过完一生。」
「怪谈的世界真不是人呆的，我以后会把自己的经历当成故事讲给你听，但愿它们只是故事。」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你听到了这段话。」
「这意味着我最大的愿望落空了，而我本人…再也没回来。」
「能走到这里，说明你已经不比当年的我差多少，甚至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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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猜，你这时候应该二十多岁？再大一点也不丢人，我这时候都奔三十了。」
「争夺大阵的路上，我安排了几个人帮忙。」
「分部的黑剑，医院的陈大夫，还有我的好哥们儿吴子虚。」
「对了，青丘有只小狐狸，她也是我的熟人。」
「你并不孤独，这是我想对你说的。」
「我最近在调查一些东西，关于星空之上的存在。」
「怎么说呢…我们的世界很显眼。」
「或许不止这里有生命，但只有这里存在着怪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是这棵树上的出头鸟，总得想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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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码在下一只出头鸟学会飞翔之前，不能让这棵树倒下去。」
「算了，不谈这个，说点别的。」
男人轻轻敲打着话筒，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良久，他缓缓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你估计已经没办法脱身了。」
「我要在这段时间里把
未来塑造成另一种样子，家里…可能顾不上。」
「我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你，但太早知道这些没有好处。」
「很多东西只能亲自寻找答案，你得自己摸索着前进。」
王珏深吸一口气，似乎知道电话剩下的时间不多。
他的语速逐渐变快，似乎想把这么多年没说出口的话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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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去做吧。」
「你会比我惨，也会比我更坚强。」
「你会在这悲惨的世界中杀出一条血路，在茫然中依旧向前。」
「你不用继承我的意志，也不用像我一样挣扎。」
「你有自己的人生，永远不会被困死在原地。」
「你的未来没有限制，我愿意让你寻找自己的道路。」
「你的人生始于破烂不堪，最后却一定前程似锦。」
「祝你好运，还有…」
「抱歉。」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他似乎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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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糟糕的父亲。」
沙沙沙——
听筒中只剩下了模糊不清的电流声，有点像是模糊的呢喃。
王锦低着头，静静站在原地，看不清表情。
——
久春。
探照灯刺破夜色与雨幕，照亮了那所破旧的中学。
事情并没有结束。
各种重型装备依旧对准了久春中学的大门，黄昏议会的人被硬生生按在了原地。
他们挣扎嘶吼，不顾一切地跟统辖局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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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查拉图秘仪和那一具具冰冷的动力装甲面前，怪谈与混血种都是如此无力。
统辖局长的夸奖仅仅是夸奖。
他并不打算放过王锦。
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马尧觉得「由胡小北许愿，污染就会得到控制」，是因为这次「复活王锦」的愿望，跟王珏没有关联。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马尧的猜想并不正确。
那父子俩还是产生了交集。
让王珏接触锚点，只会让他的回归变得更加难以遏制。
或许他会直接降临到王锦身上。
唯一机会，就是在王锦迈出怪谈场景那一刻将其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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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王珏其实没打算这么做，熔炉之栓们也会开枪。
作为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威胁。
「污染指数上升到百分之十二了…整个华夏都上升了百分之十二。」
「或许我们太信任王锦了。」
小胡子叹了口气，缓缓抬头。
血光漫天。
看不见星星，反而是赤红的月亮越靠越近，让人不禁怀疑它会不会砸下来。
潮汐受到影响，沿海地区似乎正在陷入危机。
细细密密的小雨在空中飘荡。
那是混合着污染的猩红雨滴，早已经在地上变成了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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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即将降临。
或者说，回归。
——
看着王锦从电话亭里走出，女神好奇地迎了上去。
她知道王锦是谁，也知道王珏如今正处于什么状态。
可她不太清楚普通人跟王珏联系后会发生什么。
看到王锦面色凝重地越靠越近，电话亭小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你你…你干什么？」
她连着向后退了几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女神。
眼看着王锦那张俊朗的脸越来越阴沉，电话亭小姐心中突然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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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眼一闭，准备在这时候复活王锦，让他赶紧离开。
呼——
骨节分明的手掌恶狠狠抓了过来，握住了电话亭小姐的手腕。
紧跟着，王锦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要…许愿。」
看着电话亭小姐慌乱的表情，王锦突然有些无奈。
他想让这笨蛋女神扶他一把，谁知道对方玩了命的往后退。
造孽啊，为啥王珏的污染能顺着电话线找上自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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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眷者(二合一)
王珏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他的性格跟王锦完全相反，就连说话都是东一句西一句，没有什么逻辑。
所以，王锦并没有从那段留言中得到什么很有用的信息。
真正让他决心许愿的，是在留言消失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呢喃一般的电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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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确实是呢喃。
而且是王珏的呢喃。
顶着污染听了半天，王锦终于确认了对方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
好困。
——
王珏那段留言中，隐隐约约透露了许多东西。
比如，地球其实是棵相当高大的树，风一吹就会折断。
而他想在下一只出头鸟学会飞翔之前，守住这棵树。
虽然很怀疑这家伙半疯不疯的状态能不能谈得上「守护」，可这棵树确实安安稳稳存在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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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珏十几年没休息了。
现在，他喃喃自语着「好困」。
或许已经有了新的出头鸟，或许他只是单纯想睡觉。
不管从哪方面来考虑，王锦都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我要许愿。」
毕竟处于电话亭小姐的神国，污染很轻松就被解决了。
王锦正坐在她面前，皱眉说着。
「不行啊，得走流程，你先把表填了，然后等十五个工作…」
「不用那百分之二十。」
王锦摇摇头，打断了电话亭小姐的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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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名义许愿。」
「哈？」
电话亭小姐先是愣了几秒，随即摆了摆手。
「还是得走流程，你回去启动大阵先。」
「我现在就要许愿。」
王锦敲了敲桌子，脸上没什么笑容。
「要么，你现在给我开个后门，让我许愿。」
「要么，我回去启动大阵，找其他古神买你的命。」
「诶我真是…」
电话亭小姐一拍桌子，红色的眸子中满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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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尴尬地咳了两声，凑到电话亭小姐面前。
还没等他说话，那白发红瞳的少女就带着哭腔开了口。
「我还是不能给你开后门，权柄不允许。」
「但是，有个办法能绕过权柄，把愿望变成一次嘉奖。」
她努力调整着情绪，恶狠狠瞪了王锦一眼，脸颊却在缓缓升温。
「混蛋，你给我听好了。」
「把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一笔勾销，让你做我唯一的眷者。」
「这样一来，我就能利用这层关系帮你实现愿望。」
而且你也没办法买我的命了，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最后这句话没说出来，是电话亭小姐的小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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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给你当眷者吗。」
王锦摸着下巴，轻声嘀咕。
其实还是算走后门，只是更彻底一点。
原本他只想找有关部门
解决点小问题，没想到直接进体制内了。
成为一位神明的眷者…
王锦还真没考虑过。
除了自己被死之梦招揽以外，其他怪谈工作者中似乎并没有类似的经历。
仔细想想也是，古神凭啥找几个活不太久的人类当随从？那不相当于重金买蚂蚁养着玩吗。
不过这位笨蛋女神是个例外。
她不想继续被威胁，又没办法解决王锦，否则权柄就补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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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了招揽这一条路。
「我有什么好处吗？」
王锦刚开口，女神直拳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抡了过来。
「你还要好处？被占便宜的是我啊！」
看招！女神连环拳！
「嘶…」
王锦伸手随意挡了下来，看着已经有点精神病征兆的电话亭小姐摇了摇头。
明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很正常来着。
「好吧，我答应你的愿望。」
王锦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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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个锤子！许愿的是你！」
女神飞腿！
电话亭小姐提起长裙，修长白皙的右腿带着呼呼风声踹了过去。
被王锦随手接住。
「…流氓！你松开！」
「行。」
王锦点点头，女神一个没站稳，平地摔了个跟头。
王锦满脸嫌弃地把她扶起来，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当这个笨蛋女神的眷者。
——
事实上，他们两个正互相嫌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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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越来越觉得所谓女神，其实只是个在自己神国里待傻了的宅女。
除了帮人实现愿望，她甚至很难随意使用能力，否则自己也要付出代价。
而电话亭小姐，也深深嫌弃着王锦。
她觉得让这样一个家伙当自己的眷者，对所有许愿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嫌弃归嫌弃。
该办还得办。
为眷者实现愿望不需要收取代价，王锦乐得占下这个便宜。
电话亭小姐不想再被威胁，而且从做生意的层面来看，王锦很有天分。
所以，他们正大眼瞪小眼。
「你别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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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亭小姐揪着王锦的衣领，满脸羞怒。
「不是碰一下就行了吗？」
王锦惊恐地向后挣扎，却又无法逃脱女神的手掌心。
「仪式感，仪式感啊。」
「你是我第一个眷者，也是最后一个。」
「我总不能拍拍肩膀就让你变成自己人吧？这不显得我很随便。」
「明明这才显得你随便吧？」
「少废话！」
看着快速凑上来的少女，王锦一脸不情愿地闭上眼睛。
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一闪而逝，电话亭小姐的手在轻轻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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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你看，就这么简单。」
女神同学长出一口气，把王锦推开。
「…」
王锦沉默着看了看从头顶红到脖子根的电话亭小姐，没多说什么。
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变化。
啊这股力量
跟没有似的。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
电话亭小姐到底是个抠门的商人，只给了个眷者的身份，除此之外都是空白。
「这下你再也没办法买我的命了，否则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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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亭小姐咧了咧嘴，通红的俏脸上满是计谋得逞的笑容。
「…」
王锦心说死之梦本来也不可能漏下我，你这不相当于白送了个愿望。
看了看女神那得意洋洋的脸，王锦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行了，说你想要什么。」
电话亭小姐终于平复好了情绪。
她盯着王锦，深呼吸之后开口问道。
「我想让王珏睡一觉。」
王锦摸着下巴开口。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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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亭小姐一脸「就这」的表情，歪头哈了一声。
「嗯，我想让他睡一觉。」
「如果你觉得这太容易…哦对，你是等价交换的。」
王锦敲了敲掌心，看着电话亭小姐。
「那剩下的先存起来。」
「…存个屁啊！」
电话亭小姐撇了撇嘴，伸手在空中挥了挥。
下一秒，她手里多了根棒球棍。
「我这就去让他睡觉，睡久一点就行了。」
「至于你…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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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掂了掂棒球棍，不怀好意地看着王锦。
「复活吧！我的眷者！」
嘭！
漂亮的本垒打。
——
「啊！」
王锦张开眼睛，沙哑着吼了一声。
太怪了。
他梦见自己被人当棒球打飞了出去。
不对，好像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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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了看自己碳化的手掌，发现它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复原。
另一只折断的手也从断口处开始生长，几秒钟便跟原本一模一样。
「狐狸！你在哪？」
几乎是第一反应，王锦挣扎着去寻找那只傻乎乎的小家伙。
「傻仔！我把你换回来啦！」
怀里多了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用什么代价把王锦换了回来。
什么代价都可以，能再看到他比什么都重要。
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小狐狸的头脑，她正蹦跳着在王锦身上撒欢，恨不得钻进他衣服里。
可惜王锦压根没有衣服。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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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用刚恢复的一丝灵感，王锦唤出了乐园华服。
「不对。」
高兴到一半的小狐狸皱起眉头看着王锦。
随即上来就是一爪子。
「你混蛋！你说好不死的！」
王锦笑着叹了口气，迎接着毛绒绒的连环拳。
还得是自己家狐狸，拳脚比那笨蛋女神利落多了。
啊…活着真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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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章 讹
怪谈场景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偏偏王锦暂时无法行动，小狐狸只剩下一条尾巴，也束手无策。
最后来带王锦离开的有两个人。
灰点灯，还有戏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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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本身就在远处躺着，后来被废墟给埋了，再加上不化骨影响，硬是没什么事。
后者…运气倒是不太好。
黄泉帮忙在王锦和大部队之间传递消息，偏偏把他给忘了。
也幸亏戏痴走得慢，跟血浮屠保持着相当距离，又在发现异常的瞬间刨坑把自己埋了起来。
这才勉强没死。
不得不说，戏痴还是很讲义气的。
血浮屠平静下来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位于爆炸中心的王锦。
于是他带着浑身伤一步步挪到了这里，跟灰点灯扛起王锦准备撤离。
「这还真是…」
王锦咧了咧嘴，低声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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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王锦同时也知道，当好人绝对值得。
如果他没对戏痴手下留情，没给灰点灯免死的台阶，
现在就只能让小黑扛着离开了。
可惜这些小家伙忙活了一晚上，能不能赶得上还是个问题。
「轮回彻底死了。」
王锦轻声说着。
灰点灯跟戏痴听了都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灰点灯只会感叹一下老友离世，戏痴则可惜自己没能亲手杀死轮回。
除此之外，他们心中更多的是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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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王锦弄死轮回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仔细想想也确实，血浮屠的威力他们都亲身体验过了。
有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轮回死的不冤。
而王锦不仅弄出了血浮屠，还在它的爆炸中活了下来。
这份才能…足够令人心惊胆战。
王锦倒是没跟他们多聊两句，只是回忆着最后一刻的情况。
轮回的命格被阵盘吸引，而后被虚影扭断了脖子。
看来张文还是没坚持下去。
不过他死后命格归于阵盘，到也算是在王锦协助下亲手取了轮回的头颅。
了却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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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逐渐消散的白色阵盘，王锦叹了口气。
隐约间，他看到阵盘中心的虚影对他挥了挥手，一如当初放学路上的告别。
我就陪你走到这了，咱们明个儿见。
可惜，张文没有明天了。
怪谈事件中从来不缺牺牲者，这片阴影中的世界向来如此残酷。
哪怕怪谈工作者个个都是苦中作乐的高手，看到熟人死在面前还是会沉默。
王锦也不例外。
不过，他已经在这种沉默中走过了五六个年头，也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所以他只是对着天边摆了摆手，回应着对方的告别。
「兄弟，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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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王锦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大门。
大阵刚开始的时候，他就隐约能感受到一点不对劲。
果然…外面出问题
了。
出了这道门，等待自己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
「局长，红光在五分钟前彻底消失。」
「污染指数开始下跌，预计两到三天内回归正常。」
「不知道那小子用了什么办法…不过他确实成功了。」
小胡子读着报告，眼中是浓浓的感慨。
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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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存在来家门口晃悠一圈，又在最后一刻突然消失。
这就好像…
走着走着被人敲了一闷棍。
「不，这不是什么好事。」
局长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手上的曲线图。
很恐怖的回落。
像是从悬崖一跃而下，又像是昂首进攻的眼镜蛇突然被人砍掉了脑袋。
「乱世要来了。」
男人叹了口气，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
「不过…你也该给自己放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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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放假？」
满是红血丝的眼珠死死盯了过来，马尧瞳孔深处似乎闪烁着光芒。
连局长自己也没想到，马尧对这两个字的敏感程度几乎超出了人类极限。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冲着马尧招手。
「给你放假。」
「收队吧。」
——
王锦刚出门，就被几门战略级事相炮指着脑袋。
又恰好看到统辖局和研究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站在自己面前。
他们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像是还没转换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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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锦向来很懂事。
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来了段熟练无比的自我介绍，随即脑袋一歪假装昏死过去。
按住小狐狸的同时，还能顺便跟毛绒绒教众们使个眼色。
最清楚王锦想法的是吕追。
他立刻带头嚷嚷了起来，随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副忠肝义胆力战而亡的样子。
黄昏议会被统辖局的人揍了一顿，本来心里就带着火。
几乎是瞬间，他们就明白了王锦的意思。
用枪指着我？还打我的人？
讹他！
于是机灵点的一边转圈一边浮夸地瘫在地上，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则被同伴一拳抡倒，痛苦的表情倒也相当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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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刚才还群情激奋想要救出神使的勇士们横七竖八倒了一片，现场惨烈无比。
「…」
小胡子的脸越来越黑，马尧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群人耍宝。
韩东更是哈哈大笑，时不时用手臂顶顶局长，把胳膊肘往外拐几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唉。」新笔趣阁
局长今天第十六次揉了揉太阳穴。
他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都带回去养着。」
——
被一群动力装甲围着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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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急的，在线等。
王锦心中思索，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
他之前只知道统辖局有秘
仪技术，研究所则科技肉体两手抓。
直到最近，他才知道这群人把技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蛊雕小队是韩东的心头好，他们个个都是大只佬，看着就战斗力超群。
而王锦身边这些闪烁着秘仪光芒的动力装甲…
显然是统辖局跟研究所的联合产物。
他们的体型并不恐怖，似乎经过严格挑选，身高都不算太高。
哪怕穿上动力装甲，平均也不过一米八。
可王锦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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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的不是铜墙铁壁一样的战场统治力，而是鬼魅般的敏捷，以及快若雷霆的反应能力。
因为他们是局长的亲卫队。
王锦装死装的正开心，就被这群铁罐头架起来丢进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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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章 顺眼
「很累么？」
局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良久才缓缓开口。
不得不说，他看过很多人在自己面前装睡，甚至是装死。
王锦绝对是最像的那个。
如果不是眼看着这小子倒下去，说他真死了也有人信。
「咳，确实有点。」
眼看着局长点破，王锦也不打算继续装。
他睁开眼睛，正襟危坐，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认真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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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着当面道谢，今天总算有了机会。」
「局长，这段时间受您照顾了。」
这倒是实话。
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局长，王锦了解实在不多，只在年会上碰到过几次。
一直以来都是马尧负责对接，就连怪谈界新星的合同都是那家伙送过来的。
仔细想想，王锦其实有点过意不去。
这段时间他没少薅统辖局羊毛。
神孽事件的合作，烂电影计划的默认，青铜城困龙的心照不宣，再到久春之战的适可而止。
王锦习惯顺手卖他们几个人情。
统辖局对他这个聪明人毫不吝啬，从查拉图到爱丽丝，再到超浓缩版本的贝奥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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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薅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他从来没忘记是谁把羊毛送到自己面前的。
熔炉之栓最高指挥，华夏怪谈界扛把子，秘仪技术先驱，三大巨头的执牛耳者。
统辖局局长。
这是个不太像局长的男人，严格来说，他更像是个学者。
丢进任何一所名牌大学的办公室都不会突兀。
他浑身上下总带着淡淡的书卷气，雨衣下也不是西装，而是秘仪学者专用的袍子。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局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温和。
年轻时，他是不折不扣的鹰派，是怪谈界的暴君。
在他眼里没有收容，他会把遇到的所有怪谈封进特殊金属，长眠于熔炉之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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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年纪大了，再加上家庭方面的变故，这位局长渐渐收起锋芒，醉心于秘仪研究。
久而久之，几乎没人知道这其实是头藏起尖牙的老狮子。
可王锦知道。
他看人一向很准。
哪怕对方总是习惯性的眯起眼睛，王锦还是能感受到那双利剑般的眸子。
这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而这样一个人物，正沉默着看向自己。
王锦下意识绷紧身子，进入了战斗状态。
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改变，依旧是谦逊的笑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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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轻轻点头，无形的压力消失不见。
「你毕竟是故人之子，照顾也是应该。」
他挥挥手，那些秘仪动力甲身影闪烁，突兀地消失不见。
再次挥手，道道银色的符文便在车厢中闪烁起来。
几乎同时，王锦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憋闷。
这里被完全封闭了。
「今天，我们是去杀你的。」
局长伸手打开车厢里的酒柜，摸出瓶二锅头。
「我知道。」
王锦点点头，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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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仗，总不可
能是来串门的。
「最后没杀。」
局长摸出俩茶杯，倒了满满两杯二锅头。
「我也知道。」
王锦再次点头。
「我很欣赏你，你这种人心里有数，做事也漂亮。」
局长举起茶杯，自顾自嘬了一口。
「但是今天…很险。」
「就差一点，他就顺着大阵找过来了。」
「而现在，他不仅没真正降临，还在最后一刻选择了销声匿迹…真正的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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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
把茶杯里的二锅头一饮而尽，局长皱眉看着王锦。
「大阵？」
王锦同样皱眉，随即瞬间想通了关键。
局长知道王锦为什么而来。
让一个苦苦寻找父亲的孩子，获得一次许愿的机会。
你猜他会做什么？
召唤王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换做别人，统辖局绝对会出手干预。
可这人偏偏是那个「心里很有数」的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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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叮嘱了王锦两句，让他注意分寸。
这个分寸大概是…
愿望随便许，你有本事开启大阵我们也不拦你。
只要别扯到王珏。
这句简单的「别扯到王珏」，恰恰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统辖局是中立的，他们不会参与大阵争夺，又不可能眼看着轮回献祭十几亿人。
于是他们选择相信这个「心里很有数」的怪谈界新星，不会许跟王珏有关的愿望。
可惜，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并没有像预期中那样发展。
统辖局并不知道王珏在电话那头等着实现自己十七年前的愿望，也不知道大阵本身几乎成了半个锚点。
轮回开启大阵时，天边已经泛起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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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锅自然到了王锦身上。
熔炉之栓也正是那时候开始了行动。
心里有数的人，总归没能一直有数。
虽然觉得心中一阵唏嘘，可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杀死王锦的准备。
到达现场之后，局长本能地发现了不对劲。
根据撤出的黄昏议会口供，时间对不上。
他意识到大阵其实才是关键，而王锦正在替他们跟轮回拼命。
想到这件事的人不多，马尧是其中一个，可惜他想的没那么明白。
所以他扯着嗓子替王锦鸣不平，而别人都觉得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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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局长皱眉回了一句，「王锦拦住了」，并且想到了后面可能发生的事。
依旧只有马尧跟上了他的思路，也就是「胡小北许愿」。
可惜，他只知道许愿意味着启动大阵，却不知道启动大阵意味着什么。
想到下一层的人，就只有局长一个了。
只要大阵被启动，王珏就会降临。
这一刻，局长心情无比复杂，却依旧维持着命令不变，狙杀替他们拼命的王锦。
做这种决定很难。
好在类似的艰难决定局长早已经做过无数次，他只是在心里微微叹息。
再后来…
王珏突然销声匿
迹，而王锦乐呵呵跑了出来，还想着带人讹他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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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能确定一点。
王锦越过大阵许了个愿望。
而这个愿望，他没让自己功成名就，也没让自己荣华富贵，反而救下了十几亿人。
这导致局长把王锦「心里有数」的等级往上抬了又抬。
别看他现在冷着脸，其实从他主动给王锦倒了杯二锅头来看…
他其实怎么看王锦怎么顺眼。
——于是他们叮嘱了王锦两句，让他注意分寸。
这个分寸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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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简单的「别扯到王珏」，恰恰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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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1章 温泉
上京，统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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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仪疗养区。
熔炉之栓特意分出了这样一片区域，用来给干员们享受生活。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做还挺合理。
怪谈界没什么贪官，高层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能活到现在的人，或多或少都养成了同一个习惯。
把每笔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
科研不能差，装备不能差，人文关怀也不能差。
整天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工作，身边都是超高危怪谈，自己还随时都可能被一盆铁水浇在头上，在地下长眠。
熔炉之栓的好哥哥压力其实很大。
长此以往，心理肯定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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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身处不洁者阵营的他，做梦都没想过这些。
「当然。」
王锦转身站定，认真点点头。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为更好的明天而战。」
「混血种的明天不应该在泥潭里。」
「那…那应该在哪？」
有人小声问了一句。
「喏，在那。」
王锦伸手指了指。
那里雾气升腾，水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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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大型秘仪温泉。
——
「呼…」
小型隔间。
王锦躺在温泉里，长出一口气。
想要改变黄昏议会的观念，还得花点时间。
不过他们已经没那么拘谨了。
得到许可后，这群人正左一个「圣哉」右一个「神使万岁」，开始在大型温泉里撒欢。
即使现在，王锦也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欢笑与嬉闹声。
他们已经意识到王锦送了一份多大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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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轻人没有辜负他们的拼死效力。
或许混血种的未来，不再是一片黑暗。
王锦也挺高兴，不过他清楚，这并不全因为自己。
久春的事情告一段落，黄昏议会正把矛头转向不洁者。
统辖局自然乐得如此。
混血种一直是块烫手山芋，能变得没那么烫总是好事。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变革。
流血与牺牲是必然的，改变也是必然的。
黄昏议会逐渐代替不洁者，成为最大的混血种组织。
统辖局一则有意拉拢，二则…局长想卖王锦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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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
局长下车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据说正一边喝闷酒一边处理这次事件的后续影响。
王锦倒是不觉得这位前辈真会怎么样。
怪谈界的老油条，良心加一块都凑不够二两。
不过局长愿意补偿，总归是好事。
「哟。」
帘子被撩开，满身伤痕的男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隔间，跟王锦打了个招呼。
「…你谁啊？」
王锦瞪着眼珠子看了半天，直到对方泡进温泉都没认出来。
「马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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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伸手摩挲着干干净净的脸，意气风发地笑着。
「放假喽，难得刮个胡子。」
「你还别说，我刚才照镜子给自己也吓一跳。」
「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啊…」
马尧一边说一边沉进温泉，不一会头顶就开始冒泡。
「卧槽！」
王锦这才意识到他躺在温泉里睡着了，这会儿估计离淹死就差半步。
——
洗浴中心只是戏称。
这里毕竟被称为秘仪疗养区，终究跟秘仪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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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区域都在查拉图秘仪之外，额外架构了名为《吉檀迦利》的大型秘仪。
它代表着自然，并且总给人一种热带雨林的感觉。
这件秘仪时刻调节着疗养院内部，让这里的空气永远清醒，水流永远清澈。
闭上双眼甚至能听到耳边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鸟鸣。
大自然的声音，永远是最好的摇篮曲。
在睡眠中，伤痛会逐渐消失，污染也会逐渐沉淀。
真真正正的好地方。
当然，秘仪之外的东西，这里也布置的一丝不苟。
水果，零食，正餐，一应俱全。
沙发，按摩椅，床铺，都尽可能做到贴合人体，无比舒适。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这里并不同时对所有人开放，不过赶上轮休的干员还是可以提交申请，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周末。
而马尧，差点在自己假期的第一天，淹死在这片充满治愈气息的室内雨林。
令人感叹。
王锦尝试了半天才把他捞出来。
闹腾半天，愣是把王锦给闹腾饿了。
他起身准备吃点东西。
除了死过一次以外，王锦受的伤其实不重。
身体逐渐恢复，灵感有点浑浊，不过在这片区域待几天就好了。
随手拿起个苹果，穿着浴袍的王锦一边迎接着那些感激的目光一边晃晃悠悠往前走。
没走两步，面前多了个笑眯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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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同样穿着浴袍，不过捂得严严实实。
看到王锦后，她才快步靠了过来。
「年轻的傻仔哟要跟本姑娘一起玩水吗？」
浴袍下的身材恰到好处，少女脸上带着坏笑，轻轻扯着王锦浴袍的带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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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章 照旧(二合一)
「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着在自己身边绕着圈狗刨的白毛狐狸，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可是正在泳装诶，你怎么一脸嫌弃呢。」
小狐狸甩了甩水珠，蹦到王锦头顶。
「狐狸形态又看不到你穿什么。」
王锦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捧过来。
很奇怪。
胡小北似乎跟其他狐狸不太一样，她甩了两下水珠就再次变得蓬蓬松松。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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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哼唧两声，缩成一团。
「尾巴就剩一条了啊…」
王锦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仙家不会轻易死去，可疼痛不会减少半分。
更何况那时候只要轮回一个念头，青丘月的幻影就会彻底将她杀死。
可她还是忍着疼痛与高温，拼掉了两条性命也要咬牙跑到王锦面前。
「啊呀，你还好意思说。」
头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爪，小狐狸叹了口气，似乎相当心疼。
「得吃很多好吃的才能长回来呢。」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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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认真道歉，却发现小狐狸眼中并没有多少苦闷，反而带着笑容。
哗啦——
水花一闪而过，穿着泳装的少女轻轻贴了上来，在王锦耳边轻声说着。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厉害，比太爷太奶都厉害。」
「能把你带回来…是我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事。」
「嗯。」
王锦笑了笑。
胡小北确实很厉害。
在那一刻，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启大阵，强行把王锦从死之梦的神国拽了回来。
否则，后续的复活都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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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女越来越近的眸子，王锦认真开口。
「幸好有你。」
「所以呢？」
胳膊缓缓挽住脖子，带着水珠的娇嫩肌肤贴了上来。
胡小北微微歪着头，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
她越凑越近，王锦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以及缓缓加速的心跳。
朱唇微微张开，呼吸变得急促。
下一秒，这一切都变得毛毛绒绒。
小狐狸用脑袋顶着王锦的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所以你要请我吃饭！吃很多很多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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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差点被闷死。
在他同意了一万顿火锅的要求后，胡小北才勉强点头。
「这还差不多。」
狐狸又哼唧两声，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仰面漂浮着。
「刚才在车上，有人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回答的跟你应该差不多，而且句句都是真话。」
「好样的。」
王锦一边喘气一边竖起大拇指。
胡小北总是能猜到他想什么，就连口供都不需要事先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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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傻仔…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小狐狸一边转动尾巴，一边抬头看向王锦。
虽然不知道王珏的事，不过统
辖局这次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
王锦要找的东西很危险，甚至能让统辖局启动战时协议。
谁也没法保证还有没有第二次。
这是现实，人并不能对抗军队，钢铁洪流甚至能淹没大多数级怪谈。
她很担心王锦的安危。
「嗯…」
王锦摸着下巴。
胡小北的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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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知道，王锦自己却很清楚。
类似的事情很难再次出现。
王珏如今已经陷入沉睡，没有降临的能力。
统辖局不会莫名其妙干掉王锦这个双花红棍，甚至会重点培养。
真正需要在意的其实不是王珏，而是他留下的那些话。
这个世界在古神眼中相当有吸引力，算是最新款的玩具。
谁都想上来碰碰，时间久了难免遇上手重的，直接给捏碎了。
好在，类似的事还没发生。
多年前，许多怪谈事件还能看到祂们的影子。
而近年…这些家伙相当消停，最起码明面上很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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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电话亭小姐说是因为王珏这个精神病，古神见了他都绕道走，生怕被缠上。
如今，这个精神病睡着了。
在这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王锦听到统辖局长轻声念叨「乱世要来了」。
接下来统辖局估计会很忙，公司或许会赚得盆满钵满，而这些怪谈工作者的死亡率…会大幅上升。
不过…
王锦不打算考虑这些。
就算考虑又能怎么样？让统辖局用事相炮把王锦当炮弹给轰出去？
那你轰雷纳德啊，雷纳德块大，当炮弹杀伤力也大。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很简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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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不是什么人类英雄，他只是个打工的。
解决生存问题之前，他没办法考虑太多。
活下去。
依旧是个艰难的问题。
没了王珏的庇护，或许很多古神都会逐渐伸手。
最迫不及待的，估计就是那三位爷。
好在暂且有笨蛋女神顶着，她不会让自己的眷者就这么死了。
至于王锦自己。
死亡威胁没有消失，王珏沉睡并没有让灵感停止膨胀，小琳的病依旧没有好转。
王珏并没有在电话里留下相关线索，就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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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王锦找到了方向。
黎明计划。
这是他自己推理出来的，从王珏那鸟和树的理论。
人类需要出头鸟。
这只鸟要在其他鸟类学会飞行前保护大树。
黎明计划这种明显不对劲的东西，显然是想让其他鸟类尽快学会飞翔。
可惜，这计划后来被废止了，相关资料则是高度机密。
王锦努力让统辖局长愧疚，其实也是想趁机套套话。
实在不行，就先等几天。
这东西的资料不洁者手里有，等黄昏议会打了胜仗，估计能送来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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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公司那边。
张生煮海大阵有公司的影子。
医生一直在幕后做推手，而那时候他还是公司的陈大夫。
如果把「公司做推手」跟「王珏许愿」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事情会在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需要操心的事其实还有很多。
比如王珏的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状况，以及当初狮子大开口的古神到底是哪位。
好在许多事情已经有了进展，王锦知道自己的方向没错。
走路得一步一个脚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裆。
王锦要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一步步变强，一点点获得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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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嘿呀。」
看到王锦正在发呆，小狐狸并没有打扰，而是乐呵呵地缩进他怀里，眯起眼睛。
良久，王锦揉了揉她肉乎乎的小肚子，轻声开口。
「一切照旧。」「嗯…」
王锦摸着下巴。
胡小北的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
别人不知道，王锦自己却很清楚。
类似的事情很难再次出现。
王珏如今已经陷入沉睡，没有降临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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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辖局不会莫名其妙干掉王锦这个双花红棍，甚至会重点培养。
真正需要在意的其实不是王珏，而是他留下的那些话。
这个世界在古神眼中相当有吸引力，算是最新款的玩具。
谁都想上来碰碰，时间久了难免遇上手重的，直接给捏碎了。
好在，类似的事还没发生。
多年前，许多怪谈事件还能看到祂们的影子。
而近年…这些家伙相当消停，最起码明面上很消停。
据电话亭小姐说是因为王珏这个精神病，古神见了他都绕道走，生怕被缠上。
如今，这个精神病睡着了。
在这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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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听到统辖局长轻声念叨「乱世要来了」。
接下来统辖局估计会很忙，公司或许会赚得盆满钵满，而这些怪谈工作者的死亡率…会大幅上升。
不过…
王锦不打算考虑这些。
就算考虑又能怎么样？让统辖局用事相炮把王锦当炮弹给轰出去？
那你轰雷纳德啊，雷纳德块大，当炮弹杀伤力也大。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很简单的道理。
王锦不是什么人类英雄，他只是个打工的。
解决生存问题之前，他没办法考虑太多。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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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个艰难的问题。
没了王珏的庇护，或许很多古神都会逐渐伸手。
最迫不及待的，估计就是那三位爷。
好在暂且有笨蛋女神顶着，她不会让自己的眷者就这么死了。
至于王锦自己。
死亡威胁没有消失，
王珏沉睡并没有让灵感停止膨胀，小琳的病依旧没有好转。
王珏并没有在电话里留下相关线索，就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原因。
幸运的是，王锦找到了方向。
黎明计划。
这是他自己推理出来的，从王珏那鸟和树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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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需要出头鸟。
这只鸟要在其他鸟类学会飞行前保护大树。
黎明计划这种明显不对劲的东西，显然是想让其他鸟类尽快学会飞翔。
可惜，这计划后来被废止了，相关资料则是高度机密。
王锦努力让统辖局长愧疚，其实也是想趁机套套话。
实在不行，就先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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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3章 幸存日
离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感。
准确来说，这压根就算不上离别。
久春跟大江距离不远，也就是半天火车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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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甚至没怎么收拾行李。
久春是黄昏议会的总部，也是毛绒绒神教的发源地。
隔壁市的田氏建材也正式入驻，开始出手整顿久春的其他财团。
很快，这里会迎来很多混血种和怪谈猎人，他们的衣食住行将带动经济快速发展。
这座被抛弃的工业城市会成为民间怪谈工作者的大型据点之一，在分部和五仙的庇护下重新迎来自己的黎明。
作为这一切的推动者，王锦当然会常回来看看。
他甚至决定今年在这里过年。
小狐狸只带上了几件衣服，显然也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而现在，他们俩正对着行李箱发呆。
「你要跟我们回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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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着衣服堆上的小仓鼠，面色复杂。
这小家伙简直是人形吞金兽，实在是养不起。
「嗯嗯。」
小灰认真点头。
「附近的灰仙被我一个人打穿之后觉得丢脸，打算化零为整，重新利用不化骨收拢气运。」
「点灯爷爷被推举出来做他们的领袖，没空陪我玩。」
「而且附近的东西我都吃遍了哇，黄金的酒楼又不让我进去。」
「最主要的是…」
小仓鼠眼巴巴看着胡小北，大眼睛里满是星星。
「小北姐，我担心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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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来，王锦脑门上瞬间全是冷汗。
他一顿一顿地转过头，看着胡小北。
果然，后者正眼巴巴望着他，眼里同样满是星星。
「傻仔，我们带她回去吧。」
「…」
王锦叹了口气。
算了，带就带吧。
能帮忙分担小狐狸的食物，也算是好事。
——
大家来火车站接王锦时喊的那句「欢迎回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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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因为这次短暂的分别哭哭啼啼，说不定过俩礼拜就又能见面。
临走前，一大家子人在石白白的堂口吃了顿饺子。
期间佘老太爷一直在给王锦夹菜，乐的几乎合不拢嘴。
柳仙们逐渐变得开朗，佘音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仅仅这两件事，便足以让他对王锦感激涕零。
可佘君的眼界不止于此。
仙家之间的关系，曾经动荡的分部，甚至是整个东北的格局。
一切都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王锦这个名字，正像当年的王珏一样，变得家喻户晓。
不过这次提起来，大家脸上都会带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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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像黄金当初说的那样。
我的朋友，你正调节着一个时代。
——
「嗯哼哼…」
大江市，火
车站。
中年男人正叼着棒棒糖，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
老赵正在尝试用这种方法戒烟。
可惜没什么效果，反而让他多了个吃棒棒糖的习惯。
「哈欠…师父，你没记错日子吧？」
姜糖嘴里同样叼着棒棒糖，她伸了个懒腰，脸上是跟赵光明同出一辙的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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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赵光明撇了撇嘴，伸手拽过一旁的年轻男人。
那是张一，不过没戴眼镜。
「我记性不太好，但这位可是人形照相机，他不可能记错东西。」
赵光明嘿嘿笑着，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
「嗯。」
迎着姜糖的目光，张一缓缓点头。
「今天是王锦的幸存日。」
「也是他抢走我眼镜的第七十二天。」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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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跟姜糖同时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话。
——
幸存日。
这是公司独有的名词，算是种企业文化，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另类的生日。
他意味着你在过去半年的工作中幸存了下来。
半年。
这时间算不上长，也就只相当于半个学期。
可对于公司员工来说，这其实是个很难跨过的坎。
大多数新人会在入职一个星期内死亡，侥幸活下来的，会接受第二次收容任务，紧跟着是第三次。
不把人当人看，是公司的一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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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新人需要自己学习生存技巧，熟记工作守则，并且按时去做心理疏导。
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会在这半年内死亡，辞职，精神失常。
如果半年后，你依旧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那么恭喜你，你不再是新人。
你展现出了自身拥有的价值，成了公司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名普通干员。
这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其他员工也愿意暂时放下手头的事，给这位新晋干员庆祝一下。
所以王锦一下火车就被老赵接过了行李，一路推着回了公司总部。
看着阔别许久的平安大厦，王锦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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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到底是发达城市，就连这个破皮包公司，都比久春大部分写字楼要干净。
可惜王锦不在平安大厦办公。
公司总部是在地下深层的钢铁宫殿，外表看不出半点异常。
「你小子，这次做的真漂亮啊。」
赵光明一手拍打着王锦的肩膀，一手在电梯的楼层按键上飞速按着，跟打电话一样。
「哈，等会儿…换密码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发现赵光明按动电梯的顺序不太一样。
「嗯，之前出了点事。」
老赵深吸口气，转头瞟了眼张一才接着回答。
「有个东西差点混进来，幸亏被我们俩给按在了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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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密码就变成三天一换了。」
「先别想这么多，你刚回来
，又赶上幸存日，好好休整一下。」
「回头你找白河交接一下工作…诶，听说你把白河她爹弄死了啊。」
「？」
王锦心里一颤，跟赵光明的死鱼眼对视了几秒，这才缓缓点头。
人事部那只名叫白河的刺猬，是白渺渺女儿吗？
这下坏事了。
——
嘭！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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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礼炮被拉响，五彩斑斓的纸片跟塑料花在空中飞舞。
那些一直行色匆匆的干员同时放下手里的武器与文件，笑着给王锦鼓掌。
「幸存日快乐！」
「幸存日快乐，怪谈界新星。」
「后生可畏啊，听说就是他弄死了东北分部的执政官，解决了那边的叛乱。」
「有兴趣来我们部门吗？我写报告给你涨工资，至少涨三成。」
「不得了的调律者啊，真是不得了。」
「王锦我要杀了你！」
蝴蝶般飞舞的纸片中，美艳成熟的女人一阵风般冲了上来，眼中满是血丝。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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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重重敲在白河脖颈处，后者瞬间倒地，没了意识。
一身黑衣的少女收回长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这姑娘似乎刚出完任务，又一路小跑赶了过来，此刻还微微喘着气。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少女捧起蛋糕，笑着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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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4章 同类(二合一)
庆祝是从白河被人抬走之后开始的。
大家开开心心分了蛋糕，又唱了首有点奇怪的歌。
好像是生日歌改的，歌词是「祝你活到退休」。
王锦一开始有点不适应，毕竟他早已经幸存了五个年头，并且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
直到老赵告诉他，幸存日过后工资会涨一大截。
王锦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喜悦，笑的比谁都开心。
顺带一提，小灰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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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公司之后她就被疫医拎进了糖果屋，确认没有威胁后才能允许她在这里活动。
小仓鼠没吃到蛋糕，哭的眼泪汪汪。
这次庆祝活动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几乎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
一方面，大家都想跟王锦混个脸熟，以后有事方便说话。
另一方面，这群员工最近压力相当大，当然不会拒绝忙里偷闲。
可惜，工作指标摆在那里，再庆祝下去晚上就得加班了。
这伙人恋恋不舍地打扫干净了地面上的拉花，转身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王锦也是如此。
他拎着行李回到了调律部的办公室。
这里依旧没什么人，许多地方都落上了厚厚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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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胡小北跟王锦的工位依旧一尘不染，甚至比离开时还要整齐，显然有人整天都帮忙打扫。
肯定不是姜糖干的，这位调律者大姐姐几乎就是女版的赵光明。
王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始寻找李慧的身影。
这段时间家里和公司都是她在忙前忙后。
大家非亲非故，能做到这种程度，王锦心里相当感激。
转头看去…
李慧跟胡小北一直在边上偷偷聊天，两个姑娘时不时还会传出诸如「是吗」「天啊」「哈哈哈哈」之类的惊呼。
王锦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发现王锦的目光后，狐耳少女狡黠地笑笑，拽着行李箱不知道去了哪里。
调律部门只剩下了王锦和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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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落落大方地笑着，王锦也点头回应。
「要去吃面吗？」
李慧站起身，笑着指了指食堂的方向。
——
上车饺子下车面，是个流传很久的传统。
恰巧公司的员工食堂花样很多，据说刀削面师傅是个退休的镇压部干员，一手菜刀耍的虎虎生风。
「嗯…好香。」
李慧捧过面条，给自己和王锦放好筷子，又微微解开战术马甲。
「哈，小慧嘴真甜。」
刀削面师傅竖了个大拇指，又低头忙起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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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盯着面汤发呆，过了会儿才点点头。
「怎么了？」
李慧歪了歪头，随手把发丝拨到耳后。
「没事，突然有点想家。」
王锦摇摇头，随即看向李慧。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了，听说王琳之前发过高烧，幸亏有你在。」
「嗯…高烧确实有点吓人，不过那时候我更担心你。」
李慧摇摇头，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
「久春的事我一直都在关注，有两次差点就忍不住去找你，这
就是其中一次。」
「当时你刚结束了小白坟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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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琳那次高烧跟污染有关，她跟我说你应该也出了问题，结果你确实被污染了。」
「好在那边有小北姐在，我也能放心一点。」
「…」
王锦面色有点复杂。
王琳那个丫头知道污染的事？
不，应该只是巧合。
她那个身体状况根本出不了门，说出这种话估计只是因为亲人间的心有灵犀。
至于最后一句，
总有点怪怪的。
王锦摸了摸下巴，开始找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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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另一次呢？」
「另一次…当然是决战啊。」
李慧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安妮当时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担心，我从没见过她这样。」
「后来你用了铜哨，我就知道事态严重了。」
「回来之后不久，安妮突然变得虚弱黯淡，她开始试图强行利用铜哨到你身边。」
「可惜她消耗太大，没能成功。」
「好在后来她突然恢复，这时候我正在大江到久春的飞机上，落地之后你已经被统辖局带走了。」
李慧说的轻描淡写，语气中满是温柔。
这姑娘依旧和从前一样，总会义无反顾地冲到王锦面前，不管隔了多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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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王锦叹了口气，轻声道谢。
「没什么可道谢的。」
李慧笑着伸手，轻轻勾住王锦的小指。
「你不止一次救过我的命，如果真要谢来谢去，我们今天就不用下班了。」
她轻轻伸手，举起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
「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活下去，我们两个一起。」
「我大概能猜到，你差点死了，所以安妮才会那么着急。」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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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暖风吹过，少女用尽全力抱了过来。
她很用力，似乎担心王锦就这么消失不见。
鼻端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火药混合着钢铁的气息。
王锦笑了笑。
这姑娘跟他是同类。
厮杀，生存，然后继续厮杀。
他们都是在血肉炼狱中生存的凡人。
同类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便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约定好一起活下去。
「欢迎回来，王锦。」
李慧的声音像是呢喃，可她心脏跳得相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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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王锦点点头，轻声回应。
「我回来了。」
庆祝是从白河被人抬走之后开始的。
大家开开心心分了蛋糕，又唱了首有点奇怪的歌。
好像是生日歌改的，歌词是
「祝你活到退休」。
王锦一开始有点不适应，毕竟他早已经幸存了五个年头，并且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
直到老赵告诉他，幸存日过后工资会涨一大截。
王锦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喜悦，笑的比谁都开心。
顺带一提，小灰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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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公司之后她就被疫医拎进了糖果屋，确认没有威胁后才能允许她在这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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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庆祝活动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几乎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
一方面，大家都想跟王锦混个脸熟，以后有事方便说话。
另一方面，这群员工最近压力相当大，当然不会拒绝忙里偷闲。
可惜，工作指标摆在那里，再庆祝下去晚上就得加班了。
这伙人恋恋不舍地打扫干净了地面上的拉花，转身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王锦也是如此。
他拎着行李回到了调律部的办公室。
这里依旧没什么人，许多地方都落上了厚厚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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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胡小北跟王锦的工位依旧一尘不染，甚至比离开时还要整齐，显然有人整天都帮忙打扫。
肯定不是姜糖干的，这位调律者大姐姐几乎就是女版的赵光明。
王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始寻找李慧的身影。
这段时间家里和公司都是她在忙前忙后。
大家非亲非故，能做到这种程度，王锦心里相当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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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跟胡小北一直在边上偷偷聊天，两个姑娘时不时还会传出诸如「是吗」「天啊」「哈哈哈哈」之类的惊呼。
王锦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发现王锦的目光后，狐耳少女狡黠地笑笑，拽着行李箱不知道去了哪里。
调律部门只剩下了王锦和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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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落落大方地笑着，王锦也点头回应。
「要去吃面吗？」
李慧站起身，笑着指了指食堂的方向。
——
上车饺子下车面，是个流传很久的传统。
恰巧公司的员工食堂花样很多，据说刀削面师傅是个退休的镇压部干员，一手菜刀耍的虎虎生风。
「嗯…好香。」
李慧捧过面条，给自己和王锦放好筷子，又微微解开战术马甲。
「哈，小慧嘴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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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盯着面汤发呆，过了会儿才点点头。
「怎么了？」
李慧歪了歪头，随手把发丝拨到耳后。
「没事，突然有点想家。」
王锦摇摇头，随即看向李慧。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了，听说王琳之前发过高烧，幸亏有你在。」
「嗯…高烧确实有点吓人，不过那时候我更担心你。」
李慧摇摇头，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
「久春的事我一直都在关注，有两次差点就忍不住去找你，这就是其中一次。」
「当时你刚结束了小白坟事
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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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琳那次高烧跟污染有关，她跟我说你应该也出了问题，结果你确实被污染了。」
「好在那边有小北姐在，我也能放心一点。」
「…」
王锦面色有点复杂。
王琳那个丫头知道污染的事？
不，应该只是巧合。
她那个身体状况根本出不了门，说出这种话估计只是因为亲人间的心有灵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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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章 游说(超大杯)
王锦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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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公司这半年以来，睡眠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奢侈品。
不过现在，他睡得相当香甜。
事情要从回家后说起。
王锦久违地去看了看妹妹和老妈，跟她们报了平安。
老妈很高兴，眼里却隐隐带着担忧和无奈。
最了解孩子的永远是母亲。
或许她清楚王锦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拦不住这已经长大的小家伙。
那就只能祝他平安，并且别给他太多压力。
所以，母子俩的交流依旧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这里的暖气修好了，热水器前几天换了新的，小慧是个很好的姑娘，还有，要感谢雷叔叔送来的医疗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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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十八岁这件事至今没人相信。
聊到一半，王琳蹑手蹑脚地从房间溜出来，小猫一样扑了过去，似乎想给自己老哥来个惊喜。
五秒钟后，王锦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
「嘶…疼疼疼。」
王锦努力坐起身子。
浑身都在疼，像是被前四后八创过一样。
应该是王琳那个小丫头片子，换成别人这样，灵感预警早就跳飞起来了。
「老哥呜呜呜呜…」
耳边响起熟悉的响声，王锦转过头，看到一张苍白却精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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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正坐在板凳上，似乎相当沮丧。
「啊…」
王锦闭眼感受了一下。
肋骨在隐隐作痛，好像之前骨折过，不过已经被阿紫治好了。
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我还行，你没事吧？」
王锦竖了个大拇指，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普通人的身体很难承受这种怪力。
她伤的只会比王锦重。
「没事，胳膊上的石膏帮着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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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抽了抽鼻子，举手在王锦面前晃了晃。
「老哥你说我是不是好日子过太久了啊。」
「刚才看到你太高兴，我居然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小丫头低下头可怜兮兮地嘀咕着，声音中满是自责。
「别这么说。」
王锦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本来就是正常人，只是力气大了点。」
「而且我能感觉到…病情确实得到了控制。」
「真的？」
王琳抬起头，眼中亮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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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否则这一下我就得住院了。」
王锦苦笑着点点头。
看着重新眉开眼笑起来的小姑娘，他又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并不是王琳的力量变小了，而是王锦更抗揍了。
她的病跟王锦不断膨胀的灵感一样，都是不可逆的过程。
医疗设施只能将其延缓，不可能根治。
幸运的是，事情暂时没有变得更加糟糕。
「等等。」
王锦皱起眉头，伸手拽过小丫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瞳孔怎么变成黑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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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灵感不断膨胀的表现，王锦没想过自己妹妹身上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让他没来由的焦虑，并且愤怒。
「美瞳。」
小丫头嘿嘿笑着，示意王锦别担心。
「我得尽量跟你的变化保持一致，否则有了对比，老妈很容易发现的。」
「…你知道多少？」
王锦皱起眉头，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
小丫头歪了歪脑袋，似乎没听清。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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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摇摇头，面色复杂地站起身。
「早点休息。」
——
王锦又睡不着了。
他其实很喜欢这种平静的日常生活…可没人知道这份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休息？」
细嫩的手指戳了过来，穿着睡裙的安妮正站在床边，微微歪头。
「睡不着。」
王锦坐起身，无奈地笑笑。
哪怕是这种日子里，危机感也没有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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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
安妮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她转身离开，过一会儿便捧着什么东西坐在了王锦身旁。
那是本带着注音的童话书。
虽然明显被翻看过很多次，却还尽力保持着干净平整。
这是王锦去久春之前给她买的。
「躺好。」
安妮拍了拍枕头，示意王锦靠近点。
「哈…」
片刻的诧异后，王锦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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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安妮不太连贯的朗读声响起。
她在给王锦读睡前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这次的结局似乎不太一样，故事中的她没死在风雪中，而是得到了一个温暖的家。
不得不说…这招对失眠很管用。
王锦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他感觉到有只小小的手掌正戳着自己的脸。
安妮的手似乎永远都是冰凉的。
睡梦中的王锦微微皱了皱眉，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掌，想让它变得暖和。
安妮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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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想让王锦起来接着听，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安妮没有挣脱，只是任由王锦抓着。
她想了想，把童话书放好，在王锦身边躺了下来。
黑暗中，沉睡的安妮正散发着淡淡光芒。
跟王锦那颗炙热的心脏一起。
——
「早。」
「…早。」
看着站在面前的尖耳朵长发男，王锦下意识扫了眼他的手。
可惜，没看到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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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这次的怪谈牌工作量相当大，就算那群妖精加班加点，也得画上一段时间。
不过一大早看到女干商，总是让人心
情不太愉悦。
「我是来征求你意见的。」
星空微微躬身，语气官方而又正式。
「我们可以把你在久春的各个事件都单独绘制出来，做成蓝绿色为主的怪谈牌。」
「比如动物之友，小美人鱼…之类的。」
「…哈？」
眉头深深皱起，王锦看着星空似笑非笑的脸，一阵无语。
「小美人鱼是啥啊？」
「困龙事件，那时候你被同化成了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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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我们有会游泳的同事，他记录下了你当时的样子，我们一致认为这很完美。」
「我拒绝。」
王锦瞪着死鱼眼，跟星空对视着。
几秒钟后，妖精才耸了耸肩，一脸惋惜。
「可惜。」
「明明是你一个人觉得好看吧！」
「呀哈，被发现了。」
星空眉眼弯弯，官方的样子瞬间垮塌，变得像个来串门的温柔大姐姐——虽然他是男的。
说来奇怪，这妖精身上的女人味并不令人讨厌，甚至完全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只会觉得很有亲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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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情好像不错啊。」
轻轻给安妮盖好被子，王锦扯掉身上的旧短袖，换上平日里的衬衫。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他没办法整天穿着长风衣了。
「嗯。」
星空扫了扫王锦遍布旧伤的身体，眼中多了几分感慨。
「他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作为朋友，我当然替他开心。」
「你还真是个合格的朋友。」一旦跟那个混蛋沾边，王锦的语气就会变得奇怪起来，「后果呢？你没考虑过后果吗？」
「从群体立场上，我确实不应该考虑。」
星空眯了眯眼睛。
「而且那时候…我们其实没太多选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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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王锦走进厨房，开始给三只小萝莉和自己准备早餐，「你用了「我们」这个词。」
「美术协会不是永远保持中立吗？」
「我们同样生长于此，以这个角度来看，确实应该是「我们」。」
星空笑着摇摇头。
「让他降临，在付出极大代价后再次面对其他古神的威胁…以我的角度来看，那会是场很艰难的战役。」
「而现在，大部分有生力量得以保存，在其他古神发现他的异常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做准备。」
「人类应该向你致谢的。」
星空并没有像愚神者卡牌那次一样，代表美术协会向着王锦鞠躬致意。
他没办法代表人类。
「别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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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摆了摆手，熟练地把荷包蛋从锅里捞出来。
「我只是顺手为之，毕竟那混蛋困得都不行了，想睡就睡呗。」
「其余的事我不想扯上关系，也没心思当正义的伙伴。」
「人类向我致谢能怎样？他们一人给我十块钱吗？」
「我只想让家人开心一点，自己和妹妹活得久点。」
「其余的事，像你曾经说的那样，世界会记得。」
「我只会做自己分内的工作，为人类而战什么的…除非给足够的工资。」
「你的游说失败了，星空先生。」
「另外，」
王锦转头看向星空，指了指盘子里的面包和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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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带了份，要一起吃吗？」
「太聪明的孩子不讨人喜欢，你倒是个例外。」
星空无奈地笑了笑，紧跟着脱掉外套挂在一旁，挽起衬衫袖子。
「早餐太随便可不是好习惯，不过我很久都没下厨了…让我试试吧。」
——
家里多了个没见过的长发大姐姐，这让三只小萝莉一阵紧张。
好在这大姐姐其实是个男的，而且做得一手相当考究的荷兰菜。
王锦的面包片加荷包蛋味道也不错，大家配着浓豆蓉汤吃的不亦乐乎。
「话说你这一出，是统辖局的意思？」
王锦边吃边转头看向星空，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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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家伙说出「我们」这个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果然，星空开始谈民族大义和人类命运共同体，试图让王锦的良心来一次小小的震撼。
可惜，良心姑娘刚睡醒，此刻正揉着眼睛吃早餐，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算是吧。」
星空点点头。
「统辖局跟研究所的人正在来大江的路上，估计会跟公司高层研究一下以后该怎么办…或许公司已经想好办法了。」
「嗯。」
王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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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自己其实也能从公司那群人的状态看出，他们最近压力很大，并且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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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至，各大组织都有自己的考量。
「给你个建议。」
王锦看着阿紫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同时轻声开口。
「最好别做多余的事。」
「你们把怪谈工作者想的太简单了，没人愿意为了所谓的人类荣光去拼命。」
「嗯…」
星空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这些话是专门对你说的，别人我们不会管。」
「而且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局长觉得你是那种会为了大义赌上一切的人呢？」
「…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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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心虚地笑了笑，低头喝汤。
「唔！唔！！救命！！」
卧室角落突然传出一阵沉闷的挣扎声，似乎有什么生物嗅到了食物的气息，此刻正拼命想要挣脱束缚。
「嗯？有点耳熟啊。」
「对了！小灰！」
王锦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快步冲进了卧室。
疫医昨天给小灰做完检查之后，直接把她丢进了行李箱里。
王锦把她给忘了。
这小家伙估计是缺氧憋的迷迷糊糊，闻到食物的香气才终于悠悠转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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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小子。」
「早。」
王锦挥挥手，把包子丢了过去。
关爱空巢老赵，从你我做起。
单身老男人容易把自己饿死，王锦…
等会儿。
他不是单身了。
果然，赵
光明正一脸感慨地看着手上的包子，摇头晃脑。
「唉，真是怀念啊，一晃都好几个月了。」
老赵把包子丢了回去，从办公桌下拿出个粉色的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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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哥们儿有人给送。」
「…」
看着那张笑的相当欠揍的脸，王锦一阵咬牙切齿。
真该死啊。
「诶！不吃给我啊。」
小仓鼠倒是毫不嫌弃，翻着跟头接住了包子，抱着啃了起来。
「这是…」
老赵看着小灰，一脸疑惑。
昨天他就发现了，只是没来得及问。
「啊，这应该是我的新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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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糖嘴里叼着牙刷…天知道她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公司来刷牙，或许能省点水费吧。
「嗯嗯，我是新的调律者。」
小仓鼠三两口吃掉了包子，对着震惊的王锦敬了个礼。
「我要吃好吃的，但是没有钱。」
「总花你的也不好，我想攒点钱给你回礼，所以…」
「所以小北把她拐过来啦。」
姜糖捧起小仓鼠，轻轻用脸蹭了蹭。
「你看她多可爱，怎么会有灰仙是仓鼠啊。」
「嘿嘿。」
小灰不好意思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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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看腻歪在一起的俩姑娘，王锦拽起凳子坐在老赵对面。
「话说你不是去看房子了吗？怎么还住保安室？」
老赵的工资其实不低。
可惜，过去几年他的工资变成了流浪猫狗的粮食，孤儿院的几床新被子，还有希望小学的一两间教室。
这老男人是最近才开始学着考虑自己的。
大概花了几个月，他就攒够了买房子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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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的面包片加荷包蛋味道也不错，大家配着浓豆蓉汤吃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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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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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章 行刺
老赵口中的乱子，王锦暂时没见到。
不过他看到了乐子。
公司附近多了不少外国人，面色苍白头发浅浅，跟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就这，他们还努力隐藏着自己，穿着黑兜帽在角落里阴暗地蠕动…
结果更显眼了。
短短两分钟，这群可疑的老外就尽数被便衣保安按住，勒着脖子拖走。
公司家大业大，自然也有专门负责外交安全的部门，比如这群便衣大哥。
也多亏他们，老赵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看大门，王锦能蹲在边上凑热闹。
「这群老外啥情况啊s吸血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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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摸着下巴，随口调侃了一句。
结果赵光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回应。
「他们就是吸血鬼。」
「…？」
王锦皱眉盯着赵光明，他发现这老男人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有啥惊讶的。」
老赵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怪谈可不分国界，你小子也是老手了，这种事总该知道的。」
「不，我惊讶的不是这个，年会上我也跟狼人血统的混血种交过手。」
王锦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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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诞生自人们的意识，意识受信息影响，而信息在如今这个时代，早已经没有国界。
在华夏这种包容度极高的地方，你几乎能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怪谈。
一些规模足够的怪谈场景中，也能看到许多来自异国的面孔。
老皮特的游乐园已经开始有这个意思了。
王锦这几年没少遇到类似的情况，区区几只吸血鬼不足以让他吃惊。
真正让王锦感到不对劲的是，这群吸血鬼很不一样。
属于怪谈的气息很淡，淡到王锦第一眼没分辨出来。
除此之外，他们也跟正常吸血鬼那种优雅古板的样子完全不同。
反而更像是…一群人类阿宅。
「他们是受了什么打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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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说这个。」
老赵叼了根棒棒糖，又点上根烟。
「连续吃几十年鸭血粉丝汤，大概是营养不良了吧。」
「吸血鬼也是群体类怪谈，他们数量不多，但同族之间都看不上眼，最后就分散到世界各地了。」
「这批运气不太好，来了华夏这种有成熟怪谈体系的地方，一直被重点关照着。」
赵光明挠了挠头。
「他们跟仙家不同，不能镇宅也不能辟邪，很不招人待见。」
「估计今天是想来个示威，嗯…你还别说，他们挺幸运的。」
这群老外似乎让赵光明想起了什么，他看着那些吸血鬼被带着离开的背影，一阵唏嘘。
「我赌一包烟，这群吸血鬼不会受到虐待，甚至可能被好吃好喝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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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不一样了，统辖局会尝试着跟其他国家互通有无，这群家伙就是很好的入手点。」
「公司跟研究所呢？」
王锦认真
请教。
他发现自己一直顾着打打杀杀，对怪谈世界的理解完全比不上赵光明这根老油条。
「公司在其他国家也有分部，只是地位没这边那么高…类似怪谈界的肯德基？大一点的地方都有。」
老赵的比喻一直很接地气，并且令人印象深刻。
「研究所本身就负责替统辖局进行一部分外交活动，听说他们跟老外是用肌肉交流的。」
「雷纳德亲爹就是这样，他跟韩东语言都不通，但就是敢把儿子丢过来。」
一提起这些不着调的人，老赵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太阳穴。
「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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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着两个壮汉以武论道的样子，王锦嘴角抽动，沉默半天才勉强做出了回答。
「听懂了？」
老赵转过头来，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嗯，听懂了。」
王锦点点头。
「不，你没懂。」
老赵一脸玩味地看着王锦。
「你猜我为什么会认识雷纳德他亲爹？」
「公司的门面可闲不下来啊，小子。」
「有时间学学外语吧，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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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细挑了。」
老赵微微皱眉，伸手松了松领带，拔出扎在墙壁上的刀。
他整个人开始向下坠落，如同俯冲的乌鸦。
「嗯。」
王锦点点头，整整十八道黑影从脚下飞射而出，跟他一起投入人群。
在某些事情上，老赵跟王锦的处理手段高度相似。
来不及分辨，那就全都揍一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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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7章 鱼龙混杂
老赵的鸦群居高临下，王锦的小黑镜鬼数量众多。
再加上各自利落的拳脚，事情总算是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老赵的反应确实让王锦有些惊讶。
别看他平时咸鱼的要命，其实一直在用乌鸦监视着方圆几公里的动静。
真是个合格的保…安保部长。
再三确认自己没漏掉任何一个之后，二人也没打算抢便衣干员的功劳，打个招呼就悄悄回了保安亭。
张一正坐在工位上，手边还捆着个昏迷不醒的倒霉蛋，显然是上班路上顺手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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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不错。」
老赵拍了拍张一的肩膀，乐呵呵地夸了两句，一副老前辈的样子。
张一似乎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没理会老赵的拍打，而是伸手掀开了那人头上的黑色兜帽。
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
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脸上血肉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出她原本的面容文静白嫩，是会拉小提琴的类型。
就算她身上全是血迹，也很难把这姑娘跟揣着炸弹的联系起来…可她确实这么做了。
「被我发现后，她第一时间杀死了身旁的同伴，似乎是担心他们扛不住严刑逼供。」
张一摇摇头，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她尝试着服毒自尽，不过被我制止了。」
眼镜男指了指垃圾桶里血淋淋的牙齿，还有已经破碎的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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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几乎能想象到张一都做了什么。
在女孩咬碎毒囊的前一瞬间，他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敲落了对方大部分牙齿…顺便让她失去了意识。
不愧是老赵的搭档，办事确实漂亮。
「啊…」
赵光明点点头，随即瘫在凳子上，看着那几辆晃晃悠悠开进来的小破车。
那就是过来参加三方会谈的大佬们。
豪车并不是必需品，他们更需要的其实是低调。
很快，车上走出了一堆王锦见过的没见过的大佬。
有局长，韩东，一些穿着秘仪学者袍的家伙，还有大只佬和没那么大只的大只佬——最后这个应该是研究所的科技层。
并不是所有大佬都有那么强悍的战斗力，他们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研究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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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迎接的是白河，她带着那些客人缓缓前进，逐渐靠近那座钢铁宫殿。
王锦扫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开始研究起那已经没了牙的姑娘。
三方会谈是少有的大事件，怪谈界对它的重视程度不亚于千禧年那次会议。
别说混血种了，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怪谈猎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得绕着大江市走。
在这时候派人过来放炸弹…
谁有这个胆子呢？
谁又能命令这么多完全不了解怪谈的普通人呢？
答案一片模糊。
不过，肯定不是医生。
据说这家伙被陆之首追着打的够呛，好不容易摆脱又正好碰到血浮屠爆炸，运气相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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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医院的其他人救走之后，医生就选择了沉寂。
除非他嫌自己活得太久，否则不可能跟三巨头硬碰硬。
「邪教吧，应该是。」
赵光明揉了揉鼻子。
「你看这
黑眼圈，这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惨白的脸，简直跟那群…」
后半段话他没说出来。
因为他看到了王锦微微收缩的瞳孔。
「卧槽！」
「该死！」
几乎是同时，王锦跟赵光明以自己最快速度冲出了保安亭，向着便衣干员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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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正押着那群人味过重的吸血鬼，准备在客人们之后进入电梯。
王锦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没认出来那群家伙是吸血鬼了。
因为其中掺杂着相当一部分的人类。
同样面色苍白，同样戴着兜帽。
这压根没办法分辨。
而现在，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开始狞笑着挣扎，长袍下是千疮百孔的赤裸上身。
这群疯子，他们直接把炸药塞进了身体。
那些鼓鼓囊囊的家伙，其实是转移注意力的诱饵。
真正的杀招像是地图中的匕首，只有最后一刻才会显现而出。
「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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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吼了一声，瞬间打清了手势。
他的感官相当强大，能嗅到隐藏在血肉中的火药味。
人群转过头来，局长微微皱眉。
已经有人弄清了眼下的情况，可他们没有动作。
吸血鬼们这时候反而成了阻碍，他们若是出手，必定会不小心弄死几个。
嗖！嗖！
破空声响起。
张一最顺手的武器居然是两把大口径雕花左轮。
不过他没开枪，而是把这两把左轮当暗器甩了出去。
距离太远，左轮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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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只撂倒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被打的一个趔趄，却仍旧在向前跑。
笃——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铁鸦呼啸而来，将其中两道身影扑倒在地，瞬间便生生啄杀。
还剩两个。
来不及了。
「吾主必将重现荣光！」
他们脸上多了几分狂热的笑容，笑着伸手拨动开关。
「妈的！要坏事！」
赵光明咬了咬牙。
炸弹并不能真正伤到这群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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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统辖局和研究所的高层，在公司门口被普通人炸了一脸」这种消息传出去…
三巨头的威望会大打折扣，接下来的事情很难办下去。
呜——
嘭！嘭嘭嘭！
沉重的破空声响起，无数血光疯狂涌动。
那二人站立的地方瞬间多出一片钢铁丛林，他们依旧立在原地，身体被投枪牢牢固定。
距离太近，王锦来不及让猩红武装自己校准，他本人的准头又奇差无比。
所以他用投枪来了个小范围的火力覆盖，终于把这最后两个人勉强解决。
至于凝成这么多投枪的血液从何而来…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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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苍白的王锦晃了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
王锦真不是故意的。
他当时的想法很纯粹，简单可以概括成一句「别扣工资」。
老赵攒钱不容易，王锦则担
心自己被连坐，因为幸存日涨上来的工资再被扣掉。
至于局长又摇头又叹气，其他人暗自点头轻声称赞，
王锦确实没提前考虑过。
他已经开始怀疑局长是不是所谓的「被薅羊毛」体质，每次跟自己见面都会发生点化学反应。
好在这次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接下来的三方会谈。
至于公司回头给自己跟老赵发多少奖金…那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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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醒啦。」
再次睁开眼睛时，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黑暗。
王锦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瞎了，后来才发现…
光被两团饱满的阴影给挡住了。
「我检查过了，你发育的相当不错哦。」
阴影缓缓挪开，无影灯刺的王锦一阵头晕目眩。
迎面而来的是尤榕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王锦沉默着坐起身。
摸摸腰子…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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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其中掺杂着相当一部分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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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鼓鼓囊囊的家伙，其实是转移注意力的诱饵。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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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杀招像是地图中的匕首，只有最后一刻才会显现而出。
「五个！」
赵光明吼了一声，瞬间打清了手势。
他的感官相当强大，能嗅到隐藏在血肉中的火药味。
人群转过头来，局长微微皱眉。
已经有人弄清了眼下的情况，可他们没有动作。
吸血鬼们这时候反而成了阻碍，他们若是出手，必定会不小心弄死几个。
嗖！嗖！
破空声响起。
张一最顺手的武器居然是两把大口径雕花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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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没开枪，而是把这两把左轮当暗器甩了出去。
距离太远，左轮太重。
张一只撂倒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被打的一个趔趄，却仍旧在向前跑。
笃——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铁鸦呼啸而来，将其中两道身影扑倒在地，瞬间便生生啄杀。
还剩两个。
来不及了。
「吾主必将重现荣光！」
他们脸上多了几分狂热的笑容，笑着伸手拨动开关。
「妈的！要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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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明咬了咬牙。
炸弹并不能真正伤到这群大佬。
可「统辖局和研究所的高层，在公司门口被普通人炸了一「该死！」
几乎是同时，王锦跟赵光明以自己最快速度冲出了保安亭，向着便衣干员的方向狂奔。
后者正押着那群人味过重的吸血鬼，准备在客人们之后进入电梯。
王锦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没认出来那群家伙是吸血鬼了。
因为其中掺杂着相当一部分的人类。
同样面色苍白，同样戴着兜帽。
这压根没办法分辨。
而现在，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开始狞笑着挣扎，长袍下是千疮百孔的赤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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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疯子，他们直接把炸药塞进了身体。
那些鼓鼓囊囊的家伙，其实是转移注意力的诱饵。
真正的杀招像是地图中的匕首，只有最后一刻才会显现而出。
「五个！」
赵光明吼了一声，瞬间打清了手势。
他的感官相当强大，能嗅到隐藏在血肉中的火药味。
人群转过头来，局长微微皱眉。
已经有人弄清了眼下的情况，可他们没有动作。
吸血鬼们这时候反而成了阻碍，他们若是出手，必定会不小心弄死几个。
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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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声响起。
张一最顺手的武器居然是两把大口径雕花左轮。
不过他没开枪，而是把这两把左轮当暗器甩了出去。
距离太远，左轮太重。
张一只撂倒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被打的一个趔趄，却仍旧在向前跑。
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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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9章 伊什么玩意儿
“不对劲。”
张一倚靠在安保部大门外，微微皱眉。
这男人永远保持着冷静淡漠，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已经足以说明刚才的情况之诡异——
那被俘虏的头目姑娘苏醒后不知哪来的力气，飞起一脚踢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赵光明。
速度不像人，力量也不像人。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老赵下半辈子的幸福就交代了。
好在老赵本人心里没什么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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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不会被自己的成名技打伤，老赵也不可能被撩阴腿击中。
他随意躲开，顺便挑断了对方的手脚筋。
女孩的反击仅仅是超过了普通人的范畴，这并不值得惊讶。
他们好奇的是，这奄奄一息的姑娘是怎么做到那种凌厉反击的。
就像有人强行把自己的意志与体魄烙印在她身上，让她替自己完成肮脏的计划。
“肯定是什么邪教，这些狗腿子从来都不消停。”
老赵蹲在地上，叼着烟回应。
他们没接着审那个女孩。
只要靠近就疯狂挣扎，用头去撞地面，仰头发出不像人类的嘶吼，顺便尝试着用自己剩下不多的牙齿咬舌自尽。
那是唯一的活口，弄死可就没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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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王锦去吧，他精通审讯。”
张一想了想，语气严肃认真。
“精通审讯…你怎么知道的？”
老赵抬头看了看张一，面色古怪。
“这里。”
张一递过手机，论坛页面停留在洋洋洒洒几万字的短篇小说。
不知道哪个人才写的，她用第一人称详尽描述了自己被王锦囚禁在地下室的日子…嗯，头像是个红色的喜字。
这段描述无比真实，又充斥着大量的内心独白，细腻的感情让人不禁赞叹——
玩的真变态啊。
赵光明清楚这是王锦那些狂热女粉丝虚构出来的，至少也进行了艺术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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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一是个老实人，他把这东西当报告研究，认真学习了其中的手法，并且感觉受益良多。
这导致他对王锦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感激与信任。
看着这个逐渐奇怪起来的搭档，老赵挠了挠头，决定说点什么。
可王锦已经溜达过来了。
——
女孩很坚强。
被打落牙齿她没有招，挑断手脚筋也没有招。
他们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这女孩更是在被抓的第一时间解决所有同伴，以免他们熬不住刑罚。
而这样一个姑娘，在王锦把盘子放到面前时表现出了极度的恐惧。
她看着盘子里那绝对不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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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们没那么简单。
女孩反击时表现出的力量总有些蹊跷。
“伊里德希姆啊，我知道。”
保安亭大门被推开。
明明是即将入夏的时节，却有几片莫名其妙的雪花飘进屋子。
“呦呵，好久不见。”
闷雷一样的大嗓门响起。
蓝眼睛壮汉热切地跟几人打招呼，丝毫不顾忌地上还有具尸体。
紧跟着，又是差点把人勒死的熊抱。
“老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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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挣脱后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只觉得捶在了冰块上。
超自然现象研究所的未来所长，自然是位合格的神秘学家。
他比刚才那群开会的大佬来的晚些，似乎做了点收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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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 北边(二合一)
“嚯…可给我累坏了。”
风尘仆仆的老雷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幸亏赵光明特意换了新家具，否则原本那个瘸了腿的沙发肯定扛不住这一下。
“这几天所里忙着整理现有资料，关于邪神和超自然现象。”
“资料送到里面了，我这才有空过来看看。”
老赵这里没可乐，好歹有矿泉水。
雷纳德喝过水喘了口气，一副“终于活过来”的样子。
能把这铁塔一样的毛熊熬成这样，很难想象那边的工作量有多大。
“讲讲吧，那伊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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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似乎相当明白雷纳德的苦处，他拍了拍壮汉的肩膀，递过来半个橘子。
雷纳德感激地点点头，接着开口。
“伊里德希姆，又被称为冷冽者。”
“他们口中那被囚禁的神确实存在，似乎是位旧日支配者。”
“旧日支配者？”
王锦挑了挑眉，重复着这个没听过的词。
“嗐，咋说呢…”
雷纳德组织着语言，几秒后再次开口。
“也是天上来的，只是权柄不完整，没古神那么恐怖——也只是相对古神而言没那么恐怖。”
“他们一部分选择在地球发展自己的邪教，不过偶尔还是会在星空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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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家伙数量不少，所幸情况近年来被勉强控制住了。”
“饶是如此，每年依旧有不下两千起目击事件传递过来。”
壮汉皱着眉头，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
他在这方面确实称得上专业。
“这些玩意儿，对人类来说就是妥妥的灾难。”
“他们让人类成为眷从，这些眷从又跑出去惹祸，或者帮他们成立邪教。”
“冷冽者就是某位旧日支配者的眷从，不过这女的…是人类，她还配不上冷冽者这个名字。”
雷纳德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重新把布盖了回去。
保安室暂时陷入了沉默。
王锦在想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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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想到了笨蛋女神，这家伙自称介于古神和人类之间，又哄骗自己成了眷者——
嘶！
不过电话亭小姐能敲王珏闷棍，这份实力又比雷纳德描述的旧日支配者强许多。
再加上她说了只会有自己这么一个眷者，还恬不知耻地照着王锦的脸啃了一口。
旧日支配者应该没这样的吧？
回头问问她。
紧跟着，王锦想到了毛绒绒神教。
发展眷从，再让眷从替自己运转教派，从而获得更多教众…这怎么有点耳熟呢？
坏了，我成旧日支配者了。
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多久，赵光明挠了挠头，看向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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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统辖局不可能对这次袭击无动于衷。
他们需要立威，需要让逐渐乱哄哄的世道重新安定，需要一只镇住其他猴子的老母鸡。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一锅端了这群冷冽者，再把他们那个什么破神给按在地上摩擦。
这个脏活，肯定得交给一个办事漂亮又忠心耿耿，资历没那么老影响力又挺高的家伙去办。
老赵看着满脸迷惑的王锦，逐渐露出笑容。
“这伙人是外国的吧？”他问雷纳德。
“嗯。”雷纳德点点头，一口吞了刚剥好的橘子，“在北边。”
“北边…你家那边？”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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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摇摇头，伸了个懒腰。
“北极。”
——
“啊？”
看着摆在面前的任务单，王锦恨不得蹦到桌子上。
“北极？妈的…北极啊！”
他伸手拽过旁边的小狐狸，使劲揉搓了两把。
后者毫不留情，啊呜一口咬了过来。
“嘶！”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王锦明白，自己并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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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一纸调令，把他给支到北极去了。
开一上午会就研究出这么个东西？
王锦不好意思真骂出来，只能在心里哀嚎。
事实上，这么点事并不需要研究一上午。
得益于王锦今天一早的亮眼表现，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个机灵忠心实力又强的好小伙。
再加上局长的担保，这件事在电梯里就定了下来。
“终年打雁被雁啄了眼啊…”
王锦叹了口气，心中又回想起局长那双总是眯起来的眼睛。
现在看来，他不仅仅是在掩饰着那过于锐利的眸子。
他还在掩饰着那无比精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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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狐狸。”
王锦咬牙切齿。
“诶呀？胆肥了你！”
莫名其妙被说老，小狐狸张牙舞爪啃了上来。
——
任务定在三天后。
大概是三方会谈结束，王锦就得准备上飞机了。
也算高层还有点尚未泯灭的人性，这三天王锦不用上班。
他得去弄点御寒的东西，以免在路上就被冻死。
另外…其实王锦心里也有点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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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觉得自己能打过那什么旧日支配者。
人家的眷从都能从北极伸手到大江，这种势力真是自己能抗衡的？
妈的，加钱！
——
加钱是不可能的。
单纯的经济支持，并不足以让王锦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生存，也不能让他按住旧日支配者抽几个大嘴巴子。
局长并不是在戏耍王锦，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忠心耿耿心怀大义的小伙子。
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死在冰天雪地里。
所以这次会议结束后，他们一边嗑瓜子一边商议着细节。
比如久春事件该给王锦什么样的奖励，比如怎么让这个晕车的小伙子顺利到达北极，比如怎么减少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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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个别严肃的问题，这个很懂网络的局长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
他打开怪谈牌，开始编辑帖子。
“人在北极，刚下破冰船，有啥可靠的交通工具吗，挺急的，在线等。”
“十七岁，公司全款让我去北极是什么体验。”
“怪谈界新星北极之旅即将开启！堂堂连载！三天后不见不散！”
“啊…接下来就等他们集思广益吧。”
局长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嘬了口二锅头。
——
王锦这个倒霉蛋并不知道怪谈牌论坛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北极分部作何反应，更不知道以柳青青为首的粉丝团此刻正自发地买了毛线，试图给他织几千件毛衣穿着取暖。
他带着一大帮子人，正在户外用品店里跟人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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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我真不是跟你吹，就这个水壶，零下四五十度都不会有问题。”
老板口若悬河，比划着自己手上的保温杯。
似乎担心王锦不相信，他还特意往杯里倒了点水。
“能去北极吗？”
王锦接过杯子，仔细端详着。
“啧，这你就问对人了。”
老板是个白胖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梳理了一下头顶并不茂盛的头发，装出一副很有故事的样子。
“想当年我也是北极科考队的一员。”
“当时我们都快冻死了，幸亏我上个月在这保温杯里装了碗麻辣烫。”
“一打开，嘿，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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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竖起大拇指，满脸得意。
“麻辣烫还是热的，喷喷香。”
“我们几个就是靠这杯麻辣烫活了下来，这杯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小伙子你跟我有缘，今天…”
老板的话刚说完，雷纳德便一脸尴尬地把杯子倒扣过来。
啪！
冰块在地上摔得粉碎，老板的面皮抽了抽。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改口说这个保温杯是他在撒哈拉大沙漠用的，当初科考队就是靠他一个月前装进去的雪糕活了下来。
王锦一阵苦笑，转身离开。
“咳，我不是故意的嗷。”
雷纳德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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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只是握了握那保温杯，结果直接隔着杯子把水冻了起来。
这杯子的质量差的离谱。
“我刚才就想问了。”
王锦拍了拍雷纳德，发现他身上带着层冰甲。
在他记忆里，只有韩东会二十四小时维持着这个状态，让身体习惯寒冷。
“特训。”
雷纳德咧了咧嘴。
“我都快被你落远了，想赶紧追上去。”
“我的北国之霜叠加了僵尸血的寒气，一开始总被冻的直打嘚瑟，得抓紧适应。”
“真是奇怪的特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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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又敲了敲他的冰甲，感慨着。
他跟雷纳德无功而返的半路，便看到了另外几道身影正抱着一堆衣服走过来。
东西的质量王锦还没体验过，不过光看外形，确实比他们挑的靠谱。他真的只是握了握那保温杯，结果直接隔着杯子把水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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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箱子(一章半)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王锦自己甚至没什么实感。
他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这段时间正忙着提前准备。
好在公司并不会亏待自己的干员，研发部提供了特制的防寒服。
虽然不能直接阻隔风雪，却比正常的保暖服装轻便很多。
配合着冲锋衣一起穿，防寒应该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王锦还去后勤部门拎了几把名为“铁鹤”的特质金属镐，用来破冰以及攀爬。
会议结束的前一天，王锦见到了马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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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还处于半休假状态，见面时他正穿着花衬衫在酒吧里摇头晃脑。
王锦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不过这座酒吧的灯光并不刺眼炫目，也没有疯狂扭动的身体。
大家喝酒聊天，驻唱歌手弹着吉他。
马尧很惬意地端着杯晃来晃去，时不时对着灯欣赏一下晶莹剔透的酒液。
王锦走了过去，发现他喝的其实是泡了枸杞的白开水。
“给这小子来杯甜牛奶吧，他还没成年。”
马尧敲敲吧台，酒保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甜牛奶似乎是什么暗号。
很快，客人都被请了出去，整个酒吧只剩下王锦跟马尧。
男人看着王锦走到面前，这才站起身子，从吧台里拿出个银色的密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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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久春事件的奖励来的。
“少年，来看看我有什么好东西。”
马尧咧了咧嘴，把箱子拍在王锦面前。
他站在吧台里，两手摊开，表现得像是现代犯罪题材游戏里卖武器的npc。
王锦饶有兴趣地坐下。
箱子里有三样东西。
第一件，是本纯白色的小册子。
册子没有名字，封面上流转着亮银色的符文，属于秘仪的光芒正在闪烁。
“给你的爱丽丝升个级。”
马尧示意王锦掏出霰弹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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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精美的铁器像是有生命般腾空而起，在空中翩翩起舞。
册子瞬间化作无数银白色流光，像是融化的星星，逐渐跟爱丽丝融为一体。
“这册子是事相集合体，还没开放的新技术。”
马尧随口解释，跟王锦一起看爱丽丝的变化。
霰弹枪能变化成对应猩红之怒的狰狞手炮，可王锦用不习惯。
上帝是公平的，他在冷兵器方面天赋异禀，瞄准射击却只是勉强及格。
用霰弹枪贴脸轰人反而更顺手。
“你的第三张卡牌是猩红之怒，但你已经有这东西了。”
马尧指了指王锦手上那血色的戒指。
“这次的事相对应第四张，也就是久春事件怪谈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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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去而复返，他拿掉了头上的鸭舌帽，露出高高盘起的长发，以及那尖尖的长耳朵。
星空。
“王锦先生，请容我为您介绍。”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马甲，微微鞠躬后拿出了手提箱。
王锦见过这样的手提箱。
金色包角，绝佳的皮革，就连手柄都是精雕细琢的大师之作。
这是金卡才会有的箱子。
啪嗒。
星空把箱子放在王锦面前。
王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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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张金卡，却是第一张能在大众面前拿出来的金卡。
即使是见过了诸多风浪的他，也有点兴奋。
“这张怪谈牌，描绘着您在东北发生的故事。”
“那片土地一直藏在阴霾之中。”
“先是经济衰败，再是怪谈界混乱，就连公司分部也逐渐腐朽。”
“过去的十七年，对它来说是最黑暗的时刻。”
星空认真说着。
并不是客套官方的点评，而是发自肺腑的总结。
他一路跟着王锦走来，亲眼见证过他有多少次险象环生，也知道这年轻人有多顽强。
他是完全中立的旁观者，是最有资格说出这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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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是从您两个月前踏上这片土地时开始的。”
“您平定分部的叛乱，镇压混乱不堪的阴暗面，为这片土地带来秩序。”
“您为不洁之血点明道路，为破碎的族群照亮未来。”
“甚至在最后一刻，您愿意燃烧自己，驱散黑暗。”
“您的功绩令人赞叹，您的美德值得歌颂。”
“请收下这份薄礼。”
星空笑了笑，将手提箱推过来。
王锦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悸动，打开箱子。
那不是普通的金卡。
它背面用金色与洁白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仿佛盛开在金冠上的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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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来，王锦仔细端详着卡面。
画面跟他骑马走在灰烬之路上有几分相似，不过立意明显不同——
画面两边是模糊不清的指示牌，以及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城市中的一切都很暗，就连红绿灯也透着明显的灰。
这片土地黑了太久，也颓废了太久。
或许它曾经充满希望，可如今，它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段。
直到少年的到来。
他骑着高大威严的骏马，缓步走在灰暗的街道上，整个人散发着璀璨却不刺眼的白光。
他面露悲悯，他燃烧自己，他带来光明。
画面瞬间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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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走着，所过之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曙光于此地降临。
人们庆幸，祷告，为少年祈福，也为自己离开黑暗而狂喜。
最后，少年将燃烧的旌旗高高举起。
于是天光大亮，从久春扩散到整个东北。
这座城市，这片土地，这惶然十几年的人心，终于熬过黑暗，见到了自己的破晓曦光。
黎明调律官——王锦。
金色动态卡。
“您并没有选择赶尽杀绝，或是彻底摧毁那里的秩序，再花时间重建。”
星空轻声说着。
“您选择了参与进去，调整人心，修正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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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律官的称呼跟公司职位无关，仅仅代表着您的功绩。”
“美术协会向您致意。”
依旧是深深的鞠躬。
星空并不掩饰自己的敬佩，他的致意出自本心。
“小子，恭喜你。”
马尧感慨地拍打着王锦的肩膀。
“你是最年轻的金卡获得者，往后一百年估计都很难有人再超越你。”
“这份功绩是能摆在明面上的，你可以大声告诉别人，你曾经给东北带去了黎明，你是黎明调律官，王锦。”
男人深吸一口气，将酒杯里的枸杞水一饮而尽，看向怪谈牌的眼中带着几分羡慕。
“太他妈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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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卡价值上亿，你的身价…只会比这更高。”
“妈的，真帅啊。”
马尧第二次感叹，大力拍打着王锦的后背。
“确实。”
王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与欣喜，他把玩着这张沉甸甸的动态金卡，心跳微微加速。
不仅因为功勋，还因为马尧的话。
上亿…妈耶。
太爽了。
不过王锦没打算把这张卡卖出去，至少暂时没打算。
略微回过神来，王锦不禁感叹统辖局的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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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牌这东西，真能让人心甘情愿给自己卖命。
设计出这玩意儿的人真是个天才…或者魔鬼。
看向本应该空荡荡的箱子，王锦皱了皱眉。
夹层里露出了档案袋的一角。
“这是统辖局的奖励。”
说话的是马尧。
他抽出档案袋，又从口袋里拿出印泥。
“经过局长的担保，以及权力核心的讨论…”
“我们决定将久春送给你。”
“恭喜你，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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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拥有了一座自己的城市。”
迎着少年惊愕的目光，马尧咧了咧嘴，露出跟局长同出一辙的狡诈笑容。
王锦打了个冷战。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只老狐狸的表情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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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少女的交锋(二合一)
事情并没有按照王锦一开始的猜测发展，现在毕竟不是分封制的时代。
准确来说，王锦拥有的是阴暗面的久春。
正因为相对来说更温和的手段，黎明并没有将黑暗绞杀殆尽，而是选择让它变成更好的形态。
野仙，混血种，以及戴罪之身的前任爪牙。
这些家伙跟民间猎人一起，选择久春这座城市为自己的据点。
他们将在这里接受委托，收取报酬，加入组织，或是退隐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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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辖局将这座据点命名为曙光之城，全权交由王锦打理。
他们确实送了王锦一座城市。
一座由他亲手重塑，并为之厮杀流血的城市。
这座城市也会像名字一样，哪怕处于阴暗面，未来依旧一片光明。
“…”
王锦嘴角抽了抽，微微叹气后按下手印。
其实他本就拥有久春。
黄昏议会，佘家堂口，以及黄金的酒楼。
当地最大势力全是友军，王锦站在那里的权力顶点。
不过这时候，出了事还是要统辖局去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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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局长这老狐狸选择减轻自己负担，把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据点丢到王锦头上。
“有事找这小子就行。”
王锦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的动作与神态。
可他还是按了手印。
被官方承认是好事，对黄昏议会的发展大有好处，毛绒绒神教也能蓬勃发展。
总的来说这还是奖励。
最重要的一点…
王锦是个甩手掌柜。
这些事就交给石白白他们去头疼吧。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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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畅快。
“恭喜啊，小子。”
马尧收起合同，扯了扯嘴角。
“现在你也是黎明之城的调律官了，怪谈牌又多了层含义。”
“啊…同喜同喜。”
王锦也拱了拱手，马尧嘿嘿笑着点头，显然是明白“同喜”的含义。
光芒一闪。
“诶，变了。”
马尧伸手指了指头顶的爱丽丝。
这把霰弹枪根据黎明调律官的事相变化，成了另一种崭新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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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王锦眯着眼睛，认真辨认着那满是雕花的金属人像。
爱丽丝这个名字果然没叫错。
她很美，像是洁白的人偶，却没有生命。
精巧的齿轮在内部转动，她悬停在空中散发着淡淡光芒，仿佛自由飞舞的精灵，又像是华贵的艺术品。
星星点点的萤光随着移动散落，将她衬托的如同曙光女神。
这东西似乎是以事相为动力，王锦感觉自己心念一动，她就能一飞冲天。
可王锦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不像武器，反而像是用来珍藏的艺术品。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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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随自己意念飞来飞去的爱丽丝，王锦心中多了个不像答案的答案。
他转头看向马尧，却发现对方正认真点头，似乎是在肯定王锦的猜想。
“浮游炮。”
“…”
王锦咽了咽唾沫，看着那中世纪风格的高科技武器。
浮游炮。
妈的，太梦幻了。
“浮游炮其实不太准确。”
马尧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看着妖精们的杰作，不禁赞叹这群家伙的手艺。
“它其实是伪天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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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王锦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天基武器。
高空坠物的情况下，哪怕只是一颗小石子都能产生恐怖的杀伤力。
天基武器则是从卫星上直接丢几吨重的特殊金属，搭配推进系统和导航功能，以每小时三点九万千米的流星速度坠落，用恐怖的动能摧毁任何敌人。
有人将东西称为“上帝之杖”，瞬时威力不亚于核武器。
据说樱花那边有人用这东西屠龙，还他娘的成功了。
王锦看着那精巧的人偶，开始想象她从天而降一头把人创死的景象。
这精巧的东西…总不能是一次性的吧？
王锦转头看向马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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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显然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伸手指了指箱子里的第二件东西。
“这是弹药。”
在马尧的示意下，王锦拿起了那颗红色的石头。
形状更像是子弹头。
入手很沉，体积却不大，一只手刚好能握住。
在灯光下，它闪烁着瑰丽的红色光芒，令人心神动荡。
“它的珍贵程度不亚于贝奥武夫，你应该或多或少听过它的名字。”
“我当初身体出了状况，就是用它吊着命才勉强恢复。”
马尧看着那红宝石一样的石头，轻声赞叹。
“第一原质，第五元素，长生不老药，瓶中的红色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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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之石。”
“这东西的存在比较特殊，算是未加工的秘仪。”
马尧指了指在空中飞舞的爱丽丝。
“这小玩意儿会抱着它冲进平流层，再抱着它飞冲下来，嘭。”
他比了个手势，王锦眼前一亮。
“没真正的天基武器那么厉害，部署起来也得花点时间。”
“不过如果你找到了那群邪教的老巢，完全可以一发贤者之石过去，送他们全体归西。”
“怪谈场景里不太好用…那里的天空是有高度限制的。”
“总之，好东西。”
王锦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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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似乎很清楚他的喜好，每次总会给点一次性大规模杀伤道具。
不过黎明模式的爱丽丝，作用似乎不止这些。
伸手接住那小小的人偶，看着它在事相消退后变回霰弹枪，王锦把爱丽丝收回口袋。
看向箱子里的第三件物品。
久春事件清算完毕，他得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北极之旅。
这第三件东西，或许跟那有关。
依旧是小册子，闪烁着秘仪的光芒。
“这是你的交通工具，局长根据点赞最多的回答弄出来的。”
马尧把册子递给王锦，伸手拍打着他的肩膀。
“下了破冰船可能得走一段路，有这东西在也能方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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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得注意点，到地方之前别打开。”
马尧面色有点古怪，王锦也没问“点赞最多的回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总之，收了再说。
“今天就到这里，赶紧回去休息吧。”
马尧摆摆手，转身离开。
“明天中午会议结束，大家或许还能送送你。”
“签证和通行许可都给你办好了，先飞瑞典落脚，在那边跟公司干员拿装备，再倒班去格陵兰岛。”
“暂时是这个流程。”
“祝你好运吧，小子。”
马尧挥挥手，推开酒吧大门，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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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王锦发现餐桌上多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小狐狸搬过来住了。
她前几天收拾屋子并不是没原因的。
按照这姑娘的说法，她在久春跟王锦待习惯了，突然分开有些不适应。
不过胡小北这次没直接抢了王锦的床…可能是有点怕安妮。
她选择住在王锦隔壁，每天都过来蹭饭。
这姑娘还坏笑着说今天晚上要来夜袭，
于是王锦在枕头底下放好了霰弹枪。不过黎明模式的爱丽丝，作用似乎不止这些。
伸手接住那小小的人偶，看着它在事相消退后变回霰弹枪，王锦把爱丽丝收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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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箱子里的第三件物品。
久春事件清算完毕，他得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北极之旅。
这第三件东西，或许跟那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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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尧面色有点古怪，王锦也没问“点赞最多的回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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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3章 雪橇飞驰
晚饭过后，胡小北带着精心准备的礼品拜访了王锦的家人。
虽然一头白发有些显眼，不过姣好的容貌与开朗的性格很受母女俩欢迎。
尤其是王琳那个小丫头片子。
李慧的照顾无微不至，偶尔还会给她辅导功课，是很温柔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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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胡小北，显然是能带她一起闯祸的类型。
她们俩相处的很愉快，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临别时，王琳相当不舍，甚至邀请胡小北一起过夜。
胡小北婉言拒绝，并且神秘地笑笑。
她今天晚上有正事要做。
好不容易搬到了傻仔隔壁，当然要用夜袭当做见面礼。
——
第二天中午，王锦顶着黑眼圈上了飞机。
他昨天收拾行李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被窗外的动静吵醒。
深夜，看到个异常蓬松的白色毛球漂浮在四楼，正常人都会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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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不是正常人。
这种情况下，他不会恐惧，而是会下意识地主动出击。
换句话说，他的身体会比脑子快一步行动。
等王锦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那白球已经被他一枕头砸了下去，掉进绿化带发出啊呀一声。
五分钟后，气鼓鼓的小狐狸头上顶着落叶，张牙舞爪扑过来，跟他打了一架。
夜袭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
好在，没人知道这个小插曲。
他们正来回挥手，目送王锦进入候机大厅。
“呼…”
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王锦看着自己的同伴，开始担心沟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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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选择同行，他要代表研究所调查旧日支配者的问题。
这毛熊出差时学过瑞典语和阿留申语，前者跟瑞典分部碰头会用，后者是爱斯基摩人的常用语言。
或许能当个翻译。
安妮执意同行，她会说英语…可惜不太认识英文。
今王锦诧异的是阿朱。
“笔仙就是精通所有国家的文字，”小姑娘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王锦，似乎在怪罪他怎么这都不懂，“难道我给外国人写中文吗？”
“有道理。”
王锦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
“真是笨蛋啊！”
伸手敲了敲王锦的脑袋，阿朱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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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着去？还不是怕你…怕阿紫担心。”
“谢谢阿朱，你最好了。”
阿紫笑着抱了抱阿朱，后者努力别过脸，耳朵似乎有点发红。
这就是北极之旅的配置。
三小只，老雷，王锦，一直在古神之眼中的疯子，还有——
“呀哈！”
背包里，小狐狸猛地探出头来，像是等待被敲脑袋的地鼠。
她没买防寒服，王锦还以为这小家伙不会跟着了。
结果人家不需要。
胡小北这几天变得蓬松了很多很多，几乎成了个雪球，只能看见两只碧绿的大眼睛，还有若隐若现的耳朵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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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是可爱，就是飞起来像个拖布精。
否则王锦昨晚也不会把她砸下去。
顺带一提。
换毛对胡小北人类形态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头发上。
少女原本的披肩长发垂到了大腿，平时不得不绑成辫子…这需要王锦代劳。
每天早上小狐狸都会闹着让他梳头，好在这花不了多少时间。
“走了。”
上飞机前，王锦看了看大江市。
这座城市似乎被春天眷顾着，夏日的炙热来的很晚。
微风习习，吹动着少女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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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那么柔和，温暖。
“北极应该是另一种感觉。”
王锦笑了笑。
第一次出远门，他心里有些期待。
——
十小时后。
“卧槽！！啊啊啊啊！！”
王锦猜的没错，北极确实是另一种感觉。
飞机上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现在会拼命拽着手里的牵引绳，在雪地里一溜烟冲出去半公里。
牵引绳的另一端，是六只摇头晃脑的西伯利亚大型雪橇犬——俗称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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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亮橘色的冲锋衣就能让人保证温暖…或许安妮得穿两件。
王锦转过头，看了看雪橇另一边的姑娘。
娇小的身体缩在宽大的冲锋衣中，金色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她面无表情地坐着，像是精致的人偶般，不说话，不动，也不去看任何东西。
除非她想交流，否则都是这幅样子。
在想事情吗？王锦疑惑，却也没张口问出声。
他本没打算让安妮来。
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她总是念叨着“好冷”。
即使现在，安妮的手脚依旧比正常人冷一点。
王锦担心她回忆起什么，再变成那焦炭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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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拗不过安妮，便只能里三层外三层把她武装起来。
好在暂时没出什么问题。
反而是胡小北的情况不太对劲。
王锦拽过背包，一脸无奈地看着那呼呼大睡的狐狸。
她冬眠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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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迎接
狐狸需要冬眠吗？
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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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冬眠其实算是半冬眠，具体表现为早上精神，晚上一动不动。
可瑞典跟华夏有大概七个小时的时差，胡小北本身的生物钟也乱七八糟。
这就导致她长时间处于睡觉与醒来的叠加态——王锦打开背包她就会醒，关上背包则长时间没动静。
“开饭了？”
小狐狸条件反射般冒出头，被王锦伸手按了回去。
没过两秒，她又晃晃悠悠倒地，回归梦乡。
“按照这个速度，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雷纳德一边摆弄平板一边踩着喷气式滑雪板来回穿梭，身形灵活的不可思议。
这里是他的主场。
这家伙甚至没穿防寒服，只是随便套了件厚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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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祝福，加上战斗民族的血统，让雷纳德视冰雪为无物。
“那群伊里德希姆…你听到他们的消息了吗？”
王锦转过头看向雷纳德。
他这次是来处理邪教的，这群家伙的老巢就在北极。
“一点点。”
雷纳德收回平板，踩了踩喷气滑雪板，让它略微减速。
空气中的雪粒逐渐厚重，不知道是下雪了还是单纯被风刮起。
温度略微降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雷纳德紧了紧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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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在太阳下发现一只蟑螂，就说明阴影中的他们已经塞不下了。”
“冷冽者这个组织就是蟑螂。”
雪地反射着太阳光，让人头晕目眩，雷纳德戴上护目镜。
“他们能把势力扩散到华夏，说明总部的规模已经很恐怖了。”
“我刚才上论坛跟这边的同事通了通气，得到了…算不上好消息吧。”
“冷冽者的老巢在格陵兰群岛的其中三座小岛，可他们的爪子已经伸到了附近几个国家。”
“日耳曼佬成天跟这群邪教疯子茬架，打的你死我活。”
“公司的瑞典分部也不厌其烦。”
“幸亏我们走了雪原，这里地形开阔，不容易遇到埋…”
当！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雷纳德话音未落，他面前便多了把血迹斑斑的飞斧。
斧子擦着他鼻尖剁在滑雪板上，硬生生镶了进去。
王锦瞬间进入了防御状态，他本能地伸手把安妮挡在身后，凌厉的目光开始四下扫视。
“妈的，这都能有埋伏？”
雷纳德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挑了挑眉毛，捡起飞斧。
王锦来北极出差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真正敢出手阻拦又是一回事。
“嘿，中奖了。”
雷纳德翻转斧子，发现手柄位置印着个纹章。
灰色火焰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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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冷冽者的标志。
“老雷你知道吗。”
王锦松开牵引绳，六只狗子带着雪橇冲向远处，他和安妮留在原地。
“瑞典人可以合法持枪。”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唤出乐园重甲，再将爱丽丝变为黎明形态。
雕花人偶冲向天空，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是同时，十数道苍白的人影从雪地中显出身形。
他们穿着雪地迷彩，这里成了绝佳的保护地带。
“靠！”
看着那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雷纳德低声骂了一句。
塔读>！
几乎是同时，天空中有精灵般的人偶俯冲而下，美好的身体带来恐怖的毁灭。
轰——
洁白的光芒一闪而逝，热量奔涌而出。
铝热弹。
王锦眯了眯眼睛。
果然，这东西在北极找不到可燃物，波及范围会减小许多。
算是好事。
“卧槽！”
雷纳德被这小型轰炸机吓了一跳，连忙再次往右偏了偏。狐狸需要冬眠吗？
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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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冬眠其实算是半冬眠，具体表现为早上精神，晚上一动不动。
可瑞典跟华夏有大概七个小时的时差，胡小北本身的生物钟也乱七八糟。
这就导致她长时间处于睡觉与醒来的叠加态——王锦打开背包她就会醒，关上背包则长时间没动静。
“开饭了？”
小狐狸条件反射般冒出头，被王锦伸手按了回去。
没过两秒，她又晃晃悠悠倒地，回归梦乡。
“按照这个速度，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雷纳德一边摆弄平板一边踩着喷气式滑雪板来回穿梭，身形灵活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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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祝福，加上战斗民族的血统，让雷纳德视冰雪为无物。
“那群伊里德希姆…你听到他们的消息了吗？”
王锦转过头看向雷纳德。
他这次是来处理邪教的，这群家伙的老巢就在北极。
“一点点。”
雷纳德收回平板，踩了踩喷气滑雪板，让它略微减速。
空气中的雪粒逐渐厚重，不知道是下雪了还是单纯被风刮起。
温度略微降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雷纳德紧了紧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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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在太阳下发现一只蟑螂，就说明阴影中的他们已经塞不下了。”
“冷冽者这个组织就是蟑螂。”
雪地反射着太阳光，让人头晕目眩，雷纳德戴上护目镜。
“他们能把势力扩散到华夏，说明总部的规模已经很恐怖了。”
“我刚才上论坛跟这边的同事通了通气，得到了…算不上好消息吧。”
“冷冽者的老巢在格陵兰群岛的其中三座小岛，可他们的爪子已经伸到了附近几个国家。”
“日耳曼佬成天跟这群邪教疯子茬架，打的你死我活。”
“公司的瑞典分部也不厌其烦。”
“幸亏我们走了雪原，这里地形开阔，不容易遇到埋…”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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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话音未落，他面前便多了把血迹斑斑的飞斧。
斧子擦着他鼻尖剁在滑雪板上，硬生生镶了进去。
王锦瞬间进入了防御状态，他本能地伸手把安妮挡在身后，凌厉的目光开始四下扫视。
“妈的，这都能有埋伏？”
雷纳德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挑了挑眉毛，捡起飞斧。
王锦来北极出差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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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雷你知道吗。”
王锦松开牵引绳，六只狗子带着雪橇冲向远处，他和安妮留在原地。
“瑞典人可以合法持枪。”
没有半点犹豫，王锦唤出乐园重甲，再将爱丽丝变为黎明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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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十数道苍白的人影从雪地中显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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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
看着那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雷纳德低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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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战房待久了，他都快忘了这边的枪支管控相当宽松。
嘭！
雷纳德一脚踹起滑雪板将它挡在身前，整个人皮肤上开始凝结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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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 乌拉(一章半)
交锋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并不全因为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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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人的雪地摩托小队，王锦杀了一半便毫无征兆地转身，躲进掩体后方。
有人来了。
“乌拉——！！”
拖着长长弹舌音的娇喝从远处迅速接近，紧跟着是密集的扫射。
王锦眯起眼睛。
他能辨别出一共有两种枪声，除开正在扫射的冲锋枪以外，另一种是点射，估计是狙击步枪。
二者都在尽力避开王锦的方向，不过冲锋枪还是难免会波及到这边，打在雪地摩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是来接应的？”
王锦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雷纳德。
后者同样面露不解，他是单纯没想到会在瑞典碰到俄罗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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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打了个手势，跟王锦商量着别轻举妄动。
枪声持续了很久，久到王锦有些诧异。
他眯了眯眼睛，透过缝隙看到那人正双持着波波沙，固执地对尸体清空弹夹。
终于，枪声停止了。
持枪人深吸一口气，叽里呱啦说出一大串话，似乎在让王锦跟雷纳德离开掩体。
“老雷，她说啥呢？”
王锦转头看向雷纳德，打着手势。
雷纳德的回应很简短，大致可以概括为。
“我不到啊。”
他是俄罗斯血统，出差时也学了点小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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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会俄语。
“…”
王锦面色复杂。
俄罗斯人不会俄语，说出去谁能信？
“哈喽哈喽？”
持枪人换成了英语，可她只说了个哈喽就说不下去了。
她不会英语。
王锦的脸再次沉了沉。
怎么会有人英语词汇量仅限于一个哈喽啊！
笨蛋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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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跟阿朱商量，让她在雪地上写字跟对方交流。
结果那边再次响起了磕磕巴巴的声音。
“泥，泥好！”
“我是桶匠公会二等佣兵塔莉垭，我们没有恶意。”
“那个…你，你是王锦老师吗？”
王锦跟雷纳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古怪的神色。
雷纳德是因为对方那个桶匠公会二等佣兵的名头。
王锦则是因为对方的最后一句称呼。
王锦老师…是啥啊？
还没等王锦细想，雷纳德便摆了摆手，主动从掩体中走了出去。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这片土地的大型怪谈组织分为两类，桶匠公会是更亲近公司的一方，是友军。”
路过王锦身边的时候，雷纳德顺手把他拽了出来。
“王锦老师！”
那持枪人收起手上的波波沙，快步跑到王锦面前，唰地敬了个礼。
军大衣的下摆随着动作飞起，她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指尖戳歪的毛绒雷锋帽，让那红色的五角星保持向前。
“我是您的粉丝，我叫塔莉垭，喜欢吃鱼，梦想是养只北极熊。”
“请您记住我！”
她又敬了个礼。
“…”
脑袋不太好用的毛子姑娘，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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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点头，确定了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
“啊啊啊！！有狗啊！！有狗！！”
远处突然蹦起个人，她扛着狙击枪拼命向这边跑，带着哭腔的哀嚎在风雪中依旧清晰可闻。
在她身后，是六只拖着雪橇狂奔的事相哈士奇。
它们正为自己成功捕获猎物摇头晃脑，满脸期待地向着王锦狂奔。
——
雪原上，哈士奇拉着雪橇，慢悠悠地奔跑着。
安妮和那被狗追的狙击手坐在上面，其余几人则在雪橇边上慢慢走着。
“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塔莉垭伸手拍了拍雪橇上的姑娘，对方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往大衣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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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哇。”
雷纳德笑笑，跟两名姑娘打了招呼。
在外面遇到老乡总是好事。
虽然对雷纳德来说，东北人才是他的老乡。
可这并不妨碍他的喜悦。
“塔莉垭，我记得是女战神的意思。”
雷纳德不会说俄语，但是对一些名字还是有研究的。
“她的名字呢？”
壮汉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狙击枪，开口询问。
“她叫…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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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垭笑了笑，替妹妹做了自我介绍。
“…”
短暂的沉默。
雷纳德嘴角明显一僵，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王锦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双胞胎姐姐叫塔莉垭，妹妹叫二毛。
你自己看看，这合适吗？
父母心也太大了吧！
“如果是老师您的话，叫我大毛也可以。”
塔莉垭想了想，认真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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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再次沉默。
好么，这回合适了。
“刚才那什么情况？”
王锦没继续纠结大毛二毛的话题，他回头看了看那群邪教徒的尸骸。
上面已经盖了层积雪，估计很快就会被冻住，变成雪人。
王锦的到来并不是绝密消息，怪谈牌论坛上明明白白写着。
冷冽者要么应该装作没看见，要么应该全力以赴。
派这么两支小队，明摆着是过来送死的。
蠢货不可能把势力做的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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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者居然敢明目张胆跟他们对着干。
看来这群家伙已经成了比怪谈还麻烦的威胁。
“这里的怪谈组织，跟我们那边不太一样。”
雷纳德又查了半天资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这群海盗后裔更喜欢把麻烦的东西捆起来丢进冰海。”
“也只有桶匠公会没那么激进了。”
“他们跟公司达成了商务往来，把怪谈卖过去换成钱，再把钱换成酒和子弹。”
“但是这会逐渐产生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雷纳德揉了揉太阳穴，示意王锦接着说。
“嗯…他们发展不出大型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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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皱起眉头，接过话茬。
很明显，海盗后裔没有存钱的习惯。
他们没兴趣搞科技，反而更热衷于原始生活。
所以，他们沿用了公会制度。
有怪谈闹事就发出任务，佣兵接了任务去把怪谈解决。
简直像是剑与魔法的异世界改版，怪谈是魔物，佣兵是整天抓史莱姆打哥布林的冒险者。
可惜时代在进步，剑与魔法被替换成了各种各样的重武器。
把怪谈打成筛子，再放进桶里一脚踹进冰海。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他们的阴暗面按照独有的方式运作着，愣是在一次次事件中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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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离谱了。
王锦不禁感叹这群海盗的顽强与乐观。
按照这个思路，突然出现的冷冽者…就是魔王军？
也难怪这边的同行手忙脚乱。
现实世界并不会有女神赐福的勇者，冒险者也不会慢慢升级。
冲突变成一次次的遭遇战，各种小组织难以抵抗齐心协力的冷冽者，邪教疯子越来越嚣张。
“真头疼啊。”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二毛，想问问她知道什么。
结果后者刚跟王锦对视便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向后逃去，口中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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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章 特色是大量的酒蒙子(一章半)
桶匠公会距离公司的瑞典分部并不算远。
准确来说，他们是邻居。
还是经常串门那种。
桶匠公会的名字并不是随便取的，它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海盗时期。
那时候的桶匠相当赚钱，他们正是用那些家底转行进了怪谈界。
可惜，你不能指望一群手艺人有多强的实力。
桶匠公会没办法在被同行排挤的情况
讨论群563743675
为了生存，他们干脆整个搬到分部旁边，照猫画虎地搞了几间收容室——
如果那些大铁笼真能关得住怪谈的话。
桶匠公会并没有多少人，毕竟是个接完任务就走人的中转站。
塔莉垭跟二毛进去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王锦转向另一边的瑞典分部。
它看起来更像是个末日避难所。
大部分结构都在地下，只有个大型电梯一样的结构孤零零地立在风雪中，已经被埋了小半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巨型赛博棺材。
“老师，我来给您开门。”
塔莉垭似乎完全不忌讳，她随手扫了扫棺材某处的雪，把脸凑了过去，又说了句俄语。
王锦虽然不懂俄语，不过他大概能猜到塔莉垭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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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膜识别，加上声纹识别。
塔莉垭做的相当熟练，仿佛她也是这里的一员。
“瑞典分部特殊合同工，塔莉垭。”
“心跳偏快，体温略高，请进行污染评定。”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塔莉垭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她瞟了眼王锦，无奈地接受了抽血化验。
滴。
门开了。
王锦走进电梯，缓缓下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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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欢迎！塔莉垭又带朋友来啦！！”
“Пpnвetctвyюmoeгoдpyгa！”
“-hall！”
热腾腾的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仿佛都混进了威士忌。
分部同事们用各种各样的语言跟王锦问好，同时高高举起酒杯。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
他听懂了那句“哈落”，那是瑞典语。
看来像塔莉垭这种临时员工，数量相当多。
“嚯…太热情了这也。”
看着怼到自己脸上的酒杯，王锦连连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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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酒，不喝酒。”
“这是…水！”
那人大着舌头，执着地把酒杯凑过来。
啪嗒。
塔莉垭拿出打火机，在酒杯中点了一下。
火焰升腾而起，烧秃了那人的眉毛。
“混蛋啊！这都能点燃了！”
毛子少女把那人向远处推了推。
“离王锦老师远点！”
…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热烈的气氛突然一滞。
那群吵吵嚷嚷的人同时闭嘴，放下酒杯离开，装作无事发生。
只有被点着眉毛的酒鬼又晃悠回来，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这是总部特派员？哈哈哈…”
他一边拍一边笑，只是笑声越来越淡，最后更是直接消失。
他吓醒酒了。
“被总部发现在上班时间喝酒，职业生涯就结束了吧？”
“那就发出很大的声音掩…”
“老师才没那么刻薄，他也不是来扣工资的！老师很温柔！”
塔莉垭挥手把酒鬼的惊呼堵了回去，主动开始替王锦办理员工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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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我们再开会，老师您觉得可以吗？”
“啊，可以。”
王锦还在刚才的惊愕中没缓过神，这时候才点点头，转头看向塔莉垭。
“多谢了。”
意识到塔莉垭其实也有很细致的一面，王锦在心中小小感叹了一下。
可他没想到塔莉垭浑身一颤，目光迅速变得不对劲起来。
“在我们的习俗里，用亲吻表达感谢。”
塔莉垭指了指自己面罩下的嘴唇，声音有些颤抖。
“我在这边长大，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礼节。”
“不过如果是老师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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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别别，我们没这习惯。”
王锦摆着手，拎着行李箱快步离去。
看来塔莉垭还有很直接的一面。
“小丫头，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雷纳德举着威士忌凑过来。
他迅速融入了这群疯狂喝酒的家伙，混进人堆里几乎认不出来。
“我这兄弟不喜欢人类。”
“我仔细阅读过老师的每一次任务报告，才不是这样的！”
塔莉垭跺跺脚，有些气愤。
“嗯…有个更直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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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
“感受到杀意没？应该有两股的。”
“没有。”
塔莉垭愣了愣，摇头。
杀意来自哪里？老师身边那人偶一样精致的女孩吗？
那另一股呢？
“您该不会是…”
塔莉垭看向雷纳德，满脸震惊。
——
瑞典分部跟王锦想象的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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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来说，这里应该被称为瑞典分部·桶匠公会联合办事处。
分部成员应该大部分都是黄种人，而这里的黄种人只占三分之一。
另外还有三分之一的毛子，以及三分之一的红发维京人。
显然，分部原本的气氛已经被这群酒蒙子给带偏了。
反正平时工作又不多，大家喝喝酒唱唱歌，混混日子多快乐。
天高皇帝远，总部又管不到这边，卷给谁看啊。
王锦现在大概能理解这群家伙为什么听到自己名字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或许他们曾经还想过装装样子。
可惜王锦路上被耽误了点时间，于是这群酒蒙子的思维从“怎么还不来”变成了“喝他丫的”。
喝嗨之后，他们甚至把王锦这茬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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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居然还没出乱子，真离谱。”
安放好行李，王锦摇头感叹。
分部的核动力破冰船出去执行任务了，还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他暂时得在这里落脚。
“还在睡吗？”
伸手从背包里掏出小狐狸，王锦拖住她两只前爪，轻轻摇晃。
小狐狸像是液体一样，几乎要从王锦手里滑到地上。
“别…大肘子别晃我…”
她说着梦话，哼哼唧唧。
王锦一阵无语，把她塞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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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狐狸现在的生物钟无比混乱，可以她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顿饭。
他太了解胡小北了。
“王锦。”
安妮走到王锦面前，张开双手。
这是在等王锦帮她脱衣服。
公司内部气温很高，大概是怕这群酒蒙子感冒。
安妮被王锦捂的里三层外三层，连行动都很困难，这种闷热的环境让她不太舒服。
“是心情不好吗？”
王锦拉开安妮第一件冲锋衣，轻声询问。
虽然安妮平时总没什么表情，可王锦能从她脸上的细节看出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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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段路，安妮明显没什么兴致。
“嗯。”
安妮轻轻点头，却没说原因。
王锦也没追问。
如果安妮不想说，他肯定问不出来。
“衣服暖和吗？有觉得冷吗？”
拉开第二件冲锋衣，王锦向安妮伸出手。
女孩把手放了过去。
“还是很凉。”
王锦握紧那双冰凉的手掌，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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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安妮摇摇头，抽回手掌，再次张开胳膊。
这次应该脱外衣。
“…”
王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外衣应该能自己脱了吧？
看着安妮平静的眼睛，他还是没能成功说出这句话。
刺啦——
王锦拉开了外衣的拉链。
丝绸睡裙如花朵绽放，女孩纤细的身体像是人偶般精致，令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放在床头，为她换上各种各样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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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王锦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刑了。
或许安妮活了很久，可她外表是个小女孩。
给她脱衣服什么的，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
人偶姑娘再次张开手，默默站在王锦面前。
“哈？”
看着只剩下一件丝绸睡裙的安妮，王锦呆滞了一瞬间。
这这这…这可就直接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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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安妮没打算放过她。
人偶一样精致的少女微微加快脚步，维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撞进王锦怀里。
她这次想要的是一个拥抱。
“呼…”
王锦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
安妮很少这样。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
人偶少女摇摇头，没有说话。
“王锦！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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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雷纳德敲开，壮汉瞳孔微微收缩。
“卧槽，太刑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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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7章 汪汪队出击
瑞典分部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食堂。
他们的食物需要在名为基律纳的港口城市采购，再由专人运输过来。
这个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王锦今天就被卷入了冷冽者跟分部的物资争夺战。
因此，采购不是他们唯一的食物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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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匠公会的人会在闲暇时间出门打猎钓鱼，作为肉食方面的补充。
北极狼，北极鳕鱼，海雀，偶尔甚至能弄到两只海豹。
王锦对这种奇怪的生活方式很感兴趣，可他觉得这群酒蒙子说不定连枪都拿不稳。
所以看到两个头戴牛角钢盔的壮汉扛进来半只北极熊时，王锦的表情无比精彩。
“这玩意儿…不是保护动物吗？”
咽了口唾沫，王锦转头看向雷纳德。
“当地人是有捕猎份额的，毕竟他们能吃的东西算不上多，总不能让人饿着。”
“不过他们的份额有限，所以这是很珍贵的食物。”
“咱俩被重视了，嘿。”
壮汉晃了晃扎啤杯中的威士忌，搂过王锦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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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酒冰到了相当合适的温度，这会让它没那么烈，却很容易喝高。
“放心，哥们儿千杯不醉。”
雷纳德竖起大拇指，身体虽然摇摇晃晃，眼中却一片清明。
不愧是东北长大的俄罗斯人，buff叠满了。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心中赞叹。
又跟雷纳德扯了两句，王锦转头走向餐厅。
说是餐厅，其实算是大型厨房。
十几号人在里面忙忙碌碌，正把北极熊收拾成能吃的样子。
王锦倒是不指望能有多美味…
可为什么厨房正中间摆着堆柴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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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篝火吗？
谁会在室内点篝火啊！
“您，您好，请让一下。”
轻若蚊啼的声音响起，少女拎着烤架吃力地靠近。
“我来吧。”
王锦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不过他没细想，只是帮忙把烤架放到了柴火的位置。
原来是要烤北极熊啊。王锦想着。
他已经不打算考虑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了，这里的通风设施似乎很靠谱。
“谢…谢谢，老师。”
这声老师叫出来，王锦才猛地转过头，看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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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大家都穿的很厚，看不出身材和长相。
可他还是能从这独特的称呼中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好像是塔莉垭的双胞胎妹妹，叫二毛。
姐妹俩身高相貌相差无几，同样的皮肤白皙，金发蓝瞳，将近一米八的高个子。
不过她们的性格似乎截然相反。
姐姐塔莉垭活泼开朗，妹妹二毛则留着挡住眼睛的厚重刘海，尽力避免跟人有目光接触。
“我，我离开了，请您不要记住我。”
似乎感受到王锦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少女鸵鸟般低下头，想要逃跑。
不想被记住？
王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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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这也跟塔莉垭相反。
他思考了几秒，冲着少女的背影问了一句。
“你的名字是？”
“…lyudi。”
少女的声音很轻，丢下这样一个名字便快步跑开。
柳德米拉，跟二战中狙杀三百多人的传奇女狙击手同名。
王锦拍了拍脑门，想起了自己刚才在屋子里随便翻看的书籍。
她也用狙击枪，是把那名女枪手当成偶像了吗？
“呀！”
似乎是脚步太匆忙，又一直低着头，少女咚一下撞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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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她揉了揉鼻子，逃一样地离开。
这狙击手好呆。
王锦叹了口气。
他越来越好奇这群家伙是怎么在这里生存，又是怎么跟冷冽者打的有来有回。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塔莉垭一边穿大衣一边往外跑，随手从武器架上拿下两把波波沙冲锋枪。
“老师，您看到二毛了吗？”
跟王锦擦肩而过时，少女放慢步子，语速却依旧很快。
“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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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指明了方向，看着塔莉垭快步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
“我们的物资小队遭遇了袭击。”
说话的是一开始哄骗王锦喝酒的男人。
他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不过已经全副武装。
在他身后是同样全副武装的十来人，刚好凑成一支小队。
这是还没醉倒的全部人员。
“那伙邪教徒还有增援？”
王锦挑了挑眉，也开始穿大衣。
“不，不是邪教徒。”
发现王锦居然打算跟他们同行，领头男人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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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正的冷冽者。”
“也就是旧日支配者的眷从。”
后一句是雷纳德说的，这壮汉抄起外套就准备往外冲。
“朋友，我建议你留在这里。”
领头男人拦住雷纳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北极圈的冷风会让酒精变成恶魔，你还没适应。”
“…也是。”
雷纳德挠挠脑袋。
男人说的是翻译过来的维京方言，不过酒鬼文化是相通的。
冷风一吹，肯定会上头。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那我给你们准备晚餐，还没烤过北极熊，哈。”
雷纳德转身走向厨房。
“那么，请您保持篝火长燃，让通风系统持续运转。”
“拜托了。”
领头男人突然严肃起来，像是在交代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雷纳德愣了愣，也认真点头。
“我会的。”
——
北极圈的夜晚很敷衍。
哪怕是每天最黑暗的时刻，天空也不过只是多了层灰暗的云。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更何况现在应该是晚饭时间。
雪地反射着天光，一切都笼罩在这种清晰又模糊的氛围中。
起风了，空中飘起雪花，地面上的浮雪也被卷起。
雪地摩托排成一列飞驰。
中间还混进去个哈士奇拉雪橇。
“很…独特的交通工具，甚至比雪地摩托还快。”
领头男人抱着步枪坐在王锦身边，面色有些复杂。
他把自己的摩托让给了塔莉垭姐妹，跟王锦同行还能顺便说说情况。
“哈。”
王锦无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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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相哈士奇加上事相雪橇，严格来讲这东西造价不菲，换十辆雪地摩托都绰绰有余。
它甚至能自动驾驶。
好处是哈士奇能自动避开障碍，坏消息是它们偶尔也会避开正确的路。
“走你。”
“汪汪！！”
王锦随手撒了什么东西出去，哈士奇的速度又快了一截。
事相狗粮。
局长专门为汪汪队准备的贴心小赠品。
“…”
领头男人张开嘴却没想到说什么，最后灌了一肚子风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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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章 冷冽者(二合一)
领头男人是瑞典分部的高层之一。
他有八分之一的维京血统，八分之三的俄国血统，剩下的一半则是华夏血统。
这样的血统给他带来了高挺的鼻梁，粗犷的面容，结实高大的躯体，以及一个优雅的中文名字。
张大栓。
此刻，张大栓正微微皱眉，给王锦解释着冷冽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旧日支配者的眷从，这东西不太好分类。”
“他们具备特殊能力，却可以被常规手段杀死。”
“这部分可以跳过。”
王锦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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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眷从这东西很熟悉，熟悉到可以用两个字概括。
杀过。
绿神之子，血肉盛宴的宾客，以及花江村那些鱼人。
这些东西曾经都是人类。
哪怕具备着某些怪谈性质，他们依旧能被杀死。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弱小。
绿神之子是绿神的眼睛与耳朵，甚至能作为祂降临的锚点。
肥胖宾客个体实力很强，又具备着相当恐怖的自愈能力，普通怪谈工作者完全不是对手。
花江村鱼人成千上万，配上麻烦的接触机制，完全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就是不知道冷冽者有什么特殊能力。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他们具备着生前的实力…而这些家伙中有一部分怪谈工作者。”
张大栓叹了口气。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
如果在死亡的前一刻忠心向神祈祷，神便会宽容地留下你的性命。
作为报答，你从今以后都要为神效忠。
“明白了。”
人性，便意味着高智能，意味着残忍，意味着欺诈。
王锦微微皱眉，给这群家伙打上了“危险”的标签。
怪谈工作者不是神，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
而这里，是极度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北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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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夺走性命的东西不止有怪谈，还有低温，猛兽，暴风雪。
说不定会有哪个绝世猛人死后成了冷冽者，对昔日同事发动猛攻。
“前方五百米，污染指数激增。”
侦查结束后，塔莉垭的雪地摩托兜了个圈。
“没看到物资小队的幸存者…推测已经全军覆没。”
第二句话声音很低。
王锦清楚看到张大栓面色黑了黑。
这混血男人举起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雪地摩托同时停下，干员们沉默着跳下车。
这里是个小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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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是环形高坡，中间则平平坦坦，只有没过小腿的积雪。
这样的地形很适合埋伏，两侧高地是天然的堡垒。
“可能遇上难搞的东西了。”
对着王锦低声解释了一句，张大栓飞快打了几个手势，做好了战略部署。
二毛作为狙击手向后撤退，剩余十五人分成三队。
两队上高坡，从侧翼包围。
王锦张大栓塔莉垭三人则独自成队，正面冲锋。
王锦点点头，看向其他人。
这时候，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醉酒的样子。
甚至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沉默着检查枪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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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桶匠公会还是瑞典分部，都是身经百战的怪谈工作者。
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
“走。”
张大栓打了个手势，小队无声前行。
雪是天然的消音器，无论是脚步声还是行动时布料的摩擦声，都能消弭于无形。
对于人类来说是这样的。
可惜，冷冽者似乎不是单纯凭借视觉接受信息。
所以在塔莉垭用盖革计数器发现他们不久，他们也看到了这边的小队。
突！！
火光乍现，枪声先从左边的山谷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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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是无数密集的枪声。
第一队进入了遭遇战。
“打！”
张大栓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高举激发。
照明弹啸叫着升空，将一切都染上血腥的红。
光芒映照下，王锦看清了冷冽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冰雪中的鬼魂，这就是最合适的称呼。
那些半灵半实体的人形如鬼魂般飘忽不定，几乎能跟周围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有时候，他们是一簇漂浮着的雪、或是寒冷的水汽与冰晶凝成的漩涡。
有时候，他们则表现得跟人类一般无二，就连衣着都维持着生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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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认识其中一部分冷冽者的衣服。
那是他跟雷纳德今天中午杀死的邪教徒。
“好疼…好冷！救命！”
“没知觉了…我的腿没知觉了…”
“妈的，为什么这么痒！”
那些人形口中带着阵阵痛苦哀嚎，动作却没有半点停滞。
他们拖着残缺的身子在空中高速飞行，手中枪械疯狂扫射。
“防弹盾牌！”
张大栓猛地吼了一嗓子。
这些家伙棘手的地方不止有人性，还有极快的移动速度，以及顺着缝隙到处穿行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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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看到这玩意儿到处乱飞可能会被吓一跳，不过这群人都是老手。
枪声四起，子弹乱飞，两侧的小队开始进行反击。
“老师，认识您很开心！”
塔莉垭转过头，认真看着王锦，似乎想把这张脸刻进脑子。
片刻后，她从怀里摸出威士忌，仰头猛灌了一口。
“如果能活着回来，请您在晚餐时坐的离我近一些！”
甚至还没等王锦答应，这句话似乎就已经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塔莉垭猛地站起身。
“乌拉——！！”
依旧是带着弹舌音的战吼，少女双持波波沙不要命般冲了出去。
她的冲锋从来都是这样，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每次都当成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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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的冲锋，似乎急了些。
好在扑上来的冷冽者被几百米外的二毛点了名，塔莉垭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冲向前方。
“大概二十个。”
张大栓相当冷静，他大致清点了敌人数目，又伸手指向塔莉垭冲锋的终点。
那里站着个明显不太一样的家伙，更加凝实，更加魁梧。
而且穿着分部制服。
死去的公司干员，如今以这种方式站到了对立面。
“那是我的老同事，没想到这时候见面了。”
张大栓伸手拍了拍王锦，拉
王锦注意到，他们都喜欢在冲锋前吃点喝点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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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跟他叙叙旧，这边交给你，能行吗？”
“放心，我指挥过更大规模的对战。”
王锦点点头，接过了这十几条性命的重担。
他其实能看出张大栓和塔莉垭情绪上的波动。
那边的高大男人，或许是曾经和他们一起喝酒吃肉的同伴。
而这位同伴让物资小队全军覆没，创造了更多生离死别。
“冷冽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锦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既然从张大栓那里接手了队伍的指挥权，那就老老实实处理掉这些杂兵，其余的事…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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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预警一颤，王锦毫不犹豫地合身扑出。
轰——
雪花纷飞，地面似乎都在震颤。
白色迷雾中，王锦原本的位置多了个巨大无比的身形。
那是只…
身披重甲的北极熊。
“这他妈啥啊？”
王锦低声骂了一句，身形在瞬间腾空而起，踏着雪花向后连续几个跳跃。
“是小贝尔吗？”
“真是小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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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是尼基塔吧…他居然成了冷冽者。”
枪声混杂着人群的吵吵嚷嚷，王锦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这只熊叫小贝尔。
那边的冷冽者叫尼基塔。
小贝尔是尼基塔养的熊。
漂亮，真他妈是有用的信息。
所以没人告诉我怎么能弄死一头穿着全身合金甲的北极熊吗？
造孽啊！
“特派员别怕！”
这群酒蒙子倒也是热心肠，有一两个抽空对着北极熊来了一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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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四溅，小贝尔嗷嗷叫着人立而起，闪烁着合金的光芒尖牙利爪反射着信号弹的红光。
王锦点点头，收回霰弹枪。
好样的，他能确定子弹对这玩意儿没用了。
以及——
这头熊的牙齿和爪子都是合金的。
王锦对着远方的魁梧人影竖起中指。
你他妈有毛病是吗？养头北极熊给它来机械飞升？
我需要一个比畜生更有攻击力的词。
“看好那些冷冽者。”
王锦眯了眯眼睛，下达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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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来可能没办法分神。”
——
“有用诶，大姐头。”
远处的雪地，不过是另一个方向，距离王锦大概一千五百米。
两道穿着雪地迷彩的人影一动不动。
左边的男人拿着双筒望远镜，似乎是个观察手。
右边的则是个女人。
哪怕是在这种天气，甚至脸上戴着面罩的情况下，她依旧化了很浓的眼妆。
此刻，她抱着缠绕布条的狙击枪，透过瞄准镜死死盯着那正跟猛兽厮杀的少年。
没人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不过从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来看，她想的东西可能有点少儿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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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啊，我的乐园王子。”
女人舔了舔嘴唇，低声说着。
王锦的外貌几乎是满分，可少年并不清楚如何是用自己的魅力。
如果他能受伤，如果他能流血，如果殷红的血珠滑过他苍白的皮肤…
那这份容貌该多么摄人心魄啊。
“大姐头…这就是王锦？”
观察手放下望远镜，露出一张相当年轻的脸。
这张脸跟王锦有三四分相似，只是远没有他俊美。
不过，他依旧是女人亲自要求的观察手。
此刻，这孩子正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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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看，王锦确实很优秀，甚至会让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888章诶！
发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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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9章 屠熊者与菜鸟
“呸！”
吐了口血沫子，王锦缓缓站定。
他手臂上皮肉外卷，满是被熊牙划出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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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赢了。
巨熊摇晃了两下，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庞然大物的眼睛，腋下，关节，肋骨，每处合金装甲没有覆盖到的位置，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王锦一边削弱它的战斗力，一边研究这头熊的骨骼结构与肌肉走向。
致命伤在口腔里。
王锦趁着它仰头嚎叫的瞬间卸下了这头熊的下颌骨，对准上颚连捅二十多刀，终于彻底摧毁了这头顶级掠食者。
无比精准的杀戮，毫不留情的终结。
少年跟猛兽的厮杀很有观赏性，这里几乎成了他们的舞台。
王锦没注意到这些。
他必须全神贯注，计算这头猛兽的每一次挥击，每一次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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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上去进行补刀时，他甚至没发现身边的交火已经结束，直到欢呼声把他的思绪拉回这片冰原。
“噢噢噢哦哦！你看见了吗？他用冷兵器杀死了一头熊！”
“淦，那可是小贝尔！没几个人是它的对手！”
“屠熊者王锦，我喜欢这小子，我要把女儿嫁给他！”
“哈哈哈哈哈！我没有女儿，但我可以嫁给他！”
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处理身上的弹孔，而是嗷嗷叫着，用自己匮乏的中文词汇量称赞王锦。
看着这群突然载歌载舞起来的酒鬼，王锦一阵莫名其妙，却也跟着笑了笑。
“我们很崇拜北极熊，更崇拜能战胜北极熊的勇士。”
张大栓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跟那头叫小贝尔的熊打了最后的招呼，看着对方闭上眼睛。
这男人浑身是血，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可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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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起来很…高兴？
没错，就是高兴。
这群人完全没有因为尼基塔或是小贝尔的再次死亡伤心，反而满脸喜悦。
“他们去了瓦尔哈拉，再也没有寒冷与痛苦，只有不限量的美酒烤肉，还有胸大屁股翘的侍女。”
似乎是看出了王锦的困惑，张大栓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屠熊者——希望你喜欢自己的新称号。”
雪地摩托声音响起，塔莉垭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说明了物质的位置。
“看来晚餐会很丰盛。”
张大栓笑笑，带队前去回收物质。
采购小队一共十二人，尸体散落在峡谷前方五百米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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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了看那些穿着皮毛大衣的维京人。
所有人的伤口都在正面。
从随身携带的黑匣子可以推算出生前经历。
他们遭遇埋伏后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一边喝酒一边大骂着开枪，哪怕人数跟装备都落入下风也没有半分恐惧。
打空最后一发子弹之后，他们毫不犹豫地抽出战斧与盾牌，跟那些冷冽者白刃战。
没人逃跑，没人求饶，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领头的小队长结束了几个队友的痛苦，最后饮弹自尽。
没人被转化成冷冽者。
不需要虚假的复生，那会耽误他们前往英灵殿的脚步。
“好样的，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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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栓带头朝着天空举枪，跟其他人一起扣动扳机。
这算是简易的告别。
做完这些，他点了一半人，对王锦挥了挥手。
“维京人死后要船葬，我得让老伙计走的体面点。”
“你们先回去，我们很快就结束。”
“哦对，切记。”
张大栓跨上雪地摩托，面色严肃。
“保持篝火长燃。”
——
哈士奇拖着雪橇狂奔，王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圣诞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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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身边并不是礼物袋，而是脑袋不太好用的毛子少女。
“老师！我活下来了！”
塔莉垭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即使坐在雪橇上也不安分。
“您会在晚餐时离我近一点吗？”
“尽量。”
面对少女清澈纯净的蓝眸，王锦无奈地点点头。
“kakxopoшo!”
塔莉垭愉悦地举起手吼了一声，似乎在说“太好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发现少女的右手无名指血肉模糊，似乎在刚才的厮杀中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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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垭没发现，或是发现了不打算管。
仿佛跟王锦晚餐时靠近点这件事能抚平她所有伤痛。
“伸手过来。”
王锦再三犹豫，还是开了口。
手指断了就没办法双持波波沙了，火力不足的冲锋基本是送死。
塔莉垭吓了一跳。
她犹豫了一瞬间，接着像是被命令“爪爪”的小狗，把两只手同时举到王锦面前。
“老师，请！”
请什么啊？请享用吗？
王锦嘴角抽了抽，用绿神气息帮少女治好了伤，又递了瓶污染沉淀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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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是这种战斗风格？”
为了把少女的感谢与惊呼堵回去，王锦抢先开口。
“是的。”
塔莉垭深吸一口气，认真点头。
“我从老师的事迹中得到了勇气，您面对那么可怕的敌人都选择冲锋，我也可以。”
“…”
王锦沉默，看了她一眼。
“我跟您一样，做好了死的觉悟。”
似乎是发现王锦的目光中带着点莫名的情绪，塔莉垭认真点头。
“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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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塔莉垭眨了眨眼睛，似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总得有点原因吧，让你做好觉悟的原因。”
王锦看着塔莉垭，微微皱眉。
“还要有原因吗？”
“不然呢？”
“那，那种东西，暂时还没想过。”
少女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是…白白送死？”
“呜哇——老师您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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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垭竖起衣领把自己挡住，像是愚蠢的土拨鼠。
看着少女窘迫的模样，王锦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先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再想明白自己可以为什么而死。”
“到了那时候再冲锋也不迟，更何况你还有个妹妹，总该替她想想。”
也许是被一声声老师叫的有点入戏，王锦忍不住说教起来。
塔莉垭没回话，似乎王锦这两句普通朋友间的告诫让她高兴的说不出话。
少女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本子，认认真真把王锦刚才的话记了下来，然后开始背诵。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过了幸存日偶尔会被人称作“老鸟”了。
自己的道路只能自己去走，别人的告诫用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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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个孩子会因为听到“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就玩命读书，他们大多是自己想通了。
没明白这一点的塔莉垭，确确实实是个菜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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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 绷带(二合一)
柳德米拉…或者说二毛。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她受伤了。
这姑娘跟另一名陌生狙击手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对峙，最终让对方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
可惜，柳德米拉的半边肩膀不翼而飞，被发现时她正躺在雪地里，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带回去吧，再这么下去她会先被冻死。”
王锦安抚了急成一团的塔莉垭，让两名姑娘坐着雪橇先回去，他则骑雪地摩托跟在后面。
刚回到分部门口，王锦便在雪地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小狐狸正在堆雪人。
她正欣赏着自己那相当敷衍的杰作，缓缓点头。
随即后退，助跑。
“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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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跳！”
噗！
“唔唔唔唔！”
小狐狸高高跳起，撞碎雪人后一头扎进雪堆，只留下后腿跟尾巴来回扑腾。
好一招以头抢地啊。
王锦满脸黑线，像是拔萝卜一样把她拔了出来。
“这是…捕猎？”
拍了拍狐狸身上的雪，王锦开口询问。
“去去去，我练绝招呢。”
胡小北兀自嘴硬，伸爪往王锦衣服里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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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王锦被冰的一个激灵，团起雪球丢了过去。
小狐狸不甘示弱，张牙舞爪开始回击。
——
跟小狐狸互相丢了阵雪球，王锦跟她回了屋子。
温度又提升了一截，或许是因为餐厅正中间的篝火。
雷纳德很靠谱，他确实保证了篝火长燃。
柴火噼里啪啦响动着，塔莉垭正带着妹妹烤火，同时给她清理伤口。
温度上来，又没到饭点。
小狐狸迷迷糊糊又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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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把她放回屋子，准备吃饭时再叫醒。
安妮正在读书，这间卧室里有一些俄国童话的译本。
她看的很认真，似乎打算把这些故事放进王锦的睡前故事库。
给安妮讲了几个生字，王锦又回到餐厅。
烤架来回翻动，富含油脂的熊肉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北极圈这些人吃肉都喜欢生吃，唯独北极熊肉不是。”
雷纳德跟王锦打了招呼，随口说着他刚打听来的传闻。
“他们觉得北极熊跟自己差不多，并且相当尊敬这东西。”
“如果能真刀真枪杀掉一只北极熊，那可是会被崇敬很久的。”
壮汉看了看王锦，惋惜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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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熊者，这称号在维京人眼里含金量贼高，而且很帅啊。”
显然，他为自己没能同行而惋惜。
“我还挺愿意让给你的。”
回想起那只机械飞升的巨熊，王锦叹了口气，随即盯着篝火。
“烤烤肉也不错啊，而且【保证篝火长燃】，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
“嗯，我也发现了。”
雷纳德点点头。
木头是普通木头，篝火也是普通篝火。
唯一不同的地方…
这些柴火不那么干燥，点起来烟很多，很呛人。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通风系统全力运作，才勉强让餐厅的空气保持清新。
“老师…能拜托您吗？”
塔莉垭悄悄靠近，略带歉意地打断了王锦跟雷纳德的交流。
她不那么在意自己的伤势，却很在意柳德米拉。
这姑娘大衣都没来得及脱，便来请求王锦帮忙治伤。
“好。”
王锦没拒绝。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隐约也从灵感预警感应到了对面的狙击手，可惜小黑的探查没有结果。
如果不是柳德米拉拖住对方，自己可能已经在跟猛兽厮杀时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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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请进。”
塔莉垭摘下自己的雷锋帽，露出有几分发红的脸。
少女的卧室在员工宿舍右侧，距离王锦有段距离。
她跟妹妹一起住，睡的是上下铺。
柳德米拉正面色苍白地缩在下铺被子里，头发披散着，只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
“要我回避吗？”
塔莉垭看了看二毛，小心翼翼地问。
姐妹俩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对劲。
“嗯。”
读者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二毛点点头，塔莉垭的表情有些黯淡。
再次拜托王锦后，她悄悄退出了屋子。
并不太大的卧室里只剩下王锦跟柳德米拉，却显得比刚才还要拥挤了。
王锦没第一时间过去跟少女接触，而是四处看了看屋子。
卧室的结构很简单，除了床铺就是两张工作台。
明明并排放着会更加节省空间，这两张台子却隔得相当远。
靠近床铺那张似乎是柳德米拉的，上面干干净净，只有枪油子弹和一些配件。
另外一张属于塔莉垭，除了保养用品以外，还有张全家福。
照片上是父亲和两个女儿，只是塔莉垭自己的脸被划掉了。
“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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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德米拉虚弱的声音从床铺上传来。
“不用跟着她叫，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王锦深吸一口气，坐在给他准备好的椅子上。
“好的…先生。”
柳德米拉思考半天，定下了这样一个称呼。
她也很钦佩王锦，只是没塔莉垭那么深刻。
“开始吧。”
“…嗯。”
柳德米拉面色微微发红，她微微垂下脑袋，让刘海遮住眼睛。
随即用力撑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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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滑落，王锦瞳孔微微收缩。
这这…
都跟尤榕不相上下了。
之前穿得太厚看不出来，现在才能感受到少女军大衣下蕴藏着怎样的潜力。
更可怕的是，
柳德米拉似乎不习惯穿内衣，她通常用绷带束着那巨大的柔软，以免影响行动。
而现在，绷带在情急之下被塔莉垭拆下来应急，只剩下几圈挂在少女胸前。
她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环在胸前，以免最后一点春光都暴露在王锦眼中。
“请您…之后忘掉这些。”
少女原本苍白的脸变得越来越红，她恨不得重新钻进被子，就这么失血过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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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王锦把她捉住了。
“别担心，绅士不会趁人之危的。”
王锦轻轻按住少女赤裸的肩膀，目光却已经转向了别处。
他表现得很坦然，坦然到柳德米拉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羞愧。
不愧是姐姐的偶像…这样的品格确实能让人信服。柳德米拉悄悄想着，松开了环在胸前的手。
最后几圈绷带垂落，少女的脸变得更红了。
“首先，是污染沉淀剂。”
王锦依旧移开着目光，将瓶子递了过去。
他吸取了苏喜在花江村给过的教训，意识到跟自己同行的可能会有相对来说脆弱一点的人类。
所以他带了许多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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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很贵的，先生。”
柳德米拉轻声说着，话语却被王锦打断了。
“你刚才差点死了吧，说不定已经跟那什么神有了沟通。”
王锦叹了口气。
他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有着污染，这种污染跟冷冽者很相似。
不愿意死去的人，只要在死前诚心归顺于神，神便会将他从死亡中拯救出来。
冷冽者因此而生。
柳德米拉估计已经到了“准备归顺”的阶段，只是硬生生被塔莉垭给拉了回来。
“…是，是的。”
柳德米拉微微垂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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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给大家丢脸了，我是个怕死的人。”
“先生会讨厌我吧。”
“不会。”
王锦摇摇头，示意少女先喝下抑制剂。
“如果你是不想在找到父亲之前死去，我完全能理解，所以不会讨厌。”
“诶…”
柳德米拉瞪大眼睛，想要问问王锦怎么猜到的。
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上身一丝不挂，于是只能乖乖喝下抑制剂，再引导王锦的手落在自己肩头。
“有看到那个狙击手吗？”
王锦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让柳德米拉有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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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少女还是思考几秒，缓缓开口。
“是名女性…我的技术应该不弱于她，可她的枪更好。”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这姑娘说话都更顺了点。柳德米拉虚弱的声音从床铺上传来。
“不用跟着她叫，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王锦深吸一口气，坐在给他准备好的椅子上。
“好的…先生。”
柳德米拉思考半天，定下了这样一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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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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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德米拉面色微微发红，她微微垂下脑袋，让刘海遮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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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 排气扇与态度
咚！
治疗结束后，王锦猛地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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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垭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姑娘一直在偷听，可惜员工宿舍隔音太好，她只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动静。
比如柳德米拉软软糯糯的几声，
“先生，好痒。”
“先生，痛。”
以及王锦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忍耐一下”。
老师好温柔啊，我也愿意为他忍耐…
不对！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啊！
呜呜，老师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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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开朗的少女咬着下嘴唇，眼中开始闪烁泪花。
“你在哭吗？”
王锦伸手拉起塔莉垭。
“是的。”
塔莉垭深呼吸，回应着。
这姑娘一向很诚实。
“我在为妹妹的痊愈高兴，也在为自己没有足够魅力而难过。”
“但我不想把老师让出去，哪怕是妹妹都不行，这是我唯一的坚持。”
她带着歉意看了看柳德米拉，又认真看着王锦。
“无论雷纳德前辈还是柳德米拉，我都会公平竞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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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会努力争取您身边的一席之地！”
唰！
少女敬了个军礼，再次变得斗志满满。
“？？？”
王锦一脸黑线地看了看她，又看看柳德米拉刘海下发红的半张脸，再转头看看雷纳德…
跟雷纳德有啥关系啊！
塔莉垭没继续说下去，她忙着去看柳德米拉的情况。
王锦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塔莉垭确实是个好姑娘。
她疼爱妹妹，为人热心，身材火辣匀称，长相元气甜美，甚至能双持波波沙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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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似乎有点傻。
不，不能称之为傻。
通俗来说，这叫一根筋。
认定什么事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在撞的头破血流之前不会吸取任何教训…或许之后也不会。
“有点像哈士奇啊。”
王锦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
姐妹俩身上都有点问题。
破碎的家庭，破碎的关系，以及性格有缺陷的自己。
或许她们身上发生过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柳德米拉虽然性格阴郁，却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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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结束后，她主动扯住了王锦的衣袖，用俄语表达了感激之情。
说的什么…王锦记不太清了。
不过他能确认一点。
柳德米拉身上没有灰色火焰印记。
而且确实很有潜力。
擦了擦鼻血，王锦迈步走向餐厅。
张大栓带人回来了，现在是晚饭时间。
——
北极熊肉被烤的恰好到处，色泽金黄，又散发着维京特有香料的气息。
若干年前，这群家伙的主要职业其实是农民，海盗算是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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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饮食文化并没有那么粗糙。
热气腾腾的洋葱汤，面包配着香气浓郁的炖肉，上好的鲱鱼跟鳕鱼腌肉，这些美食围着篝火摆成一圈，任人取用。
确保每个人的牛角杯中都有烈酒，张大栓这才晃晃悠悠坐在地上，很是亲近地拍打雷纳德的肩膀。
“感谢你，我的朋友。”
似乎因为篝火的事。
“这是你们文化的一部分？”
王锦换了身衣服，那是北极熊皮毛制成的毛皮外搭，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
倒不是他喜欢，而是不得不穿。
餐厅的温度越来越低。
排气扇玩了命地转，将室内的暖意尽数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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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篝火，室温估计会跌破冰点。
“当然不。”
张大栓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如果一个民族的文化包含群体一氧化碳中毒，那它压根生存不下来啊。”
他耸了耸肩，举起牛角杯喝了一口，又伸手指向头顶。
“篝火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
王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被烟熏黑的墙壁，以及通风管道。
“通风系统。”
王锦抓住了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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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栓诧异地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似乎有点吃惊。
不过他还是微微颔首，示意王锦说的没错。
“对，就是这样。”
张大栓从烤熊身上割了块肉下来，放进嘴里嚼了嚼。
“喔，熟了。”
他示意其他人开动，又笑着开口。
“早些年，我们这里有个机械师。”
“他给通风系统安了阀门，降低功率，以免我们把自己冻死。”
“可惜，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男人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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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冷冽者吗？”
“那些半灵体的东西能轻而易举地钻进缝隙，顺着通风管道进入设施更是常事。”
“本来排气扇是能拦住的，改完之后转速不够…啧。”
“我们曾经吃过一次亏，那个机械师就这么死了。”
“妈的，那谁来把功率改回来啊？”
张大栓伸手对天空竖起中指，似乎在嘲讽英灵殿中痛饮的前任同事。
“好在我们后来找到了办法。”
“烟雾浓度过高时，通风系统会突破阈值，以最大功率运转。”
“所以在室内点燃篝火就成了常态，一来取暖，二来自保，三来还能烤点东西。”
“就这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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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面色复杂。
“就这原因。”
张大栓点点头。
“…”
王锦沉默着端起洋葱浓汤，喝了两口。
怪不得柴火是湿的，点起来全是烟。
他越来越佩服这群酒蒙子的生活态度了，发自内心那种。
这群家伙好像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他们不怕受伤，不怕死亡。
偶尔遇到点问题，也是在得过且过和破罐子破摔二者间来回徘徊。
如果把时间倒退几个小时，王锦可能会单纯感叹一下这些家伙的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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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跟这群人并肩作战之后，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反思。
为什么会这样？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态，反而更像是逃避…或者挣扎。
看着越来越热切的气氛，王锦很识趣地没提起这个话题。
逐渐有人给王锦敬酒，敬他远道而来，敬他搏杀巨熊，敬他给曾经的分部干员一个解脱。
王锦不太喜欢喝酒，哪怕有雷纳德帮忙也有些疲于应付。
嘎吱——
卧室的门开了，大家的动作突然一滞。
打着哈欠的胡小北穿着王锦的毛衣从卧室走出，原本合身的款式在她身上变得宽大，让她看起来更加玲珑可爱。
狐狸少女身边是洋娃娃一样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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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坐到王锦身边，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
漂亮女孩会让宴会气氛更进一步。
过于漂亮的女孩，则会让所有人变得小心翼翼。
更何况是两个。
没人继续给王锦灌酒了。
他们甚至不太好意思高声说话，似乎担心吓到这两个纤细秀气的姑娘。
小狐狸看着王锦，得意且骄傲地眨了眨眼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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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 困境(二合一)
晚餐持续多久，完全取决于这群酒蒙子有多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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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并没有因为姑娘们的到来沉寂太久，他们很快就发现胡小北并不娇气，安妮又完全不在意他们。
于是继续各喝各的。
塔莉垭姐妹中途加入了晚宴。
柳德米拉似乎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她自己拿了食物跑到角落，头发下的目光时不时看向王锦，又迅速低下头。
塔莉垭并没有因为胡小北和安妮而沮丧。
少女只想离王锦近一点，不需要太近。
于是她有礼貌地询问过后，坐在了胡小北旁边。
这样她就十分满足了，微醺后还用俄文唱了几首歌。
少女的歌声清脆嘹亮，却带着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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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伸手抢下酒杯。
可惜太迟了。
塔莉垭靠着狐狸少女的肩膀，呢喃着进入了梦乡。
两个小时后。
宴会结束，篝火却依旧保持着燃烧。
还清醒的人负责收拾残局。
小狐狸跟柳德米拉一起，扶着塔莉垭回了房间。
安妮则挥了挥童话书，定好了今天晚上的故事，示意王锦早点回来。
王锦点点头，披上外套，坐电梯回到地面。
他要跟张大栓继续刚才的话题。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
北极的夜晚很冷。
好在这里更靠近瑞典，还没靠近冰山区。
穿一层皮毛大衣，再搭配冲锋衣内胆，便足以抵御寒风。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天空却依旧带着光芒。
这片区域就是如此。
再过段时间，往北一点的地方就会进入为期五个月的极昼。
太阳会一直停留在头顶，可惜没什么温度。
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伴随着高空冰冷的风，自由自在地飞行。
张大栓静静看着那些候鸟，脸上看不出表情。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跟名字给人的感觉不同，这位分部高层长得其实很有混血味，勉强也算得上英俊。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沧桑了许多，那一头栗红色的短发却依旧鲜艳。
“朋友，北极的风会让酒精变成恶魔。”
发现了王锦的靠近，混血男人转过头，露出笑容。
他记得王锦已经喝的微醺了，年轻人的酒量当然赶不上老酒蒙子。
可现在，王锦再也看不出半分醉酒的意思，哪怕加上冷风催化也依旧清醒。
“我平时只会喝自己酒量的一半，恶魔找不上我。”
王锦摆摆手，跟张大栓并排站着。
“只喝自己酒量的一半吗？真是个好习惯啊。”男人笑笑，“如果所有酒鬼都这么干，大概会少很多乱子。”
“你都说他们是酒鬼了。”王锦婉拒了张大栓递过来的雪茄，往嘴里塞了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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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也是。”
张大栓不习惯雪茄剪，他直接咬开了雪茄一头，拔出手枪，射击。
枪声迅速被风雪淹没，雪茄却被点燃了。
“加了作料？”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不抽烟，嗅觉却很灵敏。
“风茄草，印第安人用它通灵，是很好用的致幻剂，我用它麻痹自己。”
张大栓深吸一口，目光闪烁。
“这里的人都喜欢麻痹自己。”他说。
王锦没接话，他含着嘴里的水果硬糖，看着雪花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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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年，分部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三。”
沉默几秒，张大栓缓缓开口。
“百分之五十三是什么概念，你能想象到吗？”
“这意味着大家一起抛硬币，抛到正面的人排队去挨枪子，抛到背面的人一边看他们挨枪子，一边准备下一次抛接。”
“每两人中就有一个会死，这个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的朋友。”
“死人指甲做成的船呼啸而过，海拉女神带走了分部的一半生命。”
“我们确实需要短暂地脱离现实。”
风茄草的气味很独特，哪怕在风雪中也没有立刻消散。
张大栓的目光逐渐恍惚，语言却依旧维持着条理。
“我的儿子，妻子，全都被死亡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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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这里的一个缩影，其他人失去的不比我少。”
“因为冷冽者吗？”
王锦眯起眼睛。
“不，不止。”
张大栓叹了口气。
“我们还要收容怪谈的，记得吗？”
“这算是跟本地人抢生意，维京佬觉得我们剥夺了他们成为英雄的权力。”
“冻土层，最深处的收容室，那里关着尘世巨蟒。”
“传说中它能环绕整个世界，结果你猜怎么着？它是条几百米长的带鱼。”
“那群维京蛮子，他们居然想从我们手里抢走这条带鱼腌着吃…妈的，真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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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好说歹说，结果他们不听。”
“结果，就打了一大架。”
“我在那次战争中失去了妻子，她是个红头发的维京女人，很温柔。”
张大栓叹了口气。
“我爱着这片土地，我的父亲和祖母都曾在这里留下过足迹。”
“我也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人的恶意会被无限放大。”
“我们赢了那次争夺战，可之后呢？”
“针对，排挤，驱逐，还有断粮…你不能指望一群保持公会制的家伙有多开明。”
“我们得面对怪谈，面对人类，面对冷冽者，这令人绝望。”
“死去的人成了风雪中的幽灵，其中就有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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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梦都想去英灵殿看看，可他以那种丑陋的姿态徘徊于世间，只是想再看我一眼。”
“哦对，他没能实现最后的愿望。”
张大栓吸了口雪茄。
“被路过的维京人随手击杀了。”
“…”
王锦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拍拍张大栓的肩膀。
他没想到瑞典分部的处境如此艰难。
总部在干什么？
北欧分公司在干什么？
这里被抛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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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栓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示意他别太往心里去。
那是他们的苦难，不是这年轻人的。
“好在不是所有公会都是蠢蛋，比如桶匠公会。”
张大栓接着说。
“或许是看到了未来该如何发展，或许是单纯觉得我们可怜。”
“这群家伙毅然决然地成为了我们唯一的盟友，甚至把家搬到了隔壁。”
“他们教我们打猎，把自己的粮食分过来。”
“两个和尚抬水喝，总比自己挑水省力。”
“我们挺过了那段日子。”
男人摊了摊手，目光跨越风雪，盯上了远处的几个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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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之前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冷冽者的难题逐渐演变成了宗教冲突。”
“勇士才能去英灵殿，畏惧死亡的人没有机会。”
“冷冽者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会以另一种方式在世间徘徊。”
张大栓伸手比划了一下，他想象自己已经死亡，成了冰雪中的鬼魂。
“试想一下，曾经天天嚷嚷着要去英灵殿的挚友，以那种丑陋的面貌向你举起斧头，你会怎么想？”
“你会因为被欺骗而愤怒，因为见到已死之人而喜悦，因为不得不跟他厮杀而悲伤。”
张大栓狠狠挥动拳头。
“事情结束后，你会陷入自我怀疑。”
“毕竟英灵殿只是传闻，冷冽者却真实存在。”
“而你在死后，大概率会选择成为一名新的冷冽者。”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混血男人没再继续抽雪茄，而是看着它在风中燃烧。
“其实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郁闷，只是用欢呼和烈酒盖了过去。”
“悲剧不断重演，我们无能为力。”
“下个极夜要来了，或许那是最后一个夜晚。”
男人低垂双目，饱经风霜的脸变得庄严肃穆。
他没有恐惧，只是在祈祷，祈祷自己死后别为同事添麻烦。
维京人信基督教，也信仰北欧众神。
可惜，向他们祈祷毫无用处。
张大栓选择向烟酒祈祷。
最后深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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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雪茄被丢在地上，男人上去补了一脚，把那半截雪茄屁股踩进雪堆。
他恶狠狠地碾着，仿佛要把这段勾起伤心事的谈话彻底碾碎，用风吹散，用雪掩埋。
“我会尽力帮忙的。”
王锦拍了拍张大栓的肩膀。
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认真许下承诺。
他要处理冷冽者，顺手解决点脏东西不是问题。
“哈。”
张大栓笑笑，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在王锦脸上停留了几秒。
如果儿子还活着，也该这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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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小子的话当成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年轻人都爱这样。
极地之民已经学会了克制，他们的希望经不起任何消耗了。
“走吧，回去给篝火添柴。”
张大栓抖了抖身上的雪，拽过王锦脖子。
“嗯。”
年轻人缓缓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两公里外。
女人趴在冰天雪地中，像是雕塑。
她的左臂本该齐肩而断，此刻却正在迅速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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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枪依旧架在地上，她观察着远方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狙杀张大川，向冷冽者换来一个跟王锦长相更接近的观察手。
可她放弃了。
少年脸上的悲伤让她如遭重击，无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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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章 电话亭小姐想被表扬
夜晚很短，该思考的东西却很多。
比如公司对北极圈的态度，比如冷冽者组织的实际隐患，还有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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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王锦如今已经有了进步。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思考，什么时候该放空大脑，好好休息。
安妮坐在床边，认真读着童话故事。
小姑娘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起伏，却很好听，让人想到用冰雕刻成的花朵，冷冽而美丽。
王锦轻轻握住安妮冰凉的手，进入梦乡。
以往，他会在这段时间进入梦境世界，复习解剖技巧，或是进行潜行训练。
可这次，属于神孽的光芒没有亮起。
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淡淡雾气，像是一头扎进云海。
跨过雾气，能看到面前站着个纤细的少女。
电话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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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次没穿那件花纹繁复的哥特黑裙，而是换了套柔软的白色毛呢睡衣，还有毛绒绒的兔子拖鞋。
软乎乎的少女加上软乎乎的穿着，总是让人觉得美好。
可她还带着副大墨镜，很没品地对王锦竖起大拇指。
“我的新墨镜帅吧，丹麦的限量款。”
“还行。”
王锦敷衍一句，很自来熟地走到女神专用的小圆桌边上，拿了块点心。
“看我的拖鞋，可不可爱？这是冰岛买的哦。”
她凑到王锦面前抬起腿，兔子拖鞋的耳朵晃来晃去，偶尔露出的白皙皮肤让人移不开目光。
“喔。”
王锦这次甚至没有敷衍，他饶有兴趣地又拿起块点心，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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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这里总有各种各样的小吃，从墨西哥玉米饼到华夏煎饼果子，也不知道都是哪来的。
“喂，你怎么这么冷淡啊？”
电话亭小姐冷哼一声，捏着王锦脸颊用力拉扯。
“抢了初吻就对我负责啊混蛋！”
“哈？是你强行亲上来的好吗？”
王锦咬着牙，伸手按住对方的脑袋，试图推开。
“而且你就亲了一下脸颊而已，算个屁的初吻。”
“我不管，那对我来说就是初吻！”
笨蛋女神不依不饶，她用力扯着王锦的脸，咬牙切齿。m
“快夸我的墨镜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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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高举双手表示投降。
“拖鞋呢？”
“也好看也好看…”
“本女神呢？”
“…”
“别在这时候沉默啊混蛋！”
五分钟后。
女神同学用百分之五个愿望的代价，换来了自己眷者真心实意的夸赞。
她脸上满是“好耶！赢了！”的欣喜，喜滋滋地喝着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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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着电话亭小姐，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意。
笨蛋女神实在是太好欺负了，羊毛随便…
不，不能这么想。
他是眷者，对方是女神，这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自己人之间怎么能叫薅羊毛呢？
这叫互通有无。
王锦付出自己的夸赞，得到女神的承诺。
女神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神力，就能得到一整天的好心情。
双赢。
王锦赢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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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凑出来完整的愿望。
还是没代价的那种。
眷者身份带来的好处相当多，这只是其中之一。
“你也来北极圈了？”
王锦拿起桌上的汉堡，咬了一口。
买墨镜的丹麦，买拖鞋的冰岛，这些地方距离瑞典都不太远。
“嗯哼，你才发现啊。”
电话亭小姐相当傲娇地扬了扬脑袋，像是只高傲的白天鹅。
“对于游客来说，北极圈是个很不错的景点。”
“极光好看，冰山壮观，海豹很可爱，还会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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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白熊毛绒绒的，看起来很好rua。”
“…”
王锦刚想吐槽最后一句，突然想起来人家是女神。
想怎么rua熊就怎么rua熊，一口气rua死十只都没问题。
“等会儿…你不是真来旅游的吧？”
王锦挑起眉毛。
如果是她，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噢，当然不是。”
女神推推墨镜，露出相当中二的笑容。
“我在拯救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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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在开玩笑，而是认真跟王锦解释。
“还记得本子上有句【世界和平】吗？那是我特意留下来的。”
“如果在平时，这愿望意味着让人类放下武器停止厮杀，压根就是天方夜谭啊。”
“但现在，它意味着让地球整体保持安宁。”
“权柄加持再加上一点点面子，我勉勉强强做得到啦。”
电话亭小姐耸耸肩，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可她时不时瞟向王锦的眼神已经能够说明，
电话亭小姐想被表扬。
王锦在这方面从不吝啬，更何况女神做的确实是好事。
他瞪大双眼，一边拍手一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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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hhhh——！！”
“还好啦，低调一点。”
电话亭小姐终于得到了夸奖，显得十分开心。
她看了看王锦，在心里默默给他加了百分之五。
懂事的样子也挺可爱嘛。
“这次来北极其实是想看看那个旧日来着，祂手下的眷者最近不太安分。”
收回手掌，电话亭小姐再次开口。
“但我过去揍人家的小弟，难免有点以大欺小的意思…”
“我来代劳。”
王锦点头，相当绅士地接过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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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就是他的事，王锦不介意在女神这边再接一次任务，事情结束领双倍奖赏。
“不愧是我的眷者，我会注视你的。”
电话亭小姐捶了捶王锦，一副“组织很欣赏你”的表情。
“你为什么只是注视啊…”
王锦忍不住吐槽，注意力却被另一个词吸引了过去。
眷者。
他看着电话亭小姐，开口询问。
“话说，你是旧日支配者吗？”
“诶？当然不是。”
笨蛋女神敲敲王锦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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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哪个邪教头子是光杆司令的？你的毛绒绒神教好歹也有几百号教众吧。”
“…”
王锦点点头，默认自己是邪教头子的事实。
“我介于地球和星空之间，不属于怪谈也不属于外神。”
“在二者之间牵线搭桥收取利润，我是因此而生的。”
“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某种拥有权柄的特殊存在，直接称我为【神明】或者绝世美少女。”
“好的，神明。”
王锦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一个称呼。
“啧，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蛋啊，混蛋眷者，混蛋。”
“没必要重复三遍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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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混蛋混蛋混蛋…”
女神的神国一向寂静到令人绝望，此刻却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
这份热闹一直持续到王锦离开。
神国再次陷入死寂。
电话亭小姐并没有因为这种突然的沉默感到不自在，她伸了个懒腰，摘下墨镜。
墨镜下是写满了疲惫的美丽红瞳。
“混蛋眷者啊，快点长大吧。”
看着王锦离去的背影，女神小姐的眉头微微皱起，又缓缓舒展。
“算了，不长大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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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绝世美少女一直罩着你，又不是什么难…”
话只说到了一半。
女神小姐已经倒在了凭空出现的天鹅绒大床上，沉沉睡去。
应付这些对她来说算不上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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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 冻毙于风雪(二合一)
“啊呜…”
狐耳少女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
在她身后，是拿着梳子的王锦。
洁白的发丝乖巧地听从指挥，几缕小辫子被扎起，让少女显得更加活泼灵动，像是林中精灵。
“傻仔手好巧诶。”
胡小北不由自主地赞叹。
“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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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戳了戳那两只狐狸耳朵，笑着回应。
双巧手不只能应用于剑舞，做菜和梳头都能派上大用场。
“是给妹妹梳头练出来的吗？”
狐狸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开口提问。
“是啊。”
王锦点点头。
“那时候老妈很忙，小琳又会伤到自己。”
“总不能整天让她像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吧，我就慢慢学着来了。”
“真是个好哥哥啊。”
狐狸少女清醒失败，又倒在王锦身上，迷迷糊糊地哼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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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以后能每天都给我梳头吗？”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猛地弹起身，面色通红。
坏了，睡迷糊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欧尼酱这种玩闹的称呼倒是没什么，哥哥什么的，完全是情侣间的昵称啊！
傻仔没听到吧？
王锦正笑着看向自己，目光像平时一样宁静温柔。
呼…还好没听到。
少女吐了吐舌头，变成狐狸转身想要逃开。
“好啊。”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无比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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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浑身一颤，整只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狂奔着出了门，嗖一下扎进雪堆。
滋啦滋啦的声音传来，雪堆冒起白烟。
——
“那红狐狸是你朋友吗？没见过嘿。”
餐厅里，雷纳德搅动着肉汤，开口询问。
这壮汉穿上了熊皮大衣，整个人像是只站立的北极熊，彻底融入了当地气氛。
“估计是分部员工吧。”
王锦笑着举起咖啡，喝了一口。
来吃早饭的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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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手并不充足，员工们需要轮换值班，有相当一部分人还没起床。
不过已经起床的这些家伙，无一例外地都捧着牛角杯，开始了今天的畅饮。
经过昨晚跟张大栓的谈话，王锦开始理解他们。
不能回忆过去，否则会下意识对冷冽者留手。
不能仔细思考，否则会质疑英灵殿的存在。
不能太过清醒，否则疼痛会转变成对死亡的畏惧。
醉酒确实是好选择。
“张大栓呢？”
王锦四处扫视一圈，没看到那混血男人的影子。
值班表上明明有他的名字，是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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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塔莉垭她们去巡逻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那是个眼睛有残疾的中年女人。
仔细聆听几秒后，她叹了口气。
“把餐具挪开吧。”
女人的话似乎很让人信服，其他干员毫不犹豫地抬起自己的餐具，起身离开。
王锦注意到她在伸手倒计时。
三，
二，
一。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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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电梯门在女人倒计时结束的瞬间打开，张大栓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让开！都让开！”
“托尔斯冻僵了，把篝火升起来！”
扑通！
张大栓把肩膀上的人放在篝火旁，随手从别人那里接过毯子，把那人裹了起来。
塔莉垭端着温水和毛巾快步跑来，开始擦拭那人已经发黑的手脚。
张大栓则一下又一下地给那人做心肺复苏，期待那颗已经沉寂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王锦没有贸然行动。
他能看出那人的身体状态很糟糕，根本承受不住绿神气息的污染。
这种时候，还是张大栓的方法更安全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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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不是跟着出海了吗？”
“我记得跟阿丽莎一起去的，妈蛋，破冰船不会出事了吧？”
“阿丽莎没回来吗…”
“该死的，不会又是那群维京佬吧？”
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他们还没彻底喝醉，所以王锦能感受到这些人言语中的戾气。
当然，还有个关键词。
破冰船。
王锦要去格陵兰岛，少不了核动力破冰船。
他在这里等待，就是想等那群人出海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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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船似乎出了大问题。
“都散开，让这地方有点新鲜空气。”
张大栓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离开。
王锦最后看了两眼名为托尔斯的可怜家伙，端着咖啡杯走向远处的座位。
片刻后，塔莉垭低着头走到王锦身边，入座。
少女脸上的开朗黯淡了几分。
王锦大概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老师，我很难过。”
塔莉垭摘下雷锋帽，恶狠狠地把它揉皱。
“托尔斯叔叔很喜欢钓鱼，我的第一杆鱼竿就是他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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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
王锦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递过去一杯热咖啡。
他没追问发生了什么，塔莉垭需要一点时间调节情绪。
“先生。”
柳德米拉低声跟王锦打了招呼，也坐了过来。
她没跟自己姐姐打招呼，反而离了很远。
王锦皱了皱眉，却也没在这时候插手双胞胎的事。
当然，他也没起身离开。
王锦能感觉出来，他是姐妹俩之间的墙。
一旦墙消失，关系并不融洽的两名少女不可能继续无视对方的存在，只会各自找个角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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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继续待着，有姐妹陪在身边总是好事。“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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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后，是拿着梳子的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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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给妹妹梳头练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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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开口提问。
“是啊。”
王锦点点头。
“那时候老妈很忙，小琳又会伤到自己。”
“总不能整天让她像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吧，我就慢慢学着来了。”
“真是个好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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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仔没听到吧？
王锦正笑着看向自己，目光像平时一样宁静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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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无比认真。
小狐狸浑身一颤，整只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狂奔着出了门，嗖一下扎进雪堆。
滋啦滋啦的声音传来，雪堆冒起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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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红狐狸是你朋友吗？没见过嘿。”
餐厅里，雷纳德搅动着肉汤，开口询问。
这壮汉穿上了熊皮大衣，整个人像是只站立的北极熊，彻底融入了当地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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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跟张大栓的谈话，王锦开始理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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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仔细思考，否则会质疑英灵殿的存在。
不能太过清醒，否则疼痛会转变成对死亡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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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栓呢？”
王锦四处扫视一圈，没看到那混血男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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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声音响起，那是个眼睛有残疾的中年女人。
仔细聆听几秒后，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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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餐具挪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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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注意到她在伸手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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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都让开！”
“托尔斯冻僵了，把篝火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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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张大栓把肩膀上的人放在篝火旁，随手从别人那里接过毯子，把那人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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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潜伏
基律纳。
这座城市位于北极圈北方一百四十五公里处，是瑞典最重要的港口。
这里交通便利，旅游业极度发达，温暖灿烂的景色让它被当地人称为“北极松鸡”。
当然，这里出名的不止旅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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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世界顶级的铁矿储备，堪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几百年前，这里的铁矿是恶魔的爪子与牙齿，让那些海盗战无不胜。
无数次掠夺而来的财富堆成小山，也堆成了进入怪谈界的阶梯。
于是海盗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们摇身一变，成了站在阳光下的贵族，只在阴影中烧杀抢掠。
这里没有统辖局，法律也无法约束他们。
这里是混乱之地，是“哀嚎的铁城”。
——
极北之地从来不缺少太阳，哪怕已经到了傍晚，头顶的光芒依旧明亮。
可惜，这光芒没有一丝温度，照在雪地上只会反射兵器般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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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居民们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他们生长于此，也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存。
基律纳城，冰蛇酒馆。
醉醺醺的男人们推开木门，随便找了个角落，解开裤腰带。
积雪被浇化，酒鬼笑着聊天。
“白昼越来越长，要到夏天了吧。”
“啊啊，这么一想，仲夏节也快到了。”
“仲夏节？怪不得老大截了破冰船，还抓了那个红发娘们儿。”
“看来最近又要乱哄哄，要不在酒馆躲一阵子？”
“要躲你躲吧，这可是赚大钱的好时候。”
“活不大口气还不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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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娘的，我要把腌海雀塞你屁股里！”
酒鬼们红着脸对骂，又互相推搡着回了酒馆。
嘎吱——
沉重的大门将冷风与冰雪隔绝在外，只留下酒气与烤肉肠的香味。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整个屋子，让食物上的油脂多了层金色。
高挑火辣的侍女端着托盘来回穿梭，时不时对客人抛个媚眼。
酒保头顶挂着驯鹿头颅，仿佛在说明墙上那把猎枪并不是假货。
钢琴落了灰，角落里倒是有人弹奏着手风琴，欢快的曲调在空气中跳跃舞蹈。
身穿白熊皮大氅的少年坐在角落，过于白皙的皮肤跟周围人格格不入。
好在他没去招惹别人，别人也没兴趣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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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端着木头酒杯，尝试着瑞典啤酒的味道。
微酸…不太好喝。
他笑着敲了敲吧台，示意酒保换杯别的。
酒保转身过来，拿起酒杯，同时不着痕迹地收过
【您好，我是来自远方的佣兵，对这里的文化很感兴趣，可惜身体有些不方便。】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公会的事，可以写下来吗？】
“是个聋哑人啊…”
看着少年面带微笑递过纸笔，酒保叹了口气，微微惋惜。
这幅长相，如果去给冰蛇的女儿做男宠，本可以平步青云的。
酒保一边摇头一边写着歪歪扭扭的瑞典文。
读者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好在这时候不忙，少年给的钱又多，他写的也相当详细。
【这里大大小小有上百家公会，大概分成两派，分别依附于冰蛇公会和海葵公会。】
【冰蛇是做赌场生意的，靠着旅游业大赚特赚。】
【海葵头领是个女人，他们掌握着矿脉，是这里最大的武器供应商。】
【两大公会经常产生摩擦，每年仲夏节是最严重的时候。】
【不过放心，冰蛇酒馆很安全。】
【这里是冰蛇公会的情报交流中心，偶尔也贩卖奴隶，没人敢过来找麻烦。】
也许是因为少年自称“佣兵”，酒保并没有什么避讳。
他也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可避讳的。
当年维京人跟英格兰人打仗的时候，最赚钱的就是奴隶贩子。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如今，这些勾当依旧在黑暗中进行。
【我想买个奴隶。】
纸条再次递了过来，少年脸上依旧带着温暖的笑容，要求却让人不寒而栗。
【用做什么？】
酒保抬头端详着少年，写下疑问。
【发泄。】
得到答案的酒保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这才再次书写。
【最近不行，年轻女性都被集中送走了，留着仲夏节统一拍卖。】
【就到这里吧，谢谢。】
少年点点头，又递过一张夹着钞票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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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两杯这里最贵的酒，请你一杯。】
“好小子，多谢了。”
酒保眼前一亮，伸手拍打着少年的肩膀。
他很喜欢这个出手阔绰的外地小伙子，这种冤大头太少见了。
——
裹紧身上的白熊皮大氅，王锦推开大门，离开酒馆。
“这里居然还贩卖奴隶啊。”
目光扫了扫酒馆的构造，王锦注意到了那些漆黑的地下室。
看来那并不是仓库。
“这么一看，阴暗面的基律纳还真是烂的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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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轻声嘀咕着，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乖乖闭上嘴。
他现在是聋哑人。
没办法，他不会这边的语言，听不懂也说不出。
好在有阿朱。
笔仙精通世界各地的文字，更像是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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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小姑娘会在古神之眼中跟王锦交流，顺便用嫌弃的语气说他是笨蛋。
“关键节点是仲夏节，只剩下三天。”
揉了揉太阳穴，王锦迈步走向旅馆。
张大栓那边没办法再承受损失，王锦也没打算让他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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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分部倾巢而出，也没办法跟这种超大型公会抗衡。
王锦得想其他办法，把分部那伙人弄出来，再把破冰船给弄回来。
“得尽快跟冰蛇接触，时间不多了。”
少年眯了眯眼睛，加快了脚步。
——
海葵公会是个很特殊的公会。
放眼望向整个瑞典，只有这么一家公会的领头是女人。
当然，没人会因此小瞧她。
靠自己的力量爬到了哀嚎铁城的顶点，跟冰蛇公会那种恐怖组织平起平坐。
女人的头脑与手段，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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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胡子…这是她的名字。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女人会叫这种名字，也许因为她总穿着深蓝色的典雅长裙，也许因为那海藻般卷曲的，泛着蓝色的长发。
她很喜欢蓝色，这是冰山的颜色，大海的颜色，也是她瞳孔的颜色。
此刻，这双蓝色的眸子正倒映着另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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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6章 袭击(二合一)
嘎吱——
房门被推开，雷纳德拍了拍肩膀上的雪，略微躬身走进屋子。
“怎么样？”
王锦放下手上的毛皮和针线，抬头看过来。
“嗯…抓了几个酒鬼，揍半天才说。”
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雷纳德在椅子上坐下。
“首先是仲夏节。”
“仲夏节是这里很重要的传统节日，这一天光照时间最长，几乎没有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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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的公会都会冒出来，在街上游行，展示自己的实力，威慑同行跟普通人。”
“这样的游行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不知道为啥，冰蛇公会很重视今年这次。”
“估计是想把面子弄足吧，他们抢了破冰船，还劫走了干员。”
壮汉捏扁易拉罐，在手上掂了掂。
“这次筹备其实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除了破冰船，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正从各地运过来。”
“比如奴隶，比如武器，再比如…”
嗖，嗒。
雷纳德没再说话，而是用易拉罐投了个三分。
“怪谈吗？”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把雷纳德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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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
壮汉咧嘴笑笑。
“把怪谈丢进海里都会被当成英雄，拥有怪谈奴隶，那不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嘛。”
“我打听好了。”
雷纳德缓缓起身，巨大的体型挡住了头顶的白炽灯。
“明天正午，就在这条街，有冰蛇公会捉到的怪谈经过。”
壮汉拍了拍王锦的肩膀，随即挑了挑眉毛。
他这才注意到王锦在绣什么东西…淦，双巧手还能这么用吗？
“啊，这是海葵公会的标志。”
少年晃了晃手上的小块毛皮，上面带着精致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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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咧嘴露出坏笑。
——
多尔是个三级佣兵。
这是阴暗面中最常见的职业。
跟异世界那种成天打史莱姆的勇者不同，他得赚钱养家。
而且现实中也没有史莱姆。
多尔担任的大多是护送某样东西，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这件东西有时候是贵金属，有时候是古董字画，有时候是奴隶，或者怪模怪样的生物。
这样的任务在仲夏节之前的一个月会非常多，价格也会上浮百分之三十左右。
多尔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变得浮躁，他是个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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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才是上上策。
所以同伴相继死去，而他活了下来。
“都把眼睛瞪大了！看到可疑人物先斩后奏！”
多尔甩了甩鞭子，马匹发出悲鸣。
“还他妈有你！别想着看笼子里是什么东西，不要命了？”
他再次甩动鞭子，这次发出悲鸣的是其中一个手下。
“可是老大…”
“没有可是，干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多尔看了看笼子。
盖在上面的沉重黑布因为刚才的骚乱微微掀起，露出半张带着泪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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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
多尔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这种女人不是小人物能碰的。
多尔眯起双眼，试图让那张完美的脸在视网膜多停留几秒。
可惜，他的打算落空了。
“老大！前面有个人…”
手下匆匆跑来，伸手指着前方。
“妈的，不是告诉你先斩后奏吗？”
多尔深深皱起眉头，强压住一鞭子抽过去的冲动。
“老大，我见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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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凑过来，压低声音。
“他买了冰蛇酒馆的黑啤，还跟酒保一人一杯。”
“哈！”
多尔发出了短暂而又急促的笑声，那是促狭的笑。
冰蛇酒馆的黑啤跟普通啤酒毫无差别，价格却翻了十倍。
那是酒保特意弄出来的，用他的话来说，是块试金石。
买了黑啤，就意味着人傻钱多，是只肥羊。
这家伙可能想买下笼子里的奴隶。
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多尔换上了笑脸。
他要拉拢这只肥羊，把他介绍给公会，这样会有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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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买那种级别的奴隶，百分之二十足以让他休息个一两年。
“快，让他亲自跟我说。”
“说不了，老大。”
手下无奈地摇摇头，递过张纸条。
“那人是个哑巴。”
“妈的。”
多尔低声骂了一句。
他怎么不识字。
——
“嘶…还是高估他们的文化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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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心里吐槽着，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和善的笑容。
瑞典的教育其实相当发达，从小学到大学全部免费，政府甚至会主动给学生发补贴。
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人选择提前辍学，进入公会打拼。
这么一看，公会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其实相当重。
【请您详细说明情况。】
纸条被递过来，王锦阅读着那歪歪扭扭的文字，这是多尔的副官代为传达的信息。
【这写起来太复杂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请选择另外一条路。】
王锦把纸条递了出去。
片刻后，多尔亲自跟副官一起走了过来，面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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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阁下如果想做生意，我欢迎至极。】
【您若是想插手我的任务，那我只能把您视作威胁。】
副官的笔风文绉绉的，王锦清楚多尔说的话绝对没这么干净。
【好吧，我只是不想让奴隶受伤，她很难得。】
王锦举了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多尔看了看王锦，露出个无比勉强的笑容，转身离开。
“怎么就不听劝呢…”
王锦叹了口气，看着队伍走向那注定全军覆没的路线。
如果多尔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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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结局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雷纳德得换一边跳下来。
——
马蹄敲打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正午的太阳并不灼热，却无比刺眼。
昨天的大雪还没融化，雪地反射着阳光，令人眼花缭乱。
多尔拉下护目镜，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不对，这太寂静了。
平日里，居民也会因为惧怕污染，在他们运送怪谈的时候躲进屋子，只从窗户往外看热闹。
可这次，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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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家伙像是突然进入了梦乡，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要换路吗？
多尔皱起眉头，在心中想着。
他一向很谨慎。
可那来路不明的少年似乎在主动引诱他往另一条路去，说不定真正的埋伏在那边？
该死。
多尔皱起眉头，挥手招过下属。
先派几个人过去探探路，如果真有埋伏…诶？
多尔看着面前飞过去的东西，下意识伸手抓住。
那是副官的半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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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恶风呼啸而过，身后的摊位缓缓坍塌。
多尔看着那些突然拦腰折断的手下，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战斧横飞过来，连着把他三个手下一名副官扯成两半，又劈碎了身后那根一人粗的柱子才勉强停止。
多尔甚至还没看到对方的人影，这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投掷。
轰——
霜巨人般雄伟的身影从房顶跃下，重重砸在地面，震的雪花乱飞。
“tepletkalrpdig…”
他缓缓拿下背在身后的斧头，用瑞典语低声呢喃。
多尔听懂了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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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殿在召唤你。”
——
残肢断臂四处乱飞，长矛与短剑尽数被砍断。
雷纳德宛如战场上的恶鬼，双斧横扫间带着恐怖的风声。
单单是看着斧子那恐怖的体积，就足以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老雷真猛啊…”
王锦低声感叹着。
这要是换到古代，披挂重甲的雷纳德就是妥妥的大杀器。
当然，现代社会也是如此。
王锦坐在笼子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远处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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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掏枪了。
多尔扣动扳机。
子弹被雷纳德的冰甲弹开。
多尔…哦，这倒霉蛋被流弹命中了。
“啊！！怪物！！怪物！！”
多尔拖着血流不止的腿，拼命向后奔跑，直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发现自己面前有双靴子。
靴子的主人似乎没感受到半点恐惧，依旧站在原地。
多尔大概认出这是谁了。
他刚想抬头，便发现有张纸条如同蝴蝶飞舞般坠落，落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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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发疯似地捡起，仿佛那是能够拯救溺水者的稻草。
太好了…
多尔喜极而泣。
他不认识太多字，可他恰巧认识纸条上那最简单的几个词。
【想活下去吗？】
多尔只是虔诚地将其握在手里，跪在王锦面前。
“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
王锦听不懂多尔在说什么，可他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是他拍拍对方的肩膀，打了个手势。
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飞掠而过，影子在正午的阳光下缩成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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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黎明形态。
看到这东西之后，雷纳德按照约定好的那样，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样子。
精致的人偶俯冲而下，将手里的短刀狠狠甩出。
那杀神般的壮汉努力扭转庞大的身躯，却依旧被扯下片衣角。
衣角上带着海葵公会的标志。
“该死！”
雷纳德用瑞典语咒骂着，迈着大步狂奔，几秒钟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衣角上带着海葵公会的标志。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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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 试探
太阳依旧挂在天上，时间却已经到了傍晚。
街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角落还能看到斑斑血迹。
居民已经回归了正常生活，开始拿着损失证明找公会申报赔偿。
阴暗面大小有限，难免会有一两场厮杀被挤到阳光下。
临近仲夏节这段时间更是如此。
在居民眼中，今天这场冲突跟以往那些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一伙人杀死另一伙人。
这场流血事件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酒馆中广为流传。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啊啊，今天打的还真热闹。”
“听说冰蛇的货被抢了，你猜动手的是谁？”
“海葵公会呗。”
“哈？你怎么知道？这消息是我从一个金发妹子那里买来的，花了我整整50克朗啊…她说好只告诉我一个的！”
“啧啧啧…我花了100克朗，你小子算走运了。”
“那小娘们儿也太贪了，妈的，被我逮到肯定得好好教育一下。”
“嘿，算我一个。”
冰蛇酒馆一如既往地喧嚣，酒鬼们吵吵嚷嚷，说着他们偷听或者买来的情报。
酒保站在吧台后方，默默把这些情报记在心里，准备卖给其他人。
“一杯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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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净纤细的手掌敲打着吧台，说话的似乎是个姑娘。
酒保饶有兴趣地抬头。
他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狐狸面具，又看到了兜帽中垂落的白色长发，于是脸上多了几分轻薄的笑。
这笑容在看到兜帽上印记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海葵公会。
酒保尴尬地轻咳一声，转身给这姑娘倒橙汁。
“您不是本地人吧？”
啪嗒。
杯子落到吧台上，酒保说话时甚至带了几分恭敬。
“我从远方来，是个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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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小姐笑笑，接过橙汁，道了声谢。
“远方来的谋士，还加入了海葵公会。”
酒保点头，默默将这份信息记在心里。
“说起来…昨天也有个远方来的哑巴佣兵，你们认识吗？”
出于本能，酒保想将自己的情报整合起来。
“不认识，但我对他很感兴趣哦。”
狐狸小姐伸手敲打着吧台，指缝中滚出几枚克朗。
“说说吧，他在哪？”
“嘿，这您可就问对人了。”
酒保收过克朗，目光扫了扫周围，这才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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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隔壁街打了场大架…啊，您估计也知道。”
“我当时去进货，正巧看到他们离开。”
酒保伸手比划着，眼前又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据说哑巴提前警告过佣兵，又帮忙保住了货，而且依旧愿意出钱交易。”
“这是在主动表达善意…虽然我觉得有点蹊跷，但可怜的佣兵头子已经被吓傻了。”
“那家伙想要将功补过，就把哑巴介绍给了冰蛇。”
“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公会了。”
“嗯…”
少女歪着头，几缕雪白的发丝垂落。
硬币在她指尖起舞，于烛火映照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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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向后退了两步，叹息。
哪怕没看到脸，他也知道这姑娘是个绝世美人。
还是惹不起那种。
“喏。”
硬币被弹起，随着一阵轻风落进酒保口袋。
“感谢您，出手阔绰的小姐。”
酒保微微躬身。
少女刚要放下酒杯离开，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
“你知道他买的是什么货吗？”
“哦，这我还真知道。”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酒保拍了拍脑门。
他想起了昨天纸条上的谈话，也想起了今天中午自己透过笼子看到的一点春光。
于是酒保不假思索，说出了这个情报。
“他买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奴隶，用作发泄。”
嘎嘣！
木质酒杯多了些裂痕，少女的虎牙咯吱作响。
——
冰蛇公会。
这里是整个哀嚎铁城最大的建筑。
虽然只有三四层，可惊人的占地面积依旧让它看起来充满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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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悬挂着十几条黑底白花的巨大会旗，旗上画着缠绕在冰剑上的毒蛇。
毒蛇被剑割伤，却依旧用尽全力缩紧身体，不肯放松半分。
这标志意味着，利益高于生命。
到底高于谁的生命…那就不清楚了。
王锦坐在大厅，看着人来人往。
他身边是个蒙着黑布的巨大铁笼，另一边则是拄着拐杖的倒霉蛋佣兵多尔。
“成功了。”
王锦在心里小声感叹了一句。
他今天做了不少事。
让雷纳德对货物出手，自己再将其吓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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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结束后，王锦就能成功搭上冰蛇公会这条线。
顺带一提，给海葵公会泼脏水是塔莉垭负责的。
那个散播消息的金发妹子就是她，“很贪心”这一点…则是不知道跟谁学的坏习惯。
咣当，咣当。
铁笼晃了晃。
王锦向侍者要了水和食物，顺着笼子缝隙塞了进去。
这次笼子不晃了。
“您真善良。”
多尔拍拍王锦，衷心夸赞。
王锦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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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听懂多尔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能从语气听出态度。
“冰蛇是个很高傲的人，基本不跟小人物见面，我只远远看过他两次。”
“再等等吧，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了…”
多尔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管王锦能不能听到。
过去的五个小时，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王锦已经在大厅等了整整五个小时。
公会大厅从热闹变得冷清，再到点起灯火。
前台换了人，负责白班的小姑娘终于鼓足勇气过来跟王锦搭话，又满脸遗憾地离开。
依旧没人搭理他们。
王锦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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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用蛇来做装饰的黄铜落地钟，面带笑容。
三个小时前，有人来给时钟做了调整，尽管它并没有什么问题。
终于，指针指向六点整。
轰——
机械齿轮推动着毒蛇冒出钟面，发出巨大的报时声。
无论是前台还是多尔，甚至是笼子里的家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动吓了一跳。
王锦不为所动，他依旧低垂双目，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聋哑人。
六个小时前，王锦就确认了一件事。
有人在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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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个小时中，无论是侍者，路人，还是刚才过来要联系方式的前台姑娘，都可以看做是某种试探。
伴随着那足以将人吓一跳的巨大报时声，试探才暂时告一段落。
冰蛇暂且相信了王锦的聋哑人身份。
侍者靠近，递过纸条。
【请跟我来】
王锦与多尔挥手告别，跟着侍者踏上楼梯。
事情发展的还算顺利，他即将见到冰蛇公会的领头人，那条缠绕在长剑上的凶恶毒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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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8章 会面邀请女儿(二合一)
“你想覆灭我的帝国么？”
这是冰蛇说的第一句话，用汉语说的。
王锦没有半点反应，他垂着双目，将纸条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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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退，站定。
冰蛇整整观察了他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王锦也没闲着。
他在利用侧写给冰蛇做心理画像。
“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眼神阴冷，直视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王锦在心里轻声说着。
“不在第一时间暴露出相貌，说明他习惯占据上风，更喜欢当谈话的主导者。”
“刚才的六个小时他在干什么？看窗外的风景吗？欣赏自己的帝国？”
“没错…他把哀嚎铁城称为帝国。”
“胃口还真不小，不愧是能吞掉大型猎物的蛇啊。”
心思电转，王锦依旧静静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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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开灯，窗外虽然没彻底暗下去，却也难以照亮一切。
男人和椅子一起成了剪影，显得冰冷又生硬。
呼…
椅子缓缓转动，男人的脸从阴影中缓缓脱离。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的侧写很少出错，除非遇到精神病，或是城府极深的家伙。
冰蛇显然是后者。
这男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
他并不高大，也不魁梧，单看长相只是个面色苍白的金色长发外国人。
只有眼睛无比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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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的颜色很淡很淡，显得瞳孔只有一小点，像是什么阴险狡诈的兽子。
眉骨和颧骨都相当高，将他本就阴森的眸子蒙上一层阴影。
顺带一提…他只有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眼罩上刻画着冰蛇公会的徽章。
这就是冰蛇。
王锦并没有被那只眼睛吓到，他温和地笑着，将纸条再次往前推了推。
【您好，我叫哑客，是远道而来的佣兵，也是商人。】
哑客，大概是哑巴客人的意思。
并不是王锦主动起的这个名字，只是城里已经有人开始这么叫他了。
【我喜欢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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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用的是很少见的羽毛笔，字迹相当漂亮。
【我很少会记住某个人的名字，这种带着明显特征的外号更容易记忆。】
男人将羽毛笔伸进墨水瓶，蘸了蘸。
他的金色长发束在脑后，勒的很紧，这让冰蛇看起来一丝不苟。
【那么哑客，你想要什么？】
冰蛇将纸条递过来。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王锦递过纸条，脸上是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
【我想买下那个奴隶，这是交易，并不是向您索要。】
【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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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蛇挥挥手，似乎完全没把那件让十几人搭上性命的东西当回事。
【带着你的奴隶离开吧，你眼睛里的光太危险。】
王锦挑了挑眉毛。
冰蛇很谨慎，相当谨慎。
仔细想想也该如此。
大势力的领袖，能观察陌生人整个下午的家伙，不可能因为一次邂逅就放下防备。
【那么，如您所愿。】
没有片刻停留，王锦微微躬身，走向大门。
“喂，回来一下。”
冰蛇再次开口，低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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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哑少年依旧没有反应，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冰蛇眯起眼睛，盯着还在晃动的木门。
他对这个“哑客”很感兴趣，却也能感受到没来由的忌惮。
能让毒蛇忌惮的，只会是另一条同样凶恶的毒蛇。
换做平时，他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家伙来到自己的领地。
可再过几天就是仲夏节了。
如果能把这条蛇化为己用…不，仅仅是利用他的毒牙，让他去解决掉其他敌人呢？
天色渐暗。
冰蛇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光泽，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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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长请您参加今天凌晨的宴会。】
离开冰蛇公会之前，王锦从前台小姑娘手中接到了这样一张卡片。
【恕难从命，您也知道我的情况。】
王锦无奈地笑笑，迎着前台姑娘遗憾又心疼的目光在纸上写着。
【宴会让我感到悲伤，歌声只会从我身边匆匆掠过，舞曲于我而言，只是演奏者手掌的枯燥律动。】
【就连您这样美丽的小姐站在面前，我都没办法听一听您的声音。】
“啊呀…这还真是…”
前台姑娘咬着下嘴唇，眼泪汪汪地看着王锦。
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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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年轻，这么俊朗的人，偏偏有这种缺陷。
可她想了想，还是在纸上写下。
【这是很多大人物都会出面的宴席，你可以跟他们谈…抱歉。】
谈话两个字被划掉了。
【既然您如此为我着想，那我会去的。】
王锦没再推辞，而是收起卡片，对着前台轻轻鞠躬。
顺便记下刚打听出来的情报。
今天凌晨的宴席，会有很多大人物出面。
包括海葵公会吗？“你想覆灭我的帝国么？”
这是冰蛇说的第一句话，用汉语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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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有半点反应，他垂着双目，将纸条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后退，站定。
冰蛇整整观察了他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王锦也没闲着。
他在利用侧写给冰蛇做心理画像。
“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眼神阴冷，直视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王锦在心里轻声说着。
“不在第一时间暴露出相貌，说明他习惯占据上风，更喜欢当谈话的主导者。”
“刚才的六个小时他在干什么？看窗外的风景吗？欣赏自己的帝国？”
“没错…他把哀嚎铁城称为帝国。”
“胃口还真不小，不愧是能吞掉大型猎物的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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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电转，王锦依旧静静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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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椅子缓缓转动，男人的脸从阴影中缓缓脱离。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的侧写很少出错，除非遇到精神病，或是城府极深的家伙。
冰蛇显然是后者。
这男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
他并不高大，也不魁梧，单看长相只是个面色苍白的金色长发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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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眼睛无比特殊。
眸子的颜色很淡很淡，显得瞳孔只有一小点，像是什么阴险狡诈的兽子。
眉骨和颧骨都相当高，将他本就阴森的眸子蒙上一层阴影。
顺带一提…他只有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眼罩上刻画着冰蛇公会的徽章。
这就是冰蛇。
王锦并没有被那只眼睛吓到，他温和地笑着，将纸条再次往前推了推。
【您好，我叫哑客，是远道而来的佣兵，也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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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王锦主动起的这个名字，只是城里已经有人开始这么叫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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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用的是很少见的羽毛笔，字迹相当漂亮。
【我很少会记住某个人的名字，这种带着明显特征的外号更容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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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哑客，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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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王锦递过纸条，脸上是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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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挥挥手，似乎完全没把那件让十几人搭上性命的东西当回事。
【带着你的奴隶离开吧，你眼睛里的光太危险。】
王锦挑了挑眉毛。
冰蛇很谨慎，相当谨慎。
仔细想想也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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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片刻停留，王锦微微躬身，走向大门。
“喂，回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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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再次开口，低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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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蛇眯起眼睛，盯着还在晃动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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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9章 奴隶
闹钟响起，提醒王锦出门，准备参加冰蛇的宴会。
王锦伸手胡乱地在枕头附近拍打着，可惜始终没摸到手机。
正当他准备振作精神起身时，闹铃突然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轻柔的声音。
“您醒了。”
“啊…”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王锦没想起来，但他大概能判断出没有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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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身。
在北极圈，起床总是件折磨人的事。
柔软冰凉的手掌伸过来，帮少年披上熊皮大氅，再递过温水。
“谢谢哈。”
王锦喝了口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女人笑着点头，乖巧地站在一旁。
“…”
王锦沉默两秒，把水吐回杯子，转头盯着旁边的女人。
“你哪位？”
“您真会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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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笑了笑，继续低垂双目，不去看王锦的眼睛。
“…”
王锦瞳孔缩了缩。
他有了个很不切实际的猜想。
“抬起头来。”
少年揉着额头，向前迈了两步，看着女人的脸。
嗯…
三十岁左右，丰满的身材比小姑娘多了些成熟风韵。
很会照顾人，说话也很温柔。
像是到了结婚年纪的大姐姐，只是脸上带着些红晕，似乎没怎么跟男性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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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扎成低马尾垂到腰间，睫毛上还挂着淡淡的冰晶。
嘶！
不祥的预感在心里浮现。
“您喜欢我用最开始的称呼吗？”女人咬了咬嘴唇，带着几分羞涩开口，“爸爸。”
“别别别！”
王锦猛地后退两步，老脸一红。
被人妻属性拉满的大姐姐叫爸爸，这这这…
这谁能顶住。
王锦努力平复着心情，扫了扫对方那已经从超大号变成紧绷绷的破烂长裙。
雪女小不点跟面前的女人逐渐重合，王锦拍了拍脑门。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你是那小家伙？”
“是的。”
雪女点点头。
或许确认了王锦是个好人，或许因为那张英俊的脸生出了好感。
她双手放在小腹位置，微微躬身。
“感谢您把我救下来，我会努力赚钱赔给您的。”
“在这之前，我自愿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可能不太熟练，请您见谅。”
王锦没第一时间回应，他正惊讶于对方的变化。
伸手比划着小雪女不到一米的身高，再看看这一米七往上的大姐姐。
这也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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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少女变萝莉，还真没见过萝莉变大姐姐的。
“抱歉，我自己也没办法完全控制。”
雪女歉意地笑笑。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拿过王锦手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几乎是同时，雪女的面色开始发红，紧跟着是整个身体。
点点水珠从她晶莹剔透的皮肤冒出，几秒钟便将她整个人变得湿漉漉的。
发丝贴在面颊上，女人媚眼如丝看着王锦。
像是熟透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呼——
女人缓缓张口。
密码伍陸彡74彡陸7伍
冷气在房间中扩散，王锦眯起眼睛。
再次聚焦目光时，人妻大姐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跟王锦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没了刚才的成熟稳重，而是笑着对王锦歪歪头。
“我应该叫你主人吗？”
王锦没说话。
他正面色复杂地看着雪女，沉默良久才开口。
“所以最开始那时候，你…化了是么？”
跟雪糕一样，王锦在心里补充。
“啊哈哈是的，主人。”
雪女似乎把王锦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她点点头，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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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个地方太暖和，有点控制不住。”
“变成小朋友时给你添麻烦了，抱歉抱歉。”
“我睡觉之前把你埋进雪堆，所以你又冻上了？”王锦看了眼空荡荡的水盆。
“没错，多亏了你。”雪女竖起大拇指。
“你还记得我是谁，说明记忆不会改变，但是性格和能力都会变得符合外貌…”
“厉害哇，不愧是主人。”
少女拍着手，看向王锦的眼神满是崇敬。
“不过我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变化，比如增减衣物，或者喝下不同温度的液体。”
她双手握在一起，悄悄靠近王锦，试图得到夸奖。
“主人，我很厉害吧？”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唉。”
王锦叹了口气。
厉害个屁啊。
人家开个暖风你就变成学龄前儿童到处乱跑了，能起到啥作用？
好在这里是北极，雪女估计能派上用场…吧。
“还能想起来被抓之前的事吗？”
王锦看了雪女一眼，决定随口给她丢个问题，回来再仔细研究对方该何去何从。
“想不起来了。”
少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
“没事。”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少年对着镜子把头发弄乱，又在身上加了些护腕护膝之类的毛皮制品。
顺便把路边买来的匕首绑在腿上。
远方而来的佣兵，跟平时的他当然不能是一个风格。
少年从“王锦”变成了“哑客”。
他转过头，看着依旧挠头皱眉的少女。
“想不起来就慢慢想，钥匙给你留着，有事找酒保。”
“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可以找着穿。”
王锦转过身，推开窗。
“温度你自己调节，别变成小孩容易到处乱跑就行。”
脑子里飞快把信息过了一遍，王锦有条不紊地叮嘱着雪女，让她别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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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王锦眯起眼睛。
“我没主动跟你说话，你就别发出任何声音，能明白吗？”
雪女没立刻回话，她向后缩了缩，眼中也带起了泪光，似乎有些害怕。
这听起来像是要抛弃宠物狗一样的语气，让她有些慌张。
“你，你不要我了吗？”
王锦嘴角抽了抽。
“好好看家，我明天中午前应该能回来。”
“呼…知道了。”
雪女点点头，再次变得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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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女人…王锦除了感叹一下对方的特殊以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的屋子里长出过白毛狐狸金发萝莉尖耳朵男姐姐等一系列奇妙生物。
区区一个能自由改变年龄的雪女，
哼，不足为惧。
王锦倒不是没想过放雪女离开，只是对方知道他会说话，就这么放了可能会成为隐患。
暂时留在身边吧。
她想离开就在王锦抛弃“哑客”这个身份之后再离开，不想离开就跟着干活。
在这冰天雪地里，有一两个本土怪谈当导游总是好事。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一点小插曲并不能影响王锦的状态。
少年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钟楼，辨认着时间。
十一点三十五分，宴会要开始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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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0章 蓝胡子(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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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公会是靠赌场起家的。
无论是摆在明面上的普通赌场，还是以人命为代价，让奴隶互相厮杀的地下赌场，
都是他们的地盘。
冰蛇对此很自豪。
就连偶尔筹办宴会，他也会把地点选在自己喜欢的几个赌场中。
今晚依旧如此。
港口城市，赌博，宴会。
这些东西碰撞在一起，出来这么个东西也就理所应当了。
“豪华游轮啊…还真没坐过。”
王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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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卡片上的地址来到港口，他看到了那唯一一艘仍旧亮着灯的巨大轮船。
轮船上很张扬地喷涂着冰蛇公会的印记，穿着华丽衣物的人在甲板上徘徊。
登船梯两侧站着保镖与迎宾，他们检查着邀请函，对每个人微笑。
“公司的破冰船也在这座港口吧…”
目光扫过那些停滞不动的轮船。
金属在海水中沉浮，像是失去生命的钢铁鲸鱼，没有半点生机。
它们层层叠叠，大多数都在昏暗的光线下化作剪影，无从分辨。
王锦不再去看。
就算能找到破冰船，他也开不走。
当务之急还是获取冰蛇的信任，把那伙船员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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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来了…”
有人主动上前迎接王锦，是那个被他套话的前台小姑娘。
猛然想起王锦听不到声音，她歉意地笑笑。
王锦微微点头，在她的引导下上了游轮。
——
“哑客”这个名字，最近在哀嚎铁城中经常被提起。
来自远方的俊美少年，手段高明，善良慷慨。
他孤身一人击退了海葵公会的战争巨人，并因此获得了冰蛇的接见与馈赠。
换作平时，这些消息可能会经过几天的沉淀与发酵才能传播出去。
毕竟这里从来不缺想要出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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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为某个贪婪的金发姑娘，事情有了转机。
塔莉垭用超高的价格卖出了自己胡编乱造的背景故事，以及哑客的各种传说。
哦对，她跟谁都说“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花钱买了情报的酒鬼沾沾自喜，准备在同伴面前吹个大牛，结果你说上句他能接下句，最后大家愣是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这时候再去找塔莉垭，已经找不到了。
酒鬼们不想吃亏，于是用低价把情报卖给了其他倒霉蛋。
顺便跟他们说，“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短短一天时间过去，哑客这个名字几乎传遍了整个阴暗面。
——
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可惜王锦一个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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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打算认识。
拉拢小公会自成一派跟冰蛇抗衡确实行得通，可那需要足够时间。
距离仲夏节还有两天。
王锦要在这两天之内彻底把冰蛇给忽悠瘸，这或许要做出许多牺牲。
好在，他已经有了准备。
作为东道主的冰蛇很大方，他给每位客人发了十万克朗的筹码，用作今晚的消遣。
赢了可以带走，输光了也不追究，大家开心就好。
王锦没跟着掺和，他不喜欢赌博。
时间到了十二点，游轮开始向着海面驶去，那是北冰洋的方向。
短暂的黑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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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开始出现绿色的极光，像是女神的裙摆，又像是盖在赌桌上的绿布。
气氛逐渐高涨。
有人输红了眼，他们扯开领结喘着粗气，开始主动掏出家底换成筹码。
有人大赚特赚，乐得合不拢嘴，身前的筹码堆成了小山。
少年握着酒杯坐在甲板上，静静看着漆黑的海面，仿佛一切喧闹都跟他无关。
期间有许多人过来搭话。
或是被少年的容貌气质吸引，或是听说了哑客的传闻。
他们用自己带的纸笔写好了长篇大论，跟投简历一样递过来。
王锦礼貌地点点头，随手把那些纸都丢进海里。
果然，收获了一大堆愤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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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在意。
他花了点时间侧写这些客人，得出了群体画像。
海盗贵族，这个词很贴切。
哪怕经过几代人的更迭，新贵族已经沾染了金钱的气息，
可他们骨子里的海盗本性依旧没有褪去，甚至在这片无法无天的阴影中变得更加恶劣。
他们穿着华丽的衣装大呼小叫，抹了发油的头发逐渐散开。
女士们喝了不少朗姆酒，她们扯开裙子，抬腿踩在赌桌上，高跟鞋敲打着桌沿。
一张张嘴吞吐雪茄，骂出脏话，喝下烈酒，露出金牙。
精心修剪过的胡须挂着口水，挂着酒液，挂着女人的口红，以及自己呼出的雾气。
荷官面无表情地切牌发牌，摇晃骰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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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财富被送上赌桌，又进入某个人的口袋。
他们乐此不疲。
王锦没有继续看下去。
他的选择是明智的，这些人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别盯着黑夜的海面看，会被吸进去。】
纸条被递过来，王锦笑着接过，顺势抬头看一眼来人。
那是个穿着蓝白长裙，戴着大檐帽的女人。
青色网纱从帽檐下垂落，挡住她的半张脸，露出火焰般炙热的红唇。
这是个很有气势的女人。
并不是贵妇那种气势，而是真正能坐在棋盘上，跟人对弈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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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费什么力气就猜出了她是谁。
【我是海葵公会的会长，他们叫我蓝胡子。】
女人拿下帽子，对着王锦轻轻点头。
她没有丝毫架子，却没人敢轻视她。
脸上多了些皱纹，女人却并没有因此变得丑陋，反而多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她年轻时应该是个轰动全城的美人。
海藻般的卷曲长发在风中翻动，女人的红唇微微勾起。
她将纸条翻到另一边，露出早就写好的字迹。
【陪我赌几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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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也来了。
这是王锦的第一想法。
他坐在船边，其实是在等待冰蛇的考验，以及，准备实施计划。
没想到这个名为蓝胡子的女人想要带他离开甲板，进入船舱。
王锦没拒绝。
他倒是不打算加入海葵公会，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冰蛇传递信息。
“我要被你的老对头招揽了，还等啥呢。”
给他来点小小的紧迫感。
蓝胡子微微抬起手，王锦很绅士地扶住女士的胳膊，领着她下楼梯。
没人主动向别人介绍王锦是谁，可他们的目光早已经被牢牢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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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别人都是美丽冻人的燕尾服，只有王锦穿了身白熊皮。
饶是如此，少年独特的气质依旧比他们高贵一大截。
稍微打听就知道，这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哑客。
年轻，英俊，沉默，聪明。
少年的前途不可估量，很有可能成为冰蛇公会的座上宾。
可现在…海葵公会的会长正挽着他的手，俩人看起来相当亲密。
有好戏看了。
无数双眼睛悄悄盯了过来，赌桌的气氛甚至都微微一滞。
王锦察觉到了那些目光，却也没做出什么反应。
倒不如说，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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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胡子并没有再递过纸条，她只是挽住王锦的手臂，走下宽敞的楼梯。
游轮的第一层是休息区，这里有沙发，有餐椅，还有各种各样的炖肉浓汤和烈酒。
海盗贵族们在这里用餐，休息，或是在椅子上拥抱亲吻。
蓝胡子在酒柜中挑挑拣拣，拿了瓶最好的红酒。
她给王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杯碰撞，玲珑剔透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蓝胡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跟王锦聊天，或是说些趣闻。
反应过来之后，她歉意地笑笑，轻轻拍打着王锦的手背，眼中带着几分遗憾。
蓝胡子带着王锦下了二楼。
这里也是赌场。
跟甲板上那气氛热烈的赌桌不同，这里的人不玩二十一点，甚至不玩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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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左轮顶住手指，轮流扣动扳机。
这是没那么血腥的俄罗斯轮盘，每个人都能输八次。
八次之后…你就得拜托别人对你的手指头开枪了。
海盗贵族们没有大声喧哗，他们沉默着，眼中都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蓝胡子同样如此。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那只手掌缺了无名指和中指，长袖手套下的填充物是木头。
多年前，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这两根手指换来了海葵公会如今的据点。
她的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都没地方戴了。
蓝胡子并不为后者惋惜，这座城市没人能配得上她。
她只是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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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不需要再用赌博的方式争取什么，也永远失去了那份心跳加速的乐趣。
王锦没什么兴致。
他不喜欢赌博，更不喜欢拿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去赌博。
当然，如果他想赌，其实能收掉所有人的手指。
蓝胡子转身，带着王锦下了三楼。
耳边逐渐传来欢呼与尖叫，王锦却没有看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面前是道巨大的铁门。
这里似乎是游轮的气室，用于控制吃水深浅。
不过现在，铁门前方站着几个看守。
显然，它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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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混合在欢呼中的哀嚎，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有预感，这就是蓝胡子想让他看的东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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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 赌注
距离真正的仲夏节还有几天，瑞典没能达到真正的极昼。
四周逐渐黑了下来，零碎的云朵遮住天穹，极光也变得暗淡。
海面是黑色的。
口口563743675
它无法倒映任何东西，更像是吞没一切的深渊。
满载欲望的船在其上行驶。
或许它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深渊，吞噬着所有的道德与理智。
王锦在这艘船上。
他听着周围的那些情绪高涨的呼喊，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哭嚎，嗅着令人作呕的烟味酒味腥臭味。
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角斗场…”
少年眯起眼睛。
他猜到了，在听见这些声音时就猜到了。
奴隶跟赌博放在一起，必然会出现这种畸形的娱乐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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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就是冰蛇公会的牟利手段之一。
巨大的铁笼摆在正中，衣着华丽的看客坐在周围的高台之上。
他们叼着雪茄，手上握着钞票与纸条，脸上带着狂热的笑。
铁笼中，是两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她们金色干枯的头发都沾上了鲜血，像是死掉的麦穗。
站着的孩子双手吃力地握住匕首，不停颤抖。
躺着的孩子捂住伤口，没有逃走。
她脸上没有多少痛苦，更多的其实是疑惑。
为什么大人要把我跟最好的朋友丢进来，再逼迫我们拿起刀呢，她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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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理解…
不过大人们看起来真开心，今天晚上或许不用啃冰块充饥了。
快点结束吧，好困。
躺着的女孩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等待自己的好朋友靠近。
站着的女孩年龄要大一点，她显然知道现在正发生着什么。
巨大的悲伤正在摧毁她幼小的心灵，女孩的手不停颤抖，却又因为死亡的恐惧迈步向前。
只能活一个。
她不想死。
可惜，孩子的承受能力终究是有限的。
在跟躺着的女孩对视后，她崩溃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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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上传来一片嘘声，他们丢出手上的东西，借此来表达不满。
戴着面具的佣兵从角落走出，对着笼子里的孩子举起枪。
没人愿意看小孩哭，得赶紧换下一场。
好在，这最后的处刑勉强让观众们有了些兴趣。
他们屏息凝神，等着枪口喷吐火舌，等着生命悄然逝去。
王锦依旧站在原地，只是伸手握住了匕首。
他不能对冰蛇公会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否则破冰船和分部十几条人命都会白白损失。
悄无声息地弄出点乱子吧…随机捅伤两个幸运观众？
王锦还没动手，蓝胡子已经有了动作。
她皱着眉头走上前去，跟那两名面具佣兵低声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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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刑取消，立刻有医疗人员带走了两个孩子，帮她们处理伤口。
观众们
又是一阵嘘声，无奈出手的是蓝胡子，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角斗继续，互相厮杀的换成了两名凶恶的奴隶。
他们显然深谙此道，一边对峙还一边向着观众挥手，试图获得更多的喝彩。
蓝胡子回来了，她拉着王锦走向观众席。
王锦坐下。
他发现右手边有个空位，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我把她们买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
王锦点点头，写下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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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心灵跟容貌一样美丽。】
蓝胡子无奈地笑笑，似乎不想接受这样的赞美。
【我也是奴隶出身，杀死自己亲弟弟才活了下来。】
蓝胡子似乎很少这样跟人交流，不用大声嚷嚷让她终于能松口气。
她接着写。
【我的心灵早就已经腐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逃不过这种命运。】
【看看周围，金钱与欲望的奴隶站在高台上，逼迫其他奴隶互相厮杀。】
【这片土地太污浊了。】
大檐帽轻轻落在王锦头上，帮他遮住狂乱的灯光。
美丽的妇人微笑着，用缺了两根指头的左手摸出女士香烟，缓缓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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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总是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盯着那双蓝色的眸子，读出她的过去。
王锦无声地叹了口气，把纸条递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蓝胡子在想什么，可他知道对方的话还没说完。
【陪我赌几场吧，哑客。】
女人抽着烟，白色的烟雾在美丽的蓝色长发中穿行，又消散在空气中。
【接下来的三场厮杀，我们各自押选胜者。】
【如果我赢了，就请你离开这片土地。】
看着纸条上那些凌厉的字迹，王锦笑笑，回应。
【女士，如果我赢了呢？】
【让你加入海葵公会。】
密码伍陸彡74彡陸7伍
蓝胡子平静地笑着，那样子不像是海盗，反而更像是女王。
【您还真是狡猾。】
【我是女人，耍赖是女人的特权，哑客。】
红唇扬起，妇人亲密地拍打着王锦的手背。
【那么，开始吧。】
王锦没有反驳，而是笑着点头，应下了蓝胡子的赌约。
妇人收敛起表情，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的厮杀。
她想赢。
从公会角度看，让王锦加入冰蛇麾下成为敌人，几天后的仲夏节会变得无比棘手，
从个人情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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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看到王锦跟这些人一样，加入公会，成为佣兵，再一步步变成海盗贵族。
如此年轻俊美的人，应该像鸟儿一样翱翔于蓝天，而不是困死在这里。
“我必须要赢。”
蓝胡子用力握了握残缺的左手，断口处正在微微发热。
王锦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没打算履行承诺。
离开这里，不可能。
加入海葵公会？也不可能。
王锦还坐在这里，一方面是在给冰蛇施压，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无处可去。
距离计划开始还有段时间，看几场角斗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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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冰洋。
距离冰蛇游轮两公里的海面，冲锋艇静静漂浮在海面上，像是片不起眼的浮冰。
少女握着狙击枪，厚重刘海下的眼睛眨也不眨。
冷风吹过，扯动柳德米拉的几缕发丝。
她调整呼吸，放空大脑，将自己想象成随时可以击发的武器。
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
柳德米拉依旧全神贯注。
这是任务的赌注可是那个人，那个无比温柔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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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章 盘外招(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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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斗场中的厮杀分为很多种。
用于赌博，用于挑选，用于取乐。
每场战斗都会同时兼顾三点，只是各自权重不同。
那两个小姑娘的价值，便是取乐最先，赌博次之，挑选最次。
如果蓝胡子没把她们买下来，年龄稍大的便会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
从这里开始，等待她的将会是一次又一次的搏命。
直到变成第二场那种精通厮杀的奴隶。
若是再赢一两场，奴隶就会成为角斗士。
他们不再是奴隶，厮杀成了正经工作。
这群人身披锁子甲，手持斧头和盾牌，头上带着牛角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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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成几百年前的维京战士，在观众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英勇。
海盗贵族们很吃这一套，或许是因为民族自豪感，或者因为那难得一见的对决——
角斗士，对冷冽者。
没错。
正如古罗马的角斗士会将刀刃对准猛兽，
如今，角斗士的敌人不再是人类，而是那群冰雪中的纯白幽灵。
“玩的真大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向场上。
之前的对决已经分出了胜负。
胜利者的卖弄动作无法再吸引观众的兴趣，于是他转身下台。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角落里推上来个透明箱子。
人群开始沸腾，声浪一层盖过一层。
“妈的，这聋哑人装的太受罪了。”
王锦叹了口气，他没办法对声音表现出任何反感，只能看向不远的擂台。
很难想象冷冽者这种见缝就钻的东西是怎么被抓住的，可他确实正躺在箱子里，时不时拍拍面前的挡板。
铁笼颤动两下，两侧同时升起了透明的半球结构，将战场罩在其中。
角斗士从另一角落走出，出口瞬间合拢，断了他的退路。
王锦仔细端详着男人，毕竟这关系到他接下来的输赢。
大概二十五岁，正处于年富力强的时候。
胡子修成了伐木工的经典造型，男人浑身肌肉虬劲，手上的双头斧寒光闪闪，背后的盾牌似乎还刷过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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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通人中，这绝对是很有气势的一位。
击杀怪谈或许做不到，但杀一两个冷冽者还是没问题的。
【我押冷冽者。】
蓝胡子把纸条举起，给王锦展示着。
王锦盯着冷冽者看了几眼。
这应该是个死去的老人。
头发已经脱落了相当一部分，肌肉也萎缩的不像样子。
手上没有像样的武器，只握着把破破烂烂的长剑，似乎生前一直把这东西当拐棍。
王锦缓缓点头，表示自己没有疑虑，自动押了角斗士。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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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敲响。
透明箱子被打开，冷冽者呼啸而出，化作冰雪漩涡在四周飞窜。
角斗士举起盾牌，向后退去，靠在战场边缘的透明罩上。
他同时护住了自己的前后，冷冽者老人很难找到机会。
等对方靠近，他便会用斧子做出最后一击。
这是角斗士在一次次厮杀中养成的经验。
“稳了。”
王锦点点头。
角斗士的想法没有问题，盾牌也确实是个好东西。
就算他不这么谨慎，一直追着冷冽者砍，也能乱拳打死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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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转头看向蓝胡子。
女人依旧叼着女士香烟，红唇在滤嘴上留下一圈印记。
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似乎在他之前就猜到了比赛胜负。
“这女人哪来的自信啊…”
王锦皱起眉头，看向战场。
老人依旧在四处乱飞，只是这个范围在逐渐缩小。
他距离角斗士越来越近了，估计很快就会分出胜负。
呼——
冷风呼啸，冷冽者突然停下了四处乱飞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后撤，瞄准，直冲。
他像是疯了一样，等不及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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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看到老人提起长剑，做了个无比标准的起手式。
甚至比角斗士握斧子的动作都标准。
而角斗士，他原本正想办法预判老人乱飞的路径，没想到对方突然迎面撞过来，这让他措手不及。
“坏了。”
王锦咬了咬牙，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嗡——
嘭！
他看到白光一闪。
短兵相接，观众们同时停下呼吸，看向最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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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用了最简单的一招，
突刺。
于是这把拐棍一样的长剑突破盾牌，斩断斧柄，刺穿心脏。
角斗士缓缓跪倒在地，死不瞑目。
王锦看清了，那一瞬间老人眼里的光芒。
这货是个高手。
【阿尔德·让·皮埃尔，闻名铁城的病剑圣。】
【他生前是海葵公会的剑术老师，成为冷冽者让他摆脱了病痛折磨，实力变得更强了。】
纸条在眼前晃动着，王锦转过头，看见了蓝胡子平静的笑脸。
“…你这不是玩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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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心里抱怨着。
怪不得蓝胡子毫不犹豫地押了冷冽者老头，人家本来就认识。
【我赢了一局，哑客。】
女人歪着头，带着弧度的蓝发轻轻垂落。
【我向你保证，这些不是我背后运作的。】
是我的狐卿在运作，蓝胡子在心里补充。
红唇勾起诱人的弧度，她看着王锦那双清澈的眼眸。
这让她有种捉弄年轻人的负罪感…可这种感觉很令人着迷。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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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动着纸条。
【如您所愿。】
少年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
“…”
高台角落，冰蛇静静注视着那两道并肩坐着的人影。
哑客跟蓝胡子混在一起了。
从传递纸条的频率来看，他们聊的很开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花钱办这场宴会，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考验并且拉拢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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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贱女人总是喜欢先下手为强。
照这个速度下去，哑客会以无法挽回的速度滑向对立面。
“老大…”
手下靠过来，复述着少年跟妇人的赌局。
冰蛇点点头，露出冷笑。
这里可是他的帝国，谁赢谁输还不是他说了算。
既然哑客如此不识好歹，那么考验也该提前点来了。
——
“保护罩被撤掉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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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两场决斗将没有冷冽者出场。
观众席传来一阵阵嘘声，他们显然也相当不满。
用余光瞟了眼蓝胡子。
这女人的目光也带了点惊讶，这件事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冰蛇终于坐不住了。”
王锦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扯了扯嘴角。
王锦看清了，那一瞬间老人眼里的光芒。
这货是个高手。
【阿尔德·让·皮埃尔，闻名铁城的病剑圣。】
【他生前是海葵公会的剑术老师，成为冷冽者让他摆脱了病痛折磨，实力变得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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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在眼前晃动着，王锦转过头，看见了蓝胡子平静的笑脸。
“…你这不是玩赖吗？”
王锦在心里抱怨着。
怪不得蓝胡子毫不犹豫地押了冷冽者老头，人家本来就认识。
【我赢了一局，哑客。】
女人歪着头，带着弧度的蓝发轻轻垂落。
【我向你保证，这些不是我背后运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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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靠过来，复述着少年跟妇人的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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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两场决斗将没有冷冽者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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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的目光也带了点惊讶，这件事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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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心里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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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3章 出人意料
“哈哈哈！干！杀了那个臭娘们儿！”
“碎颅者我干你娘！老子在你身上押了五十万克朗，敢输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熊！”
“娘们儿！加油！踢他蛋蛋！”
呐喊声越来越响，让人头昏脑涨。
海盗们彻底抛下了理智，输赢盘口的赔率变了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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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中的厮杀无比凶险，牢牢抓住了这群变态的眼球。
没人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能跟碎颅者打的有来有回。
像是棕熊与狸猫的搏杀。
熊掌无数次横扫，却都被狸猫轻巧地躲开。
狸猫则时不时挥舞爪子，在棕熊身上添一两道伤口。
一方能够失误无数次，另一方则必须在生死间不断游走，寻找机会。
这种凶险让人心跳加速，血液升温。
“唔…嗷嗷嗷！！！”
或许是意识到不对，碎颅者猛地向后跃起，将身上的熊皮狠狠甩出。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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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芒一闪，狸猫毫不犹豫地扯碎熊皮，继续向前逼近。
可惜，等待她的是铁锤般的重拳。
巨熊并非没有脑子的蠢货，他是百战百胜的冠军。
嘭！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女人小腹位置，让她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狸猫像是破布口袋一样向后飞出，重重落地。
“哈哈哈！打得好！冲上去杀了她！”
“结束了！结束了吗？”
“杀了她！杀了她！”
观众几乎癫狂，王锦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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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女人会反抗冰蛇的命令，为了生存放手一搏。
现在来看，她的实力不够强，王锦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了。
“嗷——！！”
碎颅者高举双臂，欢呼着绕场一周。
欢呼过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走上前去结果对方，而是从怀里掏出个带着白色圆斑的红蘑菇，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毒蝇伞。
维京狂战士背后的真相，顶级致幻剂。
它会让人无视痛楚，在自己的幻想中变得无比强大。
顺带一提…某水管工也是吃了这玩意儿才能变大的。
“来了！碎颅者的人熊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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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血肉横飞！”
“扯了她！扯了她！”
或许是从碎颅者身上看到了往日的荣光，或许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观众席的声浪越来越强，震的人五脏六腑都微微发颤。
“嗷！！！”
怒吼声盖住了所有喧嚣，碎颅者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王锦瞳孔缩了缩。
他知道碎颅者的怪谈血统是什么了。
人熊。
这是能在人和熊形态来回转换的战士，维京相当有名的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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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嚎叫过后，碎颅者整个人的身体都膨胀了几圈，变得跟北极熊不相上下。
双目一片浑浊，沉重的呼吸声几乎能响彻全场。
现在的他跟熊几乎没有区别。
“吼…吼…”
巨熊转过头，缓缓锁定了倒在角落的狸猫。
没有任何犹豫。
他四肢着地狂奔而出，沉重的脚步声让地面都微微震颤。
碎颅者很聪明，这种没有理智的状态不适合战斗，却很适合将没有反抗能力的对手砸成肉泥。
王锦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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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看血肉横飞的景象，也不想看女人被扯成碎片。
可为了自己的计划，为了身份不被暴露，这浓妆妹子必须死在这里。
“等等…”
无数杂乱的光线中，王锦辨认出了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那寒芒来自女人的另一只手。
她把自己当成了诱饵。
“妈的，冰蛇不应该让她输吗？”
王锦皱起眉头，抬腿在地面踩了踩。
阴影呼啸而出，准备抢在女人动手前将她击杀。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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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寒芒闪过，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女人的速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迅捷。
有什么东西横飞而出。
那是碎颅者的下颚骨。
几乎是同时，狸猫已经灵巧地翻身而起，落在巨熊肩膀上。
手中的短刀毫无悬念地倾泻而下，对着碎颅者残缺的头颅连捅了二十多刀。
直到对方彻底死亡，重伤的女人才松了口气，转头向着王锦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倒地。
她脸上仍旧带着无比狂热的笑容，仿佛自己终于向神证明了虔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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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赌博沾边就没好事。”
王锦坐在二层的休息厅，隔着舷窗看那些时不时纵身跃入海面的人影。
赌狗不得好死…但这不是重点。
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所有人的预料。
浓妆女赢了。
赌客们先是寂静了几秒，随即爆发了恐怖的骚乱。
他们又哭又笑，疯狂自残，互相踩踏，以至于冰蛇不得不暂时关闭赌场。
有人在碎颅者身上押了全部身家，现在正排队跳海。
有人则相信邪教徒的信仰之力，试探性地往她身上押了点钱，
结果赢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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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检查的结果显示，女人早就受了足以毙命的重伤。
就算没当场死亡，内脏爆裂的剧痛也足以让她失去意识。
天知道她是怎么忍耐住剧痛，再一次站起来杀死对手的。
是因为信仰吗？对邪神的信仰？
这么疯狂的邪教徒，还真是少见。
王锦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认出了女人搏杀碎颅者的方法，那跟他解决冷冽者北极熊的动作几乎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女人很有可能是被柳德米拉打伤的那个狙击手。
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注意王锦…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她知道哑客的真实身份。
“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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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从阴影中冒出来，无奈地对王锦摇了摇头。
他们尝试着借刀杀人，可惜没能成功。
冰蛇的保护相当严密，俨然一副爱惜手下的样子。
王锦没强求，他看出了端倪。
冰蛇的表现是无奈之举。
女人似乎有什么特殊身份，让冰蛇忌惮又厌恶。
因为忌惮，冰蛇不敢直接弄死她。
因为厌恶，冰蛇会把她送进角斗场。
总而言之…女人说的话，冰蛇相信的概率很低。
王锦倒是可以强行灭口，只是这样做要承担对方特殊身份带来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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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变成冷冽者的女人依旧可以指认凶手，灭口没有意义。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有机会得跟女人接触一下。”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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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章 中场休息(二合一)
赌局还没有结束，不过得等赌狗们下完饺子才能继续。
还有最后一场。
蓝胡子跟王锦微微致歉便暂时离开，约定稍后在老地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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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发出呼噜声，王锦才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饭了，他决定补充点能量。
维京人是最早使用自助餐形式的种族之一。
这种大型宴会，更是配备了专门的保暖设施，尽量让食物处于最佳状态。
“到底是有钱，吃的东西都跟分部不一样。”
王锦饶有兴趣地盛了碗洋葱汤，结果在里面发现了大块大块的海豹肉。
这些不义之财要是能分给张大栓他们一部分，那群家伙也就不用紧巴巴地活着了。
或许是刚才的胜负太过离谱，赌客们兴致冲冲地讨论着自己赢了多少，后悔没有梭哈。
暂时没人关注哑客。
难得清静下来，王锦选好食物，端着托盘走向餐桌。
吃过这顿饭，宴会估计就到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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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进展的还算顺利，至少冰蛇很在意哑客这个二五仔。
“计划有了点改变，不过改变不大…”
王锦一边吃一边思考。
不过很快，他就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
怪好吃的。
“能让一下吗？”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锦眯了眯眼睛。
用汉语问的。
这种突然袭击，很容易就会让哑客的伪装功亏一篑。
好在王锦反应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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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住挪动凳子的冲动，继续啃着熊肋排。
吱嘎吱嘎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轮子转动。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见王锦没动作，只是叹了口气便自己费力地换了路线。
她从王锦身后绕过来，可惜道路又被挡住了。
“你好，请问能帮我把凳子挪开吗？”
少女叹了口气，指着面前沉重的椅子。
她显然没这个能力。
王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啃熊肋排。
“kanduhjlpaigattflyttastolen？”
少女想了想，换成瑞典语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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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依旧装聋作哑。
“你这家伙。”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的尊严受到践踏，少女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带着几分薄怒。
她强压下性子，摇动轮椅到王锦面前，跟少年对视。
“无视别人是很失礼…”
“他又聋又哑，听不到你说啥的，大小姐。”
路人瞟了一眼这边的情况，随口说着。
“啊…是这样吗？”
少女愣了愣，脸上的薄怒瞬间消失不见。
她看对方是黄种人，还特意用中文先问了一遍，紧跟着又用瑞典语问了一遍，可惜都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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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少女有些恼怒。
没想到这么俊美的少年是个聋哑人，他的失礼是无心之举。
恼怒变成了羞愧，红晕悄悄爬上了少女的脸颊。
【您好，我跟人交流的能力有些缺陷，是冒犯到您了吗？】
似乎是终于发现了面前的少女，年轻人放下食物，递过了小纸条。
好看的字迹跟好看的少年一样，令人心情舒畅。
跟那双清澈的眸子对视几秒，少女缓缓低下头，接过纸条。
【没有，没有冒犯。】
【你能帮我挪开…不。】
这句话被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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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帮我挑些食物吗？我有点饿了。】
少女红着脸递过纸条。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看到少年俊美单纯的长相就升起了搭讪的念头。
【我的荣幸，美丽的小姐。】
王锦笑着递过纸条，没有拒绝。
正好自己没吃饱，再去添一次又不太好意思。
这回有理由了，得多弄点熊肋排。
可惜自己一个人拿不过来啊…
目光投向少女，王锦起身，推着轮椅走向用餐区。
“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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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被吓了一跳。
她本来打算在这里等王锦回来，没想到对方直接推着她向前方进发了。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少女有些慌乱。
往日里，父亲送过来那些奴隶都会被她偷偷放走，照顾她饮食起居的是上了年纪的布雷嬷嬷。
从来没有男人靠她这么近，更别提推轮椅这种将安全交付于对方的亲密举动。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在离她不远的扶手上，少年温热的呼吸落在头顶，少年的体温几乎能灼伤她单薄的背。
她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进毯子，只露出半张脸。
王锦不知道少女的小心思，他正想着等会儿吃点啥，以及最后一场的角斗士会是谁。
“喔…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少女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伸手指着面前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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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少女没选择甜品，而是跟王锦一样选了许多肉食。
“父亲平时不让我吃太油腻的东西，今天他没空管我…啊，抱歉。”
她下意识解释着，又想起王锦听不见，于是悄悄道了个歉。
王锦挑了挑眉毛。
女孩下意识的嘀咕居然也是中文吗？
明明生活在瑞典，长相也是混血儿特有的俏丽，偏偏更喜欢说中文。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奇怪归奇怪，她不能影响王锦吃东西的进度。
又拿了些东西，王锦把盘子都交给少女，便推着她回了用餐区，把轮椅停在自己对面。
“诶…？要共进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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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脸茫然。
她搭讪计划的下一步确实是这样，没想到王锦这么主动。
【能请您赏脸共进晚餐吗？美丽的小姐。】
我的熊肋排还在你怀里呢，你又不松手。
王锦心里嘀咕着，却还是把纸条递了出去。
少女羞涩地点头。
或许是身体不太适应，她吃了两口肉就觉得有点恶心，于是擦了擦手，开始专心在纸条上给王锦写字。
“…你别搞啊，我手上都是油，怎么给你回话啊？”
王锦皱起眉头。
他突然觉得这个过来拼桌的姑娘没什么眼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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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找人的，可惜父亲很生气，没来得及说他长什么样子。】
【他叫哑客，你认识吗？】
纸条被递了过来，王锦看了两眼，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大姐，你还能在这找到第二个哑巴吗？
不过…“哑客”这个瑞典单词写的很是犹豫。
女孩似乎不太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把它当成了普通名字。
看着少女真挚的眼神，王锦擦擦手，开始写字。
【要不你喊一嗓子“哑客你在哪”，他肯定会回应你“我在这！”】
【真的吗？】
少女被吓了一跳，似乎没考虑过这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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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你还真不知道哑客这俩字啥意思。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瑞典人没学明白瑞典语，跟雷纳德不会俄文一样离谱。
【假的，哑客是个哑巴，没办法回应你。】
“噢…”
少女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起头，惊喜地看着王锦。
【我就是哑客。】
王锦结束用餐，擦了擦手，笑着对女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
少女是冰蛇的女儿，白种人和黄种人的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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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则完全没有维京人的感觉。
她叫纯子。
看来母亲有日本血统。
王锦不清楚冰蛇为啥把自己女儿派过来晃悠了一圈…可能是想用美人计？
纯子确实有这个资本。
看着少女摇动轮椅离开的背影，王锦叹了口气。
纯子很好看，是那种典雅大气的好看。
她身上黄种人的特征更多一点。
渡鸦羽毛般漆黑的长发垂在肩头，跟雪白的脖颈交相辉映。
明明没有佩戴名贵首饰，却依旧带着几分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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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少女更应该作为妃殿下出现在皇室身边，而不是在海盗的轮船上摇着轮椅到处跑。
“多谢照顾啦。”
少女远远对着王锦挥手。
她知道王锦听不见，不过还是希望自己的心情能传递过来。
王锦无奈地点头。
美人计对他没用。
整天被美少女包围着，王锦都快麻木了。瑞典人没学明白瑞典语，跟雷纳德不会俄文一样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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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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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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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 第三场角斗
“蓝胡子不太对劲啊。”
脸上依旧维持着属于哑客的温和笑容，王锦在心里轻声嘀咕着。
就算因为自己的花言巧语短暂地笑了笑，蓝胡子眼中的愤怒依旧没有彻底消退。
她跟自己分开的这段时间看到了什么？又是跟谁发生了争吵？
王锦盯着蓝胡子那双晶莹剔透的蓝眸，试图从中找出答案。
她在看角斗场。
还没等王锦继续思考，蓝胡子的纸条就递了过来。
【哑客，决胜局要来了。】
【这次的胜负就连冰蛇都无法干预，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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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浮现，王锦皱起眉头。
蓝胡子已经发现冰蛇在做手脚了，那么“无法干预”的意思是…
咚！
铜锣敲响，角斗士被猛地推搡出来。
王锦离得有些远，对方的长相又被尘土盖住，看不真切。
不过他的目光瞬间就被那火焰般的长发吸引住了。
火红长发的少女，该不会是…
【红发阿丽莎，分部破冰船的船长。】
“妈的。”
蓝胡子的纸条确认了他的猜想，王锦在心中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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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这样。
冰蛇在试探，试探哑客跟分部有没有关系。
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最后一场是派出两个俘虏互相厮杀吗？
不，不对。
海葵公会跟分部并没有合作关系，最多也只是互不干涉。
那么，能让蓝胡子愤怒的情况…
嘎嘣。
骨节发出脆响，少年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恐怖的杀气在眸中升腾。
整个竞技场沉寂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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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癫狂的赌客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闭嘴，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在影响行动。
蓝胡子距离王锦最近，她清楚地感应到了少年的变化，此刻正惊讶地看过来。
好像精致的伪装露出了一丝破绽，少年不再是少年，他变得狰狞又愤怒。
破绽只出现了一瞬间。
蓝胡子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杀气就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
哑客依旧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红发阿丽莎的对手。
那是，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
——
“你露出破绽了啊。”
独眼男人站在高台上，看向前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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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缓缓从额头滴落。
冰蛇伸手擦掉汗珠，吐出胸腹中的冷气。
屋子里明明不热。
果然，刚才那一瞬间的威势并非虚假，哑客其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冰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已经记不起多久了，大概是二十年前？
因为轻信别人，他丢掉了这只眼睛的大部分视力。
从那之后，他变得越来越谨慎，做什么都如履薄冰。
这份谨慎确实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这次也不例外。
身为大公会的领导人，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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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冰蛇确实觉得庆幸。
哑客并不是毒蛇，他是狡猾又凶残的猛兽。
幸亏没让这个怪物靠近自己的帝国，否则自己…或许已经成了尸骸。
“他因为什么而愤怒呢？因为分部，还是因为那个白发姑娘？”
冰蛇伸手扯掉发箍，让蓬乱的金发垂落下来，遮住面庞。
他开始思考。
哑客的愤怒是因为什么？
他想救下某个少女，还是单纯仇恨着少女背后的势力？
阿丽莎代表着分部，那海葵公会的新晋谋士，蓝胡子近来最宠爱的狐卿，又代表着谁？
问题很多，却并非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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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手下，冰蛇嘴角微微翘起。
游戏还在继续。
“你更想让谁死呢，哑客。”
——
【狐卿是个很神秘的小姑娘，我不知道她从哪来，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蓝胡子没去看角斗场上的情景，她在纸条上写着东西，骨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她说自己想加入海葵公会，我便同意了。】
【狐卿很聪明，她展示出了不可思议的才能，所以我把她放在身边。】
【这是海葵公会的理念。穷人，女人，孩子，我们都会一视同仁，只要有才能就可以加入。】
【虽然偶尔会混进来间谍，不过这是必须承担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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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些卖力工作的好孩子比起来，一点风险算不得什么。】
【也许是我的仁慈被误解成了软弱，我的无视被解读成了默许，冰蛇这段时间越来越过分。】
或许是想安抚住这个真面目无比可怕的少年，或许是想让自己保持冷静，蓝胡子继续书写。
【我有预感，他会单方面撕毁停战协议，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抓了我的狐卿，杀了我的侍卫。】
女人书写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划破纸张。
【这是不能容忍的冒犯，我会提前跟他开战。】
“呼…”
一口气写完这些，蓝胡子并没有把它展示出来，而是用力将这张纸撕碎揉皱。
她知道，哑客已经不打算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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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依旧坐在她身边，可那份亲近已经荡然无存，仿佛他们之间隔着厚厚的堡垒。
蓝胡子没多说什么，只是脸上带起了几分苦涩。
保护不好自己近臣的领导者，确实不值得信任。
她想到了冰蛇会在这时候撕毁停战协议，只是没想到对方撕的这么坚决，这么果断。
是那并不属于她的战争巨人让冰蛇产生了危机感？
蓝胡子带来的十几个守卫都已经被悄无声息地解决。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咽下这口气，否则这场宴会就是她的葬礼。
女人摸出香烟，放在红唇上。
火柴不见了，似乎在刚才的冲突中掉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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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亮起光芒，点燃了女士香烟。
蓝胡子惊讶地转过头。
哑客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阴沉，仿佛刚才那惊人的压迫感来自另一个人。
少年微笑着递过了纸条。
游戏还在继续，哑客已经押好了自己的胜利者。
——
赌场的气氛逐渐走低。
没人敢呐喊，也没人敢下注。
从那身披海葵公会长袍的少女出现起，他们都明白，这场赌博不仅仅是赌博了。
狐卿，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哑客出名，却也并非默默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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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从远方来的谋士。
那双碧绿的眸子像是有魔力一样，能够看破人心，识破伪装。
加入公会短短一两天，她凭借自己的口才与谋略，说动了冰蛇手下的十几家小型公会投向蓝胡子麾下，并利用他们给出的情报找出了海葵公会中三成的叛徒。
而这样一个得到蓝胡子重用的少女，出现在了冰蛇的角斗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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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章 致词(二合一)
“该死。”
冰蛇皱起眉头，低声咕哝着。
手下并没有给他带来哑客的消息，而是直接带来了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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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客在直接对他说话。
按照哑客选谁谁就会死的规则，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狐卿”，
以及“阿丽莎”。
这小子写了两个名字。
冰蛇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哑客仇恨着狐卿，仇恨着分部，不想让狐卿死亡，亦或者不想让阿丽莎死亡。
只要哑客给出一个名字，他就能排除掉两个错误选项。
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从剩下的里面二选一。
可惜，哑客给了两个名字，这没办法排除任何一个选项。
让她们都死掉吗？
这就需要同时面对分部和海葵公会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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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准备好。
冰蛇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却在瞬间收缩震颤。
哑客正站在他面前。
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倒映着冰蛇的脸，让他从内心中升起一股憋闷与反感。
纸条摆在面前，冰蛇下意识接过来，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杀死她们，我可以为你所用。】
【你也可以袖手旁观，我会在分出胜负后解决掉赢家。】
短短两句话，再也没有哑客的温和与客套，反而带着令人窒息的仇恨。
“…”
冰蛇皱起眉头，看着哑客那张冷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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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随即是冷笑。
哑客完美地抓住了他的弱点。
不管对错，不管输赢。
只要冰蛇继续赌下去，两名少女就全都会死。
随之而来的，是分部与海葵公会的疯狂报复。
虽然这两大势力单打独斗都不如冰蛇公会，可一旦他们联手，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被摆了一道啊。
那么…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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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咧了咧嘴，独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嘶啦——
纸张破碎的声音响起，冰蛇一下又一下地撕扯着王锦递过来的纸条，最后猛地扬起手臂。
纸片像是蝴蝶般飞舞，在灯光映照下妖异无比。
“角斗终止。”
冰蛇声音冰冷，丢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他被按住了七寸。
——
角斗结束了，没有人死去。
两名少女甚至还没开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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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莎被送回奴隶仓库，狐卿则回到了蓝胡子身边。
赌客们松了一口气。
至少狐卿没死，冰蛇看起来也不会现在就一刀劈了蓝胡子。
站队的事，可以留到明天。
没人知道冰蛇作何打算，可所有人都看到了哑客跟他对峙的场景。
自然而然地，他们将哑客当成了原因。
这远道而来的少年佣兵，再一次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们忽略了哑客把他们的纸条扔进大海那一幕，开始准备新的简历。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蓝胡子挑了挑眉，看着王锦点燃打火机时递过来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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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的。
这意味着最后一场对决不会有人死，她跟哑客都没有赢。
——
“呼…”
洗手间中，王锦看着镜子里的少年，眯了眯眼睛。
哑客没有赢，蓝胡子也没有赢。
他们都是赌客。
只要身处赌局，就一直在输。
真正的胜利，永远属于那些赌局外的人。
冰蛇懂得这个道理，他选择出老千，利用输赢去影响哑客，去判断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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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也懂得这个道理。
他选择掀桌子。
赌博并不只有输赢两条路，角斗也不只有你死我活一种结局。
冰蛇是个很阴险的对手。
他手段很脏，又很聪明。
他几乎算准了王锦的软肋。
比如分部，比如胡小北。
如果王锦老老实实按照他的规矩来，角斗场中肯定会有人倒下。
阿丽莎死了，王锦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胡小北重伤，冰蛇就会直接在这里杀死蓝胡子，提前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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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领导者的海葵公会必输无疑。
在那之后，冰蛇公会成为哀嚎铁城的唯一主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灭掉分部。
王锦没跟他玩无聊的二选一，也没因为一时上头就暴露身份，选择压根不可能的“两个都救”。
他选择两个都杀。
不是两个都不救，而是两个都杀。
他直接把结果摆在冰蛇眼前。
“我跟这俩人都有仇，一旦你给我创造了机会，我就把她们全都弄死。”
“你就等着被围殴吧。”
这句话毫无凭证，照理来说，冰蛇不应该理会这种威胁。
可王锦确实在看到胡小北时，放出了足以威慑全场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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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锦配合着情绪主动暴露的，哑客第一层伪装的破绽。
冰蛇深信不疑，并且觉得那就是哑客的真面目。
没人会怀疑自己费尽心思观察得来的线索。
就算冰蛇仍然心存疑虑，也不敢跟哑客对赌下去。
这条蛇成功找到了王锦的软肋，却被对方精心策划的伪装吓住了。
棋差半招，满盘皆输。
哗啦…
水龙头被打开，白皙纤细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水花。
少女表面在照镜子，实则悄悄踢了踢王锦。
王锦无奈地笑笑，按动了鬼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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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哟，哑客。”
少女摘下狐狸面具，露出灵动的笑脸。
“你好，狐卿。”
王锦点点头，配合着少女的嬉闹。
“我联系上了阿丽莎，就在刚才。”
小狐狸伸了个懒腰。
“俘虏都没事，不过有一两个发着高烧。”
“我给阿丽莎拿了药，应该能让他们撑过来。”
胡小北打了个哈欠，轻轻靠在王锦肩头。
气温太低，她应该冬眠的。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没给你添麻烦吧？傻仔。”
少女用脸颊蹭了蹭王锦的肩膀，声音带着点愧疚。
她不应该被抓住的，只是碰巧在角斗士营地里看到了阿丽莎，想要跟对方交流。
“没事，我有备用计划。”
王锦拍拍她头顶，轻声安慰。
他其实还有备用的备用计划，以及备用的备用备用计划。
能算到的突发情况都算到了，否则他也不会放心让胡小北潜入敌阵。
“嗯…不愧是傻仔。”
少女转过头，认真跟王锦对视。
“那你买奴隶用来发泄的事，我暂时就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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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张了张嘴，最后没想出来该说点什么。
只能尴尬地笑笑。
“对了。”
少年拍拍脑门，岔开话题。
“哑客跟狐卿有仇，血海深仇那种。”
“噢噢，明白了。”狐耳少女点点头，不舍地离开王锦的肩膀，戴上面具，“那么…”
啪嗒。
王锦关闭鬼吹灯，转头看向胡小北，等待着她的下文。
“吃我一爪！”
扣扣563743675
少女兴奋的叫声传来，小爪子带着阵阵风声。
——
“这不还是追究了吗…”
王锦脸上带着血道子，从洗手间走出。
抱怨归抱怨，小狐狸做的其实没错。
毕竟是俩有仇的人，见面之后打一架倒也正常。
至于狐卿同学有没有公报私仇，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小狐狸没下重手。
角斗场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运气好的留在这里，等待兑换筹码。
他们先是看到了哑客，又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血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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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在他身后走出的狐卿。
少女头发有些凌乱，似乎被来回揉搓了一番。
“嚯…哑客跟狐卿打起来了。”
“看这样还是平手嘿。”
“狐卿厉害啊，冰蛇如果不拉拢哑客，说不定真很难对抗海葵公会了。”
王锦挑了挑眉毛。
他注意到荷官嘴唇瓮动，似乎正在把这些人的话记在心里。
这艘轮船到处都是冰蛇的眼睛和耳朵。
稍微加以利用，就能把自己想要传递的情报传递出去。
咚——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喇叭传出响声。
这意味着宴会即将到达尾声，冰蛇会在甲板上进行最后的致词。
“时候到了。”
王锦深吸一口气，踏上楼梯。
这从凌晨到黎明的赌局即将结束，冰蛇跟他的相互试探也到了高潮。
他知道了冰蛇的阴险狡诈，冰蛇也知道了他的难缠。
最后是驱使，利用，招揽，还是击杀…
全都看这最后一次致词了。
王锦的备用计划，就是为此而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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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海盗们敲打着高脚杯，在甲板上三两成群，聚成一堆。
本就没几个小时的黑夜已经过去，头顶虽然还有乌云，四周却已经不再那么黑暗了。
王锦走上甲板，四处看了看。
海盗贵族的数量少了许多。
显然，就算冰蛇给了他们十万筹码的额度，他们也学不会节制。
不少人选择在倾家荡产后一跃而下，投身波塞冬的怀抱。
倒也方便。
冰蛇站在台子上，等待着贵族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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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柳德米拉屏住呼吸
狙击是门艺术。
并不是用橡皮筋打别人家玻璃那么简单，这门艺术需要天赋，练习，以及超乎寻常的耐心。
狙击枪的射程通常在两到三千米。
那是理想状态下的极限射程，并非有效射程。
实际使用时，需要考虑风速，空气湿度，子弹下坠等一系列可能影响精准度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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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很少出现距离一千米以上的狙击。
而现在，距离轮船2700米以外的海平面上。
冲锋舟随着海浪来回摇晃，让人心烦意乱。
柳德米拉深吸一口气。
不平稳的基座，不平稳的目标，远超极限的距离。
以及，绝对不能失败的任务。
压力像是海水一样，一点点漫进冲锋舟，浸湿她的裤脚。
柳德米拉没有任何反应。
压力，恐惧，寒冷，饥饿，这些东西都不足以影响她的状态。
少女像是块顽固的礁石，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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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终于，狙击镜狭小的视野中，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柳德米拉看向他背在身后的手。
两根手指，那么…是二号计划。
柳德米拉屏住呼吸。
——
阴天了。
海面上的天气说变就变，风暴似乎要来了。
冰蛇的致词很长，用的是略带着冷硬口音的瑞典语。
王锦听不懂，更何况他是聋子，就算能听懂也得装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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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站在人群边缘，一手推着轮椅，一手背在身后。
“原来你才十七岁吗？我还以为你比我要年长一点。”
纯子丝毫不在意冰蛇的致词，她像是毕业典礼上调皮的学生，跟王锦说着悄悄话。
一边写还要一边把纸条上的字读出来，这似乎是她的小习惯。
“我马上要过十八岁生日了，仲夏节那天。”
“吃完生日蛋糕我就要去做手术，想想还有点紧张。”
纯子停下嘀咕，把纸条给身后的少年展示。
跟典雅的外貌不同，少女的性格其实相当活泼。
可惜，这份活泼一直被病痛限制着，冰蛇又不理解她，只知道送来一批又一批的奴隶。
她渴望跟同龄人交流，以平等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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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能请你来给我加油吗？”
“那个，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纯子悄悄看了眼王锦，用纸条遮住半张脸。
少年笑着点头，一如刚才那样，包容了她人来疯的样子。
“那就好。”
纯子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在纸条上写写画画。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王锦眯了眯眼睛。
冰蛇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几名佣兵正悄悄围过来。
冰蛇的一部分注意力，这正是他想要的。
原本王锦还要花点心思吸引目光，少女的到来反而阴差阳错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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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下来了啊。”
王锦看了看纯子，目光闪烁。
这姑娘很单纯，单纯到完全不像冰蛇的女儿。
她被保护的太好了，鲜血淋漓的场面从来都与妃殿下少女无关。
“我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向你道歉。”
在心中向少女微微致歉，王锦转了个角度，让身体跟轮椅保持距离。
“诶？”
被推开的纯子不解地转过头，长发在空中凌乱飞舞。
乌云突然聚在了一起，天光黯淡下去。
海面起了狂风，撕扯着每个人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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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微微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气氛无比压抑，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冰蛇的致词即将结束，他似乎打算让哑客上台。
那只冰冷的独眼正看向这边。
贵族们同时让开道路，形成两面静默的墙。
要来了。
王锦在心中默念。
最后一步，能够成功获取冰蛇信任的计划，绝对不能失败的狙击。
他迈动双腿，向前方走去。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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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厚重的乌云中，突然响起低沉的雷鸣。
这一刻，两千七百米外的少女，轮船上的少年，念头达成了统一。
风声呼啸，死亡的使者如约而至。
狭长的子弹倒映着天空，倒映着轮船，倒映着几十双迷茫的眼睛。
玫瑰在少年的胸口绽放，盛开出大片大片的鲜红。
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向前踉跄着，又扑通一声倒在甲板上。
少年挣扎着，血液缓缓流出。
荒诞的事实刺痛着看客的神经，殷红的血泊刺痛着他们的眼睛。
哑客被狙击了！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就连冰蛇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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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瞬间变得慌乱，他们开始寻找遮蔽物。
“诶…？”
纯子伸出手，手掌上沾满了少年温热的血。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佣兵们便飞扑上来，毫不犹豫地将她挡在身后。
柳德米拉还在开枪，贵族们接连倒下。
混乱愈演愈烈，有人开始跳船逃生。
没人在意中枪的哑客。
胸腹间随着呼吸传来剧痛，王锦轻咳两声，嘴角缓缓上扬。
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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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能让冰蛇相信哑客跟分部有仇？
答案很简单。
来自分部的狙击手，“白色死神”柳德米拉的一次攻击。
这是雷纳德在酒馆打听来的消息。
或许那阴郁的孩子自己都没想到，她在哀嚎铁城中相当出名。
在某次冲突中，她独自拦截了冰蛇手下整整三十二人的小队。
刻着“柳德米拉向您致意”的子弹从左眼射入，留在脑中。
三十二人都是如此。
她对子弹的精准程度，威力大小，都有着魔鬼一样的掌控力。
从那之后，柳德米拉这个名字便成了冰蛇公会的大敌之一。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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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计的要点之一，是真实。
王锦不能防御，不能用绿神气息治疗，只能硬抗下这次狙击。
他必须将性命交给柳德米拉。
王锦选择了相信。
柳德米拉经过了几天的思想斗争，终于同意了这个无比冒险的要求。
这样一枪下来，冰蛇会彻底失去怀疑哑客的理由。
人家命都差点没了，还是柳德米拉亲自开的枪。
冰蛇的四个选项全部被排除。
就算他依旧怀疑着哑客，也不能再做什么。
而死里逃生的哑客，能够理所当然地燃起对公司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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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这个理由，他可以加入冰蛇公会，也可以跟冰蛇单方面合作，获取足够的资源。
冰蛇就算怀疑，也没理由再拒绝。
王锦用一次重伤为代价，成功加入了这场暴风雨中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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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少女的偶像(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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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酒馆通常都很冷清，毕竟大家还要忙工作，不可能一整天都醉醺醺的。
不过，今天不同。
冰蛇的宴会可是大事。
这里面发生了太多刺激的东西，酒鬼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休假，天刚亮便聚集在酒馆交换情报。
少数几个昨晚在船上的仆人正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时的情况，酒馆里的气氛逐渐高涨。
最受欢迎的讲述者，大概是那个爱听华夏评书的吹牛老头。
“嘿，当时的场面那叫一个刺激。”
吧台旁边的老头喝了口啤酒，一阵咂舌。
“冰蛇老大说:仲夏节之前，我将不会对任何公会出手。”
“这挺让人意外的，他昨天晚上还把狐卿抓了，不过蓝胡子应该会忍下这次，仲夏节之后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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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老大还说啥来着…大概是想孤立那个什么哑客，或者当场把他按住弄死。”
啪！
男人把酒杯重重摔在吧台上，响亮的声音传遍整个酒馆。
“你们猜怎么着？”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咔嚓一声，哑客面色惨白，大喝一声‘吾命休矣！’…”
“他不是哑巴吗？”
“去去去，别插嘴。”
男人尴尬地摆摆手，继续说。
“我眼睛尖，正巧看到哑客扑通一下倒地，血哗哗往外淌。”
“这一下就知道了吧，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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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是冰蛇老大干的，结果他也一脸懵。”
“你们真该看看的，我从来没见过冰蛇老大露出那种表情，感觉就是所有算计都想好了，突然全都作废。”
“这时又听嗖啪一声，我转头一看，嘿！好刺客。”
男人伸手指了指脚下。
“冰蛇老大也中枪了，不过是脚后跟中枪。”
“大家都懵了。”
“直到我喊一声‘狙击手’，他们才反应过来，躲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至于我，哼哼，我直接脚踏七彩祥云…”
“切…”
聚在男人身边的听众一拥而散，只留下几个小孩听的越来越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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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们开始自由讨论，逐渐拼凑出了昨晚发生的其他事情。
有了这么一出，冰蛇也没心思再去阻拦蓝胡子。
宴会提前结束。
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事态正在逐渐发生变化。
没人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会有东西变得不同。
——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躺在冰蛇公会的高等调养室，面色红润，呼吸平缓。
柳德米拉没有辜负王锦的信任，她特地把狙击的距离拉远，让子弹威力减小。
再加上精准无比的落点控制，王锦只是被伤到了左肺。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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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咬了咬牙，缓缓起身，看着自己的情况。
上衣被脱掉了，身上缠着绷带，伤口位置偶尔会微微渗血。
问题不大。
“嗯？”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正不断往自己身上伸的小手。
似乎是为了避嫌，纯子捂着眼睛，努力把纸条往王锦脸上拍。
王锦接过纸条，少女触电般收回手，红着脸低头。
【你没事了吗？】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我求爸爸给你找了最好的大夫，又用了最好的疗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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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让你好受一点。】
纸条上是少女潦草的字迹，还有点点干涸的泪痕，几乎能感受到她的担忧。
“这小姑娘…”
王锦心里升起了几分歉意。
纯子眼看着他中枪，估计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折起纸条，只留下朋友两个字，对纯子展示后点点头。
算是肯定了朋友的说法。
纯子松了口气，她开始为自己交到第二个朋友而开心。
少女再次举起纸条，兴奋地眨巴着眼睛。
【能介绍你跟红桃姐认识吗？她也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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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那是谁？”
心中刚生出疑问，王锦的目光跟随着纯子的笔尖，落在纸条边缘的人像上。
少女是绘画高手，她的速写准确地抓住了目标的特征。
比如…那很夸张的眼妆。
浓妆妹子。
“她叫红桃吗？确实有必要接触一下…但不是现在。”
王锦叹了口气。
他终究不是铁打的，挨了一枪也有点难受。
万一对方起了什么歪心思，自己反抗时容易把伤口崩开。
【明天吧，我想先调整一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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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少女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红桃是个很酷的朋友，是一周前作为冷冽者代表来到冰蛇公会的。
因为年纪相仿，渴望交流的纯子经常过去缠着她，跟她聊天。
有趣的是，纯子并没有从她口中听到邪教相关的事，经常被提起的反而是另一个名字。
红桃经常会给她讲那个人有多聪明，多勇敢，多温柔。
纯子的世界很小，偶尔混进轮船吃自助餐，就是她最大的冒险。
她很喜欢那些故事，也逐渐被故事中的少年吸引。
她偶尔会幻想，幻想那个传闻中的少年来到自己面前，亲口给她讲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或是带她去冒险。
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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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中文名字，看来是华夏人。
那个遥远的国家，纯子只在小时候听母亲提起过。
纯子的身体素质很差，她坐不了飞机，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少年。
不过她还是开始努力练习汉语，希望这样能跟王锦的距离近一点。
“可惜，红桃姐不肯给我看他的照片，明明有很多张的。”しa
这句话是小小的嘀咕，并没有写在纸上。
纯子觉得，不应该让哑客知道她在想别人。
这样很不礼貌。
微微抬起目光，看着绷带下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的肌肉，纯子面颊上多了几分绯红。
明明已经有这么俊美的少年在眼前了，居然还去想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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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纯子你真是个坏家伙。”
少女轻轻捂住面颊，怪罪着自己。
纯子的看望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一夜没睡，又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整个人变得更加苍白虚弱。
确认王锦安全后，她写字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吃力，说话也要一点点积攒力气。
很快，她就被身材微胖的女仆带走了。
王锦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他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跟冰蛇见面。
这时候应该悄悄离开，给那男人一点冷静的时间。
仲夏节在五天后，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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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旅馆，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王锦推开房门，愣在原地。
桌子上摆着丰盛的小菜…这让他想起家里还有个女仆。
当然，这些不是雪女做的。
让她靠近灶台，你就得准备好迎接学龄前儿童满地跑的悲惨景象。
不过她能提前买好餐食，总比王锦饿着肚子等待强。
令王锦惊讶的不是这个。
而是房间角落里蹲着的少女。
柳德米拉抱着狙击枪缩成团，努力躲闪着目光。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雪女则维持着人妻大姐姐的模样，试图直视柳德米拉的眼睛。
谁都没说话，气氛出奇的诡异。
王锦皱起眉头。
柳德米拉不说话，是因为她阴郁的性格。
雪女不说话是因为啥呢？
啊，对了！
王锦想起来自己说过，禁止雪女主动跟别人交谈。
结果她想询问柳德米拉的身份都做不到，只能把对方堵在角落，用极具压迫感的胸脯让柳德米拉自惭形秽。
可惜没能成功。
只要柳德米拉解开绷带，挺起胸膛，其实跟雪女不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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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重要。
“咳。”
王锦轻咳一声，表明了自己的存在。
柳德米拉跟雪女同时转头看过来，两双眸子波光闪闪，同样写满了委屈。
“主人。”
“先…”
柳德米拉的呼唤瞬间被堵了回去，少女震惊地看着王锦。
主人？
这种称呼未免也太…
先生的正直是装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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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这么叫。”
王锦满脸黑线，连连摆手。
“好的，爸爸。”
雪女轻笑着，改成了另一个称呼。
啪嗒。
狙击枪掉落在地。
被头发遮住的眼睛看不到神情，不过柳德米拉正微微张着樱桃小口，一副大脑宕机的样子。
——
“…事情就是这样。”
“我没把名字告诉她，所以称呼才会那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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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举起儿童版本的雪女，对方一声声爸爸叫的正欢。
这样就没有违和感了，还怪可爱的。
“您，您不必向我解释。”
柳德米拉慌乱地摆着手，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底下。
先生救下可怜的奴隶，自己居然还怀疑他的为人。
真是太不应该了。
“当然要解释啊，我不想给你留下坏印象。”
王锦揉着太阳穴，一阵头疼。
形象要是就这么崩掉，下次柳德米拉再有机会对他开枪…可就不一定打哪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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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德米拉明显呆滞了一瞬间，她轻咬着嘴唇，缓缓点头。
先生会在意我吗？
这份猜想让柳德米拉的头更低了。
“吃饭吃饭，这次你辛苦了。”
王锦把雪女幼崽丢进脸盆，邀请柳德米拉共进午餐。
是他让少女来这里躲躲的。
狙击手藏在受害者身边，这压根没人能想到。
柳德米拉似乎很少跟别人一起吃东西，更何况对方是个年轻俊美的男性。
少女果断开启了振动模式。
不管王锦说什么，她都用“嗯…”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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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9章:神龛
天色渐晚。
下了班的佣兵走进酒馆，公会的前台也进行了轮换。
烟囱中升起炊烟，暖黄的炉火将积雪染成橘色。
一天即将结束。
闹铃却在这时候响起了。
纯子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少女还没睡醒，不过，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这段时间。
“唔啊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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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刚睡醒，妃殿下少女展现出了平时绝对不会暴露出的娇憨。
像是什么动物的幼崽一样，她仰着脸，发出意味不明的嘟囔。
迷糊几分钟之后，纯子伸出纤细苍白的五指，探向床边。
那里有包着海绵的金属扶手，扶手牢牢固定在墙上，像是占领整个屋子的爬山虎。
“嘿咻…”
少女握住扶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这是纯子能进行的，最剧烈的运动。
也是她每天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只有这时，大夫才允许她从轮椅上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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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传来刺痛，少女皱了皱眉。
好在，刺痛没有困扰她太长时间，像是往常那样迅速消退了。
少女的笑脸再次明媚起来。
“那么，纯子殿下开始巡视宫殿。”
她握着扶手，一点点向前迈步。
第一站，先去看看红桃姐在做什么。
——
叮铃！
女人摇了摇铃铛，双手合十，眸子低垂。
红桃伤得很重，被人熊战士全力砸上一拳，让她的五脏六腑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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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具备一定程度的自愈能力，从床上爬起来也有些吃力。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跟纯子一样，红桃也有每天必须做的事。
叮铃！叮铃！
又是两声铃响，女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仪式。
似乎身上的伤痛都被尽数驱逐，她睁开双眼，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布置。
那是个无比精致的神龛。
神龛的门敞开着，没有上香，也没有什么贡品。
本该属于神像的位置，正摆着少年的照片。
“我的乐园王子啊…终于，终于追赶上你的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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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看着照片，目光逐渐变得燥热，呼吸开始急促。
女人又想起了凌晨那次角斗，想起了少年毫不犹豫的选择。
祈祷生效了，他心里也有我。
说起来…他是在隐藏身份吗？
抓住你的把柄了啊。
要用这个要挟少年吗？
他会生气吗？还是会手足无措？
又或者，会狠狠惩罚自己吗？
女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轻咬嘴唇，从神龛中拿起照片，又在床头拿过抽纸。
钻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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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女人从枕头底下摸出相册，把照片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相册里是各种视角下的王锦，少年对于没有恶意的偷拍总是很宽容。
真是温柔啊。
女人叹了口气，又微微皱眉。
少年为什么不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呢？
算了，慢慢来。
早晚有一天…
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红桃的念头，她看了眼时间。
那小姑娘又来找她玩了。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正巧，可以继续给她讲王锦的故事。
——
“红桃姐，你脸色不太好。”ghxsw
纯子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无辜。
“是屋子太热了吗？我把窗打…”
“没关系，不用。”
红桃努力深呼吸，示意自己没事。
可那急促的呼吸，来回起伏的胸口，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都让纯子有点害怕。
妃殿下少女悄悄站起身，摇摇晃晃准备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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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被捉住了。
“你说…哑客想来见我？”
红桃努力维持着理智，看着纯子。
“嗯嗯。”
纯子用力点头。
“呼…”
红桃强压下心里的悸动。
她缓缓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冰水一饮而尽。
“小家伙，吓到你了吗？”红桃揉了揉纯子的脑袋。
“有点，不过还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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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殿下少女笑笑，表示理解。
“毕竟哑客很英俊，又有礼貌，身材还很棒…诶？”
“红桃姐，你为什么在瞪我…”
——
“嘶，我怎么总感觉有人在念叨我呢？”
王锦摸着下巴，满脸不解。
他换了佣兵最常见的黑色斗篷，又戴了猩红铁面，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好马甲不仅要穿起来方便，脱起来更得顺手。
哑客显然是个合格的马甲。
只要王锦在街上吼两嗓子，别人就压根不会把他往哑客身上想。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因为出名呗。”
雷纳德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刚刮完胡子，总让他有种忘穿裤子的感觉。
壮汉换了身骚气的白西装，胸前的口袋插着玫瑰花，举手投足间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虽然依旧很大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商人，而非佣兵。
这是雷纳德的伪装。
这座城市不缺大个子，也不缺壮汉。
“战争巨人”这个马甲，显然也很容易摆脱。
“诶，塔莉垭还给你编了个背景故事来着，你听了吗？”
雷纳德搂过王锦脖子，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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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王锦摇头。
“你本来是个老老实实混日子的…嗯，农夫。
“她编的有点复杂，我给简略概括了一下，咳咳。”
雷纳德清清嗓子，再次开口。
“臣本布衣，游荡于北极，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公会。
“…”
王锦沉默半天，缓缓扣出一个6。
“你们俄国人闲着没事背出师表玩是吗？”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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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停下脚步。
冰蛇公会到了。
“行了，就送到这吧，哥们儿自己可以。”
“冰蛇说是仲夏节之前不动手，意思就是在那之后肯定动手。”
“这个节骨眼上，给他送钱他不可能拒绝。”
“行，自己小心。”
王锦没多说什么，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这一趟，雷纳德扮演的是个人傻钱多的捕鲸商会头目。
他来找冰蛇买奴隶，作为水手扩充自己的船队。
先是一两个，再是十几个，最后是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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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出的钱，会比正常价格多百分之十。
如果是有航海经验的奴隶，他甚至愿意出双倍。
没人会对金主隐瞒商品情况。
分部那些俘虏自然会被当成上品，先让雷纳德验验货。
冰蛇不会在仲夏节之前把他们卖掉，雷纳德却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打探一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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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会面与要挟
王锦觉得很奇怪。
他从来没在柜子里有个人的情况下睡觉。
柳德米拉执意如此，她表示幽闭空间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王锦没强求，他清空了衣柜，又尽可能将它变得柔软舒适。
至于雪女…
王锦一直让她处于幼崽状态来着。
没办法，大姐姐太有压迫感，而且总会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过来。
还是小不点好啊。
雪女一直闹腾着要跟爸爸一起睡，幸亏小孩子很容易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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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
昨晚很和平。
柳德米拉没有从柜子里爬出来，雪女也没突然掏出个戒指给王锦戴上。
吃过早餐后，王锦把她们俩留在家里，转身出了门。
他要处理一些手尾，同时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今天要堵住红桃的嘴，还得跟冰蛇好好聊聊。”
王锦眯起眼睛。
冰蛇的态度已经有了改变，或者说，不得不改变。
就算他心里依旧犯嘀咕，可事实正摆在眼前。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没理由继续怀疑王锦，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取得信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王锦会潜伏进奴隶仓库，把那群俘虏带出去。
就算他能那么做，也会遇到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破冰船。
这玩意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偷着开走的。
王锦趁着天亮看了一眼，被那恐怖的体积吓了一跳。
那是绝对偷不走的庞然大物。
暗着来行不通，雷纳德也只是确认俘虏安全，同时告知他们仲夏节当天的逃脱计划。
那么，明着来呢？
比如王锦直接挑明身份，跟冰蛇说“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再摆个造型。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冰蛇能吓得魂飞天外，再跪下来痛改前非吗？
怎么可能。
哪怕已经猜到哑客的身份并不简单，冰蛇昨晚依旧决定痛下杀手。
对于这种利益至上的家伙来说，头衔远没有刀剑有用。
更何况冰蛇公会身后是几十上百个小型公会。
佣兵对这里的人来说，是种正当职业。
王锦想来硬的，就得把小半个基律纳屠干净。
亲手夺走上万条普通人的性命，王锦铁定蹲熔炉之栓不说，分部在这里也开不下去了。
好在，王锦本来就没打算那样做。
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呼…”
整了整衣领，王锦迈步踏入冰蛇公会的大门。
前台小姑娘认出了他，笑着打了招呼。
可还没等她过来，另一道身影就闯进了王锦视线。
浓妆女…
这么说可能不太贴切。
她今天只画了淡妆。
王锦这才彻底看清她的样貌。
女人其实很好看。
是那种明媚大方，充满侵略性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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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卷的长发，再加上细腰长腿，以及高挑的个子，
让人很容易就能把她跟礼服，红酒，高跟鞋和珠宝联系起来。
不过，她的气质并不像贵妇或是大小姐。
反而更像动漫里的御姐大盗。
白天在酒会上光彩照人，晚上则溜进展馆盗走各种珍宝。
事实上，红桃确实这么干过。
那是她成为怪谈工作者之前的谋生手段。
“红桃姐…你要把我推飞出去了。”
纯子满脸无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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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姐最喜欢的不是王锦吗，怎么对哑客也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
话说回来…还是不知道王锦长什么样子啊。
跟哑客比起来如何呢？
纯子抬起头，看着少年俊美的脸。
可惜，还没看两眼就被挡住了。
红桃没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王锦，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什么情况？”
王锦眯了眯眼睛。
说起来，这女人在角斗场发现自己时，也露出了类似的神情。
啊…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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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想敲自己一笔。
毕竟自己薅羊毛的时候，内心反应也跟这差不多。
“啧。”
在心里叹了口气，王锦依旧维持着哑客的笑容，礼貌地向两名姑娘问好。
纯子是个合格的东道主，她领着王锦和红桃来到了会客厅，正式介绍他们认识。
妃殿下少女还特意送来了自己做的小点心，期待着这是次无比正常的茶话会。
——
五分钟后，王锦看着趴在茶几上呼呼大睡的少女，叹了口气。
显然，有人下了药。
王锦抬起眸子，跟红桃那双炙热的眼睛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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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明显有些动摇。
明明下药这么生猛的事都能做出来，她却不太敢看王锦的眼睛。
照片上的人跟自己面对面坐着，这种感觉实在是…
不行，不能得意忘形。
红桃深吸一口气，继续看着王锦，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在等什么？等我晕过去？”
少年叹了口气，展示着自己湿漉漉的袖子。
“我没喝。”
“不过你还真敢给我下药啊…”
王锦眯起眼睛，声音逐渐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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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极这种地方遇到老乡，他原本还有些欣慰。
可这女人既是冷冽者的人，又掌握着自己的把柄，现在还在茶里下了药。
如果不是身处冰蛇公会，王锦现在已经动手了。
“对，对不起。”
女人瞬间慌乱起来，她失手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淋湿了黑色丝袜。
她变得更慌乱了。
该死…该死！
我在做什么啊？
这不是被讨厌了吗？怎么能被他讨厌呢？
王锦觉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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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一直让她处于幼崽状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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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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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堵住红桃的嘴，还得跟冰蛇好好聊聊。”
王锦眯起眼睛。
冰蛇的态度已经有了改变，或者说，不得不改变。
就算他心里依旧犯嘀咕，可事实正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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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王锦会潜伏进奴隶仓库，把那群俘虏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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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趁着天亮看了一眼，被那恐怖的体积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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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明着来呢？
比如王锦直接挑明身份，跟冰蛇说“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再摆个造型。
冰蛇能吓得魂飞天外，再跪下来痛改前非吗？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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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已经猜到哑客的身份并不简单，冰蛇昨晚依旧决定痛下杀手。
对于这种利益至上的家伙来说，头衔远没有刀剑有用。
更何况冰蛇公会身后是几十上百个小型公会。
佣兵对这里的人来说，是种正当职业。
王锦想来硬的，就得把小半个基律纳屠干净。
亲手夺走上万条普通人的性命，王锦铁定蹲熔炉之栓不说，分部在这里也开不下去了。
好在，王锦本来就没打算那样做。
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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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可能不太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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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这才彻底看清她的样貌。
女人其实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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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的气质并不像贵妇或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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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红桃确实这么干过。
那是她成为怪谈工作者之前的谋生手段。
“红桃姐…你要把我推飞出去了。”
纯子满脸无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太奇怪了。
红桃姐最喜欢的不是王锦吗，怎么对哑客也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
话说回来…还是不知道王锦长什么样子啊。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跟哑客比起来如何呢？
纯子抬起头，看着少年俊美的脸。
可惜，还没看两眼就被挡住了。
红桃没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王锦，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什么情况？”
王锦眯了眯眼睛。
说起来，这女人在角斗场发现自己时，也露出了类似的神情。
啊…明白了。
这是想敲自己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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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在心里叹了口气，王锦依旧维持着哑客的笑容，礼貌地向两名姑娘问好。
纯子是个合格的东道主，她领着王锦和红桃来到了会客厅，正式介绍他们认识。
妃殿下少女还特意送来了自己做的小点心，期待着这是次无比正常的茶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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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 资本家天克病娇
王锦的面色有些复杂。
他一开始是打算用点过激手段，让红桃乖乖闭嘴的。
毕竟对方是冷冽者，还知道自己身份，稍有不慎就会坏事。
可现在来看…完全没那个必要。
“你说真的？不是在骗我吗？”
女人腾地站起身，恨不得扑到王锦身上。
“这位来自邪教的朋友，请你冷静。”
王锦向后挪了挪，以免女人的黑丝长腿撞在自己脸上。
“根本没办法冷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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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努力做着深呼吸，却依旧无法平复心情。
她原本正不断宽慰自己，毕竟是王锦，要挟不成功也很正常。
结果对方主动点头，愿意用一定代价换她保守秘密。
这，这是天使吗？
一定是天使吧！
那么事不宜迟——
“和我结婚！”
没有半点犹豫，红桃从口袋里拿出结婚申请书，展开递到王锦面前。
“…你把这东西带在身上？”
王锦沉默半天，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红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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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这样看着我。”
红桃低着头，紧紧夹着双腿。
会变兴奋的。
“换一个。”
王锦把申请书丢到一边，摆摆手。
“那，和我同居吧？或者让我怀上…”
红桃稍微退让了一步。
“再换一个。”
“先试着交往？”
“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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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
“不！不可以！”
红桃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是最后的让步了！
“请给我你的贴身衣…”
嘭！
王锦实在忍无可忍，一茶杯砸了过去。
——
“妈的，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王锦揉着手腕，转身离开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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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要贴身衣物的请求同样被他否了。
几经争执后，王锦卸下了自己外套的半截袖子。
红桃如获至宝，小心地将它折叠起来收进怀里，并且对王锦发誓，绝对会乖乖闭嘴。
如果王锦不相信，可以把她绑起来，直到事情结束。
王锦没做那么变态的事，他用了更好的办法。
红桃这种女人真正恐怖的地方不在于攻击性，而在于那无处不在，难以摆脱的麻烦劲。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出现，用电击器把你电晕，再拖进地下室。
王锦没精力时刻防备。
他用了点手段，让女人自我约束。
抽象点解释，大概就是“想得到我吗？那你得好好努力。”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具体解释的话
只要定期冰蛇公会和冷冽者的信息传递过来，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给点不那么过分的奖励。
比如说两句话，一起在街上走走之类的。
王锦暗示了奖励会逐渐升级，做点过分的事也不是不行。
顺带一提，这些奖励是旺财代替发放的。
或许换种方式来解释会更清晰。
每隔一段时间的检查对应着考勤，
奖励对应着工资，
而那所谓“可以很过分”的暗示，则对应了“年轻人你早晚会坐上我的位置”这种大饼。
优秀的资本家不会讨厌病娇，更不会畏惧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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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让病娇给自己打黑工，
还用假钞发工资。
“呼…”
解决了身份暴露的风险，王锦心中的石头缓缓落地。
是时候做点别的了。
他从兜里掏出纸条——
这是红桃的第一份贡献，关于冰蛇公会和冷冽者的密谋。
“妈的，果然是这样。”
快速阅读过后，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跟他想象中一样，冰蛇要彻底灭掉海葵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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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吞并，而是完全清剿。
关键节点是仲夏节当天的奴隶拍卖会。
几百名邪教徒与冷冽者混进人群，等待命令。
一旦冰蛇撕毁停战协议，整个哀嚎铁城会在瞬间燃起战火。
虽然基律纳本来就算不上太平，可那是海葵跟冰蛇之间的小摩擦。
这次加上邪教徒和冷冽者…
就只有血流成河一种下场。
“冰蛇确实是个疯子。”
王锦皱起眉头，伸手按了按身旁的金属扶手。
强大的观察能力，将无数细节送进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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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手外层是软的，哪怕摔倒撞上去也不会受伤。
除此之外，这里的所有墙角都被海绵包裹着，地面也是软的。
楼梯边上安装了专门的无障碍通道，以及防止掉落的护栏。
几乎能想象到纯子摇着轮椅到处穿梭，或是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行走。
冰蛇花了许多心思，把这里打造成了妃殿下少女的宫殿。
或许他很关心自己的女儿。
“偏偏在女儿面前是个好人么。”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抱怨归抱怨，他也清楚这很正常。
这里是现实，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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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蛇是他的敌人，也是纯子的父亲，更是几千号人的领袖。
好在王锦是个老手，他很清楚如何面对这些东西。
作为父亲时享受家庭的温暖，作为领袖时接受敬仰，负起责任。
那么，作为敌人时，就老老实实地拿起刀剑，拼个你死我活。
大部分麻烦，其实都因为某些人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或是僭越或是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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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
王锦将纸条收回口袋，整理了一下表情与气质。
哑客需要一个能够参与冰蛇布局的正当身份。
——
【冰蛇不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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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着冰蛇办公室紧闭的大门，向身边的佣兵展示纸条。
对方起初有点不耐烦，认出少年的身份后迅速变了张脸。
他接过圆珠笔，用自己匮乏的文字储备解释缘由。
【老大昨天回来没待多久，简单包扎一下就离开了，当时天还没亮。】
【听说有批货出了问题，很严重那种。】
王锦挑了挑眉。
冰蛇明确说了仲夏节之前不搞事，蓝胡子实力稍弱，自然乐得如此。
谁会对他的货下手？
等等…
不，不对。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他一个人离开的？】
王锦飞速在纸条上留下字迹，询问佣兵。
【我记得还带着来谈生意的大个子。】
“坏了，老雷被带走了。”
王锦眉头紧锁。
不对劲。
冰蛇那种谨慎到病态的家伙，处理事情时不可能把陌生人带在身边。
而且老雷走的很急，甚至没来得及给自己发信号。
看来他们不是自愿离开。
“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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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
他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人掳走了冰蛇，还误伤了过来谈生意的老雷。
有这种实力的家伙…应该不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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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章 向着小海豹山进发
王锦没打算明着管这件事。
毕竟自己没有任何线索，又势单力薄。
倒不如让冰蛇公会办这件事，那么多人一起找老大，效率显然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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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把自己的推测交给了冰蛇公会的二把手。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亚洲男性，对冰蛇忠心耿耿，是个合格的下属。
他接过纸条后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
王锦松了口气。
看来冰蛇并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手下已经见怪不怪了。
雷纳德估计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这才没做反抗，跟着冰蛇过去打探情报。
壮汉并非不长脑子，关键时刻他也相当靠谱。
王锦对男人表示了感谢，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对方拦住他，推过来张纸条。
【冰蛇先生为您准备好了职务。】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王锦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接过纸条。
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
或许因为纯子的央求，或许是单纯不想让王锦知道太多东西。
冰蛇让他帮忙带孩子。
倒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带孩子。
王锦不需要冲奶粉换尿布，只需要推着纯子多出门转转。
晒晒太阳，或许能让逐渐凋零的少女恢复色彩。
王锦有些无奈。
在他预想中，冰蛇会因为哑客跟公司的仇恨，给个巡逻的佣兵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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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他就能把塔莉垭抓过来当奴隶，在这边埋伏更多自己人。
可惜，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
也不知道还说冰蛇太不信任哑客，还是太过信任。
他没让少年掺和自己的公会，却把最重要的女儿托付过来。
王锦没打算拒绝。
纯子并不讨人厌，是个天真可爱的少女。
而且她话很多，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得知冰蛇发神经的原因。
——
海葵公会。
跟冰蛇公会那种奢华的感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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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胡子是依靠铁矿与军火发家的，这里的装潢是夜海般的深蓝。
右边摆着枪支弹药，以及一些小型手雷。
左边挂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战斧盾牌一应俱全。
无论什么时代，不会卡壳哑火的冷兵器都有市场。
如果说冰蛇公会更像是异世界里的酒馆，那么海葵公会就是武器商行。
佣兵们来来往往，吵闹喧嚣。
穿着蓝色长裙的妇人坐在会议室，面带愁容。
距离那场宴会只过去了一天，她心里的忧愁却越来越重。
明明差点就能招揽到哑客。
如果能同时拥有他和狐卿，海葵公会或许真的不会输。
扣扣
可惜。
她没赢下那场赌局，少年已经加入了冰蛇公会。
哑客并不是纯净的少年，他对分部，对狐卿都有着相当程度的敌意。
每次想到这里，蓝胡子都无比惋惜。
不过这份惋惜，总会被少女碧绿的瞳孔冲淡。
妇人抬起头，看着正整理文件的狐卿。
会议室里只有她们两个。
少女的效率很高，足以替换掉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层。
“夫人，怎么了？”
狐卿依旧没抬头，她正梳理着眼线传递回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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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今天凌晨消失，陪同的是个壮汉。
是雷纳德吗？怎么还消失了。
少女挑起眉头。
哑客伤势好转，加入冰蛇公会。
好诶，傻仔成功了。
少女微微扬起嘴角，似乎相当愉悦。
“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
蓝胡子思考着措辞，缓缓开口。
“你跟哑客…”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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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卿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份情报上，不小心扯下一角。
哑客开始照顾纯子。
少女的气势变得凌厉，碧绿的眸子微微眯起。
得到答案的蓝胡子叹了口气。
她没再继续问下去，起身离开了。
还有很多准备要做。
海葵公会不能坐以待毙，或许…他们也需要外援。
——
“我检查过了，附近很安全，垃圾桶里也没有变态跟踪狂。”
“你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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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桶里。”
红桃缓缓伸出手掌，对王锦晃了晃。
“…”
王锦对最后一句的真实性持保留态度。
他挂断电话，走到纯子身边，推动轮椅。
“太好了，好久没出去玩了。”
妃殿下少女欢呼雀跃着，在轮椅上拍了拍手。
她刚才还因为自己在茶话会上睡着而难过，结果哑客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还说要带她出去转转。
纯子知道这是父亲的命令，不过还是很开心。
扣扣
【有想去的地方吗？】
王锦笑了笑，递过纸条。
既然不得不做，那就尽量把这件事做好。
纯子是个好姑娘，王锦不介意满足她的小心愿。
“我想想。”
少女摸着下巴，努力思考。
她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知道的地名很少。
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从记忆深处寻找答案。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还能自由奔跑，妈妈也在身边。
父亲说过，仲夏节过去就带她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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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纯子的身体迅速恶化，母亲也在不久后去世。
父亲似乎忘了这件事，纯子也乖巧地把它藏在心底。
既然哑客问了…
纯子接过纸笔，认真回着话。
“如果可以的话，能带我去爬山吗？”
“山啊…”
王锦挑了挑眉毛。
对于纯子来说，爬山或许是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东西。
先不谈因为长期卧床退化的行动能力，单单是海拔升高带来的身体反应，或许都能要了她的命。
【我们去那边，有座很小很小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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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给王锦画了幅草图。王锦没打算明着管这件事。
毕竟自己没有任何线索，又势单力薄。
倒不如让冰蛇公会办这件事，那么多人一起找老大，效率显然更高。
王锦把自己的推测交给了冰蛇公会的二把手。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亚洲男性，对冰蛇忠心耿耿，是个合格的下属。
他接过纸条后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
王锦松了口气。
看来冰蛇并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手下已经见怪不怪了。
雷纳德估计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这才没做反抗，跟着冰蛇过去打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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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对男人表示了感谢，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对方拦住他，推过来张纸条。
【冰蛇先生为您准备好了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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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因为纯子的央求，或许是单纯不想让王锦知道太多东西。
冰蛇让他帮忙带孩子。
倒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带孩子。
王锦不需要冲奶粉换尿布，只需要推着纯子多出门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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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晒太阳，或许能让逐渐凋零的少女恢复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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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
也不知道还说冰蛇太不信任哑客，还是太过信任。
他没让少年掺和自己的公会，却把最重要的女儿托付过来。
王锦没打算拒绝。
纯子并不讨人厌，是个天真可爱的少女。
而且她话很多，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得知冰蛇发神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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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冰蛇公会那种奢华的感觉不同，
蓝胡子是依靠铁矿与军火发家的，这里的装潢是夜海般的深蓝。
右边摆着枪支弹药，以及一些小型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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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时代，不会卡壳哑火的冷兵器都有市场。
如果说冰蛇公会更像是异世界里的酒馆，那么海葵公会就是武器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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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差点就能招揽到哑客。
如果能同时拥有他和狐卿，海葵公会或许真的不会输。
可惜。
她没赢下那场赌局，少年已经加入了冰蛇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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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怎么了？”
狐卿依旧没抬头，她正梳理着眼线传递回来的消息。
冰蛇今天凌晨消失，陪同的是个壮汉。
是雷纳德吗？怎么还消失了。
少女挑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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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让冰蛇公会办这件事，那么多人一起找老大，效率显然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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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估计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这才没做反抗，跟着冰蛇过去打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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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3章 想去看山顶的风景(过年好哇…
基律纳以矿产出名，这里的山很多，堪称连绵不绝。
青色天空下，是落着白雪的山峰。
再往下，则是浅灰色的，山的本体。
这些山高大，冷硬，像是沉默的巨人。
它们是矿山，不适合攀爬，也不适合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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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豹山则不同。
它像是混进狼群的哈士奇，误入高年级教室的学前班孩子。
没有多么分明的棱角，反而圆圆乎乎，仿佛真有只海豹躲在土里，留在外面的是它的肚子。
这样的外表给它带来了不低的人气，虽然在登山圈里不太出名，可它很受普通人欢迎。
周末时，人们会带着恋人或孩子来这座登山公园消磨时间。
王锦看了眼景点介绍，用阿朱藏身的圆珠笔戳了上去。
“snbor，雪球的意思，笨蛋。”
阿朱在古神之眼中给出回应。
雪球山么？可惜现在没有雪。
王锦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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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的风雪已经融化，只有山顶还残留着一丝白色。
看来没赶上它最好看的时候。
纯子完全不在意，她依旧满怀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画好啦，怎么样？”
衣角被拽了拽，王锦转过头去。
少女坐在轮椅上，手里是摊开的牛皮本子。
她很喜欢画画，刚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动笔。
纸面上的小海豹山多了些柔和，少女还很调皮地画出了这只海豹的前肢和尾巴，让它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
很棒。
王锦真心夸赞着，竖起大拇指。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他欣赏不来大师名作，却对少女这种肆意活泼的画风很感兴趣。
“好诶！”
妃殿下并不缺少赞美，可这是哑客的赞美。
她合拢本子夹在掌间，用穿着小皮鞋的脚掌轻轻拨动地面。
轮椅转了个圈，少女漆黑的长发飞舞着，又落回她雪白的外套上。
这是一次有些得意忘形的庆祝。
意识到自己相当失礼，纯子吐了吐舌头，悄悄看了眼哑客。
少年同样看着她，目光平静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啊呀…”
绯红悄悄爬上少女的脸颊，妃殿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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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客想要我的画吗？可惜不能给你哦。”
纯子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子，那是她的珍宝。
“这是给另一个人准备的，我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但我真的很想跟他做朋友。”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意识到这件事不能跟哑客说。
她抬起头，想要确认对方的情绪。
嘎吱。
轮椅再次动起来，纯子愣了愣，面带歉意地松了口气。
对了，哑客听不到。
——
小海豹山在这座景点众多的城市中并不出众，可它确实拥有不错的景色。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恰好今天是工作日，这里没什么人。
时间逐渐走向正午，阳光温暖却不刺目。
纯子很少在外面停留这么久，她有些担忧。
这份担忧很快便被雪松的沙沙声抚平了。
融化的积雪化作水珠，积成水洼，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光芒。
台阶上落下几只样子奇怪的鸟，它们互相梳理羽毛，又低头啄两下台阶，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纯子没那么冷了。
少女松开自己的红围巾，把它挂在王锦脖子上。
轮椅在专用的登山道上前行，纯子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被风景吸引的她没怎么跟王锦交流。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少女看着台阶上的积雪，头顶的飞鸟，水洼里的落叶，甚至是阳光下飞舞的灰尘。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无比新奇的体验。
微风轻抚面庞，纯子拿下头顶的帽子，轻轻捏着上面的毛球。
“真好啊…”
安静下来时，妃殿下少女又拾起了那份典雅。
她的笑容恬静纯粹，像是天蓝色的湖面，没有一丝杂质。
王锦依旧推着她向上走，纯子则悄悄拿出小本子，在上面添了点什么。
给轮椅准备的步道很短，只到了小海豹山的三分之一。
就算王锦刻意走得很慢，也还是到了尽头。
再往上，则是狭窄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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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登山的游客更喜欢在树林中穿行，这里没什么人。
纯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景色。
两边是高大笔直的松树，头顶是青色的天空。
台阶在其中若隐若现，仿佛能直接通向天空。
前方是什么样的景色呢？
少女有些沉醉，她轻轻拽住哑客的袖子。
“就停在这里吧。”
纯子在纸条上写下文字，笑着向王锦展示。
她的旅途到此为止了，轮椅上不去那些台阶。
真是遗憾…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纯子小声感叹了一句。
却也仅此而已。
类似的遗憾堆砌成了她的人生，少女并不会因此感到挫败，只会有一点点难过。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哑客。”
妃殿下整理好心情，将结束语递给王锦。
发现对方没接过，她歪了歪头，露出些疑惑。
不过这份疑惑很快就变成了惊讶。
少年伸出手，像是邀请她参加舞会。
要一起往上走吗？
纯子先是感到惊喜，随即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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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走的范围只限于公会，那些扶手保证了她的安全，也将她的活动范围牢牢限制在那里。
她从未看过外面的世界。
心脏传来阵阵刺痛，纯子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面前的少年。
抱歉。她想着。
哗啦…
有什么东西被推到少女面前。
那是个小小的医疗箱，能够应少女的突发情况。
哑客晃了晃箱子，这是他提前做的准备。
【山顶的景色会很美。】
纸条落到面前。
讨论群
纯子脸上多了些纠结，可她的性格注定不会让这份纠结持续太久。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王锦的手腕。
温暖的触感传来，纯子第一次距离异性这么近。
这份激荡的心情给了她勇气，少女缓缓站起。
王锦将轮椅托付给山脚下的小店老板，扶着纯子继续向上走。
纯子的脚步很轻，那双腿过于纤细，身体也过于柔弱。
走了几十阶，少女变得气喘吁吁，脸颊落下晶莹的汗珠。
【要停下吗？】
王锦询问。
【不，我还可以再走几阶。】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刚才还抗拒向上走的纯子变得执着，她认真摇着头。
妃殿下不想半途而废。
王锦无奈地笑笑。
把脖子上的红围巾还给纯子，向少女微微俯身。
“是，是要背我吗？”
纯子眨了眨眼睛。
看到哑客再次点头后，她的面颊迅速红了起来。
“这是…为了看山顶的风景。”
妃殿下没花什么力气便说服了自己。
她低下写满了慌乱的眸子，轻轻踮起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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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还坚持更新的作者真是不多见啊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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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纯子的秘密
纯子突然发现，这可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少年宽阔的背紧贴着她的身体，几乎能感受到肌肉的起伏。
她的呼吸轻轻喷吐在少年白皙的脖颈，她的下巴磨蹭着少年的宽阔的肩膀。
这是纯子未曾感受过的关怀，她的心跳从没这么快过。
胸口传来阵阵刺痛，纯子的笑容多了些苦涩。
“纯子…你真是个坏家伙呀。”
她轻轻低头，乌黑的发丝垂落在少年脸侧。
几乎不受控制，纯子透过自己的头发，悄悄看着哑客那张俊美的脸。
没心思看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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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况跟我妹妹差不多，跟我也差不多。”
“同类总会往一起凑的。”
随手按了按垃圾桶盖子，红桃发出啊呀一声惊呼。
“同类总往一起凑…在说我是垃圾吗？”
女人努力从垃圾桶里钻出来，脸上带着点红晕。
“请再多骂点。”
“你为啥总爱往垃圾桶里钻呢。”
直接无视了她的第二句话，王锦无奈地看着红桃。
明明跟纯子待在一起时挺正常，独处时又会暴露本性。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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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狙击手来说，垃圾桶是绝佳的藏身处。”
红桃解释着，又看了眼王锦。
而且说不定能一路尾随你回家。
这句话没说出来，她担心王锦扣工资…不对，扣奖励。
“警告你，别跟踪我。”
王锦皱眉看着红桃。
“否则奖励给你清空，你永远也做不了那种事。”
“红豆泥私密马赛。”
红桃毫不犹豫地深鞠一躬，就这么向后快速退去，迅速消失不见。
王锦挑了挑眉毛，露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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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资本家天克病娇吧。
——
跟预想的一样，王锦在这次同行中得到了许多情报。
比如纯子母亲的冷冽者身份，冰蛇对纯子异常的态度，以及纯子的半冷冽者血统。
这片被旧日支配者控制的大地很特殊。
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
只要执念足够强，任何人都能在向神祈祷后暂时抗拒死亡，成为冷冽者。
获得另一段生命，这确实相当诱人。
如果没有传说中的英灵殿作为信仰，北极圈或许早就沦陷了。
王锦杀过这些东西，可惜没跟他们认真交流。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他不清楚冷冽者跟本人有什么区别。
话说回来，他第一次知道次级怪谈还能跟人类诞下子嗣。
是因为冷冽者曾经是人类的特殊性吗？
还是说，这确实违背怪谈常识，所以纯子受到了惩罚？
问题很多，答案渺茫。
雷纳德或许会带来转机。
先吃饭吧。
王锦推开自己的房门。
他最近总觉得这有种开盲盒的感觉。
也许，你会看到雪女大姐姐正把柳德米拉堵在墙角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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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会看到妙龄雪女跟柳德米拉一起下棋，一片融洽。
还有可能，你会看到柳德米拉满屋子追着雪女幼崽跑，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令人惊讶的是，今天的情况并不属于任何一种。
餐桌旁坐着狐狸耳朵的少女，身上还戴着围裙，一脸期待。
她面前摆着丰富的菜肴…全是亲手做的。
柳德米拉缩在柜子里瑟瑟发抖，口中不停嘀咕着“不要返航，这里不是家园”。
雪女幼崽正满脸惊恐地远离餐桌，发现王锦后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
虽然她不会说话，可那眼神中分明写满了四个字。
爸爸救命。
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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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5章 百变小狐
天色渐晚。
为了遮挡风雪，基律纳的窗户通常都很小。
透进室内的光芒不足以照亮屋子，所以餐桌上点着蜡烛。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在这种遍布海盗与佣兵的城市，就算点了蜡烛也感受不出烛光晚餐应有的浪漫。
那蜡烛更像是某种警告，以及，对不速之客的威慑。
无形的压迫感在屋子里扩散。
柳德米拉抓住到处乱跑的小雪女，神情紧张地看着狐狸少女。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
这就是传说中的鸿门宴吧？
眼看着某道菜突然从盘子里站了起来，柳德米拉打了个哆嗦，悄悄爬回衣柜。
“欢迎回来亲爱的，工作还顺利吗？”
狐耳少女站起身，体贴地接过外套，对王锦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嘶…”
扣扣
王锦眉头跳了跳，打量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胡小北。
她特意给长发梳了个麻花辫，搭在肩膀一侧。
再加上还没脱掉的围裙，以及围裙下的白色高领毛衣。
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如果毫不知情的路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认为这是妻子在迎接下班回来的丈夫。
“戒指找到啦，以后要天天戴着哦。”
胡小北牵起王锦的手掌，给他的无名指戴上戒指。
少女的动作还没结束，那双灵动的眸子正越过王锦，往他身后看去。
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王锦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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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木制楼梯扶手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个想要加入我们家庭的女人呢？快让我见见。”
胡小北双手交叉放在肩膀前方，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展示出来，甜美地笑着。
啥啊这是，为什么突然冒出了狗血电视剧的台词啊？
王锦满脸问号。
“呀，没来吗？”
狐耳少女眨巴着眼睛，在王锦身后看了一圈。
“白准备了…”
确认那传说中的坏女人没有出现后，她吐了吐舌头。
发现王锦正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她扯掉围裙，蒙在王锦头上，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突然红起来的脸。
“快吃饭！”
——
王锦大概理解了胡小北的脑回路。
问题出在【哑客开始照顾纯子】这条情报上。
她给误解成了全天候的，从白天到晚上，再从晚上到白天那种照顾。
小狐狸的情报网来自海葵公会。
敌对势力首领的女儿，在他们口中自然没什么好形象。
纯子是个很可怕的黑道千金，这就是胡小北的结论。
纯子一定是看上了自己家傻仔的美貌，想把他吃干抹净。
可恶的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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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客又聋又哑，多么弱小可怜，居然还能下得去手。
不行，要拯救傻仔，让坏女人纯子知难而退。
于是小狐狸换了穿搭，做了饭菜，努力把自己伪装成王锦温柔贤惠的妻子。
女人之间的战争即将打响！
可惜，这番虚空索敌终究没能成功。
“你笑什么啊！区区一个傻仔…哼。”
狐耳少女鼓起腮帮子，带着几分羞怒低下头。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那句“亲爱的”尽可能自然。
其实计划里还有个见面吻来着…但她不太好意思。
“王锦妻子”这个身份，哪怕是虚假的，也让她一阵晕头转向，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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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笑这个，不过并非嘲笑。”
王锦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做工精细，尺寸完美，戒指内侧还刻着王锦的姓名首字母。
显然是找了工匠提前定制。
这小狐狸…
居然舍得送自己东西。
苍天有眼啊，请她吃了那么多顿饭，终于看到回头钱了。
“还，还给我。”
秘密暴露在绝对不能知道的人面前，一向灵动的少女也变得笨嘴拙舌。
她干脆放弃争辩，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或许是太过紧张，她忘记变成狐狸了。
扑通！
王锦被推倒在地，一心抢夺戒指的少女跨坐在他小腹位置，努力向前伸手。
于是两张面庞越来越近，直至呼吸可闻。
“喂…还有孩子在呢。”
王锦高举双手，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或许因为这老夫老妻的口吻而害羞，或许意识到了自己正处于何种暧昧的姿势。
粉红影子一闪而过，猛地扎进本属于雪女的脸盆。
——
王锦心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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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跟胡小北的交流中，几乎都是对方占据主导地位。
古灵精怪的少女心思细腻，很少有自乱阵脚的时候。
而现在，
青丘的狐狸公主，调律部前辈，参与过数次重大事件的三尾狐，
罕见地在他手上吃了瘪。
王锦今天甚至多吃了半碗饭。
他把戒指摘了下去，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这行风险很高，别说保证这么精美的工艺品不被损坏了，
王锦甚至保证不了自己随时都有两只手。
也许因为眼不见为净，胡小北的羞怒减轻了许多。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还生气吗？”
王锦伸手戳了戳挂在胳膊上的白色毛团，小声问着。
“唔呜！”
意思是生气。
小狐狸依旧没松口，她咬着王锦的胳膊，哼哼唧唧。
嗯…
这个力度，大概是消气了。
王锦把她捉到怀里，揉了揉小脑袋作为安慰。
该说点正事了。
他给胡小北讲了讲纯子的情况，又说了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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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小姐的反应跟预想中相同。
她为少女悲惨的命运惋惜，也认可了王锦的做法。
“如果这么说的话…”
少女坐到餐桌面前，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冰蛇是因为纯子才做的这一切吗？”
“可这说不通。”
她轻轻敲打着桌面，皱眉思索。
“仲夏节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日子。”
“冰蛇性格中带着病态的谨慎，如果我是他，肯定会在仲夏节之前尽可能蛰伏，以免被分部和海葵公会围攻。”
“这样来看，他扣下破冰船完全没意义，反而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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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王锦点点头，“除非他不得不用破冰船。”
“不得不用？”
小狐狸歪了歪头。
“没错。”
王锦伸手沾了点水，在桌面上随意画着。
“我在码头观察过，冰蛇公会、或者说整个基律纳最大的船，在那东西面前都相形见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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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是涡轮和蒸汽机供能，而分部的破冰船是核动力。”
“冰蛇或许是需要这艘船接送什么，这才铤而走险。”
嘎吱。
胡小北磨了磨虎牙。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这是她思考时会有的小动作。
“说起货物运送，海葵公会一直在准备枪支弹药。”
胡小北想了想，再次开口。
“冰蛇公会这一个月以来都在运什么东西啊？”
“我调查过，种类太杂。”
王锦接过话茬，叹了口气。
“古董，奴隶，枪支，刀斧，还有鹿肉和熊肉。”
“就算有关键物品也是藏在那些东西中间，很难得到结果。”
“冰蛇真狡猾啊。”
少女叹了口气，一阵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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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事情并非完全无法解决。
突破口依旧是冰蛇，或者等待雷纳德从天而降带来消息。
可惜，这俩人现在…
轰！
沉重的响声从头顶传来，天花板浮现出道道裂痕。
王锦眯起眼睛。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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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6章
躲在柜子里的柳德米拉有点迷茫。
今天发生了太多离谱的事，不过目前来看最离谱的还是，
头顶突然出现的巨大响动。
她悄悄从衣柜里探出头，查看着情况。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先生严肃起来了，很漂亮的狐狸姑娘也是。
他们同时开始戒备，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五分钟后，雷纳德扶着后腰，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
王锦没第一时间问话，而是面色复杂地看着雷纳德。
还真从天而降了。
飞天小女警是吗？
“咳，说来话长。”
雷纳德依旧穿着那身很是骚包的白西装，就连胸袋里的玫瑰花都还在…可惜只剩下杆了。
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把它们拢到耳后。
刮过胡子的雷纳德终于露出了五官，而现在，他的五官写满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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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东西慢慢说。”
王锦把饭菜推过去，雷纳德打了个寒战，连连拒绝。
突然感觉没那么累了。
“我消失了多久？”
雷纳德深吸一口气，向着王锦提问。
“一天一夜。”
后者摸着下巴，给了个粗略的时间。
“这样啊…”
雷纳德站起身，示意其他人向后退。
他不太喜欢讲故事，能用行动代替一部分讲解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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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雷纳德眯起眼睛，风霜开始在他身体附近徘徊，凝聚。
洁白的雪花带着暴虐的气息，寒风刺骨，冰霜渐渐在他体表凝结。
壮汉深吸一口气，给北国之霜换了个使用方法。
冰霜碎裂，化作更多更密的结晶，彻底将雷纳德包裹在内。
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不过这种洁白缥缈的模样，倒是让王锦想起了什么东西。
冷冽者。
“我就这么混进去的。”
雷纳德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雷纳德正冒充捕鲸船只头领跟冰蛇交谈，却发现窗外有动静。
城市里很少能看到冷冽者，公会毕竟不是摆设。
他把这当成冰蛇的试探。
面对随手能把他打死的壮汉，冰蛇谨慎一点也正常。
可惜，雷纳德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冷冽者是蟑螂一样无孔不入的东西，它们顺着窗户缝隙进入屋子，放声嘶吼。
雷纳德看清了，那是一群有点特殊的冷冽者，它们没有眼睛。
冰蛇似乎见怪不怪，他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等待对方靠近自己。
雷纳德咬牙思考了几秒钟，选择留下，跟冰蛇一起被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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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到了个挺奇怪的地方，应该是冷冽者的聚集地之一。”
壮汉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回忆着那里的景象。
“那群冷冽者都是瞎子，应该是后天出的毛病。”
“可惜，那地方就是为瞎子设计的，哪里都是一片黑。”
“我只能大致听听他们说的是啥。”
雷纳德眯起眼睛。
“首先是那句画大饼的口号，身负灰色火焰的人即将归来，神会因此摆脱桎梏。”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鸟语，应该是祭祀用的。”
“再然后，我听到了冰蛇的声音。”
雷纳德眯起眼睛，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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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计划着一场献祭。”
“通过消耗掉大量的人命，产生大量的眷从，以此取悦旧日支配者。”
“嗯…”
王锦眯了眯眼睛。
跟他的猜想差不多，不过这次有了直接证据。
献上祭品，取悦邪神。
冰蛇想干什么？
为了拯救纯子吗？
可惜，纯子本身的特殊性已经完全封死了这条路。
身为父亲的冰蛇不清楚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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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就用北国之霜隐藏气息，只到”
躲在柜子里的柳德米拉有点迷茫。
今天发生了太多离谱的事，不过目前来看最离谱的还是，
头顶突然出现的巨大响动。
她悄悄从衣柜里探出头，查看着情况。
先生严肃起来了，很漂亮的狐狸姑娘也是。
他们同时开始戒备，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五分钟后，雷纳德扶着后腰，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
王锦没第一时间问话，而是面色复杂地看着雷纳德。
还真从天而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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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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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把它们拢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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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东西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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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摸着下巴，给了个粗略的时间。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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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混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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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雷纳德正冒充捕鲸船只头领跟冰蛇交谈，却发现窗外有动静。
城市里很少能看到冷冽者，公会毕竟不是摆设。
他把这当成冰蛇的试探。
面对随手能把他打死的壮汉，冰蛇谨慎一点也正常。
可惜，雷纳德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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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看清了，那是一群有点特殊的冷冽者，它们没有眼睛。
冰蛇似乎见怪不怪，他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等待对方靠近自己。
雷纳德咬牙思考了几秒钟，选择留下，跟冰蛇一起被掳走。
“之后我到了个挺奇怪的地方，应该是冷冽者的聚集地之一。”
壮汉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回忆着那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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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我听到了冰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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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就用北国之霜隐藏气息，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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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突然出现的巨大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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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说来话长。”
雷纳德依旧穿着那身很是骚包的白西装，就连胸袋里的玫瑰花都还在…可惜只剩下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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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过胡子的雷纳德终于露出了五官，而现在，他的五官写满了疲惫。
“吃点东西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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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觉没那么累了。
“我消失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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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写着写着就断片一下，
我得稍微补一觉
醒了马上爬起来改好，但是审核通过估计得明天早上五点之后了
红豆泥私密马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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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祭典
从旅馆离开后，雷纳德走进了牙所，拯救自己刚经历了高端局的后槽牙。
雪女大姐姐则带着柳德米拉收拾行李，准备换一家房顶没漏的旅馆。
在她们安顿好之前，王锦打算在街上转转。
一方面，他想看看冰蛇在货物里掺了什么东西。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狐狸的坚持。
临近节日，街上变得喧嚣起来。
明明已经是深夜，天光依旧不算黑暗，街上也多了彩灯和火把。
张灯结彩，看起来相当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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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搬运着各种各样的粮食，把它们堆在屋外。
这是基律纳的习俗。
海盗只是维京人的第二职业，他们主业是农民。
仲夏节纪念的则是农业之神。
古希腊神话中的谷物女神“色列斯”，她将种子撒向人间，带来丰饶与富足。
恰巧这段时间没有夜晚，是晒粮食的好时候。
积雪的白，天边的青，以及不经意间落在地上的，麦子的金黄。
许多种颜色混在一起，变成温暖的光，令人心安。
街边陆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大多是小吃，也有人卖面具和饰品。
大势力的勾心斗角并没有影响到这些勤勉的普通人，他们欢庆着自己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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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换掉了海葵公会的兜帽，穿着浅色的长款风衣。
姣好的面容隐藏在围巾中，灵动的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傻仔，是祭典诶！”
她欢快地喊着。
“啊啊…应该是祭典前夕。”
王锦无奈地回应，努力跟紧少女的脚步。
“话说能不戴同一条围巾吗？”
“不行哦。”
少女戳了戳他的额头。
“仲夏节那天会爆发冲突，我就没办法跟傻仔一起逛祭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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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所以，要戴同一条围巾。”
“这有啥关联吗？”
“喔！糖葫芦！”
王锦有气无力地问着，可惜胡小北不打算回答。
围巾很柔软，却只是一人份的长度。
为了不让小狐狸难受，王锦只能尽量靠近，肩膀跟她贴在一起。
在王锦看不到的地方，胡小北歪歪头，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五分钟后，胡小北手里多了个橘子糖葫芦，努力啃着。
王锦则拿着四五个被啃过一口的糖葫芦，面色复杂。
扣扣
“狐狸，问你个问题。”
挑了个稍微没那么难吃的放进嘴里，王锦开口询问。
“嗯哼。”
少女转身看向套海豹的摊位，围巾牵动着王锦放慢脚步。
“为什么你突然订了戒指呢。”
少年面露不解。
果然，还是有点在意。
小狐狸从老板手里接过套圈，正往那些海豹玩偶上丢。
不知道为什么，飞刀从来都是百发百中的她，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些手抖。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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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悄悄红了起来，少女却依旧倔强地保守着秘密。
她拒绝了王锦的帮助，继续丢着那些塑料小圈。
失误只发生在了王锦问话那一瞬，十个圈中了九个。
虽然跟特等奖的巨大玩偶无缘，却依旧中了稍小些的同款。
她欣喜地将玩偶捧在手上，拿出手机，拍了个三人合照。
王锦措不及防，入镜的是正跟糖葫芦搏斗的样子。
继续向前走。
“为啥不控风呢？”
王锦想了想，询问。
小狐狸是控风的天才，无论多么精细的操作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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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作弊的话，特等奖不是问题。
“嗯…”
少女想了想，把玩偶交给王锦，转过头来。
“傻仔，你为什么不直接让纯子去说服冰蛇呢？”
“别用问题回答问题啊喂。”
“就用！”
“好好好…”
王锦无奈地笑着，开始思考。
对啊，为什么没直接让纯子说服冰蛇呢。
自己已经获取了纯子的信任，让她对自己说了梦想与秘密，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依赖。
身份证-
只要自己继续示好，她就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只要自己许下承诺，她就会毫无条件的相信，没有任何防备。
那么，只要将冰蛇的计划全盘摆在她面前，让她知道父亲是个多么可怕，多么令人厌恶的家伙。
纯子就会不顾一切地让冰蛇放弃计划吧？
再不济，冰蛇也会心生动摇，王锦就可以趁虚而入。
然后呢？
让那个只剩下几天生命的少女失去一切吗？
这和败类有什么区别。
“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或者说…尊重别人的身份。”
王锦仰头看着天空，轻声嘀咕。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冰蛇是我的敌人，就作为敌人打败他。”
“让纯子去说服，那是摧毁冰蛇‘父亲’的身份，从而让他‘敌人’的身份跟着垮塌。”
“我倒是不在意什么江湖道义…不过，纯子把我当成朋友，那样做的话，朋友这个身份也会跟着毁掉。”
“利用自己手里的牌，在身份对等的情况下打败对方，这样才对吧？”
看着少年俊朗的侧脸，以及那双清澈的眸子。
胡小北将有些发红的面颊埋进围巾。
围巾被拽了拽，王锦不由自主地向着少女的方向靠近。
“傻仔是个合格的朋友呢。”
胡小北伸出手掌，在王锦脑袋上拍了拍，一脸欣慰。
“所以我想在游客的身份下取胜啊，而不是利用怪谈工作者的身份欺负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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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来是这样吗。”
王锦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他突然发现胡小北在某些方面看的很透彻。
不愧是前辈啊。
“傻仔你变了不少。”
伸手牵起王锦的衣角，胡小北轻笑着。
“我们都是高中生的时候，我说你好像从来没为自己活过，还记得吗？”
“记得。”
王锦点点头。
“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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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停下脚步，跟王锦面对面站定。
“那个名叫‘王锦’的身份藏的很深，又跟其他身份混在一起，我当时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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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找到啦。”
她伸出手，手上是不知何时从王锦口袋里摸出的戒指。
戒指内侧刻着“王锦”的首字母。
“这是个纪念，也是我给自己的庆祝。”
“总有些时候，你不是怪谈界新星，也不是苦大仇深的，某个人的儿子。”
“你是王锦，是十七岁的少年。”
“是只属于我的傻仔。”
戒指在暖色的灯火中轻轻摇晃，少女轻笑着，眼中是得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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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王锦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亲密接触，也没有多么露骨的话语。
少年却突然变得笨拙起来。
“有烟花吗？要是有烟花就好了。”
似乎是害怕被吸进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胡小北逃跑似的迈开腿，想要奔向远处。
可她忘了围巾。
脖子被勒痛之前，少年轻轻捉住她的衣袖。
“烟花应该在前面吧。”
王锦温柔地笑着，跟她一起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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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它都买下来。”
过年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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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 想去哪玩
镇子边缘，靠近大海的开阔地。
王锦推着装满烟花的小推车，一阵忙活。
“啊呀呀，真是难得。”
胡小北轻轻捂着嘴，掩饰着自己已经放不下来的嘴角，以及早就带着红晕的面颊。
“平时吃饭都会努力省钱的傻仔，居然花大价钱买了烟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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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买。”
王锦用小狐狸的标准句式回应着。
“呀哈？”
胡小北瞬间来了精神，满脸羞怒地扑了过去，跟他闹成一团。
五分钟后，烟花升空，在天边绽放出美丽的光芒。
背景是已经暗下来的天空，以及跟少女瞳孔颜色相同的，裙摆一样的极光。
“真好看。”
碧绿的瞳孔倒映着烟花，也倒映着少年的侧脸。
胡小北悄悄拿起手机，调成自拍。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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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侧脸，少女嫣然甜美的笑容，极光，积雪，大海，绽放的烟花。
美的令人窒息。
“会好好刻进回忆里的。”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停留在视网膜中的余相。
“太在意回忆，可就没办法珍惜现在了。”
少年带着些怪罪的声音响起，胡小北悄悄睁开眼睛。
“放心吧，我答应过一直陪着你。”
王锦依旧看着烟花。
“嗯。”
少女轻轻笑着，靠住他的肩膀。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
烟花持续了很久，毕竟有整整一推车。
居民们遥遥看着海边的烟花，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了…开始干活。”
王锦伸了个懒腰，看着推车。
推车上带着冰蛇公会的标志。
他特意连着烟花铺子一起买了下来，为的就是不让老板有时间收拾。
如果冰蛇想将某些东西扩散到城镇中，下属商贩绝对是第一选择。
果然。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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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抡起骑枪，将推车砸了个粉碎。
半截苍白的人腿从夹层中掉落，迅速给地面染上层冰霜。
“哈…”
小狐狸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那带着寒霜的尸块。
“什么嘛，冰蛇在货车里藏了这些零碎的尸体吗？”
“是啊。”
王锦点点头。
冰蛇没把这些东西藏进货物，而是直接塞进了运送货物的推车。
很老辣的手法。
“这应该就是雷纳德口中的苍白尸体，碰了就会冻伤。”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王锦眯起眼睛，四处看了看。
随即从口袋里摸出震爆弹，丢了过去。
“嚯！好响的炮仗。”
“是啊，就是没看到天上有啥东西。”
“可惜可惜。”
居民们看完了烟花逐渐散去，王锦则皱起眉头，看着被炸飞到远处的尸块。
“诶？”
胡小北挑了挑眉毛，惺忪的睡眼再次清晰起来。
尸块只是因为爆炸受到了伤害，完全没有被高温影响。
“我再试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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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从口袋里摸出铝热剂，倒了上去。
三千摄氏度的高温将周围映照的犹如白昼，哪怕是极地的寒冷都不得不退缩。
可光芒散去，尸块依旧结着冰霜。
“完全融化不了的寒冰啊。”
小狐狸甩了道风刃过去，冰霜让尸块抵抗了一瞬间，还是被切开。
“嗯，还好只是不会融化。”
胡小北点点头，不去看切口处再次凝聚起来的冰霜。
“在北极，单单是不会融化这一点就足够恐怖了。”
王锦叹了口气。
“更何况能轻易影响到触碰到的人…这仅仅是普通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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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力量足以被称作权柄了，冰蛇在跟很不得了的东西打交道。”
“是旧日支配者吗？”
眸子缩了缩，胡小北皱眉询问。
“可能吧。”
让小黑在海滩上打洞，把尸块深深埋了起来。
王锦转过身，跟胡小北并肩离开。
——
夜晚并没有发生太多事。
倒是小狐狸强行在新旅馆住了一晚，缩在王锦身边做了个好梦。
交换过情报后，狐卿便戴上面具，冷哼一声离开了。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吃早饭时，王锦接到了雷纳德的电话。
破冰船动了。
在冰蛇的命令下，由专人驾驶，向着一百海里外的佛拉芒德港进发。
雷纳德决定两个小时后出发，坐上通往去往那里的轮船。
由于航线不同，他会先于破冰船到达，大概会早五到十分钟。
王锦点点头，拜托黄泉做好后勤供给。
顺带一提，这小小的口袋妖怪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到北极玩。
她到处跑着看风景，偶尔会跟王锦一起吃顿饭。
也许是孩子的天性使然，也许是因为王锦兑现了承诺而满心欢喜。
小姑娘对他百依百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打白工。
扣扣
哪怕平时跑来跑去累了点，黄泉也很快乐。
就是黄金看到自己妹妹成天大汗淋漓却仍旧不肯脱掉棉衣，感到有些诧异。
——
“啊哈~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啊。”
红桃打了个哈欠，从床上起身。
视线在镜子中的自己身上停留几秒。
那张脸不着粉黛，却明媚清纯，是透着学生气的好看。
她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低头干呕了两声。
“妈的，瞬间不美好了。”
红桃强忍住打碎镜子的冲动，起身把它挪开。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她似乎很讨厌自己原本的长相。
算了，不想那么多。
眼不见为净。
红桃起身，赤着脚走向那精致的神龛。
神龛供奉的不再只有照片，还多了条放在自封袋里的袖子。
三次摇铃过后，红桃咽了口唾沫，拿出袖子放在鼻端深深嗅着。
少年的气味仿佛给了她莫大的刺激。
红桃夹紧双腿，快步拿起纸抽，钻进被窝。
这次连照片都没拿。
四十分钟后，双腿发软的她穿衣洗漱，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推开纯子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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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少女。
——
“纯子出事了！”
文字泡在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同时，哑客猛地推开公会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红桃那张花了妆容的脸。
“得到救治了吗？”
王锦皱着眉头，把手机摆在红桃面前。
“嗯。”
红桃点头。
她有点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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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纯子的姑娘牵扯着红桃内心深处的柔软，看到她不省人事的时候，红桃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王锦出现在面前。
红桃再次找回了理智。
她给王锦发着消息。
“还记得布雷嬷嬷吗？一直照顾纯子的女佣。”
“知道。”
“她上吊自杀了，在昨天夜里。”
“今天早上没人给纯子换药，纯子心脏病发了，正在抢救。”
王锦沉默着点点头。
他见过布雷嬷嬷一两次，那是个微胖的，黝黑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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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其他人严厉，可她看向纯子时，眼中总会流露出温暖的光。
那是看待亲人，看待自己女儿才有的光。
她照顾了纯子十年，从没出过差错。
纯子在她的培养下变得活泼开朗，讨人喜爱。
可布雷嬷嬷上吊自杀了。
死亡是第二严厉的惩罚。
排在它前方的，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亡。
布雷嬷嬷没经受住考验。
她亲手栽出了花朵，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朵迎来凋零，无能为力。
于是她选择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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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
王锦打字。
不是安慰红桃，而是陈述事实。
红桃依旧缩在椅子上，泪水染花她的妆容。
好在情况不算严重。
冰蛇公会有着基律纳最优秀的，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
在他们不惜任何代价的救治下，少女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找自己的笔记本，抱在胸前，长出一口气。
——
【没事没事，不要担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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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竖起本子，挡住下巴张脸的纸张上画着大大的笑容。
【一点小病怎么会打倒纯子呢，我们说好要继续出去玩的。】
其他人隐瞒了布雷嬷嬷的死讯，纯子却从细节中猜到了真相——
以往这种时刻，布雷嬷嬷都会在她床头哭泣。
泪水打湿笔记本，染花了纯子画出来的笑脸。
红桃轻轻抱住她，低声道着歉。
“对不起，不能再出去玩了。”
“诶…这样吗？”
纯子愣了愣，看向挂在床头的药水袋，以及胳膊上的滞留针。
一点一滴的药剂填充着少女的生命，让她暂时停留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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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
纯子没多说什么，只是遗憾地笑了笑，接受这个现实。
想想也是啊纯子，都快要死了，怎么还能贪心呢。
可惜这一天还是来的太早了啊…
没尊严地躺在床上，一点也不好看。
少女咬着下嘴唇，转过头，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突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不由分说，不容置疑，毫不讲理。
这只手推开了医护人员，推开了红桃，也将少女心头升起的遗憾推到不知哪里去。
那只手来自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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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少年递出纸条，不再温和，反而无比霸道。
他问，
【想去哪玩，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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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纯子呼啸前进
真的可以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少女已经坐在了轮椅上。
少年推着她在走廊中迈开大步，无视所有人的惊呼，固执而决绝地向前。
发起冲锋。
笑容出现在少女带着泪花的脸上，像是破开冻土层，迎着朝阳开放的花朵。
这一刻，仿佛生命之神再次眷顾了纯子。
她的面色不再苍白，手脚不再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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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殿下变得明媚，勇敢，坚强。
“我要去看大海！”
她大声喊出了自己的愿望，气势十足，带着震撼人心的自信。
她知道，自己想去，就一定可以去！
嘭！
大门被狠狠撞开。
少女欢呼着沐浴在阳光下，无视了行人惊讶的目光。
轮椅是她的战车，沉默的少年是她的骑士。
纯子殿下呼啸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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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客劫走了纯子。
冰蛇公会在短暂的呆滞后迅速运转。
佣兵从各个方向围堵过去，信心满满地进行拦截。
很快，这些高级佣兵躺了一地。
全都是一击敲晕，动作干净利落——还是在推着轮椅时顺手做的。
简直他娘的不像人。
渐渐的，佣兵们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看起来很弱的聋哑少年是个怪物。
第二，被掳走的纯子殿下…很开心。
冰蛇老大一直没表态，再加上哑客特意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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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们逐渐放慢脚步，看着视线尽头的两人一阵叹气。
追上了也打不过，老板又没下死命令。
算了吧。
话说，带着女孩子来一场盛大的逃亡…
哑客这小子还真浪漫。
——
呜——
汽笛声响起，轮船收起舷梯，向海面驶去。
王锦站在甲板上，思考着目的地是哪里。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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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纯子没说这个，她只说了…
“想去看大海！”
少女举起笔记本，眼中闪动着星星。
那是她昨天临睡前写下的出行计划，本应该再也无法实施的计划。
【因为梦里见过吗？】
王锦写下纸条，向纯子提问。
他以为这次和小海豹山一样，是纯子为了弥补童年遗憾而做的计划。
结果少女摇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想。
“因为想去！”
就这么简单？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就这么简单。
因为妃殿下想去，所以要去。
王锦很少见到这么任性又完全不令人讨厌的姑娘，他有些愣神。
“哑客呆呆的样子，好可爱。”
纯子竖起笔记本，画出来的小恶魔式微笑挡住了微红的脸。
【谢谢您的夸奖。】
王锦直接在笔记本上书写，突然缩短的距离让纯子有些难为情。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耳朵留出降温的时间，纯子低下头，一边嘟囔一边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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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来没离家太远过。”
“我想离基律纳远远的，一直到看不见任何东西，四周只剩下海水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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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到one·piece！”
似乎沉迷于在笔记本上画动漫表情，纯子这次配的是得意的微笑，翘起的嘴角还蹦出颗小星星。
那双乌黑的眸子跟漫画配合起来，将少女的小小叛逆显露无疑。
“one·piece啊…”
王锦无奈地笑笑。
是某个想在上海滩当贼王…啊不对，是想当上海贼王的男人成天挂在嘴边的梦想。
不过换成纯子这里，就得直译过来了。
一整片大海。
没有任何杂质，四周地平线都是深邃的蔚蓝，这样的一整片大海。
少女期待的景色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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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有点冷。”
微咸的海风吹过，纯子缩了缩身子。
毕竟是临时出逃，她还穿着单薄的病号服。
想想也是，怎么也不可能有衣服的吧。
纯子搓了搓微凉的手，准备就这么记录景色。
呼。
毛绒绒的白外套罩在身上，纯子吓了一跳。
这只是个开始。
紧接着出现的，还有毛绒绒的手套，毛绒绒的围巾，以及毛绒绒的拖鞋。
纯子有些害羞地看着哑客帮自己穿好衣服，悄悄竖起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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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衣服呀，你怎么会带着？”
纯子已经整个变成白色小绒球，那双乌黑濡湿的眼睛正对着王锦不停眨动。
似乎是被她娇憨的样子影响，少年升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双手合十，又猛然分开，做了个烟花绽放的动作。
用了点小小的魔术技巧，纸条在他手中凭空出现。
【是魔法。】
“哇！！”
不知道是很捧场还是真信了，纯子兴奋地拍手。
王锦按了按口袋里的小黄皮子，微笑着点头。
他能保证后勤绝对不出差错，否则也不会带纯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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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看似临时起意的出逃，其实是王锦再三考虑才定下的计划。
“我要画画啦。”
纯子看着王锦，递过纸条。
王锦点头，给纯子戴上宽沿遮阳帽。
这给小绒球添了些艺术气息，看起来更像是围着皮草的千金小姐…虽然她本来就是。
“又是魔法。”
纯子开心地笑着，这让王锦确定了一件事。
她真信了。
这就是被大小姐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吗？
就算扯到了魔法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还是会眨巴着星星眼点头，“噢，原来是这样吗？好厉害！”
怎么傻乎乎的。
微微叹了口气，王锦看向纯子的目光多了些柔和。
“哑客，我要画画了。”
开心之后，纯子盯着王锦，再次递过纸条。
嗯？什么意思？
看着重复两次的纸条，王锦挑起眉头，不解地看着纯子。
“我本来想给你也准备个小本子的，可惜时间不太够。”
少女在甲板上跺了跺脚，怪罪着王锦的迟钝。
“过完生日后，帮我把这本笔记寄出去吧…你可以偷看哦，不过要到时候再看。”
她认真说着，把纸条凑到王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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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获得了殿下秘密的窥探权。
王锦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话说纯子在给谁准备礼物啊？
那家伙还真是幸运。
微微感慨一句，王锦站在纯子身后，看很有艺术气息的小绒球画画。
海风差点吹走纯子的白色大檐帽，王锦伸手帮忙按住，少女浑身一颤。
她面色通红，在本子上添了几笔，估计是在记仇。
头顶偶尔会飞过海鸥，发出响亮的啼鸣。
基律纳快速退去，城市变得能够一眼望尽。
栏杆其他地方同样倚靠着低声交谈的乘客，王锦闭上眼，仔细听他们的交流，从中分辨着自己熟知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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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知道了这条随意登上的轮船到底前往哪里。
弗拉芒德。
火焰之港，雷纳德追逐着破冰船所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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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0章 要交换秘密吗
“喂，咋了？”
壮汉挠了挠脑袋，大大咧咧地询问。
“没事。”
王锦看了看雷纳德那边的背景，依旧是1望无际的北冰洋。
也是，他没出发多久。
可惜跟王锦不是同1航线，没办法在路上撞见。
“你也在轮船上吗？”
~p
雷纳德揉了揉腮帮子。
他脸还是有点肿，昨天晚上后槽牙咬的太狠了。
“没，我冬泳呢，准备游到澳大利亚。”
王锦看着自己这边露出1角的甲板，以及浪花翻涌的大海，叹了口气。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不想好好回答。
比如手里拿着半拉包子，别人问你“吃饭呐？”
王锦这时候多半会回1句“我给包子超度。”
用离谱的回答，反抗对方离谱的问题。
“啧啧啧。”
雷纳德摇头咂舌，给王锦发了张导航截图。
“我走23十海里了，破冰船估计走了5十以上。”
“你那条航线估计会比我晚到1点。”
“破冰船最先，然后是我，最后是你。”
壮汉竖了个大拇指，突然好奇起王锦在做什么。
“你咋也跟过来了，不是晕船吗？”
“晕船是有点，不过…没办法。”
王锦微微侧身，让摄像头扫了下远处正安静画画的纯子。
“妈的，我嘴怎么这么欠呢。”
雷纳德给了自己俩嘴巴，几乎能隔着屏幕感受到他的怨气。
“行了，再往前估计没啥信号了，咱们弗拉芒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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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王锦点点头，挂断视频。
他本没打算跟着雷纳德1起去追破冰船，毕竟这次侦察为主，只是想看看冰蛇要做什么。
1双眼睛和两双眼睛，看到的东西没啥区别。
纯子想看大海，王锦带着她随便上了艘马上启程的轮船。
结果这轮船的目的地就是弗拉芒德。
“算了，到时候再看。”
王锦耸耸肩。
轮船可不像汽车，想离开还能半路跳下去。
这玩意儿是没办法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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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上了贼船，就安心坐到终点吧。
王锦整理好仪态，重新回到纯子身边。
——
“嗯…”
小绒球伸出手，试图盖住远方那只剩下1点的城市。
基律纳。
几乎看不见了。
可惜，少女手掌太过纤细，合上指头遮不住两边，分开指头则会从指缝里看到那座城市。
纯子苦恼地皱起眉头。
好在只皱起了1瞬间。
说ap>~p。，
-
另1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眼前，替她挡住了基律纳。
最后1点不和谐因素消失不见，4周都是1片蔚蓝。
天空与海洋间几乎看不到分界线，像是1整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
one·piece。
不仅仅是1片海洋，还连带着天空，以及…
纯子低下头，把面前那只手也画了进去。
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少女将耳边的发丝拢到耳后，露出有些羞涩的微笑。
“这样才完整嘛，one·piece，最后1块拼图。”
也是我的最后1块拼图。
明知道哑客听不见，她还是选择将最后1句话藏在心中。
读者身
真好。
这样算是没有遗憾了吗？
纯子不太清楚。
如果没遇到哑客，这些遗憾永远都不会被补全。
可如今，他好像成了自己新的遗憾。
要是能活得久1…
“算啦算啦，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嘛，纯子真是贪心。”
她自言自语，责怪着自己。
“1起爬了山，还1起看了海，已经很棒啦。”
“再这么下去，会不敢上手术台的。”
说,欢~迎下。载
脚尖在地面轻点1下，轮椅带着少女转过身，面向王锦。
“哑客你哭过吗？”
她眨巴着眼睛，把本子竖起来。
【有过。】
王锦点点头，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诶…哑客也会哭吗？”
纯子显然有些惊讶，她提前准备的回答都没用上，只能临时写下自己的震惊。
“你很厉害，还会魔法哦，谁会让你哭呢？”
王锦没有把这当成游戏，他当成了朋友的谈心。
所以，他皱起眉头，认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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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并不可耻。
刻意压制情感，就会变得跟曾经的柳仙1样。
王锦仔细回忆。
上次张生煮海大阵，自己以为胡小北死了，好像哭过1次。
再之前，
4太奶…
王锦叹了口气，在纸上留下回答。
【重要的人死去就会哭。】
“重要的人死去了啊魔法也救不活吗？”
【救不活的。】
说,欢~迎下。载
“那好吧…”
眼角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纯子正伸着小手，努力想要从轮椅上触碰王锦。
王锦俯下身子，少女满意地点头。
“提前给你擦擦。”
纯子满脸认真，小声嘟囔着。
哑客听不到，所以她喜欢把内心想法直接说出来。
“虽然想说别为我哭，但终究还是有点在意呀。”
“到时候稍微掉那么1两滴眼泪就好啦，大哭1场的话，纯子殿下的在天之灵会笑话你的。”
少女带着几分任性说着。
明明是很沉重的话题，那张苍白的俏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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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接受自己会死的事实，说起来才会毫无压力。
纯子笑了笑，继续展示自己的小笔记。
给哑客看看真实的自己，算是报答，也是她的1点小心思。
能记住我久1点就好了。
“妈妈的眼睛是蓝色的，像天空1样。”
这次的故事带着配图。
纯子的母亲是个很美的亚洲女人，中日混血，眼睛却是好看的蓝色。
或许是冷冽者才会产生的变化。
“妈妈的眼泪也是蓝色的，像大海。”
“她每次哭起来，就像是世界整个颠倒，海水流过天空，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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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piece，让我想起妈妈。”
“她是为了我哭的。”
纯子又哼起了那首日语歌谣，很好听。
“我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这病有点特殊，跟我1样特殊。”
她带着几分得意指着自己。
纯子殿下就算是得病，也要跟别人不同。
“可惜呀，这份特殊搞得大家都很难过，我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也跟着1起难过。”
“那段时间妈妈总是哭，爸爸也很憔悴。”
“后来妈妈突然就不在了，爸爸的改变就是从那开始的…呀，这部分给你看过。”
纯子悄悄把手指放到下1页，提前看了看王锦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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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对方没有生气，她才翻开本子。
那是她绘画的最后1页。
画着蛋糕，纯子，手术室，以及她的两个朋友。
少女闭眼许愿，大家面带笑容。
旁边标注着日期。
是两天之后。
“这之后你就看不到我了哦，哑客。”
她敲了敲本子，轻描淡写地公布了自己的死期，像是在说两天之后搬家。
应该让他知道的，纯子这样想着。
“现在送上今日份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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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摇动着轮椅，向后退了退，站起身。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少女认真行了个礼。
“谢啦，哑客。”
“我不太清楚该怎么表达这种程度的情感，其实有点想抱上去的。”
纯子低下头，脸上带着红晕。
“可那不就说明我喜欢你了吗…虽然确实有1点点喜欢。”
“诶呀，不想了。”
纯子转身准备离开。
想了想，她又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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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么多秘密好吃亏啊，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平衡1点。
对了，秘密是可以交换的。
“哑客有秘密吗？”
纯子想了想，认认真真写下纸条，在少年面前用力晃动。
力度从大到小，再到无奈地垂落。
没得到回应。
纯子叹了口气。
这样啊…
哑客的秘密不能对自己说。
算啦算啦，他这么神神秘秘的家伙，哪会随便把秘密告诉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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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别人”吗？
有点不开心。
纯子鼓起腮帮子摇着轮椅，准备进入船舱找点吃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身后传来淡淡的说话声，声音很好听。
得到秘密的纯子笑了笑，随意回应着。
“你不是也说了魔法不行吗，哑…”
瞳孔猛然收缩。
纯子推开舱门的手瞬间停住，骨节因为用力泛起白色。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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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什么？”
少女转身的速度很慢很慢，她担心这是1次令人心碎的幻觉。
“我说，”
少年正平静地看着她，重复刚才的话。
“我不会让你死的。”
标准的华夏语。
纯子的呼吸有点乱。
她想象过，如果哑客能够说话，应该就是这样的声音。
冷静，坚定，跟他的眼神1样。
可是…可是…
身
脑袋里嗡嗡作响。
纯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
哑客能说话，这简直
等等。
这不就意味着自己所有的小心思，每1句低声嘀咕，以及刚才那句“有点喜欢你”…
嘎吱。
舱门被悄悄关上，面色通红的纯子靠在门后，缩成小绒球。
——
哑客原来不是哑巴吗？
纯子在轮椅上缩成团，时不时抬头瞄1眼面前的少年。
她确实不止1次想过，如果哑客能说话就好了。
可事情真发生在面前，纯子却突然有些慌乱。
看着小兔子1样躲躲藏藏的纯子，王锦无奈地笑着。
明明是你要听秘密的啊。
当然，这句调笑他没说出来，否则妃殿下会小小的难过1下。
思考1会儿，王锦递过纸条。
【魔法，1话3次的魔法。】
“噢…原来是魔法吗？”
纯子点点头，似懂非懂地回应着。
“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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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1章 我和我和她的修罗场
妃殿下的反应跟王锦预料中一模一样。
她知道怪谈的存在，再加上那发自内心的，对哑客的信任。
纯子相信了“一天能用三次说话魔法”这种鬼话。
王锦不是故意捉弄她，也不是临时起意暴露身份。
他在做准备。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弗拉芒德的情况是个未知数，有没有危险还不好说。
王锦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是那边突然蹦出来个什么东西，可就没时间写纸条了。
王锦大概率会吼一嗓子，让纯子躲起来。
不能让她在那时候因为“哑客会说话”而震惊，反应不及发生意外。
得打好预防针。
把念头飞快过一遍，王锦将目光投向舷窗。
窗户外面是起伏的海面，偶尔能看到一两块浮冰。
海鸥落在浮冰上，啄来啄去，又振翅飞走。
这让舷窗看起来像是挂在木墙上的动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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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海域应该有浮冰吗？
王锦皱眉思索。
纯子时不时抬起头，悄悄看他一眼。
发现哑客没看过来，她才略微放松了一点。
心跳很快。
虽然在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典雅，可那来回挪动的小脚丫已经说明了她内心的情绪。
恍然，兴奋，害羞。
其实主要是害羞。
她完全没有歧视哑客的缺陷，反而将其看做优点。
因为听不见，所以完全不用克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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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告诉哑客的就写在本子上，不能让他知道的也可以大声说出来，反正秘密飘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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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现在…
这让纯子有种被偷看日记，或是被偷看浏览记录的感觉。
也没有多生气，就是…
他喜欢听自己分享这些东西吗？明明都是碎碎念来着…
不，不对…
诶呀。
脑子里乱糟糟，纯子甩了甩头。
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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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东西吧。
纯子拿起桌上的小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虽然是细嚼慢咽，可并非大小姐的矜持，而是想努力品尝食物的味道。
嗯…很像小兔子。
她一边吃一边思考。
两块抹茶饼干下肚，纯子终于下了决定。
她决定彻底把这些东西抛在脑后。
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嘛，哑客又不是坏人。
妃殿下重新变得信心满满，气势十足。
她转头看向哑客。
这次没用笔写，而是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海风还没吹够。”
——
时值正午。
阳光照着远处的海面，给这一整块蓝宝石打上了通透的光。
事实证明，纯子殿下不怎么记事。
她几乎忘了哑客的秘密，偶尔还会掏出笔记本给他写字。
海面上风有些大，温度似乎低了一点。
王锦给纯子戴上了毛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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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后面还带着个白色小绒球，随着少女的动作甩来甩去，怪好玩的。
捏一下。
“哑客喜欢听我说话吗？”
纯子转过头，用气声悄悄询问。
【喜欢。】
王锦收回手，在笔记本上写下回答。
纯子看着喜欢两个字，笑了笑。
笔记本还是两人重要的交流工具，纯子也经常往上写字。
这给她一种留下聊天记录的感觉。
“我也喜欢听哑客说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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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的耳朵尖微微发红。
“哑客的声音很好听，可惜每天只能说三句话。”
“这是童话里的设定吗？哑巴王子之类的。”
她眨巴着眼睛，突然觉得这个题材可以画成漫画。
英俊的王子被女巫诅咒，夺去声音。
只有真心爱他的公主献上亲吻才能恢复。
哦对，
那个谁就是用声音换来的双腿！
纯子恍然大悟。
“哑客是小美人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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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嘴角一抽，满脸黑线。
纯子殿下的嘴是开了光么？
又王子又美人鱼的，全猜对了。
“我说中了吗？”
纯子挥动小手，一脸兴奋。
【很遗憾，没说中。】
王锦悄悄弹了弹她帽子上的小绒球，打断了纯子天马行空的想象。
“诶呀，真可惜。”
纯子摇摇头，用笔记本挡住有点发红的脸。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本来想着用初吻帮你解除诅咒呢。”
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纯子依旧会把自己羞人的心理活动说出来。
不过这次，她没办法在说完之后悄悄松一口气，只能用笔记本挡住脸，疯狂害羞。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纯子殿下。
王锦看着小兔子一样的姑娘，目光不由得柔软起来。
纯子身上有很多值得他学习的东西，比如面对死亡的态度。
王锦不知道自己还剩多长时间，但肯定算不上久。
他远远做不到纯子这么坦然。
这份坦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来自乐观的内心，以及纯净的灵魂。
生日明明就在两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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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医生已经在今天早上下了病危通知。
她却依旧捧着笔记本，兴致勃勃地望着大海，畅想美人鱼王子的故事。
“不行。”
笔记本被啪嗒一声合上，纯子转过头。
“很难把哑客想象成王子。”
诶？为啥？
王锦疑惑。
“哑客更像是骑士。”
纯子歪着小脑袋，一边思考一边解释。
“只有骑士才会保护公主，让公主开心，王子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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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做才能当王子吗？
嗯…那这么说也没错。
王锦点头。
“可公主要嫁给王子。”
哈？
王锦被噎了一下。
“是吧，我也觉得很过分，还很奇怪，才不要呢。”
纯子看着笔记本，伸手抚摸两下。
那个来自异国的，名叫王锦的少年。
自己明明都没见过他的样子，却对他充满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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憧憬归憧憬…如果他突然蹦到面前，说要娶自己呢？
嗯，让哑客把他赶跑吧。
诶！这不是同时惦记着两个人了吗？
纯子是坏家伙。
呜呜。
苦恼的少女红着脸闭眼，把笔记本放在腿上，任凭海风翻动它。
“王子什么的…远远看一眼就好啦，我有骑士先生了。”
“今天回去就给哑客准备礼物！”
下定决心的纯子握紧小拳头，气势十足。
王锦听的有点迷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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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把他的地位往上提了提，比那个没见过面的家伙还高一丝？
嘿。
海风有点凉，纯子又一直在脸红，这会儿也累了。
她对弗拉芒德港不感兴趣，只是喜欢这次旅行的过程。
于是妃殿下挥挥手，摇着轮椅回到了船舱中，准备休息。
王锦看了看远处。
啊…
已经远远能看见了。
地平线那头，模模糊糊多了什么东西。
老雷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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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铃声响起，王锦挑了挑眉毛，摸出手机。
接通视频。
迎面而来的是雷纳德无比凝重的表情，以及那句。
“王锦，我们最好现在就掉头离开。”
——
“船长！弗拉芒德港没给我们回应！”
大副吼了一嗓子，在王锦不远处抽烟的男人皱起眉头，走进驾驶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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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章 冰山冰蛇破冰船
船长叼着雪茄，大檐帽下的蓝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
这是个年富力强的金发汉子，维京血统让他深受海神眷顾。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风暴，浮冰，巨浪，多年的航行经验让他有信心面对任何挑战。
可眼下的情况…
“一点回应都没有？”
“一点回应都没有。”
年轻的大副点点头，面色同样凝重。
“弗拉芒德那边的信号并没有消失，甚至一直跟我们保持着通讯。”
“那边说什么？”
“他们说…”
大副犹豫几秒钟，叹了口气。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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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嗯，只有这个声音。”
大副把耳麦递过来，示意船长仔细听。
嘎吱…嘎吱…
没有规律的细碎声响，像是有许多人在啃食着什么东西，令人心烦。
船长仔细听了几秒钟，放下耳麦。
“返航吧。”
轮船逐渐减速，向着另一个方向偏转。
“先生，这是…”
大副的航海年龄并不短，可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船长似乎安心了许多，他抬腿迈步，在椅子上坐下。
“那是冰在说话。”
他轻咳两声，伸手蹭了蹭杂乱的胡须。
“冰…说话？”
“嗯。”
船长点点头。
“水结成冰，冰化成水，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那边正在结冰。”
“可，可是结冰也不至于…”
大副皱了皱眉。
“通讯室内零上二十度，就算供暖坏了也能保持十几度，你觉得应该结冰吗？”
扣扣
“刚才那个动静是人被冻碎的声音，应该是正拿着话筒的通讯员。”
船长又点上根雪茄。
“查尔斯，你很少在北极圈航行，可能没遇到过。”
“但今天起，你必须明白一件事。”
他顿了顿，看着大副。
“这片海洋中不止有我们。”
——
弗拉芒德，瑞典语的意思是燃烧。
燃烧的港口。
这里的构造有点特殊，更像是插在内陆上的棒棒糖。
港口大部分区域都跟海洋直接接触，只有一条马路连接着城镇。
出色的冶铁工艺让这里的温度更高，吸引了许多特殊的红色藻类，漂浮在岸边。
离远望去，整座港口像是被笼罩在火焰中，相当好看。
“如果我没看错，这里应该被摧毁了。”
雷纳德翻转摄像头，给王锦展示弗拉芒德的情况。
他离得还很远，只能看个大概。
一片苍白。
“这个颜色…你把手指头伸出来。”
画面中多了根中指。
雷纳德那根因为触碰尸体而冻伤的，苍白的手指头。
“嗯…我感觉也有点像。”
壮汉皱起眉头，把手机转了回去，照着自己的大脸。
“我们船长很勇，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港口边上全是冰，被困住可不是好玩的。”
“全是冰？”
王锦挑起眉头。
视频终究看不清太多细节，许多东西还得听雷纳德描述。
“对，大概蔓延三公里吧，好多小浮冰围着个大块的，从对面来的。”
“大块的啥样？”
“竖起来挺高，厚的，苍白色，上面带着层红海藻…跟撒了层辣椒丝的冰淇淋一样。那些小浮冰是扁的，有点像炒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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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例子全是吃的啊…饿了？”
“有点。”
王锦一边跟他胡扯，一边做着判断。
海藻没有经历被冻死的过程，而是直接被封进了浮冰。
也就是说，温度是骤降的。
“产生三公里的浮冰，又毁掉一整个港口，咱俩可打不过。”
雷纳德一脸无奈。
“这鬼地方越来越冷了，我在外面都直哆嗦，你小子过来就会被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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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没回应，他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浮冰…港口…三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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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脑门，王锦询问着另一个问题。
“老雷，你现在往浮冰飘过来的方向看，使劲看。”
“噢。”
壮汉举起手机，身高加上胳膊足足三米多高的视角。
“看到了。”
王锦叹了口气。
果然没错。
“艹，我也看到了。”
雷纳德皱起眉头，视频里不再出现他的脸，而是乱糟糟不断变化的场景，看起来正在飞快赶路。
王锦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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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踹开船长室大门。
——
【我需要冲锋艇。】
“我去拿。”
大副快步跑开。
【还需要你们加快速度返航。】
“没问题。”
舵手点点头，向锅炉房传递了信息。
【最后，把这些东西给船医，照顾好她。】
王锦指了指远处悄悄张望的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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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船长点着头，珍而重之地收过了那些医疗用品。
王锦没用枪指着船长，那么干早就过时了。
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吓唬人家干啥？
再者说，这么个民风剽悍又不禁枪的地方，爱丽丝的威慑力还真那么大。
好在，轮椅上坐着个威慑力更大的纯子殿下。
知道她是冰蛇女儿那一瞬间，船长整个人都木了。
王锦跟他要什么就给什么，比用枪指着还好使。
【谢谢。】
很有礼貌地递过最后一张纸条，王锦起身，走到纯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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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绒球有点冷，正双手合十不断哈着气。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个暖宝宝递过去，
俯下身。
“纯子殿下能自己回家吗？”
“诶…诶！？”
听到王锦说话的一瞬间，纯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几秒。
她想了想，似乎有点舍不得。
“哑客要去忙吗？”
“是啊，要去忙。”
“晚上一起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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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哦。”
“那好。”
纯子乖巧地点头，抱着暖宝宝缩成团。
“我一边画画一边等你回来，会给你个惊喜的。”
看着悄悄握起小拳头的纯子，王锦偷笑两声。
没发现他早就超过三句话的限制了吗？
怎么傻乎乎的。
——
“喂！怎么样了？”
摩托艇很吵，王锦不由自主地放大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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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在海面上骑这种东西，好在跑直线并不难。
“借了个求生艇。”
雷纳德双手摇着船桨，哗啦哗啦往前走。
好在他力气大，速度不比王锦慢多少。
“他妈的，越来越冷。”
雷纳德低声骂了一句，猛地停下动作。
他撞上了小浮冰。
干脆直接丢掉救生艇，踩着浮冰往岸上跳。
“那东西就在我面前，速度挺快的，你别撞上了。”
雷纳德调转摄像头，给王锦展示着那很像草莓圣代的大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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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冰山。
冰山一角这个成语很形象。
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只占冰山真正体积的十分之一。
雷纳德没怎么坐过船，他没分清这大到夸张的冰块并不是浮冰，而是真真正正的，浸泡在水中的冰山。
“破冰船呢？”
“在那边！”
雷纳德伸手指着很远的地方，那艘缓慢前进的庞然大物。
坚决而又固执地向前冲。
“哥们儿去冰山里确认一下？”
雷纳德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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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你自己去容易出事。”
王锦已经能看到港口了，也能看到抱着肩膀站在岸边的雷纳德。
“那我等你…”
“你让破冰船慢点。”
“你呢？”
扑通！
回应雷纳德的是一阵水声，还有空荡荡的手机屏幕。
“…艹！”
雷纳德骂了一声，伸手抓起胸前的铜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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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
——
冷。
很他娘的冷。
并不是王锦说的，而是小黑那些“嘤嘤嘤”翻译过来的。
冰水混合物的温度是零度，可这里明显不符合常识。
“呼…”
浑身上下被小黑包裹着，王锦一点点向下游动。
小黑很怕温度变化，毕竟是液体。
就算他们一直在吸收古神气息磨练自己，也很难改变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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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速度不可抑制地变慢。
王锦眯起眼睛，一边游一边思考。
蔓延三公里而且不飘散的浮冰不可能存在。
仔细想想，自己在来的路上也发现了几小块浮冰。
这只能说明每时每刻都有新浮冰产生。
也就是说，应该有座冰山的。
不管是往下掉落小浮冰，还是因为温度影响环境，都应该有这么个东西。
所以王锦特意询问了雷纳德口中“大浮冰”长什么样。
确认是冰山之后，王锦理所应当地顺着港口苍白的景象，想到了另一样东西。
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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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雷纳德被掳走时那个山洞。
或许在冰山里。
这意味着，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可能有权柄的东西，也在冰山里。
浮冰…冰山…
破冰船。
让雷纳德第一次举起手机，王锦就是在找这东西。
地平线跟视野高度有关，换成三米高之后，王锦轻而易举地发现了那尾随其后的庞然大物。
分部的破冰船，冰蛇特意下令开到这个港口附近的破冰船。
这精神病想干啥？
“妈的…”
王锦已经能猜到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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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3章 虫子
冰蛇公会的徽记很特殊。
毒蛇狰狞地撕咬着冰剑，哪怕被斩断也绝不放松。
那不仅意味着利益至上。
再次想到这个标记，王锦能从中读出不顾生死的疯狂。
冰蛇是个疯子。
正常人绝对不会用破冰船对准疑似旧日支配者居住的冰山，一头撞上去。
“妈的…”
闪身躲过浮冰，王锦看着面前那令人震惊的景象。
阳光很难在水下传播多远，视线中只有黑蓝色的海水。
下方是一片漆黑，周围什么都没有，像是坠入虚无。
压抑，冰冷，无边无际。
这种环境下，人会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冰冷的水流扑面而来，推的王锦向后退了几米。
现在显然不是感悟人生的时候。
他举起手掌，将灵感注入戒指。
叮。
白芒亮起，凝聚成手电筒般的光束，穿透海水，照向前方。
“淦…”
王锦微微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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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冰山明显不合常理，藏在水下的绝对不是十分之九。
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
向下几十米，冰山已经跟黑暗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天知道它哪来的动力不断向前。
冰山越来越近，王锦能看到它背后，破冰船吃水线以下的部位。
钢铁逐渐逼近，像是史前时代的独角鲸。
庞然大物的追逐近在眼前。
跟它们比起来，王锦像是漂浮在水中的尘埃。
“游过去找肯定是来不及了。”
王锦皱皱眉头，放出黎明形态的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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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在水中行动依旧迅速，她抓着王锦飞速前行。
事相在水中留下拖尾，像是散落开来的银色粉末。
向着冰山俯冲，寻找雷纳德口中的山洞。
王锦没打算拦住破冰船，也没打算拦住冰山。
这俩玩意儿都是万吨级别，压根不是人能拦住的。
他要在撞击发生之前，看看山洞里那东西是什么。
“嘤嘤…嘤…”
小黑发出瑟瑟发抖的叫声，显然被冻得不轻。
王锦同样能够感受到这股严寒，小黑的保暖效果正在逐渐消失。
通常情况下，北极的水下是要比外面暖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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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冰水混合物温度固定在零度，陆地上则能让雷纳德瑟瑟发抖。
可惜，这座冰山明显不对劲，里面那东西疑似带着寒冷相关的权柄。
零下几十度的海水，这么不合理的东西，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忍着点，回去给你买手办。”
低声安抚着小黑，王锦伸手摸了摸铜哨。
还没吹响，胸口位置便传来一阵暖流，暂时驱散了无孔不入的寒冷。
王锦有点惊讶。
安妮跟他的联系似乎越来越紧密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现在来看，是件好事。
嘎吱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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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有浮冰被破冰船碾碎，那巨大的撞角正迅速靠近。
王锦没有在意，他知道雷纳德会处理好。
人偶爱丽丝牵着王锦的手，带他冲向冰山与破冰船的夹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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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咋处理啊！”
雷纳德握着铜哨，一阵骂骂咧咧。
幽灵列车是好东西，这玩意儿撞谁谁都够呛。
可他总不能高喊一声“创死他！”，让火车跟破冰船来个两败俱伤。
忙活好几天，目标之一不就是这艘船么。
“那就不撞，拦住就好了…哦对，还得拦着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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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会怎么办呢…”
雷纳德嘬着牙花子，下意识开始思考。
良久，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口罩戴上。
“就这么办了。”
呜——
幽灵列车呼啸而过，随着雷纳德的手势减速，停住。
车头中伸出满是肌肉的手臂，对雷纳德竖起大拇指。
倒着的。
似乎很是不满。
紧接着，火车歪了歪，从车头开始横着倒了下去，一节接着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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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多米诺骨牌一样。
火车就这么倒在破冰船前方，悬在半空，不再动弹。
雷纳德哎呦一声，踩着车厢三两步蹦到船上，一脸惋惜地看着自己那泛着绿光的破旧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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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来，那张棱角分明的俄罗斯面孔就变得愤怒无比。
他双目圆瞪，声如雷鸣。
“我刚买的新车啊！”
——
“还真慢了点，老雷可以啊。”
身后的庞然大物逐渐减缓动作，王锦小声感叹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老雷用了什么办法，不过确实行之有效。
身份证-
并不是所有壮汉都没脑子，这玩意儿还是分人的。
上下搜寻时，王锦还能听到船上传来的争吵声。
[“火车为啥会出现在海面上啊？”
“那你别管。”
“你这是怪谈吧？”
“怪谈火车也是车。”
“你这叫…这叫…讹人吧？”
“对，我是俄人，俄罗斯人。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赔钱！”
“…”]
王锦嘴角抽了抽。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讹人这招跟谁学的啊？
感觉，咳，怪熟悉的。
雷纳德争取到的时间无比宝贵。
佣兵们有着明确的目标，他们不可能为一点琐事砸自己的饭碗，估计很快就会把老雷打发走。
王锦加快速度，在冰山周围穿梭。
“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
目光集中在无数白色冰块中的一小点缺口，王锦眼前一亮，拼命往前游。
雷纳德和冰蛇都能在山洞中生存，意味着那里有氧气。
有氧气，就能点燃鬼吹灯。
如果地形跟雷纳德所说相差无二，只要自己溜着点边就不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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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
低声吼了一句，王锦冲进山洞。
——
“鲁利姆·夏科洛斯…赐予我们知识。”
“鲁利姆·夏科洛斯，赐予我们食物！”
“鲁利姆·夏科洛斯！赐予我们寒霜的眷顾！”
“鲁利姆·夏科洛斯…”
一阵阵高昂的吼声在山洞中回荡。
说话的全都是人类。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肤色与发色不尽相同，却有个很诡异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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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无比寒冷的冰山之中，他们全都穿着单薄的衣物，甚至有一部分赤裸着上身。
从那红润的面色来看，他们并没有因为寒冷丧失理智，而是单纯的不畏严寒。
这群人把什么东西围在中间，手舞足蹈，歌功颂德。
仔细看去…
那是只肥大的白色蠕虫，看着跟小轿车差不多大。
鲁利姆·夏科洛斯。
旧日支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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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4章 身份
“嚯…”
王锦眯了眯眼睛，低声感叹。
被冻的。
雷纳德说过，这里的气温很低，差点把他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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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亲身体会，王锦才明白这里有多恐怖。
小黑体表已经凝结了一层冰霜，嘤嘤叫的频率越来越低，行动也开始滞涩。
好在心脏处一直稳定传来暖意，王锦暂时没被冻僵。
迈步向前。
很难想象，这么大块冰山会被当成交通工具到处开着跑。
更难想象的是，冰山中的山洞能够隔绝海水，保持干燥。
耳边传来那些神神叨叨的颂唱，王锦点亮鬼吹灯，加入了这场集会。
那些话他听不太懂，只能强行记住一两个被多次重复的词。
鲁利姆·夏科洛斯。
把这古怪的读音记在心中，王锦靠着冰冷的山洞边缘，缓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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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口摆着堆尸体。
苍白扭曲。
他们中一小部分维持着虔诚的跪姿，也有一小部分静静站在原地，迎接死亡。
王锦没作死去碰两下，而是把猩红武装丢了过去。
任由这些尸体掉进海里，或许会出大乱子。
保护海洋人人有责嘛。
顺便给猩红武装换换口味。
沙…沙…
布料摩擦墙壁的声音，王锦迈开腿。
这里的人员分布大概分四层。
扣扣
尸体——冷冽者——人——那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从外到内，等级分明。
鬼吹灯不可避免地将一些人影笼了进去。
王锦凑近看了看。
显然，这些都是冷冽者…只是跟那种拥有生前记忆与能力的不同。
他们呆滞，木讷，完全听从别人的指挥行动。
没被命令时，他们便只会沉默着立在原地。
“嗯，都是瞎子。”
王锦眯起眼睛。
这些冷冽者没有眼球，眼窝中正不断滚落血滴，在地上冻成石笋一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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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寻找，寻找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某道身形。
“不在，也可能是看漏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在找纯子的母亲。
可惜只在画上看过，很难从一堆没有眼睛血流满面的家伙中分辨出来。
“算了，继续。”
王锦眯了眯眼睛。
雷纳德当初只在外侧站了一天一夜，两米多高的壮汉依旧啥都没看着。
想要看清楚，只能往前去。
鬼吹灯没用了，得想别的办法。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那就找幸运儿吧…就你俩了。”
随意找了两个靠近自己的冷冽者，王锦悄悄凑过去，按着脑袋用了接触压制。
干净利落，没被发现。
关掉鬼吹灯，王锦推着他们往前走，给自己开路。
冷冽者依旧呆滞，他们被推了也只会歪斜一下身子，让王锦通过后便重新站直。
再往前是人类。
王锦想了想，让两名冷冽者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人类的反应很正常，他们被推了会诧异地转过头，然后怒目而视。
看到三个低着头的冷冽者，他们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祭拜。
王锦眯起眼睛，站直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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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雷纳德那种怪物体格，好歹也是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子。
站直身体之后，冷冽者盾牌便无法再挡住他。
王锦看清了这些人正在祭拜什么东西。
寒冰凝成的圆台上，躺着巨大的白色蠕虫，看着像是超大号的胃袋。
半蜷曲的尾巴和身体中段一样粗，身体前端向上抬起。
面部无比模糊，王锦没在任何生物身上看到过这种长相，他找不到形容词。
令人在意的是那张白色的大嘴。
没有舌头也没有牙齿，随着面部不断地从圆台的一边摇摆到另一边。
眼窝离浅浅的鼻孔很近，其中没有眼球。一团团眼球状的血珠不断从眼窝中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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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破裂、滴落，在冰面上形成两堆石笋状的黑紫色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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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那些冷冽者的眼睛就是…嗯…遗传自这东西。
让王锦来总结的话，他会把这东西总结成有张丑脸的巨大蠕虫。
“看完了，准备离开。”
王锦活动两下肩膀，准备故技重施，按着这两名冷冽者离开。
他转身，撞到了几名人类。
这次几个家伙明显不太乐意，他们嚷了起来。
噗呲，噗呲。
黑刀子进红刀子出，重复两次。
小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们的心脏，再捂住嘴轻轻放倒。
可惜。
最前方那些大呼小叫的家伙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
发现领头的是两名冷冽者，他们下意识以为是鲁利姆·夏科洛斯在召唤。
于是他们做出了让王锦狂冒冷汗的动作。
哗啦！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主动让开道路，投来目光。
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王锦跟中间那东西之间变得再无阻隔。
哦，除了几具还温热的尸体。
“我尼玛…”
王锦愣了一瞬间，在心里把那些让路的家伙全都问候了一遍。
妈的，邪教徒这么有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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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做好下一步伪装啊！
“你是谁？”
虫子说话了。
带着淡淡的敌意。
任谁看到自己信徒被杀了，都不会太开心。
王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笑着松开手。
扑通。
两名被压制的冷冽者摇晃着倒地，跟尸体抱在一起。
信徒们皱起眉头。
他们意识到这是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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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无数双带着敌意的眼睛开始打量王锦。
灵感预警跳动，王锦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的名头很多。”
“我是禁忌之子，梦境神孽，也是黑土之上的调律官。”
信徒的目光惊疑不定，蠕虫的敌意则淡了些许。
王锦露出自信的笑容，迈步向前。
懵了吧？越懵越好。
懵了才好忽悠，否则就只能杀出去了。
“我是乐园与火焰的眷顾者，猩红之怒的传承人，不可名状之神的神使，愿望之神最初及最终的眷属。”
每说一句话，便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他身上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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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一边胡扯拖延时间，一边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好在他头衔够多，终于在说完之前找到了答案。
他发现不管是这群信徒，还是那条蠕虫，都很吃这一套。
尤其是扯上什么神的时候，蠕虫会不由自主地晃两下。
那么…
“当然。”
王锦走到了所有人中间，跟蠕虫面对面。
“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身份。”
呼…
死意呼啸而出，淡蓝色雾气将少年层层包裹，让人想到安宁的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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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眼睛缓缓睁开。
另一道身影站在他身侧，微微鞠躬。
那是穿着西装的男人，死意同样汹涌澎湃。
一位以死亡为权柄的存在，向另一位以死亡为权柄的存在鞠躬。
蠕虫愣了良久，吐出他脑海中的名字。
“虚空之神，终极恶意，死之梦。”
“恩格尔·科…”
“嘘。”
少年竖起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摇头。
“不可直呼神名。”于是无数双带着敌意的眼睛开始打量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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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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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两成胜算
王锦不是第一次跟这些特殊的东西打交道。
绿神也是旧日支配者，跟他是老熟人了。
王锦很清楚，这些邪神一样的家伙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很难容忍其他存在进入自己的神国。
当然，这个容忍程度是根据对方实力变化的。
回想当初，
如果不是王锦拱火，让绿神一巴掌抽在死之梦脸上，祂俩还真不一定打起来。
现在看来，这条虫子还没绿神硬气。
也可能因为他没长手，抽不了王锦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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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蠕虫摇晃着身体，似乎是在思考。
查拉图秘仪全力运转，手环上的符文逐渐亮起，被袖子遮住。
王锦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
不管是直面蠕虫传来的污染，还是古神之眼的消耗，都让他压力很大。
更何况他还得把疯子那份气息也掩盖下去。
好在死意笼罩下没人能看出他的虚弱。
王锦依旧平静地站在原地，疯子在边上恭敬地低头，本色出演着最忠诚的仆从。
王锦没说话。
他完全不了解旧日和外神的思维，这时候说多错多。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都不说，让鲁利姆·夏科洛斯自己脑补。
“你怎么也不应该找上我。”
蠕虫沉默良久，抬起那张模糊的脸，看着王锦。
他也在思考。
没听说有多少外神会选择人类当眷者，还是个这么年轻的人类。
是因为最近的局势变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人类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吗？
鲁利姆·夏科洛斯不打算了解，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你不打算掺和？”
王锦叹了口气，顺着蠕虫的话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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掺和什么？
谁知道呢。
“我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吃饱。”
蠕虫回应着。
他没有牙齿和舌头，不知道怎么说的话。
用汉语跟王锦交流时，蠕虫的声音低沉浑厚，更像是个体型偏胖的宅男。
咕噜咕噜…
一边说着，蠕虫一边晃了晃身子。
于是其中一名信徒满脸狂热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看来这虫子总是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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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身子有点摇晃。
疯子悄悄靠近，用肩膀顶住他的后背。
蠕虫沉默着晃了两下，吐出一小块带着粘稠液体的冰晶。
“让你的眷者拿着它离开吧。”那张模糊的脸扬了扬，似乎是在笑，“过来拿。”
他是对王锦说的。
沉默。
“无礼。”
年轻人皱起眉头，声音带着怒意。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冰冷，信徒们脸上带起寒霜。
他们开始发抖，开始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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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带来的生理反应。
对虚无，对恶意，对死亡的恐惧。
蠕虫吐出冰晶的瞬间，少年身上便爆发出了恐怖的死意。
几乎要凝成实质。
蓝雾海洋在他身边狂暴地起伏，又无比温顺地听从指挥，没有向外扩散。
山洞在震颤。
死意模糊了少年的面容，模糊了少年的身形。
唯独脸颊上的第三只眼睛缓缓转动，向蠕虫投来淡淡一瞥。
像是星空之上的存在降临于此，祂缓缓开口，带着无人能承受的愤怒。
“yg‘ahnngl‘gothanogephaiil‘s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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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深奥的语言回荡在山洞中，像是丧钟鸣响。
这是王锦会的唯一一句拉莱耶语，是死之梦跟绿神干起来之前说的。
意思是，
你也想回归虚空吗？
疯子反应了一瞬，跟上了王锦的思路。
他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等待命令。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因则是蠕虫的冒犯。
他让死之梦的眷者走到面前，俯下身，拿起自己的馈赠。
这是相当无礼的行为。
“冷静点，我无意跟你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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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王锦看了几秒，鲁利姆·夏科洛斯肥胖的身体缩了缩。
他选择了让步。
没有眼球的冷冽者走上前来捡起冰晶，交到疯子手上，鞠躬。
——
“太刺激了，boss！”
疯子在古神之眼中感叹着。
离开冰山时，破冰船已经再次发动了。
并且越来越近。
“是啊，我们得抓紧了，幸亏没跟他继续纠缠下去。”
王锦抓着人偶爱丽丝的手掌，任由这件精致的武器抓着他向前快速飞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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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利姆·夏科洛斯智力不低，他察觉出了事情背后微妙的违和感。
哪怕王锦身上的死意没问题，蠕虫也起了疑心。
他选择吐出冰晶，进行试探。
事实上，这虫子歪打正着，还真找到了王锦的软肋。
王锦跟疯子没办法离太远。
疯子脱离秘仪手环的笼罩范围，死意汹涌而出，引来死之梦。
王锦也会变得摇摇晃晃，站不太稳，被看出破绽。
“可以啊这虫子。”
王锦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蠕虫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很多，没费什么力气就抛出了这种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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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锦只是个顶着死意招摇撞骗的人类，绝对混不过去。
好在，王锦确实见过死之梦，也亲眼见证过他的强大与愤怒。
王锦没办法侧写古神，可单纯的模仿，他不会出错。
怒火重现于此，就连那句拉莱耶语喊的也像模像样。
于是鲁利姆·夏科洛斯怂了。
还送了块能够抵御严寒的冰晶。
想来那些光膀子的信徒就是带着这个…
不过王锦没打算用。
冷就冷点，安妮和小黑足以抵御这些了。
不能乱用怪谈相关物品，这是常识。
身份证-
“boss你说。”
疯子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一阵挑眉。
“如果我们刚才没走掉，真跟他打起来…”
“八成。”
“八成？”
“嗯，八成会死。”
“卧槽！”
听着疯子的惊呼，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旧日支配者实力有强有弱，但他们下限已经足够高了。”
“先不考虑环境，单单是他那冻结的能力就很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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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
“不是，boss啊。”
疯子的声音有点古怪，他打断了王锦的话。
“我本来想问拼死逃出来的概率有多大，但是…咳。”
“这两成的胜算是哪来的啊？”
疯子咽了口唾沫。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自己家boss是很猛，绝世猛男，城南砍到城北眼睛都不眨那种。
但是面对旧日支配者…都能有两成胜算了？
这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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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6章 愿望
“喏，这就是那两成胜算。”
王锦站在岸上，看着呼啸而过的破冰船。
疯子恍然大悟。
这两成胜算指的是冰山破碎，那大虫子失去栖身之所，被水流卷走。
“等等，boss，你没算上我。”
“同归于尽不能算是胜利。”
扣扣
王锦摇着头，否定了疯子的想法。
“嗯？不算了吗？”
疯子满脸疑惑。
明明久春那次，boss还一脸“赚到了”的表情。
“那时候我以为死活只是自己的事，结果狐狸想用一切换我活命。”
“要是把她搭进去，赚多少都笑不出来。”
“…”
疯子没说话。
他挤进小黑和镜鬼的毯子，随手拿壶开水喝了起来。
突然被塞狗粮，好无助。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哟，回来了？”
雷纳德踩着被冰霜覆盖的地面，嘎吱嘎吱走向王锦。
他手里甩着沓钞票，显然收获颇丰。
讹到了。
“没回来，我其实是你的幻觉，赶紧来点头孢，用伏特加顺下去。”
王锦随口扯着垃圾话，反击雷纳德的明知故问。
“嘿，你小子。”
壮汉大大咧咧地捶打着他的肩膀，王锦一阵龇牙咧嘴。
“我去弗拉芒德转了一圈。”
雷纳德指了指身后，那已经被白霜覆盖的燃烧之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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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海图上…没这地方了。”
“一个活口都没有？”
“连只耗子都没剩下。”
雷纳德嘬了嘬牙花子。
或许是因为王锦刚才的调侃，他突然想来点伏特加。
“人被定格在了临死前的最后一瞬间，有吃饭的，有买菜的，有牵手的…你去瞅一眼？”
“算了，没必要。”
王锦挥挥胳膊，猩红武装脱手飞出，自行去处理那些尸体。
“说实话，我这时候才明白公司和统辖局的重要性。”
雷纳德摸索半天，掏出个花花绿绿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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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次跟赵光明要烟抽，收获了一句“小屁孩抽什么烟”，以及这根棒棒糖。
“是啊。”
王锦眯了眯眼睛。
华夏的怪谈界格局很优秀。
相比于东瀛的完全官方制，阿美莉卡的重个人轻集体，三足鼎立才能将危害降到最小。
“公司这种超大型民营财团，能彻底把怪谈猎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把怪谈变成钱。”
“统辖局负责善后和舆论控制，防止事情恶化。”
“研究所…你们是干啥的来着？”
“摆设，就是吉祥物，一群大只佬看着多喜庆啊。”
“嗯…”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王锦闭上眼睛，开始想像一群穿着很少布的大只佬，站在研究所门口当吉祥物——主色调还得是红色的，这样才喜庆。
他们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嘶…”
王锦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雷纳德的目光多了些古怪。
“咳，开玩笑的，我们也不都健身。”
雷纳德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摆摆手接着说。
“研究所负责外交，科研。”
“除此之外还负责统筹情报，计划各种大型危机下的最优解。”
“比如…你那次。”
雷纳德咬了咬牙，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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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正吃面条呢，一闷棍就被敲过去了，醒来时脸还在汤碗里。”
“是啊，老赵当时直接被动力装甲围了。”
王锦摸着下巴。
局长那条老狐狸，办事滴水不漏。
“唉，总之。”
雷纳德将目光投向逐渐加速的破冰船，把逐渐跑偏的话题往回拉了拉。
“北极圈统辖局伸不出手，研究所也只能算是文职单位。”
“想要把这片地方盘活，必须得让公司入场。”
“看到钱，那群公会也能愿意办事，类似的情况至少能躲掉几个。”
“我们这不是正在做吗。”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王锦耸耸肩。
“哈，也是。”
雷纳德从兜里掏出另外两根棒棒糖，分给王锦一个。
没再说话。
三公里的浮冰逐渐被压碎，发出叹息一样的响声。
破冰船水面上的部位很正常，没人能想象到水面下的它多么狰狞。
独角鲸嘶吼着加速，冰山再也无法逃脱。
“要撞上了。”
雷纳德含着棒棒糖，模糊不清地说着。
“啊。”
王锦眯起眼睛。
耳边响起轰隆巨响，像是雷声。
那是冰山破碎的响动。
那座苍白的山峰不断挣扎，想要逃脱。
破冰船丝毫不肯放松，一寸寸地碾压上去。
每碾碎一点，冰山便不由自主地上浮一点，于是再次被碾碎。
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直到那只白色蠕虫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破冰船上有不少好手，”雷纳德摸了摸铜哨，“不然我也不会拿钱走人。”
“哦？”
王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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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你说过那个竞技场里的病剑圣老头吗？”
雷纳德伸手比划着。
“实力差不多的，船上有十个左右。”
“嘶…”
王锦眯起眼睛。
那病剑圣他记得，实力大概比灰点灯弱一截。
十个这样的人，哪怕是他都不敢托大。
“民间也有不少高手，虽然出现的概率低，但架不住基数大。”
雷纳德摇摇头。
“尤其是这种特殊的怪谈社会，奴隶从角斗场一路杀上来，基本个个都差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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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那边挺难搞的。”
“确实挺难搞。”
王锦点点头，不再看破冰船碾冰山的场面。
“敢去抓旧日支配者的家伙，能好搞到哪去？”
“旧日支配者…”
雷纳德掏出手机，按照王锦所说，输入鲁利姆·夏科洛斯。
资料库里有。
雷纳德摇头晃脑地念叨着。
“鲁利姆·夏科洛斯，也叫白之蠕虫，居住在名为伊基尔斯的巨大冰山之中，并控制着它横渡海洋。”
“冰山闪耀的光芒会化成骇人的寒潮，袭击过往船只和有人居住的陆地…”
雷纳德看了眼在灾难中消失的弗拉芒德，叹了口气。
怪不得冰蛇要抢公司特制的破冰船。
想要对那条蠕虫下手，只有这么一种选择。
“可他为啥要对蠕虫下手呢？”
雷纳德没急着离开，他坐在积雪上，吹着海风。
或许因为冰山远去，这里已经没那么冷了。
空气无比寂静，只是隐约还能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估计是尸体在地上摔成几块。
王锦等着猩红武装吃饱，也没急着离开。
他紧了紧外套，跟雷纳德通着气。
“你那段翻译呢？语言学家应该解读出来了。”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噢对，刚想告诉你来着。”
雷纳德翻动着手机，找到研究所几分钟前传来的文件。
除了各种语言来历，语法猜想，只有几句带着浓浓译制腔的结论。
全是冰蛇说的。
“全知全能的神，您打算再像上次那样考验我吗？”
“神啊，我没有任何东西能失去了，如果那些贡品还不足以让您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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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说。”
王锦摇摇头。
他有点在意那所谓的“考验”。
冰蛇这人很恐怖。
前一秒还在求神拜佛，第二天直接用破冰船把人家冰山给拆了。
看来是那条虫子太贪心，把冰蛇惹急了。
这会儿打算用双手成就自己的梦想。
很硬核。
思考几秒，王锦拍了拍脑门，看向雷纳德。
“你看一眼，仲夏节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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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农历初一算吗？”
“算，新月。”
王锦点点头，起身拍打着身后的灰尘与雪迹。
“回去吧。”
“…”
雷纳德看着空荡荡的海面，伸出手，摊在面前。
“咋回去？”
——
“你也划两下啊！我很累的！”
雷纳德吭哧吭哧摇着船桨，转头瞪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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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出过力了。”
后者很无耻地仰起头，指着被落在远处的冲锋艇。
他骑着那东西，带着雷纳德往前走了相当远的距离。
然后冲锋艇没油了。
换成雷纳德带着俩人前进。
“别担心，再往前一段距离就上航线了。”
阳光闪了一下眼睛，王锦伸手挡在额前，四处看了一圈。
好样的，依旧是干干净净的one·piece。
一整片大海，啥都没有。
“你半个小时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奶奶个腿。”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雷纳德咬着牙，继续拼命划船。
——
王锦跟雷纳德是蹭着破冰船回来的。
壮汉把救生艇划得飞起，硬是追上了那不断碾压冰山的庞然大物。
王锦当机立断，甩动猩红武装勾了上去。
虽然回来的路上灌了一肚子风，速度也慢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也算是安全回来了。
冰山被毁，基律纳并没有经历那场白色的霜暴。
它依旧安宁祥和，大家着手准备着两天后的仲夏节。
“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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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看着不远处那座港口，甩了甩有点发麻的胳膊。
王锦瞪着死鱼眼，把外套裹紧。
海风会带走热量，他没有雷纳德那种抗寒能力。
“去码头整点薯条。”
“我是说，怎么瓦解冰蛇的计划，让公司入场，从这座城市开始逐渐恢复对北极圈的覆盖。”
“去码头整点薯条。”
“你…算了，我也整点。”
雷纳德抽了抽鼻子，突然发现王锦说的很有道理。
先填饱肚子，剩下的事边吃边考虑。
五分钟后。
雷纳德抱着薯条泪流满面，看着王锦被纯子接走，共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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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7章 毒蛇与梦
去码头整点薯条固然重要，
可惜薯条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很多东西还是得自己去想，去总结，再做出新计划，付诸行动。
王锦很喜欢这个过程。
今天陪着纯子出游，误打误撞到弗拉芒德走这么一趟，其实让他收获颇丰。
猩红武装吃了不少冰棍，逐渐熟悉了白之蠕虫的力量。
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温度低了些，表面逐渐凝结出水珠。
照这么下去，它可能会变成…嗯…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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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随身小冰箱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能随时喝到冰镇的肥宅快乐水。
再或者，覆盖在身上能像雷纳德那样，混进冷冽者队伍中去。
为接下来的行进做准备，也是好事。
那块能够抵御严寒的冰晶王锦没打算用，一方面是不需要，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蠕虫留什么后手。
只有一时半会儿冻不死的人用着才安全。
他留给了雷纳德，算是对方帮王琳忙前忙后的谢礼，
也算是补偿一下他英勇牺牲的后槽牙。
毛熊的抗寒能力提升了！
除此之外，王锦最大的收获是情报。
从旧日支配者嘴里套出来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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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打算掺和？”
这话是王锦的试探，蠕虫的回答是“我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吃饱”。
也就是说，真有值得他掺和的事。
是另一堆冷冽者口中的神即将脱困，还是来自星空之上的恶意？
谁知道呢。
鲁利姆·夏科洛斯似乎是旧日支配者里的肥宅，问不出太多东西。
王锦倒更希望是前者。
冷冽者的事他能努力解决，后面那件只能靠笨蛋女神了。
电话亭小姐很辛苦，王锦也知道。
她一边利用王珏的余威唬人，一边利用愿望的权柄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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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宇宙级美少女相当不容易。
至于王珏…回头跟女神研究一下。
“哑客，看。”
纯子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了餐厅，王锦愣了愣。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暖洋洋的小酒馆中。
殿下似乎想换换口味，点了披萨和奶油浓汤，还没上菜。
少女得意地晃动笔记本，上面是王锦刚才发呆的样子。
“哑客很英俊哦。”
纯子歪着头，黝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白皙的脖颈跟锁骨。
王锦笑笑，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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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收回目光，铅笔在纤细的手指尖跳动。
她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那本笔记，低头画着。
她今天话没那么多。
不说话时，纯子是个恬静典雅的姑娘，是身穿华服的妃殿下。
王锦看着她，微微出神。
将思维从不属于他这个层面的争斗脱离，落在眼前的妃殿下身上。
纯子的生日在两天后。
那是她自己选定的死期。
越来越近了…
一切冲突都会在仲夏节当天爆发，问题兜兜转转，又落回冰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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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精神病想干什么？
王锦回忆着冰蛇那段翻译出来的祈祷，开始猜测他经历过什么。
“不要再降下考验了。”
“我愿意用贡品和自己的一切，让她摆脱心脏的束缚。”
换做别人来看，这句“心脏的束缚”绝对跟纯子脱不了干系。
毕竟冰蛇在别人眼里是个妥妥的好爹。
他把整个冰蛇公会变成了纯子的城堡，扶手和软地板都是很好的证明。
可王锦跟纯子接触过，知道了少女的秘密。
纯子口中的冰蛇，是个不愿意靠近她的父亲，所有陪伴都是布雷嬷嬷给予的。
布雷嬷嬷昨晚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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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自杀吗？
王锦本能察觉到事情不对，可遗体早就被处理掉了。
蠕虫曾经对冰蛇降下过一次考验，那次考验带走了什么？
是纯子，还是纯子的母亲？
冰蛇提前将尸块布置在了基律纳各处，是祭品，还是他自己的手段？
白色蠕虫这次的到来，会带来什么？又带走什么？
“真是可怕的对手啊，冰蛇。”
王锦在心里感叹着。
培养势力，做好布局，关键时刻便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是条盘踞在棋盘一角的毒蛇，真真正正的捕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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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你砍下他的脑袋，他也会用毒牙刺进你的身体。
冰蛇的计划不会因为死亡停止。
他花了很多年去布局，甚至能做出砸碎冰山要挟旧日这种事。
这样的人早已经心存死志。
想要阻止，就必须尽可能弄清他想做什么，并且提前做出应对。
小狐狸那边准备的应该差不多了。
笔记本摇摇晃晃举到面前，王锦向后挪了挪才看清上面写着什么。
“哑客一直在看我吗？”
下半张脸是小恶魔式的笑，笔记上方则是少女好看的眉眼。
王锦才想起来自己看着纯子开始发呆，在纯子眼中就是直勾勾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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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站起身，很大胆地越过餐桌，迎上了王锦的视线。
王锦笑了笑，轻轻拨开笔记本。
露出纯子殿下红彤彤的小脸。
“呀！”
被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坦然，纯子快速缩回了轮椅，不再说话。
服务生端来了披萨跟浓汤，额外还有些酥肉。
纯子的晚餐很丰盛。
她拿起自己的香肠披萨，拉出了相当长的丝。
“今天死了很多人。”
很罕见的，纯子提起了有些沉重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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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船带回了很多尸体，这时估计在船葬吧。”
“嗯…”
王锦点点头。
这是可以预见的。
破冰船上有不少高级佣兵，都是做了十足准备去的。
可他们的对手是信徒，冷冽者，甚至是旧日支配者。
就算破冰船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单单是让蠕虫老实下来，也得牺牲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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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胆子去做这种事，已经足以说明冰蛇的过人之处了。
“哑客，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纯子喝了一小口浓汤，发出惬意的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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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到了布雷嬷嬷。”
“布雷嬷嬷跟我说快跑，还说…爸爸要杀了我。”
少女笑容依旧，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王锦皱起眉头，等着纯子往下说。
“嗯？这么认真干什么？就是个梦呀。”
纯子看了看王锦奇怪的样子，接着开口。
“好像有条大蛇还是大虫子在追我，具体原因记不清了，但我不会有事的。”
“梦里有人救了我哦，虽然没看清脸，但我觉得那是哑客。”
“其实就算没救下来也没关系，反正…”
纯子摊了摊手，没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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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8章:真相的一角(二合一)
“所有人都能成为冷冽者吗？”
王锦在文字框中打好字，按下发送键。
远处垃圾桶里传来特别关心的提示音，红桃几乎是瞬间回了话。
“我也是刚加入没多久哦，只知道个大概。”
“一方面要看祈祷虔诚与否，”
“另一方面要看价值高低。”
似乎是怕王锦等的太着急，女人的回话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
“壮年男子比婴儿更容易，冤死的比善终的几率更大。”
“如果只是很普通的普通人，也有存在一阵就自己消散的情况。”
“比如布雷嬷嬷？”
王锦回应。
“太怪了，准备用脑子去想.jpg。”
红桃愣了半天，回了个表情包。
这女人在微信里很正常，可能是怕王锦举报她，或者直接拉黑。
“也就是说，梦不仅仅是梦吗。”
王锦皱起眉头，开始思考纯子那段话。
有可能是布雷嬷嬷死后的预警。
冰蛇想杀了自己女儿？
王锦皱起眉头。
如果自己没来，纯子肯定会在两天后死去。
只是原因并非冰蛇，而是风险极高的心脏病手术。
“让她摆脱心脏束缚…是另一个意思？”
王锦眯起眼睛，回头看了看冰蛇公会的大门。
黑底白纹的旗帜依旧在飘荡，缠绕在冰剑上的毒蛇磨牙吮血。
说不定…纯子的宫殿其实是蛇窟。
想想在其中安眠的少女，王锦轻轻摇头。
——
“欢迎回来，主人。”
人妻雪女微微俯下身，对着王锦行礼。
后者退了两步，嘴角微微抽搐。
“哪来的女仆装啊？”
“我自己买的哦。”
“你哪来的钱？”
“跟柳德米拉借的。”
雪女指了指墙角。
金发少女正捧着钱包缩成一团，整个人仿佛都缠绕着一层灰黑色的气流。
柳德米拉不懂拒绝。
王锦叹了口气。
他倒是不反对雪女买点衣服，毕竟整天穿那条破裙子也不太好。
买女仆装其实也说得过去，她确实算是在给王锦打工还债。
关键你这个女仆装，它不是做家务穿的那种吧…
“我知道哦，不过太厚的衣服会让我变年轻。”
雪女笑了笑，轻轻拉起裙摆，露出雪白大腿上的蕾丝。
“您应该也更喜欢这种吧？”
“…”
王锦沉默半天，最后抄起暖水瓶，兜头倒了下去。
还是小不点可爱。
人妻白丝女仆啥的…咳。
家里有人等着总归是件好事，最起码有热乎饭菜。
陪纯子吃饭时王锦一直在想事情，没吃多少，现在正好补上。
手机震了两下，王锦挑起眉毛。
他记得自己把红桃设成了免打扰，不太应该有人找他。
您有一条新提醒。
“我想割掉你的肾脏”请求添加好友。
“什么破名。”
看着头像上的鸟嘴面具，王锦低声吐槽。
疫医不是应该忙着弄黎明计划吗？怎么有空找自己。
“小黄鸭持刀.jpg。”
迎面而来的依旧是表情包。
接着是疫医的语音。
“还记得久春那次你问哥的事吗？就是你心脏的问题。”
“七年前有批资料解禁，那段时间统辖局在研究类似的东西，哥感觉会有收获。”
“噢。”
王锦点点头，很冷淡地敷衍了过去。
没图说个锤子。
“别那么冷淡啊！我这段时间忙不开，回头帮你认真研究。”
疫医发了段视频，画面中的他挥了挥满是鲜血的双手，在无影灯下冲着镜头摇头晃脑。
等等…双手？
“那个，能继续手术了吗？”
拍摄者躺在手术台上，弱弱地询问。
“给人做手术就别玩微信啊混蛋！”
王锦打开语音吼了一句，果断把他拉黑了。
回头再解开。
疫医很喜欢在做手术的时候跟王锦聊天——并不仅仅局限于王锦是病人的时候。
比如现在，他依旧选择给王锦发微信。
“奶奶的，能不能有点正常人啊？”
想了两秒，王锦再次拿起手机，把疫医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疫哥，知道冷冽者吗？”
“解剖过两只，咋了？”
“他们有繁殖能力吗？”
“…你这…走到哪都能…6。”
疫医似乎被噎了一下，他沉默半天，缓缓开口。
“次级怪谈，连怪谈都算不上。”
“那种动不动就一窝一窝的东西要是能随便跟人类生孩子，你们的血统早就被污染了。”
“概率很低…就算能生，生出来的也是畸形儿，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
“当然，有更低的概率出现正常孩子，但我建议你别去赌。”
疫医思考着，继续发来语音。
“注意安全啊，要不给你做个一劳永逸的小手术？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是疫医摩擦手术剪的声音。
王锦把疫医拉黑，放下手机。
纯子是畸形的产物吗？
很难判断。
她的心脏病几乎找不到相同病例，可若是把这个基数放大到全人类，也是有几十名病患的。
王锦查过，那些人并不在北极圈生活，身上也没有其他畸形。
他们是普通人类。
如果真按照疫医说的，纯子是个畸形儿，那她根本不可能活到这么大。
“不对劲。”
王锦敲打着桌子，皱起眉头。
有这么一种可能。
纯子曾经是个健康的孩子，变成这幅样子是受了什么东西影响。
什么东西的影响呢？
冰蛇第一次从蠕虫那里得到的考验…么？
那件事让冰蛇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女儿的健康。
可他是为什么得到考验？
权力？地位？这说不通。
那么…
王锦叹了口气。
真他妈难猜。
想过去给冰蛇一刀。
“哟，我回来了。”
雷纳德推开门，低头钻进屋子。
跟王锦分开后，他一直在破冰船附近转悠。
“我看到那冰蛆被送进了集装箱。”
地铁，王锦，手机.jpg。
“蛆和蠕虫是不一样的，一个长大变苍蝇，一个长大变更大的蠕虫。”
王锦给他科普。
“而且蠕虫是吃肉的，鲁利姆·夏科洛斯他吃人啊。”
“你挂脖子上那东西就是他吐出来的，你要执意说他是…”
“停停停。”
雷纳德一阵摆手，五官皱成一团。
“蠕虫，白之蠕虫。”
“他被送进集装箱了，装在破冰船上。”
壮汉摸着下巴，说着自己得到的情报。
“破冰船上有缆绳，缆绳底下绑着大号破冰锥，就这么挂着…跟个断头台一样。”
“这下是肯定不能善终了。”
描述完了破冰船上的情况，雷纳德又掏出手机。
研究所的资料传来了后半部分。
“鲁利姆·夏科洛斯会把信徒改造成适应严寒的体质，许诺给予他们无上的知识。”
“其实都是假的，信徒最后不是一口一个嘎嘣脆了吗。”
雷纳德撇撇嘴，资料也不全都准确。
“等信徒与自己的肉体同调，蠕虫便将他们的灵魂与自己的灵魂完全融为一体，将其彻底支配。”
“但当它睡觉的时候，牺牲者的灵魂又会取回自我。”
“这虫子每个月就睡一次觉，也就是…”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看着王锦。
“新月，农历初一。”
看着雷纳德那张惊讶的脸，王锦点头，补上了自己一开始的判断。
——
事情的真相还没浮出水面，但王锦已经猜了个大概。
那狗屁不会的宅男虫子到处骗人，说是帮冰蛇解决问题，结果可能一口把他老婆给吃了。
冰蛇决定复仇。
解决掉虫子，让老婆重见天日。
这猜想很合理，可惜没把纯子算进去，或许跟真相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就足够了。
王锦不关心冰蛇为了什么，只关心他想做什么。
冰蛇在仲夏节那天挑起战争，是想弄出足够的人命，也就是…足够的冷冽者。
这些冷冽者会到处肆虐，进行无差别攻击，让整个基律纳乱起来。
没有活人，蠕虫也就没了仆从。
冷冽者或许也会把他当成目标，毕竟这里是被囚之神的地盘，蠕虫是入侵者。
而那些被提前藏起来的尸块，会勾起被支配灵魂的仇恨，让他们对蠕虫发起攻击。
再加上新月的限制，蠕虫实力大降。
冰蛇想杀死一名旧日支配者。
不是重创，不是囚禁，而是彻底杀死。
整整一周的潜伏，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无数细节终于拼凑出了真相的一角。
王锦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
冰蛇成功复仇，意味着基律纳变成死城。
必须阻止。
胡小北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
海葵公会。
“哟，好久不见。”
张大栓挠着后脑勺，乐呵呵地跟王锦打招呼。
蓝胡子微微侧目，看着面前被称作哑客的年轻人。
原来如此…吗。
没有太吃惊，只是心中的遗憾淡了些许。
这样的人才，不可能为自己所有。
跟公司合作是个明智的决定。
“你们没剩下多少人了。”
王锦叹了口气。
张大栓不应该带人过来，他们再也经不起折损了。
可惜，这是分部唯一的生路。
倾巢而出，在乱战中保住这座哀嚎铁城，也能让这里的百姓对他们改观。
是进行加盟的必要步骤。
“夫人，您很聪明。”
王锦点了点头，对着蓝胡子微微鞠躬。
这女人不简单。
民众对公司的排斥还没消失，她能顶着无法想象的压力跟公司提出结盟，
这份胆识，注定她能在基律纳站稳脚跟。
第929章:幸亏不是好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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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0章:纯子的回忆(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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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1章:无能为力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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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2章:真相(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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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温暖的魔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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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4章:闪闪发光(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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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5章:冲突爆发(超大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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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6章:好好报个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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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我有个朋友(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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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我的蝴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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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我的神明(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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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章:捕蝶网与骑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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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1章:纯子的礼物(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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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2章:你如何看待死亡呢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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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世界很大(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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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女神的备忘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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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今日痛饮庆功酒(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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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成熟的老千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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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章:大航海(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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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8章:贼船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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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海战(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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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0章:审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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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五百万悬赏的惹祸精(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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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绿色宝箱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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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3章:哈尼港(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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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4章:一千万赏金的新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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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5章:神使与神使(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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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6章:大家都是冒险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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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铭记今天吧(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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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8章:神鹿乱撞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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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9章:鱼人狩猎(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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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0章:鹬蚌相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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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哈拉尔之手(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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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舌尖上的幽海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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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3章:眼中钉(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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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4章:冰蟹港(超大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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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教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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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信仰(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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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主教的小癖好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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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刺杀(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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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正人君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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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审问与严加看守(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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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鼎鼎大名的萝莉收集者(一章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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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2章:忏悔室的故事(一章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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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章:黑白分明(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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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4章:红桃的过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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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5章:视而不见的罪孽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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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6章:神使神使神使(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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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7章:砰!(一章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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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8章:兔子(一章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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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灵魂的颜色(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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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水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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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1章:传统武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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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等子弹飞(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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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3章:守门与秘密(超大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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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4章:控制(超大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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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灵界行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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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虚假神国(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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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7章:红雾中的毛绒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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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8章:第四人(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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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9章:要成为毛绒绒之神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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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章:模仿犯(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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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莲(超大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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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章:部署与灭口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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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3章:赌场中的鼓手(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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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船长间的厮杀(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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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章:咚咚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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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带你去灵界看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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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7章:变故(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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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8章:我是哈拉尔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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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9章:自己去看(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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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0章:见招拆招(一千章嘞!!)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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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1章:一千零一，夜(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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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2章:仓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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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朦胧与欣赏(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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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4章:献祭前的准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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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5章:献祭(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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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点石成金的悲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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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7章:人有两只手(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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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8章:追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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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9章:公义的冠冕(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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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0章:湮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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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我会救你(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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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2章:人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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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3章:理想主义(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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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想进监狱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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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愿望(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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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章:初来乍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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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7章:拜山头(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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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8章:黑船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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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9章:乐团与救世主(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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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0章:黑船，灵界，幽海皇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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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1章:蜡烛与神先生(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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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2章:探秘人，罗宾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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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嘎嘣(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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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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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海克娜群(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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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两位女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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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章:星与月(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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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8章:送你回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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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章:禁忌之卷与魅魔(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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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梳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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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1章:命运(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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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2章:灵界与巨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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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3章:双眼与好胜心(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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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美逝大赛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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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5章:黑船厨师(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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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6章:传奇人物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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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情绪与哭泣(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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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8章:蓝环餐厅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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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9章:厨娘的技艺(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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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章:极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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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1章:专家的肯定(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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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2章:对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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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3章:秘密(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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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4章:第二张名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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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5章:夜晚(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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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章:世界的另一边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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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7:平静中的不平静(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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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8章:雪原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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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包围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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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粉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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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交战(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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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2章:当枪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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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轰鸣与浮冰(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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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章:追兵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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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5章:犹大与治疗(二合一)
今天的餐厅冷清了不少。
海盗们有不少都受了伤，或是绑着绷带，或是换了假肢，他们没力气再一边吃饭一边扯淡。
王锦走进餐厅，看到了那张餐桌。
威尔康。
船长平日里并不会搞特殊，他跟其他海盗一样，吃的是普普通通的大锅饭。
王锦挑起眉头。
他记得平日里威尔康身边还有孔雀和那个名叫菲尔的刀疤女，那是第一第二两名水手长。
就算她们不在，也会有那戴着海军大檐帽的中年大管轮，或是皱着眉吃饭的莲。
不过今天，威尔康孤身一人。
这似乎跟船上的诡异气氛有关。
王锦迈步走了过去，对威尔康轻轻点头，“船长，夜晚还算美妙吗？”
“夜晚总是美妙的，我很喜欢这段时间。”威尔康露出了标志性的，不那么令人舒服的笑容。
他挪了挪餐盘，示意王锦坐在自己身边。
“损失情况还能接受吗？”王锦随意询问。
“有两发炮弹擦着火药储藏室过去，差点就引发了大爆炸。”威尔康没隐瞒这些信息。
“深蓝的舰队沉了艘船，死了八个水手，受伤的有二十几个。”
“食物和淡水没来得及收拾，不过大家均分一下，能勉强撑段时间。”
“还有古德里安那些人。”王锦压低声音。
女神之锤号也有船员，他们又渴又饿，会消耗一大笔物资。
“这样的话…不太够用了。”威尔康叹了口气，“情况不容乐观，我们是处于劣势那方。”
“你今天也看到了粉蝰那恐怖的海战能力，正面作战几乎是送死。”
“我们必须逃，在拥有足够实力之前只能这样。”
“逃…似乎也没那么容易。”王锦叹了口气。
“嗯，还有飞行荷兰人号，那是整个幽海最快的船，我们跑不过它。”威尔康接着说。
“多亏了你的计策，浮冰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他大概会在明天追上来。”
“明天…飞行荷兰人还真恐怖。”王锦转头看向威尔康，“我记得他们本应该是盟友，船长先生，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不太清楚。”威尔康摇摇头，“飞行荷兰人的船长或许背叛了冷冽者，看来他们找到了更大的利益？”
“嗯…回头我会问莲。”王锦点点头。
“哟！船长，冒险家，方便加个位置吗？”有人挥挥手，笑着凑过来。
王锦下意识打量着他。
那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脸颊凹陷下去，鹰钩鼻配上薄薄的嘴唇，很明显的西亚长相。
粗略打量过后，王锦眯起眼睛，开始观察细节。
指尖微微发黄，手上没有茧子，拿烟的时间显然比拿枪要长。
腿很细，肚子却有些隆起，看来经常喝酒。
作为海盗确实很正常，但作为关键时刻上前拼杀的战士来说，显然不太够格。
再加上略显浮夸的肢体动作，明显带着些讨好意味的语气，
这家伙并不讨人喜欢。
“犹大，坐下吧。”威尔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有趣的外号。”王锦看了他两眼。
“外号？不不不，这是我的真名。”犹大咧开嘴，露出金牙。
“那个出卖耶稣的家伙只是个例，犹大在希伯来文里是赞美的意思。”
“那你呢？你也是个例吗？”王锦的语气并不友好。
“真是尖锐的问题，”犹大伸手在空中摆了摆，嘿嘿笑着，“看你怎么想，我是犹太人中的个例，没那么狡猾，甚至算得上忠心耿耿…否则也当不上三副。”
“犹太人，来自以色列？还是希伯来？”王锦微微皱着眉。
这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居然是北极之光的三副…很大的权力。
“祖父是以色列人，我踏入幽海之前定居在德国，在两个月前的招募中加入了白船，在此之前是赏金猎人。”
“还有问题吗？户口调查员先生？”犹大笑着看向王锦。
“只是单纯不喜欢你而已，我对这种人很敏感，偷窃，抢夺，背叛…之类的。”王锦手里转动着刀叉，尖锐的刃口指向犹大喉咙。
“喔喔喔…嘿，放轻松，我就是开个玩笑。”犹大举起双手，直到王锦挪开危险的目光才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威尔康，伸手指指王锦。
“这家伙脾气还真不好啊，是吧船长？”
威尔康没回应，他显然选择了站在王锦那边。
“噢，我这人嘴比较碎，您老别生气。”
犹大尴尬地挠挠头，浅金色的头发微微翘起。
“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来提醒几句…孔雀和菲尔实在太嚣张了。”
“您看啊，今天在甲板上菲尔还公然抗命，连开船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们这些人总是吹嘘跟您出生入死多少多少年，可大家都是兄弟嘛，总说这些话难免让人寒心。”
“有话直说吧，我对这些弯弯绕不感兴趣。”威尔康吃完了饭，放下餐盘。
“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嘿。”犹大笑笑，金牙反射着烛光。
“不能让这些老家伙有特权，只要您点头，我们这些新来的兄弟也好给他们点教训。”
呼！
威尔康站起身。
犹大被吓了一跳，他向后靠住凳子，双手交替挡在面前，准备挡掉可能出现的攻击。
威尔康并没有出手，他甚至没有责骂犹大。
“随你的便吧。”船长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他叹了口气，默许了犹大的提议。
“好嘞…船长英明。”犹大扯起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
晚饭刚刚吃完，王锦便在餐厅看到了塔莉垭。
金发姑娘慌张地寻找着什么人，看到王锦后才松了口气。
“老师，柳德米拉的伤势稳定了，能拜托您吗？”
塔莉垭凑过来，轻声说着。
总是麻烦王锦，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王锦点点头，准备用绿神气息进行治疗。
柳德米拉今天受了不轻的伤，奇克的铁球几乎打碎了她半个肩膀。
令人惊讶的是，这姑娘在负伤后依旧没有退场，她跟红桃配合着保护了整个船队的水手。
王锦并不讨厌这对姐妹，塔莉垭的无畏和柳德米拉的可靠都让人印象深刻。
嘎吱。
王锦推开房门。
姐妹俩的房间采光并不好，没有舷窗，必须长时间打着灯。
毕竟建造出来并不是给人居住的，这里原本是间练习室。
墙上铺着隔音棉，地上还能看到长时间摆放钢琴的痕迹。
它原本属于一位乐团成员，据说是名容貌姣好的女性。
空气中并没有属于寻常少女的香气，取而代之的是机油混合着洗衣液的气息。
单板床一左一右紧紧靠着墙壁，尽可能远离对方。
床边依旧是两张固定在地板上的工作台，分别摆放着狙击枪和波波沙。
整体布置跟瑞典分部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王锦又看到了那张全家福。
明明摆在塔莉垭床头，却划掉了她的脸，只留下父亲和柳德米拉。
“老师。”塔莉垭的呼唤声打断了王锦的观察，她看起来相当焦急。
“抱歉，有点在意那张全家福。”王锦走到柳德米拉床边。
掀开蒙在脑袋上的被子，他看到了那张被厚重头帘遮住的脸。
柳德米拉脸上没什么血色，不过还是倔强地别过头去。
“要让我回避吗？”塔莉垭叹了口气。
还没等柳德米拉回应，她便主动离开了房间。
柳德米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缓缓坐起身子。
依旧是牛奶般白皙顺滑的肌肤，以及被绷带紧紧束缚着的柔软。
平日里编成辫子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像是洒落于雪地上的夕阳。
厚重的头帘微微散开一点，露出少女发红的脸。
“先…先生。”柳德米拉的声音依旧发颤。
相处这么久，她在王锦面前已经能说出些完整的句子了。
“还疼吗？”王锦在她身后坐下，轻轻拨开那瀑布般的长发，小心查看着伤口。
柳德米拉强忍着摇摇头，却在王锦拆开纱布时颤抖了两下。
“奇克…这家伙的攻击已经跟小型火炮没区别了。”王锦看着那惨烈的损伤叹了口气，伸手按上。
绿神气息开始运转，伤口逐渐恢复。
柳德米拉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又在意识到时努力停下了动作。
“这次有向被囚之神祈祷吗？”王锦突兀地开口，提了个不明所以的问题。
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王锦第一次给她治伤时得知的。
被红桃重伤，失血过多躺在雪地上时，这姑娘选择了向被囚之神祈祷。
“…有的。”少女沉默几秒，选择了实话实说。
她低头不敢跟王锦对视，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
“对不起。”
“我很懦弱，又弱小，哪怕被先生救过一次…还是很怕死。”
“我给瑞典分部丢脸了，先生，尽管讨厌我吧。”
第1056章:双子
柳德米拉的头更低了。
身为瑞典分部的成员，在濒临死亡时向被囚之神祈祷，这确实是件可耻的行为。
“先生…请您讨厌我吧。”柳德米拉轻声说着。
短暂的沉默。
点着白炽灯的练习室显得更加空旷，少女突然觉得有些寒冷，她缩成一团。
“您不用太在意…”
“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应该被讨厌…我…”
柳德米拉的声音小到听不清，她几乎只有嘴唇在动。
越是这样说下去，她的头就越低，仿佛无法再支撑灵魂的重量。
身体很冷，头很沉。
几乎是下意识的，柳德米拉想要缩起来，用被子蒙住自己。
在狭窄封闭的空间中，她才能获得那微小却珍贵的安全感。
她的动作停住了。
肩膀上的手掌离开了几秒，柳德米拉有些惊慌地转头看去。
沙…
头顶一沉。
“别乱动，伤口会崩开的。”王锦揉了揉柳德米拉的金发，声音中没有半点厌恶，反而一如既往的柔和。
柳德米拉身子一僵，不再动弹。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柳德米拉这种阴郁的性格并不正常，她不是单纯的社恐，也不是不想跟人交流。
这姑娘身上问题很大…不，这姐妹俩身上问题都很大。
“柳德米拉，能陪我聊聊吗？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你可以用沉默表示拒绝。”
伤口逐渐愈合，王锦翻出污染沉淀剂，一边递给她一边说着。
柳德米拉接过瓶子，低下头思考了几秒。
终于，她像是下定决心般，轻轻嗯了一声。
“那再好不过了…首先，柳德米拉，我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
王锦顿了顿，严肃地说着。
“我并不讨厌你，至少不会因为你怕死就心生厌恶。”
“记住这一点，柳德米拉，下次胡思乱想时要尽量想起这句话，好吗？”
柳德米拉没回应，她深吸一口气，用被子蒙住脑袋。
紧跟着，被子上下晃了晃。
看来是在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来幽海？”
王锦笑笑，开口提问。
“我…目的地其实是那个，格陵兰群岛。”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很奇怪，柳德米拉这样似乎能正常交流了。
“那么，塔莉垭也是这样？”
“…不知道。”
“不知道？”
“我很少跟她说话，上次正式交流还是…几年前。”
王锦愣在原地。
他被“几年前”这个夸张的时间跨度震惊到了，这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段子。
男主人公得了种说话就会死的怪病，他的生命还剩下几十个字，于是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跟亲人交流一下。
柳德米拉显然没有这种病。
她很健康，身上没有诅咒，也没有乱七八糟别的什么东西。
“塔莉垭很关心你。”王锦思索着开口，他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那又怎么样呢…先生，她的关心不能改变任何事，那恰恰是我最难忍受的地方。”柳德米拉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能改变任何事…方便聊聊吗？如果你不想，我们随时都可以终止这次谈话。”
“没关系…先生。”柳德米拉深吸一口气。
她是个狙击手，敏锐的观察力让她早就发现了王锦的目光落在何处。
塔莉垭床头柜上那张残缺的全家福。
“您看到了吗，那个时候的我。”柳德米拉指了指。
被划花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女孩开朗的笑脸。
她指的就是那里。
王锦瞪大眼睛，他快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照片。
“居然是这样吗…”
那个被他认作柳德米拉的，怯生生躲在父亲身后的孩子，其实是塔莉垭。
而露出开朗笑容的，是如今阴郁到病态的柳德米拉。
若干年前，她们的性格跟现在完全相反。
“母亲身体不是很好，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早产了，她也永远留在了手术台上。”
“父亲是个佣兵，他是有名的冲锋手与狙击手，唯独…不会带孩子。”
“我和塔莉垭从学会走路开始，就跟着他到处跑来跑去，看着父亲接下雇佣，完成任务。”
“这种胡闹一样的育儿方式显然行不通，尤其是对两个体弱多病的早产儿。”
柳德米拉的语言逐渐顺畅起来，她用很低的声音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幸运的是，父亲结识了瑞典分部，我和塔莉垭能够一个留在房间里养病，一个跟他出去当助手。”
“那时候的塔莉垭很瘦小，她说自己是姐姐，就把自己的食物都塞给我…偏偏又承担了最危险的突破任务。”
“我则继承了父亲的狙击天赋，他的狙击枪和望远镜…我一直视若珍宝。”
“父亲真的是个很好的父亲，他努力填补着母亲那一半的空白，会在我们生日时送来粉色的瞄准镜，还有带着花香的枪油。”
“钢铁般的礼物啊…”王锦小声笑了出来。
他几乎能想到全家福上那个男人，笨拙地向队伍中的女佣兵请教，得到“粉色”和“花香”两个关键词便去努力准备。
结果让人哭笑不得，不过他的女儿们仍旧记到了现在。
“是啊…先生，父亲没有您这样聪明，他偶尔需要人照顾的。”柳德米拉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靠在墙上，轻轻闭上眼睛。
“可我没照顾好他。”
转折太过戏剧，可王锦早已经清楚了故事的走向，他只是叹了口气。
“那是一次任务，本应该和父亲冲锋的塔莉垭身体不适，跟我换了班。”
“于是计划成了我这个狙击手掩护父亲杀出重围。”柳德米拉的声音开始颤抖，胸膛微微起伏着。
回忆起这些让她很痛苦，少女缩回了被子，像是蜗牛缩进自己的壳。
“火力不足，冷冽者铺天盖地，父亲的小队付出了几乎全灭的代价，勉强让身为队长的他活了下来。”
“而最后一刻…父亲拖着重伤的身体撤离时，我在瞄准镜里看到了那名还没彻底死去的冷冽者。”
“他握着匕首，准备跟父亲同归于尽。”
“而我…”柳德米拉的说话声变得断断续续，她似乎正在低声啜泣。
“我打偏了，先生。”
“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偏。”
“我到现在依旧能想起父亲惊愕的目光，冷冽者苍白的脸，还有当时那个浑身颤抖的自己。”
“是我害死了父亲，毁掉了一切。”
“看到他倒在血泊中时，我很清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
嘭！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
门被重重推开，红着眼眶的塔莉垭拼命深呼吸，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明明不是你的错！柳德米拉…我…我说过很多次了…”
一向温和开朗的塔莉垭像是变了个人，她面色黯然地低下头。
唯独对柳德米拉，她束手无策。
第1057章:木瓜与船歌(二合一)
治疗结束后，王锦离开了她们的房间。
姐妹俩都需要冷静一下，回忆起过去对她们来说无异于酷刑。
至于柳德米拉的目的地为什么是格陵兰岛，塔莉垭那天又为什么提出换班，
或许以后会得到答案。
其实得不到答案也没什么，王锦不可能再去揭开她们的伤疤了。
心情有些沉重。
王锦叹了口气。
怪谈工作者的家庭似乎都不太美满。
老赵父母离异，为了拉扯妹妹长大才加入了公司。
雷纳德那个不靠谱的亲爹直接把他丢给韩东，再之后音信全无。
就连青丘的狐狸公主…她也很久没见过父母了。
仔细想想，这种现象似乎又有点特殊的联系。
如果生在正常的家庭，从小享受着父母的关爱，跟同龄人一样接受教育，参加工作，结交朋友——这样的人除非吃饱了撑的，否则谁会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玩命？
虽然各有各的路，可如果真有得选，没几个人愿意苦大仇深地活着。
转头看看舷窗。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窗外一片漆黑。
到睡觉的时候了。
嘎吱。
王锦推开卧室门。
看到了安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王锦挑起眉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妮。
这小姑娘虽然没什么表情，可王锦总能准确地从她眼神中读出情绪。
这次是…期待，以及跃跃欲试。
“等会儿，狐狸呢？”王锦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发现胡小北不知去向。
安妮双手背在身后，轻轻踢了王锦一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紧接着，她将身后的东西捧到面前，高举起来。
“辛巴——”
“呜嗷~”
头上带着一圈向日葵花边的小狐狸挥舞着爪子，吼了两声。
“啊，这是在cos狮子王。”王锦沉思几秒，跟上了安妮的思路。
看来她已经不局限于普通的童话故事了。
只是这小狮子…看起来很不情愿。
王锦从安妮手上接过胡小北，后者像是终于找到救星一样，边晃脑袋边哭诉。
“呜呜…傻仔，她欺负我。”
“那你反抗啊。”王锦戳戳她的小肚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不行…我这么蓬松，用不了几秒就烧光了。”小狐狸可怜兮兮。
王锦揉揉她的小脑袋，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头，被安妮克制死死的。
“那就只能往好处想了，精神胜利法。”王锦整理着她脖子上那一圈向日葵花边，“最起码很适合你。”
“吃我火箭头槌！”
——
胡小北决定原谅安妮，前提是明天让她举起安妮，喊一声辛巴。
这个好主意当然是王锦出的。
被狐狸从床头撞到床尾，他不得不想办法平息大小姐的怒火。
“睡觉吧？”
洗漱结束，王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安妮回次卧补全套狮子王了，估计明天就会来给他讲。
胡小北理所当然地霸占了王锦的床。
“一想到明天起来会浑身都是毛，就有点睡不着了。”小声嘀咕着，王锦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伸手摸摸身旁。
纯棉睡衣的质感很舒服，不知道是什么位置…摸起来软乎乎的。
捏一下。
“呀！！流氓啊！！！”
咚！
半分钟后，王锦站在床边，捂着发青的眼圈。
狐耳少女穿着跟他同款的睡衣，面色通红。
“误会…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变回人形。”王锦低声解释着。
“这样就不会掉毛了…亏我还一片好心，傻仔耍流氓！”胡小北鼓起腮帮子。
“你怕不是对一片好心这个词有什么误解。”王锦瞪着死鱼眼。
“你在我的床上，我的被窝里，等我出现时一头槌顶过来…这叫埋伏才对吧？”
“你！傻仔！”胡小北别过头去。
“摸一下肚子而已…话说你是不是瘦了？”王锦揉着眼睛，尽可能说着会让这只狐狸开心的话。
“那才不是肚子！等等…瘦了？”胡小北眯起眼睛，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咚！
五分钟后，王锦顶着两个黑眼圈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身旁是苦恼的狐耳少女，她犹豫着掀开衣领，往里悄悄看了一眼。
瘦了…？
哼！
——
“这又是哪出啊？”
大清早，王锦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进厨房。
胡小北昨天晚上没掉毛，这件事确实令人喜悦。
凌晨时分，王锦看到她跟黄泉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再到现在，胡小北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神采奕奕地在厨房里忙活。
“做饭啦。”胡小北哼着歌，似乎心情不错。
“给你的蛋炒饭做好了哦，我这份是自己的。”
“自己的？还特意弄了份…”王锦眯起眼睛，“木瓜牛奶煲，木瓜沙拉，糖渍木瓜，爆炒木瓜…哈？木瓜大减价吗？”
“嗯哼。”小黄皮子坐在餐桌旁，得意地点着头。
“不光大减价，小北姐说这东西吃多了能…”
“嘘！”治疗结束后，王锦离开了她们的房间。
姐妹俩都需要冷静一下，回忆起过去对她们来说无异于酷刑。
至于柳德米拉的目的地为什么是格陵兰岛，塔莉垭那天又为什么提出换班，
或许以后会得到答案。
其实得不到答案也没什么，王锦不可能再去揭开她们的伤疤了。
心情有些沉重。
王锦叹了口气。
怪谈工作者的家庭似乎都不太美满。
老赵父母离异，为了拉扯妹妹长大才加入了公司。
雷纳德那个不靠谱的亲爹直接把他丢给韩东，再之后音信全无。
就连青丘的狐狸公主…她也很久没见过父母了。
仔细想想，这种现象似乎又有点特殊的联系。
如果生在正常的家庭，从小享受着父母的关爱，跟同龄人一样接受教育，参加工作，结交朋友——这样的人除非吃饱了撑的，否则谁会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玩命？
虽然各有各的路，可如果真有得选，没几个人愿意苦大仇深地活着。
转头看看舷窗。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窗外一片漆黑。
到睡觉的时候了。
嘎吱。
王锦推开卧室门。
看到了安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王锦挑起眉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妮。
这小姑娘虽然没什么表情，可王锦总能准确地从她眼神中读出情绪。
这次是…期待，以及跃跃欲试。
“等会儿，狐狸呢？”王锦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发现胡小北不知去向。
安妮双手背在身后，轻轻踢了王锦一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紧接着，她将身后的东西捧到面前，高举起来。
“辛巴——”
“呜嗷~”
头上带着一圈向日葵花边的小狐狸挥舞着爪子，吼了两声。
“啊，这是在cos狮子王。”王锦沉思几秒，跟上了安妮的思路。
看来她已经不局限于普通的童话故事了。
只是这小狮子…看起来很不情愿。
王锦从安妮手上接过胡小北，后者像是终于找到救星一样，边晃脑袋边哭诉。
“呜呜…傻仔，她欺负我。”
“那你反抗啊。”王锦戳戳她的小肚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不行…我这么蓬松，用不了几秒就烧光了。”小狐狸可怜兮兮。
王锦揉揉她的小脑袋，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头，被安妮克制死死的。
“那就只能往好处想了，精神胜利法。”王锦整理着她脖子上那一圈向日葵花边，“最起码很适合你。”
“吃我火箭头槌！”
——
胡小北决定原谅安妮，前提是明天让她举起安妮，喊一声辛巴。
这个好主意当然是王锦出的。
被狐狸从床头撞到床尾，他不得不想办法平息大小姐的怒火。
“睡觉吧？”
洗漱结束，王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安妮回次卧补全套狮子王了，估计明天就会来给他讲。
胡小北理所当然地霸占了王锦的床。
“一想到明天起来会浑身都是毛，就有点睡不着了。”小声嘀咕着，王锦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伸手摸摸身旁。
纯棉睡衣的质感很舒服，不知道是什么位置…摸起来软乎乎的。
捏一下。
“呀！！流氓啊！！！”
咚！
半分钟后，王锦站在床边，捂着发青的眼圈。
狐耳少女穿着跟他同款的睡衣，面色通红。
“误会…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变回人形。”王锦低声解释着。
“这样就不会掉毛了，亏我还一片好心。
第1058章:《leave her jo…
蒙蒙亮的海面上，白船飞速前行。
甲板上是围观的海盗，美艳的女人被捆在桅杆上，九节鞭一下又一下撕裂着她的衣服和血肉。
“噢…阁下，早上好。”
王锦推开人群，正好碰到了那微胖的男人。
他依旧用大檐帽遮住光秃秃的头顶，对王锦露出友善的笑容。
这是个几乎要把“老好人”三个字写在脸上的家伙，可他遇到这种事依旧没选择站出来调和。
“大管轮，对吗？”王锦点点头。
“没错，您还记得，我叫威廉，平时直接用大管轮称呼我就好。”男人扯着王锦一边，很有眼色地给他介绍着情况。
“天还没亮就开始了…犹大趁孔雀睡觉的时候带水手冲进屋子，揪着她头发拽到了甲板上。”
“这俩人有仇？”王锦挑挑眉头。
他昨天就发觉船上的气氛不太对劲，没想到今天就爆发了内讧。
“没…算不上私仇。”大管轮似乎很爱出汗，他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
“老人欺负新人，这几乎是海盗们的传统了，只是孔雀和菲尔做的有些过火。”
“要我说，她们虽然傲慢了点，但其实也有这个资本。”
大管轮叹了口气。
“从‘投机者’到‘霜矛’，这艘船上的人变了又变，还留在威尔康身边的只有她们。”
“那你呢？”王锦看了眼大管轮。
“我是第二批，船长刚跟冷冽者合作时加入的。”他戴上帽子，继续看着人群中那场鞭笞。
“犹大则是第五批…他带着整个赏金团找了过来，当时我们缺人手，破例让他们上了船。”
“威尔康很信任他。”王锦眯了眯眼睛。
手下拉帮结派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毕竟犹大很快就混成了三副。”大管轮耸耸肩，“可我觉得船长那并不是信任，他压根不在乎这些。”
啪！
又一次重重的鞭笞，孔雀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她垂下头去，似乎是没了意识。
九节鞭整整二三十次的重击，已经让她身上没几处好肉了。
“喂！醒醒！”
犹大眯起眼睛，用嘴里的烟卷戳在孔雀额头。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孔雀猛然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张嘴吐出了什么东西。
“艹！那是你的牙吗？恶不恶心！”
犹大捂住眼睛后退几步，被击中的地方血流如注。
“你应该庆幸我没把肠子吐你脸上，该死的人渣。”孔雀喘着粗气，低声骂着。
“还有…我没爬上过船长的床，你这是在侮辱他。”
“妈的！你是不是有毛病？”
犹大挥舞鞭子抽在孔雀脸上，后者再次没了动静。
他喘了口气，向着身后挥手。
另一道身影被粗暴地推搡出来，倒在地上。
那是这艘船的第一水手长，脸上带着刀疤的女人，名叫菲尔。
她正被五花大绑，身上还是睡觉穿的单薄衣物。
嘭！
没等菲尔说话，犹大已经用靴子重重踹了过去，目标是她的脸。
“你还真能跑！明明中了迷药，还能打伤我四五个兄弟跑到船长室门口，怎么？这时候想起威尔康了？”
“昨天我他妈就想抽你了，公然反抗船长命令，你知道自己差点害死所有人吗？”
嘭！嘭！
似乎是用鞭子抽不解气，犹大一下又一下踹着菲尔的肚子。
后者因为痛苦说不出话来，只能蜷缩成一团。
“真的…我他妈看你比孔雀还不顺眼，整天都觉得咱们不存在吗？连个眼神都不给？”
“臭娘们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威尔康真是疯了才让你当水手长…淦！”
犹大骂到一半便惨叫出声，触电般想要抽回脚。
提到威尔康的时候，菲尔像是疯了一样，恶狠狠咬着他的鞋。
咚！
犹大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用另一条腿狠狠把她踢开。
“别他妈…带上他的名字。”刀疤女喘息着。
“菲尔？你怎么也…”孔雀沙哑的声音传来，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第一水手长都被捆到了这来，威尔康依旧没有反应。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没有出现其实更像是…默许。
默许这次全船人针对两个人的暴行，对跟随他最久两个人的暴行。
“不，不可能的…”孔雀咬着牙，拼命在人群中寻找着威尔康的身影。
可惜，这注定一无所获。
“你，菲尔，你去了船长室对吧？威尔康出事了，我们得去救他。”孔雀语无伦次。
比起被抛弃，她更相信威尔康是遇到危险才不露面的。
“孔雀，就当是为了船长，忍耐吧。”菲尔低下头，不敢去看孔雀的眼睛。
犹大扯扯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九节鞭再次挥动，闷哼与血肉横飞。
《leaveherjohnny》的旋律响彻甲板，犹大的声音低沉沙哑。
“波涛席席，她已经不再破浪。”
这次，逐渐有海盗附和着他的歌声了。
“我讨厌乘着这艘破船，酒也喝不到，饭也馊到臭。”
“离开她吧，小子，离她而去吧。”
“现在弟兄们已经散伙，该上岸了。”
“离开她吧，小子，离开她吧。”
海盗们的歌声逐渐混合到一起，变得混乱而嘈杂。
没人上去为孔雀和菲尔说话。
王锦在远处看着，目光微微闪烁。
他看的很清楚。
如果把一切私情刨除，只用理智去思考，威尔康做的其实很对。
把阿丽莎带到船上，被粉蝰和飞行荷兰人追捕，这些都是错误的决定。
错误的决定，要由船长买单。
威尔康要做的是稳定住海盗们，哪怕牺牲自己的威严，也要让船继续航行下去。
所谓的老人欺压新人，所谓的抗命，其实都不那么重要。
绝望的海盗们需要一个宣泄口，他们想看到高高在上的女人皮开肉绽。
所以昨天犹大去询问时，威尔康选择了默许。
哪怕菲尔挣扎着跑到了船长室前，威尔康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是船长的取舍。
当然，这只是王锦站在威尔康立场上，用自己的思维解释这件事。
如果用上侧写呢？
按照大管轮的说法，威尔康或许其实是…
不在乎。
第1059章:计划与变化(二合一)
处刑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孔雀和菲尔都是身经百战的海盗，过人的意志力在这时候反而成了坏事。
哪怕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好肉，她们依旧保持着清醒，感受着几乎要把人逼疯的疼痛。
没人上去救下她们，包括王锦。
这里是现实，不是什么英雄主义电影，王锦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傻子。
惹上这些事对他没好处，更何况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这顿鞭笞反而对群体有益。
在这种时候继续打压海盗们，会发生什么可没人清楚。
话虽这么说…
看到孔雀和菲尔被血淋淋抬下去的时候，王锦还是顺手丢了两罐治疗喷剂。
这能让她们挺过今晚，再之后就是慢慢恢复的过程了。
菲尔没力气说话，不过还是用眼神表达了感谢。
孔雀拼命挣扎着想把喷剂丢回来，她没忘记王锦杀死鹦鹉的事，可惜身体不允许她拒绝帮助。
走进餐厅，王锦端着盘子找个角落坐下，补充着能量。
不出意外的话，飞行荷兰人会在傍晚时分追上来。
如果它刚好带着能够远距离狙击的奇克，这个时间还要提前。
还有心思吃饭的海盗比想象中要多，他们似乎没那么压抑了。
只是…王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其中多了不少对威尔康的议论，比如“船长老了”，“好运不再眷顾威尔康”，“他或许再也掷不出大成功了”。
王锦皱起眉头。
他原本尝试着记住这些人的面孔，可惜，几乎每个海盗都在说。
比危机更可怕的，是面对危机的人群。
“嘿，户口本先生。”带着烟味的手掌试图落在王锦肩膀上，被他条件反射地躲开。
嗡！
匕首几乎是本能挥出。
捅穿犹大头颅之前，王锦停下了动作，收刀回鞘。
一连串动作太过连贯迅捷，犹大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王锦就变了位置。
“有事？”没等犹大细想刚才的动作，王锦眯起眼睛，冷声询问。
“哈…只是想问问，能否跟你这个第一水手长级别的客人共进午餐。”犹大扯扯嘴角，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我应该有资格了，不是吗？”
“…”王锦没说话，他皱眉看着犹大。
后者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我吃饱了。”王锦耸耸肩，转身离开。
“你在羞辱我，在看着我鞭笞两名水手长之后。”犹大阴沉着脸，“你会后悔的，冒险家。”
“哦？”王锦停住脚步，笑着向犹大提问。
“你威胁我，是吗？”
“是又怎么样？”
“那就满足你的要求吧，共进午餐又不是什么大事。”王锦仍旧笑着。
嘭！
人影一闪，王锦回到原地，脚步悠闲地离开。
足足过了几秒，犹大的惨叫声才响起。
他两只手分别被刀叉钉在桌上，脑袋被按进了餐盘里。
“用餐愉快。”王锦的声音远远传来，回应着海盗们惊疑不定的目光。
——
“找我做什么？上次的羞辱还不够？”
甲板上，莲冷眼看着王锦，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满。
短短一个晚上完全没办法补足他爆发造成的亏空，莲依旧很虚弱。
再加上他这个样子…
昨天晚上似乎没睡好。
“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不是一直在说好话吗？英明神武之类的。”王锦敷衍着。
“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心…真的。”莲揉了揉太阳穴。
冷冽者在昨天的冲突中被消耗了许多，这直接导致了船队速度全面下降。
莲整个上午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加持寒风，配合着科尔伯格的鱼竿连接船队，这才勉强没被追上。
“我是来给你送饭的。”王锦晃了晃手上的泡面桶。
“你…你他妈管这叫饭？你甚至不愿意帮我泡一下？”莲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面饼直接拍在王锦脸上。
“顺手拿的，找你当然是说正事。”王锦耸耸肩，眯眼看向身后。
“海克娜说飞行荷兰人号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到，你应该知道吧？”
“没错，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太多了。”莲面色凝重。
“而我们会在十分钟后到达跳跃点，暂时在现实中航行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吧？”王锦指了指身后。
“嗯。”莲点点头。
本能告诉他，面前这混蛋又有幺蛾子了。
大概率还会把自己也算计进去。
“在现实海域大打出手，不出半小时就会被巡逻的军方控制住，所以那里对我们来说是安全的。”王锦伸手在空中比划着。
“对飞行荷兰人和粉蝰来说，我们的船队进行跳跃才能活下去，对吧？我甚至对威尔康也是这么说的。”
“嗯。”莲眯起眼睛。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他有点不想再听下去。
“我们不跳跃了。”王锦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地说着。
“果然。”莲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飞行荷兰人的速度有多恐怖，不进行误导的话，跑多远都没意义。”王锦在莲破口大骂之前主动解释。
“我们需要拖延时间，在破除飞行荷兰人号观测手段的同时，让船队左转冲向第六海域。”
“这样飞行荷兰人会继续直走，利用跳跃点进入现实。”
“而我们能获得喘息的机会，海盗们的士气也会上升许多。”
“幽海和现实很难沟通，这附近没有港口，也就没信号。粉蝰估计也得花点时间才能找上来。”
“怎么样？我这次可是把所有计划摆出来了，别再说我算计你。”王锦摊了摊手。
“…所以呢？你刚才为什么用了‘我们’？”莲眯起眼睛。
“以虚弱状态踏上敌人的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陪你做这种事？”
“送死别带上我，混蛋…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莲冷哼一声。
被丢在粉蝰船上仍旧让他记忆深刻，虽然不至于怪罪王锦，可莲不打算看历史重演。
“嗯…你不打算听听我要怎样拖延时间吗？”
王锦甩了甩手上的人皮，那是克薇薇留下的随机召唤名片。
“还是说，你不想在吃过那种蛋炒饭之后，来顿好的净化一下心灵？听说你被蓝环餐厅拉黑了，机不可失啊。”
“亦或者…你想让我死在飞行荷兰人上，永远都不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王锦笑的无比灿烂，“英明神武的神使啊，有些事我一个人可办不到。”
“…混蛋，我早晚会杀了你的，我向被囚之神发誓。”莲握紧拳头。
——
“我知道了。”威尔康点点头。
听过王锦的计划后，他瞬间清楚，这是唯一能走通的道路。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希望摆脱慢性死亡的下场，在第六海域找到古德里安，获取主动权。
威尔康看着王锦，松了口气。
相信这个年轻人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赌注被放在了该放的位置，威尔康面色缓和了许多。
再加上王锦没提今天那场鞭笞，他对这位冒险家的评价越来越高了。
“需要我提供协助吗？”威尔康放下手上的书，主动提问。
“我需要你投出大成功，船长先生。”王锦点点头。
二十面骰在大成功之后能进行群体传送，通过灵界将人送到指定位置。
跟稳定触发的守门人秘钥比起来多了些随机性，性能却也强了许多——至少副作用不会落在王锦身上。
“这倒是没问题，但他…”威尔康转头看了看莲。
神使是冷冽者，怪谈没办法进入灵界。
“照常用能力就好。”莲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他认真扶正头上的虎头帽，就连褶皱都轻轻抚平。
“话说我真要戴着这东西吗？感觉它是件很重要的物品，万一弄坏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想到你还…挺有礼貌。”王锦缓缓点头，“我家狐狸很大方，她说装备就是拿来用的，但还是有点舍不得。”
“抱歉，我会维持半灵体状态，不留下痕迹，之后再洗干净还给你们。”莲低下头，“我能理解的…重要的东西本来不应该给我这个外人碰。”
“很久以前，我也有过类似的物品。”莲的声音很轻，“那是我作为人类时，父母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后来呢？”鬼使神差地，王锦问了出来。
“被毁了。”莲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老大！我们能看到飞行荷兰…”
瞭望手带着些惊慌的喊声传来，可惜下一秒就没了气息。
咚！
重物落地声传来，甲板上变得喧嚣。
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已经成了残破的尸体，额头镶嵌着黑漆漆的铁球。
“隐蔽！该死！是那个独臂的家伙！”
“把帆布拉起来！挡住身形！”
“测定风向！全速前进！满舵！满舵！”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海盗们躲避着随之而来的狙杀。
柳德米拉和红桃的狙击枪依旧准时轰响，尽可能阻挡着铁球的轨迹。
威尔康的面色凝重起来，王锦和莲也是。
来了！
骨碌碌…
就在奇克进行狙击的时候，威尔康丢出了大成功。
“那么…先生们，祝你们一路顺风。”
虎啸声响起，莲灵体出窍。
灵界的风吹过，布满残垣断壁的黑白世界出现在面前。
第1060章:飞行荷兰人
『飞行荷兰人号，这艘传奇般的海盗船早已经在世界各地留下了自己的传闻。
它的真实面目并非《黄块块与粉星星》里那艘阴绿色的半透明大船，事实恰恰相反，
那是火一般的红色。
它以离奇的神速闻名，甚至有人怀疑船长与魔鬼为伍，才换来了如此恐怖的力量。
十九世纪后期，威尔士亲王乔治与后来的爱德华七世多次目击了这艘幽灵船。
他们的指导教师达尔顿留下了书面记录。
‘在早晨4点，“飞翔的荷兰人”出现在我们的船首方向。
它像幻影般发着红色的光，照亮了200码以外双桅船的桅杆和船帆。
从船首左侧靠近时，在舰桥上值班的军官和后甲板上的见习军官显然都看到了它。
见习军官立刻被派往前甲板，但到达时它在附近出现过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在地平线上都找不到任何踪迹。
10点45分，早先发现飞翔的荷兰人的海员从前桅中部顶横桁坠落到前甲板上，摔得粉身碎骨。’』
啪嗒。
阿丽莎合上自己的船长笔记，伸手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雷纳德坐在她右手边，把刚刚传给王锦的资料备份。
众人脸上都有些凝重。
哪怕王锦讲述计划时满脸轻松，可他们都清楚，这是一次迫不得已的行动。
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摆脱追猎，他和莲必须去拖延时间。
两个人，面对排名第三的幽灵船。
这已经不是凶多吉少能形容的了。
“威尔士亲王乔治…那是乔治五世吧？1880年左右的人。”理查德半靠在椅背上，乱糟糟的头发下是明亮的眼睛。
作为亲历者，他对这段历史很熟悉。
“没错。”阿丽莎顿了顿，目光透过舷窗看向远方，“飞行荷兰人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理查德，你觉得他们也喝了不老泉吗？”
“不可能。”理查德斩钉截铁地否认。
“船长离开时在不老泉附近做了手脚，只要靠近就会迷失，除了他没人能解开。”
“那么，”雷纳德叹了口气，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或许已经不是人类了。”
阿丽莎点点头。
作为公司的一员，她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或许真正的飞行荷兰人号已经悄然沉没，如今这些家伙只是传说演变成的怪谈。
在现实中这种事很难实现，可这里是幽海，是能够自发诞生次级怪谈的诡异场景。
许多常理在这里并不适用，雷纳德这个神秘学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行，我得去做个后手，这太危险了。”雷纳德站起身，准备划着救生艇离开。
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派上用场，可做了总比不做强。
“安心啦…我虽然很能惹祸，但好歹也是个船长。”阿丽莎耸耸肩，“丢下大副逃跑什么的，肯定做不出来。”
“咱们举手表决？”
“表决？那是什么？”阿丽莎面色平淡。
“船长的命令是绝对的，咱们在十分钟前就脱离了船队，这会儿已经乘风破浪了。”
“…”雷纳德诧异地挑起眉头。
他没想到阿丽莎这么讲义气。
“好了…理查德，很抱歉把你扯进来，但你其实没什么选择，对吧。”
红发姑娘在这种事上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果决。
她站起身，走向船长室，“祈祷吧，朋友们，希望特化版鬼吹灯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
扑通！扑通！
两道影子凭空出现，落到水里。
并没有刚进行一次远距离传送的从容，反而喘着粗气，无比狼狈。
“他妈的…为什么有条龙？”莲咳了两声，看向王锦的目光几乎要蹦出火星子。
“嗯，这可能就是灵界的神奇之处。”王锦摸着下巴，缓缓点头。
“淦…它明显认识你啊！一路都是追着你过来的好吗？”莲咬牙切齿。
那条龙的吼声太凄惨了，他怀疑王锦杀了对方全家。
“猎食本能吧。”王锦打着哈哈，目光扫过不远处那闪烁着微光的船影，捂住莲的嘴。
来了。
那是短短一天便超过粉蝰，追上白船的恐怖追猎者，是闻名幽海的幽灵船。
“幽灵船…这名字还真贴切。”王锦眯起眼睛，小声嘀咕。
飞行荷兰人并非半透明的模样，它是有实体的。
可这实体早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像是几十上百年都未曾靠岸维修过。
桅杆折断，帆布满是虫蛀鼠咬的痕迹。
甲板满是破损，船头的人鱼雕像只剩下半截，那些伤痕是它在战斗中取胜的勋章，也是剥夺它生命的疾病。
这样的船，本不可能再继续航行了。
可它依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幽海乘风破浪。
那红色的淡淡幽光从舷窗中照出，也从木头的缝隙中照出。
飞行荷兰人号…它仿佛漂在海面上的，一小片来自地狱的干枯鱼骨。
“你确定这里的人还能吃东西？”莲眯起眼睛。
王锦计划利用蓝环厨娘来拖延时间，可现在来看…
“等会儿就知道了。”王锦拎起莲的衣领，在旧船跟自己擦肩而过的瞬间攀了上去。
——
“奇克…我总觉得这不太妙。”
独臂弓箭手身边空无一人，可依旧能听到女人的声音。
“别担心，我在更糟糕的船上待过，还记得吗？那次在第六海域…”奇克柔声安慰，呆板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笑容。
他那条孤零零的胳膊正垂在身侧，一人高的大弓则立在旁边。
奇克从头到尾没用过这张弓，哪怕他自称罗宾汉。
看着越来越远的船队，奇克眯起眼睛，轻轻抛接着手上的铁球。
北极之光号也有狙击手，还有两名。
在她们的保护下，这种远距离狙击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亲爱的，有人来了。”依旧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声。
奇克警觉地站起身，目光炯炯地四处扫视。
没有收获。
“你太紧张了，艾薇儿。”奇克缓缓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干粮，背靠着瞭望台歇息。
“喂！上面的赏金猎人！”海盗的呼喝声传来，“下来一起吃饭吗？”
“不了。”奇克摇摇头，站起身继续查看附近情况。
第1061章:宴会(二合一)
“操，凭什么他们吃饭，我就得巡逻？”
“就他妈没一件好事…嗝！我都多少年没吃饱过了，人肉的味道越来越香，再这么下去…”
醉醺醺的水手拿着酒瓶，扶着桅杆呕了两声。
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吐出来，他又仰头灌了口酒，骂骂咧咧地离开。
“嗯？”
水手停住脚步，抽了抽鼻子。
他突然警惕起来，大着舌头吼了一声。
“谁他妈在那！”
哗啦，哗啦。
回应他的只有海浪声。
煤油灯晃了晃，没被照亮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水手打起精神，屏住呼吸，抽出腰刀缓缓靠近。
“吱吱！”
“艹，是只耗子。”
“现在闻耗子都有股人味儿了…妈的，真邪门儿。”
漆黑的老鼠从他脚边跑过，水手骂骂咧咧地走远。
黑暗中，被阴影覆盖的王锦显出身形。
在莲面前没办法用鬼吹灯，好在小黑和镜鬼足以应付这些。
身为冷冽者的莲，也不需要王锦操心。
“淦…他差点吐我身上。”半透明的白影从木桶中探出头来，又被王锦按了回去。
“你！”莲强行顶开王锦的手，刚要发作便瞪大眼睛，缩了回去。
海浪让船倾斜了一下，他藏身的木桶滑倒了甲板上。
水手们的正中间。
幸运的是，暂时没人注意到他。
木桶一点点往回蹦，王锦则探出头，趁着这个机会观察那些海盗。
很奇怪，跟想象中完全不同。
并不是半透明的鬼魂，也不是冷森森的骷髅，而是…一种同时具备着贫穷与富贵特征的奇怪东西。
像是人，只是瘦到不可思议，仿佛只有一层皮肤裹着骨头架子，那根根分明的肋骨让人联想到干尸。
他们两颊与眼眶深深凹陷，身上布满油污，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衣服裤子破破烂烂，甚至有些只穿着粘在一起的布条。
肮脏，寒酸，比最可怜的乞丐还要卑贱。
可偏偏，他们身上又佩戴着价值连城的首饰。
那是国王都会心动的财富。
拉动船帆的海盗顶着装饰宝石的皇冠，刷洗船板的海盗手上满是戒指。
钻石，珍珠，黄金，权杖，这些足以令人疯狂的，金灿灿亮闪闪的东西就那么摆在甲板角落。
金币堆成小山，甚至没人愿意停下来看一眼。
海盗们就这样，面色麻木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目光在那些财宝上停留几秒，王锦耸耸肩，转而观察其他地方。
“这就完了？我记得你是个贪财的人。”木桶蹦了回来，莲皱眉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不是所有财都能贪的，莲…离这些东西越远越好。”
“用不着你教我。”莲撇撇嘴。
这些财富确实很有吸引力，可冷冽者是已死之人，他用不到。
嘶啦！嘶啦！
布料破碎的声音响起，莲诧异地转过头，发现王锦已经脱下大衣，撕扯着身上的衬衫。
“你做什么？”莲压低声音。
“我们的目的是制造混乱拖延时间，同时戳瞎飞行荷兰人的眼睛。”王锦随意应答。
“刚才那水手说了，大部队正在船舱里吃晚饭，这是个绝佳的时机。”
王锦打碎身旁的油灯，倒出油脂涂在身上头上，
他的动作太连贯，没有半点犹豫，以至于莲都有些愣神。
“让我这样做我宁愿去死。”莲后退两步，咽了口唾沫。
“没关系，你还有其他选择。”
“哈？你会这么好心？”
“你留在甲板上，在我拖延时间的时候干掉奇克…再解决掉巡逻的海盗们。”王锦甩掉鞋子，用大衣把它们包在一起，丢进海里。
“你他妈认真的？”莲皱起眉头。
“当然，不过你得小心点。”
王锦说的轻描淡写。
“一旦你弄出动静，我就会在几秒钟内被海盗撕成碎片。”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往身上蹭泥，就得完成这种地狱难度的任务？”莲的面色阴沉下来。
“你还可以在这等我，”王锦转过身，对着莲露出雪白的牙齿，“等我死了刚好能回去报信。”
“到时候别人问起来‘神使你当时在做什么’，你可以说‘我缩在木桶…”
“够了。”莲挥手打断王锦的话，一边深呼吸一边打量着他。
王锦没莲那样的架子，黑乎乎的煤油抓起来就往脸上抹。
伪装配合着侧写，除了身形高大健壮一点，看不出什么纰漏。
而且就算这样…也没丑到哪里去。
“该死…”
秀气到像是女孩的神使虎视眈眈，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出蹦字。
“我早晚有一天会弄死你的，混蛋。”
呼啦！
洁白的长袍被丢进大海。
“哈…明智的选择。”王锦笑容灿烂。
——
飞行荷兰人号的内部同样破败。
墙壁甚至露着大洞，海风穿过，发出口哨一样的呼啸声。
散发着腐烂气味的木桌摆放着金银的餐具，水晶吊灯在残缺的天花板上摇摇欲坠。
他们比任何人都富有，也比任何人都贫穷。
两种极端诡异地融合在一起，海盗们欢呼雀跃，纵情高歌。
这是场盛大的晚宴。
骨瘦如柴的海盗在长桌两侧一字排开，桌子尽头则留着空位。
“开饭了！”后厨传来吼声。
刀叉尾部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开饭了！”海盗们齐声喊着，他们又渴又饿。
开饭了！
叮！叮叮！
餐铃敲响，大块大块的鱼人肉被推出来，海盗们像是饿狼般一拥而上，连刀叉都没用。
富含油脂的金色烤肉被一双双脏兮兮的手抓起，再胡乱塞入口中。
紧接着是烤乳猪，水果拼盘，以及热气腾腾的洋葱浓汤。
“酒！来点酒！有人要被噎死了！”
嘭！
大桶大桶的葡萄酒被推到桌旁，晶莹剔透的酒液洒在身上地上，他们发疯般吃喝着面前的一切。
食物几乎在瞬间便被糟蹋干净。
餐厅到处都能看到碎渣子，那是在争抢中飞出去的菜品。
从开始到结束，海盗们吃掉了足以养活一所孤儿院的食物。
盘子彻底空下来，他们逐渐停下动作，低头拍了拍干瘪的肚子。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寂。
随即是再次爆发！
“饿！还是饿！”
“好渴！还要酒！还要酒！”
巨大的叫嚷声震得人耳朵生疼，角落里的两名海盗学着他们的样子挥舞双手，小声交流着。
“他们看起来吃不饱，也喝不饱。”莲微微踮着脚尖，反应过来后才在王锦后腿踢了一脚，示意他低下头。
“嗯…对食物有着不可思议的渴求。”王锦嗯了一声。
他还记得刚开始那个巡逻的海盗说“我都多少年没吃饱过了”。
看来这个“没吃饱”，并不是因为物资匮乏。
“话说你为什么变矮了？”王锦凑到莲耳边，压低声音。
“…增高鞋脱掉了。”莲握紧拳头，在王锦背上捶了一拳。
“几个月才让吃一顿饭，居然还弄成这个鸟样？”
“操他妈，你们后厨要再这个鸟样，下道菜就是碳烤厨师长了！”
海盗们的叫嚷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了暴动的趋势。
“都他妈安静点！”
负责上菜的海盗大声吼着，他大踏步冲到众人面前。
整个餐厅似乎只有他穿着完整的裤子。
“路过塔克区的时候，老子跟船长特意去打了点野味。”
嗖。
那男人蹦上桌，干瘦的模样像只猴子。
嘎吱，嘎吱。
生锈的餐车被推上来，海盗们拼命抽动着鼻子，似乎已经被其中的味道吸引。
“呜！呜呜！”
铁盖下传来阵阵呜咽与挣扎的动静，那似乎是个孩子，而且还活着。
王锦推开人群，皱眉凑上前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声音有点熟悉。
“都他妈离远点！一人只能吃一口，知道吗？”
“这小玩意儿还没长成，就那么一丁点大…偏偏智商跟人类一样。”
“船长严令禁止咱们吃人，她简直是完美的平替！”
猴子男跳到餐车旁，猛地掀开盖子。
那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偏偏腰部以下生长着蛇尾，背后则是海鸟般的翅膀。
王锦瞳孔缩了缩。
那是海克娜族群的双生女王之一，知更鸟的养女，明明身为姐姐却是个小萝莉。
星。
这姑娘正被绑在餐车上，嘴里还塞着个苹果。
“穿着衣服的海克娜？嘿…有意思，让我用用！”
“滚你妈的，用完还怎么吃？”
海盗们蜂拥而上，每个人都想伸手抓向星那粉嫩的皮肤。
显然，这小家伙即将迎来生吞活剥的结局。
王锦眯起眼睛，推开身前的海盗，却被莲用力扯住。
“喂…你不会是想救她吧？”莲压低声音，“一只海克娜而已，幽海到处都…”
话还没说完，莲发现自己被甩开，王锦投来了个毫无温度的眼神。
“…真是，凶什么凶。”莲犹豫几秒，紧跟着冲了上去。
“吃了她！吃了她！”
海盗们挥舞着手上的刀叉，试图在星身上留下血痕。
高大的年轻人粗暴地推开他们，走到人群最前方。
站定，转身，怒吼。
“闭嘴！”
海盗们沉寂了一瞬。
他们发现这家伙有点面生，可那吼声中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信服。
第1062章:食物
餐厅中陷入短暂的沉寂，海盗们看着那有些面生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妈的…这混蛋疯了吗？就这么冲上去了？”
莲停下脚步，面色复杂地看着人群正中的少年。
不得不承认，王锦刚才那一嗓子把他也吓了一跳。
那是完全不属于冒险家的气质，
将温和与礼貌抛到脑后，彻底成为暴虐饥渴的海盗。
正是这种气质，让王锦没有第一时间被戳穿。
他大踏步走到星面前，用身体挡住。
小家伙认出了王锦的声音，正晃着脑袋想确认情况。
王锦目光扫过海盗群，等待着他们开口。
“你他妈想干什么？”
猴子男率先反应过来，他冲到王锦面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
“我想干什么？我他妈还想问，你们他妈想干什么！”王锦反手拽住对方领子，含妈量极高地吼了回去。
“你们想生吃了这小家伙？生吃！是吗？”
“是又怎么样？你他妈又是…”
呼！
王锦猛然举起什么东西，带着鳞片的人皮像是旗帜般飘扬着。
“蓝…蓝环餐厅！那是蓝环餐厅的名片！”
有人认出了那是什么。
“这么珍贵的食材，生吃太浪费了。”王锦扯起嘴角，露出张扬的笑容。
“机会难得，我请蓝环厨娘给兄弟们开开荤！”
“噢噢噢！！牛逼！！”
“好兄弟太顶了！！”
海盗们爆发出震天欢呼声，本就热切的气氛几近沸腾。
“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头替你找船长领赏。”猴子男拍打着王锦的肩膀，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
“您叫什么我就叫什么。”王锦谦逊地笑着。
“好小子！”猴子男的笑容瞬间变得真心起来，他热切地搂过王锦脖子，嘿嘿笑着。
——
“这家伙有点能耐啊。”莲摸着下巴。
站出去吼一嗓子需要勇气，迅速跟所有人打成一片，需要的就是心理素质跟谈话技巧了。
而像王锦这种迅速打点好所有关系…
莲自问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站在人群中，看着王锦被那猴子男带到远处，神秘兮兮地给了什么东西。
再回来时，王锦身边就已经多了个克薇薇。
“客人们！愿意为美味稍等片刻吗？”克薇薇提起围裙，施施然行了一礼。
“噢噢噢！！美人！！蓝环厨娘果然都是美人！”
“等当然能等，就是别让哥哥们等太久。”
“放心，蓝环餐厅一向值得信赖。”猴子男竖起大拇指，示意克薇薇赶紧去后厨。
在这里处理食材的话，血腥味说不定会让海盗们发疯。
“我也…”莲努力想要凑过去。
“你哪来的？别跟着瞎凑热闹。”
猴子男皱起眉头，拎着莲衣领丢了回去。
空气似乎冷了几分，海盗们同时打了个寒战。
莲做了半天深呼吸，把被猴子男捏过的布料扯掉，才勉强控制住了情绪。
——
骨碌碌。
王锦跟厨娘并肩走着，身前是躺着萝莉女王的餐车。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王锦点点头，礼貌地向克薇薇问好。
“呼，被你召唤时我吓了一跳呢，还以为要打架。”
克薇薇厨娘帽下的触手晃了晃，擦掉她额头的汗珠。
“我真的不擅长这些，也不想去毒死什么人，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嗯…”王锦摸着下巴看向克薇薇，表情有些复杂。
“嗯？？？”克薇薇瞪大眼睛。
“嗯。”王锦点点头。
加密沟通在瞬间完成，克薇薇的表情垮了下来：“好吧…反正答应过你的，出手帮一次忙。”
哗啦。
厨娘伸手掀开帘子，随即惊呼出声。
“嚯。”王锦挑起眉头。
他记得刚才听到海盗们说，他们几个月才吃一次饭。
现在看来确实没错。
厨房连个像样的锅都没有，灶台旁边还结着蜘蛛网。
很难想象刚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从何而来，幽灵船的主厨显然也是个大人物。
幸亏他不在。
蓝环厨娘的名声足以解决掉许多麻烦，整个后厨都被空了出来。
确认没有危险后，王锦拿掉星嘴里的苹果，蹲下身给她松绑。
“呜呜呜…别吃我。”星眼泪汪汪，嘴几乎成了波浪形。
“是我，王锦。”王锦轻声解释着。
“我知道呜呜…可你还是要吃我。”星伸出小小的手掌，指向一旁的克薇薇：“你要让她把我做成菜呜呜呜呜…”
“行了，你不是姐姐吗？怎么这么不成熟。”
伸手戳戳星的额头，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呜。”星双手捂着脑袋，鼓着腮帮子不再让自己哭出声。
她被吓坏了，好在智商没什么问题。
确认王锦并无敌意后，星靠在一旁平复着情绪。
“想让我做些什么？”克薇薇满脸嫌弃地归置着灶台，勉强收拾出了一小片能做菜的空间。
她倒是不介意把这只小海克娜开膛破肚，可惜王锦显然不打算这么做。
“能用别的食材替代她吗？”
“鱼人应该可以，还需要两只海鸟。”克薇薇点点头。
“我能仿制出九成相似，只要不被内行尝到就不会出问题。”
“九成…有点低了。”王锦摸着下巴。
好在这不是美食大赛，也没什么人能从蓝环毒素中幸存。
“海鸟我去处理，你记得下好毒，剂量要大。”王锦叮嘱着。
“…好好好，知道了。”
克薇薇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开始忙活。
——
“靠近了。”阿丽莎放下望远镜。
幽灵船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她能看到那条漂浮在海面上的燃烧鱼骨，幻影般的红光令人心悸。
“那家伙…就是奇克吗？”雷纳德眯眼看着那独臂的弓箭手。
确认好了方向，他把行李箱扛在肩膀上，瞄准。
“这啥？”阿丽莎眨巴着眼睛。
“研究所和公司研发部联名，2020限量款行李箱。”雷纳德随口回应着。
“大容量，坚固耐用，我出差都是带着它。”
“前几天我才发现，这东西内置了一枚小型导弹，只要输对密码就能轰出去。”
“他妈的…研发部都是疯子。”雷纳德咬牙切齿。
第1063章:粉末(二合一)
“呼…”
雷纳德眯着眼睛，开始犹豫要不要发射导弹。
寒鹅号配备着载具特化版鬼吹灯，效果没有正常版本那么强，范围却广了几倍。
现在是能够杀死奇克的唯一机会。
再前进几十米，那家伙可能就会察觉到异常。
可如果真弄出大动静…王锦那边绝对会暴露。
抉择摆在面前，机会稍纵即逝。
雷纳德沉思几秒，叹了口气。
“时机没到，大个子。”阿丽莎踮脚拍拍雷纳德的肩膀，示意他放下箱子。
“鬼吹灯还能坚持一阵，在这之前我们是安全…隐蔽！”
瞳孔猛然搜索，阿丽莎快步冲向船舱，扭转舵柄。
寒鹅号迅速后退。
没遇到想象中的攻击，阿丽莎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她刚才看的很清楚，奇克确确实实转头看向了寒鹅号，看向了甲板上的他们。
不可思议。
没人知道奇克是怎么看穿这么远的距离，在夜色中精准捕捉到了被鬼吹灯保护的寒鹅号。
可他就是做到了。
毫无疑问，就算雷纳德刚才激发了导弹，奇克也不会受什么伤。
——
“亲爱的，我又看错了吗？”
淡淡的耳语声响起，仿佛妻子在枕边的轻声呢喃。
明明没有人，奇克却仍旧认真跟那声音对话。
“没看错，那里确实有东西，是我很喜欢的海鸟。”
“那就好…能帮上你就好。”女人似乎松了口气，她低声笑着。
——
“你还好么？”
王锦蹲下身来，平视着那只小小的海克娜。
他对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这姑娘…很不对劲。
星是月的姐姐，整个族群的大女王，偏偏身形是个萝莉。
如果单看脸，会不禁怀疑岁月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哪怕日月轮转，星依旧保持着幼态可爱的长相。
当然，整体来看就不会这么想了。
王锦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姑娘是萝莉，又不完全是。
怎么说呢…
又小又大。
胸前的饱满被那身独属于女王长袍勾勒出来，显得无比诱人。
这样来看，她只是单纯的身材娇小，并不是还没成熟。
“还好…哥哥你不吃我吗？”星眨巴着眼睛：“被哥哥吃掉也没什么，但不想给别人吃。”
“谁要吃你啊。”王锦一阵无奈，戳了戳小萝莉的额头，“说说吧，怎么被抓了？”
毕竟是知更鸟的养女，王锦不可能置之不理。
“嗯…”星点点头，开始认真回忆刚才发生的事。
“我在冰原周边散步，想着寻找那本书的下落。”
“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我跟妹妹轮换着值班。”
“再之后…就看到了这艘发着红光的船，从看见到近距离接触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星鼓起腮帮子。
“我甚至没看清抓我的人是谁，只知道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香料。”
“香料，是这个？”王锦伸出手掌。
星很自然地凑过来，把脑袋放到王锦手上，伸出小巧的蓝色舌头舔了舔。
“噗噗噗…没错，就是这个。”小萝莉一阵甩头，对王锦竖起大拇指，“有点熟悉，又想不太起来。”
“嗯，我会留意的。”王锦摸了摸口袋里的罐子。
像是吃牛排用的研磨罐，扭动罐口就能将里面的东西碾成粉末，洒在食物上。
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王锦还没拆开看。
这是猴子男的东西。
在王锦主动让出“请来蓝环厨娘”的功劳后，他神秘兮兮地给王锦洒了点这个，还一副“老子不白拿你东西”的表情。
王锦也没客气，趁他不注意整罐偷了过来。
“很奇怪。”克薇薇抽了抽鼻子，挑起眉头。
“像是肉桂，还有点像迷迭香，里面还夹杂着…跟小家伙说的一样，有点熟悉。”
“那…事情结束后就送给你吧？”王锦晃晃罐子。
“真的？”克薇薇一脸惊喜，看向王锦的眼神闪烁着星星。
“嗯，作为交换…”
“一张名片，这是当然的。”克薇薇笑着点点头。
她发现跟这人类达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或许并不是坏事。
这样想着，厨娘就连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
甲板上，半透明的白影化作呼啸寒风，不着痕迹地冲向天空。
“混蛋！”莲咬着牙关。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词汇量太过匮乏，只能用这么几个词来来回回骂王锦。
“嘎！”正准备找码头整点薯条的海鸥被捏住脖子，拼命扑腾着翅膀。
羽毛落在莲涂满煤油的脸上身上，让他的卫生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莲双眼布满红血丝，死死按住那只海鸥。
几分钟前，他费劲心思摸进厨房，被没良心的王锦塞了这份活计。
为了救那只该死的海克娜，需要用鱼人和海鸟混在一起。
还他妈得抓活的，这样味道才不会变。
“必须让你去做，毕竟你会飞，能变半透明，而且…英明神武。”
王锦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徘徊，莲喘着粗气。
他现在一听到“英明神武”这个词就脑袋疼。
“英明神武…就活该抓鸟是吧？”发现自己又被绕了进去，莲不由自主地收紧手掌。
“嘎！嘎嘎！”似乎是预感到大限将至，海鸥晃了晃尾巴。
这就不得不提鸟类的天赋“黑车拉白屎，白车拉黑屎”。
哪怕莲那身白色的衣服混合着黑色的煤油，那黑白分明的混合物依旧清晰可见。
“啊啊啊！！！”
神使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
“什么东西在叫？”
雷纳德戴着夜视仪，掏了掏耳朵。
“好像是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阿丽莎摸着下巴。
奇克都没什么反应，看来并不是人在出声。
“话说…你跟飞行荷兰人的船长见过面吗？”雷纳德靠在栏杆边上。
“船长集会上远远见过一次。”阿丽莎点头。
“那是个…很邪门儿的男人。”
“邪门儿？”
雷纳德挠挠头。
他第一次知道还能这么形容一个人。
——
呼啦！
门帘被掀动，面色阴沉的莲走进后厨，把手里的东西摔在王锦脸上。
“妈的，老子去抓鸟，你在这里跟女孩聊天是吧？”
还没死透的海鸟一阵速腾，羽毛乱飞。
克薇薇随手一抓，海鸟瞬息间没了气息，皮肤和羽毛迅速枯萎，短短几秒内便成了处理好的食材。
当然，是带着剧毒那种。
“别攻击我的客人哦。”克薇薇晃了晃手指，对莲板起面孔。
“…我当客人的时候可没这种待遇。”莲咬着牙。
“我更喜欢他。”厨娘站在王锦身边，一脸严肃。
“他在试吃方面天赋异禀，又能帮我发现许多新调料，而你…用召唤阵送走了我弟弟。”
克薇薇皱眉看着莲，俏脸带着寒霜。
莲张了张嘴，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再次握紧拳头。
后槽牙发出咯吱脆响，他眯起眼睛，沉默良久才长吐一口气，看着王锦。
“知道了知道了…早晚要杀了我…”王锦不耐烦地摆摆手。
莲依旧没说话，他挑起眉头看着王锦，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王锦眯了眯眼睛，同样停下动作，站在原地。
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闪进后厨，手上寒芒闪烁，显然带着家伙。
嗖嗖！
两道影子迎了上去，那是准备保护王锦安全的星，还有…莲。
“别打死了。”
王锦揉着太阳穴。
神使正憋着火呢…这俩倒霉玩意儿来的真是时候。
——
“怎么还没做好啊？”
“蓝环厨娘嘛…慢工出细活，能理解，能理解。”
“你他妈把牙从我腿上挪开！畜生！你理解个屁你理解！”
餐厅里，海盗们饿的头昏眼花，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两名同伴冲进了后厨。
“我，我好像能闻到香味了。”有人眯起眼睛，仔细在空中嗅着。
“这味道有点熟悉啊？是…”
“艹！是人骨灰！怎么还有人藏着这个？”
“不是说禁止吃人吗？妈的！谁他妈藏着的？站出来！”
几乎是闻到那莫名香气的瞬间，原本还能克制的海盗们瞬间发生了暴动。
他们拍桌而起，就连饥饿都暂时忘却，用敌视的目光看向每一个人。
“该死…该死！什么时候丢的？”猴子男拍打着裤子上的口袋，满头大汗。
“不行，得去找船长！”眼看着海盗们即将开始互相厮杀，他快步冲出了餐厅。
——
“阿嚏！”
王锦揉了揉鼻子，挥手扫着面前的白色灰尘。
冲进来那俩家伙动作很快，莲倒是拦住了一个，可惜星那小体格直接被撞飞了。
好巧不巧，王锦从罐子里分出一部分，准备让克薇薇加进菜里的粉末被掀飞了出去，奇异的味道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
而那两名海盗…
在吸食那些粉末之后，状态明显不太对劲了。
他们双目赤红，瞳孔横向拉长，变成了山羊般的长方形。
呼吸间带着淡淡的硫磺味，皮肤变得炙热滚烫。
好在，处于盛怒中的莲没发现他们的异常。
王锦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按住了他们的肩膀。
接触压制下，海盗们的变化被强行逆转，他们痛苦地挣扎着，看向王锦的目光充满哀求。
第1064章:福肯(超大杯)
“妈的…这群不长眼…”
“莲，冷静点。”
王锦转头看了他一眼，双手依旧按在海盗身上。
莲耸耸肩，失态的模样尽数消失。
目光在王锦手上停留几秒，他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王锦没去管他，转而看向两名海盗。
这是在敌人的船上，后厨是唯一算得上安全的地方。
而现在，这座安全屋正在逐渐分崩离析。
克薇薇那边的菜不得不尽快完成，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
必须抓紧时间，制造混乱的同时，尽可能摸清幽灵船的底细。
“来吧…二位。”
手掌微微上移，王锦按住了他们的脖子。
嘭！
他猛然发力，将海盗们重重掼在地板上。
牙齿在瞬间脱落，他们的口腔变得鲜血淋漓。
“这下就没办法喊人了，咱们好好聊聊。”
王锦蹲下身，像是在跟朋友交谈那样，缓缓开口。
“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这里？以及…你们身上的变化，是因为谁？”
手掌逐渐缩紧，如同铁箍一般。
王锦正在一点点剥夺他们的脑部供血，从双眼发黑到窒息死亡，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
海盗们很识趣，或者说，不得不识趣。
其中一个抬头看了看星。
小萝莉正缠在王锦腿上发呆，既没有被吃掉，也没有被轻薄。
海盗似乎明白了什么，努力转了转脑袋，开口回话。
“咳…别，这是个误会，我还以为你会…做出点什么。”海盗喘了口气，转而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鹈鹕，他叫海鸥。”
“我们想救下那只小海克娜，仅此而已。”鹈鹕吐掉嘴里的碎牙，含糊不清地跟王锦解释。
“救她？两名海盗来救一只蛇身女妖？”莲抬脚踩在鹈鹕手指上，来回碾动，“太拙劣了。”
“嘶…那孩子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不能吃…”鹈鹕抽着凉气，拼命想把手指往回抽。
“技不如人，想杀就杀吧。”海鸥懒得解释，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正在别人手上。
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哟？”莲几乎被气笑了，他五指并齐，刀刃般落下。
“莲。”
“谁管你！”
莲眯起眼睛，原本瞄准海鸥心脏的手掌微微偏转，剁下了他半条胳膊。
闷哼声传来。
血液飞溅在那张秀气的脸上，莲转过头，对王锦露出得意的笑容。
“幼稚。”王锦无奈地摇摇头。
“多事。”莲冷哼一声，转头去墙角生闷气。
莲离开后，王锦俯下身，压低声音念叨着海盗们的名字。
“鹈鹕，海鸥…”
沉思几秒，他说了个完全不相干的词汇。
“知更鸟。”
“你…！你说什么？”
海盗们瞳孔狂颤，他们开始挣扎，看向王锦的目光中满是震惊。
王锦眯起眼睛。
猜对了。
公司的命名方式很有意思，似乎实力强到一定程度的干员，都会得到鸟类相关的称号。
比如告死鸟，比如伯劳，再比如幽海分部的知更鸟。
当然，取个奇怪名字的海盗比比皆是，王锦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没想到…这俩人还真是幽海分部的幸存者。
“嘘。”王锦手下加了把力，海盗们一阵龇牙咧嘴，挣扎也被掩盖了过去。
莲悄悄靠了过来。
神使显然注意到了这些异常，可惜他不知道知更鸟的名号，也不清楚王锦在说什么。
“我问，你们答，有话之后再说。”王锦略微松了松手，却没给海鸥治疗伤口。
时间会改变很多人，二十年前的分部干员也是如此。
谁都没办法保证他们还是同伴，谨慎是必要的。
“什么时候上的船？”王锦冷声询问。
“覆灭之后，幽灵船来掠夺，把重伤的我们捡了回去。”鹈鹕简短地回着话。
“你们身上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这个…”鹈鹕挣扎着转过身，给王锦看着前胸印着的六芒星烙印。
“这是契约，是船长让所有水手背负的代价，是长达几个世纪的诅咒。”
烙印似乎也具备着禁言的功能，鹈鹕只能用模糊不清的话传递信息。
王锦点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船长在哪？我一直没看到他。”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鹈鹕和海鸥面色变得无比难看，像是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
鹈鹕闭上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反而是海鸥咬咬牙，勉强回应：“…他无处不在。”
嘭！
几乎是同时，厨房里的温度骤然提升了数倍。
许多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在转瞬之间便扩散到了整个厨房。
硫磺，硝烟，火药，滚滚浓烟。
仿佛一小片地狱跟现实产生了交汇，高温灼烧着墙壁与地板，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光芒闪烁，浓烟中仿佛发生了红星崩塌般的巨变。
紧接着，皮靴踏在地面上。
消瘦却高大的男人从浓烟中迈步而出，胡须下的金牙微微颤动着，他露出笑容。
“鹈鹕，海鸥，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的混响。
“…”王锦打量着男人。
装饰黄金纽扣与肩章的天鹅绒大衣，嵌着水晶的船长帽，就连腰刀都镶着四五颗红宝石。
乱糟糟的黑色胡子用银环分成一缕缕，尾部挂着宝石吊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他比其他海盗都要干枯，却又显得更加壮硕——他的骨骼似乎比普通人粗壮几倍，哪怕皮包骨头，肩膀也宽阔到不可思议。
富贵与贫穷，壮硕与枯瘦，这些特制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压迫感。
不需要别人介绍，王锦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是谁。
飞行荷兰人号的船长，无处不在的男人。
单从气质来看，他并不太像海盗，反而带着战场与军营独有的气息。
他更像是暂时沉寂下去的活火山，那双眸子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熔岩。
莲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凑到王锦身边，跟他并排站着。
事态的发展逐渐发出了控制，任谁也想不到，幽灵船的船长会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在后厨。
而且…他能叫出船员的名字。
王锦和莲这种半路摸上来的卧底，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
“该死。”王锦在心里小声骂了一句。
必须撑过这一关，才能成功把克薇薇下了毒的菜端到餐厅，让海盗们吃下去。
只能趁着还没抬头，船长还没看到自己的脸，在这短短几秒钟内找到破局方法。
“杀了他。”
王锦想到了先下手为强，虽然这是最糟糕的方法，可确实行之有效。
他闭上双眼。
时间如同静止。
短短一瞬间，仿佛有几十道虚影从他身上扩散而出，从各个方位扑向船长。
或手持双刀，或身着烈焰，或升腾死意，或围绕红铁，或投掷香炉，或覆盖阴影，或是站在原地，高声呼喝。
那是王锦的一个个计划，是他需要在瞬息之间做出的攻击抉择。
哪种攻击方式胜算最大？找哪个角度，用什么武器，才能尽量保全自己？
每个虚影都是种可能性，王锦要做的，是从中找到唯一能走通的。
可惜，那高大干枯的男人仿佛深渊一般，吞噬着一个又一个虚影。
双刀被挡开，烈焰与死意扑了个空，猩红武装与迈达斯之哀同样如此。
王锦对这男人的了解几乎是空白，穷举法很难给出结果。
再次睁开眼睛时，虚影尽数回归身体，王锦什么都没做。
他看到了暴跳而起的鹈鹕，也看到了以身犯险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他妈的！我就想提前吃两口，你至于不至于？”
鹈鹕恶狠狠地冲向王锦，把他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往头上招呼。
王锦没露出破绽。
几乎在鹈鹕抬起头的瞬间，他就默许了对方的做法。
王锦表现的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海盗，撕扯着鹈鹕的衣襟把对方按在地上，挥舞拳头打了上去。
莲也没能幸免。
海鸥没忘记失去手臂的仇，他怪叫一声冲了过去，拦腰抱住就是一个过肩摔。
莲差点背过气去，却也只能强压住怒火，跟海鸥扭打在一起。
“操！”莲怒吼着。
他们俩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显然都想弄死对方。
嘭！咚咚！
拳拳到肉的打击声。
四人扭打成一团，时不时抱头防守。
几轮拳脚下来，便再也分不清彼此。
“哈…”船长咧了咧嘴，阴沉的脸色缓和几分。
对海盗们来说，斗殴是件很重要的事，哪怕是船长都不能干扰。
他转而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在空中嗅嗅，男人挑起眉头，摘下帽子对克薇薇致意。
“小姐，您的用料…还真考究。”
克薇薇愣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男人说的是刚才撒在空中的粉末。
于是她扯起嘴角，露出得意又带着含蓄的微笑。
“您过奖了，我想试试不同调料碰撞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效果。”
“那么，我得去看看那群闹哄哄的人渣…你们注意点，别吓坏了美丽的厨娘小姐。”
对扭打在一起的四人吼一嗓子，船长扶了扶海盗帽，笑着离开后厨。
——
“呼…”鹈鹕高举双手，向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依旧是友善的。
王锦站起身，对鹈鹕丢了个放心的眼神：“你反应很快。”
“误打误撞，我是真想拦住你。”鹈鹕松了口气。
“对那家伙动手并不明智，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难对付。”
王锦没反驳，只是点点头。
直接动手确实是最糟糕的选择，眼下这种走向要好太多了。
由鹈鹕这个被按在地上的人暴起发难，跟王锦互相厮打。
这样一来，船长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王锦的脸，也就怀疑不了他的身份。
唯一需要在意的，只有刚才被打翻那些粉末。
好在克薇薇足够机灵，她以做菜为借口，用蓝环厨娘的好名声打消了船长的顾虑。
无比惊险的一幕被化解。
可惜，他们不能继续在后厨待下去了。
“咳…呸！妈的！”莲擦了擦嘴角，看着手上的血迹，面色难看起来。
“喂，混蛋，你看他的胳膊。”莲用力扯起海鸥那条被斩断的手臂，伤口已经迅速止血了。
王锦眯起眼睛。
不是人类该有的愈合速度，刚好也能对应他们嗅到粉末时那种异常的变化。
大概能确定了，这群海盗不是人类。
他们或许是有着人类外形与记忆的，某种陌生的东西。
“你们船长叫什么名字？”王锦伸手拽起莲，随意询问着。
“福肯，他叫福肯·伯格。”海鸥深吸一口气。
既然已经见了面，就不用再避讳船长的名字。
“福肯…”王锦记住了这个名字。
“菜品完成了。”克薇薇关闭灶台，进行最后的装盘。
星从她裙子底下探出头来，对王锦挥挥手。
幸亏厨娘有整整八条腕足，这才勉强挡住了小海克娜。
“嗯，咱们尽快离开。”王锦随手拿过铁桶，把星倒扣进去，藏到一边。
这艘幽灵船太不对劲了。
破败的装饰，堆满甲板的金银财宝，饥渴到发狂的海盗，闻一闻就会让人改变形态的粉末，以及，疑似能够瞬间移动的船长。
蹊跷的事太多太多，如果真去一点点调查，
王锦清楚，自己绝对走不出这里。
幸运的是，他不需要收容什么东西，也不需要摸清什么规律。
他只需要制造混乱，再趁机重伤奇克，让威尔康的船队趁机逃离。
虽然有了福肯这个不确定因素，一切都会变得无比困难…
可木已成舟，总该试试。
“那么，该上菜了。”王锦把头发揉得更加蓬乱，深吸一口气。
“好的，客人。”克薇薇点点头，捧起那巨大的铁盆。
深海之触加持下，食材拥有着足以令人疯狂的鲜美，
与毒素。
——
“安静下来，你们这群败类。”
福肯·伯格走到一直空着的餐桌首位，缓缓坐下。
船长帽上的水晶反射着灯光，散发出迷幻的色彩。
那仿佛带着混响的声音轻而易举便盖过了海盗的叫骂，厮杀在一起的他们逐渐停下动作。
“船长来了？福肯船长！”
“该死…停下！停下！你不想活别拉着我！”
海盗们停下动作，抬头看着福肯。
他们眼中的恐惧多过信服，这位船长显然无比暴虐。
“有人私藏骨灰。”福肯的鞋跟敲打着地面，发出嗒嗒响声。
“你们应该清楚这是多大的罪过。”
“我说了很多次…那真他妈的是很多很多次，不能吃人，哪怕是一点头发，指甲，甚至是一小片肉，都不可以。”
“更别提是骨灰，那可是灵魂的居所。”
福肯的声音无比沙哑，像是被人复活的骷髅，用干枯的嗓子鼓动气流发声。
“你犯了天大的过错，二副。”
扑通！
猴子男几乎无法维持站立，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你想害死自己，再害死我们。”福肯叹了口气，“我很失望，劳伦。”
“老大…老大！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猴子男双手合十，爬到福肯身旁拼命乞求着。
可惜，没人为他说话。
福肯叹了口气，从手指上摘下戒指，丢到猴子男面前。
“戴上吧，这是给你的惩罚。”
“啊…”猴子男满脸绝望，可他不敢反抗福肯。
他颤抖着接过戒指，那冰冷的黄金仿佛有了温度…
不，不是仿佛，是真真正正的有了温度。
戒指在迅速升温变红，发出明亮的白光。
紧接着，它开始融化，滴落。
猴子男的手指几乎能看到白骨，可他依旧不敢反抗，只能任由那滚烫的金属融进他的血肉与骨头，变成再也无法摘下的戒指。
“痛吗？那就记住这次疼痛，记住贪婪和欲望给你带来的痛苦。”福肯面色严肃。
“知道吗劳伦，你本来会因为这件事丢掉性命。”
“感谢厨娘小姐吧，她能将那东西妥善处理，作为晚餐的佐料。”
餐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老大…你是说？”离得最近的海盗咽了口唾沫，看向福肯。
“嗯，今天晚上的汤里放了骨灰。”福肯点点头。
“正常情况下，我不可能让你们品尝那种东西，可它经过了蓝环厨娘的处理。”
“深海之触…那是唯一能够短暂洗清我们的罪孽，让我们满足口腹之欲的机会。”
福肯向后仰了仰，靠住凳子：“好好享受晚餐吧，混球们。”
“卧槽！！！”
“厨娘！我爱厨娘！蓝环餐厅！！”
“多少年了？还有人记得吗？距离上次大概有十几年了！”
海盗们在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与喝彩。
他们恨不得把今天的日期刻在身上，提醒自己这是个多么美妙的日子。
一阵阵呼唤声中，后厨的门帘被掀开。
面容姣好的厨娘面带笑容，把那份炖菜推了出来。
原料是海鸟，鱼人，骨灰，以及足以在瞬间摧毁几十人的神经剧毒。
在海盗们眼中，这是刚才还在求饶的小海克娜。
一想到她被切开血管，放出血液，开膛破肚，痛哭流涕的样子，海盗们便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
回忆起福肯刚刚说过汤里有什么，他们便更加兴奋。
那一双双眼睛带着疯狂的饥渴，几乎要连着克薇薇一起生吞活剥。
第1065章:上菜
破败的餐厅中，厨娘推着餐车走向长桌。
在她身后半步，是四名拿着餐具的海盗，他们会把炖汤平分给每个人。
这四名服务生当然是王锦和莲，以及还没离开的鹈鹕海鸥。
嘭！嘭嘭！
刀叉敲打着腐朽的长桌，海盗们齐声呼喝。
只是这次的声音中，多了福肯那低沉的嗓音。
“开饭了！”
嘭！嘭嘭！
“开饭了！”
嘭！嘭嘭！
仿佛这是什么神秘的仪式般，海盗们难得表现出了极强的组织性。
海鸥和鹈鹕迅速走上前去，给他们分发餐具。
王锦和莲用勺子盛着食物，从尾到头分发过去，一直到福肯面前。
在这整个过程中，海盗们都保持着高度紧张与兴奋。
他们拼命抽动着鼻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抢先动手。
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食物分发完毕，福肯双手合十，在胸前画了个倒立的十字架。
他开始祈祷。
“恩主，我们感谢你。
感谢你赐给我们的饮食，使我们身体健康。
也求你赐下灵粮，使我们灵命成长。
让我们为你做见证，荣耀你的名。
我们如此感谢，奉主圣名。”
祈祷结束，福肯睁开眼睛。
从这一刻开始，隐隐有异样的光芒开始在他眸中流转，他的瞳孔似乎也在逐渐变成长方形。
“用餐愉快吧，先生们。”福肯的嗓音变得更加低沉，几近雷鸣。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猛然撕开，海盗们放弃了维持着的伪装，开始大口大口吞咽着面前的食物。
狼吞虎咽已经没办法形容他们的动作了，那是真真正正的饿鬼进食，他们面对的不是饥饿，而是自己内心深处的贪婪。
“喂…真没问题吗？”莲压低声音，在王锦耳边小声嘀咕。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群海盗会被克薇薇轻而易举地毒翻，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混乱就此而起，福肯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开动海盗船。
而王锦和莲会趁着这个时间冲上甲板，重伤奇克，消失在茫茫幽海中。
可真正察觉到他们的异常之后，莲心里也没了底。
这群家伙真会怕毒吗？
成功逃离之后呢？让那笨重的寒鹅号来接应？
它跑得过飞行荷兰人吗？
问题越想越多，莲终于按耐不住，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跟我说个实话，你这趟最大的底牌是谁？”
他清楚了王锦的手段，这混球的每个计划都有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冰蟹港围剿铁鸦时，这个人是海瑟薇。
从粉蝰手上逃脱时，这个人是莲。
那么现在，面对着无比异常的飞行荷兰人号，关键人物应该是谁？
莲很清楚这个人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王锦，更不会是那只还躲在后厨的小蛇身女妖。
那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王锦眯起眼睛。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克薇薇身上。
身穿女仆装的触手厨娘被看的有些发毛，对王锦晃了晃拳头。
“你指望一个厨子带我们杀出重围，那可真是太棒了。”
莲叹了口气。
“吃…好吃…好久没吃过人身上的东西了…”
“哈！哈哈！不饿了…不饿了！”
“还想要，还想要更多！给我更多！”
海盗们的进食过程已经到了高潮，他们开始胡言乱语，嘀嘀咕咕。
王锦挑起眉头。
克薇薇的毒素起作用了，可就仅仅是这种程度。
这群海盗似乎并不太怕毒素…不，倒不如说毒素压制了什么东西，他们反而能趁着这个机会品尝美味。
“呼…”福肯仰头咀嚼着，似乎无比享受这一刻。
咕嘟。
喉结微微一动，食物进入肠胃。
福肯微微低头，将目光放在王锦和莲身上。
“你们不是船上的人，对吗。”
他沉声开口，声音如同雷鸣。
嗖！
几乎是福肯开口的瞬间，王锦和莲便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轰！轰轰轰！
心脏轰鸣，超负荷状态在瞬间爆发出了全力，内燃机状态疯狂压榨着王锦的每一分潜力。
呼！！！
寒风呼啸，莲手掌上跳动着彩色的冰冷火焰，那是来自旧日的部分权柄。
他们毫不犹豫地用出了全力。
嘭！
红光闪烁，烟雾从福肯袖口与身体中倾泻而出。
砰！哗啦！
王锦和莲的攻击同时到达，木凳四分五裂，地板瞬间被砸穿，无数木屑雨点般落在地上。
福肯毫发无伤。
他依旧站在那里，只是刚才那一瞬间不在。
“怎么看出来的？”莲眯了眯眼睛。
以他的角度来看，王锦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跟鹈鹕和海鸥那场厮打也确实能打消福肯的疑虑。
而克薇薇…她说过，这道混合起来的菜能骗过九成的人，除非对方是资深厨师。
福肯是厨师吗？这座几个月不吃饭的船上，可能有这种职业吗？
自己刚到这里时看到的，那无数精致的菜品是从何而来？
无数蹊跷的细节涌入脑海，莲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做的很好…只是有些东西你们不知道罢了。”福肯摇摇头。
“你们不清楚蓝环毒素刚好能中和我们的诅咒，我不仅没中毒，还能分辨出你对我下了毒。”
“这样啊…”王锦点点头，伸手打了个响指。
几乎是同时，所有海盗身上绽放出无数血花，似乎有什么从他们身体中钻了出来。
海盗们痛苦倒地，却依旧紧紧握着刀叉。
“好在我不是非要毒死你们…用点别的小手段，效果是一样的。”
王锦甩了甩猩红武装，残缺的铁爪轻轻震颤着。
其实就算猩红武装也没起到作用，王锦依旧不用担心。
他的目标是制造混乱，而吃下炖菜的海盗们，本身已经成了混乱的代名词。
“啊！哈哈哈！吃，不够吃！”
哪怕福肯已经和王锦跟莲过了一招，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只有盘子里的食物值得重视，其他任何东西都可以唾弃。
他们越吃越多，不仅仅是自己这份，还有抢来的，其他人的食物。
很奇怪。
明明已经能吃饱了，他们却还想要更多，想得到别人手里的食物。
第1066章:羔羊(二合一)
短短几秒钟内，餐厅从宁静平和变成了群魔乱舞。
海盗们身上出现了王锦在鹈鹕和海鸥那里看到过的变化。
“啊…啊！！！”
痛苦的吼声响起。
王锦眼睁睁看着自己身旁不远处的海盗开始扭曲。
皮肤变成褐色，仿佛突然增添了一层硬壳。
粗壮的山羊角从额头伸出，乱糟糟的毛发出现在脸上身上。
个头迅速拔高，呼吸变得粗重。
他们仿佛变成了另一种生物，那是绝对不能再被称作人类的生物。
原形毕露。
王锦眯起眼睛，面色凝重起来。
果然是这样。
祈祷时的逆十字，烙印上的六芒星，海盗们山羊般的瞳孔，硫磺与熔岩的气味。
一路上看到的细节都在指向这个答案。
不需要特殊介绍，哪怕他不是雷纳德那种神秘学者，也能认出这些家伙的力量来自何处。
魔鬼。
拥有财富却会因此承受折磨，吃下食物却永远不会满足，会对人肉产生癫狂般的渴望，却会在尝到甜头的瞬间失去人身，彻底坠向深渊。
或许真像鹈鹕说的那样，这是一份诅咒。
飞行荷兰人号…其实一直都有另一个名字。
飞天魔鬼。
“真有这种东西？”莲皱起眉头。
王锦没回应。
单是他听说过的，能够献出祭品召唤魔鬼的怪谈物品就不低于三件。
那群家伙似乎跟蓝环厨娘一样，属于力量强大，却热衷于服务人类的特殊怪谈。
当然，真相具体为何王锦并不清楚，也没必要清楚。
这里是幽海，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他必须在福肯手中逃脱，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容不得仔细思考。
也许是因为船长这个身份，福肯的变化比所有海盗都特殊。
本就壮硕的身体变得比其他海盗更加高大，几乎触碰到天花板。
他身上那些华丽的宝石串在一起，形成了闪闪发光的七支长剑，转瞬之间便刺穿了他的胸膛。
黄金则迅速升温融化，覆盖着他身上绝大部分皮肤。
那张枯瘦的脸也迅速被黄金覆盖，流淌着的灼热金属形成了独特的面具。
这是福肯·伯格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第二羔羊”。
“妈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莲咬着牙往上冲。
情况超出了…不如说在很久以前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让他现在还保持镇静的，只有王锦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莲猛然明白，那家伙绝对不止一个计划，可他骗自己同行只说了一个。
于是莲依旧一头雾水。
王锦没理会莲的抱怨。
他的计划只能拟定遇到突发事件时的应对方案，并不能直接猜出突发事件是什么。
所以，在看到这些枯瘦漆黑，又被融化黄金包裹着的巨大怪物时，他所遭受的精神冲击一点都不比莲少。
“哈…这么久，这么久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另一面。”
福肯扯起嘴角，带着犄角的脑袋上下晃了晃，对王锦点头致意。
“不管你是谁，都要谢谢你。”
“欲壑难填，是你给了我短暂的喘息。”
“然后呢？”王锦眯起眼睛。
“然后…作为船长，我将为今夜的闹剧画上句号。”
福肯·伯格说话的同时，带着火光的浓烟便从黄金面具的眼中口中流淌而出。
破败的飞行荷兰人号仿佛一小片飘浮在海上的地狱，海盗们是生存在其中的魔鬼。
“来了。”
黄金面具闪烁着光芒，福肯瞬间在原地消失。
“莲！”
确认灵感预警没反应的瞬间，王锦毫不犹豫地向莲发出预警。
轰！嘭！
福肯·伯格的身影在莲身后出现，那高大的，头生双角的黑色生物挥舞着利爪，野兽般横扑过来。
嘶——
融化的黄金滴落在地，于木板上发出滋啦响声。
这便是他攻击的全部成果了。
被击中的瞬间，莲猛然变得模糊，像是不存在于世间的影子。
他是被囚之神的眷属，是寒风与霜雪的鬼魂。
只要放弃给敌人造成杀伤，就能在瞬间进入半灵体状态，规避大部分物理攻击。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莲冷声开口。
他手上多了数根寒光闪闪的长钉，钉子脱手而出落在福肯身上，带起阵阵霜雪。
“清心的人吗？”福肯并没有愤怒，反而饶有兴趣地跟莲搭着话。
真正看到福肯“第二羔羊”的形态后，王锦才明白，自己一开始的侧写并不准确。
福肯确实像是活火山一般，可哪怕真正开始爆发，他也不会失去冷静。
“我就是个清心的人，如果用我自己的方式理解的话。”
福肯再次消失，声音却依旧在餐厅中回荡。
“从记事开始，我便没有同龄人的喜怒哀乐，无论欢笑还是悲伤，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的心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欲望，我想拥有，想拥有越来越多的东西。”
“财富也好，食物也好，甚至是单纯的权与力，人们恐惧敬畏的目光，我都不想放过。”
“我是个心无杂念的人，这样说可以吗？”
轰！
灵感预警疯狂闪烁，王锦猛然向左翻滚。
福肯抽出插在胸前的宝石长剑，用力挥出。
嘭！轰！！
其余正在疯狂进食的海盗被误伤，瞬息间便有七八个成了两段。
所幸王锦躲闪及时，他甚至还能顺手拽过吓懵了的克薇薇，对她说了句什么后，便用力将她推向后厨。
“你这…应该也算得上心无杂念了。”王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抽出双刀，对着福肯瞄了瞄。
发现双刀甚至没有对方手指头长，王锦叹了口气，拎起凳子砸的粉碎，只留下尖锐的凳腿。
“后来呢？”莲随手从腰间抽出祭祀弯刀丢给王锦，嘴上却依旧跟福肯聊着。
“后来？我参了军。”福肯再次消失。
“从小有名气的舵手，到领导一整条船的船长，我拿了数不清的荣誉。”
“可这还不够，教条与律法束缚着我，我屡次看到财富从面前溜走。”
“于是我发动了哗变，正式成为了最无耻的海盗。”
轰！
福肯再次出现，却没有出现在王锦面前。
响动从后厨传来，那是克薇薇和星的藏身处。
“该死！来不及了！”莲咬紧牙关。
闷哼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分。
滚滚浓烟从门帘底部传出，这代表着福肯再次消失不见。
浑身是血的男人扑通一声坐下，在门口给自己点了根烟。
那是断了只手的海鸥。
很难想象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福肯离开，可他仍旧吐了口烟雾，艰难地开口。
“这里，可以交给我。”
“妈的…”莲转头看了眼王锦。
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难不成一切都布置好了？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布置好了？
“成为海盗后，我踏入了幽海…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伟大而瑰丽的世界，我的此生所求都在这里了。”
福肯的声音继续响起。
“它就像是座专门为我准备的宝库，一切财富都在这里，只需要我扬帆起航，便能把它们收入囊中。”
“可我活不了多久，人生在那时已经过半了，我需要在短暂的生命中尽可能多地收集财富。”
“我需要速度，越快越好。”
呼啦！
福肯再次出现。
他已经抽出了胸口的第二支剑，双持着准备再次冲击后厨。
可惜，这次莲已经到位了。
神使双手按在地板上，无比寒冷的彩色火焰迅速蔓延过去。
福肯不想被沾到，他的身形只显露了一瞬间。
“一次劫掠时，我收获了一部分禁忌知识，关于如何献祭，如何用已有的，没什么用的东西，来换取我更想要的天赋与力量。”
“我献祭了自己的妻子，换来了这艘飞行荷兰人号，它本身的速度足以在幽海名列前茅。”
“我献祭了自己的两个女儿，飞行荷兰人号有了不符合常理的力量，散发着红光的它彻彻底底成为了幽海的传说。”
“可是，还不够，我想要更多。”
福肯很久没现身了，他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
“魔鬼不是我的朋友，归根结底，这并不是平等的交易。”
“最后一次献祭时，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摆出了我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献祭了自己，获得了永远不会减少的财富，近乎永恒的寿命，以及让手下绝对忠心的秘诀。”
“哈…”
王锦扯了扯嘴角。
他已经能明白那魔鬼的文字游戏了。
永远不会减少的财富，意味着花不出去。
近乎永恒的寿命，或许是以那种永远承受饥饿折磨，终生受困在这艘船上的情况下进行。
而那些海盗…那是被打上烙印，强行分担福肯诅咒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忠诚。
一切都透着蹊跷，那是魔鬼的骗局。
可惜，福肯是个心中只有欲望的疯子。
就连妻女都能被当做无用之物，换取船只和怪谈力量的庇护。
那么，他也就不可能珍惜自己。
于是契约成立。
无数财宝被四处丢弃，福肯和船员们陷入了无法停止的折磨。
第1067章:无数个心眼子
“没人想听你那见鬼的故事！你这个…”莲紧紧握着祭祀弯刀，发疯般怒吼。
可惜福肯没有现身，否则莲或许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冷静点。”王锦低声说着。
“不！你他妈的也不明白！”莲甩开王锦，双目逐渐泛起火苗。
“他曾经有过家庭，有过妻子和女儿…你知道这是我…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吗？”
“可他因为自己那该死的欲望，把她们亲手推进了深渊。”
“福肯·伯格，你他妈全程都在说你自己，那她们呢？她们可是你的血亲！”
莲牙关紧咬，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发下誓言。
“你真他妈是个该死的怪物，福肯·伯格。”
“我一定要杀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你！”
“你因为这个愤怒吗？”王锦挑起眉头。
他也想弄死福肯这个混蛋，却不太能能理解莲的脑回路。
冷冽者神使可是动辄几百几百的骗人自杀，那里面有不知道多少人的父母，多少人的孩子。
可现在，他又因为福肯手刃妻女的事无比愤怒。
王锦知道这其实并不冲突，他只是第一次觉得…看不穿莲的想法。
不过他很赞成莲的后半句话，那句“福肯·伯格，我一定要杀了你！”
真有气势啊。
“加油，你一定可以。”王锦拍了拍莲的肩膀，向后退了半步。
“？？你他妈…”莲白皙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
“开个玩笑。”王锦笑着摇摇头，祭祀刀在掌心转了两圈，“杀他这件事，我还是很赞成的。”
轰！！
心脏开始轰鸣，王锦开启了超负荷模式。
“你还挺有幽默感，如果我没被你坑过一次，说不定真会笑出来。”
莲叹了口气，身上燃起火焰。
两人同时摆出了拼命的姿态，王锦和莲的思维却罕见地保持着高度一致。
准备逃吧。
海盗们因为克薇薇那道菜暂时失去了人类之躯，变成了覆盖黄金的黑色怪物。
这是所有人都未曾设想过的大混乱，王锦超额完成了目标。
而现在…对方集体变身，船长还憋着放大招。
这时候不脚底抹油，还他娘等什么时候？
只是…
王锦和莲对视一眼，同时看出了对方眼中那不怀好意的光芒。
得有个人断后。
“福肯·伯格！”王锦深吸一口气，放声怒吼，“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王锦后退了半步。
“是我们。”莲眯起眼睛，“我们会和你不死不休。”
莲显然不想上第二次当，他后退了一整步。
“哈…真是有趣的小伙子们。”福肯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没因为莲的怒骂而愤怒，这样的人或许并不具备愤怒这种情绪。
“很多年没人挑战我了，对海盗来说，决斗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轰隆闷响传来，福肯伴随着滚滚浓烟，再次出现在餐厅正中。
他不知何时长出了整整六条手臂，插在胸腔中的宝石长剑被握在手里，只有一把仍旧留在身上。
现在的福肯已经彻底没了人形，他更像是某种节肢动物，比如覆盖着金色外壳的甲虫。
漆黑枯瘦的手臂挥动着，脸上的黄金面具融化成液体，从他眼眶与嘴角滴落。
“希望你们做好觉悟。”
福肯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王锦几乎是瞬间就明白福肯去了哪里。
后厨！
“该死！这混蛋！”莲瞪大眼睛。
果然。
去他妈的神圣不可侵犯，去他妈的决斗。
海盗嘴里不可能有半句真话。
咔！
木屑纷飞，后厨与餐厅之间的墙壁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透过缺口，能看到那无比高大的节肢动物正一边胡乱攻击，一边寻找着克薇薇的身影。
几乎在福肯还没消失的时候，王锦就已经冲向了后厨。
他料到了情况会发展成这样。
海盗们吃下人身体的任何一部分，甚至闻太多骨粉的味道，都会变成这幅恶魔般的模样。
通常情况下，这种变化不可能逆转。
而蓝环厨娘能让这种变化变成暂时的，海盗们可以趁机吃那么一两个人，睡醒之后就又变回了人类的躯体，而且…能获得久违的饱腹感。
克薇薇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救星，而福肯…他远远没有表现得那么平淡从容。
从骨粉那件事就能看出来。
猴子男依旧保持着人类模样，他很守规矩，一点骨粉都没吃，只是将那东西当做香料，让王锦闻闻味道。
再加上这艘船的指挥权完完全全在福肯手里，没人有能力藏私货。
答案很明显了，那些骨粉是福肯默认下发的。
作为领袖的船长，每时每刻都徘徊在堕落的边缘，他比任何人都贪婪。
这段推理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得出了答案，否则王锦也不会把克薇薇塞进厨房。
嘭！
残缺的人影腾空而起，那是之前藏在后厨的鹈鹕。
半条大腿落在地上，他则落到了另一边。
饶是如此，鹈鹕依旧没放弃拖延时间。
他从口袋中掏出金币，拼命丢向福肯。
黄金融化，福肯的动作稍微慢了下来。
“你还没好吗？”鹈鹕双目通红，他几乎要疼昏过去。
“别催。”海鸥只有一只手，做动作远没有那么顺畅。
不过他还是从口袋中掏出半个金镯子，怪叫着对福肯发起冲锋。
看着悍不畏死的海鸥和鹈鹕，王锦不禁叹了口气。
这两名幽海分部的幸存者…
王锦压根没向他们求助，他们就主动承担起了责任。
仅仅因为那句“知更鸟”，便是舍命相助的交情。
当然，王锦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牺牲，还有很多事没谈，比如幽海分部的覆灭，以及后来的故事。
所以，
“克薇薇！你还没好吗？”王锦深吸一口气，大声吼着。
“好，好了！”
嘭！
碗柜被撞开，小海克娜扑腾着翅膀，带着厨娘在空中左躲右闪。
克薇薇没趁着这时候用毒素攻击福肯，那是不明智的决定。
出门在外，跟人动手永远都是下下策。
被欺负了当然要…
喊人。
“老爸！救命！”
克薇薇高举手掌，人皮名片正散发着淡淡污染。
第1068章:克拉肯(二合一)
蓝环餐厅的名片不只是名片，它上面铭刻着精致的一次性召唤阵。
只要启动阵法，就会有可爱又能干的厨娘出现在面前，为你送上可口的菜肴。
这样的名片王锦有两张。
一张是克薇薇用来换取伽伽纳情报的定向召唤，它只能叫来这新手厨娘。
另一张则是最普通的随机召唤，谁有时间谁来。
通常来讲，第二张名片派不上什么用场。
好在王锦早就想好了处理方案——先召唤克薇薇，再让克薇薇使用这东西。
普通名片放在克薇薇手上，效果几乎称得上超级加倍。
这刚上班没几天的触手娘来头可不小。
最有经验的厨娘是她母亲，而餐厅的老板，传说中的幽海禁忌——北海巨妖·克拉肯，
是她爹。
她那一嗓子“老爹救我！”的杀伤力，大到令人发指。
——
“起风了啊…”
雷纳德扛着行李箱站在船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子。
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火箭筒始终瞄准奇克。
幽灵船里逐渐传来了打斗声，雷纳德很清楚王锦那边已经到了关键阶段。
他必须时刻保持专注，在王锦出现的瞬间开火，短暂阻挡一次奇克的攻击。
哗啦！
水花飞溅，雷纳德发现自己离飞行荷兰人号越来越远，破冰船正在后退。
“喂…阿丽莎！你在做什么？”
他快步冲进船舱，压低声音吼着。
“不知道，我的求生本能让自己赶紧离开。”阿丽莎把操纵杆整个扳到了底，面色无比凝重。
“求生本能？”雷纳德倒吸一口凉气。
他本来不太相信这些东西，可说这句话的是阿丽莎。
这个惹了整整一百二十七名船长，又能在每半年一次的围剿大会中存活下来的怪胎。
能让她掉头就走的危险…
“飞行荷兰人可是幽海第三，这样的家伙都没让阿丽莎怕一下…”
没有任何犹豫，雷纳德向着甲板发足狂奔。
他要在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恐怖危险手中，把王锦捞回来。
嘭！
狂风死死压着船舱门，雷纳德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它打开。
相隔仅仅十几秒，海面便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
狂风呼啸，雾气腾腾，吃水线极深的寒鹅号都开始摇摇晃晃。
海浪一层高过一层，仿佛连接着天地。
漆黑的海水冲上甲板，卷走上面的杂物，留下咸腥的气息。
理查德正站在船边，静静往下看去。
发现雷纳德的到来，他挥挥手，示意壮汉靠近。
雷纳德疑惑地照做，低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映入眼帘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不对。
雷纳德眯起眼睛。
海水正在旋转，无法逃脱的漩涡即将形成。
那是囊括几公里范围的恐怖深渊，寒鹅号在它面前像个无助的孩子。
而在漩涡的尽头，那不断盘旋的最低点处，雷纳德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
一条海下裂谷？这里发生了海底地震？
不，显然不是。
雷纳德向后退了两步，瞳孔猛然收缩。
那是张嘴。
裂谷般巨大的嘴，甚至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它正微微开合着。
于是足以吞没无数岛屿的漩涡迅速扩散，令人绝望的天灾逐渐成型。
“庞然大物啊。”理查德喃喃自语。
他拿出笔记，想把那巨大到不可思议的生物记录下来。
可沉思良久，他发现自己无从下笔。
曾经将小提琴演奏的精妙绝伦的手掌，此刻颤抖到无法活动。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巨大到无法判断体型的生物摆在面前，他们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妈的，这是…克拉肯吗？”雷纳德咽了口唾沫，用神秘学知识解释着眼前的一切。
北海巨妖克拉肯，传说中盘踞在整片海洋底部的巨大海怪。
“过来帮我一把！”阿丽莎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
必须要让寒鹅号摆脱漩涡，否则会被彻底扯碎。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她也没办法单独操纵船只。
“希望我能帮上忙。”理查德点点头，压低身子快步离开。
雷纳德有些犹豫。
他知道，小麻烦可能是王锦没考虑到，自己去帮一把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可这种天地变色的恐怖阵仗，绝对是王锦设计好的。
这种时候，寒鹅号该做的只有自保。
咬了咬牙，雷纳德离开甲板。
进入船舱前的最后一刻，寒鹅号猛然摇晃两下。
雷纳德转过头，看到海水中升起了什么东西。
哗啦！
无穷无尽的浪花砸在水面上，大片大片的白雾升腾而起。
仿佛整个幽海是个洗脸盆，那东西正在玩水。
黑影伴随着白雾，重重挥出。
轰！
“卧槽！”雷纳德瞪大眼睛。
飞行荷兰人号被洞穿，玩具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洞穿它的并不是触手，而是在触手上生长许久的寄生海草。
一根他妈的海草，几乎有半艘船那么宽！
天知道它长了多少年，寄生在什么东西身上。
而这样的东西，被王锦以不知道什么方法弄了过来，对着飞行荷兰人来了一下。
“妈的…不愧是你。”雷纳德嘬了嘬牙花子，弯腰钻进驾驶舱。
——
轰！
船舱之中木屑纷飞，寒风伴随着海浪疯狂倒灌进来。
海盗们被水冲的撞来撞去，更有甚者直接坠入幽海，在无数杂物的碾压中变得粉碎。
大漩涡要来了。
“哈…哈哈哈哈！”莲高声笑着。
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王锦一开始那句“今天晚上的关键角色是克薇薇”，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不能算是关键人物了，她简直是扭转局面的节点。
厨子或许不能带着他们杀出重围，但厨子的爹可以。
在这片海域下方，那被召唤来的恐怖之物，可是名副其实的幽海禁忌。
无比恐怖。
当然，更恐怖的是计划好一切的王锦。
莲能回忆起他刚上船时召唤克薇薇的神情，那从头到尾的古井无波，狡黠老练。
可现在，仅限于这次。
莲并不觉得王锦讨厌，反而发自内心地感到畅快。
轰！哗啦！
所有东西都在移位。
锅碗瓢盆，桌子凳子，海盗的火铳与弯刀，以及那些原本堆放在甲板角落的财富。
它们都在无数次碰撞后沉入海底。
就连福肯都没办法再维持平衡，他不得不暂时消失，只留下滚滚浓烟。
“漂亮…这次计划太漂亮了！哈哈…你这混蛋！”莲拍打着王锦的肩膀。
原来看着这混球利用别人，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轻点拍，我负担很重的。”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平面行者让他能够牢牢固定在这艘船还算坚固的位置，莲和海鸥鹈鹕都依靠着他。
“那么…接下来要交给你了。”目光在低空飞行的小海克娜身上停留几秒，王锦看向莲。
“哈哈…嗯？？”莲的笑容僵在脸上。
“野生的奇克出现了。”王锦指了指不远处，那依旧站在瞭望台上的独臂弓箭手。
他正瞄准着星和克薇薇，手中的铁球随时都会击发。
奇克是个很大的威胁，他会一直观测白船船队的位置，也会阻碍王锦撤离。
要把他干掉，至少也要重伤。
而如今有这个能力的…只有英明神武的神使了。
“就决定是你了！去吧！莲！”
“我去你大…”
嗖！
莲的后半句话还没骂出来，整个人便被王锦甩飞了出去。
没时间抱怨了。
莲很清楚，奇克这种程度的高手几乎不需要反应时间，看到敌人的瞬间便会出手。
他必须趁着奇克攻击那零点几秒的空隙转换成灵体形态，再在出手时变回来。
这很难，可莲必须去做。
“原来是你们。”奇克眯起眼睛，单手摆在腰间，做了个打弹珠的手势。
如果把弹珠换成左轮手枪，这将是无比纯正的美式腰射。
近距离射击专用，不需要过度瞄准，依靠高射速清空弹夹，火力覆盖能解决面前的一切。
奇克用的是铁球，那东西的威力比子弹大太多了。
嘭！砰砰砰砰砰！
铁球连射，呼啸的风声连成一片，空气发生爆鸣，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不敢有任何犹豫，莲变得虚幻起来。
于是铁球穿体而过，本就千疮百孔的海盗船变得更加残破不堪。
莲完成了第一步，利用灵体规避对方的攻击。
“呼…”
莲将两把祭祀弯刀握在手中，刀柄碰撞后，他狠狠一拽。
冰晶般精致的长柄凭空出现，两把弯刀被连接在一起，形成样式奇异的长柄武器。
当！当当当！
钢铁碰撞声响起，莲旋转着那加长版的双钩，尽可能偏移着铁球的轨迹。
挡肯定是挡不住的，这就是极限了。
“神啊…请给我寒风般敏捷的身手，我将用十名信徒的灵魂作为交换。”莲轻声嘀咕。
下一秒，他猛然发力，在身后留下一连串尾焰般的白色虚影。
船在摇晃，连带着他的运动轨迹变得弯弯曲曲。
距离在迅速缩短，莲身上逐渐出现伤口。
血液飞溅而出，莲牙关紧咬，发出怒吼。
五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呼！
恶风呼啸，莲将手中的武器投了出去。
那狭长的双钩旋转着，莲紧随其后的身影闪烁一下，瞬间消失不见。
第1069章:回旋与拉弓
嘭！砰砰砰！
铁球倾泻而出，如同狂风暴雨，却依旧维持着精准与力道。
奇克是个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不可能被干扰视线这种小把戏骗过。
呼！
奇克深吸一口气，被长刘海盖住的眸子中亮起光芒。
消瘦的身体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他猛然侧过身体，闪过这一击。
嘭！
双钩跟奇克竖在边上的长弓碰撞了一下，像是失了准头般，飞向不知何处。
哗啦！
没有任何犹豫，奇克握了握拳头，手甲覆盖下来，指尖处的利爪闪烁寒光。
他眯起眼睛，如同猎鹰般敏锐的眸子四下扫视，寻找着莲的身影。
左右…前后…上下…
都没有。
奇克退了两步，用后背靠住桅杆。
深呼吸。
莲就在这艘摇摇欲坠的船上，在他身边不出五米的范围。
这种距离，胜负与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
轰！
海底传来雷鸣，闪电照亮奇克瞳孔的一瞬间，他看到身旁的木桶晃了晃。
找到了！
嘭！
铁球带着旋转的气流，冲破空中的雾气与碎浪，呼啸着轰击而出。
木桶应声而碎，里面空空荡荡，只在残骸中能看到一点冰晶。
莲在木桶底部垫了块冰。
在被海水覆盖的甲板上，它很快就会融化，为神使创造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哗啦！
海浪恶狠狠拍打在船上，漆黑的海水被冻结成冰，又瞬间被冲碎。
与冰晶同时冲出的，是浑身缠绕彩色火焰的莲。
他伸出手掌，冰晶凝聚成短剑，他狂风般冲向奇克。
“结束了！”
奇克眯了眯眼睛，抬手迎了上去。
叮！
钢铁碰撞声刺入耳膜，冰剑与手甲碰撞在一起。
哗啦！
短剑粉碎，冰晶如同蝴蝶般漫天飞舞。
莲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奇克那只独臂穿胸而过。
奇克很强，他甚至能被称为幽海上最强的赏金猎人。
狙击手被近身或许会束手无策，可他是弓箭手。
那只独臂能把铁球弹出炮弹般的速度，自然也能轻而易举扯碎喉咙，刺穿胸膛。
“结束了。”
说这句话的人变成了奇克。
他眯起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想要收回胳膊。
可惜没能成功。
他抬起头，发现莲已经抬起了低垂的脑袋，露出张狂的笑容。
“你中计了，还是两次。”
莲抬起双手，拼尽全力控制住奇克的手臂。
奇克甩动臂膀开始挣扎，可惜他身体残缺，一条胳膊实在无从借力。
呼啸的风声从身后传来，似乎有什么正在旋转着靠近。
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腾而起，奇克转头看去。
那两把弯刀配上长柄的奇怪兵器，那被莲投出又被他挡飞，原本不值一提的东西，
正像回旋镖一样盘旋而来，利刃瞄准了他的胸膛。
莲利用了他的思维惯性。
看似杀招的本人，反而在吸引视线，舍身限制奇克行动。
而本应该干扰视线的武器，其实是回旋镖一样的结构，
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安息吧。”莲咳了口血，轻声说着。
唰！
利刃刺穿奇克的胸膛，赏金猎人倒在血泊之中。
——
“快走！就趁现在！”
这是一秒钟都不能等待的情况。
呼啦！
海克娜群在空中徘徊，黑压压如同乌云。
族群的女王消失，她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倾巢而出。
恰好，这些蛇身女妖能够帮助王锦逃脱困境。
漩涡迅速扩大，恐怖的撕扯力道让飞行荷兰人号开始旋转，那是会主动吞噬一切的深渊。
“让你爹冷静点！”
王锦被海克娜簇拥着停在空中，对克薇薇扯嗓子吼。
“噢噢…好！”厨娘同样吼着回应，顺便从王锦手里接过罐子。
那是一开始承诺过的，被她辨认成香料的骨粉。
“那么！下次见啦！”
嗖！
人皮名片飞到王锦手中，克薇薇挥了挥手，从空中坠落。
面对汹涌澎湃的大海，一跃而下。
她当然不可能出什么事，惹出大乱子的是她亲爹。
“你没事吧？”王锦转头看了看莲。
神使的状态并不好，他跟奇克博弈时确实无比张扬，张扬到没人注意他被捅了个对穿。
哪怕身为冷冽者，莲也得缓一缓。
“死不了，咳。”莲摆了摆手，擦掉嘴边的血迹，“所以我们该怎么离开？”
“…按照原本的打算，我会拜托她们帮忙，她们应该也很乐意。”
王锦指了指身旁的海克娜，蛇身女妖乖巧地凑过来，轻轻点头。
“您救下了姐姐，再一次拯救了我们的种族…能帮上您的忙，是所有人的荣幸。”
月轻声说着，目光柔情似水。
“那太麻烦你们了，能帮忙修正航线已经帮了很大的忙。”王锦笑笑。
“航线？你在说胡话吗？”莲撇撇嘴，“我可没看到船…哈！那是寒鹅号！”
“喂！大副！”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声，黑色破冰船破浪而来，在漩涡旁边疯狂试探。
“别高兴的太早了…事情还没结束呢，或许。”王锦眯了眯眼睛。
——
摇摇欲坠的飞行荷兰人号并没有就此坠入深渊。
福肯·伯格是幽海排名第三的船长，他不可能就这么被漩涡吞没。
那艘与魔鬼交易得来的海盗船散发出浓郁的红光，几十名不成人形的水手拼命摇动着船桨。
它正在一点一点，缓慢却坚定地脱离着漩涡的掌控。
甲板上，同样支离破碎的人缓缓起身。
奇克没死。
如果真的按照莲一开始计算的轨道，刀刃会准确无误地刺穿他的心脏。
可那武器在飞出去的瞬间，跟长弓碰了一下，轨道发生了改变。
这点微妙的误差，让奇克的心脏错开了刀刃，他捡回了一条命。
“咳…呼…”
奇克眯起眼睛。
他的肺被整个捅穿了，呼吸时会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响。
“亲爱的…”女声响起，满是焦急。
“没事…我没事。”奇克轻轻摇着头，伸手拿起落在身边的长弓。
“我知道你在保佑我，每次都是，这次也一样。”
“我总是这么粗心，让你难过了，艾薇儿。”
奇克用长弓杵在地上，强行站直身体。
锐利的鹰目穿过漫长的距离，锁定正在逃遁的寒鹅号。
这名只有一条胳膊的弓箭手，要拉弓射箭了。
第1070章:独臂(二合一)
“独臂该怎么射箭？”
寒鹅号上，莲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皱眉比划着。
在王锦说出奇克可能没死之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
王锦也不清楚。
办法其实有很多，比如用胳膊握着弓，用牙齿或是脚掌拉住弓弦。
奇克身上并没有类似的设备，他应该不属于这些范畴。
所以，王锦正跟阿丽莎和理查德同时举起望远镜，看着渐渐缩小的飞行荷兰人号。
红雾上的罗宾汉不可能善罢甘休，那家伙可是弓箭手。
“该死…我知道了！”阿丽莎猛然放下望远镜。
她汗毛倒竖，惹祸精特有的危机预警再次发作。
“我们得赶紧跑！全速！”
“大个子！把那东西打开！我们必须隐匿行踪！”
哒哒哒哒哒。
嘱托雷纳德打开鬼吹灯后，红发船长扎进船舱，只留下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
“原来是这样。”王锦放下望远镜，表情有些复杂。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冷笑话吗？”莲从王锦手里抢过望远镜，看向飞行荷兰人号的甲板。
独臂弓箭手，这确实像个荒谬的玩笑。
“是啊…当你知道有一位妻子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丈夫时，这将会是更大的玩笑。”理查德依旧举着望远镜，乱糟糟的胡须颤动着。
——
奇克伸出胳膊将长弓握住，消瘦的身体站的笔直。
长弓没有弓弦，也没有箭矢，可它并不是摆设。
“艾薇儿。”
奇克呼唤着那一直陪伴身边的女声。
微长的头发与胡子轻轻抖动着，很难想象这有些沉闷的汉子会露出这种表情，笑容温柔而满足。
“亲爱的。”女声回应了他的呼唤。
淡蓝色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个半透明的，看不清面目的长发女人。
柔和，恬静，带着大海般安宁祥和的气质。
她从身后轻轻拥抱着奇克，同时伸手在长弓上拂过。
弓弦紧绷起来，虚幻的箭矢凝结成形。
于是恐怖的污染开始升腾，有足以轰碎船只，逼停舰队的力量逐渐酝酿。
独臂弓箭手是这样拉弓的。
爱人便是他的臂膀，他的长弓，他赖以生存的一切。
红雾上的罗宾汉不是独自一人，忠诚与爱情化作了他的力量。
拉弓，搭箭，瞄准。
同样的淡蓝色光芒在奇克眼中亮起，那双猎鹰般的眸子令人胆寒。
吸气，呼气，发射。
崩。
箭矢化作流光，那是无声无息的一击。
几秒钟后，远方的寒鹅号发出爆鸣。
巨大的空洞凭空出现，合金装甲板仿若无物。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寒鹅号丝毫不敢停止，拼命冲向远方。
“做个好梦吧，亲爱的。”女人放下手掌，轻轻抚摸着奇克的面庞。
咚。
独臂弓箭手终于撑不住胸口的重伤，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
『储藏室损伤百分之七十』
『军械库损伤百分之五十』
『客舱损伤百分之三十』
『船体左侧发生大范围破损，大量海水涌入』
『警告！警告！预计在十分钟内沉没！』
警报声滴滴响动，红光闪烁着，照亮阿丽莎略带狰狞的脸。
“啊啊啊啊！他妈的！老娘的船啊！！”
阿丽莎哀嚎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止。
全速！全速！
“真他妈夸张。”雷纳德摇摇头，小声嘀咕着。
那直径接近五米的大洞，绝对不应该是一次弯弓射箭能打出的攻击。
他们在整整三海里开外，还开着鬼吹灯，仍旧被奇克一箭轰碎了军火库。
火药引发了连锁反应，无数小型爆炸在船舱中连成片。
幸亏寒鹅号体型大，才没有在这次波折中断成两半。
“我现在相信了，这家伙能被称为幽海最强赏金猎人。”莲皱起眉头，“幸亏他没能射出第二箭。”
“是啊…幸亏。”
雷纳德和红裙大哥接连感叹几句，起身去休整被轰碎的船舱。
奇克很强，不过赢的是他们。
接下来是休整时间。
填补破洞，排出海水，这些都需要下功夫。
王锦不太了解这些流程，也就没过去添乱，只派了小黑镜鬼过去帮忙。
他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飞行荷兰人号。
哪怕是这种程度的损伤，它们也没有就此沉没，甚至已经成功逃离了漩涡。
目前来看，围猎船队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远距离有奇克的弓箭，中距离有粉蝰的空想乡。
至于近距离…
靠近都靠近不了，接舷战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对方绝对有其他高手，单单是福肯那家伙便能解决大片大片的海盗。
必须逃跑。
白船也是这么做的。
在王锦进入飞天荷兰人号的这段时间，它们佯装前行冲进现实，实则直接左转，冲进第六海域。
现在估计已经跑出很远了。
“呼…”
王锦随手拿起身旁的鱼竿，看着徘徊在天空中的海克娜。
每次事件结束后理清一下头绪，这是他的小习惯。
贪婪的飞天魔鬼，福肯·伯格船长。
他在克拉肯出现的瞬间便没再露过面，事实证明，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件事会就这么算了。
福肯·伯格这边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他追击白船不再仅仅因为利益，还因为王锦和莲。
“话说…幽海禁忌都没能弄沉那艘船啊。”莲迈步站到王锦身边：“风在往身后吹，军火库燃烧起来冒出的浓烟很呛人，我来这边躲躲。”
王锦点头嗯了一声：“毕竟是从魔鬼那里换来的船…看来福肯很热衷于跟其他人交易。”
他转头看向莲，微微眯起眼睛。
“我记得福肯应该更偏向冷冽者才对，他怎么会站到粉蝰那边？”
“我哪知道。”莲别过头去，看着逐渐亮起光芒的海面。
这感觉很奇怪，仿佛太阳正从海底升起，而他们航行在静谧的夜空中。
“飞行荷兰人号那边应该是我姐在负责，这些事得问她。”
“你姐…”
“失踪一段时间了。”莲摇摇头，“福肯可能觉得自己被冷冽者抛弃了？他被魔鬼欺骗过一次，倒戈也是正常的。”
“令人信服的推断。”王锦点点头，“无意冒犯…你们是亲姐弟？”
“嗯，当初一起被卖掉的。”莲点点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说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时候我三岁，她应该是五岁。”
“老爹是个酒鬼，他用我们换了两瓶酒，大喝一顿之后醉倒在路边，冻死了…哈，真他妈的蠢。”
“遭遇类似的孩子有很多，不过只有我和姐姐活了下来。”
莲眯起眼睛。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那种东西一点价值都没有。”
“希望你时刻记住，我是个恶人。”
气氛突然严肃起来，莲转过头，认真看着王锦。
“或许现在我们还在一条船上，但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明白吗？”
“啊…明白明白。”王锦并不严肃，他斜靠在栏杆上，看着鱼竿在水中沉浮。
“但那是以后的事了，对吧。”
“什么意思？”莲皱起眉头，“你还想继续利用我，是吗？”
“我的意思是，‘你想杀了我’和我们成为朋友并不冲突。”
王锦收回鱼竿，挂上新饵。
“我也早晚有一天会杀掉你的，你杀了太多人，毁了太多家庭了，莲。”
“但在这之前…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谁跟你是朋友。”莲低下头，伸手在王锦背上锤了一拳，急匆匆转身离开。
“我去帮忙修一下船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低声解释着。
“喔…多谢。”王锦挑挑眉毛，继续钓鱼。
——
“飞行荷兰人去了那个方向。”
身上带着血迹海克娜落在甲板上，向王锦回报着情况。
“他们派出了几只用来侦察的蝙蝠，我们已经解决掉了。”
“辛苦，餐厅给你们准备了食物，去看看合不合口味。”王锦对她笑笑。
“…谢谢您，王。”
陌生的海克娜红着脸点点头，摇曳着蛇尾离开了。
王锦低了低头，看着已经完全亮起来的海面，松了口气。
计划很成功。
飞行荷兰人逃脱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击这艘跑不快的寒鹅号。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寒鹅号必须通过跳跃点回到现实，这样才能勉强活下来。
他们绝对想不到，白船已经去第六海域找死了。
疲惫涌上心头，王锦打了个哈欠。
又是一夜没睡，吃过早饭就该休息了。
不过在此之前…该去慰问一下伤员们。
——
“这里方便说话吗？”鹈鹕躺在硬板床上瞪着眼睛，颇有点死不瞑目的意思。
两只小黑一边嘤嘤嘤，一边给他包扎着伤口，同时用木板固定骨折的位置。
虽然动作很粗糙，不过确实足够牢靠。
“至少比飞行荷兰人上方便。”王锦拉过凳子坐下。
海克娜们打了个招呼，把食物摆在鹈鹕海鸥面前。
莲正在军火库附近忙活，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跟这两名幽海分部幸存者谈话，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嘎吱。
舱门被推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走近，那是星和月。
作为知更鸟的养女，王锦觉得有些事应该让她们知道。
幽海分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它是如何覆灭的，以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71章:花团中的幸福
“关于内幕…我们知道的并不多。”鹈鹕瞪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他没问王锦为什么要让星和月进来，只管说着自己的话。
“其实很多同事到最后都不清楚，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比如那家伙。”
鹈鹕指了指海鸥，后者冷哼一声，接过话茬。
“你还觉得我们被总部抛弃了吗？那可是我们的同胞，我们都是人类，流着相同的血…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这样，海鸥，你的看法不能改变什么啊。”鹈鹕无奈地笑着。
他跟脾气有点臭的海鸥不同，是个总是笑眯眯的家伙。
“幽海分部其实一直都是坨巨大的烂摊子，把收容中心放到怪谈场景里，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吧？”
鹈鹕苦笑两声。
“幽海分部的主要职责并不是收容，而是研究…我们是总部最前沿的研究基地。”
“研究基地？”王锦挑起眉头。
鹈鹕嗯了一声：“幽海这片地方很神奇，它是几乎和整个世界一样大的怪谈场景，许多在外面实现不了的实验都可以在这里进行。”
“比如零号计划，再比如那个…大幅提升单兵力量的改造，好像叫…”
鹈鹕顿了顿，缓缓开口。
“黎明计划。”
嘎吱。
凳子向后歪了歪，凳腿摩擦着地面，王锦微微坐直身体。
面无表情，心中却泛起波澜。
没想到…没想到会在幽海听到这些东西。
零号计划王锦听雷纳德提起过，那是人造怪谈的禁忌尝试，无数怪谈死胎催生了统辖局如今的秘仪技术。
而黎明计划。
毫无疑问，跟那个混蛋有关。
王珏…王珏，又是王珏。
那个名字在普普通通的一天，在一次厮杀结束后的闲聊中，就这么找了上来。
王锦深吸一口气，拳头微微握紧，又再次松开。
“能说说黎明计划的事吗。”
他努力保持着平静，向鹈鹕提问。
鹈鹕察觉到了王锦的异常，他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放在了首要地位，努力回忆着当初的每个细节。
“幽海分部的覆灭是在十几年前，也就是二十一世纪初。”
“那段时间，华夏总部有位特殊的调律者。”
鹈鹕面色有些苍白，他又躺了回去。
“具体事迹我只在怪谈牌上看到过，不过他的名字能传到这里，确实了不起。”
“那家伙被称为传奇，公司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的物资，之后就启动了黎明计划。”
“北极圈的分部在那段时间都签署了协助工作的文件，研发部每天都在加班。”
“就是这段时间…咳，咳咳…”
鹈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王锦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鹈鹕暂时休息。
“在公司的指示下，我们将大量物资投入了研究，于是有了后面的困境。”海鸥双手枕在后脑，声音低沉。
“总部毫无征兆地跟我们断了联系。”
“一开始的几年，我们还有余力将物资投入研究，陆陆续续将数据传输回去。”
“后来…就不得不逐渐停下研究了，我们没钱，没物资，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黎明计划简直糟透了。”
海鸥面色变得冰冷起来。
“都是因为这鬼东西，跟它沾边的人都没得到好下场。”
“你们痛恨黎明计划。”王锦眯起眼睛。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妈的。”海鸥逐渐暴躁起来。
“黎明计划相关的人全死了，全他妈死了，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每天都在死人，有的是自杀的研究人员，有的是因为那个脑瘫计划，分不到抑制剂的调律者。”
“那他妈真的是地狱一样的日子，我们还没暴动完全是因为…”
海鸥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张消瘦而狰狞的脸变得柔和，眸子垂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王锦，沉默几秒后，小心翼翼地询问。
“嘿，你提到过她，对吗？”
海鸥努力直起身体，用缠满绷带的手掌跟王锦比划。
“知更鸟…她还好吗？”
“她有在花团锦簇的地方生活吗？这个年纪…她应该结婚了吧？嫁了个好男人吗？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海鸥突然没了那副臭脸酷哥的样子，他变得絮絮叨叨，像是在向王锦提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分部早就撑不下去了，每天装出欣欣向荣的样子真他妈很累，如果不是怕吓到她，所有人估计都会摆出张臭脸的。”
“那家伙…明明是个笨手笨脚的蠢女人，力气又小，胆子又小…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笑起来好看了吧？”
“没人想辜负那样的笑容，好像看到了就有了力量，我们能坚持那么久…或许就是因为她。”
“后来她离开了，她以为自己走得很隐蔽，其实我们送了她很远，还看到她哭鼻子好几次。”
“那是我们商量好的最后一个愿望，让她离开这里，当个普普通通的蠢女人。”
“现在…请你告诉我，知更鸟小姐，她得到幸福了吗？”
海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某个答案，仿佛身上的痛苦都不值一提。
“我也想知道，哥们儿，帮个忙。”
鹈鹕咧了咧嘴，血液从他伤口中缓缓流出，他却并不在意。
“你说吧，她嫁了个糟糕的男人吗？那我们会拼命过去揍那混蛋一顿的。”
“…”王锦沉默着低下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海鸥和鹈鹕那热切的目光，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知更鸟在生命最后七年中，那疯狂却伟大的斗争。
“她是幸福的，我想。”
深呼吸后，王锦缓缓开口。
“她一直没有放弃，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没有丝毫动摇。”
“她始终记挂着自己的部员们，做梦都想着跟你们团聚。”
“以及…”
王锦从口袋里翻出了那张合照，那张“幽海分部千禧年留念”。
照片上，海鸥和鹈鹕的脸有些模糊，却仍旧辨认得出来。
他们和其他所有部员一样，把知更鸟小姐簇拥在中间，露出笑容。
“哈，这笨女人居然还留着照片。”海鸥扯起嘴角，畅快地笑着。
“啊啊…笑得真好看。”鹈鹕眯了眯有些模糊的眼睛，躺在枕头上。
“…想见见她吗？”王锦沉默几秒，开口问着。
“见面…还是算了。”
鹈鹕指向自己的脸，那在飞行荷兰人号上被折磨了十几年，早已经枯瘦狰狞的脸。
“她胆子很小的，会被吓到哭鼻子吧。”
王锦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知为什么，眼前浮现起知更鸟小姐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这个胆子很小，不会打架，笨手笨脚的蠢女人，
在冰原上独自驯服海克娜族群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地哭过鼻子。
为活下去吃人肉，燃烧生命使用禁忌之书，在一次又一次的疾病中逐渐消瘦。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整整七年。
当回到分部，发现自己来晚了那一刻…她绝对哭了鼻子。
如果这时候部员们还在，应该会为她擦擦眼泪，再夸奖一下这个蠢女人吧？
她没有在花丛中幸福生活，她和她的傻部员们一样，为彼此献出了一切。
“知更鸟小姐是名合格的部长，我们以她为荣。”
不知道为什么，鹈鹕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会转告她。”王锦点点头，挡住泪流满面的星和月。
第1072章:饼干(二合一)
王锦终究没直接说出知更鸟的结局。
有些东西太过沉重，太过寒冷，让人不忍心表达出来。
不过，鹈鹕是个聪明人，他或许已经从星和月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
王锦拿回那张合照。
合照一直被鹈鹕握在手里，背面那句“谢谢！”无比显眼。
真相显露出一角，想看到的人自然能看到。
不过只要他们愿意，那笨手笨脚的女人便仍旧在花团锦簇的地方幸福生活。
这便足够了。
——
莲迅速冻结了船舱中的积水，善后工作变得轻松又愉快。
寒鹅号很快便被大概修补起来，虽然没有原本那么好看，却能保证最基本的航行需求。
甚至因为负重减轻，速度还快了一点。
“很糟糕，食物和淡水直接被轰飞了一半，剩下的也有大部分泡了水…情势急转直下啊。”
阿丽莎在王锦面前晃荡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副…大副！大副你别躲着我啊！”
“不是我躲着你。”王锦叹了口气，用力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小黄皮子，“是她躲着你。”
“呜呜呜…不要，不要当苦力！”
黄泉拼命摇晃着脑袋，两只圆圆的小耳朵甩来甩去。
“诶嘿…放心吧，姐姐给你买糖吃…”
“救命…唔唔！！”
阿丽莎拎住黄泉命运的后脖颈塞进口袋，狞笑着离开。
王锦揉揉眼睛，转身回了自己在寒鹅号上的房间。
有黄泉这个后勤官在，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少食物的。
当然，这仅限于供给船上几个人。
白船的船队加起来有几百人，想要完全避免饥荒是不可能的，王锦也不打算在那种时候站出来当好人。
黄泉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躺在床上，王锦能透过舷窗看到外面飞舞的海克娜。
有她们帮忙修正航线，寒鹅号很快就会抄近路追上船队。
进入第六海域之后…就是新的麻烦了。
“呼。”
深吸一口气，王锦闭上眼睛。
真挺累的。
过了几分钟后，他又面色复杂地睁开双眼，坐起身子。
睡不着。
那个名字一直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令人烦躁。
王珏…王珏，又是他。
久春决战之后，王锦利用大阵威胁女神，让那混球陷入了沉睡。
自那之后，那家伙似乎销声匿迹了。
或许是没人再主动提起，或许是北极圈没什么人认识他。
这段时间耳根子确实清净了许多。
王锦也尝试着从这些烂摊子中剥离出来，暂时不去想那坑了王珏一把的古神，黎明计划，还有公司这些事。
他想尝试着像王珏说的那样，走自己的路，去发现那些王珏曾经发现的真相。
可惜，
事情会主动找上来。
王珏这个名字好像魔咒一样，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就像疯狂膨胀的污染，妹妹逐渐失控的身体，母亲眼睛里愈发浓重的哀伤一样。
“跟黎明计划沾边就他妈没好事！”
耳边仿佛响起了海鸥的叫骂，他面色狰狞，疯狂咒骂着那不知所谓的计划，同样也咒骂着计划背后的人。
“确实啊，真他妈没好事。”王锦盯着天花板，低声念叨着。
“嗯？遇到本女神还不是好事吗？”
床铺嘎吱作响，许久未见的少女翘着二郎腿，无比自然地坐了下来。
“好事好事…”王锦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帮忙拉下窗帘，谢谢。”
“噢。”女神点点头，下意识照做。
走了两步她才发现不对劲，揪着王锦耳朵用力把他扯了起来。
“你就不看我一眼吗？本女神今天穿了新衣服诶！”
“好好好…看一眼。”王锦仍旧闭着眼睛，不过竖了个大拇指，“不错。”
“混蛋啊！”电话亭小姐伸手抠着王锦的眼珠子，咬牙切齿。
“停！要瞎了！”王锦叹了口气，强行睁开眼睛，认真看了看女神小姐的装扮。
今天的她…是可爱风格。
白色头发精心编成辫子向后挽起，看起来跟短发一样。
连帽卫衣是米白色，宽松的下摆盖住大腿，软乎乎的面料看起来就很舒服。
腿上什么都没有，白嫩的肌肤仿佛能反射光芒，牛奶般顺滑。
再下面是双露着脚趾的凉鞋，圆润精致的脚趾正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怎么样？”女神眨巴着眼睛，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我腿长不长？想不想看卫衣下面是什么？”
“…我能说不想吗？”
“当当！”
女神很没品地掀起卫衣下摆，露出宽大的短裤。
这样一看，就有点像老大爷了。
“这种男式短裤简直太方便了哇，你看口袋这么大…能塞进去好多东西！”
女神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各种各样的小点心。
圆形饼干，圣诞奶油面包，百奇，以及各种各样的小糖果。
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推到王锦面前，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喏，请你吃。”
“你…特意给我带的？”王锦有些愣神。
“才，才没有。”女神撇撇嘴，“我就是愿意出门带着零食，你管得着吗？”
“好好…”
王锦选择顺从，随手拿起饼干丢进嘴里。
味道不错，居然还是温的，显然刚出炉。
这家伙刚做好就来跟自己分享了吗…
想到电话亭小姐手忙脚乱往口袋里塞东西的样子，王锦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真是笨蛋。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吃东西，我在电影上看到的。”
女神仰起头。
“你还会看电影吗？”
“当然，我喜欢这些东西，不然我为什么紧跟潮流呢。”女神白了王锦一眼，再次转身坐在他床边。
“我那无比混蛋的眷者哟，要向神说说烦恼吗？”
“你确定？”
“当然，这是女神的职责。”电话亭小姐得意地笑着。
哗啦。
王锦随手开了盒百奇。
这种棍状的长条形饼干一头裹着巧克力，另一头则是原原本本的样子，吃起来刚好不会太腻。
“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看着一片漆黑的未来有点烦躁。”
王锦伸手比划了两下。
“还有多少时间我不知道，还能走多远也不知道。”
“这种走钢丝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做好该做的事就行。”
“为公司做事，养活妹妹和老妈，时不时得到点零碎的真相，再为某个混蛋收拾烂摊子，这就是我的人生。”
有些粗暴地扯开袋子，王锦拿出饼干，两三口便全部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那…走自己的路呢？”女神歪了歪头，小声提问。
她喜欢看王锦那个样子，那个意气风发，为某个姑娘或某段冒险拼尽全力的样子。
“我原本是想过的，在久春之后，刚才之前，这段时间我以为能走自己的路。”
王锦面色平静。
“但其实我没什么选择，事情反而会主动找上来，不是吗？”
“那混蛋几乎无处不在，就算我跑到北极，跑到幽海，也能听到他的事，也能看到有人因为黎明计划陷入不幸。”
“他说我的人生由自己决定，但他是个可悲的理想主义者，那完全不可能。”
“事情兜兜转转又转了回来，好像什么都没变…不，有东西变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相信了他的话，也成了理想主义者。这太糟糕了，玛格丽特。”
王锦的瞳孔有些颤抖，下意识念叨着电话亭小姐的姓。
女神站在一旁，看着这有些恼怒的少年。
她很少看到王锦抱怨。
以往的混蛋眷者总是冷静到吓人，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只有那个人能打破这份平静，那是块名为“王珏”的石头。
而现在，这是他泛起波澜的样子。
意外的…像个有血有肉的年轻人，十七岁的少年。
破绽只露出了一瞬。
王锦挠了挠头发，那张脸再次变得古井无波，只是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抱歉，希望负面情绪没影响到你…想一起看部电影吗？我喜欢喜剧片。”
王锦在身旁翻找着。
他记得船舱里有个放映机来着，磁带虽然有点受潮，还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但修修也还能用。
在哪来着…
该死…在哪？
找不到！该死的！
王锦停下动作，深呼一口气，双手插进头发里，狠狠揉搓。
第1073章:百奇
“嘿…”电话亭小姐怯生生地坐到王锦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女神张了张嘴，终究没想到该说点什么，她悄悄低下头。
她意识到是自己的不对，头脑一热便让少年说出烦恼，可她这个独居几千年的宅女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女神的交际经验来自各种电影电视剧，还有偶尔玩一玩的恋爱游戏。
这些经验显然都不适用。
“没什么，我只是…”王锦揉揉太阳穴，露出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如果我还是大半年前那样，就算意识到了这些也只会淡然接受。”
“我变得贪心了，想得到更多，想留住现在的生活…可我很清楚，这些都是美好的泡影。”
“说不定我会在某天睡梦中悄然死去，也可能死在某次战斗中。”
“这就是痛苦所在，玛格丽特，我逐渐能理解很多人了，比如纯子手术前的纠结，以及被欲望驱使的福肯·伯格。”
“好了…我其实没资格想这些的，先把眼前的路走好。”
王锦深吸一口气。
他其实很擅长调节情绪，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今天的失态仅仅是因为，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能为自己而活。
像纯子说的那样，
她本来可以坦然麻木地面对死亡，可她偏偏在最后一刻看到了月光。
于是不再甘心，不想这样消逝，不想就这样和美好的事物告别。
王锦能感觉到自己正逐渐变得像是个人，那些以往被小心埋藏的情感逐渐复苏，又被现实警告，告诉他你不能这样做。
无可奈何。
“啊…找到了。”
王锦翻到了磁带，可惜那并不是他热衷的喜剧片，而是部不太出名的悲剧。
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封面依稀能看出浓郁的，海洋般忧愁的蓝。
王锦拽过放映机。
他其实很不喜欢悲剧，可这种时候必须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否则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啪嗒。
手掌被按住了。
电话亭小姐支支吾吾，她不知从何开口。
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混蛋眷者，内心深处其实总是沉重的。
当这份痛苦被摆在阳光下时，她才意识到王锦并非万能。
他运筹帷幄，他阴险狡诈，他仿佛什么都能做到，就连人心都能提前预料。
可他也会在睡前担心自己会永远醒不过来，所以经常失眠。
他才十七岁，生命便已经像是着了火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烧到头。
甚至还时不时有刀子飞过来，试图在绳索烧光之前把它砍碎。
真是…
“我也不喜欢悲剧。”电话亭小姐轻声说着，她双手向后撑住身体，微微仰着头。
“我第一次看的悲剧是《阿伽门农》，看到结局时差点忍不住用权柄把它改掉。”
“如果有人许愿让世界上的悲剧全都消失，我肯定会优先去做。”
“所以，混蛋眷者。”
她用力扯过王锦的手掌，红宝石般瑰丽的眸子满是认真。
“我心肠很软的，只要你骗我一下…”
“我才不骗笨蛋，会有负罪感的。”王锦敲了敲她的脑门，轻轻笑着。
“灵感膨胀你不是解决不了吗？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能陪在身边我就满足了。”
“有个会跟我分享零食的神…真是很棒的经历，玛格丽特，遇到你我很开心。”
王锦把那泛着蓝色的磁带放进投影仪，看着它嗡嗡作响。
片头闪过，突然模糊了两下。
原本的内容似乎突然被改写，悠长的片头曲过后，传来了阵阵熟悉的吼叫。
“喔！！！”
“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
王锦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笑，转头看着电话亭小姐。
“看我做什么？”她微微别过头，鼓着腮帮子不跟王锦对视，“大概是盒子被装混了吧。”
“谁会把海绵宝宝装到电影盒子里啊…”王锦无奈地笑着。
他靠在床边，看着白墙上闪动画面。
半集过去，章鱼哥出了很严重的事故。
黄块块和粉星星很仗义地照顾他，虽然这更像是折磨。
王锦悄悄转过头，看向电话亭小姐。
她看的很认真，墙壁反射的光芒照在那张白皙的脸上，美得有些不真实。
“我会罩着你的。”她突然开口，指了指屏幕，“就像这样。”
“你指…往我嘴里倒开水之类的？”王锦向后躲了躲，面色古怪。
“才不是！”电话亭小姐撇了撇嘴。
她转头盯着王锦看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
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皱起的眉头，女神小声感叹着。
“这样子还真像章鱼哥啊，你们都一样，不太开心。”
“那你呢？你是海绵宝宝吗？”王锦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揉来揉去，无奈地回应。
“大概吧，不过我应该比他聪明。”女神摸了摸下巴，思索着点头。
“虽然偶尔会惹祸，但他总归是想让章鱼哥开心点。”
“我也想让你开心，让你走自己的路，我喜欢看着那样的你，混蛋狡猾却意气风发。”
“那…我努力。”王锦愣了愣，缓缓点头。
“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女神再次认真起来。
她已经组织好了语言，神情变得严肃。
“你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寻找真相或是随心所欲，这都看你怎么想。
“并不是没有选择，你完全可以大胆一点，后果我们一起背负。你可是我的眷者…”
“好啦好啦。”王锦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柔软起来。
“都说是自己的路了，当然不能麻烦你。”
“我会继续走下去的，放心吧。”
“你！我难得正经一次诶！”女神伸手点着王锦额头，面色带着几分恼怒。
“那你就现在让我开心开心，比如给点奖励…之类的。”王锦伸了个懒腰。
愿望点数是好东西，能坑就坑点。
“奖励…嗯…”女神单手托着下巴，思考着能给出点什么。
目光扫过桌上那半盒百奇，她面色突然红了起来。
就这个吧。
混蛋眷者…估计会喜欢？
“唔。”
女神站起身，挡住了放映机的画面，站在王锦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靠了靠，微微仰头。
那诱人的，红润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双唇中间，
正含着根百奇饼干。
女神双目微眯假装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是只有恋人才会进行的亲密游戏，一人吃掉饼干的一头，最后是甜蜜的吻。
宽大卫衣下的娇小身躯有些发抖，女神显然从那些恋爱电影中得到了错误的经验。
沙…
王锦动了。
他饶有兴趣地站起身，越靠越近。
呼吸清晰可闻，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啪嗒。
开关被按动，女神诧异地睁开眼睛。
火苗在面前跳动，王锦正拿着打火机点着百奇的一头。
嗯…他在给自己…
点烟？
“没想到你还抽烟啊…诶，怎么点不着？”王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辨认着。
“混蛋！”
女神脸上的羞涩烟消云散，她随手一挥，棒球棍在空中浮现。
第1074章:姐姐(二合一)
王锦摆脱了失眠，睡得无比香甜…或者说安详。
被女神小姐一球棍掀过去，想保持清醒都很困难。
寒鹅号平稳地行驶着，已经能远远看到白船了。
梳洗干净的莲披着宽大的浴袍到处乱窜。
他原本的衣服在混上飞行荷兰人号之前被丢进了海里，没有可换洗的。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王锦跟他身材相仿，可惜莲没找到那家伙的房间。
嗒，嗒嗒嗒。
莲用毛巾擦着那头半干的白发，在某间船舱前停下脚步。
思索片刻后，他推开门。
海鸥和鹈鹕正躺在板床上休养生息，身体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有事？”海鸥警觉地抬起头，盯着莲那张秀气的脸。
他记得王锦一开始说不方便谈事，跟自己说这些的时候莲又恰好不在。
看来这个“不方便”的因素，就是莲了。
“没什么，想来看看你们的伤势。”莲随手把毛巾丢在一旁，迈步走了进去。
嘎吱。
门被关上，鹈鹕警觉地坐起身子，皱眉看着莲。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们跟人类不太一样，恢复也会快点。”
“你觉得碍事我们明天就离开…还有别的事吗？”
“没关系，别太紧张，这不是我的船，我说话不算。”莲摆了摆手，和善地笑着。
他拽过板凳坐下，显然不打算离开。
“我想问些东西…比如在后厨，你们的变化是怎样突然停止的。”
“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王锦为什么会认识。”
“王锦？那是谁？”鹈鹕眯起眼睛，“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王锦，也不清楚你说的‘变化突然停止’是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普通的赏金猎人，在公会被海盗掠夺后登上了飞行荷兰人，仅此而已。”
“嘘…别激动。”莲眯眼笑着，轻轻挥了挥手。
啪嗒。
门悄然反锁。
“我们有很长时间来弄清这一切，不是吗？”
“你他妈…”海鸥挣扎着起身。
他看莲一直不顺眼，不管是刚开始见面时被砍下的胳膊，还是现在对方语气中的威胁，都让他忍无可忍。
“哈。”
莲挑起眉头。
他巴不得海鸥对自己出手，这样就能有正当的理由解决掉这两个家伙，把他们转化成冷冽者。
那样一来，就再也不会有什么秘密了。
“该死的…你这家伙。”鹈鹕面色阴沉下来，他胳膊在茶几上扫了扫，水果刀便被藏到手里。
他不打算当和事佬了，莲是直接奔着杀人来的。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王锦睡着了，没人注意这间船舱里会发生什么。
冲突即将产生，稍有不慎便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呼…”
莲活动着手指，冰晶逐渐凝结，他五指并拢，锋利如刀。
咚，咚咚。
突然，门被敲响了。
三人的动作同时一滞，莲无奈地笑笑，起身开门。
“我来帮忙送些热水…”雪女大姐姐笑着打招呼，却被莲的目光吓了一跳。
哗啦。
冰晶砸落在地，神使瞬间没了杀人的心思，他双目圆瞪，看着雪女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用无比不确定，无比小心翼翼的语气，轻声开口喊了一句。
“姐？”
——
王锦醒来时，寒鹅号已经回到了船队，在白船身边行驶着。
而他们也彻底脱离了海克娜生存的塔克区，向着传说中的海妖之港，无比惊险的第六海域迈进。
“欢迎回来，英雄们。”
威尔康轻轻鼓着掌。
他始终保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哪怕真心想要拉拢王锦，也不会太过谄媚。
海盗们表现的倒是很夸张，他们闹闹哄哄地唱着船歌，庆祝王锦和莲的归来。
“芜湖！！神使好样的！冒险家好样的！”
“我们逃掉了！多亏了他们！”
“不可思议，他们居然还回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低声念叨着。
两个人冲进飞行荷兰人号忽悠那群魔，还能活着回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压根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王锦对海盗们点点头。
他知道这是好事，海盗们低落的士气有了回升，人心也就不再那么涣散。
这艘船或许能航行的更远些。
“…”
一向喜欢出风头的莲没做任何反应，他沉默不语，低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
王锦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他睡醒后在寒鹅号上走过一圈，海鸥和鹈鹕说了刚才发生的事，也提到了莲叫的那声“姐姐”。
雪女是冷冽者的另一名神使…这简直匪夷所思。
莲是冷冽者，在此之前是人类。
而雪女是怪谈，彻头彻尾的怪谈。
他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雪女也被吓了一跳，她向王锦表示了疑惑与惊慌。
虽然记忆一片混沌，可她能在睡梦中看到自己的故乡，听到混沌不清的低语。
那片漫无边际的雪原并不属于现实，甚至不属于幽海。
那里不可能有冻死在路边的酒鬼父亲，也不可能有低价购买孩童的邪教徒。
当然，王锦仍旧重视了这件事。
他挡在莲的房间前方，靠在墙上。
“没什么要说的？”
“不太想谈。”莲看都没看王锦一眼，“而且我也没义务告诉你什么。”
“当然，如果你想用另一个秘密交换。”莲放下钥匙，微微转过身。
“说出你真正的名字，我就告诉你她到底是谁。”
“我叫张三。”
“我他妈还叫李四呢，那女人是圣诞麋鹿成精，胡说谁不会？”莲推开卧室门，斜靠在门框上看着王锦，“还有事？”
“海鸥和鹈鹕，你差点就动了我的人。”王锦伸手撑在门框上。
他比莲要高大许多，也壮硕许多，手掌平举刚好能放在莲咽喉旁边。
这是饱含侵略性的动作，只要一伸手就能掐住喉咙。
“哈…我们同时遇见的那两个家伙，怎么就成你的人了？”莲嘲弄地笑着。
“他们可是飞行荷兰人的水手，你就这么随意地投以信任。”
“说你们完全没有关系，把我当傻子吗？”
“如果幽海有公司分部，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我只是没有证据，不能把底牌留给你这个身份不明的混蛋。”
“王锦啊王锦，你应该庆幸，我差点就拆掉了你的伪装。”
莲毫不顾忌地仰着头，将过分白净的脖颈完全暴露出来。
他回应了王锦的挑衅。
王锦眯起眼睛跟莲对视着：“知道吗，你差点就会死在寒鹅号上。”
“但你没杀我，你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打开终北之地的大门…而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那女人到底是谁，你不会找到第二名神使的。”
莲伸手在王锦胸膛上戳了戳，女孩子般轻声笑着。
他说，
“check。”
那是国际象棋里“将军”的意思。
棋子落到国王面前，对手必须做出回应。
莲毫无征兆地伸出右手，五指并拢凝成冰晶，在左手手腕一划而过。
白皙纤细的手掌就这么落了下来，被他随意丢给王锦。
“这个交代够吗？够就别再来烦我，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他按着正在喷涌血液的手腕，仰头看了看王锦。
后者无视溅到脸上的血，向后退了两步。
“冷冽者的身体能再生，我还能给你很多次交代。”莲扯起嘴角，白皙秀气的脸上染了鲜血，显得阴森而俊美。
“看好他们吧，行善是要付出代价的。”
嘭。
卧室门被重重关上，王锦掂了掂那只断手。
阴沉的表情消失不见，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
“dna检测…怎么说呢，莲应该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雷纳德摆弄着面前的断手，切了一小片组织。
“这方面的技术近些年发展挺快的，我们给高危混血种测试，记录他们血统中的怪谈部分。”
“当然，别抱太大希望，冷冽者很特殊。”
将剩余部分放进密封袋装好，雷纳德晃了晃那只断手。
“原本的躯体已经被抛弃，很难说清如今的肌肉组织到底是啥，怪谈生物学…这得问疫哥。”
“噢对，还有。”雷纳德挠挠头，“我们没有设备也没有信号，要到现实才能联系上外界。”
“第六海域有个跳跃节点。”王锦补充着。
“嗯…那还得过段时间。”雷纳德打了个哈欠。
第1075章:睡前活动
“老师，您回来了。”
王锦推开船舱门，迎面而来的是塔莉垭的声音。
她正用吸尘器清理着屋子，那头金发被帽子盖住，围裙系着纤细却结实的腰肢。
发现王锦后，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步跑到近前。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王锦看着无比凌乱的屋子，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个…小北姐和安妮，打起来了。”塔莉垭面色尴尬。
“打起来了？”王锦愣了愣，下意识开始回忆。
“辛巴。”
“嗷嗷。”
小狐狸被迫cos狮子王，不情不愿地戴上向日葵头套，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当时王锦给出的解决办法…是让她们互换身份，胡小北举起安妮。
看来安妮不太愿意。
“她们还在打。”塔莉垭悄悄指了指王锦的卧室，里面能听到细碎的声响。
“造孽啊…”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快步推开卧室门。
闯到面前的是金发碧眼的人偶少女，她戴着向日葵花瓣的头套，小动物一样被举着。
“辛巴！”
安妮身后的胡小北歪过头，对王锦眨眨眼睛。
安妮沉默着低下头，等了几秒才开口。
“嗷。”
娇小玲珑却面无表情，奇妙的反差感莫名让她显得更加可爱。
“噗…这是在干什么啊。”王锦无奈地笑着。
“哄你，开心。”安妮认真说着，伸手抚平王锦微微皱起的眉头。
“嗯哼，合作愉快啦。”少女放下安妮，满意地拍拍手。
明明脸上写满“好诶！报仇了！”…也只有安妮不会计较这些。
她浅浅拥抱了一下王锦便转身离开，去卫生间整理自己的头发。
胡小北很自然地站过来，双手环住王锦脖颈，轻轻眨动着眼睛。
“老远就看到你苦着张脸啦，这是惊喜哦。”
“所以没真打起来吗？”王锦笑着询问。
“说服安妮还是花了点力气的…喏。”胡小北微微侧过身子，给王锦看她烧焦的尾巴尖。
“傻仔要做好吃的补偿我。”小狐狸委委屈屈。
“好。”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王锦揉揉她的尾巴尖，转身走进厨房。
“那个…傻仔，还有件事。”胡小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乎带着点扭捏。
“今天晚上一起睡吗？”她悄悄问着。
“可以啊。”王锦随意回应着。
他没太明白小狐狸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明明以前经常一头钻进来，蓬蓬松松的白团掉满被子都是毛。
等会儿…
掉毛。
王锦诧异地转头，看向胡小北。
这狐狸指的是人形的一起睡吗？
“买了新睡衣啦…”她悄悄搓着衣角，面色有些发红，“可以期待一下哦，傻仔应该会喜欢。”
“今天晚上要开红雾集会。”王锦挠挠头，试探性地拒绝着。
狐狸形态还能拎着后脖颈放到沙发上，变成人反而不太方便。
而且单人床…没那么大的空间。
“就这么说定啦。”小狐狸竖起大拇指，嗒嗒嗒跑到客厅，躺在沙发上，用被子蒙住头。
“这狐狸…”王锦笑着叹了口气，索性不再管她。
——
夜晚来的很快，换上新睡衣的胡小北安安静静躺在床边，身上是洗发水的香味。
王锦面色复杂，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那个，这是你的…新睡衣？”
“是啊是啊，傻仔不喜欢吗？”她狡黠地笑着。
“不…我是很喜欢震爆弹没错，但你也没必要…”
没必要变成震爆弹吧。
王锦伸手戳了戳胡小北身上那层外壳。
圆滚滚的巨大球体，明明用棉布制成，却带着诡异的金属光芒。
胡小北正从这个巨大的球体中探出头来，对王锦挑动眉头。
一脸得意。
“这下傻仔你没办法说我是贫…咳，总之，很饱满吧？”
“…？”王锦沉默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意识到了这狐狸在记仇，又想不起这仇从何而来。
好在胡小北并没有一直穿着那巨大的球形睡衣。
脱下它后，内里是带着小熊图案的粉色睡衣，跟王锦的蓝色是同款。
一个人穿有些奇怪，两个人一起则刚刚好。
当然，这些都是胡小北买的。
这只小狐狸会有各种奇妙的想法，王锦不打算阻拦，而是照单全收，让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于是被褥也被更换过，全都换成了成套的同款，温馨的同时，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像是新婚夫妻吗…”胡小北把脸缩进被子，小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睡觉睡觉。”小狐狸钻进被窝，不让王锦看自己红彤彤的耳朵。
“嗯，三点半的闹钟。”王锦点点头，闭上眼睛。
——
“要到第六海域了。”刀疤女强撑着坐起身，看了看舷窗外的黑暗。
作为北极之光的第一水手长，辨别海域是基本功。
耳边已经能逐渐听到虚无缥缈的歌声，那是海妖之港的标志。
“嘶，还是疼。”
被子滑落，露出赤裸的上身，以及身上那些鞭痕。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她确实应该感谢王锦那些治疗喷剂，是那东西帮她挺过了最难熬的几个小时。
“犹大…这家伙真该死。”
伤口疼的睡不着，刀疤女干脆坐起身子，从床头柜里拿出朗姆酒。
她想了想，又拿出两个酒杯，倒满。
“呼…”
在她身旁，同样赤裸上身的女人揉着额头坐起，轻轻趴在她后背上。
“睡不着么？”孔雀轻声问着，感受着菲尔的心跳。
“嗯，睡不着。”菲尔点燃床头的蜡烛，火光映照着那因为刀疤而骇人的脸。
她原本是好看的，那张脸如果没有刀疤，会是极为周正，公主般大家闺秀的容貌。
菲尔分给孔雀一杯朗姆酒，轻轻吻了吻对方额头。
“我在想威尔康。”菲尔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垂下眸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鞭刑大概是他默认的，我们两个被推出来当了典型。”
“他想稳住那些新来的海盗。”菲尔叹了口气，“挨一顿打也没什么，对吗。”
“这不一样。”孔雀摇了摇头。
“他明明可以选择其他方法，哪怕是远远看一眼。”
“我信任他，信赖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但他不闻不问。”
“这显然跟我认识的威尔康不同，如果换做最开始的时候…”
“或许他真的变了。”菲尔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其实我能预感到，这艘船已经到了极限。”
“看看这些水手吧…犹大，乐团，莲，还有那位冒险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各怀鬼胎，这样的船通不过海妖之港的。”
“你还在回忆那件事吗？”孔雀沉默几秒，小声向菲尔提问。
“…”菲尔低下头。
她的手掌开始颤抖，压力如同潮水般，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空气陷入长久的沉默，良久，两具肉体再次纠缠在一起。
第1076章:集会
凌晨三点半，王锦在闹钟响起的前半分钟睁开眼睛。
把胡小北放在自己肚子上的腿拿开，他起身走进餐厅。
贤者之石碎片所剩无几。
这东西本就常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单纯依靠少数群体的信仰远远不够。
如果短时间内还找不到新的，王锦就不得不把统辖局分下来那块石头敲碎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进行那邪恶到像是召唤撒旦的仪式后，王锦再次出现在红雾之上。
神先生，开始主持集会。
紧接着到来的是冒险家，船长，信徒，探秘者，以及罗宾汉——也就是奇克。
今天的红雾集会没有新成员，这是王锦故意控制的，他减少了粉末的用量。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之后的海妖之港必须全力应对，王锦暂时没心情应付新的参会者。
圆桌上的几人没什么意见，他们各自都有任务，来新人反而会扰乱如今的进度。
“该死的…船长！你为什么还没出现！”
信徒的状态显然不容乐观，他甚至没顾得上向王锦致意，直接吼向了威尔康。
亲手解决掉暴动的船员，这几乎要让他抓狂。
看着自己曾经的手足因为饥饿而疯狂，互相厮杀，恶鬼般哭嚎，再死在自己面前。
折磨古德里安的已经不只是生存物资上的匮乏。
他撑不下去多久了。
“我们最近遇上了点问题。”威尔康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被粉蝰和飞行荷兰人围猎，他的处境并不比古德里安强多少。
就连现在，他的本体依旧在狼狈逃窜，全靠敌人还没发现王锦的计策。
说是难兄难弟绝不为过。
“妈的…他妈的！”古德里安变得暴躁，这位虔诚的信徒开始满嘴脏话。
“冷静点。”
威尔康摇摇头。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下你，只有这样我的船队才能摆脱困境，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出事。”
“呼…”古德里安勉强平静下来，他深呼吸着，将面庞埋进脖子上的装饰。
他略带歉意地对王锦行了一礼，不再说话。凌晨三点半，王锦在闹钟响起的前半分钟睁开眼睛。
把胡小北放在自己肚子上的腿拿开，他起身走进餐厅。
贤者之石碎片所剩无几。
这东西本就常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单纯依靠少数群体的信仰远远不够。
如果短时间内还找不到新的，王锦就不得不把统辖局分下来那块石头敲碎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进行那邪恶到像是召唤撒旦的仪式后，王锦再次出现在红雾之上。
神先生，开始主持集会。
紧接着到来的是冒险家，船长，信徒，探秘者，以及罗宾汉——也就是奇克。
今天的红雾集会没有新成员，这是王锦故意控制的，他减少了粉末的用量。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之后的海妖之港必须全力应对，王锦暂时没心情应付新的参会者。
圆桌上的几人没什么意见，他们各自都有任务，来新人反而会扰乱如今的进度。
“该死的…船长！你为什么还没出现！”
信徒的状态显然不容乐观，他甚至没顾得上向王锦致意，直接吼向了威尔康。
亲手解决掉暴动的船员，这几乎要让他抓狂。
看着自己曾经的手足因为饥饿而疯狂，互相厮杀，恶鬼般哭嚎，再死在自己面前。
折磨古德里安的已经不只是生存物资上的匮乏。
他撑不下去多久了。
“我们最近遇上了点问题。”威尔康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被粉蝰和飞行荷兰人围猎，他的处境并不比古德里安强多少。
就连现在，他的本体依旧在狼狈逃窜，全靠敌人还没发现王锦的计策。
说是难兄难弟绝不为过。
“妈的…他妈的！”古德里安变得暴躁，这位虔诚的信徒开始满嘴脏话。
“冷静点。”
威尔康摇摇头。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下你，只有这样我的船队才能摆脱困境，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出事。”
“呼…”古德里安勉强平静下来，他深呼吸着，将面庞埋进脖子上的装饰。
他略带歉意地对王锦行了一礼，不再说话。凌晨三点半，王锦在闹钟响起的前半分钟睁开眼睛。
把胡小北放在自己肚子上的腿拿开，他起身走进餐厅。
贤者之石碎片所剩无几。
这东西本就常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单纯依靠少数群体的信仰远远不够。
如果短时间内还找不到新的，王锦就不得不把统辖局分下来那块石头敲碎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进行那邪恶到像是召唤撒旦的仪式后，王锦再次出现在红雾之上。
神先生，开始主持集会。
紧接着到来的是冒险家，船长，信徒，探秘者，以及罗宾汉——也就是奇克。
今天的红雾集会没有新成员，这是王锦故意控制的，他减少了粉末的用量。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之后的海妖之港必须全力应对，王锦暂时没心情应付新的参会者。
圆桌上的几人没什么意见，他们各自都有任务，来新人反而会扰乱如今的进度。
“该死的…船长！你为什么还没出现！”
信徒的状态显然不容乐观，他甚至没顾得上向王锦致意，直接吼向了威尔康。
亲手解决掉暴动的船员，这几乎要让他抓狂。
看着自己曾经的手足因为饥饿而疯狂，互相厮杀，恶鬼般哭嚎，再死在自己面前。
折磨古德里安的已经不只是生存物资上的匮乏。
他撑不下去多久了。
“我们最近遇上了点问题。”威尔康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被粉蝰和飞行荷兰人围猎，他的处境并不比古德里安强多少。
就连现在，他的本体依旧在狼狈逃窜，全靠敌人还没发现王锦的计策。
说是难兄难弟绝不为过。
“妈的…他妈的！”古德里安变得暴躁，这位虔诚的信徒开始满嘴脏话。
“冷静点。”
威尔康摇摇头。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下你，只有这样我的船队才能摆脱困境，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出事。”
“呼…”古德里安勉强平静下来，他深呼吸着，将面庞埋进脖子上的装饰。
他略带歉意地对王锦行了一礼，不再说话。凌晨三点半，王锦在闹钟响起的前半分钟睁开眼睛。
把胡小北放在自己肚子上的腿拿开，他起身走进餐厅。
贤者之石碎片所剩无几。
这东西本就常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单纯依靠少数群体的信仰远远不够。
如果短时间内还找不到新的，王锦就不得不把统辖局分下来那块石头敲碎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进行那邪恶到像是召唤撒旦的仪式后，王锦再次出现在红雾之上。
神先生，开始主持集会。
紧接着到来的是冒险家，船长，信徒，探秘者，以及罗宾汉——也就是奇克。
今天的红雾集会没有新成员，这是王锦故意控制的，他减少了粉末的用量。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之后的海妖之港必须全力应对，王锦暂时没心情应付新的参会者。
圆桌上的几人没什么意见，他们各自都有任务，来新人反而会扰乱如今的进度。
“该死的…船长！你为什么还没出现！”
信徒的状态显然不容乐观，他甚至没顾得上向王锦致意，直接吼向了威尔康。
亲手解决掉暴动的船员，这几乎要让他抓狂。
看着自己曾经的手足因为饥饿而疯狂，互相厮杀，恶鬼般哭嚎，再死在自己面前。
折磨古德里安的已经不只是生存物资上的匮乏。
他撑不下去多久了。
“我们最近遇上了点问题。”威尔康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被粉蝰和飞行荷兰人围猎，他的处境并不比古德里安强多少。
就连现在，他的本体依旧在狼狈逃窜，全靠敌人还没发现王锦的计策。
说是难兄难弟绝不为过。
“妈的…他妈的！”古德里安变得暴躁，这位虔诚的信徒开始满嘴脏话。
“冷静点。”
威尔康摇摇头。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下你，只有这样我的船队才能摆脱困境，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出事。”
“呼…”古德里安勉强平静下来，他深呼吸着，将面庞埋进脖子上的装饰。
他略带歉意地对王锦行了一礼，不再说话。凌晨三点半，王锦在闹钟响起的前半分钟睁开眼睛。
把胡小北放在自己肚子上的腿拿开，他起身走进餐厅。
贤者之石碎片所剩无几。
【作者题外话】：太困了
第1077章:文员
“所以…这是某种互帮互助的集会。”那排在第六位的新人终于结束了观望，临近结束时开了口。
是个很平淡的女声，听起来很年轻。
“作为组织者的您，”
她站起身，做了个提裙摆的动作，对主位上的王锦微微行礼。
“是位不可名状，不可言说的存在。”
“方便询问您的尊名吗？”
“神先生，这样称呼就可以了。”萨尔提前做出了解释，“我们在这里用的是代号。”
“代号…”女人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
良久，她微微抬起下颌。
“记录者，这是我的职业，一名文员。”
王锦挑了挑眉头。
他并不觉得幽海这种地方有值得记录的东西，这里没有历史，没有教育，就算有那么一点点闪光的人性…也会很快泯灭在海浪中。
不过他还是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那么，文员小姐。”萨尔继续代替王锦发言。
“请问您有什么困扰，又能拿出什么报酬？”
“嗯…”记录者思考几秒，再次开口。
她说话慢条斯理，似乎永远这么冷静，又似乎想尽可能让别人信服。
“请问，有人知道该怎么杀掉一条龙吗？”
“…哈？”萨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瞪着眼珠子看向记录者。
“是的，一条龙。”记录者认真说着。
“体长大概在八十米以上，长得有点像大型蜥蜴。”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荡到了我家附近，前几天被人刺瞎了双眼。”
“我在现场找到了几片衣角…噢，抱歉，跑题了。”
文员继续嘀嘀咕咕地说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其余几人满脑门都是汗。
他们觉得文员小姐的话不切实际。
通常情况下，西方龙会像传说中那样生存在火山附近…当然，现在基本都被关在研究机构里。
幽海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的。
毕竟那种体型的生物都很能吃，它钻进海里捕鱼，只有被幽海鲨扯成碎片这么一个下场。
只有王锦清楚，记录者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因为他见过那条龙，甚至亲手捅瞎了对方的眼珠子。
在灵界。
——
红雾集会结束的很快，毕竟王锦的灵感撑不了太久。
暂时没人能回答记录者小姐的问题，她也没准备好报酬。
王锦倒是有心去管，可他在灵界用不上任何怪谈相关的能力，作为普通人无论如何都弄不死那条龙…用热武器轰死除外。
可惜，能弄死那种规模生物的热武器…除非公司高层集体抽风，否则大概率是批不下来的。
而且王锦已经离开了那片区域，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折返。
唯一可能会有交集的情况，就是王锦寻找灵界仆从时，再次被那家伙盯上。
不过哪会那么巧嘛…哈哈。
至于记录者小姐的身份，
王锦怀疑她是灵界原住民…前提是那种地方真的会有人住。
去这么几趟，王锦倒确实见识到了各种各样黑白灰色调的奇幻生物，唯独没见到人。
“呼…”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回卧室。
被严重污染会变得浑浑噩噩，思考起来也慢了许多。
不过他还是习惯在睡前梳理一下思绪。
“有机会要找女神研究一下…能不能通过神国传递物品。”
王锦小声嘀咕着。
他记得女神那些零食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信徒的供奉。
那些倒霉蛋把食物摆在雕像前，女神短暂地解除拉黑，抢走吃的继续装死。
而信徒们还会大呼“灵验！”，然后摆上更多的饼干果冻辣条。
…怪不得她成了宅女。
“探秘人手里那盆碎片得早点弄到手，同时也让他把自己儿子的照片送过来，这样才能帮忙干活。”
王锦推开卧室门。
“然后是奇克…他的目标居然是不老泉，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黑船啊。”
“目前还是应该全力应对海妖之港，还不清楚这地方凶险在哪里。”
王锦一头栽倒在床上。
脑袋底下的触感软软的，不知道自己正枕着什么东西。
“大概又是肚子…嗯？好像胖了点。”
疲惫感涌来，王锦闭着眼翻了个身，脸朝下，沉沉睡去。
——
王锦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深吸一口气。
嗯…很香，很熟悉。
王锦睁开眼睛，看到了胡小北那张通红的脸。
“醒了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精神也有些萎靡，似乎没睡好。
“嗯…早上好。”
王锦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视线逐渐清晰，他向后退了两步，缓缓瞪大眼睛。
他意识到了，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的。
“醒了就好…”小狐狸红着脸整理好胸前的衣服，变回原形。
头槌！
二十分钟后。
王锦揉着发红的额头，跟胡小北并肩刷牙。
“所以…昨天晚上我躺下时，你就醒着。”
“哼。”
“然后一直到了今天早上？”
“哼。”
“怎么没喊醒我？没必要忍受自己不喜欢的事，哪怕是我也…嘶！”
后腰的软肉被拧动，王锦倒吸一口凉气。
“哼。”
小狐狸还是在赌气，她依旧扭头不去看王锦，只是悄悄靠近了一点。
“给我梳头吧，这样就原谅你了。”她递过梳子，气鼓鼓地说着。
白发如瀑般披落，舷窗外的海面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像是一整片流动的薰衣草。
狐耳少女坐在椅子上，精致的双足勾动着拖鞋，时不时也蹭蹭王锦的裤腿。
那双碧绿的眸子眨也不眨，带着淡淡的笑意，始终注视着面前的少年。
“能听到吗，窗外那些歌声。”王锦动作轻柔地给她编着辫子。
“我们到海妖之港了，阿丽莎说过。”胡小北轻声回应。
“傻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捕梦网让你做了预知梦吗？”
“不，只是单纯的预感。”小狐狸抖了抖耳朵。
“这片地方应该很难通过，所以昨天晚上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少女的脸又迅速红了起来，她抬起头，戳了戳王锦。
“而且…没忍受不喜欢的事哦。”
王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低垂下眸子，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嗯。”
第1078章:海妖之港(二合一)
早饭过后，王锦踏上甲板，感受着海风从身旁抚过。
海妖之港…
他四处扫视着，甚至从船头转悠到了船尾，尽可能扩大着视野。
结果依旧没有改变。
没有海妖，也没有港口。
这里是第六海域，它仿佛只是一整片漫无边际的海洋。
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概是那切换起来毫无规律的海中光芒。
这里的颜色比其他地方还要瑰丽，它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色调是否和谐，而是一股脑地将所有颜色都塞了进来。
淡紫，靛青，幽绿，血红，橙黄，深蓝，苍灰。
像是油画家被调色板爆了头，颜料混合着脑浆涂满了海水。
耳边的歌声越来越清晰。
这是王锦从未听过的歌声，跟海克娜不太一样，似乎又有些相同之处。
可惜王锦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他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声音有心理暗示的作用。
于是悄悄塞住耳朵，尽可能减轻影响。
“早上好。”略带沙哑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王锦转过头，看见了菲尔。
令人惊讶的是，孔雀也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看都没看王锦便转身离开。
“多谢你的治疗喷剂…噢，不用理会孔雀，她暂时不会对你动手了。”
菲尔披着外套靠在栏杆上，手里的半瓶朗姆酒映照着海面的光芒。
王锦笑笑，嗯了一声。
“孔雀只有那么一个弟弟，虽然杀了他这件事怪不得你…可她就是这种性格。”菲尔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半根香烟，迎着风点燃。
“第一次发生冲突时，你对她手下留情了吧？多谢。”
“无意冒犯，但你们是…伴侣？”王锦发现菲尔口中，孔雀这个名字被提及的频率太高了。
再加上她们刚才从同一间卧室里出来，以及这种奇怪的气氛…
“不是，只是朋友。”菲尔摇摇头，“偶尔发泄一下而已，这段时间大家压力都挺大的。”
王锦沉默半天，点点头。
他不知道如何，也不打算评价菲尔和孔雀的关系。
反正跟自己无关。
王锦抓住了菲尔口中那句“压力”，主动引出了话题。
“压力很大…这是为什么？”
“食物难吃的像猪食，敌人越来越危险，信任的人逐渐陌生，前路越来越迷茫，海盗要担心的事其实在逐渐增多。”
菲尔沉声说着，突然伸手指向不远处。
“而最近的压力，是因为那个混蛋。”
王锦顺着菲尔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双手缠绕绷带的犹大。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菲尔的手势，于是冷哼一声，准备快步走过来。
看到王锦时，犹大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着不再向前。
“他啊…”
王锦点点头，目光在犹大手上停留几秒。
这伤口…有点眼熟。
被谁弄的来着？
想不起来了。
犹大没再靠近，早饭过后，王锦踏上甲板，感受着海风从身旁抚过。
海妖之港…
他四处扫视着，甚至从船头转悠到了船尾，尽可能扩大着视野。
结果依旧没有改变。
没有海妖，也没有港口。
这里是第六海域，它仿佛只是一整片漫无边际的海洋。
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概是那切换起来毫无规律的海中光芒。
这里的颜色比其他地方还要瑰丽，它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色调是否和谐，而是一股脑地将所有颜色都塞了进来。
淡紫，靛青，幽绿，血红，橙黄，深蓝，苍灰。
像是油画家被调色板爆了头，颜料混合着脑浆涂满了海水。
耳边的歌声越来越清晰。
这是王锦从未听过的歌声，跟海克娜不太一样，似乎又有些相同之处。
可惜王锦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他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声音有心理暗示的作用。
于是悄悄塞住耳朵，尽可能减轻影响。
“早上好。”略带沙哑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王锦转过头，看见了菲尔。
令人惊讶的是，孔雀也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看都没看王锦便转身离开。
“多谢你的治疗喷剂…噢，不用理会孔雀，她暂时不会对你动手了。”
菲尔披着外套靠在栏杆上，手里的半瓶朗姆酒映照着海面的光芒。
王锦笑笑，嗯了一声。
“孔雀只有那么一个弟弟，虽然杀了他这件事怪不得你…可她就是这种性格。”菲尔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半根香烟，迎着风点燃。
“第一次发生冲突时，你对她手下留情了吧？多谢。”
“无意冒犯，但你们是…伴侣？”王锦发现菲尔口中，孔雀这个名字被提及的频率太高了。
再加上她们刚才从同一间卧室里出来，以及这种奇怪的气氛…
“不是，只是朋友。”菲尔摇摇头，“偶尔发泄一下而已，这段时间大家压力都挺大的。”
王锦沉默半天，点点头。
他不知道如何，也不打算评价菲尔和孔雀的关系。
反正跟自己无关。
王锦抓住了菲尔口中那句“压力”，主动引出了话题。
“压力很大…这是为什么？”
“食物难吃的像猪食，敌人越来越危险，信任的人逐渐陌生，前路越来越迷茫，海盗要担心的事其实在逐渐增多。”
菲尔沉声说着，突然伸手指向不远处。
“而最近的压力，是因为那个混蛋。”
王锦顺着菲尔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双手缠绕绷带的犹大。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菲尔的手势，于是冷哼一声，准备快步走过来。
看到王锦时，犹大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着不再向前。
“他啊…”
王锦点点头，目光在犹大手上停留几秒。
这伤口…有点眼熟。
被谁弄的来着？
想不起来了。
犹大没再靠近，早饭过后，王锦踏上甲板，感受着海风从身旁抚过。
海妖之港…
他四处扫视着，甚至从船头转悠到了船尾，尽可能扩大着视野。
结果依旧没有改变。
没有海妖，也没有港口。
这里是第六海域，它仿佛只是一整片漫无边际的海洋。
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概是那切换起来毫无规律的海中光芒。
这里的颜色比其他地方还要瑰丽，它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色调是否和谐，而是一股脑地将所有颜色都塞了进来。
淡紫，靛青，幽绿，血红，橙黄，深蓝，苍灰。
像是油画家被调色板爆了头，颜料混合着脑浆涂满了海水。
耳边的歌声越来越清晰。
这是王锦从未听过的歌声，跟海克娜不太一样，似乎又有些相同之处。
可惜王锦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他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声音有心理暗示的作用。
于是悄悄塞住耳朵，尽可能减轻影响。
“早上好。”略带沙哑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王锦转过头，看见了菲尔。
令人惊讶的是，孔雀也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看都没看王锦便转身离开。
“多谢你的治疗喷剂…噢，不用理会孔雀，她暂时不会对你动手了。”
菲尔披着外套靠在栏杆上，手里的半瓶朗姆酒映照着海面的光芒。
王锦笑笑，嗯了一声。
“孔雀只有那么一个弟弟，虽然杀了他这件事怪不得你…可她就是这种性格。”菲尔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半根香烟，迎着风点燃。
“第一次发生冲突时，你对她手下留情了吧？多谢。”
“无意冒犯，但你们是…伴侣？”王锦发现菲尔口中，孔雀这个名字被提及的频率太高了。
再加上她们刚才从同一间卧室里出来，以及这种奇怪的气氛…
“不是，只是朋友。”菲尔摇摇头，“偶尔发泄一下而已，这段时间大家压力都挺大的。”
王锦沉默半天，点点头。
他不知道如何，也不打算评价菲尔和孔雀的关系。
反正跟自己无关。
王锦抓住了菲尔口中那句“压力”，主动引出了话题。
“压力很大…这是为什么？”
“食物难吃的像猪食，敌人越来越危险，信任的人逐渐陌生，前路越来越迷茫，海盗要担心的事其实在逐渐增多。”
菲尔沉声说着，突然伸手指向不远处。
“而最近的压力，是因为那个混蛋。”
王锦顺着菲尔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双手缠绕绷带的犹大。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菲尔的手势，于是冷哼一声，准备快步走过来。
看到王锦时，犹大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着不再向前。
“他啊…”
王锦点点头，目光在犹大手上停留几秒。
这伤口…有点眼熟。
被谁弄的来着？
想不起来了。
犹大没再靠近，早饭过后，王锦踏上甲板，感受着海风从身旁抚过。
海妖之港…
他四处扫视着，甚至从船头转悠到了船尾，尽可能扩大着视野。
结果依旧没有改变。
没有海妖，也没有港口。
这里是第六海域，它仿佛只是一整片漫无边际的海洋。
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概是那切换起来毫无规律的海中光芒。
这里的颜色比其他地方还要瑰丽，它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色调是否和谐，而是一股脑地将所有颜色都塞了进来。
淡紫，靛青，幽绿，血红，橙黄，深蓝，苍灰。
像是油画家被调色板爆了头，颜料混合着脑浆涂满了海水。
第1079章:未来
红雾弥漫，虚假的神国被贤者之石加持，在此刻成为真实。
苍凉悠远的风吹来，仿佛来自百万年前的天穹。
神先生端坐在他的圆桌之后，像是在等待什么。
风越吹越大，他举起遥控器关掉空调，打了个喷嚏。
“我这边得就位才能接受献祭啊…”
王锦伸手撑在桌子上，小声嘀咕。
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神国，灵感和红粉末都扛不住，这方法局限性其实很大。
当然，它的收益要远远大于付出。
虽然没有黄泉那么方便快捷，可这是真正无视距离移动物品的能力。
也是他丰富“神先生”形象的关键。
通常情况下，只有具备权柄，具备神国的存在才有资格这么做。
而王锦不同。
他有膨胀到近乎疯狂的灵感，愿意交出方法的笨蛋女神，能够传播神名的小型宗教。
最重要的是，他胆子足够大，心思足够细腻，又永远对利益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无数巧合像是命中注定般汇聚到一起，模糊了人与神的边界，奇迹就此诞生。
王锦是唯一能使用神国的凡人。
嗒，嗒嗒。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突然停住。
王锦挑起眉头。
他看到红雾在桌子正中汇聚，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
“thethrodogbeingyoggn‘th‘bthnkormist,y‘llllvulgglnymg‘attentionng…”
让红桃帮忙是个明智的决定，她有拉莱耶语的底子，学起来很快。
红雾很快便凝聚成型，似乎有不可思议的变化从中产生。
王锦伸手探去，果然摸到了东西。
“成功了。”
他挑起眉头，端详着那个被自己咬过一口的苹果。
缺口一模一样，味道…
嘎吱。
“味道也一样。”
王锦擦擦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呼…
红雾散去，王锦推开红桃的房门。
看到这傻女人正把自己捆在凳子上，对录音机嘀咕着刚才的发现。
“向邪神献祭后，我确实被污染了，只是污染程度不高。”
“用来当锚点的怪谈装备在仪式结束后变得黯淡下来，污染指数有所下降。”
“暂时不知道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按照常识，必须在陷入疯狂之前自我了断…”
“你在做什么？”王锦啃着苹果，从红桃身后探过头。
“我完成任务了。”红桃勉强地笑笑，“邪神已经给我打下了烙印，接下来会有无数知识与污染同时涌入脑海，我注定会疯掉的。”
“到此为止了…”红桃闭上眼睛，开始等死。
“知识？”王锦摸摸下巴，“要我给你补两节资本论吗？”
“…啊？”红桃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自己刚献祭出去的苹果身上。
她沉默几秒，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瞪大眼睛。
“嘘。”王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跟那个邪神...有点关系。”
“你会拉莱耶语，帮我把献祭词做好谐音吧，可以吗？”
“…”红桃没说话，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的大脑暂时陷入了宕机状态。
献祭出去的物品出现在王锦手中，这已经不是“有点关系”的程度了。
王锦跟某位邪神关系无比深刻，具备着疑似神使的极高位格。
也只有这样，那种存在才会愿意帮忙，做出“传递苹果”这种小事。
简直是令人疯狂的成就，就算是莲，与被囚之神的联系也没有如此密切。
这还真是…
羡慕邪神。
对王锦的痴迷再次加重，红桃低下头，夹紧双腿，声音有些沙哑：“报酬。”
“报酬吗？我想想…”
“就要那个，可以吗？”
“这个？”王锦指着自己啃了一半的苹果。
发现红桃在点头之后，他的面色逐渐复杂起来。
“你要拿它做什么？”
“能说吗？”红桃有点犹豫，看到王锦嫌弃的眼神时，面色又红了几分。
“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泡水喝什么的…反而对身体好，对吧？”
王锦向后退了两步。
他盯着红桃那期待的眼神看了几秒，把苹果放在她的头上。
红桃如获至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想要伸手拿过苹果，却发现自己无法活动。
“我…还被绑着。”红桃小声喊了一句，或许是提醒，或许是期待。
“我知道。”王锦点点头，加快脚步。
——
夜晚过得很快。
伴随着隔壁吱吱嘎嘎的凳子响声，王锦盯着天花板，回顾着这过于平静的一天。
菲尔的试探，犹大和水手们的窃窃私语，耳边那虚无缥缈的歌声，路德维希的来访，雪女梦中的平原，莲那原因不明的闭门。
好像所有东西背后都有暗流涌动，平静之下是令人窒息的狂乱。
暴风雨要来了。
叮铃。
锈迹斑斑的捕梦网在海浪中摇晃，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响声。
王锦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
“被逼迫着走了岔路啊…我们还能活着再见吗，先生？”
“该死，该死！这些死了又死的幽灵！”
“俘虏，叛徒，犹太人，我已经开始分不清噩梦与现实了，阁下。”
“它的纶音…那是它的纶音，痉挛的逆十字啊！”
“我昨天，被自己在梦中的大叫吵醒了…我们还能走出去吗？”
“砸死他！用石头砸死他！因为他的不公才有了第一个死者…他不配活下去！”
“你要当刽子手？跟受害者比起来，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我，看见她了。”
“今晚要让我摘下你那部分肢体呢？放心，我的爱抚温柔而有力…你想让我直接摘掉你的头吗？”
“那么，再见。”
呼！
王锦猛然坐起身。
冷汗打湿后背，眼中满是血丝，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噩梦，无比真实的噩梦。
不…不对，那不是噩梦。
王锦抓过床头的捕梦网，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小片未来。
充满绝望与癫狂，背叛与杀戮的未来。
记忆在迅速变得模糊，那一张张狰狞的人脸逐渐无法对应，王锦能记得的事越来越少。
好在，他能确定一点。
这艘白船在海妖之港中迎来了灭亡，他们走到尽头了。
“这…这是什么？！”
“该死，我们在哪？昨天是谁在站岗？”
“妈的，是幻觉吗？还是我疯了？”
舷窗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呼喝，王锦低声骂了一句，拎起外套往外冲。
第1080章:行走的港口(二合一)
嗒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不仅仅是王锦一个人，被吵醒的海盗不在少数。
有胆子登上白船的他们并非乌合之众，海盗们快步冲到甲板上，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看清发生了什么后，他们开始骂骂咧咧地讨论。
“岛屿吗？还是港口？”
“我们的船…靠岸了？什么时候！昨天谁在站岗？”
人群高声叫嚷，嘈杂的像是几百只海鸥。
王锦推开他们，皱眉观察着情况。
海盗们的惊呼确实有道理，仅仅过去一晚，眼前的事物便逐渐令人无法理解。
原本的第六海域空无一物，除了暗礁便是海水，这是王锦亲自确认过的情况。
可现在，就在船队侧方，
多了个巨大的港口。
说是港口其实不太对，这东西更应该被称为城镇。
码头后方能看到规模壮观的建筑群，白砖红瓦金色房顶，颇有中世纪风格。
王锦拿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建筑情况。
钟楼，教堂，广场，该有的全有。
虽然远远没有冰蟹港那么繁荣，却也算得上规模中等…至少在衰败前是这样。
它显然经过了漫长的岁月，许多建筑都已经垮塌，似乎无人居住了。
目光移向远处，王锦皱起眉头。
他发现了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幽海居民的饮用水都要靠大型设备蒸馏供给，他们不可能把那种宝贵的资源浇到地上。
更何况，幽海中的岛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岩石地形，它们全都是幽海鲸的骸骨。
没有能够播种的土壤，没有供给能量的阳光，更没有至关重要的淡水。
幽海不可能有农庄，水井，更不可能有花园，田地。
可这里一应俱全。
农庄有曾经是草场的土坡，水井上的转轴不住旋转，花园门口还能看到铲子和剪刀，田地明显被开垦过，整齐地排列成行。
王锦放下望远镜，抬头看了看鼓满的船帆。
如果说这些建筑仅仅是正常中透露着诡异，那么正在不断变化的仪表盘，则将所有人的恐惧推向了顶峰。
北极之光号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行进速度，停靠在港口完全没影响它继续向前。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这港口，建筑，存在着不可思议之物的城镇。
在以跟船队相同的速度，紧贴着它前行。
“我们…我们比任何时候航行的都要快！该死…四十节了！”
“四十节？那他妈是全速的二倍！你疯了？”
“不应该…动力系统没出问题，不应该…”微胖的大管轮捧着航速表，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会走的城镇？”
“艹，老子是来赚钱的，不是来玩命的。有人跟我一起回去吗？”
“现在调头，只要有一艘小船…花上几天就能回到塔克区，冰原上或许能得到救援。”
“我们去找威尔康…”瞎了只眼的海盗挥了挥手，跟身旁那一只手替换成铁钩的胖子交头接耳。
海盗们开始窃窃私语，不满的情绪逐渐高涨。
“都安静点。”低沉沙哑的男声穿透人群，船长的威严让海盗们暂时闭上了嘴，让出道来。
披着大衣的威尔康快步走到船头，假肢敲打着甲板，嗒嗒作响。
捧着罗盘沉默几秒，威尔康看向不远处的码头。
船队确实已经停靠了下来，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十几条船同时抛锚。
船身紧靠着岸边，缆绳垂在木板搭成的平台上。
“昨天晚上是谁值班？”威尔康眯起眼睛。
“是我，我和孔雀。”菲尔举起手，面带愧疚从人群中走出。
“我可以确定昨天晚上没出任何问题。”
“我也能确定，凌晨三点之后是我替班。”孔雀紧跟着回应。
“都说没问题，那就是我们这些人眼睛出了毛病？”犹大冷笑一声，被海盗们簇拥着走出。
“依我看…是你们两个昨天晚上玩的太过火，把站岗的事给忘了，对吧。”
“滚你妈的。”孔雀依旧是那副泼辣的性格，她丝毫没顾忌威尔康，对着尤金破口大骂。
“行了，孔雀。”威尔康出口喝止，对另一名海盗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海盗点点头，拽着缆绳荡到其他船上，很快便返了回来。
“老大，科尔伯格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况，昨晚是他亲自站岗。”
“这下行了吗？”菲尔面色阴沉，眯眼看着犹大。
“好吧…那位深蓝总不至于出问题。”犹大略显失望地耸耸肩，“看来我们惹上了不得了的东西。”
“目前来看…方向是正确的。”威尔康收起罗盘，在船边坐下。
这高大的男人坐下之后显得很消瘦，披在身上的大衣似乎都有些空荡。
“你们有什么看法。”威尔康沉声提问，“上岛看看，还是维持现状。”
“上岛吧，趁着我们还没缺少人手。”菲尔抢先开口，语气诚恳。
“就算这真是什么幽海禁忌，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算我一个。”孔雀握了握双刀。
她和菲尔的伤还没好，不过这种时候没办法考虑太多。
“你呢，威廉。”威尔康转头看向大管轮。
那个微胖的，总是带着海军大檐帽的秃顶男人，依旧握着航速表喃喃自语。
“这个…”大管轮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他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我觉得，应该下船确认一下。”
一直在旁观的王锦挑起眉头。
大管轮属于那种把“老好人”写在脸上的类型，他遇事得过且过，应该更倾向于温和的方法才对。
威尔康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最后一人。
那金发的犹太人。
“船长先生，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清点人数。”犹大恭敬地点点头。
“我们不知道有没有东西混进来，毕竟你看…咱们靠岸了。”
他的目光一直在菲尔和孔雀身上徘徊，似乎还是有些怪罪她们。
“…嗯。”威尔康缓缓点头。
“犹大去清点人数，其余人准备下船查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
“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六…一百…一百二十七。”
犹大声音有些颤抖地清点完人数，压低声音凑到威尔康旁边。
“先生，多出来三人。”
“名册不在原来的地方，负责招人的卡莎也消失了。”
“海盗们没发现生面孔，我们暂时不知道多出来那三个家伙…到底是谁。”
“嗯。”
威尔康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挥手让犹大离开，继续跟身旁的少年交流。
“阁下的看法呢？”
“我赞同菲尔，也是下船。”王锦收拾着东西。
“这座城镇比我们快太多了，我们逃不掉。”
“想要活下去必须主动出击，弄清脱离它的方法。”
“所见略同。”威尔康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
“噢对…”王锦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下动作，眯了眯眼睛。
“最好别在镇子里过夜，探索得维持在五个小时之内。”
“另外，威尔康阁下。”
“第一批人员必须精简，我希望你留在船上安抚那些被吓坏的水手。”
“还有...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持公正。”
说最后一句时，王锦变得无比严肃。
“嗯…？”威尔康停下动作，显然有些不解。
“这是神先生的指引，”王锦双手高举，面色虔诚，“圣哉。”
“…好吧，我知道了。”威尔康脸上的不解依旧没消散，不过他还是停下动作，缓缓点头。
——
“哟…这不是户口本先生吗。”
犹大摸着胡茬，对王锦露出笑容。
他已经整理好了装备，腰间插着四五把火铳，短刀横在身后。
四五名装扮相同的年轻人跟在他身后，他们跟其他水手比起来似乎更壮硕，眼神中也带着自信。
显然是菲尔曾经提到过的，跟犹大一起上船那些赏金猎人。
“你好。”王锦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最后一次检查着物品。
尤金明显被噎了一下，准备好的嘲讽愣是没说出来。
他看看王锦的同伴，皮笑肉不笑地再次开口。
“要小心啊，外面说不定很危险，要是你的人消失那么一两个…”
“谢谢，你也是。”王锦点点头，依旧没看他。
“…妈的，这人有毛病。”犹大连续被噎了两次，冷哼一声便跳下船去。
——
嗒。
王锦落在地面，踏了踏脚下。
思索几秒，他不着痕迹地伸手按在地上。
猩红武装旋转着探入地面，泥土微微颤动。
“十米...”
王锦收回手掌，缓缓起身。
土壤有至少十米深，确实满足播种与建筑条件。
这样的厚度，绝对不可能是灰尘积累而成的。
他没贸然继续往下探，毕竟不清楚这座会动的城市到底是什么。
目光看向远处，犹大的队伍已经不见踪影了。
“您有心事？”独眼海盗嘿嘿笑着靠近王锦，言语中满是谄媚。
“没什么。”王锦笑着摇摇头，目光逐渐深邃起来。
他在回忆那场噩梦，那些模糊不清的语句。
梦中一片黑暗，声音也变得扭曲，分辨不出哪句话是谁说的。
可王锦记得第一句是“被逼迫着走了岔路啊，先生，我们还能活着再见吗？”
会叫他“先生”的人，应该是萨尔那个傻小子。
那么…只要让他留在船上，未来或许会有所不同。
第1081章:鼠
从码头上岸，视野便没有在船上时那么广阔了。
小镇笼罩着淡淡的雾气，配合着那虚无缥缈的歌声，让人心里有些发麻。
王锦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爱丽丝，皱眉前行。
霰弹枪上缠着皮带与布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只要不变成那精致的飞行人偶，便不会被人察觉到异常。
“我叫鲍勃，您叫我独眼就行。”那戴着眼罩的海盗在王锦旁边叽叽喳喳，努力刷着存在感。
冒险家是船上的大人物，让他记住自己，接下来的旅程或许会无比顺畅。
这正是因为这个，当王锦喊出“我需要人手”时，独眼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我叫铁钩。”微胖的海盗挥挥胳膊，露出憨厚的笑容。
他跟独眼是一起的。
“我…”最后那名海盗在身上看了半天，发现自己四肢健全，零件也没缺，实在没什么特殊之处。
像是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他指了指自己麻杆般高大消瘦的身体：“如果这能让您记住我，他们都叫我稻草人。”
“好…独眼，铁钩，稻草人。”目光扫过三人，王锦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那次预知梦始终让王锦无比在意，他不确定谁在未来出了问题，干脆把他们全都留在船上。
当然，独自行动容错率还是太低，王锦需要炮灰。
这三名海盗…显然不太清楚自己的定位。
“您听过塔纳利昂吗？千…怎么说来着，对，千秘之城。”
独眼嘿嘿笑着，矮小的身材并没有影响速度，他依旧走在队伍正前方。
“据说它藏着所有人类拼命探寻却徒劳而返的秘密，那里有很高很大的尖顶寺庙，还有灰色的高墙，里面住的都是您这样的聪明人。”
独眼得意地笑笑，“我祖父就住在那里。”
“塔纳利昂住的全是疯子，街道两旁堆满了骸骨…难不成你祖父是其中之一？”稻草人嘀嘀咕咕，似乎不敢当面斥责独眼，又没办法任由他胡说。
“尖顶寺庙和灰色高墙？”王锦并没有完全把独眼的话当成故事，他观察着附近建筑的风格，发现并不相符。
“看来这里不是塔纳利昂，我们看不到你的老家。”王锦拍了拍独眼，让他继续向前。
“还有人知道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可以讲讲。”
“嘿，我！”铁钩兴奋地挥手。
“我奶奶说过，她父亲住在扎尔。”
“那里住着所有被人类忘记的幻想，每位死去诗人的梦，那里闪烁着磷光，到处都是歌声。”
“梯田，神庙，都是闪闪发光的白色屋顶和奇异的立柱，那里的一切都是淡蓝色和浅绿色的，无比美好。”
铁钩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词汇描述着那片名叫扎尔的土地，脸上的赘肉微微颤动着。
“扎尔，踏上了就无法返乡。”稻草人又撇撇嘴。
王锦看了稻草人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梯田和神庙…倒是沾了点边，但颜色不对。”
继续跟周围的景象对照，王锦摇摇头。
这座无名小镇反而更像是挪威风格，暖色调让它即便已经衰败，也没有太过面目可憎。
“稻草人，你的故事呢？”王锦开口询问。
他留意到了，这家伙的知识储备要远远超过独眼和铁钩，看来对这些奇异地点很有研究。
“我…我想想。”稻草人低下头，没了动静。
王锦没再管他，继续向前走。
无名小镇的布局很合理，一眼就能看出曾经有人居住。
从码头上岸后，迎面而来的是片空地。
或许在漫长岁月之前，这里有人装卸货物，贩卖海产，登上游轮。
可现在一切消失殆尽，只留下随风舞动的灰尘。
“小心点，有声音。”王锦猛然警觉起来，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另外三名海盗很识趣地停下来，不再动弹。
“呼…”“呼…”
声音来自拐角。
就在这片空地之后的房屋，再往左一点点的位置。
那是浓重的喘息声，以及什么东西刺穿肉体的声音。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这句话一点没错。
“我…我来。”独眼深吸一口气，埋着发颤的双腿向前靠近。
“待着别动。”王锦打了个手势，把独眼让到身后。
他不需要这几名海盗做什么探索的工作，这方面没人能比王锦更专业。
王锦需要的仅仅是在关键时刻，能够丢出去拖延时间的炮灰。
在发挥作用之前，不能让炮灰死掉。
“呼…”
那古怪的声音越来越响，王锦屏住呼吸，贴着墙壁缓步靠近。
五步，三步，一步。
直到只有一个拐角的距离，声音突然停止了。
王锦握紧霰弹枪，缓缓探出头去。
“呼…”
扭曲面孔在拐角另一侧浮现，几乎跟王锦贴到一起。
甚至能感受到它呼吸时带起的热气，浓郁的血腥味，以及移动时微微摇晃的毛发。
“卧槽！这什么东西？！”
独眼紧随王锦身后，刚好处在看得清那东西全貌的位置。
那是只老鼠，似乎又不仅仅是老鼠。
高大壮硕的人类身躯布满短粗的白色绒毛，头颅偏偏是老鼠那可憎的模样。
它双手各自握着长矛，矛尖染着血迹，佝偻着身体跟王锦对视，那双血红的眼睛闪烁微光。
嘭！嘭嘭！嘭嘭！
几乎在那东西探出头的瞬间，王锦就清空了弹夹。
弹丸在瞬息间形成了一小片破坏力极强的金属风暴，这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没有任何犹豫，王锦深吸一口气，低声吼道。
“跑！”
当然要跑。
无论是灵感预警，还是亲眼看到的场景，都让王锦在瞬间做出了这个决定。
王锦习惯在霰弹枪里装填不同类型的弹丸，其中当然不缺威力巨大的合金独头弹。
这东西能把人硬生生打碎，却仍旧被那两根破破烂烂的长矛挡了下来。
没错…这鼠型巨人，确确实实是个怪物。
反应速度与身体素质全都无比恐怖，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硬碰硬绝对是送死。
“吼！”
白鼠吃痛，对着王锦放声嘶吼，迈步狂奔。
第1082章:广场(二合一)
“该死…”
犹大喘着粗气，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其余队员同样狼狈不堪，身上满是血迹与灰尘。
“头儿，…呼，莱昂被拖走了，连个惨叫声都没留下。”
“我他妈不瞎！”犹大压低声音吼了回去。
他的目光飘忽，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身边的情况。
队伍已经出现了减员，而他刚刚踏上这里五分钟不到。
整整五个人，愣是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这座小镇开始吃人了。
“要不咱们回去吧？”刚才那名赏金猎人双手揉搓着头发，过于年轻的脸上满是惶恐。
“回去？”犹大眯起眼睛，冷哼一声。
“我们入行这么多年，邪门儿的事见得多了，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头儿…迪斯马腿受了伤，他没办法继续走了。”
有人注意到了那年轻人的状态，向犹大报告着。
“你想独自回船上去吗？”沉默几秒后，犹大眯起眼睛。
“不，不…我不想落单。”迪斯马拼命摇着头。
他扯下袖子，胡乱在腿上包扎两下，努力站起身。
可惜，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只能浑身发抖地坐在地上。
“没关系，不用勉强。”
犹大在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
“现在还太早，队伍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返航，明白吗？”
“你在这里等几个小时，到时候我们再来接你…放心吧，有另一队吸引火力呢。”
“等他们死的差不多，我们就能上船收获荣誉和崇拜，以后也不用再下来了，怎么样？”
犹大拍打着迪斯马的肩膀，露出长辈般和煦的微笑。
“我…”
嘭！嘭嘭！嘭嘭！
枪声于远处响起，在死寂的小镇中传出很远很远。
本来还打算说什么的迪斯马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嗯了一声。
犹大眯起眼睛，嘴角却缓缓扬起弧度。
怪物已经找上王锦了，他们不再是主要目标。
“头儿，这里有口枯井！”
小队里有人喊了一声。
“刚刚好…迪斯马，你就在井里面等。”犹大指了指远处，亲自俯下身背起那名年轻人，快步走了过去。
——
“吼！”
四道人影在城镇中不要命般狂奔，身后那佝偻着身体的白色鼠人紧追不舍。
距离被不断拉近，死亡是必然的结局。
能够挡下子弹的怪物，没理由跑不过区区几个人类。
“该死…”王锦眯起眼睛，手掌翻动间多出了个香炉。
链条猛然甩动，精致的金属球划出弧线，在空中留下血红的拖尾。
哗啦。
哗啦。
呼！
香炉随着王锦的动作脱手而出，砸在地上炸裂开来。
嘭！
迈达斯之哀。
并没有多么响亮的爆炸声，红雾瞬息之间扩散成片，仿佛神国降临一角，又像是死去的太阳发出叹息。
炼金术的奇迹猛然绽放，身后的一切都开始冻结，有了凝聚成红泪石雕像的趋势。
“吼！！！”
白鼠的嘶吼声中多了些忌惮，它的动作迟缓起来，虽然没直接失去行动能力，却也逐渐停下脚步，不再紧追不舍。
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红雾，似乎在拼命分辨王锦的位置。
抬头看向身前的广场与教堂，白鼠像是想起了什么，嘶吼两声便调过头去，跑向远处。
——
“妈的…我们甩开它了？”
铁钩扶住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来是，毕竟咱们都还活着。”独眼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站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不光看清了白鼠的外貌，也看清了这怪物之前在做什么。
那两根长矛正交错着穿刺地上的尸体，哪怕对方早已经开膛破肚，血肉模糊，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而那具尸体…显然是犹大小队的成员之一。
他就这么死了，在上岸之后的短短几分钟之内，临死前连个惨叫声都没有。
从整体实力来看，犹大的小队绝对比这边强。
那群强悍的赏金猎人尚且如此，他们这几个乌合之众…
“咕嘟。”
独眼咽了口唾沫，他能感觉到自己汗毛倒竖，脖颈处冒着凉风。
“白鼠，我们暂且这么叫它。”王锦把匕首收进刀鞘，手上多了根血色长矛。
短兵相接显然不明智，狭长的武器能给人留出更多反应时间。
“它杀人不是为了食用，看起来也不是在虐待取乐…是某种仪式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座镇子绝对不止它一个生物。”
“按照领地划分？还是…”
王锦眯着眼睛，迅速把自己的推理嘀咕了一遍。
想在怪谈事件中生存，就要从每次遭遇中得到回馈，一点点补足情报，发现真相。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调律者，海盗们不可能有这种丰富的经验。
所以他们怎么看王锦都觉得不可思议，脸上满是不亚于遭遇白鼠的惊骇。
“这…您有点冷静过头了吧？”铁钩挠挠头。
“你也可以继续大呼小叫，怎么疯怎么来，看看到时候谁死得快呗。”独眼冷哼一声。
“苏纳。”稻草人突然开口，说了个莫名其妙的词。
“什么？”王锦看着这消瘦的男人。
说实话，他刚才不止一次觉得这家伙要掉队了，毕竟这幅皮包骨的样子很难远距离奔跑。
事实也确实如此，稻草人直到刚刚才勉强喘匀了气息。
他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口说话。
“苏纳，无法实现的喜悦之地。”
王锦意识到他在延续刚上岸时的话题，讲述着各自知晓的奇异地点。
“岸边盛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还可以看到内陆的可爱灌木。”
“一切都沐浴在正午太阳的光辉下，远处的凉亭里传来了歌声与诗词的谐和片断，微弱地夹杂着的笑声是如此令人向往。”
稻草人剧烈地喘息着，他呛咳两声，再次开口。
“但当我们靠近开放着百合的岸边，突然一阵风越草地与树林，带来了让我恐惧发抖的气味。”
“风变得越来越强，空气充满了从被瘟疫折磨的城镇，和未经掩埋的尸体传来的，致命的骨灰味。我们疯狂地将船驶开这该死的海岸…”
他顿了顿，接着说。
“这是很多年前，我在某本残卷上看到的片段。”
“鲜花，草地，树林，瘟疫与尸体…”王锦点点头，尝试着跟无名小镇对应。
可惜，这些关键词太过笼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登上苏纳会怎么样？”王锦看向稻草人，低声询问。
“不太清楚。”稻草人摇摇头，“唯独这座岛…笔者的记录很少，只留下了模糊不清的几句。”
王锦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
“脱下外套，衣物上带着我们的气味，别让怪物追上来。”
犹大一边下令，一边从地上挖起泥土抹在身上。
其余几人点头照做。
紧接着，他们看到犹大把所有脱下来的衣服聚集在一起，放在了枯井旁边。
“头儿…这是？”
“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会回来找他？”犹大冷声回应。
“这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蠢货，留着只会拖后腿。”
犹大解开裤子，对着枯井开始放水。
“倒不如发挥些余热，帮我们吸引一下火力，让更多人活下来…你说，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
质疑犹大的赏金猎人咬了咬牙，同样脱下裤子，走到枯井旁边。
“迪斯马，我们要帮你掩盖气味，你忍着点。”犹大提起裤子，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噢…好，谢谢头儿！”枯井下传来沉闷的回应，年轻人的声音中满是感激。
——
白鼠的追击让王锦一伙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前移动，短短几分钟便走过了四分之一个镇子。
“看起来是个广场。”独眼挠挠头。
刚才那场追逐似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没再继续刷存在感，只在必要时说几句话。
铁钩则刚好相反，他面对恐惧时是另一种反应。
“广场…可没那么简单，这是火刑柱。”
他用那只金属的铁钩敲了敲身旁的柱子，发出咚咚响声。
“而这个头顶带尖的柱子，是穿刺用的，从屁股进去，再从嘴里出来。”
“可怜那些女巫，中世纪时她们都是被这两样东西处死的。”
“当然，同样被处死的还有那些勾引男人的大屁股娘们儿，哈…”
铁钩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比划了一下，讲得绘声绘色。
他越是害怕话就越多，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
“不能这么说。”稻草人皱起眉头，打断了铁钩的话。
“别妄议死者，他们也是受迫害的一方。”
“哟呵？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是个道德标兵。”铁钩扯了扯嘴角，脸颊上的肥肉跟着抖动两下。
“你们烈阳号下来的人都这样吗？脑子都不太好使？”
“你！”稻草人气得浑身发抖，可还是努力控制了情绪，没在这时候跟铁钩一般见识。
“嘘。”王锦比了个手势，海盗们迅速安静下来。
四处看看，并没有发现异常。
王锦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压低身子，缓步向前。
如果这些怪物都是按照领地划分的，那么这片广场…不应该这么空荡才对。
第1083章:柱子(二合一)
“好像什么都没有。”
短暂的戒备过后，铁钩率先松懈下来。
四周除了那些火刑和穿刺之刑的柱子以外，并没有什么能称得上危险的东西。
或许王锦的推测并不正确，这里的怪物不是按照领地划分的。
广场只是个普通的广场，没有白鼠那样的怪物，也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
“终于可以歇歇脚了。”铁钩松了口气，缓缓坐下，“这钩子磨得我好疼…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之后，他的面色瞬间白了起来，黝黑肥胖的脸上满是冷汗。
“喂，不是吧？”
“别动，也别说话，算兄弟求你了。”独眼拼命对他使着眼色。
稻草人双腿发颤，强撑着后退。
王锦则眯起眼睛，缓缓摸出几个精致的金属圆球。
铁钩开始疯狂吞咽口水，以免心脏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陷入了危机，明明没有任何呼吸与心跳，更没有脚步声。
一切都跟刚刚过来时没有区别，身后只有那些…
那些柱子。
“我，我回头看一眼。”铁钩咽了口唾沫，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
嗡！
带着血迹的木制方柱猛然砸落，带起的狂风几乎要把人压死在地面上。
“啊！！”铁钩惨叫着，下意识想要抬起胳膊格挡。
可惜，他那最有可能挡住攻击的钢铁假肢，在几秒钟前被他亲手拆了下来，放在地上。
铁钩只能抬起光秃秃的手腕，等待死亡。
轰！
石砖粉碎，血肉成泥。
两道身影滚落到远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却依旧存活。
穿着皮大衣的影子在地面重重一踏，冲向了混乱的源头。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直到震颤的灰尘缓缓落地，独眼那声压抑的哀嚎才从嗓子眼里顶了出来。
“我操！”
他看的很清楚，那身材消瘦到像是会被风刮跑的稻草人，在最后关头合身撞了出去，勉强救下了铁钩。
“咳，咳咳，妈的？”铁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仍旧有体温，这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活着，老子还活着…”他失魂落魄般地低语着。
“我，我的腿…”稻草人的声音响起，那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木柱倾倒之下，他左腿膝盖往下的位置一片模糊，肉泥混合着筋络，断骨刺破皮肤。
已经成了残废。
稻草人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咬紧牙关，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如雨而下。
“离开那里！去左边的断墙下包扎！”王锦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噢…好！”还没丧失行动能力的独眼点点头，抬手给了铁钩一耳光把他打醒，架着稻草人迅速转移了位置。
——
“没人推柱子吗？”王锦眯着眼睛，自言自语。
他分明看到那柱子在倒下前有了不自然的倾斜。
王锦从一开始就有些在意那些柱子，因为它们…太多了，而且存在的本身就无比异常。
火刑架都是一次性的，毕竟是木制，烧了就没了。
这种东西要是循环使用，说不定受刑者烧到一半会挣脱束缚到处跑，点燃其他人。
而那些作为穿刺刑具的木刺，上面没有任何血迹。
这些都说明，它们从没有作为刑具被使用过。
闲着没事建一堆这东西，放广场上当旅游景点吗？
虽然不排除这种情况…不过王锦还是觉得另一种可能性更大。
这些刑具正在等待受刑者。
咚，咚咚。
王锦伸手敲打两下，猛然后撤，等了几秒。
发现没有反应后，他又换成了刀砍，火烧。
确认这些破坏性举动并不会触发什么东西后，王锦掂了掂白磷弹。
“算了…犯不着闹出太大动静。”他思索片刻，从腰带上摘下提灯，将煤油倾倒而下。
刺啦。
火苗涌动，木制刑具开始熊熊燃烧。
热浪冲天而起，耳边那一直没消散的歌声愈发凄厉。
王锦伸手按住眼角，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头。
灵感预警在刚才那一瞬间有了反应，点燃柱子似乎让他收获了某个存在的注视。
“hi。”王锦扯起嘴角，透过烈火跟那东西打了个招呼。
同时竖起中指。
——
“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没人说说为什么偏要来这个破地方吗？这里跟终北大陆有什么联系？”
“眼下这个情况…威尔康真的老糊涂了，我们每个人都在危险之中，不是吗？”
“是啊，力量和运气都离他而去，现在…理智也渐行渐远，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嘿，过来…我们有个计划。”
海盗们刷洗着甲板，同时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舷窗后，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目光被人挡住，威尔康看向面前的女人。
“为什么不让我们下船！”孔雀叉着腰，仰头吼着。
“老大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菲尔摇摇头，尽可能收敛了脸上的失望。
在她们面前，威尔康的体态似乎放松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僵硬。
不过他的语调还是很古怪，像是许久没说过话的人重新发声。
“我们必须小心，上次的逃脱或许已经用光了运气。”威尔康低声解释着。
“我早就想问了！”孔雀双手抱胸，来回踱步。
“为什么非要来这个破地方，从狼口逃生还要找新地方送死吗？什么他妈的臭毛病？”
“孔雀，冷静点。”菲尔握住她的手腕，强迫孔雀停下脚步。
“我们没有选择，而且…风险和回报成正比，投机者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不是吗？”
“投机者？投机者！亏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我只认识霜矛威尔康。”孔雀丝毫不领情，她甩开菲尔的手臂，面色阴沉。
“威尔康·弗朗基，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你可以让我陪你受苦，陪你遭罪…但如果这份苦受的毫无理由，那我会把它拍到你脸上。”
“几天前的鞭刑是这样，冲进第六海域找死也是这样，你只想着自己。”
“你现在真像个混蛋啊，从那个可疑的冒险家上船开始…不，还要在那之前。”
“你骨子里就是个混蛋！真不敢相信…”
“说完了么？”威尔康面无表情地回应。
这总是很疲惫的中年男人，似乎丧失了该有的表情与情绪。
他平静地看着孔雀，仿佛对方说的是另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人。
“你…”
孔雀突然愣住了。
原本那语速极快，音调极高的辱骂瞬间消失无踪，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威尔康的眼睛。
“你以前还会跟我吵架的…”
“以前是以前，孔雀。”威尔康站起身。
“现在的我跟以前不同，跟任何一刻比起来都不同，我在第六海域有必须做的事。”
威尔康沉默几秒，缓缓开口。
“但…希望你相信，我是为了让船队摆脱困境。”
没得到孔雀的回应，威尔康并未等待。
还有水手等着他去安抚，他要找到那多出的三个人到底是谁。
“相信…让我相信这个跟以前任何一刻比起来，都完全不同的你？”
孔雀眯起眼睛，无视了菲尔的宽慰，气冲冲地起身离开。
“他只是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菲尔点了根烟，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她不知道这个理由还能骗自己多久，如今的威尔康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
“我…我不行了。”
稻草人面色苍白，肾上腺素逐渐褪去，失去肢体带来的钻心疼痛正在迅速侵蚀他的理智。
视线越来越模糊。
“清醒点！”铁钩用力晃了晃肩膀，试图让背上的稻草人跟自己交流。
“疼…把我放下，给我个痛快，成吗？”稻草人勉强睁开眼睛。
“老子不喜欢你，你这个迂腐的书呆子，但你救了我一命。”铁钩摇了摇头。
“我也会救你一命的，我奶奶说过，这叫礼尚往来。”
“伤员很拖后腿。”王锦转头看了看身后那冲天的火光，“从个人角度来讲，直接把他杀了确实是最优解。”
“是啊…铁钩。”
“如果你实在不忍心，咱们就把他放在这，明天再来取，不行吗？”
独眼的表情一直不太对劲。
他抓挠着自己的眼罩，额头有汗珠渗出。
“这样我们就能尽快完成探索，早点回到船上…这破地方我不想再待了。”
“不可能。”铁钩皱起眉头，“老子是个有原则的人。”
“随便你。”王锦没多说什么。
他不打算在这些海盗身上浪费太多口舌，那毫无意义。
铁钩也好，独眼也好，甚至是好像知道什么的稻草人，他们并不是无可替代的。
在王锦眼中，每条生命都有各自的重量。
那是除开他们作为“生命”本身，由于各种各样特质而附带的特殊价值。
简单来说…
把小狐狸放到铁轨岔路一端，另一端则是无辜群众。
自诩正义伙伴的人可能会大义灭亲，正义与邪恶都不够纯粹的人，则会在纠结中看着火车呼啸而过。
而王锦，
他会尽可能尝试所有方法，发现实在束手无策，便在火车开来之前迅速杀死所有无辜者。
王锦觉得这样做毫无问题。
掀翻火车什么的...没必要。
因为他们跟自己不熟，“陌生人”到处都是，而小狐狸独一无二。
只要被放在天平一端，她就是毫无意外的优胜者，永远如此。
王锦能做的，仅仅是出于人道，给陌生人一个没那么恐惧与痛苦的死法。
私心也好，冷血也罢，王锦就是这样的性格，他痛恨着幻想自己是救世主的傻子。
当然，这一路走来王锦确实有了改变。
换做加入公司之前，估计连“尽可能想办法”和“帮他们无痛去世”这两个步骤都没有。
“噢对。”
王锦挠挠头，喊醒双目无神的稻草人。
他要进行“尽可能想办法”的步骤。
“你想继续当残废…”跟稻草人对视一眼，王锦又看向铁钩和独眼，
“还是想变成四肢健全的疯子？”
绿色雾气在指尖悄然而过，被诅咒的生机跃跃欲试。
第1084章:纶音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给出一个充满人性光辉的回答？”
“探索是会死人的，我以为你们都清楚这一点。”
王锦转头看了眼面色复杂的铁钩。
“我现在最该做的其实是杀掉稻草人，再解决掉你这个不太听话的铁钩。”
“虽然这样会让独眼的生存概率大幅度下降…但谁在乎呢。”
“…”铁钩张了张嘴，没再出声。
他知道王锦说的都是实话，而自己没能力反抗。
王锦伸手按在稻草人的断腿上，绿神气息开始升腾。
他能让肢体再生，只是这样做并不能得到一个原模原样的稻草人。
过量的污染会在瞬间摧毁伤者的思考能力，他会变成嘴歪眼斜，口齿不清，疯疯癫癫的被污染者。
也就是四肢健全的疯子。
这当然同样会成为不稳定因素，不过跟伤员比起来，显然要好了不止一点。
“啊…啊！！啊！！！！”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它的纶音…它的纶音啊！我们该像蝼蚁一样匍匐才对！！”
骨骼滋生而出，血肉不受控制地疯长。
稻草人瞳孔充血，拼命挣扎着。
“嘘！嘘！！！”独眼迅速捂住他的口鼻，用足以杀死一个人的力道，死死控制住稻草人。
独眼变得神经兮兮，他那只完整的眼睛同样有些凹陷。
王锦没管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而是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海面，皱起眉头。
刚才那句“它的纶音”，是预知梦的部分。
纶音，是指耳边这不知来源的歌声吗？
可用绿神气息给人治伤时…响起的应该是绿神低语才对。
还是说污染让稻草人的认知出现了异常，听到了这座小镇里，原本不应该被人听到的东西？
可惜，已经无从考证了。
“呼…呼！”
稻草人强行站了起来，他不停喘着粗气，原本那羞涩古板的样子消失无踪。
理智摇摇欲坠，疯狂涌上心头。
“再探索最后一处地点就回到船上。”王锦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们走太远，若是在回程时遇上白鼠，或许就很难逃脱了。
这句话似乎给铁钩和独眼带来了很大的鼓舞，他们用力点点头，脚步越来越快。
——
“安静。”平台上，威尔康双手向下虚压，示意海盗们停止喧闹。
大部分人都没在第一时间停下来，他们带着些疑惑看向威尔康。
“我知道，你们这段日子很辛苦，压力也很大。”
“或许你们有人觉得‘威尔康老了，海神已经不再眷顾他了’，这都很正常。”
中年男人拽过凳子，单腿踩在上面。
“但我要让你们清楚，这趟旅途是值得的。”
“第六海域很危险，但我已经和另一位船长达成了协议。”
“有了他的帮助，我们就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解决掉粉蝰的追击。”
望着鸦雀无声的海盗们，威尔康深吸一口气。
“女神之锤古德里安，他就在海妖之港的最深处，我们的新同盟。”
“…”海盗们先是愣了愣，随即开始窃窃私语。
古德里安确实是强者，可他也是个狂热的信徒。
让这样的人跟冷冽者合作，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我可以作证。”海鸟般悦耳的声音响起，穿着长袍的神使走上高台。
“别低估了冷冽者的财富与影响力。”莲那平淡的，甚至带着些嘲讽的语气，在这种时候反而无比合适。
海盗们从怀疑逐渐转变成了相信，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所以，去开怀畅饮吧，今天的美酒和烤肉不限量。”
大管轮很适时地吼了一声。
“喔！！！”海盗们轰然散去，大厅在瞬间变得空荡。
“呼…”威尔康缓缓坐下，“谢谢。”
“别谢我。”莲眯起眼睛，“古德里安也是盟友…你把这件事留到现在才说吗？”
“嗯，这样能少很多反对的声音。”
“…好吧。”莲叹了口气，“至少能稳住他们一阵。”
沉默几秒后，莲再次开口。
“古德里安的状况比我们还糟糕吧？他们没水，没食物，你还让这群海盗胡吃海塞？”
“以及…多出来三个船员的事，你也没说。”
“他们不需要知道。”威尔康摇摇头。
“这群家伙禁不起任何刺激了，如果真把这些事说出来，水手绝对会在今晚暴动。”
“这样吗…”莲低声笑着。
“就算你不说，他们或许也坚持不了多久…毕竟是海盗嘛。”
“不如我们早做打算，船长先生？”
——
“真的就是个很普通的花园。”王锦停下脚步，在屋外远远看了一眼。
花园规模很大，只是植物早已经枯死了，乱糟糟如同麻绳般散落在地。
白色的铁架变得锈迹斑斑，带着雕花的桌椅落满灰尘。
院子里有个小型喷泉，同样已经干涸。
许久之前，这里或许很适合用来度过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衰败不堪，只留下早已黯淡下去的土壤。
“那么…现在有三个选择。”王锦喃喃自语。
“视而不见，进去探索，或者一把火烧掉。”
“看起来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探索的必要不大。”
“一把火烧掉吗…”王锦摸了摸下巴。
烧毁火刑柱时，他明显感觉到了不知名存在的注视。
再动手烧东西，说不定会闹出大乱子。
那么，视而不见反而是最佳选项？
“该死…该死！！！”
熟悉的叫骂声从远处传来，王锦挑了挑眉头。
第1085章:绊倒
“啊啊啊！！”
几道人影狂奔着靠近，是犹大带领的小队。
作为首领的犹大反而跑在后面。
烟酒掏空了身子，他远远比不上那些年富力强的赏金猎人。
嘭！
地面上阴影一闪，犹大前方的赏金猎人躲闪不及，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头儿！别，别丢下我！”
“滚你妈的！离我远点！”犹大一脚踩在他后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啊啊啊…！！”
惨叫声传来。
巨大的白影从身后冲出，两只爪子上的长矛接连落下。
白鼠并没有放过他们。
“该死的…该死的…”
犹大已经顾不上辨认方向了，他紧跟着跑在前面那些人的脚步，胡乱迈着双腿。
咚！
阴影再次闪过，犹大整个人摔飞出去。
白鼠怪叫一声，以无比古怪的姿势跳跃着，几乎瞬间便到了犹大面前。
它举起那雪白的长矛，血红的眼睛毫无感情。
“该死！快救我！”犹大吼了一声，可惜没人回应他的求救。
赏金猎人们一哄而散。
他们并不是没跟白鼠正面对抗过。
在付出两条人命的代价后，他们弄清楚了，这东西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别…别过来！”
犹大挣扎着向后退去，腰刀早已经在刚才的冲突中折断，他手里只剩下了火铳。
嘎达，嘎达。
犹大拼命扣动着扳机。
火药不知什么时候受了潮，无论如何都没反应。
绝望涌上心头，犹大闭上双眼，静待死亡。
心跳几乎连成一串，耳畔嗡嗡作响，那奇异的歌声越来越清晰。
死亡并没有到来。
犹大诧异地睁开眼睛。
他发现白鼠停住了脚步，在花园门口焦躁地徘徊。
而自己…
犹大环顾四周，咽了口唾沫。
自己已经进入了这座花园，
这座被白鼠忌惮的花园。
——
“不错…这才是最佳选项。”
白鼠身后几十米的位置，王锦从断墙后探出脑袋，不怀好意地笑着。
火烧，探索，无视，都比不过把别人赶进去探索来的方便。
所以他第一次绊倒了犹大的队友，第二次才绊倒了犹大。
“今天就到这里。”王锦揉了揉脖子，缓缓起身。
“真的吗？”铁钩愣了愣。
他还觉得有点不真实，以王锦这种性格，应该带他们探索到全军覆没才舍得离开才对。
“天要黑了，在这种地方摸黑探索几乎就是找死。”王锦小步挪着，用尽可能不引起注意的方式往码头移动。
“太好了…太好了！”
独眼的声音有些颤抖，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在此之前又那么害怕。
已经半疯的稻草人低着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锦盯着他看了一阵。
虽说用疯狂换来的痊愈并没有派上用场，不过对稻草人来说也算是好事。
如果瘸着条腿，他们刚才根本没时间躲藏。
呼！
就在所有人悄悄离开时，稻草人突然站直身体。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刀，对着自己小腿狠狠斩落。
“啊…”
惨叫与血腥味瞬间扩散出去，刚恢复如初的腿露出森森白骨。
远处的白鼠警觉地转过头，寻找着声音来源。
“妈的，这疯子。”
所幸王锦一直盯着稻草人的异常，这才能在瞬间将事情扼杀在摇篮中。
他一拳放倒那瘦削而癫狂的海盗，趁着白鼠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收敛血迹迅速离开。
——
“刚刚好啊…”
看着暗淡下来的海面，王锦登上白船，松了口气。
探索必须在白天进行，这是他之前定下的规矩。
一方面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
白船上还有三个多出来的“东西”，晚上其实也闲不下来。
而被留下的犹大…
王锦不光是出于个人情感，还因为某些考量。
他能感觉到这家伙成了海盗们的中心人物，有犹大在场，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困难起来。
“哟，活着回来了啊。”迎面而来的是莲那张秀气到像是女孩子的脸。
他结束了昨天的自闭状态，也没再主动挑衅，而是面色平静地跟王锦打着招呼。
“我要是随便死在外面，某些人说不定又会发疯的。”王锦把外套挂在一边。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莲咬牙切齿地捶了捶王锦肩膀，反而被震得生疼。
他冷哼一声，转身向餐厅走去。
“犹大呢？”
“不太清楚，应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王锦随意回应着。
“啧，你居然没杀了他？”
“我哪有那么凶残，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莲沉默下来。
他面色复杂地盯着王锦看了半天，随即叹了口气。
“犹大死了？”
“差不多。”王锦不清楚莲从哪得来的结论，不过还是点点头。
“行吧…其实犹大也有点可取之处，最起码他能说动那些海盗。”莲似乎不太想管这些事，他随手推开餐厅大门，指了指里面那些胡吃海塞的水手。
“今天的餐饮不限量。”
“你不吃点？”王锦挑起眉头。
“没什么胃口…而且我跟你也不是能一起吃饭的关系。”莲整理着身上的长袍，跟王锦擦肩而过。
“那还真是可惜。”王锦笑着摇摇头。
“对了，还有件事。”莲站住脚步。“来第六海域这项计划是你提出的，那你…知道古德里安？”
“知道。”
王锦没说谎。
莲很聪明，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看来你和威尔康有些小秘密啊。”莲突然笑了起来，他嘴角微微翘着，眼神却毫无温度。
“比如你们都跟某个邪神交流，从祂那里获得启示，再通过祂传递信息。”
“再比如，你是邪神的神使，是…王锦？”
“说不定我已经猜对了，从很久以前就猜对了。”莲轻轻摇着头，“我真佩服你，做事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线索。”
“我也佩服你，想象力同样是种天赋。”王锦笑着回应，“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你也是，冒险家阁下。”夜晚的海风吹来，莲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甲板。
第1086章:伪神与混乱(二合一)
“嘿，大副！我给你占了位置。”
阿丽莎挥着手，高声招呼。
雷纳德坐在她身旁，伸手在平板上敲敲打打，似乎在查阅着什么。
理查德同样对王锦摆了摆手。
萨尔在餐桌边上不停徘徊，看到王锦归来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一次没什么成果的探索而已，用不着这么担心。”王锦笑了笑，坐在给自己留出的空位上。
“能回来就是好事，这镇子很邪门。”雷纳德收起平板，摇摇头。
“那个铁钩跟我说了你们今天探索的部分，他对火刑架印象深刻。”
“这东西向来都跟献祭，求神原谅有关联。”
“也就是说，那座岛上曾经存在过宗教，也出现过反对宗教的人。”
作为学者的敏锐让雷纳德发现了异常，他放下筷子，认真说着。
“之前在冰蟹港的时候，我跟幽海教会那脸盲症神父聊过。”
“说起来…你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指宗教？”王锦拿起桌上的玉米，一边吃一边搭话。
“没错。”雷纳德点点头，“这里的宗教太多了。”
“这算是幽海之民的特点，他们从小就生活在怪谈场景中，对于超自然事物的接受程度跟我们完全不同。”
“这样的社会构成其实跟中世纪的欧洲相差不大，那时候女巫到处都是，猎魔人还拎着银剑对吸血鬼狂砍。”
“从某方面来说，幽海之民的更愿意相信这些神秘力量，也更容易催生怪谈。”
雷纳德挠挠头，把话题拉了回来。
“说回刚才的事。”
“还记得湮女吗？她来自一个名为‘白’的宗教。”
“除此之外，还有信仰着奧涅罗的幽海教会，信仰着独眼巨妖的末世之手，信仰着浮游水母的灵母协会…因为交通不便利，各自的宗教传不出去，所以每个港口都有自己的原生教派。”
“这样零零散散的组织，过了几百年都没消失。你说…他们信仰的东西存不存在？”
雷纳德敲打着桌子，面色严肃。
“如果在别的地方，答案当然是否，人口基数就能让宗教延续下去。”王锦摸着下巴。
“但这里是幽海，居民数量很低，诞生次级怪谈又更加容易。”
“问题就出在这。”雷纳德点点头，“我怀疑如今存在的那些信仰…都不仅仅是信仰。”
“也就是说，真有独眼巨妖，浮游水母，甚至是海父奧涅罗。”阿丽莎单手托着下巴，一脸不可思议。
“没错。”雷纳德点点头，“人类创立宗教，幽海怪谈因而诞生、再被顶礼膜拜…成为类似伪神的东西。”
“总有人会发现真相的，一旦他们打算利用这点满足私欲，无意为之就会变成…”
“嘶…”阿丽莎倒吸一口凉气，“人造怪谈？”
“没错，这一点终究绕不过去。”雷纳德压低声音，凑到王锦耳边。
“你想想，为什么公司要在幽海设立分部，让他们当黎明计划的主要研究基地？”
“因为这里做事方便。”王锦眯起眼睛。
幽海是很适合怪谈的温床，在外界不能成功的零号计划，在这里或许能取得很大进展。
“对。”雷纳德坐直身子，“我怀疑这座镇子有人做过类似的事…人造怪谈。”
“时间再回到现在，我们已经看不到那些伪神了。”
“看来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这里能找到答案。”
“…嗯。”王锦擦擦嘴角，靠在凳子上。
伪神，人造怪谈，黎明计划，幽海分部。
这些东西正在逐渐串联起来，
镇子或许是一片拼图。
——
“今天晚上还会有预知梦吗…”
王锦看着头顶的捕梦网，小声嘀咕。
为了尽可能拉长睡眠时间，他早早便洗了个澡，躺到床上。
“傻仔。”
被窝里钻出两只毛绒绒的大耳朵，随即是小小的狐狸脑袋。
“我…啊…啊嚏！”
话说到一半，她扭头打了个喷嚏。
于是化形术失控。
看着突然把自己压在身下的狐耳少女，王锦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啊呀。”
少女红着脸低下头，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变回去。
她蜷缩在王锦胸前，轻轻蹭了两下，“傻仔真好闻。”
“你故意的吗？”王锦无奈地笑着。
他转了转身，给胡小北让了个位置。
“才不是故意的…”后者不情不愿地从王锦身上挪开，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今天把所有人都盯了一遍，一百二十七个，一个都没落下。”她轻声说着。
莫名其妙多出三个水手，绝对不会毫无痕迹。
没有自己的团体，没有正常的生活轨迹，或是没有自己的床铺，不管怎么样…总会露出破绽的。
“找出了十二个不对劲的。”小狐狸伸手比划着。
“大部分都是普通海盗，没什么存在感，他们独来独往，性格孤僻，所以很可疑。”
“倒是有一个比较特殊…”
她伸手放在头顶，大概是在模仿那繁复斑斓的头饰。
“我看到了两个孔雀。”
——
甲板上，女人靠着桅杆，看向远处。
眉头微微皱起，她举起手上的高脚杯，自斟自饮。
海风有些凉，孔雀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她缩紧身子。
沙…
带着体温的外套被披在肩上，驱散了严寒。
孔雀转过头，看到了那张带着刀疤的脸。
她笑笑，把杯子递给菲尔。
“我跟人换了岗。”菲尔推开高脚杯，把酒瓶拿在手中，“陪你值完班我们就回去休息，别太累了。”
“你在可怜我吗？”孔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不，应该是‘我需要你’才对。”菲尔举起酒瓶灌了两口。
“我最近在想以前的事，发现很多都记不清了。”
“同样有这种现象的只有你，我们是同类，这让我没那么难受。”
“你能这么说，我还挺开心的。”孔雀笑笑，将目光投向那座小镇。
沉默几秒后，她再次开口。
“能…再讲讲犀鸟的事吗？我真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就连鹦鹉都不知道。”
“…”菲尔的表情失控了一瞬间，仿佛有巨大的痛苦涌上心头。
不过她还是迅速收敛了情绪，嗯了一声。
“犀鸟他…长得跟你很像…”
——
船长室内，莲透过舷窗，看向甲板上的孔雀和菲尔。
烛火摇曳，一切都添了层暖黄。
“她们关系还真好。”
“嗯。”威尔康放下回忆录，盯着她们看了几秒。
啪嗒。
羽毛笔被轻轻放下，威尔康沉声说着。
“孔雀以前有个哥哥，名叫犀鸟，是菲尔的未婚夫。”
“哈？”莲转过头，一脸诧异。
他没想到威尔康会说这个，更没想到孔雀和菲尔的关系那么…
“后来他失踪了。”威尔康遮住舷窗。
“孔雀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女人，她不知道菲尔喜欢的其实是…跟她长相类似的犀鸟。”
“你还会八卦自己的船员？真没想到啊。”震惊过后便是浓郁的好奇，莲饶有兴趣地坐下。
“所以菲尔是孔雀的…准嫂子？哈，海盗的关系还真乱。”
神使摸了摸下巴，下意识开始思考这件事能不能扯到王锦身上。
“我记得孔雀还有个弟弟，叫鹦鹉？被我们的冒险家阁下一枪打死在了冰蟹港。”
“这样看来…菲尔应该很讨厌那混蛋才对。”
“或许吧。”威尔康垂下眸子。
莲对菲尔可能敌视王锦这件事兴致勃勃，以至于他没发现，威尔康谈论孔雀与菲尔的语气其实更像是缅怀。
“很多年前我来过第六海域。”
“就是那次，我损失惨重，之后就遇到了冷冽者。”
“啊。”莲点点头，“那之后我们就认识了，而你成天抱怨自己失去了船员，还有你的忒修斯之船理论…话说孔雀和菲尔不是还在吗？”
“…”威尔康没说话。
他再次打开那本厚重的回忆录，慢慢书写着。
——
夜幕逐渐浓重。
耳边的歌声始终没有散去，甚至有了愈发清晰的趋势。
王锦双目紧闭躺在床上，眉头皱起，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
呼！
他猛然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环境的瞬间，王锦克制了一切本能行动，打量着附近的情况。
环顾四周…船舱已经不是船舱了。
身下是一整片开放着鲜花的土地，旁边的小狐狸也不见踪影。
王锦皱起眉头，戒备着站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睡衣，而是套漂白过的麻布衣裤。
袖口和裤腿都是宽松的样式，衣领则是叠在一起的“v”型。
并不是他的风格。
“梦…还是幻觉？”王锦下意识看了看手掌。
练习落蝉留下的伤疤，被刀剑割伤后缠上的绷带，以及开枪时火焰灼烧的痕迹。
身体还是自己的。
“孟余？”王锦呼唤着梦境之主的名字，可惜没得到回应。
伸手摸了摸脸颊，触感有些奇怪，也感受不到古神之眼。
“该死…”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泥土松软，花朵飘香，并没有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王锦脱下上衣，将湿润的泥土裹紧，握住一头甩了甩。
姑且…能算作流星锤，总比空手好点。
第1087章:肢解，恐惧，死亡，乱象(超…
草地，鲜花，泥土，甚至是微风。
这些象征着宁静，美好，安详的事物，此刻并不能让王锦感受到半分安慰。
幽海不应该有这些。
他判断不出自己身处何方，留在原地注定毫无结果，只能继续向前。
呼！
起风了。
花瓣被吹动，草叶混合着泥土乱飞。
王锦眯着眼睛，半蹲在地做了个古怪的动作。
抬起膝盖护住心脏，一手挡住后脑，一手按在地面保持平衡。
这能让他最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安全，又不至于坐以待毙。
狂风散去，视线再次清晰。
王锦睁开眼睛，发现脚下那片青葱的草地已经尽数凋零，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焦土。
这些变化几乎称得上毫无逻辑，王锦能够肯定，它们并非因自己而起。
那么…
有人来了！
“嘻嘻…嘻嘻哈哈，一名新信徒，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时间飞逝，被埋藏的秘密终将重见天日，这并非不可预料。”
两句话的语气截然相反，却是同时自面前传来。
“两个？”王锦握紧手上那临时制作的武器。
一对一的话，他还能把对方勒住。
一对二就有些吃紧了。
念头在瞬间转动，又在王锦看见发声者的同时消失殆尽。
那是…两个？不，应该算作一个人。
上半身确实互相独立，可从腰腹部开始便相对着长在了一起，一个面朝前方，一个面朝后方。
只要弓起身，就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
上半身各自穿着宽大的长袍，没有下半身，或者说，他们就是彼此的下半身。
再看向脑袋…
长相被遮住，只能看到一金一银两张面具。
而面具之下那布满黑色绒毛，跟人类并不相同的头颅，显然说明他们并非王锦的同类。
大概是猫…或者鼬之类的。
此刻，用双手撑着地面靠近的是那金色笑脸。
银色哭脸像是蝎尾那样直立起身子，用锁链牵住金笑脸的脖子，控制着方向。
于是那奇异的生物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像是什么恶心的野兽在靠近。
王锦压低身子，肌肉如同流水般起伏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别打，别打，嘿嘿…我们是好人。”
“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你似乎很愚蠢。”
银色哭脸用力一扯，他们便维持着那个姿势，在王锦面前停住。
金色笑脸同样抬起头，跟自己的同伴一起，两张面具时不时抽搐几下，显得无比诡异。
“人类啊，人类，你从哪来？”
王锦站直身体，握着上衣，沉默几秒后缓缓回应，“不知道。”
“那你，你认识我吗？”金面具伸手指了指自己。
“不认识。”
“愚昧而迟钝的信徒，你唤醒了阿尔帕斯而不自知。”银色哭脸的声音中满是不悦。
“别急，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断掉胳膊腿之类的？嘶…你好像还真没断啊。”金面具晃着脑袋，打量王锦之后不住愣神。
“自大的人类，你用谎言让阿尔帕斯蒙羞。”银面具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真正的猫在说话。
“就当我断了吧，有什么事吗？”
王锦皱起眉头。
这双头面具猫让他很不舒服。
“事情？当然是有的…嘻嘻，哈哈哈。”金面具拼命仰起头，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则兴奋地伸了出来。
“你想让我移掉你哪条肢体？”
“左手，右手，左腿，右腿，还是脑袋？放心吧，我的爱抚无比温柔，你会因此获得力量，看清真相的力量！”金面具晃动着脑袋。
“误入地狱的凡俗之人啊，唯一的救赎摆在你面前。”银面具低垂下头。
王锦眉头紧锁，看着面前这诡异无比的东西。
睡觉到一半，突然就到了这种地方，遇见了这种怪物。
而它开口就要自己的四肢之一。
正常人绝对不会随便答应的，哪怕这是银面具口中的“唯一救赎”。
王锦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肢体。
它们那种说法更像是献祭，而献祭之后还能不能用绿神气息复原…可就不一定了。
“这是种…威胁？”
“怎么会，这是无偿的帮助，而你，你早晚会同意的。”金面具笑着，用那猴子般欢快的声音回应。
“命运早已注定，有些事情必然发生。”银面具紧跟着补充。
“再给你一天时间吧，好好想想，你不想带着身边的人离开这吗？”金面具嬉笑着，双手轮换，快速靠近。
他以恐怖的速度在王锦手上拍了一下，留下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倒立的人影。
“下次再见面，你就必须做出选择了。”银面具沉声提醒。
“那么，做个好梦，人类。”他们齐声说着，随即用那古怪的姿势向后退了两步，向王锦点头告别。
地面再次变得郁郁葱葱，属于花朵的香气弥漫开来。
来不及询问更多的情报，王锦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
“呼…刚才那是什么？”
卧室中，王锦猛然睁开眼睛。
他第一时间低下头，看向被金面具拍过的手背。
那里确确实实多了个古怪的符号，不是伤痕，也洗不掉。
显然，刚才的所见所闻并非梦境。
那么应该是…神国？
那鬼东西是个有权柄的神吗？
王锦盯着手背上的模糊人影，发现它的四肢与头颅，都跟身体保持着一定距离。
像是被五马分尸之后，又倒立着钉在了十字架上。
“果然…”
王锦小声嘟囔着。
金银面具，阿尔帕斯，唯一的救赎之道，献祭肢体换取力量与真相。
这些看似突然出现的东西，其实在白天就有了预兆。
提到断肢与小镇，理所当然就能想到稻草人，想到临走前那差点引来白鼠的大吼。
那家伙当时或许已经有了察觉，模模糊糊看到了金银面具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这次会面的主人公是自己？
稻草人呢？
疑惑越来越多，王锦随手扯过绷带，遮住了手背上的印记。
这座小镇藏着太多秘密了，他不得不小心。
转头看看闹钟，已经凌晨四点半。
睡应该是睡不着了。
给身旁的狐耳少女盖好被子，王锦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唔…肘子…”
少女迷迷糊糊贴了过来，对着他的脸啊呜一口。
——
柳德米拉抱紧狙击枪，紧紧靠着墙壁。
刚结束巡逻的她像以前一样回到了船舱，准备补个觉。
可眼前的一切似乎不太对劲。
墙壁不再是刷了漆的木板，而是坑坑洼洼，扭曲不清的石壁。
空气变得阴冷潮湿，走廊的灯光不知何时尽数熄灭，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把她拖走。
“呼…”
柳德米拉屏住呼吸。
冷静是狙击手必须具备的特质，她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迈步，前行。
周围的环境变了，可柳德米拉能确定，自己还在船上。
只要能摸索着回到卧室…
“呼…呼…”
呼吸不知为何变得沉重，柳德米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二毛…二毛？”
耳边突然响起了阵阵呼唤，柳德米拉猛然停住脚步，瞳孔微微收缩。
“今天还是让我去吧…咳，我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好吗？”
“我是姐姐嘛，不能总麻烦你。”
“嗯？还是坚持要替我去吗？…二毛最好啦。”
稚嫩的声音因为虚弱有些沙哑，不过还是尽可能打起精神，想证明自己没事。
柳德米拉几乎瞬间便认了出来，那是塔莉垭的声音。
而这段话…
那是她跟塔莉垭换班，又因为狙击失误害死父亲的前一天。
“不…不，不不不…”
冷静在逐渐崩解，柳德米拉捂住耳朵，加快脚步。
“哈…真是勉强杀了出来…柳德米拉，我们回…”
嘭，嘭嘭嘭嘭。
凌乱的枪响与哭喊在耳边响起，柳德米拉捂住胸口，剧烈喘息着。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手。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他…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掉？”
“你打偏了？”
“…”
“…都怪你。”
“都怪你，都怪你！！你把爸爸还给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柳德米拉停下脚步，抱着膝盖蹲下。
她再也没力气向前了。
持续近十年的自责，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把人压垮。
确实怪她，一切都是她的不对，是她亲手毁掉了自己和塔莉垭的幸福。
“柳德米拉，我的女儿，你那天…为什么会打偏呢？”
“我把后背交给了你，队员们用生命掩护我离开，而你，你辜负了这一切。”
“柳德米拉…”
“都怪你。”
自责愈演愈烈，逐渐变成了…恐惧。
柳德米拉瘫坐在地，那些真实的，虚假的记忆同时涌入脑海，她再也没能力分辨了。
黑暗逐渐涌现，一点点，缓慢却坚定地将她吞没。
“先生…”
最后一瞬，柳德米拉努力看向那间卧室，眸光闪烁着，低声呢喃。
被逼迫着走了岔路，还能活着再见吗，先生？
那是捕梦网的预言之一。
会用“先生”称呼王锦的不仅仅有萨尔，还有柳德米拉。
只是没人想到，她会在船上遭到袭击。
黑暗裹挟着少女迅速褪去，一切陷入沉寂。
哒，哒，哒。
钟摆晃了三次。
啪嗒。
卧室门被推开，王锦皱着眉头，往左右看了看。
走廊上空空荡荡，头顶的灯光闪了闪便恢复正常。
“什么声音…”
王锦握着匕首，在门口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
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
“早啊，柳德米拉。”
“早安，先生。”
“…嗯？”王锦诧异地转过头，看向那跟自己问好的姑娘。
换做从前，柳德米拉只会低着头嗯一声，绝不会这么痛快地开口说话。
“老师起的好早啊…二毛也是。”塔莉垭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卧室走出。
单薄的背心几乎拦不住那对饱满，她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跟王锦打着招呼。
“睡不太着呢。”柳德米拉笑了笑，轻声回应。
“…”塔莉垭愣在原地。
她几乎是一顿一顿地转过头，看向柳德米拉。
“你，你说什么？”
“我说…睡不太着。”
“没，没怎么。”塔莉垭努力做了个深呼吸，擦了擦眼角便死死盯着柳德米拉。
将近三年了，妹妹第一次回应她的话。
“怎么了吗？”柳德米拉挑起眉头，似乎觉得这样的塔莉垭有些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好。”
金发的双子笑着对视，气氛无比和谐融洽。
可惜，另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打碎了这份宁静。
“柳德米拉，能让我碰你一下吗？”王锦伸出手掌。
“我现在要对你进行接触压制，判断你是否正常。”
“…先生？”柳德米拉向后退了两步。
塔莉垭迈步挡了过来，她的面色有些复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老师…”她哀求着。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再这么下去，我会采取强制措施。”王锦的语气无比强硬。
塔莉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却依旧不愿意让步。
“啊！！！”
“老师！我去帮您看看怎么回事！”
走廊中传来凄厉的哭嚎，塔莉垭像是终于找到救星般，拽着柳德米拉冲了出去。
王锦眯了眯眼睛，紧跟着走出。
——
有人死了。
这是王锦从海盗们闹闹哄哄的声音中得到的信息。
再往前走两步，王锦发现不远处的房间正围着一堆人。
那是菲尔的卧室。
卧室的主人正跪在床铺一侧，浑身颤抖地摇晃着身旁的尸体。
早上起来发现枕边人没了气息，哪怕是她也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
孔雀死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可她确实已经没有了心跳与呼吸。
皮肤变得苍白，身体变得冰冷。
脖子上的吻痕逐渐变成青黑色，显眼到有些刺目。
王锦推开人群挤了进去，顺手带上门，隔绝了海盗们的视线。
“怎么会…怎么会…”
菲尔疯狂重复着同一句话，可惜没人能回答她。
她确实不能理解。
明明昨天晚上一起喝了酒，聊了犀鸟的事，又度过了美妙的夜晚。
甚至身上还留着彼此的味道，床单上还有两个人的体温。
可她就这么死了。
犀鸟留给她的最后一块拼图也消失殆尽，从今以后，便连个替代品都不复存在。
“方便让我…”王锦伸手比划了一下。
他记得昨天小狐狸说过，船上出现了两个孔雀。
想要查明真相，只能从尸体入手。
菲尔没回应，她似乎没看到，也没听到王锦。
王锦叹了口气，蹲下身子。
孔雀长得并不丑，甚至称得上好看，只是平日里那种泼辣与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让人不敢去仔细看她的脸。
可现在，她安静下来了。
像是个精致的玩偶，没了生机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放大的瞳孔再也不会看向任何人的脸。
王锦帮她合上双眼，低声说了句得罪便掀开被子。
没有外伤，指甲很完整，指甲缝里也很干净。
不是暴力致死。
是内脏出了问题？
那就得解剖才能看出来了。
王锦确实有这个能力，可他并不觉得菲尔会同意这么做。
嘎吱。
房门被推开，威尔康迈步走了进来。
互相点头致意以后，王锦转身离开了菲尔的卧室。
擦肩而过的瞬间，王锦注意到了威尔康的眼神与表情。
悲伤？
只是浮于表面，像是被迫表现出来的。
而真正藏在深处的情绪，那更像是欣慰与庆幸。
——
第二水手长死了，莫名其妙就死了。
对北极之光号的海盗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孔雀那种实力都会在梦中悄然死去，连个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是他们。
这是比粉蝰的追击更加难以摆脱的力量，他们不知道敌人是谁，更不知道下一个死者会是谁。
恐惧像是瘟疫般在船上蔓延，他们像是失去族群的蚂蚁，茫然而手足无措。
“他们需要一个主心骨。”莲往远离王锦的方向挪了挪，却没有彻底离开。
“威尔康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想法。”王锦晃了晃手上的碗。
浓汤已经不再是浓汤了。
淡水与食物开始短缺，昨天的放纵成了海盗们最后的疯狂。
本就一片阴霾的心情，因为饮食份额的缩减变得更加糟糕。
“威尔康…怎么说呢，他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莲叹了口气，很难得地跟王锦聊了两句。
“他可以是个很好的赌徒，投机者，甚至是很好的队长。但他不适合当船长。”
“人格魅力他确实有，了解的越多越会让人死心塌地。”
莲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但这种几百人的舰队，水手们才没心思一点点去了解船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崇拜力量，喜欢能带他们夺得更多财富的领导，而不是威尔康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
“于是…”
“于是他在水手中的影响力，甚至比不上犹大。”王锦点点头，目光转向远处的人群。
海盗再次欢腾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主心骨。
犹大没死，浑身血迹的他正被簇拥着，一下一下丢向空中。
海盗们欢呼雀跃，像是对待自己的英雄。
“哈，很讽刺吧。”莲扯起嘴角，语气中满是嘲弄，“局势越是混乱，流氓反而会被推得越高。”
第1088章:凯旋的流氓
“好了…好了，兄弟们，嘶…疼疼疼，让我缓一缓，吃点东西。”
犹大示意水手们放自己下来，很快便有盛好的饭菜被摆到面前。
“犹大，下面危险吗？”
“你可是在那里过了个夜啊，了不起。”
“快讲讲，讲一下！”
海盗们聚成一堆嚷嚷着。
孔雀在睡梦中死去，犹大却能在小镇中安然度过一夜。
该讨好谁已经很清楚了。
于是犹大那张被恐惧与疲惫蹂躏过的脸上露出笑容，似有意似无意般看了看王锦。
“一人给我一个金币啊，不然不给听。”他跟身旁的人开着玩笑，咧嘴露出金牙。
“前面的事我就不说了，你们可以问问铁钩和独眼，实在不行…喏，冒险家不是坐在那吗？”
哄笑声响起，犹大得意地挑起眉头，慢悠悠地说着。
“天黑之后，那家伙选择返回，而我想早点发现真相，就带队进了花园。”
“你们压根想象不到花园里有多凶险，我当了这么多年赏金猎人都没见过几次。”他敲了敲桌子。
“植物变成了活的，它们感知到你的靠近就会疯狂攻击。”
“两三米高的石膏雕像到处追着人捶，咣咣咣，折了我两三个兄弟。”
“有毒的虫子铺天盖地，还有一堆人头那么大的飞蛾…看到这伤没？就是被它们咬的。”
“我们伤亡惨重…是兄弟们拼命掩护，我才勉强活了下来。”
“敬你们，最勇敢的赏金猎人。”
犹大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哗啦啦倒在地上。
“再往里走，能看到蜘蛛丝和巨大的…嗯，那叫…茧？”
“多亏那些蛛丝，狭窄的地形让我有了喘息时间，跟它们耗了整整一晚。”
“好在天亮之后那些东西都安静了下来。”
“临走时我一把火把花园给点了，看着那个茧慢慢变成焦炭，也算是给兄弟们报个仇。”
犹大声音尽可能低沉，眼中却写满了洋洋自得。
他甚至特意转头看向王锦，吼了一声。
“喂！冒险家，感谢我吧，替你消灭了一大批怪物！”
“哈哈哈哈…”海盗们哄笑着开始夸赞犹大，说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他值得手下忠心耿耿。
“这混蛋…”莲阴沉着脸站起身，衣角却被扯住了。
他转过头，看到王锦正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想替我出头？”
“谁…谁想替你出头。”莲压低声音，冷哼一声坐下。
“你可是我的敌人，他贬低你就相当于贬低我。”
“他那些话能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听听就行。”王锦单手按在桌上，手指轮流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响声。
“真实情况应该是，他一路靠着卖队友活了下去，在还剩下一两个赏金猎人的时候起了内讧…看那里，那可不是被虫子咬的，而是刀伤。”
“拼尽全力跑到那大茧附近，犹大刚好发现怪物们不敢靠近，就在那里躲到了天亮。”
“至于最后的‘一把火烧掉’，亲眼看见之前没办法判断，但他要是真这么干过…”
王锦挑了挑眉头。
那就有意思了。
在小镇中做某些特定的事，会受到某些存在的关注。
比如断肢，比如点火。
王锦昨天烧掉火刑柱时很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注视着自己的存在绝对不是善茬。
“你的表情好…阴险。”莲皱起眉头，向后躲了躲。
“怎么会，我可是代表着爱与正义的冒险家。”
“啧。”莲对着王锦肩膀锤了一拳，转身离开。
王锦扭了扭脖子，站起身。
冒险家要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不过在此之前…
“柳德米拉那边终究是个问题。”王锦眯起眼睛。
他大概能确定了，从柳德米拉躲闪那一瞬间开始就能确定，那姑娘并非本人。
没当场发难，是因为王锦在想这些事会不会存在联系。
昨天晚上看到有两个孔雀，今天早上孔雀就死了。
那么，如果现在的柳德米拉并非本人，就说明…她也出现了两个。
真正的柳德米拉或许会死。
以及，
捕梦网的预言还是实现了。
“真难搞啊。”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他怀疑这些事都跟最开始多出的那三个水手有关，可惜没办法验证猜想。
『献祭肢体就能看到真相。』
金银面具的话在耳边响起，王锦眯起眼睛。
这是下下策。
好在船上这边有小狐狸盯着，王锦可以放下心来。
想要得知更多真相，还是要进入小镇。
——
“威廉，有事吗？”
王锦整理着装备，随意看了身旁那微胖的中年男人一眼。
大管轮。
他的状态似乎很糟糕，面色惨白，额头鼻尖遍布虚汗，大檐帽也不知去向。
“啊…啊，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大管轮咧咧嘴，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我没什么特殊的事，只是想跟您待在一起。”
笑容僵在脸上，王锦后退两步，抽出霰弹枪顶在他脸上：“哈？”
“不不不，您误会了。”大管轮脸上的虚汗越来越多，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我只是…很害怕，孔雀的事让我很害怕。”
“怕什么？”王锦皱起眉头。
“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威尔康刚和冷冽者合作时登上船的。”大管轮向后退了退，对霰弹枪那黑洞洞的枪口解释着。
“孔雀还活着时，我选择了站在她们那边。”
“可现在孔雀死了，老人只剩下菲尔一个，犹大不愿意接纳我，我就只有…”
王锦盯着大管轮看了几秒，收回霰弹枪。
他倒是能理解这胖子的处境。
想着两头通吃，结果弄了个两头不讨好的下场。
现在老人的代表只剩下菲尔一个，一旦双方爆发冲突，他这个夹缝中的异类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边其实更危险。”王锦不再看他，低头继续整理东西。
“对我来说反而更安全，阁下，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信任您。”发现王锦并没有明确拒绝自己，大管轮脸上带起了喜悦。
“放心吧，我有能力自保，不会拖您后腿的。”
第1089章:花园(二合一)
“哟，换了亲兵啊。”
莲披着长袍靠近，对王锦挑挑眉毛。
他昨天看到王锦带了三个不认识的海盗还有些诧异，果然现在这样才正常。
“嗯。”王锦点点头。
昨天没带其他人，是想着尽可能避开捕梦网的未来。
而柳德米拉的失踪让他明白，总有地方让人意想不到，难以防范。
真想改变这一切，不如直接从行动入手，在预言实现之前找出真相。
更何况船上也不安全，王锦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老师…我…”
塔莉垭挣扎着想要回去，可惜被王锦拎了回来。
“至少让我带上柳德米拉…拜托拜托…老师…”她眨巴着眼睛，金毛大狗狗一样撒着娇。
“不行。”王锦心冷如铁。
局势开始混乱，他必须控制住一切不稳定因素。
当务之急就是分开这对双子。
柳德米拉已经被软禁起来，由胡小北和安妮轮流看管。
塔莉垭就由自己带在身边，刚好能当个不错的突破手。
“你们跟紧点。”王锦转头，对身后嘱咐着。
“好嘞。”萨尔和大管轮点点头。
他们都是主动跟着王锦下船的，虽然理由不尽相同。
“那么，请多指教了。”莲打了个响指。
无数道白影聚合起来，形成魁梧的男子。
冷冽者聚合体，难以想象他的运作机制是怎样的，有没有自己的意识与思考能力。
可他确实是个优秀的助手，也是这艘船的大副，蚁。
——
“今天是你带队啊…”
王锦看了看身旁的莲，随口搭着话。
或许是为了让行动更加便捷，神使今天没穿内增高。
本就需要稍微仰视王锦的他，在蚁身旁显得更加娇小了。
“犹大伤得很重，需要修养…至少他自己这么说。”莲耸耸肩，“不过我觉得这是好事。”
“犹大留在船上，海盗们的情绪也能稳定点。”
“你就不怕他带头暴动吗？”
“暴动？那至少在策划暴动这段时间能安静下来，他们太吵了。”莲在耳旁比划了一下。
沉默几秒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笑着看向王锦：“跟犹大比起来，果然是我更好一点吧？”
“那当然。”王锦点点头。
他回答的太干脆，干脆到莲有些发愣。
“我可是会背后捅你刀子哦？”神使的声音小了起来。
“没关系，至少你有这个能力，而犹大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王锦转头看了看莲，露出笑容，“而且你不会的。”
“啊啊…那是当然了，我怎么可能让你死的那么轻…”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王锦笑着说道。
“…”莲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他手足无措了一阵，随即低下头，用力捶向王锦肩膀。
“自作多情的混蛋，你可没比犹大强到哪去。”
——
“可惜啊，没拐过来。”
看着气冲冲越走越远的莲，王锦惋惜地叹了口气。
神使…这家伙确实很危险，可在某些方面却意外地好懂。
只要稍加诱导，莲就会一边痛骂着“你个瘪三算计我”，一边满脸悲愤地按照王锦计划做事。
看着那张秀气的面庞涨得通红，总会让人升起莫名的成就感。
王锦当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他的成就感完全是因为找到了好用的工具人。
可惜，莲狡猾又聪明，有些太明显的坑他并不会往里跳。
不过没关系。
哪怕分开探索，莲和蚁的作用也比犹大那支小队强上太多了。
“阁下…你们关系很好吗？”大管轮摘下海军帽，摸着秃顶一脸困惑。
他和王锦的交集算不上多，对“冒险家”这个人物的了解，几乎都是从莲那里得来的。
有能力却阴险狡诈，明明长着人畜无害的脸，手段却黑到不行。
神使每次谈起来都会咬牙切齿，严重时还会拼命敲桌子，扬言要把他弄死等等。
可真正见面时，不光王锦看起来阳光又开朗，他和莲之间的关系还很…和谐。
“当然好了，别看他整天都想弄死我…”王锦笑笑，说出了后半句话。
“我也想弄死他。”
“…”大管轮挠挠头。
这就是年轻人之间的友谊吗？
真是难懂…
“行了，闲聊到此为止。”
王锦挥挥手，按照昨天做过的记号，迅速向前。
码头，集市，这片区域是白鼠的领地。
起雾了，四周的景物逐渐模糊。
并没有看到那完全无法击溃的恐怖生物，可惜有时候未知反而更加恐惧。
“炽热之阳，灼灼之光，让白昼降临于此。”
萨尔双手合十，那肤色略深的额头便出现了淡淡的金色印记。
他伸手拍了拍其他人。
视野在瞬间清晰，仿佛在头顶悬挂了能够穿透迷雾的灯盏。
走在最前面的大管轮不再那么害怕，一行人的速度快了起来。
再往前是立着火刑柱的广场，王锦昨天点燃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焦黑。
不清楚这是谁的领地，不过还是尽可能加快脚步，以免那些摇摇欲坠的老古董砸在头上。
值得一提的是，王锦在路过这里时再次感受到了注视，又在远离建筑时恢复了正常。
“这家伙…怎么总是偷偷摸摸看人。”
王锦小声嘀咕一句，像上次那样，对它竖起中指。
——
花园门前，王锦停下脚步。
这里他必须得去，一方面是看犹大有没有真的点燃火焰，另一方面，是看茧里孵化着什么。
能让白鼠忌惮，让内部那些怪物停下动作，让犹大苟活下来的东西。
“塔莉垭，你和我走在前面…塔莉垭？”
“噢，好的老师。”塔莉垭愣了愣神。
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还在想柳德米拉的变化，以及王锦这半强制的隔离。
王锦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塔莉垭的眸子微微睁大，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王锦。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
“我可以信任老师，对吗？”
“当然，塔莉垭…我也想弄清柳德米拉身上发生了什么。”王锦抽出霰弹枪。
“走吧。”
啪嗒，啪嗒，啪嗒。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队伍呈倒三角型迅速前行。
双持波波沙的塔莉垭毫无疑问是冲锋手，王锦则利用霰弹枪查缺补漏。
大管轮能力不明，不过单看体型就能明白，他更适合待在前排扛伤害。
得益于萨尔那不知名的祝福，王锦获得了无比清晰的视野。
他能看清许多昨天傍晚时未能看清的细节。
花园整体呈现墨绿色，并没有经过多么严重的破坏，犹大口中那场大火似乎并不存在。
脚下传来的触感有些粘稠，又有些湿软，每次抬腿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拉扯自己，像是行走在沼泽中，传来阵阵啪叽声。
仔细看去，这种诡异的感觉来自地上那层厚厚的紫绿色菌丝。
并不像普通蘑菇那样个个分明，反而像是被细化了几十倍的金针菇，蛛网般连成一片。
鼻端能闻到淡淡的腥味，不知道来自什么东西。
“都把防毒面罩戴上，空气中可能有孢子。”
王锦脚步不停，其余人在他提醒下乖乖照做。
“老师，那里有尸体。”
透过防毒面具后，塔莉垭的声音有些发闷。
王锦眯起眼睛。
有了提前猜想的情况下，他迅速认出了地上那模糊的人影。
犹大的队员，显然已经死透了。
哗啦！
念头转过的瞬间，人影猛然直立而起，挥舞着双手向王锦冲来。
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的眼球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舞动的紫绿色菌丝。
菌丝从眼眶中，鼻孔中，咽喉中向外涌出，仿佛代替了这年轻人的灵魂。
突突突突！
密集的枪响在瞬间传遍花园，塔莉垭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冲锋枪扯碎了人影的四肢，扯掉了他的脑袋。
尸体掉落在地，成了不断蠕动的，缠绕着菌丝的肉块。
“老师！你没事吧？”塔莉垭转头看向王锦。
嘭！
弹丸擦肩而过，扬起塔莉垭的金发，将身后飞来的断手打落在地。
“专心点。”王锦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目光开始在附近徘徊。
哗啦！
刚才的枪响似乎吵醒了什么东西，昨天在远处看着还人畜无害的花园，此刻正发出不明所以的咕噜声。
呼！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抽打而来，王锦猛然转过头，扣动扳机。
嘭！砰砰砰！
塔莉垭的反应跟他如出一辙，双手按住扳机绝不放松。
没看清敌人的情况下，清空弹夹绝对是最保险的方法。
可惜，火器带来的冲击与逼退能解决掉大部分动物，却不能解决水缸粗细的植物。
那巨蟒般，墨绿色的藤蔓，显然就是犹大提到过的危险之一。
“先生！”
萨尔抽出战棍，闪身冲了上来，可惜被王锦抬手推了回去。
钝器对这东西作用不大，真正想躲过这次危机，必须要一次干净利落的劈砍。
冲锋枪做不到，王锦的匕首做不到，萨尔的战棍同样做不到。
好在，队伍里还有另一个人。
“喝！”
低吼声响起，炙热的蒸汽喷涌而出，黄铜色的锋芒一闪而过。
藤蔓拦腰而断，大管轮那微胖的身躯挡在所有人面前。
第1090章:甲虫(超大杯)
“干得漂亮，威廉。”
王锦拍了拍大管轮的肩膀，夸奖着这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
刚上岸的时候，王锦就注意到了大管轮隐藏在制服下的东西。
他的身材虽然臃肿，却有一部分是因为那套背在背上的设备。
“这是炼金技术吗…嘶！”萨尔看着他衣领下伸出的黄铜管道，伸手触碰差点被烫伤。
“啊啊，让你们看笑话了。”
大管轮笑着甩了甩手臂上那复杂的装置，刀片在瞬间展开又收拢。
“我在炼金方面的天分不高，不过体质特殊…你们可以理解为耐热。”
“所以我能使用这件‘亚历山大·希罗’，它跟蒸汽机的原理有点像，利用动力把刀片弹射出去，威力…挺一般的。”
“哈。”王锦挑起眉头。
瞬间切断水缸粗细的藤蔓，那可不是“一般”。
他有点想了解一下大管轮所谓的“炼金术”，这东西看起来跟统辖局的技术并不相同，和贤者之石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更令王锦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你们觉得犹大有能力解决这种程度的攻击吗？”
王锦蹲下身，迅速查看了一下藤蔓的断口。
并不是普通植物那种纤维化的身体，反而布满菌丝。
没错…又是菌丝。
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这里的东西似乎都被感染了。
“虽然说起来很遗憾，可犹大确实没这个能力。”大管轮思考着措辞，缓缓摇头。
“而且，他没有防毒面具。”王锦敲敲脸上的面罩。
“一定要把这东西戴好，破损了随时报告，我们马上离开。”
——
“好…好冷。”
“头儿，你们还活着吗？”
“这里好黑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从枯井中抬起头，只能看见一小片天空。
幽海的天穹空无一物，只是无穷无尽的虚无。
迪斯马努力站起身，拖着逐渐恶化的断腿，向井口呼喊。
没人回应。
“呼…”目光向下看了看，迪斯马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犹大昨天离开时，带着所有人往枯井中解了手，说是能掩盖气味。
伤口毫不意外地感染了，甚至在短短一天便恶化成了令人作呕的模样。
要把腿砍掉吗？
莫名其妙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迪斯马靠着井壁坐下。
感染让迪斯马发烧了，他抱着胳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好冷。
伸手摸向腰间，那里有应急火源。
如果能点燃它，自己也能暖和一点。
可惜这里没有可燃物，唯一能燃烧起来的只有…
迪斯马再次看了看自己的伤腿。
——
“烈光啊！你看到那个敌人了吗？”
黑发的罗马青年放声怒吼，手中战棍重重锤击而出。
嘭！
哗啦！哗啦！
石膏雕塑碎成渣子。
内部的菌丝像是被放大镜聚焦着阳光灼烧，发出嘶啦嘶啦的响声。
王锦看着浑身闪烁光芒的萨尔，面色古怪起来。
能给队友加buff开视野，能向圣光祈祷，给武器附魔。
他突然发现这罗马小伙的能力很像传说中某个古老的职业，
十字军圣骑士。
当然，他不信仰圣光，反而信仰着阳光。
“挺好的，攒够一百阳光就能种豌豆射手了。”
王锦小声吐槽着，随手将萨尔身后的雕塑爆头，再丢下两枚待激发的震爆弹。
“话说这样还真像地下城探险队…”
王锦继续布置着炸弹，同时看了看挥舞刀片逼退藤蔓的大管轮。
萨尔是圣骑士，那这家伙应该是矮人工匠之类的，不过科技树点到了蒸汽机上。
那么塔莉垭，
“啊啊啊！！！”
突突突突突突！！！！
人头大小的飞蛾尽数落地，塔莉垭踩着它们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向前。
少女的冲锋从来不留余地，只有成功，或是惨烈死去。
狂战士…
还是用冲锋枪的狂战士。
“那我是啥呢？”
王锦摸了摸下巴，用爱丽丝远距离点射着他们漏掉的雕塑，藤蔓，飞蛾。
雪白的长发滑落，王锦随手绑了起来。
“精灵弓箭手，但射击技巧稀碎。”女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夹杂着嘎吱嘎吱的动静。
『看现场直播可以，别悄悄读我的心。』王锦皱起眉头。
“切…就读，区区一个混蛋眷者，能拿本女神…”
『你正穿着睡衣侧躺在床上，手里捧着薯片，身旁摆着哈尼鱼冻，床头柜还有从我这带回去的粥。』
王锦面无表情，在心中默念。
『然后现在…你左脚搭着右脚，被吓一跳之后会向后缩，撞到脑袋。』
“你你…！你怎么知道？呜哇…好痛…”
手忙脚乱的声音响起，女神小姐落荒而逃。
“呼…”
王锦扯起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他倒是不会读心，但侧写一个宅宅的笨蛋女神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
女神经常偷窥没错，但她很少冒出来打岔。
看来这座花园，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先生！这些雕塑…体内有东西！”
萨尔的吼声传来。
“是菌丝吗？我这里也有！”塔莉垭喊着，她那边的飞蛾似乎也没有自主意识，只知道不断往上冲。
“不…是活的！”
王锦皱起眉头，快步赶了过去。
花园里的怪物种类跟犹大所说相差无几，不过个头缩水了许多。
石膏雕塑没有两三米，只有两米左右，没比王锦高太多。
飞虫也没有人头那么大，拳头大小就是极限了。
倒是萨尔口中的活物，王锦没听过。
嘎吱…嘎吱！
石膏雕塑很精致，像是美术生上课临摹时用到的那种，不过并非大卫，反而都是没怎么见过的女性。
王锦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他看胳膊被敲碎的那些都像断臂维纳斯。
距离自己最近的维纳斯双腿也没了，只能在地上挣扎着移动。
嘎吱…嘎吱…
那诡异的响声来自它的腹部，王锦拦着萨尔向后退了退，屏息凝神，观察着变化。
雕塑腹部正在逐渐开裂，仿佛孩子撕开母亲的身体，一点点钻出来。
这像是分娩，又像是虐杀的一幕，让王锦不由得皱起眉头。
首先出来的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血色独角，再然后是分成几节的细腿，以及带着厚重外壳的翅膀。
那是只血红色的甲虫。
它的颜色像胎儿多过昆虫，仅仅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厌恶。
“烈光啊！这个敌人值得一战！”
“别，你去种个坚果墙。”王锦伸手拦住萨尔。
“啊？噢…”萨尔从“墙”这个字中领会了意思，他挡在王锦身后，为他暂时开辟出安全区域。
王锦仔细观察着血甲虫的动作。
很奇怪。
明明身上也带着菌丝，它的动作却更加灵活，没有被寄生的样子。
最关键的，这甲虫并没有将任何人作为目标，而是舒展着身体，似乎在为飞行做准备。
它迈开步子，从石膏雕塑身上走下，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那样摇摇晃晃。
紧跟着，它甩了甩带着些褶皱的翅膀，发出嗡嗡响声。
再然后，它飞上了天，迅速朝着某个地方移动。
“跟上！”
几乎是同时，王锦一脚踹开身旁涌上来的雕塑，紧跟着甲虫前行。
——
甲虫…也就是屎壳郎，这东西在许多宗教文化中都代表着“创造”与“重生”。
最出名的是古埃及文化。
他们不知道甲虫把卵藏在粪球里，只看到新生的小甲虫凭空出现，便觉得这东西能够自我繁殖。
于是有了圣甲虫神。
王锦倒是不觉得幽海里的宗教会跟埃及有什么关联，他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寄生活物与死者的菌丝，从腐朽雕塑中爬出的甲虫。
这二者绝对有关联。
菌丝没有思想，甲虫却能够给出线索。
“塔莉垭跟在我身后！别吓到那虫子！”
“好的！”
塔莉垭的声音似乎没那么沉闷了，她几次想说些什么，却都欲言又止。
少女屏住呼吸，咬牙紧跟上去。
“塔莉垭，我听不到你的呼吸声了。”王锦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面罩坏了要跟我说。”
“对，对不起！但不能因为我耽误进度！”塔莉垭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想要推着王锦前行，却因为尊重而不敢乱来。
“柳德米拉需要我，所以…就算没有面罩也…”
“我有备用的。”王锦晃了晃手上的防毒面具，面色复杂地看着塔莉垭，“还有很多。”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塔莉垭红着脸戴上防毒面具，眼中混合着尴尬与敬仰。
不愧是老师啊…
永远这么可靠，永远不会退缩。
——
或许是因为刚被孵化出来，血甲虫的速度并不快。
一边阻击怪物一边前行，刚好能让它保持在视野边缘。
“老师…那里！”
塔莉垭的视力相当不错，她离很远便看到了血甲虫最后消失的地方。
那是一处回廊。
在花园还没衰败的时候，牵牛花会爬满铁架，形成浓密的绿荫。
花园的主人或许会在午后搬来躺椅，吃着甜点悠闲地读书。
而现在，那里成了藤蔓与飞蛾的温床。
密密麻麻的虫卵倒悬在铁架顶端，藤蔓如同活转过来的毒蛇，丝丝吐信。
王锦停住脚步，目光闪烁几下。
他其实大概认出了，这就是让犹大存活下来的狭窄地形。
至于为什么这些东西没攻击犹大，反而让他毫发无伤地通过…
呵。
王锦眯起眼睛。
犹大的成功没办法复刻。
对他们来说，回廊单纯只是挡在面前的最后难关而已。
火攻行不通，在小镇中焚烧物品会引来不明存在的注视。
强攻也不行，先不说狭窄地形被藤蔓缠住有多危险，单单是飞蛾身上的剧毒便让人望而却步。
“见鬼…他们追来了！”大管轮低声咒骂着。
这老好人的炼金设备威力确实大，可连续运转造成的高温已经让他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
更何况他本人也算不上什么硬汉。
内在与外在的压力同时涌来，大管轮的声音开始颤抖。
“别怕！烈光会保护你的！”
萨尔贯彻着热血男主的一贯作风，永远斗志满满，遇到问题直接用头莽上去。
“照耀我吧！让此地亮如白昼！”
强光自萨尔额头处的印记爆发，照亮了小半个花园，那是幽海中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阳光。
无比耀眼的光芒随着萨尔的冲锋迅速前进，他一头扎进身后的怪物堆里。
轰！
回廊轰然作响，仿佛有巨大的变故在其中酝酿。
啪嗒，啪嗒。
卵壳掉落在地，新生的飞蛾凝聚成洪流，仿佛腾飞的浪潮那样呼啸而出。
呼！！
它们跟王锦擦肩而过，毫不犹豫地冲向萨尔，如同飞蛾扑火般坚定。
“啊…？？”萨尔疑惑的高呼从远处传来。
“这傻小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锦咬了咬牙。
把自己变成灯泡…这确实是个很有用的技能。
萨尔缺乏对空手段，他估计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追兵中那些飞蛾，让王锦和塔莉垭腾出时间想办法。
可这灯泡也太他妈亮了！
萨尔不仅吸引了身后的飞蛾，还把那些没出壳的幼虫硬生生给照了出来。
他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
“塔莉垭！去帮忙！”
“好！”
波波沙密集的扫射声响起，王锦定了定神，一头冲进回廊。
大部分虫卵被萨尔吸引着离开，阻挡脚步的只剩下了藤蔓。
机不可失！
嗒嗒嗒…哗啦！
“猩红武装！你小子不吃蔬菜是吧？”
王锦敲打着那血红色的护腕，后者迫于淫威，可怜巴巴地凝成了半截弯刀。
“跟谁学的挑食啊！”
用弯刀挡住冲击，王锦唤出了鸢尾钉剑。
他的乐园武器包括旌旗，骑枪，钉剑，可惜这些东西都更偏向于刺击，并非劈砍。
“难搞…”
王锦眯起眼睛，手腕翻转间，香炉便开始缓缓旋转。
果断始终是他的特质之一。
用倒数第二发迈达斯之哀，缩短其他几人需要苦苦支撑的时间，以免他们受伤折损，提高接下来探索的成功率。
划算。
嘭！
像是在走廊中砸碎了浓缩的晚霞，又仿佛有雷霆在其中疯狂闪烁。
本应该无比艰苦的突围战被轻而易举地略过，无论飞蛾还是藤蔓，全都在瞬间凝聚成晶莹剔透的红泪石。
哗啦！哗啦！
王锦撞碎那些扭曲的结晶，从雾气中冲出。
——
“犹大！一起吃饭啊？再给我们讲讲你昨天晚上的事。”
“是啊犹大，说说那个虫茧是什么样的？”
“诶…怎么不说话？这家伙…”
犹大跟那些人擦肩而过，快步走进卫生间。
嘭。
房门被重重关上，犹大快步走到镜子面前，扒开眼皮仔细看着。
“红血丝好重…”
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挽起袖子，看着明显膨胀起来的血管小声嘀咕。
“看来最近得注意休息…没错，肯定是这…”
滴答，滴答。
洗手池上多了些殷红，犹大瞪大双眼，伸手摸了摸鼻子。
“咳…噗！”
喉咙一甜，犹大猛地捂住嘴。
再次松开手时，掌心已经多了混合着菌丝的血块。
“该死…该死，我这是怎么了…”
犹大捂住正在涌出鲜血的耳朵，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去传递吧』
“什么？谁？”
犹大猛然站起身，可惜并没有发现人影。
耳边的声音并没有再响起，可犹大清楚，那并不是幻觉。
去传递吧…传递什么？
犹大张开嘴。
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后，他猛然瞪大眼睛，面色苍白地向后连退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嘴里会冒出来这些东西…
咚。
门被推开，喝醉酒的铁钩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哟，吃屎呢？”
他眯缝起眼睛盯着犹大，似乎没认出对方口中那些菌丝是什么。
几秒钟后，他发现那些菌丝正在疯狂舞动，而犹大眼中全是血丝。
“卧槽！你！你他妈…”
挣扎声逐渐消失，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
犹大昨天没放火。
这是王锦穿过回廊之后，确认的第一个消息。
回廊之后是一小片独立的空间，这里曾经似乎是个温室窝棚。
当然，曾经能够接受阳光的墙壁已经不再透明，到处都是凝结成块的菌丝。
从某个角度来看，犹大说这里是蜘蛛巢穴也没问题。
王锦再次看到了血甲虫。
它已经彻底摆脱了刚孵化出那种笨拙的模样，此刻正在温室正中间徘徊着，一圈圈飞行。
很自然地，王锦将目光投向那被血甲虫围绕着的，巨大的虫茧。
说是虫茧其实不太恰当，虽然外表很像，可构成那蚕茧一样外壳的，其实是菌丝。
能看到内部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似乎即将孵化成功。
王锦走两步便停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腰刀。
装饰精美，镶嵌黄金与白银，刀柄上还有夸张的浮雕。
这是犹大的武器。
看来他昨天确实到了这里，只是没胆子对虫茧做什么，反而在天亮后屁滚尿流地逃跑了，腰刀都忘了拿。
提着长刀靠近虫茧，王锦眯眼看了几秒，缓缓抬起手。
噗呲。
长刀刺破虫茧，王锦拿出鬼吹灯在刀刃上敲碎，让燃油流进去。
还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提前做些准备绝对没错。
第1091章:过去的人(超大杯)
轰！！
犹大口中那句“到虫茧旁边就安全了”，对其他人并不适用。
王锦的所作所为显然影响了虫茧中的生物，花园开始疯狂震颤。
身后传来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可惜冲锋枪的射击频率正在逐渐降低。
塔莉垭要没子弹了，他们不知道还能顶多久。
咕噜。
咕噜咕噜。
虫茧开始晃动，那菌丝形成的外壳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
嘭！
肢体顶着虫茧到了王锦面前，它太过用力，以至于轮廓都清晰可见。
那是张人脸。
“人脸？说不定能沟通…”
略微后退两步，王锦暂时收起直接解决这东西的想法，伸手虚按在虫茧上方。
一旦事情脱离掌控，就用接触压制控场。
哗啦…哗啦！
噗！
虫茧被破开，粘稠的液体喷涌而出，紧跟着出现的，是道半裸的人影。
说是人其实并不太对，他身上大部分面积都呈现出干枯的紫绿色丝状，仿佛肌肉组织都是由菌丝构成的。
咚。
人影破壳而出后便瘫坐在地，身上的粘液混合着泥土，配合着那紫绿色的肤色，显得无比诡异。
“抬起头来。”
钉剑搭在肩膀上，王锦俯视着那道人影，声音中带着凌冽的杀气。
“…”
那人像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懵懵懂懂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王锦眉头抖了抖。
那是今天早上死去的孔雀。
——
“我叫犀鸟。”
男人仰着头。
他从脖颈往上的状态跟人类没什么差别，只是面色苍白些。
眼中的迷茫逐渐褪去，他缓缓坐直身体，任由王锦的钉剑在脖颈上留下血痕。
他没制止外面那些狂暴怪物的攻击，也没对王锦的威胁做出明确反应。
他就这么坐着，目光在四周转动，似乎对这里充满好奇。
“犀鸟…”王锦眯起眼睛。
这张脸他见过不止一次了。
最开始死在王锦手下的鹦鹉，眉眼间跟这男人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多了些乖戾，又被酒色侵染，显得丑恶起来。
孔雀跟这人足足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她太过泼辣，那张脸总是愤怒着，容貌也打了折扣。
而现在，这自称犀鸟的男人，他很平静。
平静的让王锦想起死去的孔雀，那毫无表情的样子，精致到像是人偶。
“孔雀和鹦鹉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们的哥哥。”犀鸟回应着王锦的询问，他试图站起身，却被钉剑压了回来。
“还有事么？”他不解地看向王锦。
“还有事吗…你这话问的。”王锦面无表情。
“我上船后没见过你这号人，更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而你出现在了这里，也就是说，威尔康很多年前来过第六海域。”
“先不考虑他为什么对我隐瞒了这件事，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听到孔雀和鹦鹉的名字毫无反应。”
“时间态度都对不上，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唰！
钉剑闪过，王锦削掉了犀鸟半边耳朵。
男人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动作，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他颤了颤身子，疑惑地看着王锦。
气氛逐渐凝重起来，王锦面色越来越阴沉。
他发现犀鸟不太对劲。
这家伙不是故意找茬，他好像真的理解不了这些东西。
王锦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外面那些响动是什么，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过去的记忆虽然还在，可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一概不知。
从面相上来看，犀鸟应该是个冷静，善于思考的人。
可现在，他像是真正的新生儿那样，迷茫，无助，惶恐。
伸手模向已经残缺的耳朵，犀鸟的嘴角抽了抽，平静的表情皱成一团。
紧跟着，他如同婴儿那样涨红着脸，尽可能发出哭喊。
“哇啊！！！”
这样的动作被一个成年人做出来，无疑会让人无比反感，甚至令人觉得恶心。
王锦同样这么觉得。
他皱眉向后退了两步，目光依旧停留在犀鸟身上。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
“老师！”
“都没事吗？”王锦拎着手上那被五花大绑的人影，加快了脚步。
“走吧，先离开这里。”
怪物的攻击从头到尾都没停止，犀鸟似乎没办法指挥它们。
一路打一路退，王锦很快便到了花园门口。
这是个不错的休息点。
小镇中的怪物们严格遵循着“领地”制度，没人愿意过界。
飞蛾，藤蔓，雕塑，这些东西开始在原地徘徊。
王锦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把犀鸟丢在地上，指着那张脸向大管轮提问。
“威廉，你见过他吗？”
“没见过。”大管轮摇着头，面色有些古怪。
“但我大概能猜到他是谁。”
威廉俯下身，仔细端详着那张脸。
“这是犀鸟吧？在蚁之前担任船长的大副，嗯…也是菲尔的未婚夫。”
“未婚…夫？”王锦挑起眉头。
眼前浮现出菲尔那张带着刀疤的面孔，紧跟着便是她跪在孔雀尸体旁痛哭的模样。
看来这家伙的悲痛…并不那么单纯。
“你是威尔康和冷冽者合作后上的船，对吧？”王锦拍了拍大管轮的肩膀，炼金设备发出哗啦声。
“啊，是的，第一批。”大管轮的声音带着些得意，“很多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伙子，船长也很年轻。”
而你没见过犀鸟。
王锦摸着下巴，在心中迅速盘算着这些事意味着什么。
威尔康曾经来过第六海域，
有什么事让他遭受了巨大冲击，选择了跟冷冽者合作。
或许就是在那次事件中，威尔康失去了犀鸟这个左膀右臂。
“船长啊…看来你并不诚实。”王锦摇摇头。
“老师，他该怎么处理？”
塔莉垭看着躺在地上的犀鸟，面露焦急。
她想从对方口中了解柳德米拉相关的事，可惜犀鸟一问三不知。
王锦眯起眼睛。
目光在犀鸟早已异化的身体上盯了几秒，他抽出霰弹枪，松开保险。
没什么好说的。
犀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本身又是个不稳定因素。
不能让他跟自己同行。
“别…对不起，不要…”
犀鸟依旧像是孩子般抽泣着，那双眸子看起来没有丝毫杂质，干净而纯粹。
“我…我没做过坏事，那些怪物…不是我指使的…”
“我想活下去，求求你…”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断求饶，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王锦没说话，他用霰弹枪顶住犀鸟的脑袋。
扳机被一点点扣动，发出嘎吱响声。
啪嗒。
机括运转，犀鸟绝望地闭上眼睛。
死亡并没有如期到来。
良久，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
只看到了王锦的背影，还有留在面前的东西。
那是镶嵌着黄金与白银的长刀，虽然过分华丽，却也能够防身。
犹大的刀，被王锦随手丢给了犀鸟。
“别再让我看到你。”
少年的背影在雾气中消失，只留下翻飞的衣角。
——
“有话快说，要么就别在我面前晃悠。”看着面色古怪的萨尔，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生，”萨尔挠挠头，“您是能分辨出人的善恶吗？”
“分辨善恶？那怎么可能。”王锦摇摇头，“人本身就不能用善恶来判断，更何况…”
“如果我真能做到，第一次碰到海克娜也不会闹误会了。”
王锦叹了口气。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那几个被他揍过的海克娜姑娘。
她们每次都会用幽怨的眼神盯过来，直到王锦掏出零食才颇有些傲娇地等待投喂，再狡黠地笑笑，吐出蓝色的可爱舌头。
当然，簇拥着王锦飞行时，她们永远都是最卖力那几个。
孽缘呐…
王锦一阵摇头叹气。
“那…”萨尔指了指身后的犀鸟。
迷茫的男人拿着王锦留下的长刀，在危机四伏的小镇中流浪。
萨尔很支持这样的决定，他只是没想到一向冷静到有些冷血的王锦，会让犀鸟从手下逃走。
王锦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几秒，沉声解释着。
“我放慢了扣扳机的动作，犀鸟依旧没想着跟我同归于尽，只是不停求饶。”
“他没想过伤害我，从刚见面时就是这样。”
“所以，我没有杀他的理由。”
王锦指了指被落在身后的花园。
“那些怪物不受犀鸟控制，只是不想让我们带走他。”
“他似乎是个重要的因素，勉强有活下去的理由。”
王锦竖起第二根手指。
“而且…他的眼神很干净，是那种‘正义伙伴’的干净，跟你这傻小子一样。”
“杀了这样的人，我会做噩梦的。”
王锦用那两根手指做了个“刺”的动作，强行把萨尔眼中闪烁的兴奋吓了回去。
“我不会天真到带他上船，不过这座小镇多个犀鸟也不会怎样，不是么。”
“先生，您意外的有人情味呢。”萨尔挠挠头，“我的长辈习惯把怪谈屠杀殆尽，他们称之为…荣耀，我果然还是喜欢您的风格。”
“别把我想的太好，我只是一视同仁而已。”王锦摇摇头，“杀该杀的，救该救的，人类还是怪谈…其实无所谓。”
“真难得啊。”大管轮低声赞叹着，他压低了大檐帽，被遮住的视线似乎落在了王锦身上。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惜声音被另外一阵巨响盖了过去。
轰！
无数半透明的灵体凝聚成巨大的腕足，远处的教堂在它缠绕下轰然坍塌。
“蚁？”王锦认出了那腕足到底是谁。
“混蛋！你最好过来一趟！”莲的怒吼跨越了半个小镇，他似乎有些恼怒。
“哈…神使又要欠我人情了。”王锦露出愉悦的笑容，脚步在瞬间加到了最快。
——
跟王锦截然相反的方向，犀鸟握着长刀，一点点迈着步子。
很奇怪。
他知道自己叫犀鸟，是“投机者”的大副。
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过去与现实产生了严重割裂，一如犀鸟如今的身体与精神。
头颅是人类，身体却是由菌丝构成的干尸。
记忆是成人，心智却像是孩子一样，茫然而无助。
该怎么办…
犀鸟缓缓低下头。
他没有答案，也没人能给他答案。
视线一瞥，犀鸟猛然抬头。
心中出现了无比强烈的预感，他死死盯着眼前悬浮着的东西，像是被指引那样，拼命追赶上去。
那是，第二只血甲虫。
——
莲阴沉着脸，看向面前那古怪的生物。
包括面部在内，连带着整个前胸的皮肤都被扒了下来，围裙般垂在腰间。
背部的皮肤则被整个切下，像是风干那样撑开，固定在背部那白骨构成的圆环上。
头顶戴着荆棘构成的王冠，不知代表着受难还是君临。
如果忽略那血淋淋的肌肉组织，单看围裙与身后的铁环。
这幅打扮其实挺像那些身后带着超大号光盘的圣人。
可惜，眼前的生物并没有半点神圣意味，他是血腥，残忍，亵渎的聚合体。
“y‘ahascetic…”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那张嘴明明没有舌头，却能勉强说出话来。
“呵。”莲眯起眼睛，冷笑两声。
他听出来了，那东西说的是拉莱耶语。
『我是苦修者』
“y‘don‘tgokafuckahf‘ymg‘ah！”莲猛然投掷出手上的长镖，身形紧随其后，消失不见。
他说的是『我他妈管你是谁』
掺和着脏字的拉莱耶语，估计也只有神使会这么说了。
呼！
再次出现时，莲已经到了苦修者身后。
那双头弯刀并没有被当做回旋镖，而是单纯的劈砍作用。
莲猛然推出手掌，无数白影仿佛他手臂的延续般横飞而出，缠绕住苦修者的双臂。
他试过很多次了，这东西的肉搏能力压根不是人能对抗的。
想击中要害必须两人一起。
可惜王锦不在，蚁的力量又太过分散，无法精密操控。
他只能跟自己的武器配合。
“给我…老实点！”莲伸出另一只手，困住苦修者的双腿。
那血淋淋的人形生物挣扎着发出怒吼，却只能看着长镖越来越近。
噗。
命中了！
莲的瞳孔缩了缩，又在瞬间放大。
见鬼…
这东西不止两只手！
嘭！
莲的束缚被瞬间挣脱，苦修者那围裙般的皮肉翻卷而起，露出一直藏在肋下的另外两条手臂。
那些手臂原本被钉在身上，此刻却强行抬起，握住了刀刃。
他猛然转过身，学着莲的样子，将那长刀狠狠投出。
力量上的差距在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在莲手上轻灵诡谲的长镖，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无比沉重的命运之矛，在空中带起连串音爆。
“该死…”
莲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他在最后一刻尝试着化作半灵体状态。
长镖穿过身体，莲毫发无伤。
可紧接着，他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物，耳边却有另一阵呼啸的风声。
“妈的！”
莲瞪大双眼。
投出武器，在瞬间移动到目标身后，配合着长镖完成攻击。
苦修者复刻了他刚才的行动。
只是更加凶狠，更加难以躲避。
而莲，他的半灵体状态已经结束了。
哗啦！哗啦！
那是链条的声音。
苦修者的武器是把模样古怪的连枷，沉重而诡异。
毫无疑问，它能在瞬间砸碎莲的脑袋。
嗒。
身后传来轻响，苦修者的攻击停顿了一瞬间。
嗒嗒。
又是两声轻响。
准确来说，应该是…
一次踏足，两次踏足，三次踏足！
积蓄的动能在平面行者失效的瞬间，释放而出！
莲反应过来，猛然转头看去。
轰！
那血淋淋的苦修者擦着他的发丝倒飞而出，身后只剩下那英俊的少年。
“哟，神使…真狼狈啊。”
王锦目光有些涣散，笑容却和煦而张扬。
——
“呕…”
“好了好了，你这混蛋…不是刚耍完帅吗？”莲拍打着王锦的后背，一脸无奈。
“咳咳…我也…呕…不想…”
王锦干呕着，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情况太紧急，不用灵界行走叠加平面行者，很难把莲完完整整地救下来。
于是王锦喜提史诗级晕车套餐。
他甚至能看到头顶有小人儿在跳舞，看来这已经不只是晕车那么简单了。
哗啦！
远处的瓦砾中，苦修者一跃而起。
没有半点犹豫，他趁着王锦喘息的空档冲了上来。
“烈光啊！”
“冲锋！”
身后传来两声怒吼，萨尔和塔莉垭紧跟着冲了上来，暂时挡在苦修者面前。
“蚁呢？”王锦喘了两口气，用失去方向感的眼睛四处瞧了瞧。
“我让他解体弄塌了教堂。”莲也在喘息，“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这里的怪物这么强。”
“那底下还有？”王锦随便指了个方向。
莲撇撇嘴，帮他调整到了教堂的位置：“有，不过都被埋了，就这个跑了出来。”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呢？”王锦叹了口气，“好端端把人家房子拆了，这货成了没领地的怪物，说不定会追你到死。”
“…切。”莲的声音中少了些底气，不过他还是冷哼一声，捶了捶王锦。
“教堂底下的东西很有价值，有他守着我们没办法查看，不是吗？”
“你说得对。”王锦被捶的一阵咳嗽。
第1092章:卑劣的胆怯之人(超大杯)
“呼…呼…阁下…”
大管轮喘着粗气靠近，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的体型本就不太适合高速移动，再加上背着那沉重的炼金设备，比萨尔和塔莉垭慢了不止一点。
等他到了现场，莲正独自一人吸引着苦修者的注意力。
而王锦似乎对萨尔交代着计划，同时拍打着他的肩膀，给出了什么东西。
“能做到吗？做不到也不用勉强，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放心吧先生。”萨尔握紧手里的打火机，认真点头。
“吸引一只老鼠，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可不是老鼠，他…算了，你理解成老鼠也没问题，知道那东西很危险就行。”
王锦思考几秒，又拿出守门人的秘钥递给萨尔。
“这是最后的活命机会，用之前瞄准好落点。”
“老师…这是很珍贵的物品吧？”萨尔深吸一口气，眼中多了些感动。
“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他向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喊。
“烈光啊！照耀我吧！”
阳光再次膨胀开来，萨尔瞄准王锦指出来的位置，撒腿狂奔。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怪物遵循着领地意识，不会主动越界。
王锦在发现这一点以后就考虑过，若是彻底将它们的领地毁掉会发生什么。
莲这边的情况给了他答案。
教堂在刚才的打斗中倒塌，苦修者没了立足之地，于是追逐着莲，开始了漫长的复仇。
直到一方死去才会停止。
可惜，苦修者生命力旺盛，肉搏能力强到恐怖。
击杀几乎是天方夜谭。
想暂时让莲脱身，只有驱虎吞狼这一种办法。
王锦想到了白鼠。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集市，可这家伙偏偏又能追着犹大冲出几条街，直到花园门前才勉强停下。
大概…他也是没了领地的异类？
总之，把白鼠引过来和苦修者打一架，莲也能趁机脱身。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喂！你不会打算就这么偷走我的劳动成果吧？”莲跟苦修者周旋着，还不忘转头骂骂咧咧。
“朋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呢。”王锦笑得很有礼貌，“这叫分享。”
“你丫的！怎么不过来跟我分享一下这个？”
莲转头吼着，又因为分心被苦修者抽了两连枷。
“嘶…痛死我了…”
莲捂着脑袋恶狠狠盯着王锦，恨不得马上扑过去。
“神使，我来帮你。”大管轮很有眼色地靠过去，挡住了莲刀子般的视线。
——
哗啦。
伸手拨开碎砖与朽木，灰尘簌簌落下。
王锦向后看了看，伸出猩红之握，迅速清理出了大片区域。
教堂并没有完全坍塌。
内部结构不止有横梁，还有那些由冷冽者构成的腕足。
它们按照莲的吩咐，毁掉教堂的同时又恰到好处地保证了完整性。
王锦打量着四周的装饰。
没有冷冽者那种璀璨华丽的感觉，也没有幽海教会的粗犷随性。
这座教堂给人的第一印象大概是…空旷，高大。
跟世上有名的基督教或是伊斯兰教教堂比起来，或许也差不了太多。
而那些古怪的装饰与壁画说明着，这是王锦从未见过的宗教。
教堂内部整体被分为三部分，每部分至少有上百个座位。
座位正前方则是供神父讲道的高台，高台后方有三张巨大的旗帜从房梁垂落。
第一张整体呈紫绿色，上面绘制着血红的甲虫，甲虫周围则是藤蔓般的花纹。
第二张从整体分为金银两种颜色，旗帜正中则是四肢与头颅全部脱离身体的人形…跟王锦手背上那个印记一模一样。
第三张旗帜只剩下残缺的一点，不过能看到火红色的残存布料，以及边缘烧焦的痕迹。
正中间的高台上摆放着雕像，那似乎是个三位一体的标志。
“一种宗教同时信仰着三个神…三个…”王锦摸着下巴，小声嘀咕。
目光继续转动。
角落中能看到被零散几个冻结起来的黑衣信徒，显然是莲的手笔。
他们并没有在服装或是其他地方做出区分，看来教派内部并不存在分裂斗争。
“老师，再往里有个地窖。”塔莉垭指了指远处。
王锦微微点头，站在原地思索几秒，随即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
“塔莉垭。”他转过头，看向来回踱步的金发姑娘。
“老师？”塔莉垭眨了眨眼睛。
她发现王锦正对着自己伸出手，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掌心向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塔莉垭凑了过去，把下巴放在王锦手上。
“不是…算了，这样也行。”王锦捏了捏她的脸颊。
接触压制。
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塔莉垭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很好…”王锦点点头，收回手掌，示意她跟紧自己。
“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关于你的父亲。”
“…老师？”塔莉垭愣了愣，原本那几分娇羞僵在脸上。
她有些不敢置信，却又突然像“该来的终究会来”那样，重重叹了口气。
“现在吗？”她问着，笑容不再那么坦然，反而多了些凄惨。
“嗯，就现在。”王锦点点头。
他早晚要了解一下塔莉垭的故事，柳德米拉口中那些并不是全部真相。
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是在判断一件事。
这不知名宗教同时信仰着三位神明。
花园中的甲虫，会被断肢吸引的金银面具，以及，旗帜被烧毁的第三位神。
王锦记得很清楚，在小镇中点火会引起某个存在的注视。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第三席的神，但显然，那家伙的权柄不应该包括“让人性情大变”或是“创造替代品”。
也就是说，这座小镇中或许不止他们三个。
而在教堂这种地方，远处的地窖中或许同样存在着祭坛，供奉着其他存在。
如果地窖里那东西是让柳德米拉出现异常的罪魁祸首，那么让塔莉垭前去试探，显然最为稳妥。
塔莉垭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嗯了一声。
她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从上次王锦跟柳德米拉沟通时…不，甚至是更早就知道了。
那可是王锦，是怪谈界新星，是那么那么优秀的，她的偶像。
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他，他早就清楚，柳德米拉那里的故事并非全部。
那他清楚自己的真面目吗？这站在他面前的，名为塔莉垭的少女…究竟是个多么卑劣的人？
在知晓这些之后，自己还能像往常那样，用“老师”称呼他吗？
很多事塔莉垭都不清楚，她并不精于智谋。
可她愿意回应王锦的提问，哪怕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
啪嗒，啪嗒。
塔莉垭的脚步凌乱起来，她踩在已经糟成团的地毯上，溅起的灰尘在光芒中飞舞。
少女那一向很开朗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她讲述着那个，关于狙击手和冲锋手的故事。
“老师您知道吗，其实我不适合当冲锋手。”
塔莉垭咬紧下唇，轻轻捏住衣角。
“我小时候身子很瘦弱，每次都会被后坐力弄出成片的淤青，那真的很痛。”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总跟不上父亲的脚步，也总是受伤，渐渐的…我开始害怕，我怕受伤，怕死，可我更怕承担不起‘姐姐’的责任。”
“我和柳德米拉是双胞胎，但我比她早几分钟。”
塔莉垭低下头，“姐姐应该照顾妹妹…这是父亲教给我的道理，而我…”
“您知道的，我们的母亲死于难产，我想尽可能把柳德米拉缺失的这份爱填补上去。”
“柳德米拉是个很温暖的孩子，会悄悄给我送花，还会在画全家福时把我放在正中间。”
“所以我要承担冲锋手的位置，我要保护柳德米拉…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后悔过，哪怕是现在。”
“但我那天…真的很害怕，老师，我第一次从父亲脸上看到了凝重，我知道那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
塔莉垭的声音逐渐出现了起伏与颤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回忆起了父亲死去的场景。
“我…我这个半吊子的冲锋手，绝对没办法在混乱中活下来，不过换成…换成躲在远处的狙击手，她不会有事的。”
塔莉垭伸手擦着眼泪。
“所以…所以，我逃走了，我谎称自己身体不适，让柳德米拉替了我的班。”
“如果我没有这么做，而是跟父亲并肩作战…多了我这份火力输出，他或许就不会…”
塔莉垭的声音带起了哭腔，她握紧衣角。
“就算我跟父亲一起牺牲，柳德米拉也不用在自责中活下去。”
“一切…一切都怪我，我不是个合格的姐姐，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成熟。”
“老师…我是个卑劣而胆怯的人，我很笨，许多事都不能像您那样，处理的那么好。”
“我曾经鼓起勇气对柳德米拉坦白了真相，可她不相信，只觉得这是我编出来安慰她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师…我犯了错，我害死了父亲，让妹妹陷入自责，这十年中的每一秒我都在忏悔。”
“我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全家人的幸福…我才是最该死去的那个，我无数次期望过自己会在某次冲锋中粉身碎骨。”
塔莉垭拽住王锦的衣角，低声抽泣着。
她已经彻底被情绪所左右，自责与悔恨充斥着脑海。
“而那个柳德米拉，那个正在船上的，会叫我姐姐的柳德米拉…我知道她是假的…”
“可我不敢，我不想再失去这样的她了，老师…我今天妨碍了您，请您，请您千万不要讨厌我…”
塔莉垭颤抖着，悲泣着抬起头，她想做最后的挣扎。
“老师，请您…请您在听了这些之后，别离开我好吗？”
“我知道自己是个这么糟糕的人，我…”
沙。
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头上，王锦揉了揉她的头发。
塔莉垭僵在原地，她没想到王锦在听完这一切之后，还愿意触碰自己。
“人都会犯错的，塔莉垭。”王锦轻声说着。
“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把所有事都处理的多好…事实上，在某些方面我…一直在逃避。”
“没关系的，塔莉垭…你还有时间，你还有挽回的余地。”
“老师…”塔莉垭泣不成声。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勇气做出格的事。
她只是靠在王锦肩头，像是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那样，毫无顾忌地哭泣着。
王锦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对双子的故事。
如今开朗的塔莉垭，最开始其实是瘦弱，胆小，内向的姑娘。
她太爱自己的妹妹了，甚至想着用“姐姐”的身份，去弥补应该由“母亲”给出的那份呵护。
问题就出在这里。
“姐姐”可以逃走，而“母亲”不行。
身份逐渐模糊错位，塔莉垭越来越痛苦。
那些看似无畏的冲锋，每一次都是在主动寻求死亡。
而如今沉默寡言的柳德米拉，在很久之前，是很关心姐姐的，温柔开朗的孩子。
她被梦魇越扯越深，至今都觉得父亲的死全因为自己。
于是每次扣动扳机，击中目标时，眼前都会闪过父亲的脸。
刻在子弹上那句“柳德米拉向你致意”，或许也是在为自己赎罪。
错误在谁呢？在塔莉垭吗？
可她只是稍微退缩了那么一次，像母亲那样呵护妹妹，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太难了。
那是柳德米拉的错吗？
显然也不是，她只是为了姐姐的身体着想，答应了这次换班。
可是，她们将所有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于是关系越来越糟糕，直到形同陌路。
“塔莉垭。”王锦轻声呼唤着。
“老师…”塔莉垭的身子有点发颤，她握住王锦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掌，仿佛那是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救回真正的柳德米拉，对吗？”王锦柔声询问。
他不擅长安慰人，大多时候会选择用行动代替语言。
“是的…老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塔莉垭抬起头。
“那么，我们继续向前吧。”
王锦擦了擦塔莉垭眼角的泪水，对她露出笑容。
——
“呼…呼…”
萨尔拼命奔跑着，身后那只手持双矛的鼠人则灵巧地在房屋上跳跃，速度越来越快。
呼…
嘭！
长矛被投掷而来，萨尔身旁的板车支离破碎。
前面是下坡。
念头飞转，萨尔一脚踩上板车底部，借着轮子努力加速。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老鼠吗！？”
幸亏王锦提前打过预防针，如果萨尔真像对待老鼠那样对待这怪物，他早就死透了。
咕噜噜…
小镇的道路还算平坦，哪怕车轮已经有些变形，却依旧能继续行驶下去。
白鼠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比萨尔还要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怎么抄近路，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要被追上了！”
下坡结束，眼看着双方距离逐渐缩短，萨尔在心中哀嚎着。
急转弯！
嘎吱！
板车猛然停顿，萨尔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
他在最后一刻低下头，看到了绊住自己的东西。
那是口枯井。
枯井中正发出阵阵意味不明的声响，似乎有火光从中升腾而起。
哗啦！
板车彻底破碎，木片掉进井里，似乎砸到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白鼠在看到枯井的瞬间便停下脚步，掉头就走。
“见鬼…”
“任务失败了”这个念头升起了一瞬间，随即被恐惧替代。
萨尔瞪大眼睛。
他发现枯井里的东西正在往上爬。
追逐并没有结束，只是追逐他的人变了。
——
王锦让塔莉垭说出经历，一方面是真心想知道，另一方面则是在试探前方是否安全。
而现在，他和塔莉垭都没事。
那么…
嗒嗒嗒。
王锦凑到地窖旁边，低头搬开盖子。
嘎吱——
木板发出响声，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由自主地呛咳。
好在王锦提前屏住了呼吸。
他后退两步，从口袋中掏出荧光棒，弯折两下丢了进去。
浅绿色的冷光仿佛坠入深渊般，良久才发出落地声。
光幕扩散出去，照亮了附近的事物。
没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阴影在王锦之前下去转悠两圈，迅速摸清了情况，爬上来嘤嘤叫了两声。
姑且算是安全。
从口袋中抽出铁蜘蛛，将钩爪挂好，王锦看向身旁的金发姑娘。
“你想跟我一起下去，还是看好退路？”
塔莉垭的情绪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靠近王锦两步。
“老师…能别丢下我吗？”
“好好…”被那金毛大狗狗般湿漉漉的眼神盯着，王锦无论如何都不忍心拒绝。
当然，也没必要拒绝。
莲还在外面跟苦修者互抽耳光，萨尔把白鼠引过来后，包括大管轮在内的三人都能空出来。
更何况教堂内部还有蚁撑着，王锦其实并不太担心上面出问题。
“冲锋枪没子弹了吧？拿上这个。”王锦递出了匕首的其中一把。
塔莉垭郑重地接过，握紧。
【作者题外话】：29号歇一天
明天坐火车回家了嘿嘿
第1093章:地窖与实验记录(二合一)
嗒，嗒。
两道身影接连落在地窖中，灰尘在空中扩散开来。
塔莉垭弯腰想捡起地上的荧光棒，却被王锦阻止了。
“留着光源，这样我们才能找到回来的路，然后…你拿着这个。”王锦递过手电筒。
“开关推到中间是普通模式，四分之三是紫外线灯，千万别推到头。”
“老师，推到头会怎么样？”塔莉垭的注意力被手电筒吸引，看起来没那么不安了。
“会爆炸。”王锦面无表情地回答。
公司研发部出品，有这种功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塔莉垭手一抖，咽了口唾沫。
她小心翼翼地推动开关，努力不启动手里的定时炸弹。
啪嗒。
光芒扩散而出，驱散了面前的黑暗。
地窖内的空间比王锦想象中要大上不少，他们所处的仅仅是个小型回廊。
回廊跟内部空间呈直角，这种特殊的设计能加强地窖的保温能力，也能让内部更加隔音。
至于具体是那种功效，就看存放的是死物还是活物了。
伸手按了按身旁的墙壁，王锦示意塔莉垭走在自己身后。
脚步声在四周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路过拐角，王锦眸子猛然一缩。
塔莉垭紧跟着过来，光芒照亮了面前的场景。
这是片很大的空间。
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工痕迹，哪怕经过了开凿，墙壁也是凹凸不平的石头。
石头上穿着圆环，圆环上挂着早已经锈蚀的铁链，铁链另一端，则束缚着十几具枯骨。
已经辨认不出具体的死法了。
这里跟小镇一样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一切痕迹都被时间抹得一干二净。
王锦挑起眉头，迈步走了过去。
哒，哒哒。
他敲了敲离自己最近的白骨，随即伸手，看了看对方的上颚与下巴。
两排牙齿。
“死者都是换牙期之前的孩子。”伸手把枯骨摆正，王锦叹了口气。
单凭这些细节还是看不出曾经发生的事，不过很明显，这些孩子受了不少罪。
转身向左走去。
跟刚才的十几具枯骨比起来，这些孩子的死法就很好分辨了。
毕竟四肢和头颅已经从身体上分割下来，各自摆成一排。
第三堆…
王锦离着很远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他一开始进入地窖就能闻到的，淡淡的焦糊味。
而那里，本应该也摆放着枯骨的地方，只有一片灰烬，以及焦黑的痕迹。
“老师，这里有个暗室。”塔莉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王锦转身看去。
地窖的结构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在那被阴影遮盖的地方，居然有个小小的房间。
能明显察觉到有风扑面而来，这里似乎有通风口，不过没办法逃出去。
配合着手电筒的灯光，王锦迅速将房间的布置扫了一遍。
很简单的单人床，除此之外还有书桌，以及摆在角落里的那些，王锦见过的没见过的刑具。
所有东西都落着厚厚一层灰，不过它们都被摆放在随时能使用的位置，仿佛房间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王锦走向书桌，拉开抽屉。
果然，能看到两本笔记。
纸张已经很脆弱了，王锦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配合着手电筒的光芒，迅速阅读着。
『实验记录。
6月25日，对两名七岁雄性个体，一名六岁雌性个体用了穿刺与火刑，无异常变化。
“他们哭的很大声，小孩子真是令人心烦。”
6月27日，截去三名个体的四肢，两雌一雄，无异常变化。
“血流的到处都是，清理起来很麻烦。”
6月30号，给三名雌性个体吸入孢子，无异常变化。
“年龄稍大的试图保护另外两个实验体，她咬了我一口，该死的。”』
哗啦。
王锦翻到下一页，字迹突然变了。
『警告。
接触寄生实验体时务必做好防护，避免产生肢体触碰。
若出现腹泻呕吐等不良反应，请及时向教会报告。』
哗啦。
『“之前那人被感染了…真蠢。”
“这实验也蠢得不行，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教会的那群人成天在想什么？该死！”
“第19次实验…他们从哪弄的这么多孩子？”
20次，断肢，无异常。
21次，火刑，无异常。
22次，寄生，无异常。
“还他妈没结束吗？这暗无天日的破地方，老子快疯了。”
…
60次实验，断肢，无异常。
61次实验，火刑，无异常。
62次实验，寄生…有污染产生。
“妈的，居然真成功了！？”』
哗啦。
『注意——
绝密资料，未经主教允许严禁开启。
神在注视着你。
“为期三十四年的实验终于有了进展…谁能想到，最先成功的是我们都不看好的菌丝。”
“那些能在尸体上生存的植物，经过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培养，终于有了足够的传播度。”
“研究人员向我报告，他在成功的个体身上看到了之前从未出现过的，血红色的甲虫。”
“我想，那就是我们努力的成果，是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属于我们的神明。”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接下来要加快对断肢和火刑的研究。”』
哗啦。
王锦挑起眉头。
他注意到了，字迹又有了很大改变。
『
“上一任研究员精神失常了，他好像很害怕那些孢子。”
“其实我能理解他，毕竟知道自己的上一任死于寄生，自己又每天都得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压力当然会很大。”
“关于寄生的实验还在进行，主教说这是在巩固信仰。”
“最近送来的实验体都是孩子，或许他们有了什么新发现，但我…我其实觉得这有点残忍。”
“认识了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她今年七岁，笑起来很可爱，她说自己叫阿奴列。”
“今天因为没写实验记录被骂了…但我就是不擅长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反正每天都是无异常嘛…还不如跟阿奴列聊聊天。”
“今天跟阿奴列分享了食物，她好像很久没吃饱过了。”
“嘶…我的神经似乎有点大条，仔细想想…阿奴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噢…她是预备实验体。”
“操。”
“阿奴列跟我走的太近了，其他实验体开始排挤她，对那可爱的姑娘视而不见。”
“这里我说了算，我会让那些人先一步上实验台的。”
“因为太久没写报告，主教亲自来了地窖，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又带走了阿奴列。”
“阿奴列…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会有怎样的下场。”
“认识了另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叫…”』
啪。
王锦面色复杂地合上笔记，揉了揉鼻梁。
第一人冷血，第二人暴躁，第三人伪善懒散又带着点贪婪…
他们就是这里曾经的住户。
很明显，这间屋子属于实验观测员。
他们负责记录那些实验体的变化，定期将报告交给教会。
没错…实验，在这种地方。
答案很明显，由教会领导的团体，出于某种原因，用不知名的手段在地窖中进行试验，试图创造神明。
虽然那远远算不上神明，仅仅是只能在幽海中存在的次级怪谈，说是伪神都不太够格的东西。
可他们确实成功了，用几十年，几百具尸体为代价。
王锦摸着下巴。
他回忆起了刚才那些枯骨。
实验大概分为三类，分别是断肢，火刑，还有寄生。
这样看来，那些分辨不出死法的枯骨应该是寄生实验品，他们身上的菌丝早已经腐朽脱落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王锦翻开第二本笔记。
这本要薄上很多，也只有开头几页有字迹，看起来是随手写的。
『特殊实验体·阿奴列
囚禁第一天，无异常。
囚禁第二天，断食，实验体坐在原地不动。
囚禁第三天，断水，实验体开始哭喊哀求。
囚禁第四天，实验体躺在角落，没有动静。
囚禁第五天，实验体缩在墙角，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囚禁第六天，实验体站起身，来回走动。
按照计划，接下来对她进行为期七天的隔离实验，七天后再来观测。
隔离结束，实验体…消失。』
王锦把笔记仔仔细细又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抬起头，眉头紧锁。
消失…
那个名叫阿奴列的实验体，显然是上一本笔记中被主教带走的小姑娘。
她本来应该被断肢，火刑，或是寄生，和其他实验体一样死去。
怎么可能消失呢？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在阿奴列消失之后，实验记录也戛然而止。
对照日期可以发现，无论是第一本的观测，还是第二本的特殊实验，
在阿奴列消失后，都没有再往下写任何一个字。
“真是怪事…”王锦把笔记放回抽屉，跟塔莉垭起身走出屋子。
并没有着急离开，王锦开始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像是在寻找什么。
第二本笔记也放在这里，说明观测员能够在地窖中观测到阿奴列的变化。
也就是说，囚禁那小姑娘的地方，应该也在附近才对。
“啊…老师！”
塔莉垭伸手在开关上推了推，原本的光照被替换成了紫外线灯。
她发出惊呼。
第1094章:热血沸腾
紫外线灯一直是活跃在刑侦前线的重要道具。
在特殊药剂的配合下，它能够轻而易举地照出指纹与血迹，让一切细节无处遁形。
公司出品的特化版本尽可能放大了这个优点。
所以，在塔莉垭切换光源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嘎吱…嘎吱。
紫光闪烁，无数暗褐色的血迹愈发显眼。
这里仿佛经历过一场恐怖的屠杀，只是无论残肢断臂，还是零散的尸体，都已经消失不见。
王锦快步走到刚才的拐角位置，往外看了看。
屠杀仅限于这片地窖，并没有向外扩散。
亦或者，进行屠杀的人找到了更加高效，更加便捷的杀人方法。
这些都只是猜测，无从考证。
王锦能做的仅仅是利用那些血迹，反向推算出阿奴列被囚禁的位置。
“在…这里。”
抬腿在墙壁上重重一踹，石块微微松动。
那是被单独挖掘出来的一小片空间，仿佛嵌在墙里的棺材。
足足半米厚的石块便是棺材盖子，将内部的事物牢牢困住。
王锦唤出小黑，强行挪开石块。
说它是棺材一点没错。
这片空间并不大，仅仅能让一个消瘦的小女孩蜷缩起来，半躺在地上。
阿奴列显然就是在这样的空间中，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度过了整整两个星期。
人三天不喝水就会奄奄一息，两个礼拜…
王锦啧了一声。
阿奴列到了最后已经不再是人了。
当然，也可能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跟什么存在产生了联系。
“这还真是…”塔莉垭叹了口气。
她从小在桶匠工会和瑞典分部长大，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上战场。
很多东西对她来说都没那么敏感，死人更是家常便饭。
可看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之后，她能察觉到那些实验体的无助与恐惧，也为他们的命运惋惜。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厌恶与困惑。
塔莉垭不能理解，为什么以教会为首的团体那么疯狂，把人命当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消耗品。
当然，她同样在想另一件事。
“老师，柳德米拉…这里的东西跟她有关系吗？”扯了扯王锦的衣袖，塔莉垭小声询问。
“不太好说。”王锦摇摇头。
线索太少了。
哪怕让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最老练的警察来断案，
犯罪现场也不能是几十年前的。
有价值的东西早已经被岁月模糊掉了，王锦能做的仅仅是推理与猜测，同时将自己的想法努力串联起来。
“混蛋！赶紧过来！出事了！！”
莲的怒吼声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切。
浓重的污染迅速袭来，王锦眯起眼睛，顺着绳子努力爬了上去。
——
“咳…快，快跑…”
萨尔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呼吸间带着无数血沫子。
他双眼迷蒙，呼吸紊乱，整条右臂不翼而飞，腹部还有足足半条手臂长的伤口。
显然，萨尔使用了王锦借给他的守门人秘钥，而结果…算不上好。
那条胳膊在灵界行走效果结束后，永远留在了墙里。
腹部的伤口则是发动能力的代价。
萨尔拼尽全力才逃了过来，可这也仅仅是暂缓死亡速度而已。
“你他妈…到底引来了什么！？”莲扯着萨尔的领子，秀气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变形。
嘭！
大管轮擦着莲的肩膀横飞而出，苦修者放声怒吼，挥舞着手中连枷扑了上来。
“我，我也不清楚。”萨尔剧烈喘息着。
“只知道白鼠在看到他之后迅速逃开了，而那东西的气势与速度…都在苦修者之上。”
“那不是能战胜的东西…我们，我们赶紧离开吧。”
“妈的…”莲把萨尔丢在地上，转身跟苦修者重重撞在一起。
原本手忙脚乱的样子逐渐消失，神使早已经在刚才的缠斗中熟悉了对方的战斗方式。
而那被萨尔引来的，足以把他们留在这里的东西…
就算所有人都逃不掉，可身为冷冽者，能够变为半灵体的莲，绝对能成功回到船上。
已经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了。
所以，莲该考虑的不是逃跑，而是利用这次意外。
双眸微微眯起，神使那张秀气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他察觉到，这可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解决掉冒险家的机会。
无论他是不是王锦，莲也早已经将其当成了眼中钉。
偏偏那混蛋实力很强。
不用杀招就解决不掉冒险家，用了就解决不掉王锦。
而莲的杀招是有限的。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了王锦的冒犯，哪怕被当枪使也忍气吞声。
可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莲一把推开大管轮，领着苦修者往教堂废墟狂奔。
就连一直困扰他的，“判断身份”这一难题，在此刻也不算什么了。
两只足够强大的怪物会彻底撕碎冒险家的伪装，想活下去必须全力以赴。
而全力以赴，意味着接触压制，也就意味着…
“混蛋！你等着我！”莲怒吼一声，整个人化作凌冽寒风，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苦修者穷追不舍，莲却看都没看身后的危险一眼。
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你这该死的，总是逼迫我利用我，抢了老子劳动成果的混蛋…
我他妈来啦！
“居然…居然…”
萨尔努力撑起身子，看着莲拼命冲向教堂的身影，心中满是惭愧。
他没想到，那平日里不拿正眼看人的神使，面对危险时会第一个想到找回王锦。
这样的羁绊，这样的友情…真是毫无杂质，彼此都想让对方努力活下去。
萨尔挣扎着坐起身，他看起来很是激动。
“神使和冒险家阁下的关系…真是令人羡慕啊。”
大管轮一边感叹，一边扶起萨尔。
后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迅速找了个既能躲藏又能旁观的好位置。
“你…你没事吧？”看着突然活跃起来的萨尔，大管轮有些不解。
萨尔一脸兴奋地摇摇头，没跟他过多解释。
接下来的主战场不属于他们了…少年与少年携手面对强敌，总是让人热血沸腾。
第1095章:趁手兵器
“喂！混蛋！！”
刚从地窖里爬出来，莲的喊声便越来越近。
“这货搞什么…不应该赶紧撤吗？”王锦皱起眉头，看向教堂入口。
狂风呼啸着穿过废墟，化作身穿白袍的秀气少年。
他一脸兴奋地向王锦奔来，身后跟着那被剥了皮的苦修者，以及…远处那模糊不清的东西。
莲完全没有被追赶的紧迫感，反而一副“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大宝贝儿”的表情。
“…这时候还不忘给我下个绊子。”王锦无奈地笑着。
他判断出了两件事。
第一点，萨尔那边出了问题，来的并不是白鼠，而是莲都难以应对的东西。
第二点，神使不是来帮忙的，他要跟另外两只怪物配合着向自己出手。
不想死就得用接触压制，用了就会暴露身份，神使就能掏出准备好的杀招，把王锦和怪物们全都葬在这里。
“厉害啊。”王锦站在原地，看着莲向自己奔来。
莲的计划一环扣一环，可行性相当高。
哪怕王锦都不禁赞叹一下，能在短时间内生出这么多歪脑筋，不愧是冷冽者的神使。
“站着别动！我们先一起解决掉苦修者！”莲假模假样地喊着，可惜他的演技并不算好，那过于兴奋的目光已经暴露了真实意图。
“好好好…”王锦面带笑容，两手空空。
越来越近了！
莲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冰霜锋利如刀。
王锦还没动，他没掏出武器，是打算空手上吗？
有点不对劲…
倒是这个叫塔莉垭的不太聪明，她已经把枪口对准苦修者了。
哈，蠢货。
莲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身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彩色火焰。
五米。
三米！
一米！！
到了几乎贴身的距离时，莲发现王锦动了。
果然，他不会束手待毙。
生出这样念头的瞬间，莲进入了半灵体状态。
嘭！
霰弹枪轰鸣，子弹径直穿过莲的身体，像是毫无阻力那样。
莲勾了勾嘴角，露出笑容。
他没打算一击得手，回马枪同样致命。
那么…
呼啦！
视线突然一阵模糊，莲意识到，那是件带着火药与硝烟味道的皮大衣。
皮大衣的主人已经腾空而起，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转身。
他出手了。
像是算准了莲的半灵体，算准了他会在什么时候转身回击那样，无比精准地抓住了莲的衣领。
空翻结束，莲被王锦拎在了手上。
“诶…诶？！”
脱掉内增高的神使完全算不上高挑，被王锦拎在手上简直像只野猫。
突然的变故让莲下意识开始挣扎，当然…是毫无章法的挣扎。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莲已经有所预料。
“你…你丫的！混蛋！你要干什么？！”
咽喉被人捏住，莲不敢，也没能力攻击到身后的王锦。
他发现那混蛋已经做好了起跑的动作。
“当然是听从你的建议，”王锦笑得人畜无害，甩了甩手上那娇小玲珑的神使，“我们一起解决掉苦修者。”
嗒！
在地面重重一踏，地砖出现大片大片的裂痕，尘土与碎石纷飞而起。
这用上了落蝉技巧的瞬间加速，让王锦迅捷的像是子弹。
“啊啊啊啊…我c…”
神使的声音被拉长，抻碎，在空中模糊成毫无意义的音节。
他发现苦修者越来越近，而王锦不打算松手。
最后关头，莲只能骂骂咧咧地在体表凝结出冰霜。
嘭！
苦修者和莲重重撞在一起，两股巨力互相倾轧，空气中发出阵阵爆鸣。
呼——！！
血肉模糊的身影倒飞而出。
苦修者飞了。
被莲硬生生用头给撞飞了…虽然他不是自愿的。
“厉害啊，不愧是神使…真是英明神武，就连头都比别人硬那么一坨坨。”王锦看着冰霜下莲那张无比憋屈的脸，笑的一脸欠揍。
为了自保，神使已经把自己冻成冰棍了。
王锦当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莲这次做的有些过火。
对自己出手可以，但塔莉垭和萨尔不应该被卷进这场互相猜忌互相下绊子的的争斗。
必须给他留点教训。
嗒！
又一次踏步，王锦再次冲了出去。
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快便响了起来，英明神武的神使在王锦手中上下翻飞。
叫骂声不绝于耳，隐约还能听到几句经典的华夏国骂，莲显然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攻击性。
可惜，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苦修者愣是被捶出了教堂，暴露在街道上。
于是这一幕被萨尔和大管轮尽收眼底。
他们沉默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王锦捶着苦修者渐行渐远，大管轮才率先打破了这份死寂。
“并肩作战…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我，我不知道。”萨尔面色复杂，用仅剩的胳膊拼命挠着头。
他发现自己不应该以正常人的思维揣度王锦和莲，这俩人跟热血男主完全不是一类生物。
“但至少…至少看起来很热血，不是吗？”萨尔喃喃自语。
“是啊…神使脸都气红了，他这会儿肯定热血澎湃。”大管轮深以为然。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塔莉垭迅速追了出来，对着远去的王锦吼了一嗓子。
“老师加油啊！！”
“…她跟莲有仇吗？”大管轮压低声音。
“不太清楚，但应该是的。”萨尔摸着下巴，缓缓点头。
——
虽然知道说出这个事实会伤害到某些人，可王锦不得不承认。
神使用起来很顺手。
坚固，有一定的长度与重量，又不会太过分。
简直是乐园骑枪的完美平替。
更别提他还能在精神层面发动攻击…虽然骂的是王锦。
把神使放下时，王锦颇有些恋恋不舍。
可没办法，适可而止嘛。
留个教训就行…真弄出什么心理阴影，过分的人反而成了王锦。
“你看，苦修者不动了。”王锦拍了拍面如死灰的莲，对他竖起大拇指。
“…”莲没有任何反应。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梦想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身上的冰霜开裂滑落。
“…喂？”王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莲咬住下唇，眼圈开始迅速发红，好看的眸中也多了些水汽。
“…不是吧？”
王锦面色复杂起来。
第1096章:焚烧(二合一)
远处那模糊的怪物越靠越近，王锦盯着看了几秒，便继续将目光放回了莲身上。
神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快哭出来了。
莲长得很秀气，跟女孩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这样的人哭起来颇有种梨花带雨的意思，无比惹人怜惜。
再加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样的古话，让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将这件事重视起来。
就连王锦也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念头冒出来的瞬间，王锦皱起眉头，猛然后退，伸手格挡。
唰！
带着冰刃的手掌化作半灵体，又瞬间凝实。
寒光混合着碎冰在空中划过，随之一同飞起的，是几滴晶莹的血滴。
“骗到你了。”莲微微仰着头，在原地站定。
眼泪还没擦干，不过他已经平静下来，变得面无表情。
“哈…有两下子啊，神使。”王锦伸手抚过脸颊，那里有道小小的伤口。
他倒是不担心莲淬毒，如果是提前准备好的武器，绝对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恰恰是这趁着他分神那一瞬间，于仓促中凝结而出的冰刃，莲才能一击得手。
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莲。
很少有人能真正伤到他，而神使确确实实做到了。
这家伙够聪明，够危险，懂得随机应变，又明白该如何利用包括外貌在内的一切优势。
棋逢对手。
“那东西过来了。”王锦眯起眼睛，朝着远处看了看，“你要跟他一起上吗？”
“…”沉思几秒后，莲摇摇头，沉默着站到王锦身边。
“准备偷偷捅刀子？”
“才不是。”莲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刚好能看到他修长的，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刚才…你没防备。”
“啊…因为你哭了，我有点担心。”王锦实话实说。
“…我利用了这一点。”莲轻轻吐了口气。
伤到王锦的喜悦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心里突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所以呢？”王锦挑了挑眉头，“这不很正常吗？你想杀掉我，我也想杀掉你，互相算计应该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闭嘴。”莲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抽出双刀，跟王锦并肩站着。
“赶紧打完收工，我饿了。”
“…噢。”王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姗姗来迟的家伙。
或许是看到王锦和莲在吵架，它在边上转悠了半天，这时候才慢慢靠了过来。
“还挺有礼貌。”王锦哑然失笑。
那是个人形生物，普通身高，普通胖瘦。
若是在夜晚碰到，或许会被认成普通人。
可现在是白天，所以王锦能看到对方那仿佛经历过火灾的皮肤，以及残缺的肢体。
一条小腿已经没了，断口处很粗糙，只有自己用小刀一点点磨断骨头才会这样。
除此之外，能看到无数木质长钉刺穿他的身体，胳膊，脑袋。
长钉也被点燃过，如今已经成了焦炭一样的颜色。
而最粗的那根钉子…已经能称作柱子了，它穿透了那人影的胸膛。
柱子另一头垂在地上，反而给了他支撑，让这怪物能用一条腿快速移动。
从灵感预警来看，这家伙比白鼠还强。
这份强大并不因为单纯的肉搏能力，还因为他身上那杂乱而浓重的污染。
两种污染，其中一种王锦很熟悉，是金银面具身上的味道。
而另一种…王锦没见过，可他能从对方的特征判断出来。
应该是除开“断肢”以外的，那位“火刑与穿刺”之神的气息。
目光上下扫了扫，王锦挑起眉头。
他注意到了对方那身破烂的衣服。
太眼熟了，眼熟到像是昨天才见过。
好像…是犹大的队员。
“你是叫迪斯马吧？”莲皱起眉头。
他不喜欢船上那些海盗，自然不会去记那些人的名字。
唯独这个名叫迪斯马的赏金猎人…这孩子太年轻了，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想不记住都难。
“神使…是神使吗？”焦黑的人形摸索着靠近，最后停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您，请问您看到犹大了吗？还有我的同伴…我跟他们走散了。”迪斯马轻声说着。
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作用，只能用语言交流寻求答案。
“走散？你确定是走散吗？”王锦重复着这个词。
迪斯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他突然捂住断腿的位置，似乎想要蹲在地上。
可惜，越是这么做，胸口那根尖刺捅得就越深。
迪斯马支支吾吾地开口，沉声说着。
“我，我受了伤，头儿为了保护我才让我藏进枯井。”
“他们说好临走前来找我的…可过去了这么久，还是没人出现。”
“神使，您说实话，我的同伴…我的同伴，他们是不是已经牺牲了？”
“…”莲面色阴沉。
他缓缓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惜被王锦抢先一步。
“这么说倒也没问题，他们确实全死了。”
“天啊…”迪斯马低下头，声音中满是悲痛，“我会给他们报仇的。”
“你要杀死犹大吗？”王锦挑起眉头。
“什么…？”
“我说，你要向着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那个名叫犹大的男人复仇吗？”
“你的意思是头儿害死了他们？你他妈在说什么？！”
迪斯马瞬间暴躁起来，他怒吼着质问，身上那焦炭般的皮肤开始燃烧。
胸口处的柱子像是被风吹过的木炭，瞬间便红成一片。
他挥舞着双手，用那独腿迅速移动着，恶狠狠扑向王锦。
呼！
莲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寒风与焦炭撞在一起，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王锦没跟上去。
正面冲突永远是下下策，消耗自己体力不说，还容易忽略许多线索。
他在尝试着跟迪斯马沟通。
“如果我真的想说谎，应该随便给你指个方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冒着激怒你的风险说出真相。”
“你和你的伙伴有着同样悲惨的命运，被犹大抛弃，又永远留在了这座小镇…只是你更蠢些，到现在还相信那是所谓的‘走散’。”
沟通是要讲究技巧的，否则就只是单纯的激怒。
恰巧，王锦很擅长跟这些东西沟通。
“…”迪斯马没再怒吼，他开始犹豫，开始不由自主地思考王锦说的这些话，思考某个他压根没想过的可能。
“不可能啊…头儿对我那么好…”
沉默几秒后，王锦突然提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迪斯马，你今年多大？”
“…十三岁。”那已经变成焦炭的孩子抬起头，空洞的眼眶看向王锦。
“什么时候开始当赏金猎人的？”
“十二岁的时候，头儿说做这行能吃饱饭…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王锦的表情变了变，他似乎没一开始那么平静了。
“还疼吗？”迈步走向迪斯马，王锦蹲下身。
“…离我远点。”迪斯马戒备地挪向远处，他不信任王锦，头儿不喜欢这家伙。
“那换成他呢？你更信任莲吧？”王锦指了指身后的神使。
“…”迪斯马没再说话，而是缓缓点头。
莲叹了口气，在王锦耳边压低声音：“我才不愿意管这些破事…帮你只是因为想早点回去吃饭，明白吗？”
事先声明结束后，他转头看向迪斯马，语气轻柔起来。
“说说你经历了什么吧，孩子…别怕，神与我都将和你同在。”
迪斯马颓然地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断腿。
“当时…头儿让我在枯井里躲一阵子。”
“那里很冷，我又因为感染发烧了，必须弄点东西取暖。”
“衣服不能烧，否则我会更冷…而周围唯一的可燃物，就只有那条感染的腿。”
迪斯马轻声说着，他的声音并没有那种完全将其无视的淡然，反而更像是经历创伤之后的麻木。
“我没力气挥刀了，只能用匕首一点点割。”
“皮肤，肌肉，骨头…这是最难的一部分，我的知觉并没有消失，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抓狂。”
“不过很快，这项工序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迪斯马低下头。
他的后颈有个古怪的印记，那是四肢与头颅都跟身体分开的人形。
“我逐渐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睛时，腿已经离开了身体，没有任何痛苦。”
“我不清楚是谁帮了我，或许是神…我衷心感谢祂。”
迪斯马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再之后，我点燃了断腿。”
“它离开了我的身体，便只是油脂与蛋白质的混合物，是…很不错的木材。”
迪斯马不再说话，他像是在回忆什么。
“之后呢？”莲轻声询问。
“之后…我在火光里看到了…”迪斯马深吸一口气，“看到了有人在笑。”
“不过在那之后，我就看不见了…身上也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木刺，以及身上那些木制长钉。
沉默几秒，迪斯马叹了口气。
“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对吗？”
“是啊…我的孩子，不再是了。”莲双目低垂，轻声重复。
第1097章:可怜与二重身(超大杯)
迪斯马的经历令人印象深刻。
十二岁，对一名赏金猎人来说实在太早了，他还没准备好。
之前的日子能靠着犹大的谎言糊弄过去，可真正遇到难以对抗的危险时，迪斯马的生命便迎来了终结。
他已经死了。
或许因为断腿时的失血过多，或许因为点燃断腿后引起的自燃，
亦或者，他在跳入枯井后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压根没挺过那个寒冷漫长的夜晚。
具体死因太模糊，不过王锦还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断肢之后会怎么样，点燃火焰之后会怎么样。
迪斯马在枯井下将危险的事物试了个遍。
跟在地窖中得到的研究记录对照起来，王锦大概能得到一份名单。
这座小镇中特殊存在的名单。
带着金银面具的连体生物“断肢之神”，他偶尔会主动帮人断去肢体。
“火焰与酷刑之神”，他不止一次注视过王锦，或许是教堂中的第三席。
花园中的“寄生之神”，他跟犀鸟与血甲虫有着某种联系，相对来说温和一些。
以及…那莫名其妙消失的小女孩，“阿奴列”。
跟白鼠与苦修者比起来，他们显然更加高级，是被供奉在教堂中，能被称为“伪神”的东西。
可惜，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王锦需要更加具体，更加细致的情报。
目前为止最惹人在意的…
迪斯马低着头，王锦的目光便停留在他后颈那个印记上。
这样的印记，自己手背上同样也有一个。
金银面具曾经说过，献祭肢体便能得到看清真相的力量。
那么…
“迪斯马，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指什么？”迪斯马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能看到已经烧焦萎缩的眼球。
“是指我身上这些木钉，烧焦的皮肤，还是断掉的腿？”
“最后一种。”王锦无视了迪斯马语气中的不满，反而认真做出了选择。
“你在断腿之后没得到任何能力吗？比如…看清…”
王锦没继续问。
“或许有吧，但你应该不是傻子。”迪斯马指了指自己的脸。
他已经瞎了。
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迪斯马获得了所谓“看清真相”的能力。
可这能力在他点燃断腿后便尽数消失，没留一点痕迹。
“呼…”
王锦眯起眼睛。
他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迪斯马失明的原因，是“火焰与酷刑之神”故意为之，还是一次意外。
如果是前者，那么金银面具和火刑之神之间，或许存在着某些能够利用的矛盾。
“知道吗，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
耳边传来浅浅的说话声，莲靠了过来。
“什么？”王锦转过头。
“你不是想看看那两个伪神给了迪斯马什么能力吗？”莲浅浅笑着。
“我们杀掉他。”
“不…其实不用杀掉，只要逼他用出全力就可以了…怎么样？”
王锦挑起眉头。
该问的都问完了，接下来确实该考虑迪斯马的归属问题。
可还是很难想象，上一秒在说“孩子，我与你同在”的莲，下一秒便生出了杀人逼供的想法。
不过这确实是莲的风格。
他是冷冽者的神使，这样的人注定恶贯满盈。
正像刚才说的那样，对迪斯马表现出的温和，仅仅是为了早点回去吃饭。
莲其实不在意他的死活。
当然，抛去道德与正义感的束缚，这确实是个快捷而有效的好主意。
“不愧是你啊。”王锦看了莲一眼，“但是我拒绝。”
“…切，”莲撇了撇嘴，“你应该知道吧，他接下来活的会很痛苦，给个痛快反而是好事。”
“那种事也不该是我们来决定的。”
王锦没再跟莲斗嘴，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迪斯马。
“迪斯马，你愿意现在解脱吗？”
“如果你点头，我会尽可能减少你的痛苦。”
“如果你摇头…那么我向你承诺，会让你跟犹大当面对质。”
“作为交易，你必须在接下来的探索中帮助我。”
微微蹲下身，直视着那迷茫的孩子，王锦瞳孔颤了颤。
“当然，还有第三种结局。”
“你可以就此离开，但下次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
“如果你运气好，其实还可以作为幽海怪谈在这座镇子里活下去，几年，几十年。”
啪嗒。
王锦轻轻拍打着迪斯马的肩膀。
“这对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很艰难，但你必须做出抉择，天要黑了。”
“…”迪斯马表现得很平静。
他听到了莲刚才的话，也清楚自己不再是人类了。
在王锦说话的这短短几十秒中，迪斯马一直低头认真思考着。
他将做出短暂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这当然不会改变什么，迪斯马的结局已经注定，他没有未来了。
可他至少能决定自己用各种方式，是否体面地离开。
良久，迪斯马缓缓点头：“明天早上，我会在港口附近等你。”
他选了第二个。
不沉默着死去，也不苟且地活着。
要在最后一刻，替死去的同伴发出怒吼，去质问，去复仇。
就算犹大真有什么苦衷，也要当面说清楚。
“夜晚很危险，你自己小心。”王锦在口袋里翻了翻，终究没找出什么东西。
迪斯马这个样子已经不适合用刀了，他自己就是武器。
“你也是。”迪斯马点点头，将这句话回敬给王锦。
他依旧不信任跟犹大有过冲突的冒险家，不过现在来看，这家伙是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
“噢对…”
分别前最后一刻，迪斯马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个黑头发的男人，是你的同伴吧？”
“我本来能追上他的，路上有东西耽误了时间。”
迪斯马努力站起身，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那家伙自称犀鸟，似乎在追逐某种飞在空中的昆虫。”
“他对我发出了威胁，好在…最后没打起来。”
——
回去的路上，走在队伍前方的王锦思考着迪斯马最后那几句话。
最令他意外的，是那句“犀鸟对我发出了威胁”。
犀鸟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历历在目，可现在，他甚至敢威胁比白鼠还要强横的迪斯马。
显然，在这短短一天的游荡中，他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座小镇有太多秘密了，王锦虽然有了些眉目，却仍旧无法直接看清真相。
“柳德米拉那边…”王锦低声嘀咕着。
他没忘了二毛，但一段时间中能做到的事是有限的。
当然，王锦没打算放弃，他已经想好了其他方法。
“才十三岁吗…真可怜。”塔莉垭低声感叹着。
她听莲用调侃的口气说完了迪斯马的故事，叹了口气。
就算幽海居民从小接触怪谈，十二岁成为赏金猎人也太早了些。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塔莉垭看了看远处的王锦。
他在天色渐暗的情况下担任了前锋，将所有危险拦截在外。
熟练而可靠。
老师…好像也是十二岁接触的怪谈场景。
不过他在此之前对这些没有了解，也没有同伴和前辈，甚至没有能用的武器。
真是…
“可怜什么啊，我三岁就被冷冽者买走了。”莲耸耸肩，一脸冷漠。
“那你…也很可怜。”萨尔叹了口气。
“…”莲愣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萨尔，眼睛迅速充血变红，面目在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你他妈说什么？！”
“喔喔…冷静，冷静点。”大管轮挡在莲和萨尔中间。
“我告诉你，我不可怜，没人能可怜我，没人配可怜我！”
莲被挡着，却依旧歇斯底里地怒吼。
远处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王锦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
“不…有一种人可以…”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莲面色阴沉：“死人。”
“萨尔小哥，快给道个歉！”大管轮努力打着圆场。
他能感受到莲身上的寒气，如果没有炼金设备带来的高热，他已经变成冰块了。
莲是真打算杀掉萨尔。
“对…对不起。”
萨尔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向后退了两步，举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怎么回事？”
前方传来王锦的声音，少年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莲眯起眼睛，用力在萨尔胸前点了点。
“小子，你应该庆幸他就在附近。”
——
再次回到北极之光号时，王锦甚至有些恍惚。
这是他们被小镇追上的第二天，可经历的事实在太多，消化也需要时间。
令人庆幸的是，白船依旧是白船。
它仅仅是停靠在小镇边缘，并没有受到那几位伪神的影响。
该点火就点火，该断肢…暂时没人这么做。
莲显然还记着自己被当武器用的事，他看都没看王锦一眼，冷哼一声便回了房间。
萨尔伤得很重，那次失误的灵界行走折断了他的手臂。
他满足了“断肢”的条件，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用绿神气息帮他恢复之后，王锦把这傻小子托付给了老雷和红裙大哥。
大管轮犹豫一阵，还是选择把莲和萨尔起冲突这件事告诉了王锦，收到感谢后挠着头离开了。
塔莉垭…
王锦禁止她回房间，刚好阿丽莎在附近，便把这姑娘交给了红发船长。
今天的探索暂时落下帷幕，王锦站在甲板上往下看，能透过雾气看到无数房屋的轮廓。
“话说…好像都习惯耳边的歌声了，不提起甚至意识不到这个。”
王锦掏掏耳朵，把棉团塞了回去。
已经走完小半个镇子了。
花园，教堂，地窖，三位伪神，阿奴列，以及各种各样的怪物。
好在它们不会跑到船上来，北极之光号暂且安全。
天空中略过两只模样古怪的海鸟，又在几秒钟后迅速落到了后方。
有了参照物才能明白，自己正以多么恐怖的速度前进着。
“祸福相依”这句话，在这时候反而意外的合适。
小镇比船队快了整整一倍，有它顶着白船前进，哪怕是飞行荷兰人都暂时追不上来。
至于控制方向这方面…
是威尔康负责的，罗盘在他手里，也只有他知道古德里安的具体位置。
那位总是疲惫而麻木的船长，今天晚上并没有主动来迎接这两支凯旋的小队。
船上的气氛有些低迷，想来也应该如此。
孔雀死亡的影响逐渐扩散开来，海盗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心。
“欧尼酱，欢迎回来。”
身后传来轻柔的童声，王锦笑着转头。
狐耳小萝莉揉着眼睛凑了过来。
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看着那对大耳朵横向两边，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便迅速好转起来。
王锦蹲下身，捏捏她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累了吗？”
“还好。”小萝莉灵巧地翻身坐在王锦肩头，把下巴放在他头顶上，“跟傻仔比起来轻松很多呢。”
“怎么会。”王锦握住她垂下来的白皙小腿，俯身进入船舱，“你要看着整条船的动静，这并不轻松。”
“我能感觉到这里酝酿着不逊色于小镇的巨大危机，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安心去探索的。”
“嘿嘿。”小萝莉眉眼弯弯，笑的很是得意。
还没到饭点，食堂没什么人。
“那么…柳德米拉今天的状态如何？”王锦把她抱下来放到凳子上，视线维持着平齐。
“很正常，又不太正常。”胡小北双手扶在王锦肩膀上，撒娇般不让他离开。
“通常情况，柳德米拉会一整天都缩在瞭望台上，观察身边的动静。”
“如果有人替了岗，她会躲在衣柜里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狙击枪，再给子弹刻字。”
“而今天，她在…散步。”
“散步？”王锦挑起眉头。
“没错…散步。”胡小北点点头，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不让她出去，她就打开门窗，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转悠。”
“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大口呼吸，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
“坐立不安，神情紧张。”
“傻仔你知道吗，我觉得这更像是…”
“幽闭恐惧症。”王锦点点头，接过了话茬。
“我记得柳德米拉说过，密闭空间会让她有安全感…而现在，她开始畏惧这些。”
“是啊…不管替换掉她的是什么，那东西都选了个最不合适的对象。”胡小北跳下椅子，去饮水机旁倒了杯水。
“她现在在哪？”王锦接过纸杯。
“在卧室，安妮看着她。”
“嗯…”王锦缓缓点头。
安妮同样可靠，暂时不需要担心那边的事。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王锦开始思考，该趁着晚上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关于船上多出的三个人…”小狐狸在王锦身边坐下，轻声说着。
“现在应该是一个了？”
昨晚她看到了两个孔雀，而今天，她看到了柳德米拉。
如果这种替换是一次性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多余水手还没露面了。
“不太好说，也可能是两个。”王锦摇摇头。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看向小狐狸那双碧绿的眸子。
“听说过二重身这种东西吗？也被称为替身…不是替身使者那种。”
王锦伸手比划了一下。
“那是记忆与外貌都跟本人毫无二致的怪谈，他们会杀死原主，一点点替代他的生活。”
“所以，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意味着死亡将近…我看过相关电影。”
“喔…”小狐狸缓缓点头。
紧接着，她突然意识到了王锦想表达什么，呼一下站起身。
“孔雀死了。”她喃喃自语。
“没错，死了。”王锦点点头。
“并不是‘替代’，孔雀直接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暂时还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不过…”
“原本以她为目标的双重身可能会寻找下一个受害者，要多加小心。”
伸手戳戳胡小北的耳朵，王锦思考几秒，再次开口。
“狐狸，我们该考虑一下…如果彼此被替换了会怎么样。”
“我能闻出傻仔的气味，一点不差那种。”胡小北在他肩头蹭蹭，又突然咬了一口。
“嘶…”王锦不解地看着她。
“保险起见，还是要留个印记的。”狐耳萝莉轻笑着，露出虎牙。
“也是…”王锦点点头，思考几秒后缓缓靠近。
“诶…诶！傻仔你…唔嗯...”
——
狐耳小萝莉红着脸跑掉了。
王锦沉默着看了看脖子上的红印，把扣子系到最上方。
或许是心境随着外貌有了变化，萝莉形态下的胡小北很难缠，又很不服输。
可这已经不是“留下印记”的程度了吧…
甩了甩脑袋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王锦站起身。
睡前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找威尔康谈谈犀鸟，再跟菲尔了解一下孔雀的异常。
噢对，还得问候一下犹大，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妈的！！”
远处传来女性的怒骂，随即是沉重的碰撞声。
王锦动作猛然一僵。
这声音不是胡小北的，也不是菲尔的。
船上本来就没几个女性，王锦没花什么力气就分辨出了这到底是谁。
“臭流氓！敢在我头上动土？”
“看来你不知道我红发灾厄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妈的！”
“呼…”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寻着阿丽莎的声音，快步找了过去。
第1098章:内斗与孤独(超大杯)
海盗们一向喜欢看热闹。
王锦过去时，卫生间附近已经围了一圈人。
空气中有很浓的血腥气，却并没有什么推搡厮打的声音，只有海盗们的吵吵嚷嚷。
冲突已经结束，尸体还有余温。
阿丽莎站在人群中心，手里握着火铳，血液和红发混杂在一起，衬得她的脸有些苍白。
塔莉垭站在她身旁，毫不畏惧地迎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杀了人…她怎么敢？”
“妈的，这臭娘们儿！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吗？”
“老子为了保护她跑到了这鬼地方，她不但不领情，还对我们拔枪！”
“艹！我受不了了！我要杀了她！”
“那你就他妈试试！”阿丽莎毫不客气，她猛然抽出腰刀，在空中挥舞着，“渣子们，没人能动我的船员，明白吗？他妈的…没有人！”
“杀了她！杀了她！”
“来啊！去你妈的！”阿丽莎怒吼着。
塔莉垭抽出冲锋枪，眉头紧锁。
嘭！嘭嘭！
三声枪响，人群暂时寂静下来。
王锦收回霰弹枪，沉默着走近。
海盗们忌惮着这位冒险家，他们不再轻举妄动，却仍旧用厌恶的目光看过来。
“想死就拔枪。”
王锦面色阴沉下来，杀气如同无形的潮水汹涌而出。
他不打算走什么公正严明的路子，塔莉垭和阿丽莎都是自己人，谁敢动谁就要死。
就算她们真错了，也容不得别人做什么。
海盗们同时打了个寒颤，稍微向后缩了缩。
迈开步子，王锦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死者。
微胖，一只手有残疾，换上了带着钩子的义肢。
铁钩。
第一天踏上小镇时，他是王锦小队的一员。
为人没什么优点，缺点倒是多之又多，典型的人渣。
伤口干净利落，一枪穿过眉心。
中距离射击的情况下，阿丽莎的速度与精度甚至比红桃还要恐怖。
再加上现场没有弹壳，这次射击很明显来自她的蔚蓝之铳。
无数细节都将凶手指向了阿丽莎，而在任何一条海盗船上，内斗都是不被允许的。
“…大副。”
王锦的到来让阿丽莎不再一副随时会扑出去砍人的模样，她松了口气，扶正自己的船长帽。
“老师…我给您添麻烦了。”塔莉垭低下头，不再是那副强势的模样，反而一脸惭愧。
“这些话回去再说。”确认过她们没有受伤，王锦收回霰弹枪，开始了解事情原委。
“铁钩对你做什么了？”
“不是我，是小塔。”阿丽莎收回火铳，“这变态想对小塔下手，我警告过一次，又动过一次手…仁至义尽了。”
“被玩玩又怎么样？老子保护你们这么久，你们…”
说话声戛然而止，随即是混乱的叫嚷，以及身体重重撞击地板的声音。
王锦大步冲进人群，一阵推搡，精准地揪出了那个矮小的影子，狠狠掼在地上。
那是一只眼睛蒙着眼罩的海盗。
铁钩的好友，独眼。
他清楚自己不是王锦的对手，又因为铁钩的死去而愤怒，所以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独眼显然没想到王锦会这么果断，他咬了咬牙，准备求饶。
哗啦。
王锦显然没打算废话，他不想，也不需要跟这些人交涉。
这些事可以交给他最得力的助手。
爱丽丝。
霰弹枪在手中旋转，王锦将它反握住。
咚！咚咚！
“啊——！！”
惨叫声很快就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哀嚎。
几枪托下去，独眼嘴里已经满是鲜血，牙齿脱落不知多少。
解决问题之前，要解决可能会把水搅浑的人，这样能避免没意义的拉扯。
这是王锦的处世之道。
海盗们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看着捂住脸在地上不停翻滚哀嚎的独眼，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没去管海盗们的状态。
王锦跟他们没什么交情，他并不介意给这些人一个难忘的夜晚。
不过在此之前，有更重要的事。
“你注意到他的状态了吗？是醉酒，还是其他…什么的。”蹲下身检查着铁钩的尸体，王锦轻声询问。
铁钩是个胆小的人，从镇子上回来之后，他一直很怕王锦。
跟船上的大部分海盗一样，他视王锦派系的人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他没胆子做出这种事。
如果不是醉酒，那么是…二重身？
“是醉酒，他好像是喝多了，走路一直在晃。”塔莉垭思考一下，又摇摇头。
“毕竟是在船上，走路晃两下也挺正常的…”
“我可以给你做个情景复现。”阿丽莎做了个深呼吸，认真提议。
“…好主意。”看着铁钩体内那些已经枯萎的菌丝，王锦点了点头。
——
走廊的灯光轻微闪烁着，少女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金发被打湿贴在脸上，让她看起来像只淋过雨的流浪狗。
塔莉垭有些不安。
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不知所踪，哪怕老师承诺会让柳德米拉平安无事，心中的担心也没有减少太多。
心思太过沉重，她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不过很快，塔莉垭还是从镜子的反光里察觉到了那道人影。
她并没有想太多，只当对方是路过的海盗。
海盗缓步前行着，那是种很怪异的移动方式，仿佛关节不会打弯，僵硬而诡异。
他维持着这样的步态，越靠越近。
呼！
海盗猛然伸出双臂，飞扑过来。
塔莉垭皱起眉头，一拳捶了过去。
正中面门。
紧接着，海盗突然后退两步，似乎遭到了重重一脚。
挣扎着起身后，他像是毫无痛觉般再次前扑。
一发毫无声音的子弹扫过，海盗彻底倒下，当场死亡。
“呼…”海盗捂着鼻子坐起身，帽子滑落，露出下面的红发。
“除了我没真的死掉以外，一模一样。”阿丽莎面色严肃。
“你可以相信一个老千的眼力，我记着这些细节呢。”
“看到了吗渣子们！他压根听不懂人话，我只有干掉他这一种选择！”
阿丽莎继续转过头去，跟海盗们对骂。
“老师…”
塔莉垭悄悄靠近。
事情再次发生一遍，她同样发现了异常。
“是寄生吗？”
“还不能确定…但应该差不多。”王锦缓缓点头。
塔莉垭跟他在花园一起杀进杀出，说起这些东西并不需要过多解释。
寄生…或者说感染。
从铁钩身体里看到菌丝时，王锦脑海中已经有了这个答案。
让阿丽莎做个情景复现，其实是想知道被感染的人会有什么异常。
动作僵硬，沉默不语，对其他人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
目前只有这些。
而造成这种寄生现象的元凶…
啪，啪，啪。
远处传来鼓掌声，人群散开，犹大从中走出。
“欢迎回来啊，冒险家阁下。”
“刚上船就干掉我一个兄弟，这是因为我没亲自迎接而发脾气吗？”
他被海盗们簇拥着，苍白而布满青黑色血丝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你的兄弟？”王锦眯起眼睛，“铁钩可不是你的人。”
“我倒是认识个小伙子，他有话要和你说…迪斯马，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犹大的表情变了变，却也没在这时候多说什么。
他抚摸着唇上那两撇金色的胡须，视线越过王锦，落在阿丽莎身上。
“看来红发小姐对我们的保护很不满。”
“滚你妈的，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阿丽莎竖了个中指。
“就算你们站在对立面，我也会和大副一起把白船干翻。”
“你们想让我的大副上船，我当然不能抛下他，在围猎中保护我是场交易，一场他妈的交易，仅此而已，明白吗？”
“没人要求你们这样做，如果你真想把这件事算在谁头上，”阿丽莎冷哼一声，“去找威…”
“嘘。”王锦扯了扯阿丽莎的衣袖，打断了她的话。
海盗们已经对威尔康有很大的意见了，继续把矛盾引导向他，会发生什么可说不定。
“呼…”阿丽莎撇撇嘴。
她吵架还没输过，不过有些时候嘴太快并非好事。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错啊，大家都是追逐着财富与暴力的海盗而已，如今这个身不由己的局面…是因为谁呢？”
犹大是个可怕的对手，他敏锐地发现了阿丽莎话里的漏洞，微笑着将这件事拎了出来。
“啊啊…红发的小姐，你提醒我了。”
“原来是因为船长。”
犹大向前迈了两步，用那僵硬的步态，走到阿丽莎面前。
“我不太喜欢孔雀，但她有句话说的很对。”
“我可以受苦，但若这些苦毫无理由，那么…”
犹大猛然转过身，面对着表情复杂的海盗们，微笑着补上了后半句话。
“那么，去他妈的。”
“…”海盗们没回应他，大多数人都在观望。
犹大耸耸肩，他毫不把这次失败的煽动放在心上。
种子已经种下，生根发芽指日可待。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别把气氛弄那么僵。”
犹大笑着摆手。
“我只是抱怨两句而已。”
身后传来那独特的脚步声，是木头与皮鞋交替着落地的声音。
“噢，来了。”犹大扯了扯嘴角，快步走向威尔康，跟他并肩走着。
“我那尊敬的，伟大的，明智的，聪慧的船长先生。”
“我们的冒险家杀了人，还打算杀掉另一个，你得给个说法啊。”
“我知道了。”威尔康没过多回应，他对王锦点点头，又在铁钩身边看了看。
“把尸体烧掉。”他下了命令，“都回到自己的船舱，从今天起实行禁足。”
“…你在说什么？”犹大有些惊讶。
“船长，快挥起你的九节鞭，给闹事的人一点教训啊！”
“兄弟们减了员，又莫名其妙被人威胁…这口恶气出不去可怎么办？”
“我说了，都回去。”威尔康看了看犹大，“要不这个船长你来当？”
“喔…喔，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犹大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转动着，脸上露出僵硬而勉强的笑容。
“这是您的船，我们只是一些普通船员而已，哪怕您拉偏架…也没什么好说的。”
“兄弟们，咱们听船长的吧，回了。”
犹大叹了口气，转身对海盗们耸耸肩。
“或许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冒险家…”
无数道失望的目光投向威尔康，又看向王锦，转变成浓重的恨意。
海盗的不满在犹大的煽动下越来越深，威尔康依旧不打算解释什么，他固执地要求所有人回到船舱。
人群很快散去，塔莉垭也被红发船长带着回了寒鹅号。
王锦并没有立刻离开，威尔康显然清楚他有话要说，于是对着这位冒险家挥挥手，带他上了甲板。
——
莲是个喜静的人。
走廊闹哄哄的时候，他会藏进房间，用被子蒙住头睡觉。
可整艘船都乱了起来，他便只能上甲板避一避。
把雪茄叼在嘴里，点燃。
“咳…噗咳咳…”
尝试着抽了一口，神使的脸皱成一团，他用力呛咳着。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又苦又辣。”用力把雪茄丢进海里，莲小声骂着。
“还是会有人喜欢的。”沙哑的女声响起，菲尔叼着烟走到近前，手里握着酒瓶。
“神使，晚上好。”
“嗯…晚上好。”海风刚好能把烟味吹散，莲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平静地跟菲尔打了招呼。
他们认识有段时间了，并不是完全的陌生人。
目光在她胳膊上那条黑丝带上停了一会儿，莲抬起头，继续盯着海面。
海底的光芒逐渐黯淡，海水变得漆黑，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彻底吸进去。
“真美啊。”菲尔轻声感叹着。
“确实…要比白天好看。”莲点点头，继续发呆。
他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能指望冷冽者的人教他读书看报，画画下棋。
莲同样没有什么朋友。
他有的只是敌人，无穷无尽的敌人。
所有人在意的都是他“神使”这个身份，没人在意那个名叫莲的，三岁就被卖到邪教的孩子。
就连他自己都不在意。
独自一人的时候，莲会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这片漆黑的海是很好的背景，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要来一点吗，神使？”菲尔晃了晃手上的酒瓶，又变魔术一样，拿出个高脚杯。
陪她喝酒的人已经死了。
就连菲尔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还要带个多余的酒杯。
“我讨厌酒。”莲犹豫一阵，还是接过了杯子。
酒液在杯子里跳跃着，仿佛升腾的海浪。
“但有时候也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莲补了后半句。
他私下里试过许多次，可惜始终没办法喜欢上这种饮品，更不能理解…
为什么有人会为了酒卖掉孩子。
“您有心事。”菲尔吐了口烟，看着烟雾被海风吹散，“我也有。”
“想听听吗？就当是打发时间。”
“说就是了，无聊了我会离开。”莲凑到酒杯旁边嗅嗅，一阵皱眉。
“嗯…我已经把孔雀安葬好了，她说过，想跟自己那些羽毛头饰一起化作灰烬。”菲尔拢了拢头发，露出色彩斑斓的耳环。
“不过我留了一点…希望她不会太在意。”
“船长跟您说过吧，我有个未婚夫，跟孔雀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以为我把她当成了犀鸟的替代品，可…好吧，我也不知道。”
菲尔叹了口气。
“孔雀死了，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悲伤，更多的反而是…孤独。”
“我不知道这份孤独因为她的死亡，还是因为跟犀鸟最后一点联系彻底消失。”
“但我很清楚，从最开始跟着威尔康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
“犀鸟，鹦鹉，孔雀，不管我对他们怀着怎样的情感，结局都不会改变。”
“就连船长…那个让人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家伙，现在也那么陌生。”
“我没有熟识的人了，没人能在关键时刻托付后背，在喜悦时一起欢笑。”
“很多人都没有。”莲喝了一小口酒，声音依旧冰冷。
他在某些方面的情感并不健全，就算他像常人一样会哭会笑，内心深处也很难跟人共情。
“不…我的情况比那还要差。”菲尔摇摇头。
“我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是模糊的。”
“甚至，我记不清它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出现的。”
菲尔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那伤疤像条丑陋的蜈蚣。
“我没有过去，没有能够固定自己的‘锚’，只能在海上随波逐流。”
“我甚至没办法通过回忆那些美好时光来让自己坚强起来…您能理解吗？”
“…”莲摇摇头，依旧小口小口喝着酒。
他确实不能理解。
“用回忆让自己坚强起来…原来还能这样？”
莲把酒杯放在一边，目光依旧停留在海面上，轻声说着。
“我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一件好事。”
“一旦你处于这种境地，‘回忆’反而是最坏的选择。”
“至于你说的，没有能够一起欢笑，互相托付后背的同伴…我也没有，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莲微微抬起头。
天空也是漆黑的，和同样漆黑的海面连成一片虚无。
第1099章:蜗牛与海鸟
“可您不是有个姐姐吗？”菲尔晃了晃酒杯，微微歪着头。
“如果您觉得这些问题太过唐突，就当我没说过。”
“不…你和我又没什么交集，告诉你反而没什么。”莲又强行吞了口酒，皱起眉头。
“老姐和我是被分开训练的，直到真正成为了神使，我和她才第一次见面。”
“这种情况下，你当然不能指望我们的关系有多好，‘同伴’什么的，当然也谈不上。”
“老姐很强，各方面都很强，但她…不太喜欢我。”
莲低下头。
“您…有些矛盾呢。”菲尔轻声说着，“像是倒在枯井中。”
“什么？”莲不太理解，他皱起眉头。
“那是名为孤独的枯井。”菲尔仰起头，耳饰被海风吹动，斑斓的颜色混在头发里。
“如果从头到尾都只能看到那么一小片天空，反而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您是个聪明人，您知道天空有多广阔，也知道自己正处于何种境地。”
“于是您一边告诉自己枯井也没什么不好，一边在夜晚偷偷向上爬。”
“就像是…像是数学题里，那只爬几米掉几米的蜗牛。”菲尔轻笑着。
她发觉莲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于是逐渐放肆起来。
“蜗牛…”莲皱起眉头，“后来呢，这只蜗牛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吗？”菲尔小声念叨着。
好像所有数学题都在求蜗牛几天后能爬出枯井，可压根没人说它到底有没有爬出去。
看着莲那能称为“急切”的眼神，菲尔思考了几秒，为蜗牛编了个结局。
“可能被鸟抓走了吧。”
“被鸟…抓走？这算什么？”
“您看啊…蜗牛壳那么重，爬着爬着总会累的，如果单靠自己，就算能爬出去也要过好久吧。”菲尔轻声解释着。
“更别提还有刮风下雨这种自然因素，成功的概率实在很渺茫呢。”
她伸出手，指了指耳饰上那斑斓的羽毛。
“孔雀跟我说过，有些鸟是很喜欢吃蜗牛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鸟儿，把您从孤独的枯井中拯救出来…”
莲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
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笑容，“那被吃掉也没什么。”
毕竟蜗牛是天生的害虫啊。
——
甲板的另一头，王锦跟威尔康并肩站着。
这边吹不到海风，看不到大海。
入目只有笼罩在黑暗中的小镇，建筑剩下模糊的轮廓，像是藏在阴影中的野兽。
威尔康手上捧着本书，像是回忆录之类的东西。
王锦没抽烟也没喝酒，他手里拿着小狐狸刚塞过来的大半个苹果，一点点啃着。
“禁足是个好主意，但这时候提出来…其实有点晚了。”
王锦挠挠头。
认识久了，他跟威尔康之间的交流少了许多没必要的客套。
“你应该清楚是犹大杀了铁钩，而他正把这件事的影响挪到你头上。”
“威尔康，犹大在想着造反。”
咔嚓一声，王锦嚼着苹果，像是在说什么普通的事。
“我知道。”威尔康点点头。
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平静到像是个跟这些事无关的路人。
越是这样，王锦越看不清这位船长在想什么。
“可是啊，冒险家阁下。”威尔康翻动着手上的回忆录，轻声说着。
“犹大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一艘巨大的船，几十个水手，以及我那少得可怜的遗产。”
“如果他想拿去，就让他拿去吧，这些东西并非不可割舍。”
威尔康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那对你来说…什么是不可割舍的东西呢？”
王锦眯起眼睛。
“鹦鹉，孔雀，菲尔，乐团成员，还是…犀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威尔康在听到“犀鸟”两个字时，瞳孔明显缩了缩。
“这样啊。”王锦点点头。
“因为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所以其他东西都无所谓了，你是这样想的吧？”
通常情况下，不怎么说话的威尔康依旧会用最简单的词汇回应王锦。
可这次，他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别担心，你不想说的我都不会问。”王锦摆摆手，把苹果核丢进海里喂鱼。
“船长先生，你很多年前来过这里。”
发现王锦用的是肯定句，威尔康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缓缓点头。
“你当时进入小镇了吗？”
“…嗯，只是最初步的探索。”威尔康叹了口气。
“那时这座小镇还不会动，我在上面看了看就离开了。”
“尽管如此，我仍旧失去了所有船员，那真是噩梦一样的日子。”
“我猜猜…二重身？”王锦挑起眉头。
得到肯定答复后，王锦没在这件事上继续聊。
他有点能理解威尔康的状态了，不过仅仅是有点。
“犹大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王锦伸了个懒腰。
“犀鸟那边呢？想见见他吗？”
“…算了。”威尔康摇摇头。
“如果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犀鸟，见了只会让人难过。”
“也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王锦转身离开。
——
“哟，英明神武的…”
“滚开。”
看着莲猛然抽动一下的表情，王锦心满意足地笑着。
神使果然对英明神武这个词有阴影了啊…
哈。
回到自己的卧室。
王锦看了看屋子里的柳德米拉，微微皱起眉。
虽然很清楚她并非本人，仅仅是性格模仿不到位的二重身。
可看到这张脸写满痛苦时，还是会有些怪异的感觉。
她正跪在地上，用手指沾着枪油写着什么。
“爸爸…”
“姐姐…”
“害怕…”
那就是她在写的东西。
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她就这么一边哭泣，一边在地板和墙上留下痕迹。
“这算是…知道自己被拆穿之后的挣扎吗？”王锦眯起眼睛。
“不会让她，跑掉。”安妮坐在小板凳上，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柳德米拉。
“辛苦了。”王锦揉揉她的脑袋，轻轻蹲下身。
“困了的话，随时都可以喊醒我…除我以外的人都不能来替班。”
“好。”安妮用力点头。
第1100章:断肢(二合一)
“迈达斯之哀还剩下最后一发…明天才能进行红雾集会。”
躺在床上，王锦轻声念叨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算不上好。
小镇带着船队走了个很奇怪的路线，这样来看，飞行荷兰人还是有可能从另一边包抄过来的。
古德里安的具体下落还不清晰，好在白船如今的困境并不在此。
犹大在那次死里逃生中被寄生了，他又带着孢子回到了船上。
像铁钩这种被感染的海盗不知道还有多少。
好在威尔康已经下令禁足了，孢子不会扩散下去。
海盗们的不满愈演愈烈，禁足让他们的怒火几乎失控，好在这也能暂缓犹大的计划。
还有点时间…但也仅仅是一点。
迫在眉睫的是另一件事，
柳德米拉。
王锦并不是不着急，他很在意身边人的安危。
他只是清楚，着急也没用。
与其把这件事挂在嘴边，让其他人跟着自己焦虑，
还不如提前想好办法，在时机成熟时做好一切。
现在，时机到了。
“狐狸。”戳戳已经在身旁躺好的狐耳少女。
“怎么啦…”胡小北转过身，目光落在王锦身上那些红印时，又有些心虚地缩回被子，“要报仇吗？”
“我哪有那么小气。”王锦把她揪回来，无奈地笑着。
“今天我要去睡沙发…就算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出来，好吗？”
胡小北没回应，她皱起眉头。
“就这一次，我想验证些东西。”王锦轻轻捏着她的耳朵。
“…这样吗？”看了看王锦手背上的印记，胡小北叹了口气，“那好吧。”
——
带着花香的暖风吹过。
王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那片花丛中。
跟上次不同的是，金银面具直接站在了面前。
依旧是那身怪模怪样的长袍，依旧是两个上半身扭转着合在一起，不过这次是银面具身处下方。
金面具骄傲地用铁链控制着身下的银面具，那狸猫一样的耳朵因为兴奋微微翘起。
“人类，人类，你又来了。”金面具的声音满是亢奋。
“你看起来度过了漫长的一天。”银面具开口说着。
“是啊，阿尔帕斯，我又来了。”王锦笑着。
“不错，不错，你记住了我的名字！”金面具晃了晃脑袋。
“呼唤神名，献上祭品，可得神助。”银面具低垂下脑袋。
“今天有好几个人断肢，力量增强，增强！”金面具用力勒了勒铁链，银面具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两步。
正巧，到了王锦身前。
“那么，今天想让我移去你哪部分肢体呢？”金面具兴奋地说着。
这是他昨天就说过的话。
“左手，右手，左腿，右腿，还是…头颅？”银面具的脑袋抖了抖。
“放心吧，我的爱抚轻柔而有力。”它们同时开口。
“…”
跟第一次那果断的拒绝比起来，王锦显得平和了许多。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
“我想换回那个名叫柳德米拉的女孩，能办到吗？”
这就是王锦的计划。
从昨天睁开眼睛，发现柳德米拉有了异常开始，他就一直思考着这件事。
金银面具疑似断肢之神，那是真正拥有权柄的伪神。
而王锦，因为给断了腿的稻草人治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他的神国中，王锦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被这样的存在盯上，与其想着不切实际的反抗，还不如尝试着跟对方交易。
用本就会被移除的肢体，换取更大的利益。
“哈哈…哈哈！能办到！当然能办到！”金面具显得很兴奋。
“你是特殊的，我们很乐意。”银面具也不再那么平静，它来回轮换着手掌，看起来像是在踱步。
“那么，阿尔帕斯。”
王锦举起手臂，面色庄严肃穆，仿佛在宣誓。
“移去我的左手吧。”
“哈哈…哈哈哈哈！！！”
“放心！我们的爱抚轻柔而有力！”
——
睁开双眼时，天已经亮了。
狐耳少女坐在身旁，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那个二重身…”发现王锦醒来，她轻轻低下头。
“在刚才突然被肢解成了六块，消失不见了。”
“我们在甲板上发现了柳德米拉…真正的柳德米拉，她回来了。”
“啊啊…好事。”王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露出笑容。
断肢之神的交易并非虚假。
既然拿钱办事，金银面具就是个能够长期合作的对象…虽然合作不了太多次。
“我可不觉得这是好事。”胡小北皱起眉头。
“她们在庆祝柳德米拉的回归，而我…傻仔，你知道的，别人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所以，告诉我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啊…”
王锦无奈地笑着。
果然，这些事无论如何都瞒不过胡小北。
尝试着撑起身体，可惜突然一阵无力。
低头看去。
左臂正散发着淡淡的污染，并没有消失，只是布满了碎裂瓷器般的纹路。
仿佛有人用小刀将内部切割成了无数份，此刻留在这的，只是毫无作用的碎肉。
至于知觉…
已经彻底没有了。
王锦察觉不到左臂的存在，也不能再使用它。
这是将身体直接作为祭品的后果，又因为没有明显外伤，哪怕绿神气息都无法治愈。
王锦用右手撑起身体。
好在只失去了左臂，惯用手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除开不能再用剑舞以外，战斗力并没有衰减太多。
“是这里吗…”
胡小北的气势瞬间变了，她皱起眉头，认真查看着王锦的伤势。
确认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她咬紧牙关，沉默了许久。
“好啦…只是点必要的牺牲。”王锦抱住这只闹脾气的小狐狸，轻轻捏了捏耳朵。
“看到二重身的人第二天就会死，我没办法用柳德米拉的性命去赌，她或许等不到今天的探索了。”
“而这个，当然不会永远这样。”
王锦笑了起来。
“我的东西早晚都是我的，这种事我有信心。”
“更何况，如果我真成了残废…”
“那你就永远都离不开我了。”胡小北戳了戳王锦的额头。
“这么一想，反而是好事？”
“哈…是啊。”
“才不是！”少女俯下身，在王锦脸颊上用力咬了一口。
——
“…怎么了？”王锦看着面色古怪的姑娘们，用还能动的右手揉了揉太阳穴。
反应最大的其实是安妮。
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人偶姑娘，罕见地鼓成了个包子。
面无表情的包子。
这种微妙的反差感让她看起来更加可爱了，王锦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
“谁弄的？”安妮声音冰冷。
“一个名叫…断肢之神的家伙。”王锦认真解释。
“烧了它。”
“到时候一定会叫上你的。”
“…嗯。”包子逐渐消失，安妮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很快，她的脸再次鼓了起来。
还是生气。
“怎么这么好懂啊…”王锦无奈地笑着。
安妮生起气来居然是这种一眼就能被看出来的样子。
简直跟某只狐狸的耳朵尾巴一样，藏都藏不住。
“就当做是普通的骨折吧，可能比那好的还要快一点，而且完全不痛。”
“在这段时间…安妮能照顾我吗？”
“…”安妮没说话。
她从凳子上站起身，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却气鼓鼓的样子，把碗凑到王锦面前。
“呼…”
再次感受到了萝莉妈妈的关怀，王锦松了口气。
没想到需要面对的第一道难关，是姑娘们对他这种自残行为的不满。
“老师…”塔莉垭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一方面因为柳德米拉的回归而喜悦，一方面因为王锦的付出而愧疚。
说不清哪种情感更占上风，不过愧疚始终不会消失。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但是，真的谢谢...”
“不用太放在心上…好歹被你‘老师老师’这么叫着，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我说过，你的一切都有时间去挽回。”
“这是个契机，塔莉垭。”
“去尝试着跟她交流吧，早晚有一天…”
王锦没继续说下去。
塔莉垭太激动了，她的身体开始发抖。
做了两个深呼吸，塔莉垭对着王锦认真鞠了一躬。
犹豫几秒后，她有些羞涩地凑过来，献上了浅浅的拥抱。
“等您回来，柳德米拉会亲自跟您道谢的…她现在还没醒。”
塔莉垭向后退了两步，对王锦甜美地笑着。
——
手臂没彻底消失反而是好事。
王锦不打算对那些人渣展现出什么光辉伟大的形象。
维持一段稳定关系，最简单却最不健康的办法是“恐惧”。
王锦需要让他们恐惧自己，所以他必须强大，不能让别人发现异常。
好在大衣足够宽松，有它遮住身体，再加上主动调整行动方式，
伪装依旧完美。
维持着这样的装扮，王锦走进餐厅。
早饭已经在自己的船舱中解决了，他习惯来这边喝碗热汤，顺便了解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威尔康的禁足确实是个好主意，至少到现在，王锦还没听到有谁喊出“死人了！”之类的话。
也可能因为另一件事。
断肢之神亲手解决了一个二重身，躲在暗处的两个有些忌惮，暂时没出手。
当然…
夜晚其实远没那么平静。
犹大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胁。
偏偏没办法直接杀掉他。
犹大暂时代表着“海盗”这个群体，一旦他死了，涌动的暗流会在瞬间冲上台面，局势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失控。
第1101章:第二笔交易
嘎吱，嘎吱。
车轮转动的声音响起，王锦抬起头，打量着那个用力推着餐车前行的海盗。
身上穿着厚重的皮制连体衣，脸上也用浸了酒的湿布蒙住。
饶是如此，那深陷的眼窝，狭窄的肩膀，依旧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稻草人。”王锦对他微微仰头。
这家伙在首日探索中，跟铁钩和独眼一起加入了王锦的队伍。
如今铁钩死了，独眼又一心想着为好友报仇，也只有他还能正常交流。
“…阁下。”稻草人微微点头，灰色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四处晃动。
污染逐渐散去，他很幸运地褪去了一部分疯狂。
虽然留下了后遗症，可在这种情况下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你这是？”王锦指了指餐车。
“船长下令禁足，就连来食堂吃饭都不行…我负责送餐。”
稻草人用沙哑的声音抱怨着。
“海盗们最讨厌的就是条条框框，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叹了口气后，稻草人抬起头看向王锦，口罩下的脸似乎是在笑。
“但我支持禁足。”
“因为您默认了这个决定，站在了船长那边，不是吗？”
“我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只知道把时间消磨在那些毫无用处的古卷上。”
“但…也是有点用的，没错…有点用。”稻草人低下头，念念叨叨。
“跟着您就能活下去…我觉得是这样…”
他再次抬起头，猛然靠近王锦，几乎脸贴着脸。
那双不安的灰色眸子散发着异样的光。
“如果您需要我的帮助…请别客气。”
王锦挑了挑眉毛。
不过他还是盯着稻草人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
“我会的，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真正的名字。”
“乔…我叫乔·莱恩。”
——
“乔·莱恩…”
望着一步步走远的稻草人，王锦眯起眼睛。
他并没有完全信任…事实上，连信任都并不存在。
王锦只是觉得稻草人不对劲。
那种神态带着污染过重造成的癫狂，眸子却很清澈，仿佛能看清许多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等等…
王锦快步走上甲板，向着小镇看了看。
跟昨天一样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
王锦皱起眉头。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断肢就能获得看清真相的力量，金银面具在第一天晚上是这么说的。
可王锦并没有得到任何能力。
是因为这条左臂被用来换回柳德米拉了吗？
那么，断肢之后，又被自己用绿神气息治好的稻草人…他看到了什么呢？
答案其实很好获得。
只要王锦带着稻草人进行今天的探索，就能直接从他口中得到情报。
可这家伙并非同伴，王锦不可能因为对方几句话就对他报以信任。
线索有一点误差，都有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结局。
这部分必须自己来，哪怕要付出一定代价…
果断始终是王锦的优点之一。
一旦判断出某件事对自己有利，而且代价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就立刻放手去做。
没有任何犹豫。
趁着四下无人，王锦眯了眯眼睛，低声呼唤。
“阿尔帕斯，我们来做第二笔交易。”
——
“我说…你还行吗？”
看着挡在面前的壮汉，王锦面色古怪地皱起眉头，“我一直挺行的。”
“…谁问你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雷纳德揉了揉后槽牙。
“我可听说了，你胳膊…”他压低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要不今天我替你去走一趟？”
“可别。”王锦摸着下巴思考几秒，突然改了口，“明天，明天可能就得你来了。”
“还非要明天…等会儿，不是吧？”雷纳德皱起眉头。
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可能性，只是没想到王锦会这么果断。
“嗯，明天，我就只剩下腿能动了。”王锦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眼前闪过几分钟前的场景。
王锦问起没能获得“看清真相的力量”时，金面具笑着回应，“这是另外的价钱”。
王锦一向不喜欢奸商。
于是他站在金银面具身前，认真讲了讲什么是贷款，什么是超前消费。
于是被忽悠瘸的断肢之神同意下来，让王锦献祭右手换取看清真相的力量，
而代价，在今天结束后再收取。
至于利息…那只是些随手可得的小东西而已。
“嚯。”雷纳德瞠目结舌，竖起大拇指，“你厉害，我给你大拇哥…话说能不能献祭我的？”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献上四肢之一，作为建立沟通的代价。”
“啧，不划算啊。”雷纳德嘬了嘬牙花子。
“与其想这个，倒不如盯着点萨尔…他胳膊不也断了吗？”王锦整理着武器。
“别提了。”
壮汉摆摆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那傻小子身上好像有什么祝福，昨天回去之后就开始发光，跟个电灯泡一样。”
“你说的那什么断肢之神压根没出现，可能是不想收走半截亮闪闪的胳膊吧。”
“噗…萨尔没什么大事吗？”王锦忍俊不禁。
“活蹦乱跳的，还很骄傲。”雷纳德摇摇头，模仿着萨尔的语气。
“雷先生，如果你能够像我一样，那我觉得这件事情…”
“最后一句好像是罗马方言，我没太听清。”雷纳德耸耸肩，“要我说…断肢之神真不识货啊，闪着光的应该是隐藏款才对…”
壮汉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
“呼。”
王锦做了两次深呼吸，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他今天不打算带其他人。
虽然花了些口舌才说服同伴们，可这确实很有必要。
献祭右手让他获得了窥见部分真相的能力，可做交易的人只有王锦。
这种情况下，带其他人反而成了累赘。
当然，王锦也不是孤身一人。
嗒。
脚步轻盈地落在地上，王锦向前走了段距离。
很快，他在码头附近的集市中看到了自己要寻找的人影。
“迪斯马。”王锦轻声喊着。
那过于年轻的死者，如今已经丧失视觉的孩子。
他缓缓转过头，回应了王锦的呼唤。
第1102章:窥探之初(二合一)
迪斯马很安静。
准确来说，这份安静源于对王锦的不信任。
他其实有些迷茫，毕竟自己觉得能够依靠的莲，在昨天若无其事地说出了“杀人逼供”这种话。
在这种情况下，好像已经没人能够依靠了。
所以，如今的迪斯马维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姑且跟着王锦，相信他能让自己见到犹大。
就算不能也没关系，反正自己一无所有。
不过…记忆中那个并不太壮硕的冒险家，真能达成约定吗？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在危机四伏的小镇中活下去就已经很…
“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王锦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迪斯马微微转过头。
“我的左臂已经没知觉了，如果遭遇冲突，需要你来保护我，可以吗？”
迪斯马面色变了几次，最后轻轻切了一声。
怪不得要寻求自己帮助…这家伙说不定会拖后腿…
呼！！
嘭！
迪斯马走神的瞬间，耳边突然风声呼啸，随即有温热的液体洒在脸上。
哗啦，哗啦。
狰狞铁爪活动着，鳞片般的结构微微开合，散发出甜腥的血气。
“啊啊…”王锦尴尬地笑了两声，随手甩开已经死透的黑衣教徒。
迪斯马咽了口唾沫。
这混蛋…其实是想找个帮忙解决炮灰的苦力…吧？
“我是个伤员，得节省体力。”王锦收回铁爪，拍了拍迪斯马的肩膀。
“今天要弄断白鼠一条胳膊，作为答应别人的利息…我打不过它，这件事交给你来做，可以吗？”
迪斯马点头如捣蒜。
怎么说呢…
他比白鼠强一点，可不知为什么，在自称“打不过白鼠”的王锦面前，还是会莫名心颤。
“真是再好不过了。”用右手微微按住左臂，王锦深吸一口气，“那么…”
该做点正事了。
手背上的印记微微发光，赐下看清真相的力量。
按照银面具的说法，撕开伪装是要承受代价的。
一旦真相暴露在面前，便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一次性的。
无论看到的东西有多丑陋，多么鲜血淋漓，都要全盘接受。
好在，王锦从不惮于触碰真相。
“阿尔帕斯，我准备好了。”他轻声说着。
“嘿嘿…哈哈哈！！”
“别忘了约定。”
金银面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紧随其后的，是悄然无声，却震耳欲聋的改变。
——
阳光和煦。
微风吹拂着草坪，鲜艳的花朵随风摇晃，香气向着四周扩散。
孩童们跑过街道，躲避着马车，嬉笑着穿过整个城镇。
身穿麻布裙子的姑娘躲在路旁，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折下几朵百合。
那头黑白相间的长发无比显眼，这似乎是她被孤立的原因。
不过她并不在意。
跟那些到处疯跑的同龄人比起来，她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阿奴列，阿奴列？该吃饭了。”远处传来喊声。
“噢，好。”
目光在花朵上最后停留几秒，女孩用袖子遮住手臂上的淤青，快步走向那座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房子。
“这孩子，身上怎么又全是泥。”开门的女人叹了口气，责怪着这名叫阿奴列的姑娘。
“衣服也是，都这么脏了还在穿，而且天气回暖了…不换成短袖吗？”
阿奴列没回应。
她像往常一样，默默承受着这些或是关怀，或是埋怨的话。
婶婶没有恶意，她只是唠叨了点。
作为毫无血缘关系的邻居，每周能让她吃上两三次饱饭，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迅速吃完了饭，阿奴列道了声谢，起身准备告辞。
推门离开的前一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看了看那围着餐桌忙活的中年女人。
“您喜欢花吗？”
“花？那东西不能吃又不能卖，有什么好的。”
“你有心思想这些，倒不如把自己弄得干净点，多交几个朋友…”
“婶婶再见。”阿奴列没再说话，她礼貌地点点头，关上大门。
穿过街道，穿过教堂，路过花园，
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黑暗而潮湿的家。
“我回来了。”
啪嗒。
回应她的是酒瓶落地声。
幸亏只是普通的酒瓶落地…而不是直接飞过来。
阿奴列松了口气。
她熟稔地绕开地上的垃圾，整理着早已经发霉的衣物。
屋子里的气味总是难闻的，父亲又不喜欢开窗，她便只能跟着忍受这些。
良久，阿奴列的动作一顿。
“您…您看到我的裙子了吗？”她缓缓起身，声音中带着些慌张。
“就是妈妈留给我那条，白色的，带着花纹…”
“没看到！”男人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拿起另一瓶啤酒。
“自己的东西自己不放好，这种时候跑来问我？”
“你这该死的小崽子…酒！去给我买酒！”
“…”阿奴列低头看了看那十几瓶崭新的啤酒瓶子。
她记得家里没有钱了才对。
裙子…被卖掉了啊…
眼眶微微红了起来，阿奴列并没有质问瘫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那只会招来更多暴力。
用力喘了口气，阿奴列推开房门，快步冲了出去。
“喂！别忘了酒！”
叫嚷声从身后传来，如同跗骨之蛆，无法摆脱，无法逃避。
阿奴列拼命迈开步子，越跑越快，仿佛这能把那些讨厌的东西都甩在身后。
嘭！
跟什么人撞了个满怀。
胡乱说了声抱歉，阿奴列继续漫无目的地奔跑着。
——
目光从阿奴列远去的背影收回，王锦继续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眼前景象在他“窥探部分真相”时，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小镇不再破败颓废，反而变得繁荣起来，仿佛把几十年前的样子推到了王锦面前。
类似的经历，他在坠龙事件中有过一次。
可王锦很清楚，花江村那些东西只是过去的幻影，看似真实的物品，其实已经衰败成不知什么样子。
而眼前这些来来去去的人，这些有着明显使用痕迹的建筑，甚至是新鲜的，带着潮湿泥土的马蹄印，
全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无论是听觉，视觉，嗅觉，甚至是刚才跟自己相撞的那姑娘身上传来的体温，都没有任何破绽。
王锦甚至有种错觉，自己离开幽海回到了现实，在一处跟基律纳很像的港口城市中漫步。
真实。
这是王锦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词。
如果有这样一种东西，在你能想象到的所有观测方式中，都跟所谓的“真实”毫无差别，那该如何定义它呢？
王锦也不清楚，他只是尽力观察着身边的一切。
居民的穿着风格算得上统一，那是有些眼熟的，“v”字领的麻布短衫。
天空飞过几只海鸟，它们伸展翅膀，时不时啼鸣几声。
显然，这座小镇并没有像王锦熟悉的那样，用比海鸟还快的速度在幽海中前行。
花店的玻璃反射着阳光，花朵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安心的气味。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围着围裙依靠在柜台上，跟新来的年轻女工闲聊。
小伙子羞涩地靠近花店，似乎想给什么人准备惊喜。
男人们扛着锄头从街上经过，时不时停下拍打两下裤腿上的泥土。
消瘦的吟游诗人弹着鲁特琴，帽子里偶尔多出两枚硬币。
这里是静止的，安宁的。
耳边的歌声愈发响亮了。
那是从到达第六海域开始便未曾停歇，到了如今，已经让人习惯它存在的歌声。
“海妖之港”，有人这样称呼第六海域，看来这就是原因。
没办法分辨出歌声的来源，那并不是任何人类熟知的语言，却带着特殊的韵律。
“窥见真相之后…歌声反而变响了？”王锦皱起眉头。
他不是没考虑过，这歌声跟海克娜产生幻境的能力有些关系，所谓的窥见真实，其实就是屏蔽掉这份影响。
可现在来看，情况是反着来的。
“迪斯马。”王锦小声喊了一句。
“小伙子，你刚才喊我吗？”商贩走到近前，询问要不要买些小菜作为午餐。
“不用，家里人已经准备好了。”王锦笑着摇摇头。
商贩离开后，王锦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迪斯马没回应。
从窥见真相开始，这名赏金猎人便不知所踪，仿佛已经处于另一个不同的空间。
握了握腰间的匕首，王锦向后看去。
人群熙熙攘攘，码头附近有各种各样的三桅帆船扬帆起航，
只是没了白船的影子。
“该死的…”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如果这是幻境，那么他现实世界的身体正处于危机四伏的小镇中，迪斯马是隔绝危险的唯一屏障。
如果这里不是幻境，而是真真正正的另一片空间…
那就更糟糕了。
退路已经消失，王锦被困在了这里。
——
“嗯？”迪斯马转了转脑袋，认真倾听着。
如果他还有视力，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可迪斯马是个瞎子。
“不是说让我保护吗…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用布满木刺的手掌挠了挠头，迪斯马一阵为难。
“这不算我主动违约吧…但他要是用这件事为难我…噢，对了。”
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迪斯马迈开步子，开始在城镇中乱逛。
第1103章:脸(二合一)
迈步走在城镇中，王锦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空中。
阳光洒落，温暖和煦，跟外界似乎毫无区别。
如果萨尔在这，说不定能分辨出这太阳是不是真实的。
可惜王锦不信仰太阳。
好在他能从其他东西上察觉到异常，比如，
居民的脸。
如果他们不是双胞胎三胞胎的话…那么，高度重合的长相就明显有些不对劲了。
比如跟自己擦肩而过的这个年轻人。
褐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眼角有颗泪痣，牙齿不太整齐。
王锦看到过这张脸至少三次。
一次是穿着麻布衣服，一次是身披长袍，一次是赤裸上身，扛着锄头。
而那个推着小车的老人。
头发花白，右脚有些瘸，走路时会下意识晃动肩膀。
王锦见了他四次。
甚至有一次，这位老人以尸体的状态，平静地躺在棺材里，被几位年轻人扛着送进了教堂。
明明神态谈吐都不相同，相貌和身材却一模一样。
就像是…早些年前的游戏，为了节省经费，路人npc用的都是那几张脸来回换。
可真正发生在面前时，这种现象便有些诡异了。
“先去花园看看…不，不对。”
王锦整理了一下皮大衣，遮住布满裂痕的手臂。
还不能确定这片地方的危险来自何处，如果确实跟原本的小镇一样，四周都是怪物，
那么单靠这么一条胳膊…杀进去其实作用不大。
“先继续向前吧。”
大概拟定好计划，王锦继续走着。
时间还算充裕，毕竟自己才开始一天的探索。
小镇也像是刚醒来一样，部分居民身上甚至还带着露水。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清朗的声音响起，王锦挑起眉头。
其实一路走来，向他投来异样目光的人有很多。
毕竟这身穿着跟居民们格格不入，是很明显的外乡人。
可并没有人像这家伙一样大着胆子上前。
那股淡淡的杀气，还有腰间的匕首与火铳，都能说明王锦的身份。
海盗。
在富饶和平的小镇上，他们永远是最不受欢迎的一类人。
所以…被叫住的王锦其实有些惊讶。
当然，在他看清那张脸时，心中的惊讶便更加浓重了。
“…犀鸟？”王锦皱起眉头。
没错。
比孔雀多了几分平静，比鹦鹉多了几分安宁，是他昨天看到过的，犀鸟的脸。
“你认识我？”犀鸟皱起眉头。
原本便有些戒备的脸上多了些敌意，他微微伸手，按住了腰间的佩枪。
“听人提起过。”王锦举起右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还没弄清楚具体状况，最好别跟这里的人起冲突。
目光在王锦没有举起的左手上停留几秒，犀鸟叹了口气，把佩枪按了回去。
“我是这座小镇的警卫，你在镇子里乱逛会吓到很多人的。”
他伸手指了指王锦的皮大衣。
“这会吓到谁…”王锦低头看了看。
皮大衣布满血迹与尘土，是他这段时间厮杀与逃生的证明。
“跟我走一趟吧，我带你去备个案？”犀鸟指了指远处。
——
“这是…什么地方？”王锦一直走在犀鸟前方，想提问必须回过头去。
“鲸之港，一座历史悠久的浮岛。”犀鸟皱起眉头，“你这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里？”
“被海水冲上来的。”
“呵…”犀鸟拍了拍王锦的后背，看着那些扬起的灰尘，“衣服这么脏，你应该有段时间没下过水了。”
“趴在木板上漂着…我总不能一路游过来，这很难理解吗，警官？”王锦面色古怪地看着犀鸟。
显然是被他这关爱智障的眼神激怒了，犀鸟撇撇嘴，不再说话。
王锦没继续向他提问。
得到个“鲸之港”的名字算是一小步突破，若是能成功从这里离开，说不定能通过它查到点东西。
犀鸟在这里显然颇有威信，王锦发现一路上有许多居民都在打量自己，那是看罪犯才会有的眼神。
“到了。”犀鸟走到王锦身旁，停下脚步，转身，“带你备案。”
“…备案？在这？”
王锦指了指面前的建筑。
这他可太熟悉了。
昨天里面还钻出来个狂信徒，对着莲一顿乱捶。
教堂。
“看不出来吗？我是神职人员。”犀鸟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王锦这才认出来，
那是类似神父的装扮，只是十字架被替换成了两个三位一体的标志，作为披肩的配重垂在胸前。
“鲸之港是由教会负责治安的，我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但这里一向如此。”犀鸟率先打开教堂的大门。
“放心，神的旨意不会出错，只要你被判定为安全，就可以继续在小镇活动。”
“当然…你得先换套衣服，哈哈。”犀鸟扯了扯嘴角。
他显然没什么幽默感，这个冷笑话并没能把王锦逗笑。
“让神判定我是安全的吗？”王锦叹了口气，微笑着踏上了台阶。
嘭！
第二步并没有落在台阶上，而是重重踢向犀鸟。
将这神职人员踹飞之后，王锦毫不犹豫地借力前冲，三两下便冲进人群。
“哈？！”
犀鸟挣扎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他跌跌撞撞，瞄准王锦的影子追了上去。
——
呼啦！
凌空一跳越过推车，王锦对着被吓到的老头歉意地笑笑，继续前冲。
他其实一直很反感电视剧里那些菜叶子乱飞的追逐战。
人家老百姓辛辛苦苦出个摊，你跑路就跑路，随手给掀了…多欠啊。
营造视觉效果吗？…这样说其实也没错。
就像是眼看着超级英雄拿起自己终于还清了贷款的车，狠狠丢向来侵略的外星人，
结果不仅没砸中，还他娘正好命中了自己剩下二十年分期要还的学区房。
这么个视觉效果，可能就有个老百姓心如死灰，第二天自挂东南枝了。
普通人没必要为难普通人，王锦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嘭！
推车被掀翻，刚松了口气的老头两眼一翻，应声倒地。
“你他妈跑什么啊？”
犀鸟随手打开掉下来的水果，对着王锦怒吼。
“就算你是海盗也没什么！杀过人也没什么！神很宽容的！”
“这东西我没法跟你解释。”王锦一脸无奈，翻身在墙壁借力，灵巧地跳上身旁的棚子。
就像不打算现在去花园探索一样，他同样不打算在这时候去教堂。
更何况按照犀鸟所说，那里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全凭“神的旨意”。
要是碰到金银面具还好说，
可王锦昨天打穿了寄生之神的花园，前天又对火刑之神竖了中指。
以他这个神见神烦的样子，碰上这俩家伙就是妥妥的死刑，还是最痛苦那种。
“混蛋啊！”犀鸟随手抄起身旁的菠萝，抡圆了对王锦砸过去。
“造成这么大损失！你知道教会要赔多少钱吗？”
“管我啥事啊…我可没动老百姓一针一线。”王锦闪身接住菠萝。
匕首一阵跳动，王锦把处理干净的菠萝丢给路过的孩子们。
“哇…！是大棚子里才有的黄果果诶！！”
“帮帮忙，也给他一份。”伸手指了指犀鸟，王锦对孩子们竖起大拇指。
“噢…好！”
孩子们愣了愣，随即吸了吸鼻涕，挥舞着手上的菠萝冲向犀鸟。
“喂！你他妈…你这卑鄙的混蛋！！”
愤怒的吼声很快便被落到了后面，王锦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
“呼…姑且，还算合身。”
王锦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原本有些过分华丽繁琐，更像是街头艺人的服装。
可只要扯掉部分装饰，就会变得跟正常居民装扮别无二致。
吟游诗人一脸欣喜地看着身上的皮大衣，给王锦免费唱了首曲子。
王锦对他脱帽致谢，顺便把那顶船长帽也扣了上去。
将白发变回黑色，扯开衬衫领口袖口，把裤腿从靴子里放出来。
这样的装扮，就可以完美融入小镇了。
“打扰…您见过一个穿着皮大衣的海盗吗？”
“打扰…”
跟满头大汗的犀鸟擦肩而过，王锦扯了扯嘴角，吃起了给自己留的那份菠萝。
“现在可以确定，花园教堂之类的地方先不能去。”
王锦蹲在吟游诗人旁边，仔细思考着。
“得找个合理的身份，既能从居民嘴里得到线索，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王锦微微转过头，看向一边弹琴一边唱歌的吟游诗人，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歌词堵在喉咙里。
——
“放心，就当我替你上一天班还不行吗？”
王锦拍了拍刚抢来的鲁特琴，对吟游诗人甩了个安心的眼神。
后者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拿着帽子里的零钱走进了酒馆。
当当，当。
“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年初一头一天…”
王锦胡乱拨弄着鲁特琴，唱着这些人绝对听不懂的调子。
远道而来的吟游诗人…这下确实足够远了。
一边向前走着，王锦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虽然偶尔还是会投来目光，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成了。”
以一个流浪诗人的身份，王锦继续打量着他们的脸。
不再是漫无目的，而是寻找着什么。
这里有犀鸟，那么，就不可能只有犀鸟。
第1104章:油漆与采访
“哈…”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粉刷匠身上，王锦点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熟人。
他继续弹着鲁特琴靠近，像是太过劳累那样，靠着墙坐了下来。
“嘿，离远点。”粉刷匠低下头，隔着梯子对王锦喊着，“你想变成五彩小丑吗？”
“啊啊…没关系。”王锦放下鲁特琴，伸了个懒腰，“如果能别人注意到我的才能，沾点油漆也没什么。”
“贫嘴。”粉刷匠哼了一声。
或许是不想弄脏王锦的衣服，或许是自己也累了。
她从梯子上一跃而下，在王锦身旁扫出片空地，就这么坐了下去。
“说说吧，你有什么才能？”女人摘下厚重的手套，打量着面前的吟游诗人。
她可以确定，在自己一整个人生中都没见过这样俊美的家伙。
这样的长相，显然不属于这片土地。
再加上他这么能说会道…如果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一点小魔术，”王锦笑笑，“我们素不相识，对吧？”
“当然。”粉刷匠点点头。
“我能猜出你的名字。”
“那怎么可能，我在镇子里又不出名…”女人撇撇嘴。
准确来说，镇子里的人更喜欢用“粉刷匠”这个职业名词称呼她，真正记得名字的没几个。
“打个赌吧，如果我成功了，陪我聊聊天。”
“要是你没猜出来呢？”
“那我甘愿被泼一身油漆。”
“哈哈哈哈…还有这种要求吗？你真有趣。”
“你也很有趣，孔雀小姐。”
“诶…诶？”孔雀愣住了。
她猛地向后挪了挪，不可思议地看着王锦。
就这么…猜出来了？
“很可惜，你泼不到我油漆了。”王锦笑着摇摇头，举起鲁特琴，“但你可以泼它。”
“…切，要收费的。”孔雀撇撇嘴，还是接过了琴，“这是某种巫术吗？”
“一点谋生的小手段。”王锦笑着回应，“全靠这些，我和我的琴才能走这么远。”
“…真是贫嘴。”孔雀无奈地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王锦那条不自然垂落的手臂上，她默默选择了最好的保养漆，用小刷子涂抹着鲁特琴。
“鲸之港…这里很不错。”王锦看了看天空。
他说的是实话。
太阳升起来了，来来往往的人用手遮住额头。
刚刷过一层的墙上闪烁着斑斓的光芒，像是被烙印上去的彩虹。
这样安宁的小镇，让在幽海中漂泊良久的王锦突然生出了定居的念头。
“好是需要比较的，我没去过其他地方，所以…也就那样。”孔雀耸耸肩。
“至少名字很好听。”王锦单手向后撑住身体，“鲸…指的是什么？”
“这我还真不知道。”孔雀摇着头，“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喜欢去教堂…那里的人很抠门，总想让我无偿帮忙。”
“但据我所知，码头不做捕鲸的生意，这是被严令禁止的。”
“禁止捕鲸…”
王锦点点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小镇是由教堂掌权的，禁止捕鲸要么是教皇的个人喜好，要么则来自神明的旨意。
至于原因…
猜想其实是有的，只是现在难以验证。
“话说…犀鸟，你认识吗？”王锦摸摸下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很关键。
他们有着跟原本相同的名字，相同的脸，却又在这座不属于他们的小镇里，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就连已经死去的孔雀，都以这种状态生存着，她会抱怨，会欢笑，会心生恻隐。
太真实了，完全就是另一段不同的人生。
哪怕王锦都有些拿不准，他必须确定这些人跟自己熟知那些海盗有多少联系。
“认识啊。”孔雀点点头，“他是教会人员，被生命之母祝福着。”
“每次都是他想让我帮忙白干活…那家伙是个死脑筋。”
女人摆了摆手，一脸鄙夷。
“那…”王锦摸了摸下巴，“我接下来会说几个名字，能请你找出认识的人吗？”
“恐怕不行…雇主过来查班了，我得接着干活。”孔雀把刷好的鲁特琴放在一边，对王锦歉意地笑笑。
“如果你晚上有表演的话，我会去看看的…说不定还能喝一杯？”
胡乱伸手在工装裤上蹭蹭，孔雀三两下攀上梯子，继续心无旁骛地工作。
“有没有见过一个伪装成吟游诗人的海盗？他拿着红色的琴…”远处传来犀鸟的声音，他越靠越近了。
“你认识菲尔吗？”王锦抓紧时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孔雀没再说话，她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用这种方式回答了王锦的问题。
——
“怪事啊…”
拎着被孔雀帮忙改了个颜色的琴，王锦继续走在小巷子里。
这里很好，很安全。
简直像是身处在现实中的一片小城镇，没有怪谈事件，没有即将哗变的水手，也没有要救的古德里安。
可无论是没了知觉的手臂，还是爱丽丝沾染的血迹，都说明王锦至今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假。
至今仍旧没发生冲突，其实是因为王锦主动避开了危险。
可那股微妙的违和感始终存在着。
“禁止捕鲸…这条线索是独立出来的。”
王锦眯起眼睛，在脑海中单独给它开出了分支。
“然后就是这些重复的脸，居民跟居民重复，部分居民又跟我认识的人重复。”
“但至少目前为止，我没看到第二个犀鸟，第二个孔雀。”
“这一部分…”树状图在脑海中缓缓展开，王锦挠挠头。
他还不清楚单纯是自己没看到，还是这些家伙比较特殊。
想要验证也很简单。
伸手拦住了身旁的路人，王锦对他露出笑容。
“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可以为您编首歌…”
“滚开滚开！别耽误老子回家吃饭！”被拦住的男人不耐烦地摆手，准备直接从王锦身上撞过去。
王锦叹了口气。
啪嗒，
冰冷的铁器顶住下巴，男人不耐烦的表情消失无踪，他变得乖巧而和善。
“街头采访…告诉我你的名字。”王锦指了指霰弹枪，“来，对着话筒说。”
第1105章:疯狂偷吃贡品
“是这样啊…”
看着头也不回跑远的两个男人，王锦摸了摸下巴。
并不只有刚开始的倒霉蛋，还有他花了点时间找到的，相貌相同的另一个人。
这让王锦有种玩连连看的错觉。
不过他们俩并没有消失，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叫汤姆，我也叫汤姆。
长的一样？那还真巧啊哈哈哈哈…
就是这种跟撞衫差不了多少的态度。
打个哈哈之后，他们便各自回到装修相同的房子里，跟外貌相同的妻儿打招呼，吃着种类相同的饭。
习以为常。
“推论一，这个镇子里能分成两种人。”王锦闭上眼睛，树状图缓缓伸展。
“就连谁模仿谁都分不清的，数量众多的普通居民。”
“以及，独一无二的，像是孔雀和犀鸟那样的特殊居民。”
“可我并不认识全部特殊居民…没办法判断这个推论是否正确。”
漫不经心地走着，王锦很快便逛完了大半个小镇，到了城市边缘。
太阳到了头顶，应该已经是正午了。
暂且收拢起纷乱的思绪，王锦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跟他昨天走过的地方刚好相反，是莲探索位置再往前一点。
其实也是王锦故意为之。
大体来看，眼前的小镇跟昨天探索时的布局完全相同，刚好能查看一下这边的情况。
并不是海边集市，城镇足够大，人口又没那么多，这部分地方干脆没怎么开发。
所以它成了墓地。
这里的宗教显然也信奉着入土为安，一个个墓碑代表着死者的一生。
毫无疑问，这一切更加真实了。
王锦迈步前进。
时值正午，刚好又到了饭点，当然没人来祭拜。
伸手在口袋里翻翻食物，只有袋饼干。
王锦拍拍额头。
他其实还是带着自己那个大背包的，只是小镇里不能产生爆炸，就留在船上没背下来。
毕竟有黄泉在，就算想临时找出什么东西，也仅仅是敲敲口袋的事。
可现在他换了衣服，又处于这片莫名其妙的空间。
肚子饿了反而没东西吃。
“要不要…”目光投向墓碑旁边摆着的贡品，王锦一阵犹豫。
他还真不是没吃过。
因为家境窘迫，王锦居住的小区大多都很偏僻。
家、公墓、学校刚好能连成一线。
上学路上掉进了怪谈场景，出来时刚好去公墓吃个早餐。
王锦甚至每次都礼貌地提问一下，确定没人反对再对贡品下手。
当然，有人反对…也只能在接触压制下改变想法了。
久而久之，王锦回到公墓跟回家一样。
“还是算了。”犹豫良久，王锦撕开自己随身带着的饼干。
倒不是忌讳什么，只是这里的东西他不敢乱吃。
一边吃一边在墓地里溜达。
这是王锦的小习惯，他喜欢读这些人的墓志铭，猜测他们的生平，练习一下侧写能力。
“汤姆·沃尔？”
目光被一处墓碑吸引，王锦挑了挑眉毛。
这是刚才被他街头采访那两个人的名字。
还没等王锦多想，细碎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自不远处的墓碑。
微微挑了挑眉头，王锦毫无顾忌地靠近，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
“唔…啊！”
墓碑另一头蹦出个小小的影子，像是被王锦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是你。”王锦认出了她。
是刚来这里时，跟他撞了个满怀的小姑娘。
年纪不大，裙子脏兮兮，瘦的有些吓人。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头半黑半白的长发。
并没有什么分明的界线，只是胡乱地混杂在一起，形成斑驳的灰色。
小姑娘脸上带着泪水，嘴里却塞得鼓鼓囊囊。
她似乎早就发现王锦了，刚才是趁最后时间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跟仓鼠一样。
没等王锦说话，小姑娘撒腿就跑。
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
几秒钟后。
王锦拎着小姑娘的后领，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后者不打算解释什么，也不打算向王锦求饶，她正拼命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跑得掉是本事，跑不掉就老实挨打。
反正吃饱了。
“呃…唔…”表情突然一僵。
小姑娘面色逐渐涨红，显然是噎住了。
她拼命拍打着胸腔，试图让自己的呼吸顺畅起来。
“你啊…”王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四处扫了扫，从远处的墓碑拿了瓶啤酒。
小姑娘一脸抗拒，可惜为了不噎死只能接受。
“咳…咳咳…”
半晌后，她蹲在地上喘着气，脸却依旧皱成一团。
“我讨厌酒，很讨厌。”她认真说着，“我最近几天打嗝都会有酒味。”
“再吃一顿就会压下去吧？”王锦的思路紧跟着小姑娘，落在了无关紧要的地方。
“下一顿饭…要后天才能吃，我不会常来公墓，这样很不礼貌。”
“嗯…”从话里得到了许多信息，王锦没再多说，缓缓点头。
“不过还是谢谢你。”小姑娘从口袋里翻了翻，找出半个干巴巴的橘子，“请你吃。”
“不用了…吃饼干吗？”
“好。”小姑娘完全没客气，她点点头，把王锦手上的饼干丢进嘴里。
“喔！”那双乌黑的眸子亮了亮，她对王锦竖起大拇指，“好吃。”
“那就多吃点。”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把饼干都递了过去。
“谢谢。”面色微微缓和了几分，她擦擦脸上的泪痕，对王锦笑了一下。
“你看起来不开心，被家里人责怪了吗？”眼看着小姑娘没有离开的意思，王锦靠着墓碑坐下，跟她随意聊着。
倒不是为了什么，仅仅觉得“这小孩不能白吃我的饼干”，想顺便弄点情报出来。
“算是。”小姑娘点点头，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她看了看王锦，皱眉提问。
“你呢，你也无家可归吗？”
王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缓缓点头。
都跑墓地偷吃贡品了，说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可信度。
至少在这座小镇，他确实没地方可去。
“嗯…那你以后跟着我混吧。”小姑娘摸着下巴，沉思良久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会不让你饿肚子的，看在饼干的份上。”
第1106章:小弟们(二合一)
“跟着你混吗…”王锦哑然失笑。
他发现这小姑娘说话做事都斩钉截铁。
与其说是果断，倒不如说是异常的光棍，有种小混混…不，混混头目的感觉。
好在并不令人讨厌，反而挺讨喜的。
王锦怎么也没想到，来墓地吃个午餐还能碰上这个还没他腰高的大姐头。
不过看她说的起劲，王锦也没拒绝，而是点头应和。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大姐头叉着腰。
“不应该是小弟吗？”
“命令你当我朋友。”她伸出手指，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
“好好好…”王锦无奈地顺从着。
“你叫什么名字？”说到现在，大姐头才终于意识到，面前这家伙跟自己刚见面不过五分钟。
“王锦。”
王锦直接用了真名。
他这时候还真不太顾忌暴露身份，倒不如说，如果真能在这里碰到熟人…反而能让他安心许多。
更何况，他不能确定“名字”在这里是不是个特殊变量，毕竟孔雀犀鸟用的都是本名。
“嗯，我叫…”
小姑娘停顿了一下，目光在王锦身后扫了扫。
“我叫卡特琳娜。”
“真的？”王锦回头看向身后的墓碑，可惜被她挡住了。
“不许质疑大姐头。”卡特琳娜有些心虚地偏过脑袋，“这是我妈妈的姓…叫这个也是一样的。”
“好吧。”王锦没再跟她纠结这件事。
“那么…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偷点吃的。”卡特琳娜挽起袖子。
看着身高一米二的小姑娘说这种话其实颇有喜感，不过王锦没有嘲笑她，反而配合地点了点头。
大姐头踮起脚尖想要拍拍王锦肩膀，可惜没能成功。
为了缓解尴尬，她拍了拍王锦的肚子，转身钻进了墓碑堆里。
看着卡特琳娜消失的背影，王锦无奈地笑笑。
这段在墓地里展开的奇妙相识确实很有趣，可自己没那么多时间。
看来饼干要打水漂了。
卡特琳娜是个很有趣的姑娘，但王锦不打算在这片不知道因何出现的小镇中，跟一个陌生小女孩玩过家家游戏。
哪怕她命令自己当她的朋友。
“我看看…”
在身上胡乱翻翻，王锦又在裤兜夹层里找到两颗水果糖。
把糖果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喂！妈的！又是你这个小崽子！给我站住！”
“偷吃贡品上瘾是吧？我今天非要…”
凶悍而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即是凌乱的脚步声。
“小弟快跑！我拖住这老头！”卡特琳娜的声音依旧果断。
“你一米二你拖谁啊…”王锦叹了口气，寻着噪音找了过去。
——
“呼哧…呼哧…”
卡特琳娜喘着粗气，拽着王锦一路狂奔。
直到现在，王锦才发现自己刚才所处的仅仅是墓园的一小部分。
墓园的主体在更偏一点的地方，正门处就是守墓人的小屋。
墓碑像是片低矮的森林，一块块几乎完全相同的冰冷石头让人逐渐晕头转向。
卡特琳娜跑的很熟练，甚至比守墓人还要熟练，仿佛这里是她第二个家。
一次转弯，二次转弯，三次转弯！
老头渐渐体力不支，叫骂声逐渐落到后方。
“多谢款待！”
最后留下一声意义不明的高呼，卡特琳娜拽着自己刚收下的便宜小弟，从正门冲了出去。
——
“哈…哈…”
卡特琳娜靠在灌木丛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王锦蹲在她旁边，轻轻拍打着她单薄的后背。
老实说…有点意外。
这一米二的大姐头还真会在遇到危险时让他先跑。
王锦刚赶过去时，卡特琳娜已经抄起木棍，准备跟守墓老头的铁锹大战三百回合了。
为了一块饼干换来的小弟出生入死…要是换个地方换个时间投胎，说不定梁山好汉也有她一号。
“行了，我没那么脆弱。”大姐头摆摆手，低头开始在灌木丛中寻找着什么。
很快，她拍拍手。
于是几道毛绒绒的影子钻了出来，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发出喵喵叫声。
“猫？”
“放尊重点，这些都是你的前辈。”卡特琳娜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王锦给她的饼干，掰成碎渣分给小猫们。
“喂…”王锦叹了口气。
怪不得她上来丢过一句“你也无家可归吗？”，就轻描淡写地收留了自己。
合着大姐头是捡流浪猫捡顺手了。
“这家伙今天起也是我的小弟了，他辈分最小，我不在的时候要保护好他。”卡特琳娜指了指王锦，认真跟那些流浪猫说着。
“喵。”领头的胖黑猫冲着王锦骄傲地扬了扬头，一副“哟，你就是新来那个”的表情。
“别愣着。”大姐头轻轻踢了王锦一脚。
“…嗨。”王锦面色复杂地伸出手，跟小猫们打了招呼。
胖黑猫满意地点点头，蹦上来舔了舔王锦脑袋，似乎在表示认可。
“嗯…慢点吃，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卡特琳娜一点没剩，把饼干尽数分给了小猫们。
其实她很爱吃，可从头到尾也只吃了最开始那么一点。
“下次来给她多带点吧…”
念头刚刚升起，王锦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卡特琳娜或许和孔雀犀鸟一样，只是某个人在这里的投影。
至少这一路走来，王锦并没看到过另外一个头发黑白相间，会养一堆流浪猫当小弟的姑娘。
真正的她大概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活着，做着完全不同的事，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有吃不完的饼干。
尽量不在探索中投入太多情感，这是王锦的守则之一。
“好了，去自己玩吧，过几天再见。”
王锦胡思乱想的时候，卡特琳娜已经把小弟们挨个撸了一遍，又伸手拍了拍王锦的…嗯，依旧是肚子。
这个“去自己玩吧”显然也包括王锦。
“你要去哪？”王锦下意识追问，又在话说出口时有了答案。
他还以为这姑娘也无家可归，但仔细想想，她刚才好像说过自己是和家里人闹了矛盾。
那就是要回家了。
“回家，继续收拾屋子。”卡特琳娜面无表情地说着，“你要送我回去？”
“不行吗？”王锦还是想看看她的底细，到底属于普通居民，还是特殊居民。
“…可以，但别离我太近。”卡特琳娜犹豫了一下，这种情绪很少出现在她脸上。
“大花之前送过我一次，腿被他们打断了。”
她轻轻捧起其中一只小弟，给王锦展示那被简单包扎过的腿。
包扎的布料跟卡特琳娜的裙子相同，显然是临时撕下来的。
“他们？”王锦皱起眉头，伸手按在那只三花猫的断腿上，注入无比微量的绿神气息。
“…嗯，我…不太讨人喜欢，因为这个。”卡特琳娜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黑与白混杂在一起，成了斑驳的灰。
——
“离我远点。”
到了人多的地方，大姐头便没有那么张扬了。
她变得沉默，麻木。
努力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贴着墙边一点点划过。
像只水母。
偶尔有人注意到她，便会皱起眉头躲到一旁，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
卡特琳娜表现得并不在意，她继续前进着，只是偶尔皱眉对王锦挥挥手。
终于，她的脚步被挡住了。
“哟，又是你。”
年轻男人蹲下身，用力戳了戳卡特琳娜的额头。
“我说过吧，赶紧给我剃成光头。”
“这种头发还不够让你感觉到羞耻吗？上辈子得罪神明而被诅咒，你居然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卡特琳娜没说话。
她低下头，手掌背在身后，对着王锦用力挥挥。
跟在墓园里一样，大姐头拖住坏人，让小弟先走。
“妈的，觉得不说话我就能放过你了？”男对着卡特琳娜吐了口口水，又高高抬起胳膊。
手上是带着三位一体挂坠的长鞭。
“让老子给你长点教训！”
呼！
鞭子重重落下，卡特琳娜没有动作，就连护住脑袋都没有。
根据她的经验，只有自己被打出血这家伙才会离开。
躲闪和自保反而会耽误时间。
嘭！
鞭子没有落下，反而高高飞起，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啼鸣。
“哟呵…”
男人皱起眉头，揉揉眼睛。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
头发同样半黑半白的家伙。
那人穿着吟游诗人一样的衣服，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容，漆黑的眸子深处却一片冰冷。
王锦扯了扯嘴角，用看熟人的目光，注视着这刚打算对卡特琳娜施暴的家伙。
“好久不见啊…”
“鹦鹉。”
——
人群很快便聚成了堆，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他们或许不太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可在看到鹦鹉那张脸时，便已经大概明白了情况。
鹦鹉，隶属于三圣教会，被火刑之神祝福着。
他的工作是拿着长鞭在街上巡逻，看到不爽的人就抽上两下，让神的威名传播开来。
挺遭人烦的。
可惜，这座小镇是教堂执政，教会人员都是正儿八经的执法者。
敢反抗就要上审判庭，最坏的归宿…显然就是那些火刑柱了。
第1107章:飒飒
“你他妈谁啊？”鹦鹉皱起眉头，高声呼喝，“知道我的名字还敢跟我唱反调？让老子给你长长记性！”
他压根没想过有人敢反抗自己，更没想过这个反抗者是因为卡特琳娜。
“快走。”眼看着小姑娘挡在王锦身前，鹦鹉冷笑着挥着鞭子，打算再次抽下。
呼！
王锦把大姐头推开，身形晃动，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左臂没有知觉，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灵活躲闪，只能兵行险着。
啪！
距离在瞬间缩短，原本应该高高抬起重重落下的鞭子，只挥出了一半。
饶是如此，它也在王锦身上带起了一连串血花。
嘭！嗒！
单手闪电般左右挥动，挡开鹦鹉抬上来的另一只手，再闪电般握住他持鞭的手腕。
找准关节，擒拿。
“嘶…”鹦鹉冷哼出声，想要再次动手，身体却突然停住了。
他注意到王锦的另一只手垂在腰间，随时都能抽出火铳。
“嘿。”王锦眯着眼睛，眼中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短暂的过招，没见太多血，却已经在瞬间决定了生死。
至少在鹦鹉眼中是这样。
他不知道王锦左臂没知觉，而王锦果断地利用了这一点。
“喂…你这家伙…”鹦鹉心中一沉，下意识想要后退。
平日里欺辱卡特琳娜几乎成了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事，他没想到王锦会因为这个对神职人员刀剑相向。
而且他看得出来，王锦是个高手。
至少不弱于自己，甚至更强。
“你确定要这么做？”鹦鹉额头冒出冷汗。
没人愿意让自己身处险境，越是他这种作威作福久了的人，越是不敢动手。
哪怕是惨胜，也只会让自己辛苦培养出的威严扫地。
更何况，这种程度的杀气…
自己估计连惨胜都无法奢求。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速翻转，短短几秒，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鹦鹉咽了口唾沫，开始将另一只手探向自己的腰间。
呼吸越来越粗重，心跳开始加快，手脚逐渐冰凉。
该放手一…
“当然不。”王锦缓缓松开手掌，嘴角微微扬起，温和地笑着。
这笑容仿佛冬日里的烈阳，瞬间便让鹦鹉凝固的心再次活泛，他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却没表现出来。
“我喜欢识趣的家伙…”鹦鹉挑起眉头，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跋扈的神情。
欺软怕硬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王锦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动手的想法，
可鹦鹉知道，自己不会再让他抓住第二次机会了…大概。
“给我道个歉，今天这件事就结束了。”
鹦鹉本想着说出这句话。
可不知为什么，他看着王锦那双漆黑的眸子，凌冽的杀意，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恐惧。
“给我等着…今晚够你喝一壶的。”鹦鹉咬咬牙，随便丢下两句狠话便逃一样地离开了。
王锦跟鹦鹉的交手很隐秘，除了两名当事人再加上卡特琳娜，围观群众都是一头雾水。
在他们的视角中，鹦鹉抽了王锦一鞭子，恶狠狠瞪他两眼就转身放了狠话。
没能看到热闹，人群迅速散去了。
王锦依旧站在原地，揉了揉肩膀，无奈地笑笑。
他终究还是没杀鹦鹉。
甚至尽可能让这家伙在人群中保留了面子，以免他恼羞成怒，对卡特琳娜做出什么事。
没错…还得考虑一米二的大姐头。
王锦早晚会离开，他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完全无视对这里造成的影响…就像某些平推一切的热血男主那样。
可卡特琳娜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
欺凌事件很难解决，这就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除非能把霸凌者连根拔起，否则任何临时维护，都会变成对被霸凌者的二次伤害。
而这个需要被“连根拔起”的群体…
抬头看了看教堂，王锦眯起眼睛。
“你怎么不听话。”小腿被用力踢了两下，王锦低下头，看着眉头紧锁的卡特琳娜。
“你不是大花，不可能被打断腿就简单了结。”她沉声说着，“你会进监狱的。”
“监狱？”王锦并没有被卡特琳娜的话吓住，反而饶有兴趣地反问。
“很黑，一个人都没有，我被抓去关过。”大姐头叹了口气，“我明明已经叫你离开了。”
“就当是我自作多情，毕竟那个名叫鹦鹉的家伙…他嘲笑我的头发啊。”王锦指了指自己。
原本的黑发被他主动变成了半黑半白，跟卡特琳娜如出一辙。
“…笨蛋吧你。”再次抬腿踢了踢王锦，卡特琳娜迈开步子。
走出一段距离，她皱着眉转过头，“不是送我回家吗？”
“…噢，好。”
——
太阳逐渐向西落下。
王锦跟卡特琳娜并肩走着，穿过人群，穿过街道。
没有任何人过来搭话，就算偶尔有人投来目光，也会在看到卡特琳娜时暗道一声晦气，迅速移开。
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被夕阳拉长，显得分外孤寂，却又怡然自得。
他们明明跟周围人格格不入，彼此却有些同类的意思。
大姐头一路上都没说话。
或许是本身话就不多，或许是因为小弟不听话而生闷气。
破烂的布鞋踢踢踏踏，时不时踢起两块小石头，扬起尘土。
很突兀地，她停下脚步，在一座很破烂的房屋前方。
“到了。”卡特琳娜转过头，平静地看着王锦。
“行，那我先走了。”王锦挥挥手。
虽然没弄出什么情报，但好歹看到了鹦鹉，又了解到了“监狱很黑且没人”这件事。
天要黑了，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或者…想其他过夜的办法。
“喂。”呼唤声打断了王锦的思绪，大姐头还没进屋，她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的小弟，“明天见。”
“我尽量。”王锦点点头。
“好。”大姐头毫不矫情，她不需要王锦许下“一定会来”的诺言。
大概是只把他当做偶尔会出现的流浪猫，来了固然是好事，不来也没什么，早晚会再见的。
嘎吱。
目送着卡特琳娜走进屋子，王锦转身准备离开。
门缝里伸出个小小的脑袋，大姐头罕见地犹豫几秒，似乎还有话要说。
苍白的脸微微涨红，她压低声音。
“…谢谢。”
这就是她扭捏半天的成果。
“小崽子！我的酒呢！酒！！”
嘭。
门被重重关上，女孩将自己的悲惨生活封锁起来，只给王锦留下个飒飒的背影。
第1108章:圣墙(二合一)
暂且告别了卡特琳娜。
落单的王锦竟真的有几分无家可归的感觉，他摸着下巴想了想。
要不要去墓地找那群猫猫前辈呢…
还是算了。
迈开步子，王锦在街道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线索还是不足。
并不是因为他漏掉了什么，只是可供挖掘的东西太少，真相又埋藏的太深。
想要抽丝剥茧，就必须彻底融入他们。
而这并不是短短一天能做到的。
王锦需要时间，需要尝试着在这里过夜。
从居民们的表现来看，这里的夜晚同样安宁，并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当然，王锦不打算找居民借宿，他还是没办法把自己的安全交给陌生人。
好在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去处。
那是个足够安全，足够隐秘的地方。
——
孔雀双手插兜，大大咧咧地在街头徘徊着。
她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身上依旧是那身松松垮垮布满白色油漆的工装。
看到王锦后，她颇有些惊喜地挥挥手。
“嘿…你还真来了？”
“是啊。”王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亚麻衬衫，对孔雀笑笑。
“那么，要开始表演吗？给我看看你的魔法…”
“好。”王锦温和地点着头，“不过在这之前，能陪我喝几杯吗？我想吃点东西。”
“行倒是行…但我可没钱哈。”孔雀警惕地后退两步，双手捂住口袋，“你那份得自己付。”
——
五分钟后，王锦和孔雀在餐馆中相对而坐，放在中间的蘑菇炖汤冒着热气。
“他家还是不错的…肉给得多，有时候还会送餐后水果。”
孔雀搓搓手，开始大快朵颐。
王锦也没客气，他把盆里的菜盛进碗里，却只是放着，一口都没吃。
“你从哪来？”孔雀含糊不清地提问着。
她从来都不是话少的人，哪怕在这里过上了另一种生活，性格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华夏。”王锦随口回应。
“没听过…奇怪的发音啊。”孔雀摇摇头，“我地理不太好，又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就算你胡编出来我也不知道。”
“哈。”王锦低声笑笑。
“话说你怎么会主动过来找我吃饭啊…我就是个工人，粉刷匠。”孔雀指了指自己。
“因为第一个跟我聊天的就是你啊。”王锦实话实说，“而且我们约好了，你不也主动来路口找我了吗？”
“那就是随便一说…嗐，好吧。”孔雀耸耸肩，“我喜欢看街头艺人，这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了。”
“毕竟成天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压力很大的。”
“不喜欢？”王锦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没错，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害怕。”孔雀摇摇头。
“我喜欢彩色，像是鸟类羽毛，好看的贝壳，万花筒之类的，颜色越多越好。”
“天生就是这样，这是独属于我的怪癖。”
她放下手上的汤碗，随手拿起一旁的面饼，一点点吃着。
“而我这样的人，不得不把墙刷成一点杂色都没有的样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次看到那样的白墙我都很崩溃啊…那样的东西最可怕了，就像是让强迫症患者制作只有一片歪掉的拼图那样，你能明白吗？”
“白墙就是我最害怕的东西，而我要不停面对这些…最近已经开始做噩梦了。”
孔雀嘀嘀咕咕。
像是普通的上班族那样，跟朋友聚餐时不由自主就会开始抱怨工作。
只是孔雀不太一样。
“那…”王锦同样放下汤碗，伸手拿起面饼，“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
“嗯？啥？”孔雀嘴里塞着食物，眨巴了两下眼睛。
“换个工作啊…比如开个饭馆，或者卖水果…之类的。”
“…”孔雀没说话。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对哦！我其实是可以换个工作的！”
“方便问一下吗，”王锦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了抬手，
“你最开始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职业呢？”
“…”孔雀再次愣住了。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
“对哦…为什么呢…”
“是谁让我选定的这个职业…我压根没印象，好像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王锦皱眉看着她。
还没等进一步追问，饭馆的门便横向飞出，重重拍在地上。
“滚出来！混蛋！”鹦鹉和犀鸟的声音混合着传来，身后是同样身穿长袍的教堂卫队。
“喂…快低下头，他们应该要抓人了…”孔雀压低声音，对王锦焦急地挥手。
紧接着，她用惊愕的目光看着缓缓起身的王锦，满脸诧异。
“啊，来了。”王锦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
回到最开始跟吟游诗人换衣服的地方，在饭馆中抛头露面，
被抓住的可能几乎是百分百。
他倒不是想不开，只是得给自己找个过夜的地方。
那个黑暗，安全，又能独处的地方。
那个能让他临时进行一次红雾集会的地方。
监狱。
——
“老实点！”
“好好好…”
天已经擦黑，审判庭显然下班了。
在那片衰败的小镇中，王锦来过教堂一次，只不过当时这半部分已经坍塌了，暂且告别了卡特琳娜。
落单的王锦竟真的有几分无家可归的感觉，他摸着下巴想了想。
要不要去墓地找那群猫猫前辈呢…
还是算了。
迈开步子，王锦在街道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线索还是不足。
并不是因为他漏掉了什么，只是可供挖掘的东西太少，真相又埋藏的太深。
想要抽丝剥茧，就必须彻底融入他们。
而这并不是短短一天能做到的。
王锦需要时间，需要尝试着在这里过夜。
从居民们的表现来看，这里的夜晚同样安宁，并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当然，王锦不打算找居民借宿，他还是没办法把自己的安全交给陌生人。
好在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去处。
那是个足够安全，足够隐秘的地方。
——
孔雀双手插兜，大大咧咧地在街头徘徊着。
她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身上依旧是那身松松垮垮布满白色油漆的工装。
看到王锦后，她颇有些惊喜地挥挥手。
“嘿…你还真来了？”
“是啊。”王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亚麻衬衫，对孔雀笑笑。
“那么，要开始表演吗？给我看看你的魔法…”
“好。”王锦温和地点着头，“不过在这之前，能陪我喝几杯吗？我想吃点东西。”
“行倒是行…但我可没钱哈。”孔雀警惕地后退两步，双手捂住口袋，“你那份得自己付。”
——
五分钟后，王锦和孔雀在餐馆中相对而坐，放在中间的蘑菇炖汤冒着热气。
“他家还是不错的…肉给得多，有时候还会送餐后水果。”
孔雀搓搓手，开始大快朵颐。
王锦也没客气，他把盆里的菜盛进碗里，却只是放着，一口都没吃。
“你从哪来？”孔雀含糊不清地提问着。
她从来都不是话少的人，哪怕在这里过上了另一种生活，性格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华夏。”王锦随口回应。
“没听过…奇怪的发音啊。”孔雀摇摇头，“我地理不太好，又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就算你胡编出来我也不知道。”
“哈。”王锦低声笑笑。
“话说你怎么会主动过来找我吃饭啊…我就是个工人，粉刷匠。”孔雀指了指自己。
“因为第一个跟我聊天的就是你啊。”王锦实话实说，“而且我们约好了，你不也主动来路口找我了吗？”
“那就是随便一说…嗐，好吧。”孔雀耸耸肩，“我喜欢看街头艺人，这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了。”
“毕竟成天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压力很大的。”
“不喜欢？”王锦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没错，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害怕。”孔雀摇摇头。
“我喜欢彩色，像是鸟类羽毛，好看的贝壳，万花筒之类的，颜色越多越好。”
“天生就是这样，这是独属于我的怪癖。”
她放下手上的汤碗，随手拿起一旁的面饼，一点点吃着。
“而我这样的人，不得不把墙刷成一点杂色都没有的样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次看到那样的白墙我都很崩溃啊…那样的东西最可怕了，就像是让强迫症患者制作只有一片歪掉的拼图那样，你能明白吗？”
“白墙就是我最害怕的东西，而我要不停面对这些…最近已经开始做噩梦了。”
孔雀嘀嘀咕咕。
像是普通的上班族那样，跟朋友聚餐时不由自主就会开始抱怨工作。
只是孔雀不太一样。
“那…”王锦同样放下汤碗，伸手拿起面饼，“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
“嗯？啥？”孔雀嘴里塞着食物，眨巴了两下眼睛。
“换个工作啊…比如开个饭馆，或者卖水
第1109章:信徒
“原来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
躺在小隔间的地板上，王锦微微摇着头，颇有些不满。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这座监狱名叫“圣墙”了，真正有怪谈力量的东西只有那面金属墙壁。
圣墙内部是普通的重刑监狱，厚重的铁门被漆成黑色，上下开了两个可以从外面打开的方形孔洞。
一个用于观察囚犯，一个用于送进餐食。
当然，此刻它们都被牢牢锁住，连能够透光的缝隙都没有。
在颇有些硌人的地板上翻了个身，王锦看着头顶洒落的点点星光。
隔间内部没有照明设施，跟外界唯一的联通方式，便只有那作为换气口的铁窗。
铁窗足足有五米高，在墙壁光滑，隔间又没有任何可以垫脚的东西时，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正好。”王锦满意地点点头。
无法逃脱对想要越狱的囚犯来说确实是缺点，可他暂时需要考虑的，仅仅是这里的私密性。
一间近乎全封闭的牢房。
在这里召开红雾集会，他也能放下心来。
“呼…”
深吸一口气，王锦开始在屋子里踱步。
平面行者没能躲过这次搜查，他光着脚。
不过很快，王锦便回忆起了同时使用灵界行走和平面行者的感觉。
胃里逐渐不适，喉咙开始发酸。
抓住时机，王锦咳了两声，吐出个线头。
拎住线头向上拽，干呕与不适让人下意识流出眼泪。
“呕…妈的，真遭罪啊…”
王锦用力咳了两声，看着线头另一端的东西。
那是个小小的袋子。
袋子是用鱼皮缝制的，密封性很不错，可以用来盛放油漆之类的液体。
他晚饭时从孔雀那里顺来的。
打开袋子，红色粉末静静躺在其中，同样还有…
“多亏前辈帮忙了。”王锦小声感叹着。
虚假神国的法阵需要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山羊眼珠子，再比如黑猫的碎爪。
至少也要有一样才行。
王锦趁着那只胖猫来找自己的时候痛下黑手，剪了它一点点指甲。
“这样一来就齐全了…再然后是…”
王锦喃喃自语着，随即趴在牢房门口，用尽力气吼了一声。
“喂！有人吗？”
圣墙内部同样存在看守，这些神职人员并非鹦鹉犀鸟那样的执法者，而是偶尔来值班的圣堂神甫。
“嗝…干什么？”带着浓重醉意的粗犷声音传来，他敲打着王锦隔壁的铁门，显然是认错了地方。
这里毕竟只是个边陲小镇，闹事的人实在不算多，当然不能指望狱卒有多专业。
“我想在今晚十点准时向三圣祈祷，能请您告知我时间吗？”王锦说的很客气。
啪嗒。
铁门被打开了一小块，是用来观察囚犯那个格子。
“向神祈祷？嗝，你…你要是真尊敬祂，就不会被关在这里了。”醉醺醺的神父冷笑两声，漠然地盯着王锦。
“人总是会走错路的，主会收留迷途知返的羔羊，对吗。”王锦笑笑，从格子递出钱袋。
这是被推入监狱那一瞬间，王锦随手从鹦鹉身上摘下来的。
钱永远是好东西，在这种地方更是如此。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神父打了两个酒嗝，不引人注目地收下了王锦的小礼物，“现在是九点二十，咳。”
啪嗒。
格子落下了，牢房再次一片灰暗。
王锦伸手按住脉搏，默默算着数字。
读秒。
这是原理很简单，却很少人会真正使用的技巧。
通过自己的心跳判断过了多少秒，多少分钟，多少小时。
再跟能够确定的时间节点对应起来，从而分辨自己所处的时间。
王锦对数字倒是没多敏感，不过这种程度的读秒还是能做到的。
“还得一会儿。”
把那层薄垫子整个卷起来当做靠背，王锦静静数着心跳。
嗒，嗒嗒，嗒。
有节奏的敲击声传来，王锦微微挑起眉头。
大概是神父刚才认错房间惊醒了对面的囚犯？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把这些敲击声代入了摩斯电码。
“行得通。”王锦坐了起来。
有人愿意交流是好事，只要不影响红雾集会就行。
“救命。”对面艰难地敲出了四个字母。
“名字。”王锦同样回了四个字母。
他必须判断对方身份，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是普通居民，还是那些异常的居民。
或许是深谙此道，或许是太过急切，那人用很快的速度给了回应。
“g——u——d——e——r”王锦记着每个字母，瞳孔逐渐收缩起来。
终于，他拼完了整个名字，也确认了这名字真是自己猜想中那个。
guderian
古德里安。
——
嗒，嗒嗒嗒。
神父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外响起，两所牢房间的交流暂时被迫中止。
“古德里安…怎么会在这碰到他？”王锦皱眉思索着。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等待着被拯救的女神之锤正是自己此行的目标，他早在很多天前就迷失在了第六海域。
可王锦记得上次红雾集会时…他说自己的水手发生了暴动。
那时候古德里安还在船上。
而现在，他已经到了圣墙内部的监狱里。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这个古德里安并不是王锦要找的那个，他跟孔雀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过着另一种人生的怪异存在。
嗒，嗒嗒，嗒。
神父走远了，另一头的敲击声像是迫不及待那样，再次响起。
“你的，名字。”
“你的职业。”王锦没给出任何回应，他抢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
古德里安沉默一阵。
随即，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一点一点敲了出来。
“信徒。”
“哈。”王锦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这个词其实挺让人意外的，他本以为古德里安的回答会是海盗，船长之类的东西。
可他自称信徒。
这也就意味着，他是红雾集会中那个古德里安本人，而且，这位信徒已经意识到了，王锦可能是威尔康派来拯救自己的人。
“真是敏锐啊…”
王锦没有隐瞒，他轻轻敲打墙壁，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adventurer”
冒险家。
第1110章:集会(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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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1章:与神共舞(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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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2章:猫的救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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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3章:拒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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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4章:鸟(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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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章:二重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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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6章:师母与单薄衣物(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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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7章:狙了他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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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8章:狙击与脆响(二合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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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章:相逢与分别(超大杯)
“啊？”
王锦很少发出这种声音。
这样的疑惑，代表事情彻底超出预料，是他完完全全没放在计划中的情况。
而现在，王锦“啊？”了出来。
塔莉垭狙错人了？
不…重点不是这个。
酒瓶子是哪来的？
容不得王锦细想，那过分纤细却过分有力的手掌便抓起了他的衣角。
“快走！”
这只手掌便是第一声脆响的缔造者，手掌的主人是猫儿般的姑娘。
她裙摆飞扬，浅灰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颤动着。
让人想起昨天晚上的极光。
——
“那边！去那边看看！”
“别忘记角落！三人一队！”
执法者们粗略扫视着每个小巷，随后便是地毯式的排查。
正午的太阳将影子缩成小小一点，躲藏愈发困难。
脚步声越来越远，阴影中探出了小小的女孩。
“呕…！！”卡特琳娜扶着墙角，不受控制地俯下身子。
可惜她胃里空空荡荡，吐出点东西后就变成了干呕。
王锦从路边拿了个小垫子，轻轻拍打着卡特琳娜的后背。
大姐头还是个孩子，就算她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可真看到别人的脑袋在面前爆成血雾，还是接受不了。
半分钟后，卡特琳娜直起身子。
她略带几分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呕吐物，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不是吧？”王锦觉出几分不妙，好在卡特琳娜并没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她仰头跟王锦对视着。
“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在这？”
双方问出了相同的话。
王锦耸耸肩，示意大姐头先说。
他靠着墙壁蹲下，用绿神气息迅速修复着伤口。
执法者还在搜索，找到这第二条小巷子只是时间问题。
得想办法在这之前脱身，至少也要离开卡特琳娜，别把她牵扯进来。
“买酒。”卡特琳娜展示着只剩下一小截瓶口的啤酒瓶。
“噢…”王锦努力睁开因为失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
脑子逐渐转不动了，可他清楚，刚才那里确实是酒馆后巷。
王锦大概理解发生什么了。
他原本打算倒挂在房顶，利用血迹引来一两个执法者干掉，没想到那些家伙三人一队。
虽说还不至于翻车，却也让他不得不抽出底牌。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路过买酒的卡特琳娜拔刀…不，拔酒瓶相助，一瓶子放倒了其中之一。
先不提那个莫名其妙被爆头的倒霉蛋，大姐头这次出手确实帮忙解了围。
“谢了。”王锦对卡特琳娜咧了咧嘴。
他不知道自己满脸是血，咧嘴只会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分外渗人。
这样的笑容并没有吓退卡特琳娜。
女孩皱眉撕破自己的裙子，用布条擦着他的脸。
“好脏啊你。”卡特琳娜说着。
像是怪罪去泥潭里打了滚的小猫，
仅此而已。
她好像完全不在意王锦身上的血迹和碎肉，或者说，有意无视了这些东西。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王锦抬起头，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
卡特琳娜没抬头，她认真擦拭好了王锦的脸颊，又低头看着他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
嘶啦。
她再次对自己那件粗布裙子下手了，可惜这次没能成功。
“快走吧，大姐头。”王锦拦住她的手掌，虚弱地喘着气，“还没明白我是什么人吗？”
“你是我的小弟。”卡特琳娜不假思索地回应着，“我该照顾你。”
王锦无奈地笑笑。
他想到了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经典桥段，只是自己还没那么老，也不打算让卡特琳娜卷进这些事。
“跟我沾边的普通人不会有好下场的。”王锦轻声说。
卡特琳娜没回应，她生硬地转了话题。
“酒没了。”她低头看了看掌心，手指张开又合拢，“瓶子也没了。”
“给。”王锦从腰间解下包裹，放到卡特琳娜手上。
大姐头愣了愣。
她低下头沉默良久，把包裹还给王锦：“还没到穿这个的年纪。”
“…？？？”捏着轻薄的布料在指尖搓了搓，王锦愣了几秒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怪不得犀鸟反应那么大…
突如其来的奇怪话题冲淡了刚沉重起来的气氛，王锦尴尬地笑笑，给卡特琳娜展示着包裹中的金币。
“这些够你买很多酒了，就当做…”
“我不要。”卡特琳娜皱着眉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王锦的话，“有这个钱你还不如去吃饱点。”
“酒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她转过身子，给王锦留下清瘦的侧脸，“晚上在墓园见面，不许逃。”
“我可是通缉犯，跟我见面？”王锦指了指自己。
“这是命令，命令是不能拒绝的。”大姐头伸出被酒瓶碎片划伤的手，轻轻拍了拍王锦的肚子，“有重要的事。”
“另外，我现在很生气，希望你到时候能向我道歉。”
“因为我想跟你划清界限？”
“嗯。”女孩点点头，转身走进阴影。
十几秒后，她走了回来，手上拿着块干净的布料。
“包扎。”生气的卡特琳娜低下头，努力掩饰着脸上的红色。
——
“天热起来了啊。”孔雀打着哈欠走在路上。
很奇怪。
她喊出那句“老娘不干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
“不干就不干呗”，那冥冥中的存在好像是这样的态度。
于是孔雀很干脆地给自己放了个假，她要好好梳理一下脑袋里的东西，看看记忆的异常出在哪。
可惜一上午都没什么成果，反而有些饿了。
转头看了看水果摊子，孔雀靠了过去。
“喂，大伯？人呢…”四处观望并没有看到老板，孔雀摸了摸鼻子。
下一秒，她惊呼出声。
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脚，把她扯进了推车下面那一小片空间。
——
王锦捂着腹部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在沙滩上。
路是卡特琳娜指的，大姐头很清楚该怎么避开其他人。
王锦在思考。
卡特琳娜是个很奇怪的小女孩…大概是自己见过的，最奇怪的那个。
她独立，果断，有着完全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可她终究是个孩子，是个一米二高，有点孤僻，还没到穿“那种东西”年纪的小女孩。
然而，卡特琳娜依旧倔强地将自己放在了强势的一方。
她会努力保护王锦，遇到危险大姐头先上，小弟赶紧跑。
“咳。”
王锦吐了口血沫子，看着被包裹起来的伤口。
纱布是大姐头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她跑到阴影里，十几秒后便拿回了这个。
分辨一阵，王锦挠挠头，喃喃自语。
“搞什么啊…这不是到穿‘那种东西’的年纪了吗。”
他发现这块布料跟自己用来当袋子的那个，原本作用是相同的。
只是大姐头这块粗糙了点，清洗次数也多了点。
将目光从带着女孩体温和味道的布料上移开，王锦眯起眼睛。
他发现卡特琳娜从来都没拖过后腿，反而会用自己的经验迅速解决问题。
还真可靠。
四处看了看，王锦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鲸之港边缘，大概跟墓园成九十度角。
沙滩上布满贝壳与海螺碎片，踩在脚下哗啦作响。
天空跟海洋连成一片，是好看的蔚蓝。
几行白色的浮漂在水面飘荡着，稍远处是狭窄的吊桥。
吊桥尽头是白色的灯塔，塔顶是尚未点燃的风灯。
活动了一下肩膀，王锦暂且将卡特琳娜的事抛到脑后。
他能确定狙击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两次都是。
——
“呼…又失去意识了。”红桃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开眼睛。
这是大部分怪谈工作者的死法，哪付出代价加强了身体素质和自愈能力，失血过多也是致命的。
她太乱来了。
“妈的…”红桃用力眨了眨开始模糊的眼睛。
该进行最后的狙击了，哪怕暴露位置，也要多干掉几个执法者。
这样能让王锦轻松一点。
抽出小刀按在手指上，红桃深吸一口气。
“你不会用正常的狙击枪吗？”少年的说话声突兀响起，红桃吓了一跳。
开始出现幻觉了…
红桃微微勾起嘴角，“想听实话吗？”
“当然。”
“因为这样能让你内疚，万一活下来了，说不定能提一些过分的…”
“我就知道。”轻轻敲了敲红桃的脑袋，王锦挨着她坐了下来。
“…”红桃愣住了。
额头传来的疼痛太过真实，她察觉到，这可能不是…
“嗯，确实不是幻觉。”王锦用力扯了扯她的脸颊，“你工资没了。”
“呜！！”红桃发出哀鸣。
“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王锦摇摇头。
灯塔内部空间不大，狙击位置是狭窄的阳台，他向后靠了靠，墙壁有点凉，“你第一个出现在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确实。”红桃思考一下。
毕竟别人都想着怎么把王锦弄出来，而她考虑的是“死在一起简直太他妈棒了”。
所以会毫不犹豫地截断双腿，爬也要爬到这里。
“下次别这么乱来了。”王锦又敲了敲红桃的脑袋。
“噢。”红桃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
她低下头，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有双腿还没办法恢复。
她窃喜般笑笑，往王锦身边靠了几分。
“给，污染抑制剂。被我治疗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怎么一点都不难受？”
“倒不如说挺喜欢这样？”红桃晃了晃脑袋，污染带来的眩晕像是微醺。
她知道王锦古神之眼的秘密。
生机从他体内涌出，再进入自己身体，这样的，由他亲自赐予自己的迷醉…
“请多来点。”红桃贴了上来。
王锦没躲开，他看着已经没了双腿的红桃努力向自己扑腾，觉得有些好笑。
“诶…生气了？”发现王锦没像平时那样呵斥自己，红桃脸上露出几分懊恼，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坏了坏了，操之过急，容易起到反效果。
“知道吗，”王锦缓缓开口，“我刚才觉得被你占点便宜也没什么。”
红桃瞪大眼睛，那张乱七八糟的脸上先是喜悦，又速垮了下来。
王锦说“刚才”，也就是说…
“嗯，过时不候了。”
“啊！！杀了我吧！！”红桃想要撒泼打滚，可惜实在没了力气。
她转身平躺，视线中只剩下蓝色的天空，金色的眼光，还有不远处的，静静看着她的少年。
“…还是别杀我了，就这样也行。”红桃突然改了想法。
“什么时候来的？”寒暄结束，王锦开始聊正事。
“凌晨四点，萨尔放出消息之后。”红桃的眼皮开始打架，只是面前的景象让她不忍沉睡。
“天刚亮我就上了小镇，向那什么神献祭了两条腿，结果腿还在…我觉得太重，就切断了。”
“窥探真相之后我到了墓园，第一想法就是找到制高点，然后一路爬到了这里。”
“…你爬了七个小时？”
“六个半。”红桃得意地伸手比划着，“我爬得可快了。”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王锦敲了敲她的脑门。
“也是才能的一种嘛。”红桃不服气，她翻了个身，看着王锦，“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王锦仰头想了想，“在被追捕。”
“那群执法者在抓孩子做实验体，我想着直接去地窖，可惜出了点问题。”
“为了掩盖真实目的，我把那里的钱都顺走了。”
“哈…”红桃低声笑着。
“笑什么？”王锦歪了歪头。
“笑你总是这么贪心，以及，你也有失手的时候。”红桃眨着眼睛，“也幸亏失手了，否则时间也来不及。”
“倒也是。”王锦点点头。
按照增援赶来的速度，就算自己真找到地窖，毁了实验室，也不可能安然离开。
“现在有我帮忙拖延时间了，有机会再去试试吧。”红桃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随时都会睡着。
“急不得，要等他们松懈下来。”王锦应和着。
“嗯…”红桃闭着眼睛点头。
“塔莉垭，她怎么跑这来了。”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金发姑娘，王锦揉起太阳穴。
“不知道，但她用的应该是另一种方法，然后…会成为敌人。”红桃小声嘟囔。
“我把她绑起来。”王锦努力站起身，从角落的工具箱里翻出绳索，单手打起绳结。
“…”红桃没再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做好一切后，王锦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地上的红桃。
良久，他叹了口气，脱掉已经破烂的皮大衣给她盖上。
“别哪天真死了，缺了这么好的狙击手…会很麻烦的。”王锦轻声说着，红桃没应答。
“工资不扣了。”
“好…咳。”女人红着脸翻了个身，假装在说梦话。
——
“嘶…不是…你他妈谁啊？”
孔雀揉着被撞疼的脑袋，气势汹汹地询问。
桌子底下的空间太过狭小，塞下两个人只会让彼此都不舒服。
男人身上的酒气和血腥味冲进鼻腔，孔雀皱起眉头。
“变态？老娘很有力气的，你想动手就试试。”
“…不是，你哭什么啊？我还没动手呢，一个大男人…”
看着突然满脸泪水的男人，孔雀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你没事吧？”她犹豫一阵，试探着询问。
“没，没什么。”男人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眼神浑浊，眸中却满是感慨。
“啥跟啥啊都。”孔雀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你叫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家。”
“又是个喝糊涂的酒鬼，真是…”
“威尔康·弗朗基。”男人用颤抖的声音回应着，“这是我的名字，我是个海盗。”
——
女孩站在腐败的房门前。
阳光照在房檐上，阴影落下来，刚好把她遮住。
她手上没有酒，也没有酒瓶。
卡特琳娜会很多东西，她知道用多大力气能把人打晕，也知道怎么包扎伤口才能止血。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酒馆老板赊给自己两瓶酒。
父亲是出了名的废人，他已经欠下很多钱了。
家里没有任何还能被卖掉的东西，就连母亲留给自己的裙子都在昨天变成了酒。
“我回来了。”卡特琳娜推开房门。
她已经做好准备，迎面而来的可能是酒瓶，可能是拳头，还有可能是口水。
但这次没有，什么都没有。
卡特琳娜愣住了，她仔细打量着四周，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间房子一样。
常年紧闭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照进卧室，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
地上的垃圾被推到一边，显得干净整洁。
屋子里站着人影，传来说话声，似乎在笑。
几次扫视过后，卡特琳娜确认了这是自己家，发出笑声的是父亲。
心跳微微加快，小小的希冀像是种子般，从早已经尘封的土地中挣扎着萌发。
有多久了？多久没这样过了？
自从母亲过世后，家里就没有任何客人过来，也没有任何一点阳光。
这样的生活过了很久很久，而现在，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爸爸振作起来了？
他在跟人谈事情，谈到了报酬，是终于要找工作了吗？
太好了…太好了。
卡特琳娜迈开步子，她的脚步轻而快，像是真正的，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
“爸…”
她穿过走廊，进入前厅，准备向客人问好。
“嘿，可回来了。”男人扯起嘴角，一把扯过自己的女儿，看向身穿长袍的消瘦主教。
“就是她，您看满意吗？”
第1120章:阿奴列
卡特琳娜愣在原地。
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她只能看到父亲脸上谄媚的笑容，弯下的脊椎，以及拼命掩盖家里的破败，时不时踢开垃圾的双脚。
什么？
不，比起这个，卡特琳娜更想知道的是，
为什么？
啪！
耳光毫无征兆地落到脸上，卡特琳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小崽子！让你给主教大人问好！”
“别。”瘦子伸手拦了拦，似乎连句话都懒得跟男人说。
卡特琳娜向后挣扎两下，努力跟瘦子拉开距离。
“别怕。”瘦子俯下身，摘下兜帽，露出异常年轻的，女人的脸。
她笑了笑，捏住卡特琳娜的脸颊，像是打量商品那样打量这个女孩。
“瞧瞧，这么年轻又这么狡猾的小猫。”主教轻笑着，说出了让卡特琳娜身子一颤的话。
“是你放走了囚犯吧。”
主教直起身子，像是指垃圾一样，指了指旁听的男人。
“说说他在哪，我会让你留在这，还会给你们一笔钱…够这家伙喝一辈子酒了。”
“…”卡特琳娜没再向后挪动，她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这样的动作似乎触及了男人的原则，他没想到那什么狗屁逃犯比自己的酒还重要。
“说话！他妈的！你到底跟谁搅在了一起？你这跟你妈一样的小…”
他抬起脚，像是想要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威严那样，用力践踏着卡特琳娜。
主教没有阻拦，或许小姑娘吃些苦头就会说实话。
暴力持续了很久，久到主教打起了哈欠。
她看了看逐渐落下的太阳，轻咳一声。
男人身子一抖停了下来，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变成了讨好的笑，他退到一边。
卡特琳娜没说，她自始至终都没出任何声音。
现在，她已经奄奄一息。
淤青遍布着她娇嫩的躯体，黑白混杂的头发被血浸湿铺了满脸，就连意识都逐渐模糊。
“再打下去她会死。”主教皱起眉头。
“是，是我不知轻重。”男人点头哈腰。
“我把她带回去了。”主教拍拍手，门外走进十几名执法者。
“好嘞，您喜欢就好。”目送着主教离开，男人急切地关好门，数着手上的金币。
整整十三枚啊…够喝一个月的酒了。
——
太阳西斜，又逐渐落下。
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迈步走向墓园。
衣服是刚买的，王锦才发现这里金币的面额大的吓人，一两枚就够生活几天了。
发色和长度已经改变，半长的白发刚好能扎起来，神孽污染带来的副作用反而是出色的伪装。
王锦紧了紧夹在腋下的盒子。
他在裁缝铺花了点时间，刚好发现了这条白裙子。
款式，颜色，大小，都很适合卡特琳娜，就好像量身定做一样。
大姐头说她很生气，就用这个赔罪吧…反正钱多的没处花。
低头看了眼身侧的伤口。
已经恢复一部分了，避免剧烈运动伤口就不会崩开…当然，这不太可能。
王锦翻身越过栅栏，在墓碑丛中穿行。
手上拎着牛皮纸袋，袋子里是去面包店装回来的食物，希望卡特琳娜会喜欢。
失血带来的眩晕消退后，他意识到了大姐头为什么会生气。
“命令你当我的朋友。”这是她说过的话。
卡特琳娜没有朋友，自己这个小弟大概是除了流浪猫以外，唯一愿意跟她交流的人。
她当然不愿意划清界限，哪怕是一大袋子金币都不行。
“小女孩还真是麻烦啊。”王锦轻笑两声。
虽然自己接下来会很忙，但每天抽出点时间陪大姐头吃饭也没什么。
“喵。”
脚边被柔软温热的东西蹭过，王锦挑了挑眉毛。
那是胖黑猫前辈。
“喵喵。”猫叫声此起彼伏，流浪猫们迅速围了上来。
“前辈们晚上好。”王锦打着招呼，从纸袋里拿出面包，撕成小块分给它们。
流浪猫们没吃，它们表现得焦躁不安，似乎是想说什么。
“怎么了？”王锦皱起眉头。
他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之前越狱时就明白这群猫猫前辈智商很高，现在当然不会无视它们的提醒。
“喵。”胖黑猫晃晃脑袋，示意王锦跟上。
几分钟后，王锦出现在跟卡特琳娜相遇的墓碑前方。
这是对他们而言的“老地方”，是不需要提前商量就能清楚的见面地点。
那里没人。
“没来吗？”王锦皱起眉头，思考着各种可能。
看来大姐头没弄到酒。
被父亲关起来了？还是被打伤了？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迟到？
不，都不太可能。
王锦眯着眼睛。
流浪猫几乎知晓整座城市的街道上发生过什么，屋子里的打骂不在范围内，迟到更不会让它们焦躁。
那么，卡特琳娜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被带到了哪里？
王锦握了握拳头。
他想起来，今天上午的执法者还在四处搜寻孩子，甚至去屋子里明抢。
卡特琳娜的年纪刚好合适。
“妈的…你们最好别这么干。”王锦放下纸袋跟盒子。
迈出两步，他停了下来，转回刚才的墓碑。
他记得大姐头说过，卡特琳娜是她妈妈的姓。
而她那天来墓地，是在妈妈的墓碑前哭泣着。
王锦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伊芙琳·卡特琳娜在这里长眠——丈夫约翰·阿奴列，立于此处。』
“阿奴列…她其实姓阿奴列…”脑子里轰的一声，王锦回忆起了实验记录，回忆起了自己想找的那个特殊实验体。
“该死！”低声骂了一句，王锦狂奔着出了墓园。
——
“嘿…嘿！”孔雀挥了挥手，对着迎面冲来的王锦打招呼。
“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街上？”王锦脚步不停，孔雀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有人缠着我，你能帮个忙吗？”她压低声音。
“我是个海盗，还是个通缉犯。”王锦不太想管，他忙着去确认自己的猜测。
或许可以先去大姐头家里看看，亲自问一下那个混蛋男人，到底把自己女儿送到了哪去。
“那正好，缠着我的是另一个海盗，话说你们组团旅游吗？”孔雀有点跟不上了，好在王锦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名字？”王锦眯起眼睛。
他意识到孔雀口中的海盗是来帮忙的白船水手，自己不再孤立无援了。
“噢…我想想。”孔雀被他过于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她缓了缓才再次开口，“他说自己叫威尔康·弗朗基。”
第1121章 花言巧语的海盗(二合一)
“呼…好了。”萨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镊子从雷纳德手臂上夹出鳞片状的东西。
当啷。
鳞片落入铁盘，发出清脆响声。
“成了。”雷纳德活动着肩膀，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进展不太乐观。
从今天早上开始，小镇明显变得不太对劲。
属于三伪神的力量迅速复苏，加强，连带着怪物们的实力疯狂提升。
好在还有迪斯马的帮助，雷纳德才不至于寸步难行。
“前辈，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犹豫几秒，萨尔开口说着。
“去干啥？”雷纳德摆摆手，“小镇跟你那时候不一样了。”
“如果你那阵是丧尸刚爆发，那现在就是爆发后好几年，各种变异体暴君到处跑。”
“我都勉强活下来，你这小身板能干啥？”雷纳德敲敲萨尔的肩膀，嘿嘿笑着。
“我…”萨尔张嘴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风声打断。
咚。
缆绳荡了过来，红发船长落在甲板上。
“塔莉垭在我们面前消失了，你们注意点，别被她的二重身骗到。”她沉声说着。
“嚯。”雷纳德叹了口气，“看来不止三伪神发力了。”
“看到二重身也没什么吧？”萨尔挠挠头，“它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二重身，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妙。”阿丽莎摘下船长帽，微微扇着风。
“菲尔和孔雀都死了，威尔康又不在，海盗们都挺慌的。”
“感到恐惧就会被二重身代替，我猜应该已经有一小半船员不是本人了。”
“啧。”雷纳德摸着下巴，接过了话茬，“二重的存在本身就会让恐惧扩散出去，那种跟本人有细微差距而不自知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重压之下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理查德从远处走过来，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作为旁观者，他很少真正站出来做些什么，不过每次谈话时都会说点自己的见解。
“倒不如说，犹大能老实到现在…让人很意外啊。”
“嗯…”阿丽莎点点头。
仅对目前形势而言，这算是好事。
她有些埋怨威尔康的自作主张，这混蛋完全不管船上的人了。
——
“威尔康，你怎么来了？”王锦皱起眉头。
他想过很多可能会来帮忙的人选，比如莲，比如大管轮，再比如菲尔。
可一名船长直接抛弃了自己的船和船员，不顾一切地跑到这里，怎么想都是脑子有病。“呼…好了。”萨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镊子从雷纳德手臂上夹出鳞片状的东西。
当啷。
鳞片落入铁盘，发出清脆响声。
“成了。”雷纳德活动着肩膀，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进展不太乐观。
从今天早上开始，小镇明显变得不太对劲。
属于三伪神的力量迅速复苏，加强，连带着怪物们的实力疯狂提升。
好在还有迪斯马的帮助，雷纳德才不至于寸步难行。
“前辈，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犹豫几秒，萨尔开口说着。
“去干啥？”雷纳德摆摆手，“小镇跟你那时候不一样了。”
“如果你那阵是丧尸刚爆发，那现在就是爆发后好几年，各种变异体暴君到处跑。”
“我都勉强活下来，你这小身板能干啥？”雷纳德敲敲萨尔的肩膀，嘿嘿笑着。
“我…”萨尔张嘴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风声打断。
咚。
缆绳荡了过来，红发船长落在甲板上。
“塔莉垭在我们面前消失了，你们注意点，别被她的二重身骗到。”她沉声说着。
“嚯。”雷纳德叹了口气，“看来不止三伪神发力了。”
“看到二重身也没什么吧？”萨尔挠挠头，“它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二重身，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妙。”阿丽莎摘下船长帽，微微扇着风。
“菲尔和孔雀都死了，威尔康又不在，海盗们都挺慌的。”
“感到恐惧就会被二重身代替，我猜应该已经有一小半船员不是本人了。”
“啧。”雷纳德摸着下巴，接过了话茬，“二重的存在本身就会让恐惧扩散出去，那种跟本人有细微差距而不自知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重压之下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理查德从远处走过来，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作为旁观者，他很少真正站出来做些什么，不过每次谈话时都会说点自己的见解。
“倒不如说，犹大能老实到现在…让人很意外啊。”
“嗯…”阿丽莎点点头。
仅对目前形势而言，这算是好事。
她有些埋怨威尔康的自作主张，这混蛋完全不管船上的人了。
——
“威尔康，你怎么来了？”王锦皱起眉头。
他想过很多可能会来帮忙的人选，比如莲，比如大管轮，再比如菲尔。
可一名船长直接抛弃了自己的船和船员，不顾一切地跑到这里，怎么想都是脑子有病。“呼…好了。”萨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镊子从雷纳德手臂上夹出鳞片状的东西。
当啷。
鳞片落入铁盘，发出清脆响声。
“成了。”雷纳德活动着肩膀，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进展不太乐观。
从今天早上开始，小镇明显变得不太对劲。
属于三伪神的力量迅速复苏，加强，连带着怪物们的实力疯狂提升。
好在还有迪斯马的帮助，雷纳德才不至于寸步难行。
“前辈，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犹豫几秒，萨尔开口说着。
“去干啥？”雷纳德摆摆手，“小镇跟你那时候不一样了。”
“如果你那阵是丧尸刚爆发，那现在就是爆发后好几年，各种变异体暴君到处跑。”
“我都勉强活下来，你这小身板能干啥？”雷纳德敲敲萨尔的肩膀，嘿嘿笑着。
“我…”萨尔张嘴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风声打断。
咚。
缆绳荡了过来，红发船长落在甲板上。
“塔莉垭在我们面前消失了，你们注意点，别被她的二重身骗到。”她沉声说着。
“嚯。”雷纳德叹了口气，“看来不止三伪神发力了。”
“看到二重身也没什么吧？”萨尔挠挠头，“它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二重身，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妙。”阿丽莎摘下船长帽，微微扇着风。
“菲尔和孔雀都死了，威尔康又不在，海盗们都挺慌的。”
“感到恐惧就会被二重身代替，我猜应该已经有一小半船员不是本人了。”
“啧。”雷纳德摸着下巴，接过了话茬，“二重的存在本身就会让恐惧扩散出去，那种跟本人有细微差距而不自知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重压之下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理查德从远处走过来，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作为旁观者，他很少真正站出来做些什么，不过每次谈话时都会说点自己的见解。
“倒不如说，犹大能老实到现在…让人很意外啊。”
“嗯…”阿丽莎点点头。
仅对目前形势而言，这算是好事。
她有些埋怨威尔康的自作主张，这混蛋完全不管船上的人了。
——
“威尔康，你怎么来了？”王锦皱起眉头。
他想过很多可能会来帮忙的人选，比如莲，比如大管轮，再比如菲尔。
可一名船长直接抛弃了自己的船和船员，不顾一切地跑到这里，怎么想都是脑子有病。“呼…好了。”萨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镊子从雷纳德手臂上夹出鳞片状的东西。
当啷。
鳞片落入铁盘，发出清脆响声。
“成了。”雷纳德活动着肩膀，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进展不太乐观。
从今天早上开始，小镇明显变得不太对劲。
属于三伪神的力量迅速复苏，加强，连带着怪物们的实力疯狂提升。
好在还有迪斯马的帮助，雷纳德才不至于寸步难行。
“前辈，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犹豫几秒，萨尔开口说着。
“去干啥？”雷纳德摆摆手，“小镇跟你那时候不一样了。”
“如果你那阵是丧尸刚爆发，那现在就是爆发后好几年，各种变异体暴君到处跑。”
“我都勉强活下来，你这小身板能干啥？”雷纳德敲敲萨尔的肩膀，嘿嘿笑着。
“我…”萨尔张嘴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风声打断。
咚。
缆绳荡了过来，红发船长落在甲板上。
“塔莉垭在我们面前消失了，你们注意点，别被她的二重身骗到。”她沉声说着。
“嚯。”雷纳德叹了口气，“看来不止三伪神发力了。”
“看到二重身也没什么吧？”萨尔挠挠头，“它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二重身，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妙。”阿丽莎摘下船长帽，微微扇着风。
“菲尔和孔雀都死了，威尔康又不在，海盗们都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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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2章 书
“看我做什么？”孔雀换上了新的南瓜头，跟原本那个叉叉眼睛的不同，这次是笑脸。
王锦几乎能透过面具看到她得意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王锦摇摇头。
看来孔雀已经单靠自己发现了不对劲，她甚至还主动利用记忆部分的异常，成功忽悠瘸了亲弟弟。
当然，原本嚣张的鹦鹉能任由她和威尔康上去扯东扯西，也没那么容易。
姐姐光环和船长光环缺一不可啊…王锦暗自感慨。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意外。
威尔康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这么能扯？
“花言巧语是海盗的基本功，我年轻时…”威尔康笑笑，却并没有借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他晃荡着脑袋，任由晚风吹过面具的空洞，发出长笛般的声响。
沉甸甸的内心终于轻松几分，踏入鲸之港以来，船长的心情始终不错。
“这下能让我跟在身边了吧？”孔雀捶了捶王锦肩膀，“单纯逃跑可不行，姐姐我能帮你解决掉很多麻烦。”
“好。”王锦点头。
不让孔雀跟着是为了她安全考虑，既然怎么劝都要往火坑里跳，也就没必要拦着了。
“话说你怎么总想跟着我？”看了看这个穿着彩色连帽衫的女人，王锦意识到，她今天似乎没上班。
“感觉…跟着你能弄清真相吧。”孔雀摸了摸下巴。
“迷迷糊糊活着不好吗？”
“当然不好。”孔雀皱起眉头，“我读了那么多书才勉强清醒点，凭什么迷糊下去。”
“哪怕真相是血淋淋的？”王锦突然想起来断肢之神的话。
“切…少废话了。”孔雀不满地摆摆手，走到了前方。
“还真像她。”威尔康望着孔雀的背影，轻声说着。
“应该说，这就是她。”王锦回应着，“被二重身替换掉的人会出现在鲸之港，你不就奔着这个来的吗。”
“哈哈。”威尔康轻笑两声，没有反驳。
沉默几秒后，他缓缓开口。
“鹦鹉小时候很调皮，他天不怕地不怕，我花了好些时间才让他畏惧我的九节鞭。”
“他怕鞭子，”王锦缓缓点头，“所以成了教会的鞭笞者。”
“关键词是恐惧。”孔雀转过头，双手背在身后，“你昨晚提醒完，我今天早上发现了这一点。”
“还有，”她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跟工作有关的记忆是模糊的，可以从这方面入手骗人。”
“顺便问一句，大叔你是认识我吗？”
“嗯？”被提问的威尔康愣了愣。
“因为你轻易说出了鹦鹉的秘密，所以我猜…”孔雀伸手比划了一下，“有机会的话，把我的过去讲给我听吧？”
“…”
“跟你说话呢。”王锦用胳膊肘捅了捅呆若木鸡的威尔康。
“啊…好，好。”沉默的中年男人用力点头。
——
教堂的烛光依旧明亮。
这份明亮是因为那身穿长袍的消瘦女人，她带着金色的冠冕，接受信徒们的跪拜。
信徒隐入黑暗，烛火撕破他们的伪装，让黑袍下的禁忌之物展露一角。
那黑袍下是鳞片，是毛发，是羽毛，是各种各样的，完全不应该属于人类的部分。
这批信徒没有一个是人类。
哗啦，哗啦。
主教翻动着什么，似乎是本书。
可她并没有阅读上面的任何一个字，只是说着自己的命令。
“要抓紧时间。”她轻声说着，“那东西正在逐渐苏醒。”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液从鼻尖滴下，被女人随手擦掉。
“击垮它，控制它，将它化为己用，这份命运的馈赠即将到来，我们需要力量。”
“让如此庞大圣洁，永不腐朽之物成为奴隶，我们将成为新的…不朽。”
女人呛咳两声，她似乎在迅速变得衰老，消瘦，病弱。
可她并没有停下翻动书本的动作。
“而你们，我的孩子…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有人想干扰我们的计划，去吧，去砸开他的脑袋，撕破他的肚子，吮吸他的血。”
啪。
主教终于到了极限，书本掉落在地。
“别辜负了我对你们的期待。”她声若蚊啼。
“好的，母亲。”信徒们同时回应。
——
惨叫声逐渐消失。
王锦推开门，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了出来。
身后是属于卡特琳娜那个破败腐朽的小屋，它像是困住灰姑娘的大宅子。
可惜，灰姑娘没有仙女教母，也没有水晶鞋，她被父亲卖掉了。
“这该死的混蛋…”王锦甩了甩手上的血。
“你把他杀了？”孔雀跟了上来。
“没杀。”王锦缓缓摇头，“还给了一笔钱。”
“啧，他可配不上这些，我敢打赌，就算有了钱他也会…”
“不会的。”王锦回应的很平淡，也很坚定，“永远不会了。”
孔雀沉默着低下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良久，她后退两步，诧异地看着王锦，“噫…”
“刑罚也是海盗的必修课。”威尔康适时地插了一嘴。
这位船长或许并非沉闷的人，他往日的惜字如金在这里荡然无存。
“冒险家先生，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他的声音很愉快。
去哪里看到谁，对威尔康来说都是好事，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嗯…”王锦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心情跟威尔康截然相反，卡特琳娜的失踪令人焦躁。
不，与其说是焦躁，倒不如说是愤怒。
大姐头被带走了。
并非什么特殊原因，而是因为自己。
她跟自己这个逃犯走得太近，被主教亲自上门拷问。
动手的甚至还是她那个猪狗不如的亲爹，据他自己所说，他打了卡特琳娜整整半个小时。
就算这样，卡特琳娜依旧半个字都没说。
她在想什么呢？
在想本应该在今天晚上说出来的，那个很重要的事？
在想没有她之后，那个便宜小弟会不会受欺负？能不能吃饱饭？
大概都不是。
她当时想的应该是，“我顶住，你快跑”之类的话。
大姐头从来都是那么讲义气，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牢牢守护住了王锦的秘密。
卡特琳娜是个很好的姑娘。
越是这样，王锦越是觉得愤怒。
不只因为这件事，还因为大姐头的姓。
阿奴列。
鲸之港是小镇衰败前的投影，也就是说，有些事情是必然发生的。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人在告诉王锦，未来不可改变…或者说，过去不可改变。
阿奴列的下场只会是成为特殊实验体，她不会再是卡特琳娜，也不会再是王锦的大姐头。
“去他妈的。”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白天去过一次，又因为种种异常吃了瘪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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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3章 神国与爆炸(二合一)
南瓜节尚未结束，大部分居民都聚集在镇子正中。
跟他们相隔两条街道的教堂没什么人。
冷风吹过，乌云挡住月亮，就连星星都黯淡下来。
月黑风高。
灌木丛中探出三个南瓜头。
“东西都带了？”
“带了。”威尔康点点头，提起那巨大的双肩包。
他一直拎着这个，走起来有些吃力。
王锦接过背上，露出笑容：“哈…老伙计，好久不见。”
这能稳定产出袋装兔子血，坚固耐用的双肩包，是他最忠诚的同伴。
哗啦，哗啦。
轻轻摇晃两下，震爆弹的撞击声清脆而悦耳，王锦的愤怒略微有了缓和。
“我其实还是不太理解。”威尔康摇摇头，“为什么带了那么多饼干？”
“啊…这是个小惊喜。”王锦回应着，“我认识个姑娘，她总是吃不饱。”
“是阿奴列…我还以为你不会去救她，毕竟上午刚闹出了动静。”孔雀挑起眉头。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看，你以为的没错。”王锦整理着震爆弹，把一部分挂在随时能拿到的位置。
“我确实没打算现在救。”
这是实话。
王锦是很愤怒没错，可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它会让人变得勇敢而愚钝，这两者同样致命。
王锦想救卡特琳娜，可他现在不清楚地窖的位置。
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天亮，跟着被抓来的孩子们一起过去。
王锦也确实打算这么干。
而这些，跟他今天晚上要做的事并不发生冲突。
“你说你看过很多书，是这里的书吗？”将震爆弹分给孔雀一部分，王锦轻声问着。
“当然。”
“那三圣教的历史呢？三位神明的神国都在哪？”
“噢…我想想。”孔雀捏了捏手上的金属球，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只当是王锦送给自己的小礼物。
“生命女神的神国是花园，断肢之神是海滩，火刑之神…我也不太清楚了，书上没写。”
“我猜在这。”王锦指了指教堂。
“在这？为什么”孔雀挑起眉头。
“火刑之神，也就是‘火焰与刑罚’之神。”王锦轻声解释着，“他的权柄包括火刑柱，以及一部分痛苦折磨。”南瓜节尚未结束，大部分居民都聚集在镇子正中。
跟他们相隔两条街道的教堂没什么人。
冷风吹过，乌云挡住月亮，就连星星都黯淡下来。
月黑风高。
灌木丛中探出三个南瓜头。
“东西都带了？”
“带了。”威尔康点点头，提起那巨大的双肩包。
他一直拎着这个，走起来有些吃力。
王锦接过背上，露出笑容：“哈…老伙计，好久不见。”
这能稳定产出袋装兔子血，坚固耐用的双肩包，是他最忠诚的同伴。
哗啦，哗啦。
轻轻摇晃两下，震爆弹的撞击声清脆而悦耳，王锦的愤怒略微有了缓和。
“我其实还是不太理解。”威尔康摇摇头，“为什么带了那么多饼干？”
“啊…这是个小惊喜。”王锦回应着，“我认识个姑娘，她总是吃不饱。”
“是阿奴列…我还以为你不会去救她，毕竟上午刚闹出了动静。”孔雀挑起眉头。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看，你以为的没错。”王锦整理着震爆弹，把一部分挂在随时能拿到的位置。
“我确实没打算现在救。”
这是实话。
王锦是很愤怒没错，可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它会让人变得勇敢而愚钝，这两者同样致命。
王锦想救卡特琳娜，可他现在不清楚地窖的位置。
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天亮，跟着被抓来的孩子们一起过去。
王锦也确实打算这么干。
而这些，跟他今天晚上要做的事并不发生冲突。
“你说你看过很多书，是这里的书吗？”将震爆弹分给孔雀一部分，王锦轻声问着。
“当然。”
“那三圣教的历史呢？三位神明的神国都在哪？”
“噢…我想想。”孔雀捏了捏手上的金属球，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只当是王锦送给自己的小礼物。
“生命女神的神国是花园，断肢之神是海滩，火刑之神…我也不太清楚了，书上没写。”
“我猜在这。”王锦指了指教堂。
“在这？为什么”孔雀挑起眉头。
“火刑之神，也就是‘火焰与刑罚’之神。”王锦轻声解释着，“他的权柄包括火刑柱，以及一部分痛苦折磨。”南瓜节尚未结束，大部分居民都聚集在镇子正中。
跟他们相隔两条街道的教堂没什么人。
冷风吹过，乌云挡住月亮，就连星星都黯淡下来。
月黑风高。
灌木丛中探出三个南瓜头。
“东西都带了？”
“带了。”威尔康点点头，提起那巨大的双肩包。
他一直拎着这个，走起来有些吃力。
王锦接过背上，露出笑容：“哈…老伙计，好久不见。”
这能稳定产出袋装兔子血，坚固耐用的双肩包，是他最忠诚的同伴。
哗啦，哗啦。
轻轻摇晃两下，震爆弹的撞击声清脆而悦耳，王锦的愤怒略微有了缓和。
“我其实还是不太理解。”威尔康摇摇头，“为什么带了那么多饼干？”
“啊…这是个小惊喜。”王锦回应着，“我认识个姑娘，她总是吃不饱。”
“是阿奴列…我还以为你不会去救她，毕竟上午刚闹出了动静。”孔雀挑起眉头。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看，你以为的没错。”王锦整理着震爆弹，把一部分挂在随时能拿到的位置。
“我确实没打算现在救。”
这是实话。
王锦是很愤怒没错，可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它会让人变得勇敢而愚钝，这两者同样致命。
王锦想救卡特琳娜，可他现在不清楚地窖的位置。
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天亮，跟着被抓来的孩子们一起过去。
王锦也确实打算这么干。
而这些，跟他今天晚上要做的事并不发生冲突。
“你说你看过很多书，是这里的书吗？”将震爆弹分给孔雀一部分，王锦轻声问着。
“当然。”
“那三圣教的历史呢？三位神明的神国都在哪？”
“噢…我想想。”孔雀捏了捏手上的金属球，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只当是王锦送给自己的小礼物。
“生命女神的神国是花园，断肢之神是海滩，火刑之神…我也不太清楚了，书上没写。”
“我猜在这。”王锦指了指教堂。
“在这？为什么”孔雀挑起眉头。
“火刑之神，也就是‘火焰与刑罚’之神。”王锦轻声解释着，“他的权柄包括火刑柱，以及一部分痛苦折磨。”南瓜节尚未结束，大部分居民都聚集在镇子正中。
跟他们相隔两条街道的教堂没什么人。
冷风吹过，乌云挡住月亮，就连星星都黯淡下来。
月黑风高。
灌木丛中探出三个南瓜头。
“东西都带了？”
“带了。”威尔康点点头，提起那巨大的双肩包。
他一直拎着这个，走起来有些吃力。
王锦接过背上，露出笑容：“哈…老伙计，好久不见。”
这能稳定产出袋装兔子血，坚固耐用的双肩包，是他最忠诚的同伴。
哗啦，哗啦。
轻轻摇晃两下，震爆弹的撞击声清脆而悦耳，王锦的愤怒略微有了缓和。
“我其实还是不太理解。”威尔康摇摇头，“为什么带了那么多饼干？”
“啊…这是个小惊喜。”王锦回应着，“我认识个姑娘，她总是吃不饱。”
“是阿奴列…我还以为你不会去救她，毕竟上午刚闹出了动静。”孔雀挑起眉头。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看，你以为的没错。”王锦整理着震爆弹，把一部分挂在随时能拿到的位置。
“我确实没打算现在救。”
这是实话。
王锦是很愤怒没错，可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它会让人变得勇敢而愚钝，这两者同样致命。
王锦想救卡特琳娜，可他现在不清楚地窖的位置。
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天亮，跟着被抓来的孩子们一起过去。
王锦也确实打算这么干。
而这些，跟他今天晚上要做的事并不发生冲突。
“你说你看过很多书，是这里的书吗？”将震爆弹分给孔雀一部分，王锦轻声问着。
“当然。”
“那三圣教的历史呢？三位神明的神国都在哪？”
“噢…我想想。”孔雀捏了捏手上的金属球，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只当是王锦送给自己的小礼物。
“生命女神的神国是花园，断肢之神是海滩，火刑之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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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4章 碎梦(超大杯)
复杂的气味涌入鼻腔。
那种味道混合了硝酸甘油的甜腻，木料的醇香，烟尘与焦物的苦涩，又被灼热的风吹乱成一团，成了特有的，独属于大型爆炸的芬芳。
王锦轻轻嗅着这样的味道。
他觉得心安定了下来，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很久没有了，这样纯粹的，热烈的爆炸。
嘎吱…轰！
教堂不堪重负，整个拍倒在地，尘土飞扬。
横梁一阵吱吱嘎嘎的叹息，猛然砸落。
“该死！敌袭吗？有人袭击了我们！”
“是今天早上那混蛋？他驾驶海盗船对我们开炮了？”
“快救火！救火！烧起来了！”
“去找那混蛋！他应该没走远！”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执法者们提着水桶快步奔跑，场面迅速陷入混乱。
“哈…”王锦低声笑着。
他藏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杰作，几乎要把纵火狂或是爆炸狂之类的字眼直接写在脸上。
“淦…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看着突然变得像是反派一样的少年，孔雀咽了口唾沫。
恐怖的不是爆炸，而是这次爆炸完全没影响到不该影响的地方，甚至没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那些小球的摆放位置还真是精妙啊…其中好像有一部分是自己摆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之后，孔雀猛然站起身，表情迅速变换起来。
要死要死…骗几个执法者也就算了，
直接炸教堂，自己这不就毫无疑问地成了共犯吗？！
“嗯，是这样的。”王锦微笑着转过身，像是看穿孔雀想法那样，握住她手掌晃了晃。
“欢迎加入亵渎神明的队伍，我的同伙。”
代表着火刑之神的旗帜熊熊燃烧着，在夜幕中高高扬起。
——
城市另一边，沙滩上。
灯塔依旧矗立在海面上，灯光轻轻闪烁着。
远处火光冲天，夜幕成了橘红色。
王锦踩踩白色的沙滩，微微松了口气。
“呼…呼…刚才那又是啥啊？”孔雀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看着威尔康手掌上的二十面骰。
“如你所见，我们逃走了。”威尔康笑着回应，他很能容忍这个状况外的孔雀。
“嘶…”孔雀挠着头发，这次灵界行走对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让我帮你梳理一下。”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拯救卡特琳娜的唯一方法是等到天亮，跟着其他孩子进入地窖。”
“在此之前，我想让那些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别处，所以炸了教堂…我们一起炸的，这部分能理解吗？”
“…嗯。”孔雀点点头。
接受现实后她逐渐进入了状态，变得冷静起来。
她意识到，王锦和威尔康已经成了跟教堂不死不休的关系。
而跟他们搅和在一起的自己，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当然，孔雀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决定跟着王锦，追求真相，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那么，”孔雀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我准备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不错的眼神。”王锦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接下来该睡觉了。”
“哈？”刚提起的斗志在心中一顿，孔雀再次满脸疑惑。
——
“你们可以互相替班。”把孔雀推给红桃，王锦伸了个懒腰。
塔莉垭已经醒了一段时间，她正拼命挣扎着。
可惜，王锦在捆人这方面…虽说没太多花样，但坚固方面绝对没得说。
“诶…这是船上那个…”红桃挑了挑眉毛。
她认出了孔雀的脸。
“你也认识我？”孔雀皱起眉头。
王锦没将这些事系统地给她讲一遍，并不是不想，而是还不能确定真相。
孔雀只能自己一点点去猜测。
“算是认识，我想过好几次要不要干掉你，毕竟你想对他下手。”红桃眯起眼睛，语气不是太友善。
“嗯…”孔雀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坐在灯塔另一端。
“那么，明天见了。”王锦笑着告别。
“这里还有地方哦。”红桃的声音有些幽怨。
“我有其他事要做，明天早上会过来的。”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王锦转身离开。
——
“剩下我们两个了啊。”威尔康笑笑。
他的脸上能看到几分疲惫，不过并非平日里那种背负太多秘密的感觉，而是更加安宁，平和，喜悦的疲惫。
今天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单是看到那些人在自己面前行走，说话，威尔康便能感到满足。
就算让他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威尔康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冒险家阁下…谢谢。”男人微微点头，微微发灰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他已人过中年，财富与自由或许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了。
“没什么可谢的。”王锦叹了口气，“威尔康，你还记得自己是来救人的吧？”
“…什么？”威尔康愣了愣。
“救下古德里安，击退围猎，向着终北大陆进发。”王锦看着他的眼睛。
他能从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中读出诸如“不安”、“懊恼”之类的情绪，可他没有停止碎梦的行为。
“过去无法改变，威尔康，我们是要继续向前的。”
“…”船长沉默下来。
脸上的喜悦减少了，消失了，最后变成淡淡的忧愁。
“去再看看他们吧。”王锦轻轻拍打着威尔康的肩膀，这让后者的情绪微微缓和。
“明天早上在墓园见面，在此之前注意安全，戴好这个。”
将南瓜面罩扣到威尔康头上，王锦笑着挥挥手。
威尔康叹了口气。
他对王锦表达了感激，随即沉默着转身离开。
缺了一条腿让他的步子一高一低，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影歪斜起来。
——
王锦在墓园缓缓行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很适合自己。
越过铁栅栏，打开挂着锁头的小门，是处地下墓室。
有些讲究的家族会整个租下这里，守墓人会经常下去保证灯火长明，墓穴里甚至比外面更明亮，更适合居住。
就在刚才，守墓人转身离开了。
王锦走进墓室。
他需要一个不错的独立空间，这是支开孔雀和威尔康的原因之一。
嗒，嗒，嗒。
皮鞋落在地面上，王锦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身旁的骨灰盒，他在认真观赏着这群人的生平。
这样做其实没什么特殊原因，王锦只是习惯在思考一件事时再想点别的。
“今天的事…结束的还算圆满。”王锦摸了摸下巴。复杂的气味涌入鼻腔。
那种味道混合了硝酸甘油的甜腻，木料的醇香，烟尘与焦物的苦涩，又被灼热的风吹乱成一团，成了特有的，独属于大型爆炸的芬芳。
王锦轻轻嗅着这样的味道。
他觉得心安定了下来，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很久没有了，这样纯粹的，热烈的爆炸。
嘎吱…轰！
教堂不堪重负，整个拍倒在地，尘土飞扬。
横梁一阵吱吱嘎嘎的叹息，猛然砸落。
“该死！敌袭吗？有人袭击了我们！”
“是今天早上那混蛋？他驾驶海盗船对我们开炮了？”
“快救火！救火！烧起来了！”
“去找那混蛋！他应该没走远！”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执法者们提着水桶快步奔跑，场面迅速陷入混乱。
“哈…”王锦低声笑着。
他藏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杰作，几乎要把纵火狂或是爆炸狂之类的字眼直接写在脸上。
“淦…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看着突然变得像是反派一样的少年，孔雀咽了口唾沫。
恐怖的不是爆炸，而是这次爆炸完全没影响到不该影响的地方，甚至没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那些小球的摆放位置还真是精妙啊…其中好像有一部分是自己摆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之后，孔雀猛然站起身，表情迅速变换起来。
要死要死…骗几个执法者也就算了，
直接炸教堂，自己这不就毫无疑问地成了共犯吗？！
“嗯，是这样的。”王锦微笑着转过身，像是看穿孔雀想法那样，握住她手掌晃了晃。
“欢迎加入亵渎神明的队伍，我的同伙。”
代表着火刑之神的旗帜熊熊燃烧着，在夜幕中高高扬起。
——
城市另一边，沙滩上。
灯塔依旧矗立在海面上，灯光轻轻闪烁着。
远处火光冲天，夜幕成了橘红色。
王锦踩踩白色的沙滩，微微松了口气。
“呼…呼…刚才那又是啥啊？”孔雀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看着威尔康手掌上的二十面骰。
“如你所见，我们逃走了。”威尔康笑着回应，他很能容忍这个状况外的孔雀。
“嘶…”孔雀挠着头发，这次灵界行走对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让我帮你梳理一下。”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拯救卡特琳娜的唯一方法是等到天亮，跟着其他孩子进入地窖。”
“在此之前，我想让那些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别处，所以炸了教堂…我们一起炸的，这部分能理解吗？”
“…嗯。”孔雀点点头。
接受现实后她逐渐进入了状态，变得冷静起来。
她意识到，王锦和威尔康已经成了跟教堂不死不休的关系。
而跟他们搅和在一起的自己，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当然，孔雀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决定跟着王锦，追求真相，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那么，”孔雀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我准备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不错的眼神。”王锦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接下来该睡觉了。”
“哈？”刚提起的斗志在心中一顿，孔雀再次满脸疑惑。
——
“你们可以互相替班。”把孔雀推给红桃，王锦伸了个懒腰。
塔莉垭已经醒了一段时间，她正拼命挣扎着。
可惜，王锦在捆人这方面…虽说没太多花样，但坚固方面绝对没得说。
“诶…这是船上那个…”红桃挑了挑眉毛。
她认出了孔雀的脸。
“你也认识我？”孔雀皱起眉头。
王锦没将这些事系统地给她讲一遍，并不是不想，而是还不能确定真相。
孔雀只能自己一点点去猜测。
“算是认识，我想过好几次要不要干掉你，毕竟你想对他下手。”红桃眯起眼睛，语气不是太友善。
“嗯…”孔雀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坐在灯塔另一端。
“那么，明天见了。”王锦笑着告别。
“这里还有地方哦。”红桃的声音有些幽怨。
“我有其他事要做，明天早上会过来的。”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王锦转身离开。
——
“剩下我们两个了啊。”威尔康笑笑。
他的脸上能看到几分疲惫，不过并非平日里那种背负太多秘密的感觉，而是更加安宁，平和，喜悦的疲惫。
今天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单是看到那些人在自己面前行走，说话，威尔康便能感到满足。
就算让他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威尔康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冒险家阁下…谢谢。”男人微微点头，微微发灰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他已人过中年，财富与自由或许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了。
“没什么可谢的。”王锦叹了口气，“威尔康，你还记得自己是来救人的吧？”
“…什么？”威尔康愣了愣。
“救下古德里安，击退围猎，向着终北大陆进发。”王锦看着他的眼睛。
他能从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中读出诸如“不安”、“懊恼”之类的情绪，可他没有停止碎梦的行为。
“过去无法改变，威尔康，我们是要继续向前的。”
“…”船长沉默下来。
脸上的喜悦减少了，消失了，最后变成淡淡的忧愁。
“去再看看他们吧。”王锦轻轻拍打着威尔康的肩膀，这让后者的情绪微微缓和。
“明天早上在墓园见面，在此之前注意安全，戴好这个。”
将南瓜面罩扣到威尔康头上，王锦笑着挥挥手。
威尔康叹了口气。
他对王锦表达了感激，随即沉默着转身离开。
缺了一条腿让他的步子一高一低，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影歪斜起来。
——
王锦在墓园缓缓行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很适合自己。
越过铁栅栏，打开挂着锁头的小门，是处地下墓室。
有些讲究的家族会整个租下这里，守墓人会经常下去保证灯火长明，墓穴里甚至比外面更明亮，更适合居住。
就在刚才，守墓人转身离开了。
王锦走进墓室。
他需要一个不错的独立空间，这是支开孔雀和威尔康的原因之一。
嗒，嗒，嗒。
皮鞋落在地面上，王锦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身旁的骨灰盒，他在认真观赏着这群人的生平。
这样做其实没什么特殊原因，王锦只是习惯在思考一件事时再想点别的。
“今天的事…结束的还算圆满。”王锦摸了摸下巴。复杂的气味涌入鼻腔。
那种味道混合了硝酸甘油的甜腻，木料的醇香，烟尘与焦物的苦涩，又被灼热的风吹乱成一团，成了特有的，独属于大型爆炸的芬芳。
王锦轻轻嗅着这样的味道。
他觉得心安定了下来，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很久没有了，这样纯粹的，热烈的爆炸。
嘎吱…轰！
教堂不堪重负，整个拍倒在地，尘土飞扬。
横梁一阵吱吱嘎嘎的叹息，猛然砸落。
“该死！敌袭吗？有人袭击了我们！”
“是今天早上那混蛋？他驾驶海盗船对我们开炮了？”
“快救火！救火！烧起来了！”
“去找那混蛋！他应该没走远！”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执法者们提着水桶快步奔跑，场面迅速陷入混乱。
“哈…”王锦低声笑着。
他藏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杰作，几乎要把纵火狂或是爆炸狂之类的字眼直接写在脸上。
“淦…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看着突然变得像是反派一样的少年，孔雀咽了口唾沫。
恐怖的不是爆炸，而是这次爆炸完全没影响到不该影响的地方，甚至没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那些小球的摆放位置还真是精妙啊…其中好像有一部分是自己摆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之后，孔雀猛然站起身，表情迅速变换起来。
要死要死…骗几个执法者也就算了，
直接炸教堂，自己这不就毫无疑问地成了共犯吗？！
“嗯，是这样的。”王锦微笑着转过身，像是看穿孔雀想法那样，握住她手掌晃了晃。
“欢迎加入亵渎神明的队伍，我的同伙。”
代表着火刑之神的旗帜熊熊燃烧着，在夜幕中高高扬起。
——
城市另一边，沙滩上。
灯塔依旧矗立在海面上，灯光轻轻闪烁着。
远处火光冲天，夜幕成了橘红色。
王锦踩踩白色的沙滩，微微松了口气。
“呼…呼…刚才那又是啥啊？”孔雀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看着威尔康手掌上的二十面骰。
“如你所见，我们逃走了。”威尔康笑着回应，他很能容忍这个状况外的孔雀。
“嘶…”孔雀挠着头发，这次灵界行走对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让我帮你梳理一下。”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拯救卡特琳娜的唯一方法是等到天亮，跟着其他孩子进
【作者题外话】：好困明天还要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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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5章 鲸
“啊…这不是很明显吗？”红桃扣动扳机。
轰！
流光撕碎夜幕，将三四道影子洞穿，撕碎，打成碎肉。
“嘶！！！”
这一枪像是某种信号。
那些晃晃悠悠的影子同时仰天长啸，潮水般涌向灯塔。
“他们是敌人啊。”红桃补上了后半句话，孔雀却已经没心情听了。
她意识到红桃刚刚跟自己聊天的同时，一直在用瞄准镜观察那些古怪的东西。
那些身上带着毛发，脑袋是老鼠，蛾子，却长着壮硕人类身躯的家伙。
吸气，再吸气，仿佛要把所有空气都装进肺里那样。
紧接着，孔雀发出了这辈子最响亮的哀嚎。
“这他妈是啥啊！？”
——
“晚上好，记录官女士。”红雾之上，冒险家微微俯身致意。
“晚上好，冒险家阁下…神先生呢？祂不在吗？”
那一向冷静，带着淡淡书卷气的女人四处望了望，小声询问。
她发现坐在圆桌正中的身影缺席了，这片空间也因此显得空旷起来。
暂时不用面对那强大的邪神了啊…
有点可惜。
记录官女士轻轻摇着头，她看着面前的冒险家，期待对方能给自己些回应。
“‘在’与‘不在’对祂来说并无区别，这片红雾中的一切，那位大人都会知晓。”
王锦沉声说着。
“而且据我所知，祂和三位神起了些冲突，非集会时间…或许在忙这些事。”
“什…”记录官小姐的声音突然拔高起来。
这并不符合一位淑女的身份，她轻咳两声，换上了更加体面的语气。
“三位？”
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惊愕。
“也可能是四位。”王锦轻轻摇着头，“我知道的也有限。”
四…四位…
记录官小姐没再说话，她微微向后靠住椅子，似乎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神战吗…
神先生一个打四个，还能抽空降下恩赐，召开这次小小的情报交流会。
如此强大，如此温柔，如此…
等等…
那我岂不是很麻烦神先生？！
祂会不会嫌我不懂事啊…
记录官女士低下头，脑子里的念头飞快闪烁。
王锦没继续说话，他依旧维持着人设与身份，坐在平日里自己的位置旁边。
记录官应该想不到，冒险家已经换了个人，换成了伟大的，无所不能的神先生。
萨尔这不靠谱的混小子，他睡过头了。
王锦倒是不太怪罪他，这种时候神先生要是还在，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刚好，这次小型集会不需要组织者，王锦想要的只是跟记录官小姐约定好的情报。
“要是真替祂着想，”王锦轻咳两声，“迅速把事情解决才对，不是吗？”
“啊…！对。”记录官女士如梦初醒般点点头，坐直身子。
“那我们开始吧，你需要纸笔记录吗？”
“我可以记在脑子里。”王锦点了点太阳穴。
“那么。”记录官深吸一口气，她的语气带起了昨天谈论起这些东西时独有的兴奋。
“关于我们昨天提到的鲸之港…我花了二十个小时翻阅资料，终于找到了记载。”
“我的记忆没出错，它确确实实在图书馆里，某一层某一本的某一页，而我刚好看过。”
“这是多么美妙的缘分啊…”
“我打断一下。”王锦轻轻挥手，“记录官小姐，你是否清楚自己身处的世界…跟我不太一样？”
“嗯？怎么会这么说？”
“没什么，请继续吧。”王锦摇摇头。
“噢…”记录官的叙述热情并没有被打断，她点点头，继续说着。
“鲸之港是菲尔罗斯历2358年留下最初记载的，距离今天有一百二十年的历史了。”
“它并不被作为能够生存的岛屿被我们绘制在地图中，反而更像是某种…集市。”
“鲸之港的地点不固定，出现时间不固定，就连上面的建筑与居民，每次观测也都会发现变化。”
“这样的神秘之物引起了许多学者的注意，他们尝试着预测鲸之港的出现地点，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学者们确实看到了。”
记录官女士伸出两根手指。
“还同时看到了两座。”
“没错…鲸之港并不唯一，它更像是某种现象，但有一件事是始终不变的。”
“那里的人会向我们讨要孩童，我家那边倒是没有买卖奴隶的习惯，但…他们确实每次都满载而归。”
“这样的现象到今天仍旧持续着，只是太过稀有，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记录官小姐的述说结束了。
她向后靠了靠，有些期待地，等待着王锦做出反应。
反应迟迟没有来。
王锦在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记录官女士挥挥手，“你还好吗？”
“噢，还好。”王锦缓缓点头。
沉默几秒后，他再次开口。
“我想问点题外话，在你家那边…有龙是正常现象吗？”
“正常啊，我小时候经常说自己的作业被龙吃了。”记录官点点头。
“那么，很大的鲸鱼到处游，也是稀松平常的，甚至不会特意记载下来的东西吗？”
“嗯…大概？”记录官点点头，“但记载一定会有的，我的同事们都很专业。”
“别人一定会觉得我疯了。”王锦揉着太阳穴。
幸运的是，他知道记录官这个灵界居民能理解自己。
“能帮我找一下证据吗？关于鲸之港的本体是…我们这边叫幽海鲸。”王锦伸手比划着。
不知道多长，但确实很长。
不知道多大，但大到吓人。
比划到一半，王锦实在忍不住笑容，他倒在椅子上，微微仰起头。
这份笑容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荒诞的猜想越来越像真的。
灵界本身就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可惜因为很多东西的限制，王锦暂时没办法深度探索，只能当个过客。
饶是如此，那些仿佛只在幻想中才会存在的生物，仍旧令人印象深刻。
比如狮鹫，比如巨龙，再比如…
再比如他妈的，幽海鲸。
幽海鲸这三个字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没人能看到活着的幽海鲸，因为这东西似乎能在灵界和幽海来回穿梭，畅通无阻。
王锦在怀疑，所谓鲸之港…会不会跟幽海鲸有关。
王锦回忆起了衰败小镇，包括白船在内的整个船队，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顶着往前冲。
他又回忆起了鲸之港。
这里的人禁止捕鲸，禁止做会伤害鲸鱼的任何活动。
妈的…说不定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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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章 鼠(二合一)
红雾散去，王锦缓缓吐了口气。
墓室依旧是墓室，只是墙壁的棱角处微微晃荡着，像是重影，或是电视机故障的效果。
这次集会并没有太多人，记录官女士的心思又都放在神先生和鲸之港上，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
王锦只用了少量的红色粉末，污染也因此缩减到了能够承受的程度。
这意味着休息期更短，这意味着他能更好地投入接下来的计划中去。
“呼…这还真是…”王锦向后靠住冰冷的墙壁。
潮湿的水汽已经逐渐透过背包，透过大衣，一点点缠绕上他的皮肤，肌肉，与骨骼。
王锦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墓室中扩散着，跟墙壁碰撞出回声。
记录官昨天说她见过鲸之港记载时，王锦其实就有了猜想。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幽海鲸这神秘而奇妙的生物，以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人能提前预料的方式，突然闯进了王锦的视野。
这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吗？
王锦不太清楚，没人能在这时候就给出答案。
不过他还是缓缓伸出手，在空气中微微划动。
墙壁上的影子再次扭曲，这颗繁茂的树增添了一根小小的枝丫。
“可惜小黑和镜鬼没能进来…”望着漆黑的影子，王锦低声感叹一句，闭上眼睛。
天还没亮，他今天晚上又没怎么睡。
老鼠的吱吱声再次响起，他们为争夺王锦洒下的最后一块食物大打出手，拼命啮咬自己的同类。
“鼠…白鼠…”
王锦猛然睁开眼睛。红雾散去，王锦缓缓吐了口气。
墓室依旧是墓室，只是墙壁的棱角处微微晃荡着，像是重影，或是电视机故障的效果。
这次集会并没有太多人，记录官女士的心思又都放在神先生和鲸之港上，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
王锦只用了少量的红色粉末，污染也因此缩减到了能够承受的程度。
这意味着休息期更短，这意味着他能更好地投入接下来的计划中去。
“呼…这还真是…”王锦向后靠住冰冷的墙壁。
潮湿的水汽已经逐渐透过背包，透过大衣，一点点缠绕上他的皮肤，肌肉，与骨骼。
王锦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墓室中扩散着，跟墙壁碰撞出回声。
记录官昨天说她见过鲸之港记载时，王锦其实就有了猜想。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幽海鲸这神秘而奇妙的生物，以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人能提前预料的方式，突然闯进了王锦的视野。
这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吗？
王锦不太清楚，没人能在这时候就给出答案。
不过他还是缓缓伸出手，在空气中微微划动。
墙壁上的影子再次扭曲，这颗繁茂的树增添了一根小小的枝丫。
“可惜小黑和镜鬼没能进来…”望着漆黑的影子，王锦低声感叹一句，闭上眼睛。
天还没亮，他今天晚上又没怎么睡。
老鼠的吱吱声再次响起，他们为争夺王锦洒下的最后一块食物大打出手，拼命啮咬自己的同类。
“鼠…白鼠…”
王锦猛然睁开眼睛。红雾散去，王锦缓缓吐了口气。
墓室依旧是墓室，只是墙壁的棱角处微微晃荡着，像是重影，或是电视机故障的效果。
这次集会并没有太多人，记录官女士的心思又都放在神先生和鲸之港上，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
王锦只用了少量的红色粉末，污染也因此缩减到了能够承受的程度。
这意味着休息期更短，这意味着他能更好地投入接下来的计划中去。
“呼…这还真是…”王锦向后靠住冰冷的墙壁。
潮湿的水汽已经逐渐透过背包，透过大衣，一点点缠绕上他的皮肤，肌肉，与骨骼。
王锦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墓室中扩散着，跟墙壁碰撞出回声。
记录官昨天说她见过鲸之港记载时，王锦其实就有了猜想。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幽海鲸这神秘而奇妙的生物，以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人能提前预料的方式，突然闯进了王锦的视野。
这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吗？
王锦不太清楚，没人能在这时候就给出答案。
不过他还是缓缓伸出手，在空气中微微划动。
墙壁上的影子再次扭曲，这颗繁茂的树增添了一根小小的枝丫。
“可惜小黑和镜鬼没能进来…”望着漆黑的影子，王锦低声感叹一句，闭上眼睛。
天还没亮，他今天晚上又没怎么睡。
老鼠的吱吱声再次响起，他们为争夺王锦洒下的最后一块食物大打出手，拼命啮咬自己的同类。
“鼠…白鼠…”
王锦猛然睁开眼睛。红雾散去，王锦缓缓吐了口气。
墓室依旧是墓室，只是墙壁的棱角处微微晃荡着，像是重影，或是电视机故障的效果。
这次集会并没有太多人，记录官女士的心思又都放在神先生和鲸之港上，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
王锦只用了少量的红色粉末，污染也因此缩减到了能够承受的程度。
这意味着休息期更短，这意味着他能更好地投入接下来的计划中去。
“呼…这还真是…”王锦向后靠住冰冷的墙壁。
潮湿的水汽已经逐渐透过背包，透过大衣，一点点缠绕上他的皮肤，肌肉，与骨骼。
王锦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墓室中扩散着，跟墙壁碰撞出回声。
记录官昨天说她见过鲸之港记载时，王锦其实就有了猜想。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幽海鲸这神秘而奇妙的生物，以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人能提前预料的方式，突然闯进了王锦的视野。
这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吗？
王锦不太清楚，没人能在这时候就给出答案。
不过他还是缓缓伸出手，在空气中微微划动。
墙壁上的影子再次扭曲，这颗繁茂的树增添了一根小小的枝丫。
“可惜小黑和镜鬼没能进来…”望着漆黑的影子，王锦低声感叹一句，闭上眼睛。
天还没亮，他今天晚上又没怎么睡。
老鼠的吱吱声再次响起，他们为争夺王锦洒下的最后一块食物大打出手，拼命啮咬自己的同类。
“鼠…白鼠…”
王锦猛然睁开眼睛。红雾散去，王锦缓缓吐了口气。
墓室依旧是墓室，只是墙壁的棱角处微微晃荡着，像是重影，或是电视机故障的效果。
这次集会并没有太多人，记录官女士的心思又都放在神先生和鲸之港上，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
王锦只用了少量的红色粉末，污染也因此缩减到了能够承受的程度。
这意味着休息期更短，这意味着他能更好地投入接下来的计划中去。
“呼…这还真是…”王锦向后靠住冰冷的墙壁。
潮湿的水汽已经逐渐透过背包，透过大衣，一点点缠绕上他的皮肤，肌肉，与骨骼。
王锦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墓室中扩散着，跟墙壁碰撞出回声。
记录官昨天说她见过鲸之港记载时，王锦其实就有了猜想。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幽海鲸这神秘而奇妙的生物，以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人能提前预料的方式，突然闯进了王锦的视野。
这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吗？
王锦不太清楚，没人能在这时候就给出答案。
不过他还是缓缓伸出手，在空气中微微划动。
墙壁上的影子再次扭曲，这颗繁茂的树增添了一根小小的枝丫。
“可惜小黑和镜鬼没能进来…”望着漆黑的影子，王锦低声感叹一句，闭上眼睛。
天还没亮，他今天晚上又没怎么睡。
老鼠的吱吱声再次响起，他们为争夺王锦洒下的最后一块食物大打出手，拼命啮咬自己的同类。
“鼠…白鼠…”
王锦猛然睁开眼睛。红雾散去，王锦缓缓吐了口气。
墓室依旧是墓室，只是墙壁的棱角处微微晃荡着，像是重影，或是电视机故障的效果。
这次集会并没有太多人，记录官女士的心思又都放在神先生和鲸之港上，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
王锦只用了少量的红色粉末，污染也因此缩减到了能够承受的程度。
这意味着休息期更短，这意味着他能更好地投入接下来的计划中去。
“呼…这还真是…”王锦向后靠住冰冷的墙壁。
潮湿的水汽已经逐渐透过背包，透过大衣，一点点缠绕上他的皮肤，肌肉，与骨骼。
王锦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墓室中扩散着，跟墙壁碰撞出回声。
记录官昨天说她见过鲸之港记载时，王锦其实就有了猜想。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幽海鲸这神秘而奇妙的生物，以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人能提前预料的方式，突然闯进了王锦的视野。
这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吗？
王锦不太清楚，没人能在这时候就给出答案。
不过他还是缓缓伸出手，在空气中微微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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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异端(超大杯)
“该死！这里昨天发生了什么？大半个教堂都没了！”
“呃…或许是主教让人往教堂里召唤了个小男孩…之类的？”
“小男孩？什么小男孩？”问话的人皱起眉，“而且你这家伙…南瓜节都结束了，为什么还带着头罩？”
“噢噢，这是我的早餐，等会儿拿回家炖汤喝。”
“嚯，还真节俭。我家还有几个南瓜，你要就尽管拿去。”
“不麻烦了，总吃南瓜也会腻的。”
“也是啊哈哈哈…噢，塔莉垭来了…快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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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起来？”南瓜头小声反问。
“她是个脾气暴躁的怪人，据说精神有问题，可惜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了。”看客微微摇头，“其实不考虑这些，能跟她有些亲密接触也是…”
“过来！”
塔莉垭粗暴地拽起南瓜头的后领，拖着他走向远处。
“嘶…轻点轻点，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吗？”南瓜头小声说着。
“闭嘴！别在这里说！”塔莉垭皱着眉，平日里没什么波动的脸上，突然闪过了可疑的红晕。
“啊…？啊？？？”看客目瞪口呆，只能目送两人远去。
——
“长好了！”孔雀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残缺的指头已经恢复，就连平日里的老茧都没了踪影。
手掌仿佛羊脂玉般白皙，满含着独属于新生的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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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恢复了嘿！”她活动着胳膊，在墓园中来回踱步。
肩膀上本来有枪伤的，来源是昨天晚上塔莉垭那几次攻击。
“你轻点…这是墓地，尊重一下死者啊。”红桃翻了个身，“而且我还想多睡会儿。”
“别睡啊，我还有事要问。”孔雀蹲下身，一脸八卦地凑了过去。
“这个塔莉垭…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什么性格？”
“嗯？她们姐妹俩都挺温顺的。”红桃敷衍着。
“温顺？这词是该这么用的吗？”
“就是温顺啊…塔莉垭是金毛大狗，她妹妹是…嗯…毛发遮住眼睛的雪纳瑞之类的…”
“噗…好有趣的比喻，我呢我呢？”
“你？你是在电线杆上多嘴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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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好过分啊！”
“让我睡觉。”直到被红桃用枪顶住脑袋，孔雀才恋恋不舍地闭上嘴。
经历昨晚那些事之后，粉刷匠小姐对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好奇心便被彻底点燃了。
当然，她现在这么活跃，其实是因为心里有了底。
如果不是红桃正用枪顶着自己的脸，孔雀绝对会大声喊出来。
王锦你这混蛋——真是靠谱啊。
她微微向后靠着墓碑，仰头望天。
昨晚的惊险仿佛还在眼前。
按照昨天那个情况，其实还是逃不过被塔莉垭团灭的下场。
毕竟红桃已经没了战斗力，孔雀重伤，王锦还在灵界行走的副作用中没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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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加一起都打不过塔莉垭。
就算被砸的一个趔趄，那姑娘一枪一个崩死所有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也确实打算那么做。
有趣的是，在塔莉垭动手前，王锦甩出了什么东西。
并没有瞄准，那时候的他没有瞄准的能力，就是随意丢的。
于是红雾在空气中炸开，结晶迅速增殖，成了刺节狰狞的水晶枯树。
“这样的东西，我在捆你的时候放了很多。”王锦喘息着。.
塔莉垭瞬间回忆起被捆绑时那个屈辱的姿势，也回忆起了，她有一小段时间是失去意识的。
这家伙…
“哪怕留在你身上的只有那么一点，也足以夺走你的性命，这是你无法摆脱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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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垭，你是我的俘虏。”少年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场面陷入死寂。
良久，王锦面前的女人缓缓开口。
“那个…我是很愿意当你的俘虏没错，但我是红桃。”她指了指远处，“塔莉垭在那。”
“哈。”孔雀再次笑出声。
她想到了昨天晚上王锦的表情，很尴尬。
但确实该死的可靠啊。
“诶…他们来了。”远处的身影迅速靠近，孔雀站起身，轻轻挥手。
“威尔康还没到吗？”王锦四周看了看，怀里的黑猫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没有。”孔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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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居然还有同伙。”塔莉垭面色又沉了沉。
“你也是自己口中的‘同伙’了。”王锦愉快地耸耸肩。
“什么时候…”
“刚才啊，我不是带你去镇子里转了一圈吗？”
“…卑鄙。”
“哈，真没想到会被你这么说。”王锦拍拍塔莉垭的脑袋，顺便打量了两眼。
她穿着软铁甲，手腕和左边肩膀还有亮银色的金属护具。
内衬是带着血色逆十字的白色棉布，棉布遮盖住半截胸甲，尽力将玲珑有致的身体包裹起来。
她高挑，结实，再搭配着金发，反而很符合这份骑士一样的装束。
按照教会职位…这姑娘好像还真是圣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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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拿开！”
金发姑娘触电般向后跳跃，眼中是浓浓的惊讶与悔恨。
为什么…心跳为什么加快了？！
脸好热…耳朵也好热…
是粉末的作用吗？居然还有…那种效果？
“咕唔…杀了我！”塔莉垭扭过头，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
“？？？”王锦黑人问号。
“噗。”红桃捂嘴笑笑。
就像孔雀会下意识替威尔康说话一样，塔莉垭就算成了这样，也会对王锦…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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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皱起眉头，开始瞪塔莉垭。
王锦挠了挠脑袋。
他暂时没理会塔莉垭，这姑娘的情况有些复杂，还有其他事要做。
“那么，先不等威尔康了，我会让这位前辈帮忙传话的。”
把怀里的黑猫放在一边，王锦开始陈述今天的计划。
人手多了，能做的事也多了。
他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只能单线推进，花园那边的探索…也可以提上进程。
“我去弄了个轮椅。”王锦转身走向远处，从墓碑林中拽出了什么东西。
“送…送给我的吗？”红桃捂住脸。
“不…别把这当成特殊的礼物，只是需要用上。”王锦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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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红桃压根听不进去后，他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孔雀。
“我需要你成为她的双腿，能做到吗？”
“放心，我挺有力气的。”孔雀拍了拍胳膊，用力点头。
“那么，这是花园的路线图，怪物的分布与弱点，应对手段，以及最终对策。”
“嚯！”孔雀接过双肩包，整个人几乎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这么重？！”
“大部分都是‘最终对策’的重量，也就是…”
“…操。”看着熟悉的金属圆球，孔雀咽了口唾沫。
“花园交给你们，实在逃不掉就喊我的名字，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呼…好。”孔雀还没应声，红桃已经在点头了。
“而我…”王锦摸了摸下巴，“我的目标还是地窖，无论如何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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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奴列在那里。”孔雀表示理解，“这会很危险吧？你一个人行得通吗？”
“别担心，我有同伴的。”王锦笑笑，看向身旁的塔莉垭。
“什…！”金发姑娘瞪大眼睛，她为王锦这充满亵渎的提议震惊。
“你要我背叛教廷，背叛主教，背叛伟大的三圣吗？”
“不，你是被胁迫的，连选择‘是否背叛’的权利都没有。”王锦轻轻晃着手指。
“咕唔…杀了我…”塔莉垭再次别过头去。
——“该死！这里昨天发生了什么？大半个教堂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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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我有同伴的。”王锦笑笑，看向身旁的塔莉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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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背叛教廷，背叛主教，背叛伟大的三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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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看着熟悉的金属圆球，孔雀咽了口唾沫。
“花园交给你们，实在逃不掉就喊我的名字，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呼…好。”孔雀还没应声，红桃已经在点头了。
“而我…”王锦摸了摸下巴，“我的目标还是地窖，无论如何都要去。”
“嗯，阿奴列在那里。”孔雀表示理解，“这会很危险吧？你一个人行得通吗？”
“别担心，我有同伴的。”王锦笑笑，
【作者题外话】：今天去医院折腾一天好困
明天总算有点时间了估计能把欠的这章补上
第1128章 反抗
“恋人？！”塔莉垭面色通红。
她发现自己心跳又快了起来，那该死的红色粉末起作用了。
“恋人！”执法者们如遭雷击，眼珠子都快瞪飞出来。
“嗨。”王锦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发现目光汇聚向自己，便友善地挥了挥手。
有了塔莉垭这个圣骑士的关系网，他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混进教会。
“走了！”塔莉垭显然不打算继续呆在这里，她用力拽起王锦，带着他快步离开。
——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地震了啊。”雷纳德挠挠头。
他踩了踩脚下的地面，发现这种晃动压根没有停止的趋势。
“不太像是…地震。”迪斯马闭着眼摇摇头，“没听到吗，耳旁的歌声。”
“越来越响亮了，像是逐渐清晰的梦呓。”
“嘶…还好，不耽误干活。”
抹了把脸上的血，雷纳德转过头，看着身旁那略显娇小的人影。
“话说你咋也跟上来了，不用看着点船上？”
“要你管。”莲依旧很有攻击性。
“哈哈…你很烦躁啊，怎么比我还担心我兄弟？”
“再废话冻死你。”莲冷哼一声，化作寒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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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枪药了…”雷纳德摇摇头，迈开步子。
“嗯？这什么玩意儿？”
他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中那血红色的甲虫。
那东西飞的很高很高，在视野中几乎就是个小点。
小点在迅速移动着。
几乎出于本能，他迈开步子，开始追赶那散发着浓重污染的生物。
衰败小镇的另一侧。
犀鸟同样追逐着天空中的血甲虫。
跟初次和王锦见面时相比，他眼中早已经没了那种新生儿般的稚嫩与纯净。
那双眸子中多了沉着，冷静，以及令人动容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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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那华丽的长刀染了血，卷了刃，他用这作为支撑，一步步向前挪动。
“我的…最后一块碎片。”犀鸟沙哑着嗓子，沉声说着。
“一定要…一定要，找回来！”
——
“所以，教会并非铁板一块。”王锦轻声说着。
他注意到了少女脸上的红霞，他觉得对方是因为刚说完的话被事实驳倒而羞愧。..
“我不清楚，也不想回答这件事。”塔莉垭低垂眸子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可以回答哦。”
另一个声音从塔莉垭嘴里传出，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捂嘴，可惜被王锦拦住了。
“啊哈…是柳德米拉吗？”王锦握住塔莉垭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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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认识我。”二毛的声音很是愉悦。
她的嗓音其实很好听，如果没经历童年时期的阴影，或许会成为元气满满的电台主持人。
鲸之港满足了这样的可能性，姐姐孤僻些，妹妹则很开朗。
不过王锦清楚，这不是柳德米拉。
那姑娘已经被他用一条胳膊的代价换出去了，所以现在的“柳德米拉”没有实体。
她是只存在于塔莉垭脑海中的，永远无法摆脱的恐惧。
“认识，我们关系很不错，在…另一个地方。”王锦笑着回应。
“那还真是荣幸啊，能跟您这样俊美的先生有所关联…”
塔莉垭面无表情，那声音却满含着欢欣，听得出她真的很喜欢王锦。
“说起来我也不太喜欢教会，那样的行事风格太不人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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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我！”塔莉垭用力挣脱王锦，伸手死死捂住嘴。
“啧…”王锦眯起眼睛。
半分钟后，塔莉垭面色通红，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姿势…
简直太过亲近了！
王锦左臂没有知觉，只有右手能动。
而他现在，正牵着并肩行走的，塔莉垭的右手。
也就是说，他的胳膊轻轻搂着塔莉垭的腰，牵着她的手。
这看似温柔甜蜜的动作，其实带着铁钳般恐怖的力道，塔莉垭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她想抬起左手，可惜左手被王锦用肩膀死死顶住，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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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怎么？”王锦的声音有些冰冷。
他讨厌不配合的俘虏。
“如果我道歉的话，你能…松开吗？”
“不能。”
“咕唔…杀了…”
“这个也不能。”王锦扯起嘴角，“让柳德米拉跟我说话。”
“啊哈…您还真是热情啊先生。”塔莉垭面色羞红，声音却热切而活泼。
“说到哪里了…噢对，教会中的异类。”
“这种行为是不人道的，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但大部分信徒都选择视而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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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德米拉轻声说着。
“毕竟不买来孩子，进行活体实验的话，我们就会灭亡哦？”
“为什么非要是孩子呢。”王锦皱起眉头。
“啊啊…因为孩子便宜些，而且…”柳德米拉顿了顿，“而且他们更加纯粹。”
“纯粹？”
“是呢，小孩子的奇思妙想很多，越是这样的材料，越能催生出强大的情感与想象，然后…”
柳德米拉笑笑，没再说话。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王锦摸了摸下巴。
他发现塔莉垭同样露出了震惊与反感的表情。
“啊啊…姐姐在这里很久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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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不想看，这种时候都是我上场的，所以我有这些记忆，她没有。”
“哈，还能这样？”王锦有些意外。
“嗯哼，毕竟姐妹是两个人嘛。”柳德米拉得意地笑着，“我啊，有些姐姐不知道的秘密呢。”
“说说异类吧。”话题有些跑偏了，王锦往回拉了拉。
“嗯哼…本来想跟您多聊会儿呢。”柳德米拉摇摇头，“这部分很无聊的。”
“一些神职人员不喜欢这样的做法，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聚在一起，偷偷摸摸做些反抗教会的事。”
“但其实…就算把那些东西摆出来，百姓也只会视而不见吧？毕竟他们本来就清楚教会在做什么。”
“所以，反抗组织都是不太聪明的家伙，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推翻三圣教…”
“够了！”塔莉垭低声吼着，她强行夺回了控制权。
“这是不能谈论的话题！那样的…那样的家伙，都是背叛者，是被恶魔附身的异端，我不想让这些东西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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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被烧死吗？”王锦摸摸下巴。
“会的。”塔莉垭轻轻点头。
第1129章 犀鸟大失败(二合一)
“还真是…成废墟了啊。”犀鸟站在教堂前，叹了口气，低下头。
再次抬起头时，他眼中便布满了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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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能猜到是谁做的，这座城市中最不安分的家伙…也就只有那海盗了。
“三个南瓜头…三个！居然有三个了！”
“这混蛋还会感染其他人！该死的，他是什么病菌吗…”
犀鸟用力踢飞身旁的砖块，面色黑成锅底。
这些问题其实更像是自怨自艾，他已经收到了这三个人的画像。
王锦，孔雀，以及另一个，名叫威尔康的家伙。
犀鸟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教会到底是从哪来的情报。
毕竟就算主教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得知一个刚上岸的，陌生海盗的名字。
“妈的…不管了。”犀鸟低声骂了一句，用力甩甩脑袋。
我可是教会的首席执法者，要是连我都消沉起来，其他人更没斗志了。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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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好事就是，其他地方并没有被波及——比如菲尔所在的修道院。
“早安，犀鸟先生。”脸上带着刀疤的修女双手合十，对着犀鸟轻轻点头。
“啊…啊，晚安，不是，早安。”犀鸟挠挠头，局促地笑着。
他很喜欢菲尔，这位修女身上带着淡淡的贵族气质。m..
这让她总是那么特殊，就连脸上的刀疤都成了气质的点缀。
菲尔是个好女人，她的学识是教会中数一数二的，有些账目也是她在管。
不管从什么方向考虑，她都是合适的伴侣。
最关键的，她身上很香…
“噢对！请，请等一下！”犀鸟努力让发麻的舌头活动起来，他从身后掏出了什么东西，颤颤巍巍地交给了菲尔。
“这是…昨天…海盗，然后我…”犀鸟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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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很坦然地接过那块轻薄的布料，对犀鸟微微鞠躬。
“那么，感谢您维护了我的名誉。”
“应该做的，毕竟我们是…同事嘛。”犀鸟挠挠头，尚未完全消肿的脸上露出笑容。
菲尔回以微笑。
可惜，往日十分健谈的她并没有跟犀鸟多说什么，而是迅速离开了。
目送着菲尔越过废墟，进入修道院，犀鸟仍旧站在原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喜欢就去追啊，这是多好的契机。”有人很亲热地凑了过来，跟犀鸟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
“我，我不太敢…等等！”犀鸟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猛然甩开肩膀上的胳膊，瞪大双眼。
“王锦！”
“啊？谁？”被黑袍遮住脸的少年紧张起来，他抽出腰间的木棍，四处环顾着，“王锦不是那个通缉犯吗！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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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犀鸟茫然地看着这陌生的家伙。
槽点太多了，压根不知道从何吐起啊。
无论从身高，体型，声音，还是从没有知觉的左臂来看，你这混蛋都是蒙着脸的海盗吧！
伪装也请稍微专业点，这样不是在侮辱别人智商吗？
“呼…吓我一跳啊老兄。”少年收起木棍，略带几分怪罪地看着犀鸟，“这是你独特的幽默感吗？用最危险的通缉犯开玩笑？”
“混蛋…你明明就…”
“他不是。”平静的女声响起，塔莉垭面无表情地走近。
“啊…塔莉垭，贵安。”犀鸟点头问候着。
他对这个同僚知之甚少，虽说平日里能用信号弹取得对方帮助，可见了面也就是点点头的关系。
不过关于塔莉垭的一些传闻…他还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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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海绵宝宝。”
“…有种微妙的违和感？”犀鸟摸着下巴，“这样的名字，找伴侣或许会有些困难。”
“是吗？哈哈…”王锦随和地笑着，“顺带一提，我是这位小姐的恋人。”
他轻轻牵起准备偷溜的塔莉垭，对犀鸟微微仰头。
“…”犀鸟捂住心口。
沉默几秒后，他叹了口气，伸手摸向腰间的双镰。
“不行，太可疑了——倒不如说，压根没有合理的地方。”“还真是…成废墟了啊。”犀鸟站在教堂前，叹了口气，低下头。
再次抬起头时，他眼中便布满了红血丝。
他几乎能猜到是谁做的，这座城市中最不安分的家伙…也就只有那海盗了。
“三个南瓜头…三个！居然有三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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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混蛋还会感染其他人！该死的，他是什么病菌吗…”
犀鸟用力踢飞身旁的砖块，面色黑成锅底。
这些问题其实更像是自怨自艾，他已经收到了这三个人的画像。
王锦，孔雀，以及另一个，名叫威尔康的家伙。
犀鸟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教会到底是从哪来的情报。
毕竟就算主教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得知一个刚上岸的，陌生海盗的名字。
“妈的…不管了。”犀鸟低声骂了一句，用力甩甩脑袋。
我可是教会的首席执法者，要是连我都消沉起来，其他人更没斗志了。他想着。
唯一的好事就是，其他地方并没有被波及——比如菲尔所在的修道院。
“早安，犀鸟先生。”脸上带着刀疤的修女双手合十，对着犀鸟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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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晚安，不是，早安。”犀鸟挠挠头，局促地笑着。
他很喜欢菲尔，这位修女身上带着淡淡的贵族气质。
这让她总是那么特殊，就连脸上的刀疤都成了气质的点缀。
菲尔是个好女人，她的学识是教会中数一数二的，有些账目也是她在管。
不管从什么方向考虑，她都是合适的伴侣。
最关键的，她身上很香…
“噢对！请，请等一下！”犀鸟努力让发麻的舌头活动起来，他从身后掏出了什么东西，颤颤巍巍地交给了菲尔。
“这是…昨天…海盗，然后我…”犀鸟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菲尔很坦然地接过那块轻薄的布料，对犀鸟微微鞠躬。
“那么，感谢您维护了我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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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做的，毕竟我们是…同事嘛。”犀鸟挠挠头，尚未完全消肿的脸上露出笑容。
菲尔回以微笑。
可惜，往日十分健谈的她并没有跟犀鸟多说什么，而是迅速离开了。
目送着菲尔越过废墟，进入修道院，犀鸟仍旧站在原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喜欢就去追啊，这是多好的契机。”有人很亲热地凑了过来，跟犀鸟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
“我，我不太敢…等等！”犀鸟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猛然甩开肩膀上的胳膊，瞪大双眼。
“王锦！”
“啊？谁？”被黑袍遮住脸的少年紧张起来，他抽出腰间的木棍，四处环顾着，“王锦不是那个通缉犯吗！他在哪？！”
“不是…你…”犀鸟茫然地看着这陌生的家伙。
槽点太多了，压根不知道从何吐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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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身高，体型，声音，还是从没有知觉的左臂来看，你这混蛋都是蒙着脸的海盗吧！
伪装也请稍微专业点，这样不是在侮辱别人智商吗？
“呼…吓我一跳啊老兄。”少年收起木棍，略带几分怪罪地看着犀鸟，“这是你独特的幽默感吗？用最危险的通缉犯开玩笑？”
“混蛋…你明明就…”
“他不是。”平静的女声响起，塔莉垭面无表情地走近。
“啊…塔莉垭，贵安。”犀鸟点头问候着。
他对这个同僚知之甚少，虽说平日里能用信号弹取得对方帮助，可见了面也就是点点头的关系。
不过关于塔莉垭的一些传闻…他还是清楚的。
住在灯塔上的怪人，疯子，精神病。
据说她成天睡在子弹上，孤僻到没有任何朋友，还会经常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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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家伙…当然要敬而远之才行。
不过，作为“首席”的自尊心让犀鸟不能退缩，他必须关照一下这位同事。
“贵安，贵安。”
塔莉垭点头回应。
她说了两次贵安…犀鸟咽了口唾沫，收起了闲聊的心思。
“你说他不是海盗，那到底是…”犀鸟指着王锦。
“我是新来的执行官，由主教直接任命，名叫…斯泊尔兹·鲍勃。”王锦笑着回应。
“斯泊尔兹…你姓…海绵？”
“是这样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海绵宝宝。”
“…有种微妙的违和感？”犀鸟摸着下巴，“这样的名字，找伴侣或许会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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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哈哈…”王锦随和地笑着，“顺带一提，我是这位小姐的恋人。”
他轻轻牵起准备偷溜的塔莉垭，对犀鸟微微仰头。
“…”犀鸟捂住心口。
第1130章 审讯(超大杯)
坍塌的教堂还在修缮中，暂时没办法投入使用。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温暖的阳光中，水气与灰尘同时升腾。
神职人员雇来苦工，在正门处扫出空地，支起棚子——这就是临时的讲道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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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
木腿敲打着地面，威尔康走到棚子边上，静静坐下。
他观察着来来往往的执法者，辨认其中自己熟悉的面孔。
很快，他的视线穿过砖石瓦砾，盯住废墟中那一方小小的木桌。
木桌上围坐三人，谁都没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威尔康眯起眼睛，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
“…”
短暂的沉寂。
犀鸟的笑容顿了顿，他发现气氛有点怪，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塔莉垭知道。
她听过“阿奴列”这个名字，在今天早上的会议中。
王锦就是为此而来的，他要救出这个地窖中的孩子。
塔莉垭握了握王锦的手掌。
这是劝说，也是约束。
在这里跟犀鸟打起来的话，她也不得不动手。
在那之后，就要面临整个执法队的怒火。
毫无胜算。
别做傻事…塔莉垭在心里想着。
出乎意料的，王锦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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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了压兜帽，用轻松愉快的语气，继续跟犀鸟聊着天。
“六十三块指甲。也就是说，手脚加一起，一共三轮还要多。”
王锦深吸一口气。
“这阿奴列，也是个硬汉啊。”
“不，你猜错了。”犀鸟摇摇头，“她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那她…为什么会遭此酷刑呢。”
“因为包庇海盗，就是那个名叫王锦的通缉犯。”犀鸟握了握拳头，“哪怕是现在…我依旧没能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情报。”
沉默几秒，犀鸟抬起头，看着王锦。
“你要——试试吗？”
“什么？”王锦改变了坐姿，从后靠变成直立，再从直立变成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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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鲍勃。如果你想得到这份工作…”犀鸟的语气很认真，“没什么比一份完美情报更能证明你的实力了。”
王锦没立刻回应。
他向后靠了靠，兜帽下的眼睛亮的吓人。
少年看着犀鸟，似乎是在笑，可惜那张狰狞的脸无法给人温暖的感觉。
“老兄，你为什么会做这种工作呢。异端处刑什么的，不太受欢迎吧？”他转而问了些无关问题。
“咳，确实是这样。”犀鸟抬起手，挠挠头，“说起来，我还向菲尔小姐隐瞒了这部分工作呢，因为…不太好开口啊。”
王锦盯着犀鸟。
男人的袖口用皮圈捆住，上面的血迹已经洗不掉了。
“大多数做这行的同僚都以此为荣，以此为乐，不过我没什么感觉。”犀鸟摇摇头。
“你给我的那个外号挺贴切的，很多东西我都弄不明白，也懒得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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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别看我这样…其实也有属于自己的‘信念’来着。”
他扬起脸，眼中凭空生出些憧憬与幸福。
“镇子在教会治理下很安宁，菲尔小姐喜欢这样的生活。”
“异端会破坏这些，为了保护鲸之港，保护菲尔小姐的笑脸——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哈…哈哈…”
王锦笑着。
“这样啊。”他点点头，“那么，异端审判的工作，似乎也不错？”
“真的？你要加入吗鲍勃！”犀鸟喜出望外，他握住王锦手掌，用力摇晃着。
“姑且带我去看看吧，”王锦眯着眼睛，“看看那个名叫阿奴列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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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废墟往后，是修道院。
修道院偏左的位置，没被毁掉的耳堂处，是“圣墙”监狱的入口。
王锦第二次来了这里。
并不是作为囚犯，而是异端处刑官。
“你要当刽子手？跟受害者比起来，确实是不错的选择。”熟悉的女声响起，王锦转过头。
塔莉垭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说话。
是…昨晚尚未散去的污染吗？王锦想着。
他最近的状态不容乐观。
跟阿尔帕斯交易，连续两次使用虚假神国，用绿神气息给其他人治疗——一层又一层污染，加上被压缩到几乎不存在的睡眠，
王锦开始幻听了。
他并不在意这件事。
踏入鲸之港之后，耳边那莫名其妙的歌声就没停过，反而越来越响。
偶尔冒出的一两句幻听，简直像是混在歌声中的呓语，不仔细听其实没什么实感。
“审讯室在里面，角落那间。”犀鸟在前方带路，脚步轻快，动作熟练，仿佛闭着眼睛都能找对地方。
“第一次就对小女孩下手没关系吗？”
“刚好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异端，要不你拿她练练？”
“不用了。”王锦回应着。
他的话少了起来，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思考上。
事情跟想象中不同。
马上就要见到阿奴列了，可惜，相遇的地方并非地窖，而是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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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同时完成的任务被分成两个，虽说这样会更简单，不过…
这真的是好事吗？
救援阿奴列，就必须干掉犀鸟。
干掉犀鸟，教堂的关系网就会断掉，王锦没办法再跟着执法者确认地窖位置。
也就是说，分出来的两个任务其实是冲突的。
“救出大姐头“”和“找到地窖”，必须二选一。
带走那个处处想着自己的女孩，或是冷眼相待，直到窥见‘真相’，离开这里。
该怎么…
嘎吱。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犀鸟拿起油布，挡住王锦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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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了让你有个适应的过程。”他轻声解释着，一点点，将油布挪开。
借着从身后延伸进牢房的灯光，王锦看清了凳子上的娇小人影。
卡特琳娜。
她坐在凳子上，低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
“我在这里等你们。”
“啊啊，请便。”
嘎吱，嘎吱。
犀鸟活动着手上的工具。
那是个怪模怪样的椭圆空心金属球，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像颗鸭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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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梨满是血迹，随着犀鸟的动作微微开合着。
“这个叫‘苦刑梨’。”犀鸟解释着，“人类在让同类感受痛苦方面，一直天赋异禀。”
“把它塞进嘴里，转动尾部，梨就会一点点张开。”
“三圈之后，脸颊会被彻底撑裂。”
把苦刑梨交给王锦，犀鸟指了指阿奴列不远处的椅子。
从衣着来看，那似乎是修道院中的修女。
“我去处理这个。”犀鸟又拾起了王锦没见过的刑具，投入工作中去。
“…”王锦沉默着站起身，走近卡特琳娜。
凑近蹲下身，王锦认真观察着这猫儿一样的姑娘。
脸上的伤口又多了，头发乱糟糟垂下来，可惜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全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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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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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几秒，犀鸟抬起头，看着王锦。
“你要——试试吗？”
“什么？”王锦改变了坐姿，从后靠变成直立，再从直立变成前倾。
“说真的，鲍勃。如果你想得到这份工作…”犀鸟的语气很认真，“没什么比一份完美情报更能证明你的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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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后靠了靠，兜帽下的眼睛亮的吓人。
少年看着犀鸟，似乎是在笑，可惜那张狰狞的脸无法给人温暖的感觉。
“老兄，你为什么会做这种工作呢。异端处刑什么的，不太受欢迎吧？”他转而问了些无关问题。
“咳，确实是这样。”犀鸟抬起手，挠挠头，“说起来，我还向菲尔小姐隐瞒了这部分工作呢，因为…不太好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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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在教会治理下很安宁，菲尔小姐喜欢这样的生活。”
“异端会破坏这些，为了保护鲸之港，保护菲尔小姐的笑脸——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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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他点点头，“那么，异端审判的工作，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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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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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困
上课上到晚上九点
真累啊
明天补上吧
第1131章 异端(超大杯)
离开圣墙监狱，王锦跟着犀鸟，到了距离教堂不远处的小洋房门口。
这里是主教的家。
王锦很识趣地把自己的功劳全让给了犀鸟，并且叮嘱他，一定不要在主教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
犀鸟先是惭愧，随即表示了理解。
毕竟异端审查，是不那么体面的工作。
若是鲍勃这个“被照顾很多”的孩子，被发现做了这个，主教她老人家或许会伤心的。
洋房门口，王锦和塔莉垭并肩等待着。
暂时不需要扮演恋人的角色，王锦当然不会把唯一能动的右手交到别人手里。
气氛有些尴尬。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塔莉垭主动挑起了话题，她仍旧有些在意王锦刚才的选择。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
“冷漠？”
“不，应该是理智。”塔莉垭摇摇头，“你做得对。”
“为了更大的利益，放弃一些…”
“你从哪看出我要放弃她了？”王锦随口回应。
“因为你没把她救出来。”
“你觉得…直接把她带出来，让那样一个小女孩跟我满镇子逃跑更好点吗？”
“…”塔莉垭没能给出回答。
“在有足够把握之前，任何自以为是的帮助都是二次伤害，塔莉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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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轻声说着。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帮助过一个被霸凌的朋友，勉强…让事情有了转机。”
“后来我被迫转学，霸凌者变本加厉，他在我走后的第二个学期，从六楼一跃而下。高位截瘫。”
“他的父母很感激我，他把我当一生的朋友，知情者们主动安慰我。但有一个人很清楚，这件事本应更加圆满。”
王锦伸手指了指自己。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帮他，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呢？”
“或者再主动些，我直接去威胁他父母转学，又会怎么样呢？”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用更少的代价换取智慧，但…我能做的只有吸取教训。”
“卡特琳娜的事情上，我不会再犯错了。”王锦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着光。
“你…”塔莉垭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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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差，刚才那段时间已经清理好身上的粉末了吧？”
“嗯，还剩一些。”塔莉垭缓缓点头，她的面色红了起来，拳头也握紧了，“你为什么在那种地方也…”
“它自己扩散开的，跟我没有关系。”王锦向后退了半步。
“哼。”塔莉垭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她看到犀鸟从洋房中走出来，便主动牵起了王锦的手。
——
“鲍勃！”犀鸟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不过还是努力让王锦鼓起干劲。
“你的情报没有问题，孔雀真的去了花园，她还劫持了一名断肢之神的信徒。”
“你在一点点融入我们教会啊。”犀鸟拍了拍王锦肩膀。
“那你这表情…老兄，怎么了吗？”王锦关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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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灯塔那边的事。”犀鸟看了眼塔莉垭，“昨天晚上动静闹得很大，虽说被教堂盖了过去，但还是被骂了。”
“那些怪物的尸体…不能被老百姓发现，主教吩咐的。”
“怪物的尸体…”王锦重复着。
“我也不太清楚，这部分有专人去做。”犀鸟摆摆手，示意揭过这个话题。
“走吧，我们最近正缺人手，带你去”离开圣墙监狱，王锦跟着犀鸟，到了距离教堂不远处的小洋房门口。
这里是主教的家。
王锦很识趣地把自己的功劳全让给了犀鸟，并且叮嘱他，一定不要在主教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
犀鸟先是惭愧，随即表示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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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房门口，王锦和塔莉垭并肩等待着。
暂时不需要扮演恋人的角色，王锦当然不会把唯一能动的右手交到别人手里。
气氛有些尴尬。
塔莉垭主动挑起了话题，她仍旧有些在意王锦刚才的选择。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
“冷漠？”
“不，应该是理智。”塔莉垭摇摇头，“你做得对。”
“为了更大的利益，放弃一些…”
“你从哪看出我要放弃她了？”王锦随口回应。
“因为你没把她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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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直接把她带出来，让那样一个小女孩跟我满镇子逃跑更好点吗？”
“…”塔莉垭没能给出回答。
“在有足够把握之前，任何自以为是的帮助都是二次伤害，塔莉垭。”
王锦轻声说着。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帮助过一个被霸凌的朋友，勉强…让事情有了转机。”
“后来我被迫转学，霸凌者变本加厉，他在我走后的第二个学期，从六楼一跃而下。高位截瘫。”
“他的父母很感激我，他把我当一生的朋友，知情者们主动安慰我。但有一个人很清楚，这件事本应更加圆满。”
王锦伸手指了指自己。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帮他，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呢？”
“或者再主动些，我直接去威胁他父母转学，又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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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用更少的代价换取智慧，但…我能做的只有吸取教训。”
“卡特琳娜的事情上，我不会再犯错了。”王锦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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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差，刚才那段时间已经清理好身上的粉末了吧？”
“嗯，还剩一些。”塔莉垭缓缓点头，她的面色红了起来，拳头也握紧了，“你为什么在那种地方也…”
“它自己扩散开的，跟我没有关系。”王锦向后退了半步。
“哼。”塔莉垭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她看到犀鸟从洋房中走出来，便主动牵起了王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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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些尴尬。
塔莉垭主动挑起了话题，她仍旧有些在意王锦刚才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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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没把她救出来。”
“你觉得…直接把她带出来，让那样一个小女孩跟我满镇子逃跑更好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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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灯塔那边的事。”犀鸟看了眼塔莉垭，“昨天晚上动静闹得很大，虽说被教堂盖了过去，但还是被骂了。”
“那些怪物的尸体…不能被老百姓发现，主教吩咐的。”
“怪物的尸体…”王锦重复着。
“我也不太清楚，这部分有专人去做。”犀鸟摆摆手，示意揭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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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们最近正缺人手，带你去”离开圣墙监狱，王锦跟着犀鸟，到了距离教堂不远处的小洋房门口。
这里是主教的家。
王锦很识趣地把自己的功劳全让给了犀鸟，并且叮嘱他，一定不要在主教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
犀鸟先是惭愧，随即表示了理解。
毕竟异端审查，是不那么体面的工作。
若是鲍勃这个“被照顾很多”的孩子，被发现做了这个，主教她老人家或许会伤心的。
洋房门口，王锦和塔莉垭并肩等待着。
暂时不需要扮演恋人的角色，王锦当然不会把唯一能动的右手交到别人手里。
气氛有些尴尬。
塔莉垭主动挑起了话题，她仍旧有些在意王锦刚才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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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
“冷漠？”
“不，应该是理智。”塔莉垭摇摇头，“你做得对。”
“为了更大的利益，放弃一些…”
“你从哪看出我要放弃她了？”王锦随口回应。
“因为你没把她救出来。”
“你觉得…直接把她带出来，让那样一个小女孩跟我满镇子逃跑更好点吗？”
“…”塔莉垭没能给出回答。
“在有足够把握之前，任何自以为是的帮助都是二次伤害，塔莉垭。”
王锦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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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帮助过一个被霸凌的朋友，勉强…让事情有了转机。”
“后来我被迫转学，霸凌者变本加厉，他在我走后的第二个学期，从六楼一跃而下。高位截瘫。”
“他的父母很感激我，他把我当一生的朋友，知情者们主动安慰我。但有一个人很清楚，这件事本应更加圆满。”
王锦伸手指了指自己。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帮他，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呢？”
“或者再主动些，我直接去威胁他父母转学，又会怎么样呢？”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用更少的代价换取智慧，但…我能做的只有吸取教训。”
“卡特琳娜的事情上，我不会再犯错了。”王锦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着光。
“你…”塔莉垭拍了拍王锦的肩膀，“很厉害。”
“你也不差，刚才那段时间已经清理好身上的粉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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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琳娜的事情上，我不会再犯错了。”王锦抬头看了看天
第1132章 靠近(超大杯)
“哟，小犀鸟。”开门的是个瘦削的老头，他佝偻着背，跟犀鸟打着招呼。
“弗兰大伯，您腰还疼吗？”犀鸟很自然地进了屋子。
“啊，好很多了，教会给的药膏坚持在用呢。”老头笑着回应，他似乎松了口气。
“但是刮风下雨还是会难受吧？而且很难弯下腰，这种基础的活都做不了。”犀鸟拿起角落里的扫把，打扰着院子里的落叶。
“老毛病喽，风湿嘛。”老头咧咧嘴，露出稀疏的牙齿，“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了，也就是你们教会对我上心…真是好人呐，你也是好小伙。”
“哈哈，应该做的。”认真把落叶拢成一堆，犀鸟放下扫把，转头看着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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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我跟你说过自己的职业吗？”
“啊啊，代表教会进行慰问嘛，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说这…”
“我其实是异端审查官…来着。”犀鸟笑了笑。
“…啥？”弗兰伸手放在耳边，似乎是耳背，没能听清犀鸟在说什么。
“你是…异端审查官吗！！”他突然加大了音量，几乎是吼着回应。
“没用的，大伯。”犀鸟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这时候报信已经晚了。”
“你孙女真的很聪明，才十二岁就要读大学。”
“可惜，太聪明不是好事，你说呢？”
“…”弗兰沉默下来。
紧接着，这白发苍苍的老者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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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犀鸟的腰，拼命大吼：“小琴！快跑！！”
嘭！
后院的房门被踢开，四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抱着头蹲在地上。
王锦叹了口气，对犀鸟打着手势：“人赃并获。”
犀鸟竖起大拇指，紧跟着抓起弗兰的裤带，对着肚子重重一拳。
老者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说真的，鲍勃，你很有天分。”犀鸟咧了咧嘴，做了个露出八颗牙齿的爽朗笑容。
嘎吱。
木门缓缓关上，院子变得空无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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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了写字台前。
只要伸出手，就能拉开抽屉，拿出笔记。
“你看起来很紧张？放松些，我不是为了怪罪你。”
“嗯，好。”菲尔做了个深呼吸。
她反而平静了下来，迅速倒了两杯温水，用托盘放在主教面前。
“谢谢。”主教缓缓点头，并没有喝。
她脱掉穿在外面的兜帽袍子，露出里面朴素的麻布长裙。
那真是条很长的长裙啊…裙尾都拖地了，完全看不到鞋子和脚。菲尔努力转移着注意力。
她抬起头，看向自己都没见过几次的，主教的脸。
主教真是个美人啊，就是有些…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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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倒不如说是…不太属于人类的美。
耳朵比正常人长一些，尖一些，瞳孔也是竖立起来的。
嘴唇并不是红色，而是浅浅的蓝，像是夜空，或者海水。
海妖吗？菲尔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别在意，我的血统不是太纯净。幸运的是，三圣并没有因此排斥我。”主教露出笑容。
舌头也是蓝色的…菲尔咽了口唾沫。
短暂的寒暄过后，气氛逐渐稳定下来，到说正事的时候了。
“那么，您，为何而来呢。”以免夜长梦多，菲尔主动出击。
“说起来可能有些突然…”主教点点头，那张妖异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些许古典的端庄。
“我想请你去记录一些实验数据，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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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老兄。”看着犀鸟在圣墙周围忙活，王锦眯了眯眼睛。“说那些孩子是异端，是不是有点牵强了？”
毕竟能被当做“证据”的东西，就只有画在作业本上的一些简笔画。
鲸鱼，自己的故乡，以及布满骷髅头的教堂。
弗兰老头的孙女不是亲孙女，她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都是鲸之港从其他地方买来的。
寄养在居民家里，成熟，送去当实验体——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这样的情况下，通过画画来自我安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惜，在教会眼里并非如此。
就连几个当事人…
不论孩子们，还是弗兰老头，他们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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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果然，你还是新人啊鲍勃。”犀鸟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异端已经被魔鬼诱惑着堕落了，不能把他们当人看待。”
“这样的生物是很能迷惑人的。”“哟，小犀鸟。”开门的是个瘦削的老头，他佝偻着背，跟犀鸟打着招呼。
“弗兰大伯，您腰还疼吗？”犀鸟很自然地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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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菲尔触电般收起笔记，微微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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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多久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笔记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她一口气读了好几遍，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溜走了。
“呼…这还真是…”菲尔轻声嘀咕，她坐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她不知道怎么说。
当突然接受大量跟自己三观相违背的信息时，没几个人还能保证判断力。
她需要点时间消化…慢慢去判断这些东西的真假。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菲尔这才意识到有人来访，她手忙脚乱地寻觅着，试图把笔记藏起来。
哪里…该藏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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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嘭！
拉开抽屉，菲尔把笔记塞了进去。
她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
“主…主…主教大人！”菲尔结巴半天，惊呼出声。
站在门口的身影，确实是那个瘦削的女人。
她穿着长袍，戴着兜帽——这似乎是一次秘密来访。
“你好啊，菲尔。”主教轻轻点头，露出笑容，“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请…请进！不…我…”菲尔下意识回应着，又突然想起了抽屉里的东西，她瞪大眼睛。
“没关系的，虽然主爱整洁的孩子，但…房间乱点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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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迈开步子，不请自入。
菲尔愣在原地。
巨大的恐惧在她心中划过，“笔记被发现”的下场让她双腿发麻。
可她还是强行挪动了身体。
要努力不让自己被发现…
以及，主教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修女？
“抱歉，我的床有点乱，我…”菲尔快速收拾着。
“不用麻烦——”主教笑笑，“我就坐在这里。”
她坐在了写字台前。
只要伸出手，就能拉开抽屉，拿出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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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老头的孙女不是亲孙女，她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都是鲸之港从其他地方买来的。
寄养在居民家里，成熟，送去当实验体——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这样的情况下，通过画画来自我安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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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3章 奇迹
菲尔靠住房门缓缓蹲下。
小琴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比同龄人聪明很多，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这样聪明的孩子，不可能安然接受成为实验品的命运，接触异端学说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我应该想到的…”菲尔喃喃自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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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吉娜去帮忙打扫卫生时，无意中提起了这些东西吗？
菲尔不太清楚，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思考。
亲近的人一个又一个成了异端，这位虔诚的修女逐渐手足无措。
怎么办呢？该怎么办？
为什么小琴会在最后时刻将挂坠交给那个男人，要——跟他接触吗？
可那是异端审查官，是教会的鬣狗。
而自己，已经接触了那些质疑三圣的学说，成了异端。
一旦身份被发现，下场只会无比凄惨。
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菲尔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又拉开抽屉，翻了翻那本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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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叹了口气。
“晚上…去试试吧，至少要把小琴的挂坠要回来。”
——
轰！！
爆炸声响彻半个小镇，滚滚浓烟从花园升起，火光迅速扩散。
“嚯，动静真大。”王锦远远看着。
教会长袍自带的兜帽很深，足以让他遮住面孔。
王锦低下头，目光隐藏在阴影中。
花园这边并不缺人手，就算计划没能成功，孔雀和红桃也有能力离开。
更何况还有威尔康，他是另外一道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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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过去帮忙作用不大，反而容易暴露身份。
那么…
从腰间解下那小小的鲸鱼挂坠，王锦将它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木头没有一点倒刺毛糙，前主人显然很爱惜它。
那个名叫小琴的女孩…她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我？
因为我救了她爷爷一命，还是觉得我比犀鸟好说话？
王锦皱起眉头，把挂坠举过头顶。
木头鲸鱼在深蓝色的天空中轻轻游动，阳光在它周围打上一层毛圈。
“嗯？”王锦挑起眉头。
他发现鲸鱼吊坠的肚子上有三个小孔，阳光正好透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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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某种…方位？”
——
咔嚓，咔嚓。
铲子破开泥土，一下又一下地挖掘着。
咔。
王锦把铲子插进土里，用独臂擦了擦汗。
他在刨人家祖坟。
事情赶得很巧，整个鲸之港中，王锦最熟悉的就是墓地，他不需要询问别人就能得到答案。
“应该没错，按照三个点的对应方位…也就只有这里了。”
伸手挪开过来看热闹的猫猫前辈，王锦再次拿起铲子，一点点削减着坟头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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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进教会是个好选择。
不仅能让卡特琳娜少受点罪，还加入了异端审查部门，了解些不一样的学说。
王锦有预感，这能让自己距离真相近些。
所以，在发觉鲸鱼挂坠上隐藏的信息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身其中。
当然，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自己这段时间本就没有安排。
咔！
铲子传来的触感变了，那是金属相撞才有的声音。
“有了！”王锦瞳孔缩了缩，丢掉铲子，拨开浮土。
那是个半米见方的铁箱，已经见了锈迹，显然在这里放了很久。
箱子上挂着锁头，王锦没有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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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干活。”他甩了甩手上的铁环。
猩红武装不情不愿地凝成一小块变换的金属，王锦把它插进钥匙孔。
啪嗒。
箱子里塞的满满当当，分别是笔记，星盘，几十枚金币，以及几张盖在所有东西上方的纸。
王锦拿起那勉强能被称作“信”的东西。
『朋友，向您问好。
首先，我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个不那么体面的女性，为了养活孩子不得不挖掘坟墓，偷窃首饰——没错，我是个盗墓贼。
但同时，我跟您一样，是这个箱子的发现者。
我尝试着阅读了里面的东西，得出的结论是，‘它们应该被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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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到了其中一封信，那是箱子主人留下的，他恳求后来者散播消息，让种子生根发芽。
于是我取走了一部分金币，为我女儿买了许多体面的衣服，顺便…我烧掉了箱子主人的相关信息。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么至此——我和这东西再无瓜葛，我也向您说明了这些资料的危险性。
是取走几枚金币，把它埋回去，等待下一个发现者。
还是…做些危险的事呢？
决定权在您，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顺便…如果我已经不在了，请向我女儿问好，她有世间最美丽的，黑白相间的长发。
伊芙琳——敬上。』
王锦把信放了回去，目光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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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内容令人震惊，书写者的身份对他来说，同样是不知如何评判的新闻。
伊芙琳·卡特琳娜，是大姐头的母亲。
她是个盗墓贼，还是个很讲义气的盗墓贼。
王锦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记，缓缓翻动。
他意识到，这或许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箱子主人的身份已经被销毁了，还能读到的只有思想。
『关于居民异常面容的研究』
『关于鲸之港的研究，我们或许在某种生物背上』
『对于三圣教的猜想，教皇失踪背后的真相』
『我们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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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翻看，王锦的呼吸越是不平稳，到最后甚至有些颤抖。
他明白，自己正在翻看的是一份——
奇迹。
这些资料囊括的东西，几乎跟他这个外来者推断出的不相上下，只是有些地方不太全面。
也就是说，箱子主人以从来没离开过鲸之港的见识，强行推断出了部分真相。
他察觉到那些面孔重复的居民不太对劲。
也察觉到自己脚下的东西，或许是个活物。
最后的最后，他甚至隐约窥探了二重身的概念。
这家伙…
“很强。”王锦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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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推理能力，还有察觉异常的观察力，以及在教会看不到的角落中，一点点搜寻证据的毅力。
而更可贵的，
是发现铁箱子，并且自觉将它传下来的，一个又一个被称为异端的居民。
这是历史的传承。
但凡出现一点失误，有任何一个地方不对，都会付之一炬。
手上的笔记本沉重起来，王锦深吸一口气。
预感没有错误。
接触异端学说是正确的。
砰！砰砰！
枪声在身后响起，王锦瞬间翻身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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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带来的预警让他意识到了危险来临，可惜那连续的三枪呈“品”字型，还是有一颗打中了他的腿。
“该死…”
血花飞溅，王锦翻身躲到墓碑后方，查看着敌人。
第1134章 相逢(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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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混蛋！我就知道你不对劲！”
怒吼声跟子弹同时传来，墓碑被打的石屑纷飞。
碎石划过脸颊，血液缓缓流出，王锦面色阴沉下来：“鹦鹉。”
“果然他妈是你！”鹦鹉怒吼着，“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老子在你肩膀上留了伤口！能感应到！”
“别他妈小瞧了火刑之神啊！你这该死的老鼠！”
砰砰砰！砰砰！
“呼…”王锦深呼吸。
作为犀鸟的弟弟，鹦鹉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愚蠢。
他早就发现了“斯泊尔兹·鲍勃”的异常，为了不打草惊蛇，又没跟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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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远远尾随到墓园，亲眼看着王锦拿出异端资料后，他才蹦出来准备抓个人赃俱获。
很简单的计划，却行之有效。
鲸鱼挂坠是突发事件，王锦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太多。
于是被鹦鹉钻了空子。
“呼…”单手握了握爱丽丝的枪柄，又缓缓松开。
在墓园这种石头林使用霰弹枪，弹射回来的钢珠会先于敌人杀死自己。
鹦鹉的火铳占据着绝对优势，想尽快脱离困境，就要拉他近战！
“爱丽丝。”王锦伸手抚过枪柄。
洁白的霰弹枪响应了他的呼唤，于是能看到虚幻的花瓣在空中飘落。
用作伪装的绷带碎落一地，爱丽丝缓缓改变着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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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辖局秘仪技术的巅峰，配合着美术协会的事相天赋，形成了这美丽而精巧的造物。
呼！
精致的人偶在王锦身旁徘徊着，她身上满是闪烁的符文，飞行时会落下星尘般的拖尾。
美丽，纯净，精密，令人赞叹。
爱丽丝·黎明形态。
呼——！！
从王锦手里接过红色粉末，人偶冲天而起！
并没有飞多高，王锦现在不需要她发挥伪天基武器的作用。
只要把鹦鹉逼出来就好。
“见鬼！你刚才是不是丢出去什么东西了？”鹦鹉怒吼着，火铳一下又一下对着王锦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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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欺凌卡特琳娜的代价。”
“什么？你说…谁？”
嗖——
尖啸声响彻墓园，那是人偶突破音障发出的爆鸣。
她俯冲而下，像是找准猎物的飞鸟。
嘭！！
红雾炸开，浓郁到像是流淌的液体，迅速将鹦鹉吞没。
“啊啊啊！！什么东西？”鹦鹉的惨叫声传来。“你这混蛋！我就知道你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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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在你肩膀上留了伤口！能感应到！”
“别他妈小瞧了火刑之神啊！你这该死的老鼠！”
砰砰砰！砰砰！
“呼…”王锦深呼吸。
作为犀鸟的弟弟，鹦鹉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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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的计划，却行之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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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王锦伸手抚过枪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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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辖局秘仪技术的巅峰，配合着美术协会的事相天赋，形成了这美丽而精巧的造物。
呼！
精致的人偶在王锦身旁徘徊着，她身上满是闪烁的符文，飞行时会落下星尘般的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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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纯净，精密，令人赞叹。
爱丽丝·黎明形态。
呼——！！
从王锦手里接过红色粉末，人偶冲天而起！
并没有飞多高，王锦现在不需要她发挥伪天基武器的作用。
只要把鹦鹉逼出来就好。
“见鬼！你刚才是不是丢出去什么东西了？”鹦鹉怒吼着，火铳一下又一下对着王锦点射。
“那是你欺凌卡特琳娜的代价。”
“什么？你说…谁？”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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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啸声响彻墓园，那是人偶突破音障发出的爆鸣。
她俯冲而下，像是找准猎物的飞鸟。
嘭！！
红雾炸开，浓郁到像是流淌的液体，迅速将鹦鹉吞没。
“啊啊啊！！什么东西？”鹦鹉的惨叫声传来。“你这混蛋！我就知道你不对劲！”
怒吼声跟子弹同时传来，墓碑被打的石屑纷飞。
碎石划过脸颊，血液缓缓流出，王锦面色阴沉下来：“鹦鹉。”
“果然他妈是你！”鹦鹉怒吼着，“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老子在你肩膀上留了伤口！能感应到！”
“别他妈小瞧了火刑之神啊！你这该死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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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
“呼…”王锦深呼吸。
作为犀鸟的弟弟，鹦鹉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愚蠢。
他早就发现了“斯泊尔兹·鲍勃”的异常，为了不打草惊蛇，又没跟任何人说。
一路远远尾随到墓园，亲眼看着王锦拿出异端资料后，他才蹦出来准备抓个人赃俱获。
很简单的计划，却行之有效。
鲸鱼挂坠是突发事件，王锦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太多。
于是被鹦鹉钻了空子。
“呼…”单手握了握爱丽丝的枪柄，又缓缓松开。
在墓园这种石头林使用霰弹枪，弹射回来的钢珠会先于敌人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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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的火铳占据着绝对优势，想尽快脱离困境，就要拉他近战！
“爱丽丝。”王锦伸手抚过枪柄。
洁白的霰弹枪响应了他的呼唤，于是能看到虚幻的花瓣在空中飘落。
用作伪装的绷带碎落一地，爱丽丝缓缓改变着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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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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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鹦鹉钻了空子。
“呼…”单手握了握爱丽丝的枪柄，又缓缓松开。
在墓园这种石头林使用霰弹枪，弹射回来的钢珠会先于敌人杀死自己。
鹦鹉的火铳占据着绝对优势，想尽快脱离困境，就要拉他近战！
“爱丽丝。”王锦伸手抚过枪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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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飞多高，王锦现在不需要她发挥伪天基武器的作用
第1135章 威胁
“只要你对我动手，我就会在死亡前销毁这些资料…你什么都得不到。”
菲尔额角渗出汗珠，嘴唇也有些苍白，可她依旧冷静。
像是弱小却能够扼住猎物命脉的毒蜘蛛，向着王锦发出了示警。
墓园这种地方向来都是灰暗而沉默的，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菲尔盯着那毁了容的少年，手掌微微颤抖。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她几乎要放弃，可火柴又没烧掉多少。
少年终于说话了。
“唉…”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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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懊恼，而是无奈。
那是成年人看到幼儿在自己面前展示武力与智慧时才有的无奈。
“再过五秒钟，火柴就要烧手了…话说你一个火刑之神的信徒，出门不带打火机吗？”
“嘶…”菲尔甩甩手，又立刻拿出第二根火柴，引燃，“我没什么钱，打火机很贵…不！等等！”
她警觉起来，俯下身子靠近文件，点燃两张拿在手里。
“这样也可以的，你别再靠近了！”
“说起来…好久没被人威胁过了啊。”王锦耸耸肩，开始背诵。
『“在过去三年的研究中，我问访了大部分居民，那些人有着相同的脸，相同的家庭，所有人都觉得这很平常。”
“如果不是亲自跟他们接触过，我都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们并非双胞胎，哪怕同卵双生都不可能相似到这种程度，更别提其他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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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他们是被制造出来的，随时准备顶替什么人的…二重身。”』
“这就是被你烧掉的内容。”王锦对目瞪口呆的菲尔笑了笑，“你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包括信件，笔记，甚至是金币的数量与花纹——我都背了下来。”
“我…我不相信！”菲尔愣了几秒钟，她翻动箱子，再次抬头。
“金币数量是多少！”..
“三十六枚，十二枚新的，二十二枚旧的，还有两枚是假币…顺便说一下，年份也背下来了。”王锦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要听吗？”
“这怎么可能…”菲尔无力地松开手，任由燃烧的纸张被风吹起，化作灰烬，“你就只读了一遍，而且为什么会记住这些…无用的细节？”
“一遍就够了。”王锦竖起手指，“而且，菲尔小姐，没有细节是无用的。”
“还要继续威胁我吗？或者，向我展现你的价值，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知道了。”菲尔叹了口气。
她很冷静，很清醒，也很能认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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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理应被灭口。
就算现在把所有东西都烧了也毫无用途，她能做的，仅仅是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并且证明价值。
能不能活下去，全看这少年的心情。
哈…少年。他这么恐怖的人，居然这么年轻。菲尔自嘲地笑笑。
“我也接触了异端学说。”菲尔缓缓开口，“你对这些感兴趣吧？”
“那些人很谨慎，不会允许审查官接近的。”
“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就只能从我这里得到情报。”
菲尔缓缓站起身，摘掉面纱，让王锦看着自己的脸。
“这是我的把柄，你随时都能以合法的手段逮捕我——一名异端修女。”
“所以请你相信，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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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我比杀掉我更有价值，而且同样安。”
菲尔沉默下来。
她用最快速度将自己的把柄与价值全都摆了出去，到王锦抉择的时候了。
“呼…”少年轻轻吐了口气，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
他打量着菲尔。
这女人也不简单，正常人在面对生死抉择时，脑子不可能还这么清醒。
不愧是第一水手长啊…
“好吧，菲尔小姐。”王锦伸了个懒腰，把铲子递了过去，“恭喜你正式成了我的同伙。”
菲尔点点头，接过铲子，一点点填埋着本应该躺着她尸体的土坑。
王锦没闲着，他开始给鹦鹉补刀，彻底杜绝对方诈尸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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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获得新同伙了！
在脑子里模拟着这样的声音，王锦笑笑。
鹦鹉是必须杀的。
这家伙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又是欺凌卡特琳娜的导火索，人渣中的人渣。
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方面考虑，王锦都想把他弄死。
“嘶…”王锦摸了摸下巴。
他突然想起，不管二重身还是鹦鹉本人，都死在了自己手上。
真是有缘啊。
相比之下，菲尔就没有这样的缘分了。
她看到了王锦的真实身份，为了生存便主动交出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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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活动了一下右手，继续思考着。
这女人说的很对，想接触异端学说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最好是居民们的熟人，有接触异端的动机，还要有足够的亲和力。
菲尔是个完美的人选，她有价值，容易控制，而且，不容易被发现。
“首席异端审查官喜欢的姑娘，成了异端。”王锦轻轻摇着头。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轰！！轰轰轰！！！
连串的爆炸声再次从花园的方向响起，颇有些愈演愈烈的意思。
王锦没过去查看，他得制造点不在场证据，以免鹦鹉的死被怀疑到自己头上。
“看来今天还很漫长，而且…晚上应该又没时间睡觉了。”
略微伸了个懒腰，王锦揉了揉眼睛，顶着黑眼圈溜达回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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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与解密…这些东西太耗时间，也太费精力。
王锦有时候会想，干脆把所有东西砸得他娘稀碎，自己开着白船跑路算了。
可惜。
武力再强，能做到的事依旧十分有限。
真正让人类能和伪神，甚至更恐怖存在坐在同一牌桌上的，永远都是“智”。
“话是这么说…好像挺久没痛痛快快打一架了。”王锦扭了扭脖子，“出去后揍神使一顿吧。”
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左手，听着耳边那些嘀嘀咕咕的呓语，他摇摇脑袋，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1136章 森林(二合一)
“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犀鸟在洋房前微微躬身，随手带上了门。
嘎吱。
门又开了。
成熟妩媚的女人面孔探了出来，她对犀鸟笑了笑。
“要一起吃饭吗？”
外套已经脱掉了，朴素的长裙下是难以掩盖的优秀身材。
胸前的饱满让人移不开目光，纤细的腰肢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握住，主教的身份反而成了更大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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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庄严，肃穆，却生了副极具魅惑的身体。
“主教大人…这似乎…不太好。”犀鸟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是这样吗？”主教歪了歪头，“也对…我没特意准备什么，自己一个人住，食材有限。”
“下次吧，我邀请你和菲尔一起来，怎么样？”
“啊…”犀鸟愣了几秒。
他伸手挠了挠脑袋，露出羞涩的笑容。
“是这样啊…您看出来了吗？”
“嗯。”主教微笑着点头，笑容明媚而美艳，“举手之劳。”
“劳您费心了。”犀鸟鞠了一躬。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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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轻关上了。
犀鸟转身离开。
走到没人能看见的地方，他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怎么能想歪呢…
主教真是个很好的人，她没有架子，温柔，善良，甚至愿意给自己这些小人物牵线搭桥。
“三圣教真是个很好的宗教啊。”
犀鸟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依旧明媚。
他露出笑容。
为了守护这样的宗教，这样的镇子，这样温柔的人。
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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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兄。”
王锦晃晃悠悠走了过来，跟犀鸟打了招呼。
“鲍勃。”犀鸟回以微笑，“你看到鹦鹉了吗？下午该他和我一起巡逻。”
“没有。”
“嘶…那可怎么办。”犀鸟苦恼地低下头，又抬头看了看王锦。
少年已经开始整理物品，准备跟他同行了。
“说真的，鲍勃，总这样麻烦你我有点不好意思。”犀鸟叹了口气。
——
“呼…咳咳，跑不掉了啊…”
孔雀喘着粗气，被子弹打穿的肺叶传来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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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觉得花园这么大，这么令人绝望。
推着轮椅的速度慢了下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犀鸟在洋房前微微躬身，随手带上了门。
嘎吱。
门又开了。
成熟妩媚的女人面孔探了出来，她对犀鸟笑了笑。
“要一起吃饭吗？”
外套已经脱掉了，朴素的长裙下是难以掩盖的优秀身材。
胸前的饱满让人移不开目光，纤细的腰肢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握住，主教的身份反而成了更大的诱惑。
她庄严，肃穆，却生了副极具魅惑的身体。
“主教大人…这似乎…不太好。”犀鸟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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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主教歪了歪头，“也对…我没特意准备什么，自己一个人住，食材有限。”
“下次吧，我邀请你和菲尔一起来，怎么样？”
“啊…”犀鸟愣了几秒。
他伸手挠了挠脑袋，露出羞涩的笑容。
“是这样啊…您看出来了吗？”
“嗯。”主教微笑着点头，笑容明媚而美艳，“举手之劳。”
“劳您费心了。”犀鸟鞠了一躬。
啪嗒。
门轻轻关上了。
犀鸟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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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没人能看见的地方，他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怎么能想歪呢…
主教真是个很好的人，她没有架子，温柔，善良，甚至愿意给自己这些小人物牵线搭桥。
“三圣教真是个很好的宗教啊。”
犀鸟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依旧明媚。
他露出笑容。
为了守护这样的宗教，这样的镇子，这样温柔的人。
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嘿，老兄。”
王锦晃晃悠悠走了过来，跟犀鸟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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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犀鸟回以微笑，“你看到鹦鹉了吗？下午该他和我一起巡逻。”
“没有。”
“嘶…那可怎么办。”犀鸟苦恼地低下头，又抬头看了看王锦。
少年已经开始整理物品，准备跟他同行了。
“说真的，鲍勃，总这样麻烦你我有点不好意思。”犀鸟叹了口气。
——
“呼…咳咳，跑不掉了啊…”
孔雀喘着粗气，被子弹打穿的肺叶传来嘶鸣。
她从来没觉得花园这么大，这么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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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大人…这似乎…不太好。”犀鸟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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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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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7章 越共探头
“扑翼机准备好了。”山坡上，执法者走到队长面前，低头说着，“只是没有安全带。”
“安全带？给你装个椅子就不错了。”短头发的女孩撇撇嘴。
她随身背着工具箱，似乎是机械师之类的职位。
“嗯。”队长缓缓点头。
扑翼机，这种只能飞行一次的东西太过昂贵，也只有花园里有一架作为展示的旧型号。
如果能成功抓到那些海盗，也算是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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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那些贮宝蛛，扑翼机在它们面前不过是更大、更脆的苍蝇而已。”队长叮嘱着，“让驾驶员多加小心。”
呼！
由木头组成的简易结构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神国的主宰者似乎认可了这样的行为，一阵狂风吹来，扑翼机逐渐平稳。
——
“芜湖！！”孔雀一边低头摆弄着什么，一边向红桃邀功。
“多读书还是有用的！我研究过纸牌上那些生物！虽然只是…一小部分。”
“比如这个？”红桃同样抓紧身下的皮毛。
被她们骑着的是头鹿。
跟动物园里能看到的普通品种不同，这头鹿的角被树枝代替，枝干上还开着樱花般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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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而密的花瓣随着动作沙沙作响，很是好看。
“花跃獐，这里唯一温驯的生物。”孔雀终于弄好了手里的东西。
那是用树枝制成的简易鱼竿，鱼竿另一头挂着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胡萝卜。
这就是方向盘了。
“冲冲！瞄准那棵最大的树！”孔雀把鱼竿架在鹿角上，对红桃竖起大拇指，“看，自动驾驶。”
“哈哈…”突然欢乐起来的气氛让红桃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
追兵暂时没出现，那只半人马由于不太合理的身体结构，跑了没多远便四肢骨折，栽倒在地。
“诶，我一直没机会问。”孔雀没转头，她直视着前方。
“如果你们成功逃出去了，这里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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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问这个？”红桃检查着手枪和狙击枪。
“因为…你看啊，我这辈子都在这里生活，虽说一直做着让自己害怕的工作，但街坊邻居都挺好的。”
孔雀低声念叨。
“突然站在整个镇子的对立面，虽说是为了追求真相，但仔细想想也有点自私。”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真相，他们可能只想安稳地活着。”
“如果你们走了，鲸之港也会因此消失殆尽…”
“不会的。”红桃检查完了枪械，将弹仓推回去，金属相撞发出悦耳的啪嗒声。
“就算真有这种可能，他也会尽全力避免。”
“你怎么就确信…”
“仔细回顾一下，从头到尾，有任何一个无辜者因为我们死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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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没有。”孔雀愣了愣，缓缓摇头。
哪怕是昨天晚上的教堂爆炸，都被精确规划好了波及范围，没有市民因此受伤。
“这就对了。”红桃眯起眼睛，在背包里摸索着什么。
“他有能力把这里屠杀干净，可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王锦很清楚，我们的敌人是教会，是三名需要活人献祭的伪神，而不是那些普通人。”
“你说那家伙是个温柔的人吗？”孔雀摸了摸下巴，“倒也没错。”
“温柔谈不上吧，他只是不喜欢看到悲剧…并且会努力改变其他人的结局。”红桃从背包里掏出个护目镜，戴在头上。
“我想总有一天，这些被他拯救过的人会反过来，改变他命中注定的悲剧。”
“然后想着‘也算我一个’，就赖在他身边不走了，哈哈…”红桃低声笑着，伸手拍了拍孔雀的肩膀，“总之，别担心。”
“鲸之港会有个好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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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嘶啊！！又是肾上腺素？”
“嗯。”红桃把空掉的针剂收回背包，“周围安静的太久了。”
“这里也不像有人的样子。”孔雀咽了口唾沫，握紧冲锋枪。
她突然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红桃在护目镜边上敲打两下，目光在周围那茂密而空荡的丛林中扫过。
“我想起来了，”孔雀拍了拍脑门，“有个群居物种叫树精灵。”
“你这混蛋…应该早点想起来的。”
看着护目镜上整整三十多个代表着人脸的方框，红桃咬了咬牙。
嘭！
她一枪打在花跃獐屁股上，后者吃痛，没了命地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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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犀鸟先生，您来了。”
“嗯。”犀鸟点点头，“这是鲍勃，他暂时代替鹦鹉的岗位。”
“好的。”年轻执法者看向王锦，皱起眉头。
“您…是火刑之神的信徒啊。”
“算是有关系，怎么了？”王锦清楚，他是在说自己被毁容的脸。
“抱歉，火刑之神和生命之母有些冲突，请您离开。”m..
“好吧。”王锦耸耸肩，转身准备离开。
这边的执法者很谨慎，也很下血本。
他们放着逃亡在外的王锦不管，召集全部人手，说什么也要留下红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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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倒是怎样都行。
先前觉得花园这边人手足够，是在它和衰败小镇状况相同的前提下。
如今…寄生神国已经大到不可思议了，进去掺和一手也从“没必要”变成了“试试也行”。
现在因为鲍勃这个虚构出来的身份无法入内，那就借着“追捕王锦”的名头，找菲尔了解一下异端学说。
“等会儿。”结实的手臂把王锦搂了回来，犀鸟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那年轻的执法者。
“我先问一下，你不是因为他的外貌才说出这种话吧？”
“我…”年轻执法者张了张嘴。
“就算赐福冲突，和我一起赶过来的他也应该在外面把守，而不是什么狗屁的‘请您离开’。”
犀鸟皱着眉头，揪起那年轻人的衣领。
“给我朋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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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锦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犀鸟这个死脑筋，会放着任务不管，在这种时候替自己出头。
“不。”犀鸟摇摇头，“捍卫朋友的尊严，和捍卫教会尊严同样重要，现在正是时候。”
“对…对不起，鲍勃。”被拎起来的小伙子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挣脱开来，对王锦摆摆手。
“您可以进去，跟犀鸟先生一起。”
“嘿。”犀鸟扯起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拍了拍那小伙子的肩膀，示意对方别在意这件事。
随即对王锦投来期待的目光。
“唉…”王锦揉了揉太阳穴，“那就走吧。”
第1138章 熟人(二合一)
“啊啊…”孔雀强忍着疼痛，把捕兽夹从腿上掰下来，“树精灵是极度精通潜伏和陷阱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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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知道。”红桃躺在地上，迅速处理着发黑的伤口。
整整三十四人，就算她百发百中，也要打了六个弹鼓才能彻底把他们杀干净。
激烈的交火毫无美感可言，也没有兵刃相撞的观赏性。
惊险却没有减少半分。
那一瞬间，红桃能做的仅仅是翻到坐骑一边，用它挡住大部分子弹。
而孔雀…她依旧用堪称浪费子弹的射击方式，进行了不那么完美的火力压制。
配合着红桃的点射，她们以身中数箭为代价，成功击退了那些深褐色皮肤的尖耳朵精灵。
“咳…你们会…得到报应的…”微弱的呼救声响起，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她中枪后从树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腰。
褐色的皮肤带着血迹，那久经锻炼的平坦小腹被树枝刺穿，结实修长的双腿扭曲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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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伤得很重，生命之火正从眼中逐渐消退。
可她仍旧咒骂着，咒骂这些闯入她们家园的奇怪生灵。
“嘶…”孔雀努力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姑娘。
肾上腺素还在起作用，她的腿并不疼，只是使不上力气。
“所以说…你们觉得自己是这片森林的主人？”孔雀皱眉询问。
“恒古以来，一直如此。”树精灵姑娘喘息着。
她不明白孔雀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过来搭话。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排解逐渐包裹上来的恐惧，她回应了孔雀的询问。
“如果我说，你们的记忆是虚假的呢？”孔雀轻声说。
她还没办法彻底判断出，自己的记忆有多少是虚假，有多少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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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从红桃口中得知，按照时间线，这片神国成型也不过短短几个月。
这些自以为在森林中生活几千年的精灵，其实也只是什么都不懂的次级怪谈而已。
“记忆或许虚假，但我为你们的入侵而愤怒。”树精灵姑娘轻轻喘着气，“情感是真实的…我要杀了你们。”
“这样啊。”孔雀叹了口气，她蹲下身，在树精灵身上寻找着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雅戈尔。”
“雅戈尔，和你聊天很开心，我会把你写进日记里的。”
“怎么，你想给她设立个感恩节吗？”红桃的声音响起，“别对这些次级怪谈投入太多感情。”
“赶紧过来，他给我们准备了很多解毒剂…暂时不用死了。”
——
“队长！”人群中走出个身材矮小的大胡子，他一脸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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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飞行员吗？”队长愣了愣。
“我刚才上了个厕所。”大胡子看着越飞越远的扑翼机，不住擦着额头的冷汗。
“…”队长咽了口唾沫。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在空中扑腾的飞机。
他妈的…谁在开啊？
“队长！我们的机械师不见了！”有人吼了一声。
“…”队长握紧拳头。
他隐约能听到空中传来兴奋的喊声，那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那头发火焰般鲜红的女孩，正在大声呼喝。
“芜湖！！阿丽莎号！给我高高的飞起来啊！！”
“啊！！要坠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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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翼机开始在空中挣扎。
“母神啊…我们的机械师为什么这么能惹乱子。”队长捏了捏鼻梁。
他还没办法说什么，毕竟就连大胡子这个专业飞行员，都飞不了那么远。
“队长，犀鸟先生来了。”
“贵安。”队长点点头，对犀鸟比了个教会的行礼手势。
“我是教皇的独子，执法队第六席，您可以叫我萨尔。”
王锦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这黑发黑眼的罗马傻小子…似乎变得靠谱了许多，最起码没再喊什么中二台词。
可他怎么就出现在这了？
白船出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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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让王锦思考太多，萨尔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
“鲍勃。”
“前辈您好。”萨尔恭敬地点点头，显然是把王锦当成了跟犀鸟同级的执法者。
“走吧，兵分两路。”犀鸟迈开步子，“萨尔带一队。”
“鲍勃是火刑之神的信徒，我跟他一队。”
——
“得找个新坐骑，交通工具也行。”红桃皱着眉。
孔雀的腿也受了伤，虽说还不至于没办法走动，可背着人的情况下，逃脱追捕几乎是痴人说梦。
“很难啊。”孔雀叹了口气。
那只花跃獐在刚才的交火中光荣牺牲了，能不能找到下一只全凭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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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遗憾的是，那头鹿就是这里唯一温顺的生物了。
想要另找代步，要冒很大的风险。
“等等！”红桃皱起眉头，她听到身后有声音，“躲起来！”
孔雀照做，在灌木从中蹲下。
很快，她们看到头顶飞过怪模怪样的飞行器，驾驶员还在呼喊着“弹射装置卡住了啊啊啊——”
就这么划向了远处，流星一样。
“…阿丽莎？”红桃面色古怪起来。
她看清了那道身影，虽然头发短了些，面容和声音都没有变化。
“你要坐那东西？”孔雀同样皱起眉头。
“试试就知道了，快！”红桃拍了拍孔雀的脑袋，后者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向前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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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对了。”孔雀伸手，把什么东西递给了红桃。
那是她从树精灵身上取下来的腕带，树绿色的，造型像只蜘蛛。
“这叫布丝腕扣，说是饰品，其实是只在休眠的虫子。”
“能当飞爪用，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靠自己移动了。”
“哈…你看过蜘蛛人吗？”红桃把腕带扣在手上试了试，蛛丝先是液体，又在跟空气接触的瞬间凝结成结实的绳索。
“听起来好恶心。”在脑子里想了个人和蜘蛛的混血，孔雀的脸皱成一团。
——
“咱们两个人一队…你还真信任我。”看着犀鸟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后背，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我相信老弟你，毕竟抓异端时身手很不错。”犀鸟笑笑，“还有就是，我担心他们排挤你…噢，不是指脸。”
“火刑之神的赐福确实跟这里有些冲突，你说不定会被神国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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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起待着就没事了，我身上的母神赐福很重，能帮你遮一遮。”犀鸟憨厚地笑着。
“多谢了，老兄。”王锦叹了口气。
把犀鸟直接留在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目前来看…不是非这样做不可。
目光在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威尔康的身影。
这家伙去了哪呢？王锦摸了摸下巴。
威尔康的安危不用他担心，那是位极其成熟的船长，又有灵界行走在身，想来就能来。
哗啦！
地面颤动两下，有什么东西拔地而起。
“真壮观啊。”
“很难啊。”孔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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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花跃獐在刚才的交火中光荣牺牲了，能不能找到下一只全凭缘分。
更加遗憾的是，那头鹿就是这里唯一温顺的生物了。
想要另找代步，要冒很大的风险。
“等等！”红桃皱起眉头，她听到身后有声音，“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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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们看到头顶飞过怪模怪样的飞行器，驾驶员还在呼喊着“弹射装置卡住了啊啊啊——”
就这么划向了远处，流星一样。
“…阿丽莎？”红桃面色古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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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坐那东西？”孔雀同样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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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就知道了，快！”红桃拍了拍孔雀的脑袋，后者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向前冲锋。
“噢，对了。”孔雀伸手，把什么东西递给了红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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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布丝腕扣，说是饰品，其实是只在休眠的虫子。”
“能当飞爪用，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靠自己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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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好恶心。”在脑子里想了个人和蜘蛛的混血，孔雀的脸皱成一团。
——
“咱们两个人一队…你还真信任我。”看着犀鸟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后背，王锦眯了眯眼睛，轻声说着。
“我相信老弟你，毕竟抓异端时身手很不错。”犀鸟笑笑，“还有就是，我担心他们排挤你…噢，不是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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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刑之神的赐福确实跟这里有些冲突，你说不定会被神国排斥。”
“跟我一起待着就没事了，我身上的母神赐福很重，能帮你遮一遮。”犀鸟憨厚地笑着。
“多谢了，老兄。”王锦叹了口气。
把犀鸟直接留在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并不是非这样做不可。
还有别的办法，暂时就跟他一起探索吧。
第1139章 新生季节
“呼哧…呼哧…”呼吸逐渐平稳。
并不是代表着康复的平稳，而是逐渐凋零，再无生息的平稳。
最后看了眼两人离去的方向，雅戈尔的尖耳朵动了动。
她们说什么虚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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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的树精灵可不会因为这种话动摇意志。
雅戈尔闭上双眼。
心跳停止了，脑海中只剩下最后的，迷乱而温暖的幻梦。
她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忆起树海中翠叶的芬芳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中抽芽，生长。
『他不应该回来的』
耳边有人在说话，这个声音…像是母神。
雅戈尔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无法移动。
『我们有契约在先，他不应该回来的。』
雅戈尔发现这声音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温柔，反而带着浓烈的杀意。
『杀了他。』母神低吼，雅戈尔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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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快，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彻底充斥她的内心。
雅戈尔再次睁开双眼。
只见树木和山峦变得小巧，族人的尸体仿佛一只手就能捏起来。
——
寄生之国角落，犀鸟愣在原地。
“您回来了。”
几秒钟前，由树木与藤蔓构成的人脸缓缓扭曲，对犀鸟说出了这样的话。
王锦挑起眉头，脸上一副“果然有猫腻”的表情。
同意跟犀鸟一起来花园时，他确实怀着这样的念头。
鲸之港和衰败小镇各有一个犀鸟，他是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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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特殊的家伙，担任着寄生之神的神甫——这是犀鸟的工作。
按照鲸之港的运转原理，犀鸟应该极度恐惧寄生之神。
这样的前提下，让他进入花园，或许会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果然。
“你，在说什么？”犀鸟皱着眉头。
他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按向了腰间的镰刀，原本对眷属们还算友好的态度荡然无存。
“我第一次来这里，你想影响我的记忆？”犀鸟很警惕。
“不，怎么会。我是您忠诚的仆人，我…呃…啊！！”
那木头和树根构成的人脸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无数孢子从他口中，眼中涌出，地面开始颤动。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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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犀鸟现在才彻底明白，虬根护棺木的名字因何而来。
只有脑袋显然没办法做出“护”的动作。
那颗硕大的人头下方，是同样由树根构成的，扭曲而怪异的身体。
五六之手胡乱纠缠着，其中两只抱着不知哪来的双腿，它像是两三只树人生长在了一起。
犀鸟没想到上一秒还客客气气的树人会突然出手，
幸运的是，这并不耽误他反击。
“母神赋礼！！”几乎是出自本能的，犀鸟祈求着生命之母的奇迹。
他双手合十，大声吟唱。
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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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鸟瞪大眼睛，看着树人那巨大的胳膊伴随着簌簌落叶而来。
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被拍成肉泥仿佛已成定局。
嗖！
千钧一发之际，有什么人从犀鸟头顶掠过，轻盈的像只真正的鸟。
哗啦…哗啦！！
链条甩动，凌厉的风声伴随着红雾，在少年身旁形成漩涡。
嗒！
起跳！踩踏！助跑！
他在树人伸出的手臂上疯狂前冲，红色的烈焰在精致的金属香炉上熊熊燃烧。
挥舞，挥舞，再次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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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积蓄到极致，少年翻身跳跃，将前冲的速度也加到这次锤击当中。
呼——
轰！！！
树人前冲的动作猛然停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紧接着，他下巴处的位置亮起了红色的光点。
光点迅速扩散，在他后脑处猛然炸开！绽放！
像是礼花，又像是凭空出现的，玫瑰的海洋。
一切仿佛被放慢，再放慢。
那庞大的，壮观的树人因为这场绚丽的绽放而彻底失去了生机，它向后缓慢地倒下。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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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轻盈落地。
轰！！
树人终于倒下，那雄伟身姿产生的气浪从少年身后吹来，让他的长袍与兜帽猎猎作响。
“哧——”
铁链旋转缠上手臂，香炉中残留的红烟轻轻飘散，少年轻轻吐了口热气。
这样的景象映照在犀鸟眼中，他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沃德——发？？”万千言语只能三个词来表达，犀鸟用力揉着眼睛。
鲍勃这家伙…帅爆了好吗！！
你们火刑之神的信徒都这么能打吗？
鹦鹉你看看人家！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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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的是流星锤…不，流星香炉啊！！
王锦没去猜犀鸟的想法，也没在意自己刚才完成了“给巨大生物来个上勾拳+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这种所有爷们儿梦寐以求的场面。
他在想两件事。
自己暴露出的实力是不是太强了？犀鸟会不会发现破绽？
以及，
刚才那一下用了好多贤者之石，嘶…肉疼。
——
“队长，找到了树精灵的尸体，还有些巨大的脚印。”
“能分辨出脚印种类吗？”
“很难…这似乎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看错了。”大胡子矮个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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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应该是飞行员的，做这些勘探工作自然一肚子怨气。
轰！！
远处突然传来巨响，小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什么声音？”队长皱起眉头，看着丛林深处被惊起的飞鸟。
那个方向毫无疑问，是犀鸟和鲍勃的位置。
按照犀鸟生命之母首席信徒的身份，这里的所有生灵都会友善地对待他，不应该产生冲突才对。
发生了什么事？
“火刑之神的信徒被排斥了啊，那个毁了容的小子。”飞行员撇撇嘴，“真搞不懂，犀鸟还非要带个累赘过来。”.
“知道吗汉克，我父亲曾经用这句话告诫我。”队长眯起眼睛，扬了扬手上的重锤，“如果手上只有战锤，那每张脸看起来都像钉子。”
“鲍勃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你应该放下心中的锤子，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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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胡子不情不愿，显然打算再犟嘴几句。
“去检查一下宗堂赐福弹，确保它随时能爆炸，又绝对安全。”队长转过身，不再看他。
“队长，我们的机械师还在天上。”
“所以说，你是废物喽？”
“咳…我这就去。”大胡子轻咳两声，快步离开。
“呼。”萨尔双手背后，看着远处。
他是执法者中的第六席，也是极为优秀的，生命之母的信徒。
萨尔能感受到，这片森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同了。
硬要比喻的话，大概是迎来了…新生季节。
并非寻常的，万物复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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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完全不合时宜的新生。
就好像长眠在都市地底的神明醒转起身，现代铺装的地面如纸一般应声撕裂。
这座森林的生机正被全面调动着，为了驱逐某些人，某些更加恐怖的植被即将复苏。
第1140章 犀鸟与母神(二合一)
“我见过你吗？你看起来很面熟，还很亲切，哈哈哈…”
红发姑娘胡乱拍了拍身上的树叶，一边跟面前的海盗套着近乎，一边缓慢地站起身。
嘭！
子弹擦着阿丽莎耳边划过。
红桃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探向身后的手掌，吹了声口哨。
“说的没错，船长，我确实见过你。”枪口依旧顶着阿丽莎的脸，红桃轻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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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样，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哈，我是个好人，对吧？”阿丽莎尴尬地举起双手。
“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酗酒，出千，好斗，盗窃癖…说是‘没救了’也很贴切。”
“喂喂，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我很伤心的。”阿丽莎的表情垮了下来，她捂住心口，一脸难过。
“但你很机灵，很狡猾，没人能抓得住你…哈哈！我爱死这一点了！”
红桃伸出手，在腕带上用力一按。..
蛛丝喷射而出，阿丽莎刚从脖子上拽下来的能量核心，连带着右手一起被粘在了胸前。
“噢不…”红发姑娘懊恼地叹了口气。
连续两次小动作都被看穿，她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女人的眼睛了。
“总而言之…在这里看到你真好，船长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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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干净利落地解决掉那只树人，又不动用震爆弹之类会暴露身份的武器，这就是最佳选择。
王锦也有意在练习香炉的使用手法。
这种镂空的精致金属球体，在装上红色粉末后，几乎就是带着炼金附魔的流星锤。
真男人就得玩流星锤！
这样以后投掷迈达斯之哀也能更远，更准。
得益于双巧手和冷兵器天赋的加持，王锦上手很快。
“啊…也是。”犀鸟叹了口气，被王锦那炸裂救场带动的兴奋情绪逐渐消退。
他也不是太理解，好端端的树人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它说‘您回来了’。”王锦看了看犀鸟，“你以前来过这？”
“没有，绝对没有。”犀鸟连连摆手，“我有花粉过敏症，哪怕信仰了生命之母，也不太敢靠近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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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过敏？”王锦敲打着防毒面具。
果然，犀鸟也恐惧着自己的职业。
可王锦很清楚…犀鸟没有这种过敏症。
否则衰败小镇里的他不可能走得那么深，一直到了花园的尽头。
这份恐惧跟孔雀害怕纯色，鹦鹉害怕鞭子不同，更像是鲸之港直接赋予他的。
显然，寄生之神不想让犀鸟靠近神国。
从一个花粉过敏症推理出这些…暂且够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犀鸟靠近，犀鸟之前有没有来过这里——
直接询问不会得到结果，毕竟当事人自己也不太清楚。
继续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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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占了上风。
就在他彻底下死手之前，犀鸟说了让人意料不到的话。
他说，
『很多年前，我和自己的二重身...达成了某些约定。』
“你其实只有相信我这一种选项。”犀鸟并不焦急，他平静地解释着。
“和自己的二重身碰面，并且成功交涉的人，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
“这是破开迷题的关键。”
“你的同伴很强，可他根本不会感受到恐惧，压根察觉不到这一点...所以，他快死了。”
犀鸟沉声说着。
“而我，我也很强，我当年几乎接近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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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为什么只剩下了脑袋吗？这是跟断肢之神阿尔帕斯的交易，祂拿走了我的四肢。”
“我把自己封存在花园，把记忆打散成一只只血甲虫，苟延残喘到今天，就是为了等待破局的时机。”
“等待那个足够勇敢的，有能力在鲸之港翻起海啸的人。”
“相信我，你的同伴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的生命像是风中残烛。”犀鸟转过头，看着雷纳德，“你必须相信我。”
啪嗒。
斧头落在犀鸟肩膀上，壮汉狰狞地笑着。
“…什么意思？”犀鸟皱起眉头。
“我发现你们这些人的刻板印象真严重啊，觉得块头大就没脑子？”雷纳德手掌平移，犀鸟的脖子一点点渗出血迹。
“来吧，猜猜。”
“猜猜是哪里露出的破绽…以及，你会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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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一直在颤。”主教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塔莉垭。
“嗯。”塔莉垭缓缓点头。
她看到的东西要更多一点，比如广场正中那正在崩裂的地砖，以及四处攀爬的，不知从何而来的藤蔓。
“那个名叫王锦的混蛋太乱来了，先是毁掉火刑之神的神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首席信徒鹦鹉…应该也凶多吉少。”主教双目低垂，喃喃自语。
“三圣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生命之母失去压制，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塔莉垭，我需要你去疏散人群。”
“做完这些之后，去圣墙监狱找到那个名叫阿奴列的孩子，把她带到我面前。”
“…怎么了吗？心不在焉的？”主教看着面前的姑娘。
“不，不，没什么。”塔莉垭愣了愣神，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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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主教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
“地震了！”犀鸟怒吼。
“不…与其说是地震，海啸应该更贴切一点吧。”望着扑面而来的绿色巨浪，王锦瞳孔缩了缩。
神国彻底不对劲了。
如果说刚才，这份异常还仅仅局限于一两只生物发狂追击犀鸟。
那么现在，针对已经演变成了整片森林的攻击。
“跑起来！”王锦拽起犀鸟，发足狂奔。
不需要去确定方向了，到这种时候，他们的目标早已经不再是追捕红桃，而是尽可能活下去。
活下去，前进，然后…窥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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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那棵最高的树！
“应该没错！我有预感，要到那里去！”犀鸟大声吼着。
“你不是没来过这吗？”
“我说不清，但去就对了！”
“哈。”王锦扯着犀鸟的衣袖，几次强行把他从摔倒边缘拉了回来。
“我说…鲍勃！”犀鸟一个趔趄，再次被王锦牢牢拽住，“你的平衡能力，为什么这么强？”
“简直像是…像是，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海盗啊！”
轰！！
树木翻滚而来，王锦踏地跃起，踩在树干上不停迈步：“补偿！老兄！”
“人失去了某些东西，就会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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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懂了！”犀鸟拍拍脑门。
就像盲人的听觉无比强悍，聋子眼力都很好一样。
鲍勃毁了容，却获得了恐怖的平衡能力。
嘶…
这说不通啊…
“那是什么东西？”吼声打断了犀鸟的想法，他抬起头，顺着王锦的手指看去。
是几只小精灵般的生物，只有手指大小，身体呈半透明状，能看到木质纹理。
像是飞舞的木头人偶，背后的透明翅膀闪烁着淡淡微光。
“碧仙。”犀鸟的眉头皱了起来，“通常情况下，我们要在看到的第一时间把它们踩死。”
“否则呢？”王锦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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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自己现在踩不到。
“否则…”
犀鸟话音未落，碧仙们便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
它们像是蝗虫一般疯狂啃食着肉眼可见的木头，体型也随之疯狂膨胀。
手指大小，人头大小，成人大小，再然后…
“…妈的。”看着面前突然多出那几道庞大的阴影，王锦低声骂了一句。
哗啦。
缠绕在小臂上的链条响动着，精致的香炉缓缓垂落。
第1141章 偏执(一章半)
阿丽莎被枪指着脑袋，一脸无奈地挥舞扳手，在扑翼机上敲敲打打。
“那个，二位壮士，我冒昧问一句。”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你们这是要…干啥？”
“别问那么多，你就是个俘虏。”孔雀捏住她的脸蛋扯了扯，阿丽莎很幼稚地对她吐口水，以示反抗。
“我们要重创寄生之神…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生命之母。”红桃没隐瞒，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阿丽莎，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雀察觉到了红桃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少年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跟红桃似乎逐渐重合，她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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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创母神！？”阿丽莎瞪大眼睛，扳手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喂，告诉她没问题吗？”孔雀压低声音，在红桃耳边嘀咕。
“当然没问题，她可是阿丽莎。”红桃回应着。
“这小丫头估计在想着怎么保护母神。”
“所以呢？”
“所以，寄生之神大概率是废了。”
“为什么？”
“因为她是阿丽莎，你没体验过，不懂。”红桃叹了口气。
如果有人物面板这种东西，阿丽莎应该是同时具备负数幸运值和绝处逢生两种相反天赋的人。
说她幸运，出去喝个酒惹上二十个仇家，轻而易举就会引发海盗混战，吃个鱿鱼爪能差点被幽海禁忌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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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不幸…
她现在还活着，而且活得很滋润。
红桃看了看阿丽莎。
如果反向利用她的特质，在“绝处逢生”之前把她按住，或者干脆随手丢到一边。
那么作为对立面的自己，这一路上应该会顺风顺水。
“啊…修好了。”阿丽莎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她原本是打算拖延时间的，没想到随手一扭就成功了。
“你看。”红桃竖起大拇指。
“寄生之神啊…有这样的信徒算你倒霉。”孔雀双手合十嘀咕一句，翻身跳上扑翼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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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福不管用了！我没办法向母神祈求力量！”犀鸟皱眉大吼着。
草皮像是海浪般疯狂翻涌，巨大化的碧仙们在空中徘徊。
他需要对空手段，否则单凭自己连站稳都很困难，更别提继续前进。
“抓住！”王锦晃了晃自己失去知觉的左手。
犀鸟愣住了，他呆滞几秒，照做。
哗啦哗啦——嗖！
香炉在手中盘旋几圈，瞄准碧仙猛然飞出，在它脖子上紧紧缠绕。
“抓紧了！我这只手用不上力！”王锦再次怒吼，他猛然扯动铁链。
呼！！
原本想吞吃更多木头的碧仙吃痛，那半透明的，如同蜻蜓翅膀的双翼卷起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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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和犀鸟被硬生生扯了起来。
轰！轰轰！
地面依旧在震颤，土浪翻涌，埋藏在大地深处的石块与树根重见天日。
随之一起浮现的，还有无数通体雪白的蚂蚁，每只都有拳头那么大。
融雪蚁。
它们所过之处，万物都会像冰雪般消融。
没有落脚地了。
“老实点！”王锦勒紧铁链，被绕住脖子的碧仙抽搐两下，朝着前方飞行。
其他碧仙注意到了异常，它们开始靠近，口中那尖利细密的牙齿迅速开合着。
它们开始撕扯自己的同类——王锦正控制的那只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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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目标！”犀鸟咬紧牙关。
他很少在没有赐福的情况下战斗，这意味着没有了保命的手段，意味着自己正在被母神唾弃。
可他不会束手就擒。
松开王锦的左臂，他从半空中向下坠落的同时，抽出双镰。
“血肉藤！”犀鸟低吼一声，声音中满是痛苦。
噗哧！
两条狭长的阴影从他胯骨两边横飞而出，有生命般在空中狂舞。
抽打，穿刺，钉住碧仙脚踝。
与其说是藤蔓，倒不如说是伸缩自如的触手。
犀鸟用这种方式固定住自己的身体，镰刀疯狂交替刨行，迅速跃上另一只碧仙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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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犀鸟皱起眉头，他意识到了什么。
低头思索几秒，他毫无征兆地从腰间抽出匕首，用力切割着身上的血肉藤。
“你干什么？！”王锦扯住犀鸟的手掌，可惜他只有一条胳膊。
犀鸟的动作没停，血肉混合着植物汁液飞溅，他一边切割一边吼着，
“异端！这是异端的东西！！”
给自己种子的人背叛了母神，是异端。
那么，血肉藤也是异端。
我不能被异端侵染半分！我要从异端手中保护小镇！
“非要现在吗？这个时候？”王锦恨不得给他俩耳光。
“对！”犀鸟转过身，将匕首刺进尾椎位置，用力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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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我们都走不出去。”王锦眯起眼睛。
“对不起鲍勃，我知道这很自私，如果没死我会补偿你，跪下向你道歉也行。”犀鸟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他瞳孔中闪烁着可怕的光，
“可要是让异端的东西扩散开，我会死不瞑目的。”
在犀鸟眼里，或许帮了自己的鲍勃，比他本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可对异端的仇恨，任何东西都无法干扰！
哪怕是友人，哪怕是自己。
“疯子。”看着虔诚到称得上狂热的犀鸟，王锦叹了口气，没有阻拦。.
他回想起了自己作为“鲍勃”来到教会时，这位前辈的话。
『“为了保护鲸之港，保护菲尔小姐的笑脸——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第1142章 恩泽(一章半)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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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神国开始不稳定了！”大胡子摘下观测头盔，脸上带着些得意，“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萨尔沉默不语。
用常理来考量，神国出现问题，只有可能是和火刑之神的信徒互相排斥了。
虽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规模，可现实摆在这里，他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
“不是说放下心中的锤子吗？”大胡子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拐着萨尔的肋骨，“鲍勃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可他要把我们都害死了。”
“队长你说，该怎么办？”
萨尔叹了口气。
他们的任务是追捕海盗不假，可情况发展成现在这样，任何人都始料未及。
作为母神的信徒，他们的首要任务已经变成了“稳定神国”，也就是——
“把鲍勃也放上追猎名单。”萨尔下了命令，“反抗同罪，犀鸟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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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事件特殊处理，主教会理解的。”
执法者们犹豫着，迟迟没有答应。
犀鸟只是带了个人进来，不至于死罪。
鲍勃也没犯什么大错，他仅仅是信仰着火刑之神，在教会碰面还要互相点点头。
现在要真过去把他，连带着犀鸟一起弄死…
本就不太对付的双方信徒，直接分裂也说不定。
责任太大了，没人敢背。
“我负全责。”萨尔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
“是！”执法者们同时点头。
他们清楚，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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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果断做出决定，并且有能力承担责任的，也只有萨尔这个教皇之子。
而真能解决这次神国震荡，功劳可是所有人的。
“我还是很尊重鲍勃先生。”萨尔看了眼那矮个大胡子。
“哈…我看你就是被洗脑了，那种毁容脸看着都反胃。”大胡子撇撇嘴。
——
“最后一只碧仙了！”王锦勒紧铁链，努力控制着方向。
他们进展神速，已经跨越了半个森林。
王锦甚至能透过树荫遮挡看到红桃留下的痕迹和记号，看来自己跟她们的路线刚好重叠。
犀鸟蹲在碧仙头顶，面色有些苍白。
他已经去除了身上所有的种子，再也没有能够自保的怪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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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鲍勃…”
“闭嘴，我现在心情很差。”王锦眯着眼睛，语气不善。哗啦。
藤蔓编织成的翅膀缓缓收拢，刚结束一次滑行的执法者们落到树顶，从那些树精灵口中寻找着情报。
“队长，神国开始不稳定了！”大胡子摘下观测头盔，脸上带着些得意，“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萨尔沉默不语。
用常理来考量，神国出现问题，只有可能是和火刑之神的信徒互相排斥了。
虽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规模，可现实摆在这里，他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
“不是说放下心中的锤子吗？”大胡子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拐着萨尔的肋骨，“鲍勃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可他要把我们都害死了。”
“队长你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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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叹了口气。
他们的任务是追捕海盗不假，可情况发展成现在这样，任何人都始料未及。
作为母神的信徒，他们的首要任务已经变成了“稳定神国”，也就是——
“把鲍勃也放上追猎名单。”萨尔下了命令，“反抗同罪，犀鸟也不例外。”
“特殊事件特殊处理，主教会理解的。”
执法者们犹豫着，迟迟没有答应。
犀鸟只是带了个人进来，不至于死罪。
鲍勃也没犯什么大错，他仅仅是信仰着火刑之神，在教会碰面还要互相点点头。
现在要真过去把他，连带着犀鸟一起弄死…
本就不太对付的双方信徒，直接分裂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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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鸟只是带了个人进来，不至于死罪。
鲍勃也没犯什么大错，他仅仅是信仰着火刑之神，在教会碰面还要互相点点头。
现在要真过去把他，连带着犀鸟一起弄死…
本就不太对付的双方信徒，直接分裂也说不定。
责任太大了，没人敢背。
“我负全责。”萨尔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
“是！”执法者们同时点头。
他们清楚，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能够果断做出决定，并且有能力承担责任的，也只有萨尔这个教皇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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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很尊重鲍勃先生。”萨尔看了眼那矮个大胡子。
“哈…我看你就是被洗脑了，那种毁容脸看着都反胃。”大胡子撇撇嘴。
——
“最后一只碧仙了！”王锦勒紧铁链，努力控制着方向。
他们进展神速，已经跨越了半个森林。
王锦甚至能透过树荫遮挡看到红桃留下的痕迹和记号，看来自己跟她们的路线刚好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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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鲍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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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只碧仙了！”王锦勒紧铁链，努力控制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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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甚至能透过树荫遮挡看到红桃留下的痕迹和记号，看来自己跟她们的路线刚好重叠。
犀鸟蹲在碧仙头顶，面色有些苍白。
第1143章 弗拉梅尔之怒
“母神想弄死你这件事，我们刚才不是就知道了吗？”王锦抹了把脸。
粘稠的菌丝落到头上身上，丝丝缕缕的感觉让人不太好受。
“从一开始那树人脑袋突然转性，到后来的土浪翻涌，碧仙追杀，再到现在的母神恩泽。”
“这些异常的起始点，是树人脑袋那句‘您回来了’。也就是说，我们正替那个给你血肉藤的人挨揍。”
“而你大喊着‘异端！’，把所有线索都毁了。”
王锦瞪着死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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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歉。”犀鸟咬着牙。
“算了，没什么。”
王锦摇摇头，在心中给那留下种子的人做着心理画像。
能发现小镇的异常，要么是心思深沉的鲸之港居民，要么是断去两条肢体仍旧没有放弃的外来者。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是等闲之辈。
而这样一个人，不想留下任何关于身份的线索，几颗种子大概率也看不出什么。
他和那个异端学说的创立者…会是同一人吗？王锦皱起眉头。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他缓缓上升。
王锦只有一条胳膊，没办法进行“攀爬”的动作，他被铁链绑着悬在半空。
铁链的另一头在犀鸟身上，他正竭尽全力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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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母神赐福过的巨鹿无比巨大，几乎和山丘没什么区别。
它会是很好的代步工具，只是…没那么安全。
“又来了！”犀鸟发声预警。
巨鹿身上的菌丝迅速扭动，浮现出一个个扭曲的形体。
有的是兽形，有的是人形。
它们像是巨鹿身上脱落的细胞那样，毫无情感地冲了过来。
“你别管！早点爬上后背！”王锦挥舞着香炉，红烟在空气中环绕。
哗啦！哗啦！
香炉旋转着飞出，在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拖尾。
杀戮精准而高效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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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挑食的猩红武装没再抱怨，这让王锦很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他有了个不太美好的猜想。
那些从巨鹿身上生长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单纯的植物。
嘭！哗啦！
王锦收回铁链，香炉另一端成了爪刃，带回了半个脑袋。
他拨开菌丝，看着那张属于树精灵的脸。
皮肤还是温热的，没有丧失弹性，显然刚刚死去。
“祂让所有眷属送死，再成为这样的东西。”犀鸟的喊声响起，王锦皱起眉头，向上看去。
他们终于要爬到平坦的背部了，可在那片宽阔的空地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菌丝寄生体。
那里面有野猪，有鬣狗，有狼有鹿，有矮小的地精，有高大的半人马，还有手持长矛的树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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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磨牙吮血，拉弓搭箭，动作各不相同。
却张开嘴，发出了相同的嘶吼声。
“杀了他！杀了他！”
“该死！”犀鸟怒骂着。
他们正处在十分尴尬的位置，想要彻底登上后背，难度不亚于打一场攻城战。
上方是滚滚而下的石头圆木沸水利箭，他们只能仗着头铁往上冲。
更令人绝望的是，王锦和犀鸟，只有两个人。
“别动！”
铁链被用力一扯，王锦擦过犀鸟后背冲了上去。
“这里我撑着！你办好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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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那他妈是啥？”大胡子瞪大眼睛，滑翔出现失误，他滚落进松树林中。
没人进去拉他一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远处那巨大的无头鹿身上。
它是这片空间中第二高大的生物，仿佛行走的山岳，甚至能看到云层聚集在它膝盖位置。
而现在，更大，更浓郁，更壮观的云出现在它头顶。
阴天了。
那血红色的云层将雄伟的巨鹿身体整个笼罩在内，相比之下，巨鹿也成了渺小之物。
轰！！
雷鸣声响起。
无数火花与电光在红云中响起，暴虐而炽亮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聚散，将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红雾照得淡去几分，露出其中若隐若现的少年身影。
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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膨胀了无数倍，浓郁了无数倍，也壮观美丽了无数倍的火烧云。
风暴在其中成型，那一声声沉闷的闪烁，仿佛众神之父，雷霆之王在怒吼。
红雾正中间，王锦放声大笑着。
手抖用多了粉末的心疼，很快便被尝试成功的喜悦掩盖。
成了！
炸鹦鹉时没能成功的尝试，在这一刻彻底圆满！
这就是贤者之石的另一种激发方式，比迈达斯之哀暴烈无数倍的，以炼金师始祖命名的炸弹！
大炼金术·弗拉梅尔之怒！
第1144章 相同的脸(二合一)
晚霞与风暴同时出现，应该是怎样的场景？
战场上的如血残阳照在雷暴中，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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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一切发生时，身处其中，是什么感觉？
三个问题在同一时间得到解决，王锦的心情无比畅快。
晚霞是他神国的一角，风暴以他为中心。
战场上的如血残阳被他的光辉掩盖，雷光在他指尖迸发跳跃。
贤者之石的激发方式，只有虚假神国那个魔法阵是笨蛋女神教的，迈达斯之哀她只是提过一嘴。
而眼前这壮观的，美丽的，致命的弗拉梅尔之怒——完全是王锦自己摸索的。
反向推演迈达斯之哀，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实验，找到机会就去尝试，
终于，这持续时间长，威力恐怖，声势浩大的炼金炸弹彻底成型！
就像天生就清楚该怎么计算爆炸威力与方位一样，这是自热爱中萌生的天赋。
王锦在炼金方面没什么造诣，跟粉蝰那种能造幽海怪谈的天才不是同一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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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炼金后面加上了“爆炸”两个字——
就成了他的领域。
在这方面，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王锦摘掉重甲的头盔，雷鸣产生的狂风吹起他的头发与披风，无数寄生怪物在他面前匍匐身体，顶礼膜拜。
它们站不起来了，巨大的风压让它们直不起身子，而贤者之石的愤怒，则让它们的生命定格在臣服这一刻。
跟迈达斯之哀那种直接把人变成雕像的“同化”相反，弗拉梅尔之怒的死者维持着完好的外表。
若是把他们切开，便能看到已经彻底凝结成红泪石，千疮百孔下完全衰竭的内脏与肌肉。
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炼金尘穿透身体，夺走了他们的生机。
这场爆炸的伤害类型是…辐射。
一场被限定了范围，限定了攻击对象，精确到完美的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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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oundtherus,onlytheredfogisboundless，lonelyae,stretg.”
“废墟四周，唯余红雾茫茫。寂寞荒凉，伸展四方。”
犀鸟挣扎着在巨鹿头顶俯下身，轻轻嘟囔着。
那是图书馆里读到的雪莱的诗，他不懂，但菲尔很喜欢。
将某些地方稍微改改，反而很适合现在的场景。
犀鸟叹了口气。
他没说最关键的那句，因为他下意识觉得说完那句话，鲍勃就不会再是鲍勃了。
可看着红雾中昂首挺立的少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开口。
“iathekgofkgs.”
“我是万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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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那是什么！？”阿丽莎指着身后那突然出现的血色风暴，声音都有些颤抖。
正常来讲，船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前提是她随时都能跑得掉。
按照那红云的威力，她就算把扑翼机扑棱出火星子…
“哈，他也来了。”红桃轻笑着。
“谁？这是他弄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只有一条胳膊的男人，孔雀差点被口水呛死，不过想想就释然了。
能随手掏出炸碎教堂的火力，弄出这种东西也是理所应当…个屁啊！
这已经能毁掉半个镇子了吧？
“你们中有炼金术师！”阿丽莎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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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恐惧，反而充斥着兴奋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红桃见过，阿丽莎每次赌博大赚一笔，或者发现大批宝藏时就会这样。
“大概…算是。”红桃点点头，认了下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阿丽莎抖了抖衣袖，各种各样零碎的小物件落在地上。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避过搜身的，她在此之前从来没放弃过逃跑。
可现在，
“我不跑了。”她将扑翼机推到了全速，风吹起那火焰般的短发。
“噢？”红桃挑起眉头，“你要背弃三圣教了？”
“那种东西以前还算是工具，现在只是束缚。”阿丽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我想要更多知识，更多冒险，我不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
“帮我！”她对红桃伸出手，眼中是真诚与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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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海盗特有的贪婪吗？”红桃跟她击掌。m..
孔雀想得到真相，阿丽莎向往着更大的世界。
为此，她们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那段虽然虚假，对她们来说却无比真实的生活。
不管什么时候，人类的探索欲和求知欲都是无法磨灭的。
它们将是这场冒险的关键。
呼！！
扑翼机乘着飓风，在阿丽莎的祈祷声中，全速冲向了正中间的巨树。
——
红云逐渐消散了。
巨鹿背上是无数双膝跪地的尸体，站着的人只剩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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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王锦心中的喜悦迅速褪去，他嘴角微微抽了抽。
粉末用多了…
一方面心疼，一方面麻烦。
他原本没打算搞出这么浩大的声势，否则也不用特地等犀鸟离开再动手。
这不是一个火刑之神的普通信徒能搞出来的东西，目击者不可能不起疑心。
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转头看向鹿头位置，犀鸟正坐在那里，平静地看向远处。
距离那棵参天大树已经不剩多少距离了。
巨鹿不知因为什么加快了脚步，或许是把犀鸟当成了挂在眼前的胡萝卜。
“老兄，干得漂亮。”王锦走到犀鸟另一边坐下，长袍下的手掌按住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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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间是那名为雅戈尔的树精灵，她身上生长出了链接在巨鹿身上的枝条，像棵树。
“你干得更漂亮…”犀鸟叹了口气，“身手那么好，又能弄出这种东西。”
“鲍勃，能跟我说实话吗。”他看向王锦。
王锦缓缓点头，匕首出鞘。
情况正在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自己第一次用弗拉梅尔之怒用力过猛，可能要坏事了。
“主教培养你，是为了应对那东西吧。”犀鸟低下头。
“…？”发现犀鸟想的可能跟自己以为的不一样，王锦瞬间反应过来，沉默地看着他。
“我当了很久的审判官，那些异端的猜想…有一部分确实没错。”犀鸟轻轻摇头，“主教加大力度做实验，也是为了那个。”
王锦依旧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听着。
“我们脚下的大地是活的，它正在逐渐苏醒。”犀鸟越说越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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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控制住它，强大的力量是必须的。”
“你吃了不少苦吧，鲍勃。”犀鸟轻轻拍打着王锦的肩膀，“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谢了，老兄。”王锦沉默几秒，缓缓点头。
他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犀鸟把那红色粉末当成了教会的秘密武器，把王锦当成了主教的秘密部队之一。
这是好事。王锦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掌。
不仅能免去很多麻烦，还能确认猜想。
果然…鲸之港在幽海鲸背上。
这只大鱼一直在沉睡，可终究有睡醒的一天，那对这里的居民来说就是末日。
大部分居民似乎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认可了教会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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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献祭孩童惨无人道，但为了保全自己，没多少人会拒绝。
王锦叹了口气。
他能猜到三圣教的运转原因，只是有些东西还很模糊。
为了存续而诞生的教派，海克娜主教，这部分基本没什么问题。
谜团还是在阿奴列，白鼠，二重身，以及异端学说身上。
“想起来了吗，关于那个人？”王锦看向犀鸟。
“抱歉，真的想不起来。”犀鸟叹了口气，“我每次回忆起来，那人都顶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怎么？”
他发现王锦正紧紧盯着自己。
“我…也是刚想起来，而且这不是明显的幻觉吗？”犀鸟皱着眉头，“怎么可能有两个人长着相同的脸。”
“镇子里这样的人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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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吗？你别吓我。”
王锦叹了口气。
犀鸟是本地人，他察觉不到那些人的异常，所以本能把那个跟他外貌相同的人当成了幻觉。
可王锦清楚，确确实实有这么一个人。
那个给犀鸟留下种子，掌握了一部分母神能力的异端——是衰败小镇中的犀鸟。
“关键点！”王锦在心中低吼一声。
果然，把犀鸟当成突破口没错。
这是他已知的，唯一一个跟自己的二重身见过面的人。
“出去之后一定要跟我仔细讲讲。”王锦按住犀鸟肩膀，认真跟他对视。
“噢…”犀鸟刚要点头回应，身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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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半截手臂擦着额头飞过，温热的血液溅在王锦脸上。
他眯起眼睛，几乎潜意识地向着另一侧扑出。
敌袭！
还是完全脱离了视野范围，悄无声息的伏击。
——
“队长！三次席就位！”
身材矮小的三位姑娘在空中悬浮着，脸上闪烁着淡淡的青绿色纹路，似乎在用这种方法跟萨尔远距离联络。
她们长相几乎相同，可从其他人的态度来看，这些姑娘并非那种照镜子般的复制体。
她们是三胞胎。
第1145章 绿龙
“保持距离，继续用远程攻击，我们马上就到。”
萨尔悬浮在半空，他双手合十，低声念着什么。
在他身侧，其余执法者队员同样悬浮着。
部分跟他一起念着祈祷词，身周污染涌动，连成一片。
另一部分则在准备着什么东西，看着像是被金属设备围起来的巨大人头。
他们被母神祝福着，和巨鹿的距离越来越近，隐约也能看到扑翼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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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过王锦的弗拉梅尔之怒后，他们意识到这场荒唐的追逐必须尽快结束。
为此，付出些代价也是必要的。
——
“收到。”
三胞胎同时回应，脸上的青绿色纹路闪烁两下。
她们再次举起手，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分别碰在一起，形成三角形的结构。
姑娘们飞行的位置也是三角形，污染在咏唱中迅速升腾。
“三者虽位格有别，而本质绝无分别，同受钦崇，同享尊荣，同为永恒。”
她们低声说着，三位一体的标志在背后逐渐成型。
“敬畏——修行——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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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咏唱结束，她们将手掌重叠在一起，三角形的空隙瞄准远处的巨鹿。
轰！！
无形的波动冲击而出。
所过之处的树木被削出了整齐光滑的三角形轨道，恐怖的波浪扩散开来。
这就是刚才打伤犀鸟的东西，他半边肩膀直接碎了，左手臂横飞而出。
第二次攻击，目标是王锦。
轰！
王锦的头颅瞬间消失，连带着长袍飘荡而起，被风扯成碎片。
没了长袍的遮掩，“王锦”噗通一声侧倒下去，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只跪在地上的半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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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事？”王锦皱起眉头，随即明白了犀鸟的意思。
三次席是主教培养出的秘密部队，具有强大力量，偶尔应该会做些处刑的工作。
轰！
波动再次飞出，犀鸟察觉到不对，立刻松开手掌。
犀鸟向下坠落的同时，巨鹿身体上多了个透明窟窿，于是这被母神赐福的生物开始哀鸣，开始快步奔跑。
短暂的停歇，犀鸟和王锦趁着这个机会喘息着，互相交流情报。
“那是三位一体炮，是只有她们掌握着的祈祷术！”犀鸟再次大吼，“她们分别是三神的信徒！”
“三位一体…”王锦皱眉，他猛然弹跳而起，向着一旁狂奔。
轰！
王锦刚才的落脚处多了个透明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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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远程手段吗？”对着犀鸟吼了一声，王锦伸出手掌，投枪在掌心凝聚。
“没有，我的能力全跟母神有关。”犀鸟果断摇头。
“现在先别动！”王锦深吸一口气，“我数到三，你就冲出去帮我吸引注意力！”
“好！”
王锦眯起眼睛，缓缓读秒。
“一！”
轰！
攻击再次划过身侧，这次，王锦的左边手肘消失了一小块。
刚才那是第五次攻击。王锦在心中默念着。
他没有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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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锦再次吼了一声，他主动跳跃出去。
像是提前被预判了一样，王锦离开后，冲击轰穿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第六次攻击，是第二轮“三”的终结。王锦在心中默念，嘴角微微扬起。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应该有个小小的停顿。
“三！！”王锦大吼一声。
“知道了！”犀鸟用残留的半截左臂刺进巨鹿身体，配合着右手飞速向上攀爬，跃回它的后背。
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三姐妹同时转动手掌，瞄准突然窜出来的犀鸟。
“别打他，瞄准鲍勃。”耳边突然传来萨尔的声音，三次席愣了愣，同时转移视线。
紧接着，她们看到三道冰冷的血光向着自己飞来。
“敬畏——修行——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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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角形的无形波动再次轰出。
两道血光在波动中直接消弭于无形，只有一道飞射而来，刺穿了其中一位姑娘的肩膀。
咚。
沉闷的古怪声音响起，她身上的白木甲挡住了这次攻击。
她刚好是生命之神的信徒。
幸运并没有站在王锦那一边，当然…也有人为的原因。
“谢谢您。”三次席轻轻颔首。
她们知道队长的祈祷术也完成了，刚才的提醒就是标志之一。
“继续攻击。”萨尔的声音响起。
巨大的阴影从三次席头顶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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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妈的…”
王锦捂住肚子上渗血的伤口。
三角形的一个角刚好从他腰侧划了过去，这是之前被塔莉垭打伤的位置。
尚未痊愈的伤口再次遭受重创，王锦面色白了白。
三次席离得太远了，猩红投枪也是有极限的，它需要血。
狙击手的压迫感就在这里。
在地面没有落脚点的情况下，她们的威慑力是顶级的。
“鲍勃！还好吗？”犀鸟回到了掩体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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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王锦翻身跳开。
巨鹿吃痛越跑越快，这是件好事。
又是两次攻击，擦着王锦耳边飞了过去。
短暂的停顿。
“她们的攻击方式变了，从击杀变成了掩护。”王锦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掩护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等等。”犀鸟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
他想到了萨尔那个因为前摇过长，波及范围过大而被明令禁止使用的祈祷术。
“绿龙！是绿龙！”
远处那庞大的阴影越飞越近，王锦从掩体中探出头来，看着那不可思议的召唤物。
巨大的身体完全由藤蔓与树木组成，双翼是白色的树藤，利爪是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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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带着翅膀的胖蜥蜴跟王锦在灵界中看到的龙如出一辙，只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眼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
“鲍勃先生！犀鸟先生！”带着些不忍的声音响起，站在龙头上的青年眉头微皱，衣衫猎猎作响，“抱歉。”
“出息了啊。”望着萨尔，王锦低声笑笑。
第1146章
“犀鸟，继续吸引火力，往鹿头的方向吸引。”王锦指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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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持不了多久了。”犀鸟咬着牙回应。
他失血过多，伤的太重，眼前已经时不时开始发黑。
但犀鸟很清楚，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否则两个人都会死。
“撑住，撑到这头鹿彻底死掉。”王锦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什么？”犀鸟愣了愣。
三位一体炮再次在他身上带起血花。
巨鹿是他们仅剩的代步工具了，要是让它死掉…就只有死亡这么一个结局。
不，还有一种。
犀鸟瞪大眼睛。
他看到王锦拿着柄小匕首，不要命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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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抢了那头龙！”
另一把匕首被王锦咬住，幽海双刃开始泛起水光。
“扔镰刀！”他含糊不清地吼着，犀鸟下意识照做。
嘭嘭嘭！
腾！
王锦翻身跃起，在镰刀上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借力，再次纵跃而起。
轰！
波动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王锦胸腹间多了个三角形的平滑切口，内脏清晰可见。
“…再扔！”血液从他咬着的匕首边缘渗出，王锦双目赤红，再次怒吼。
“艹！”犀鸟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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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犀鸟畅快地笑着，这是他计算好的方位。
三位一体炮贯穿了他的身体，也同样贯穿了树精灵的心脏。
而这，刚好是第三次攻击。
嘭！
王锦踩在镰刀上，进行了第二次跳跃。
绿龙已经到了近前，而这最后一小段距离…
哗啦！
香炉脱手而出，顶端的镂空金属扭曲绽放，死死卡在绿龙身体缝隙中。
“龙怒！”萨尔双手合十，低声怒吼。
绿龙甩动巨大的头颅，有闪烁的光芒在它喉咙中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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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浓郁的绿色毒雾在空气中扩散，于巨鹿身体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呦——”
巨鹿从胸腔中发出悲鸣，它四肢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叮叮！！嘭！！
绿龙头顶一阵火花四溅，短短几秒间，萨尔身上多了无数切口。
呼！
重锤挥舞着格挡，王锦翻身向后跳跃，艰难地喘着粗气。
“那种东西可打不到我。”他咬着匕首，对萨尔笑笑。
“龙怒在最后时刻僵硬了一下，你的鞋子有问题。”萨尔同样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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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王锦点点头。
平面行者的最后一脚蹬在了绿龙脖子上，这让王锦成功避开了那次吐息。“犀鸟，继续吸引火力，往鹿头的方向吸引。”王锦指挥着。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犀鸟咬着牙回应。
他失血过多，伤的太重，眼前已经时不时开始发黑。
但犀鸟很清楚，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否则两个人都会死。
“撑住，撑到这头鹿彻底死掉。”王锦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什么？”犀鸟愣了愣。
三位一体炮再次在他身上带起血花。
巨鹿是他们仅剩的代步工具了，要是让它死掉…就只有死亡这么一个结局。
不，还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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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鸟瞪大眼睛。
他看到王锦拿着柄小匕首，不要命般冲了出去。
“我去抢了那头龙！”
另一把匕首被王锦咬住，幽海双刃开始泛起水光。
“扔镰刀！”他含糊不清地吼着，犀鸟下意识照做。
嘭嘭嘭！
腾！
王锦翻身跃起，在镰刀上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借力，再次纵跃而起。
轰！
波动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王锦胸腹间多了个三角形的平滑切口，内脏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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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扔！”血液从他咬着的匕首边缘渗出，王锦双目赤红，再次怒吼。
“艹！”犀鸟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
王锦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果断与疯狂。
这种放手一搏的勇气，让犀鸟为之心神颤抖。
他紧跟着王锦奔跑。
不能再让鲍勃再挨一下攻击了，必须确保下一炮打在自己身上。
嗖！
镰刀盘旋着飞出，犀鸟甩出锁链，同样跃起。
轰！
三次席再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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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已经中了一炮的王锦比起来，刚刚腾空而起的犀鸟显然是更大的威胁。
于是这一次攻击打穿了犀鸟的右肋，让他带着暴雨般喷薄而出的鲜血，向下坠落。
“哈！”犀鸟畅快地笑着，这是他计算好的方位。
三位一体炮贯穿了他的身体，也同样贯穿了树精灵的心脏。
而这，刚好是第三次攻击。
嘭！
王锦踩在镰刀上，进行了第二次跳跃。
绿龙已经到了近前，而这最后一小段距离…
哗啦！
香炉脱手而出，顶端的镂空金属扭曲绽放，死死卡在绿龙身体缝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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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怒！”萨尔双手合十，低声怒吼。
绿龙甩动巨大的头颅，有闪烁的光芒在它喉咙中凝聚。
噗！！
浓郁的绿色毒雾在空气中扩散，于巨鹿身体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呦——”
巨鹿从胸腔中发出悲鸣，它四肢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叮叮！！嘭！！
绿龙头顶一阵火花四溅，短短几秒间，萨尔身上多了无数切口。
呼！
重锤挥舞着格挡，王锦翻身向后跳跃，艰难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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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东西可打不到我。”他咬着匕首，对萨尔笑笑。
“龙怒在最后时刻僵硬了一下，你的鞋子有问题。”萨尔同样回以微笑。
“聪明。”王锦点点头。
平面行者的最后一脚蹬在了绿龙脖子上，这让王锦成功避开了那次吐息。“犀鸟，继续吸引火力，往鹿头的方向吸引。”王锦指挥着。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犀鸟咬着牙回应。
他失血过多，伤的太重，眼前已经时不时开始发黑。
但犀鸟很清楚，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否则两个人都会死。
“撑住，撑到这头鹿彻底死掉。”王锦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什么？”犀鸟愣了愣。
三位一体炮再次在他身上带起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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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是他们仅剩的代步工具了，要是让它死掉…就只有死亡这么一个结局。
不，还有一种。
犀鸟瞪大眼睛。
他看到王锦拿着柄小匕首，不要命般冲了出去。
“我去抢了那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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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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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波动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王锦胸腹间多了个三角形的平滑切口，内脏清晰可见。
“…再扔！”血液从他咬着的匕首边缘渗出，王锦双目赤红，再次怒吼。
“艹！”犀鸟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
王锦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果断与疯狂。
这种放手一搏的勇气，让犀鸟为之心神颤抖。
他紧跟着王锦奔跑。
不能再让鲍勃再挨一下攻击了，必须确保下一炮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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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三次席再次出手。
跟已经中了一炮的王锦比起来，刚刚腾空而起的犀鸟显然是更大的威胁。
于是这一次攻击打穿了犀鸟的右肋，让他带着暴雨般喷薄而出的鲜血，向下坠落。..
“哈！”犀鸟畅快地笑着，这是他计算好的方位。
三位一体炮贯穿了他的身体，也同样贯穿了树精灵的心脏。
而这，刚好是第三次攻击。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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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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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怒！”萨尔双手合十，低声怒吼。
绿龙甩动巨大的头颅，有闪烁的光芒在它喉咙中凝聚。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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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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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东西可打不到我。”他咬着匕首，对萨尔笑笑。
“龙怒在最后时刻僵硬了一下，你的鞋子有问题。”萨尔同样回以微笑。
“聪明。”王锦点点头。
平面行者的最后一脚蹬在了绿龙脖子上，这让王锦成功避开了那次吐息。
第1147章 飞行追逐降落
呼！
手持重锤的人影从绿龙上坠落，砸在巨鹿背上，撞碎了四五具尸体。
“上来！”王锦的声音响起，犀鸟略微有些惊讶。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王锦真能在重伤的情况下，从萨尔手中抢到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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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
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犀鸟拎起奄奄一息的萨尔挡在身前，三位一体炮果然没了动静。
啪嗒。
萨尔伸手拍在犀鸟身上，淡淡的草木光芒开始闪烁。
犀鸟的伤迅速好转。
他惊讶地看了看萨尔，表情变换两次，最后成了冰冷。
被执法队追杀，这件事让他心里不舒服，却又不能现在发作。
“我去解决那个女海盗。”犀鸟沉声说着。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真实想法，或许他只是想去巨树那里探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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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终究没多说什么，他缓缓闭上眼睛，在巨鹿上歇息。
他明白自己拦不住鲍勃和犀鸟了，神国会走向怎样的未来，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呼！
犀鸟踏步跳上绿龙，代替犀鸟操控着这庞然大物。
“龙怒。”他伸手按住龙头。
雾气将巨鹿笼罩在内，迅速腐蚀成了骨架。
“断尾。”他再次下令。
绿龙猛然转身，由无数藤蔓组成的尾巴横甩着脱落，在空中扩散成巨大的木墙。
三次席的视线被遮挡，追兵暂时过不来了。
“加速，瞄准扑翼机。”犀鸟眯了眯眼睛，沉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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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啥？龙吗？！”
孔雀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阴影。
扑翼机本身也不是什么小东西，可在绿龙面前，简直像是被雄鹰追逐的小鸡崽。
可这并非重点。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孔雀转头看着阿丽莎。
那些大号蜘蛛，半人马，树精灵，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可现在，连巨龙这种幻想生物都出现在了面前，孔雀怎么想都觉得突兀。
这些东西没有一种出自现实。
寄生之神的神国应该会有个原型，祂从那里了解到了这些习性迥异却能和谐相处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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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是教皇才知道的秘密。”
“教皇？不是主教？”
“教皇是男的，主教是女的，他们是同事…话说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阿丽莎用力掰着操纵杆，“绿龙越来越近了！”
呼！
绿龙仰起头，喉咙中开始凝聚光芒。
“吼——”
能够腐蚀一切的毒雾喷吐而出，将扑翼机笼罩在内。
由特殊纤维制成的布面逐渐千疮百孔，破破烂烂。
它的飞行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妈的——你以为这就能把伟大的阿丽莎给击落？！”红发姑娘放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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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翼机这种不适合飞行的，本应该是人类点错科技树的产物。
在她手里仿佛突然有了生命般，仰头，振翅，后移。
那他妈是正宗的眼镜蛇机动。
“哈哈哈哈！！感受到红发飞行员的愤怒了吗？”阿丽莎大笑着。
她爱惹祸，可她有这个资本。
无论海战还是空战，阿丽莎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她是能在个位数飞行经历的情况下，用扑翼机完成眼镜蛇机动的人。
这样一次机动，扑翼机直接到了绿龙身后，占据了主动权。
而那条龙…没有尾巴，所以暂时没办法攻击身后。
“交给我。”红桃拎起狙击枪，把枪架在孔雀肩膀上。
孔雀冷汗马上就下来了，她结结巴巴地想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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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稳一点。”红桃斩断手指，“捂住耳朵。”
轰！
巨大的震荡让孔雀肩膀发出嘎吱声，她耳膜几乎都在颤抖。
嘭！
绿龙的整个身子都抖了抖，它半边脑袋裂开，转身的势头都为之一滞。
三位一体炮的攻击偏向穿透，红桃的枪不止穿透，那是正儿八经的，堪称炮轰的攻击。
射击并没有停止，红桃同样有清空弹夹的习惯。
这种习惯放在她那把狙击枪上…
唰，唰唰。
红桃的动作干净利落，像是削萝卜那样，一根根削掉自己的手指，塞进狙击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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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悠着点…”孔雀开口劝说，可她很快发现红桃脸上的笑容不太对劲。
她回忆起了红桃的话。
要为他受伤，为他流血，这样才能…
“疯子。”孔雀叹了口气，再次捂住耳朵。
轰！轰轰！
一道又一道血色流光划破空气，重重撞在绿龙身上。
于是那被藤蔓组成的庞然大物开始崩解，先是四肢，再是翅膀。
像是被一点点拆碎的积木玩具，碎片纷飞。
扑翼机也逐渐到了强弩之末，在它的外壳彻底被腐蚀干净之前，阿丽莎进行了紧急迫降。
迫降的位置，是那棵参天巨树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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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最后几次攻击，绿龙彻底散架，它同样坠落向不远处。
——
“快，放炸弹！”红桃挣扎着从那片由木头与帆布组成的残骸中爬出，迅速适应着情况。
犀鸟找过来之前，她们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如果能在这之前成功跑掉，这次行动就彻底成功了。
“咳…抱歉哈，我…不太行了。”孔雀惭愧地笑着。
她掀开身上的碎木头，两条腿已经反向折了过去。
“…你先休息。”红桃没说什么，她拍了拍护腕，用蛛丝辅助挣扎着爬向远处，刨出了背包。
“咳…！”阿丽莎探出头来，她二话不说接过背包，把那些金属圆球围绕着巨树，一点点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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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炸弹我没见过，是炸了教堂的那种吧？”红发姑娘一边放一边嘀咕。
“嗯，抓紧时间。”红桃点点头，抽出手枪开始戒备。
“你们的目标是母神，想炸了祂？”阿丽莎一边放一边问，“这种东西真的能用吗？”
“…”红桃没说话。
她按了按手腕，蛛丝粘住背包。
拉扯的动作受到了阻碍，阿丽莎转过头，冷漠地盯着红桃。
“别把东西给她！那是假的！”
另一道声音响起，刚从远处的树丛里爬出来的阿丽莎抬起蒸汽铳，瞄准了抢夺背包的“自己”。
座椅没有安全带，她在降落时被甩飞了出去。
“呵…”拿着背包的少女冷笑两声，身体缓缓扭曲，发丝变成绿色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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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红桃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分别射进那陌生人的左眼，右眼，眉心，咽喉，心脏。
神射手从来都是百发百中的。
真正的阿丽莎也动了，她用力拽向手上的蒸汽铳。
伴随着炙热的白汽，钩爪瞄准背包飞射而出。
咚，咚咚咚。
嘎吱——
藤蔓头发的少女身体随着子弹扭曲几次，双手却仍旧用力扯着背包的带子。
“你这混蛋！”
地面上飞窜出一道人影，孔雀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去，她仅仅依靠着上肢力量腾空而起，完成了一次干净利落的抱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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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那陌生人被按在地上，身体抖动两下，彻底没了人形。
无数枝条横飞而出，试图困住孔雀，戳穿红桃，撕碎阿丽莎。
她们没有反抗的能力，三个人才能勉强凑出两条腿，红桃又没了大部分手指。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白发的身影横冲而出，手中钉剑挥舞横扫，洁白的花瓣与衣角一起飞舞。
混乱在顷刻间停止，王锦深吸一口气，看着表情各异的三个人。
“辛苦了。”他笑了笑，又迅速来了段能够证明身份的自我介绍。
第1148章 小松鼠骑士团(二合一)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红桃。
她迅速检查着王锦身上的血迹，发现伤口已经尽数恢复，便伸手按起了他的太阳穴。
这样能让他因为污染产生的头痛稍微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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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红桃沉声问着。
她在绿龙头顶上看到了王锦，也清楚对方和犀鸟待在一起。
“威尔康。”王锦说了这个名字，红桃就没再问了。
这位船长选择了单独行动，他似乎早就到了巨树这边，一直在等待时机。
在看到绿龙降落之后，他迅速跟犀鸟厮杀在一起，让王锦趁机赶到这里。
王锦捡起背包，“威尔康会在不久后主动把犀鸟放过来，我有些东西还要确认一下。”
“那个…”阿丽莎开口，“你就是那个炼金术师？”
“哦？”王锦看了看红发姑娘。
跟熟知的阿丽莎不太一样，这里的阿丽莎是齐耳短发，少了些海盗的感觉。
头顶的护目镜和腰间的工具包说明了她的职业，是个机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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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把自己做好的东西给别人用什么的——简直烦死了啊！！”
王锦耳边突然响起了阿丽莎曾经说过的话。
她成天都在寒鹅号上拎着工具箱任劳任怨地乱跑，可前提是，那是阿丽莎自己的船。
这姑娘对于自己的东西有种巨龙护住宝藏般的执念。
那个“船长宝箱”里的东西被拿一件都会眼泪汪汪，直到赌博赢回来或者有新的补上空位才能恢复正常。
这样一个姑娘，做的是把自己生产出来的东西全都送给执法队的工作。
船长的恐惧…意外的很好懂。
“没错。”王锦点点头，“我是很厉害的炼金术师。”
他大概能从阿丽莎的态度分辨出对方想要什么，这种时候也没必要浪费口舌，先忽悠住再说。
“之后我们可以合作，但现在，你得帮我的忙。”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红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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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检查着王锦身上的血迹，发现伤口已经尽数恢复，便伸手按起了他的太阳穴。m..
这样能让他因为污染产生的头痛稍微改善。
“你怎么来了？”红桃沉声问着。
她在绿龙头顶上看到了王锦，也清楚对方和犀鸟待在一起。
“威尔康。”王锦说了这个名字，红桃就没再问了。
这位船长选择了单独行动，他似乎早就到了巨树这边，一直在等待时机。
在看到绿龙降落之后，他迅速跟犀鸟厮杀在一起，让王锦趁机赶到这里。
王锦捡起背包，“威尔康会在不久后主动把犀鸟放过来，我有些东西还要确认一下。”
“那个…”阿丽莎开口，“你就是那个炼金术师？”
“哦？”王锦看了看红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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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把自己做好的东西给别人用什么的——简直烦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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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天都在寒鹅号上拎着工具箱任劳任怨地乱跑，可前提是，那是阿丽莎自己的船。
这姑娘对于自己的东西有种巨龙护住宝藏般的执念。
那个“船长宝箱”里的东西被拿一件都会眼泪汪汪，直到赌博赢回来或者有新的补上空位才能恢复正常。
这样一个姑娘，做的是把自己生产出来的东西全都送给执法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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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能从阿丽莎的态度分辨出对方想要什么，这种时候也没必要浪费口舌，先忽悠住再说。
“之后我们可以合作，但现在，你得帮我的忙。”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红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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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能让他因为污染产生的头痛稍微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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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康。”王锦说了这个名字，红桃就没再问了。
这位船长选择了单独行动，他似乎早就到了巨树这边，一直在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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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绿龙降落之后，他迅速跟犀鸟厮杀在一起，让王锦趁机赶到这里。
王锦捡起背包，“威尔康会在不久后主动把犀鸟放过来，我有些东西还要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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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锦看了看红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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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护目镜和腰间的工具包说明了她的职业，是个机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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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王锦点点头，“我是很厉害的炼金术师。”
他大概能从阿丽莎的态度分辨出对方想要什么，这种时候也没必要浪费口舌，先忽悠住再说。
“之后我们可以合作，但现在，你得帮我的忙。”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红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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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船长选择了单独行动，他似乎早就到了巨树这边，一直在等待时机。
第1149章 血甲虫们(超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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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在这男人面前证明自己，哪怕这完全没有必要。
威尔康饶有兴趣地看着犀鸟，缓缓收回短矛。
“…你不杀我？”犀鸟愣了愣。
“船长是要被大副不断追赶的。”威尔康笑得很开心，“哪怕是现在，我也不想让你停下脚步。”
“犀鸟，我期待着你口中的‘下次’。”
骨碌碌…
骰子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威尔康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
犀鸟担心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开始戒备。
轰！
地面开始震颤，紧接着凭空消失了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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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骑士们的尸体尽数被掩埋，空间仿佛被割裂。
威尔康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凭空消失了。
“鲍勃…！”犀鸟意识到了不对，他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跑向王锦的方向。
——
“路上小心。”王锦对骑在鹿上的红桃挥挥手。
她要作为“被丢下的可怜人质”找前来追捕的执法者汇合，诉说王锦编造出来的“真相”。
“你也小心。”红桃轻轻叹了口气，把狙击枪包起来放在腿上。
炸断那棵树需要多大当量的爆炸，她跟王锦同样清楚。
接下来的事太危险了。
哒哒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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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跃獐快步奔跑起来，红桃的身影越来越远。
嘟——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
并不是真鸟，而是阿丽莎手上的小哨子，这样的信号代表她们成功离开了。
她们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留下一地震爆弹。
花园神国中，只剩下王锦犀鸟，以及赶不过来的执法队。
“三神…估计要变成两个半了。”王锦眯起眼睛，轻声笑着。
这是他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鲸之港和衰败小镇有没有联系，这边发生的事能不能影响到另一边。
可王锦这一路走来，确实已经让故事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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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并非一成不变的。
所以，阿奴列能救，三神能杀，自己也能离开。
这是最好的设想，实施起来还要一步步努力。
昨天炸了火刑之神还没成型的神国，今天就轮到寄生之神了。
“先小炸一下。”王锦后撤出一段距离。
滴。
轰——
伴随着明亮的光芒闪烁，巨树底部爆发了一连串热浪。
土石与碎屑四散飞出，王锦这才发现，巨树内部并非木头那样的结构。
它更像是芹菜，内部是中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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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看到了。”犀鸟快步走到王锦面前，努力把他搀扶起来。
噗！m..
一声轻响，犀鸟不可思议地望着胸口伸出的刀尖。
“什么狗屁东西，别来浪费我感情。”按着对方脑袋撞在刀尖上，看着它缓缓扭曲成一地树藤，王锦继续扶着树桩奄奄一息。
——
“爆炸了？！”犀鸟拼命拨开树藤，冲到王锦面前。
“这…这！”
“定时炸弹，他们在树上绑了几百个，我们无计可施。”王锦用力站起身。
“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
“你不是想寻找真相吗？快走！”王锦快步走向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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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咚！
远处划过一道血光，毫不留情地把王锦钉在地上。
后者迅速崩解成一地树藤。
“它说得对。”王锦对着犀鸟挥挥手。
——
“这些是什么？”犀鸟一边全速奔跑，一边回忆着刚才那变成了王锦模样的树藤。
“二重身的卑劣模仿品，你是异端审查官，应该知道二重身是什么。”王锦的速度比犀鸟还快，他们破开了巨树的外壳，进入了中空的内部。
“模仿品…”犀鸟若有所思。
“嗯，就我目前来看，寄生神国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东拼西凑来的。”王锦随口解释。
“比如绿龙，它的原型应该来自灵界，而亲自去灵界见过这些的，应该是你口中那个，我们脚下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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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之神在模仿它，模仿它的见闻，或许也在模仿它的能力，当然，你也可以称这种行动为‘寄生’或‘窃取’。”
听到王锦口中突然说出了对母神大不敬的话，犀鸟张了张嘴，却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这趟花园之旅有些仓促，他一路叮叮咣咣打下来，
没了条胳膊，把萨尔打成了重伤，见证了鲍勃的真正实力，又察觉到母神对自己的针对。
有太多事弄不懂，太多事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真的像是王锦口中那个“名侦探吕布”了。
好在直觉告诉他，真相就在这棵树的中心。
“你确定还要深入吗？”王锦低吼一声，“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气浪与热量再次在头顶不远处爆发开来，震得他们头皮发麻。
“见鬼！这群海盗！”犀鸟低声咒骂着，拼命用手挖掘面前的树干。
王锦转过头，看着拼命拆毁寄生神国根基的犀鸟，眼神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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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嘶啦！
无数撕扯拉拽声响起，犀鸟彻底挤进了这棵巨树中空的内部。
王锦紧随其后，他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并不仅仅是视觉感知，还有心理效果。
巨树内部同样很大，这相当于一整座大厦没有任何楼层房间的分别，只是这么干干净净，从上到下。
外部的荧光是从内部迸发的，那淡蓝色，美轮美奂的光芒，其实是经过树木本身过滤的结果。
光芒其实是红色的。
哗啦，哗啦。“真是…令人尊敬的先生们。”
浑身是血的威尔康将短矛插在身侧，剧烈喘息着。
战场已经一片狼藉，树木尽数折断，无论是地面，藤蔓，周围的木头，还是威尔康的身上，全都是细密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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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伤口的造就者躺在地上，他们的尸体几乎铺满了战场。
骑士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在此之前，没让威尔康触碰到犀鸟哪怕一根头发丝。
很难想象一群松鼠会有这样恐怖的战斗力，他们纪律严明，合作密切，悍不畏死——却又光明正大，没有任何阴险招数，只是向着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一次又一次发起冲锋。
这样的战团，确实不愧对于“小王”的点数。
“叽。”头戴红缨头盔的松鼠用断剑撑着身体，吃力地拦在犀鸟前方。
这位就是骑士团的团长。
他太小了，只是只小松鼠。
可那坚定的气势又确确实实是个骑士，是令人尊敬的战士。
“向您致意。”威尔康轻轻摘下帽子。
“叽——”团长回礼，最后一次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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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奇迹发生。
短矛轻轻一点，团长便无力地飞向一边。
“你伤的太重了。”威尔康迈步走向犀鸟，将利刃搭在对方脖子上，“也可以说，你没有什么长进？”
“别说的好像你认识我一样，大叔。”犀鸟咧了咧嘴。
他没想到独臂独腿的海盗能把自己按着打。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钻研大半辈子的祈祷术全都因为母神不再赐福而作废，能拖着残废的身体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
“说我没有长进…有机会我们平等地打一场。”犀鸟仰起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在这男人面前证明自己，哪怕这完全没有必要。
威尔康饶有兴趣地看着犀鸟，缓缓收回短矛。
“…你不杀我？”犀鸟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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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是要被大副不断追赶的。”威尔康笑得很开心，“哪怕是现在，我也不想让你停下脚步。”
“犀鸟，我期待着你口中的‘下次’。”
骨碌碌…
骰子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威尔康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
犀鸟担心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开始戒备。
轰！
地面开始震颤，紧接着凭空消失了一小块。
松鼠骑士们的尸体尽数被掩埋，空间仿佛被割裂。
威尔康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凭空消失了。
“鲍勃…！”犀鸟意识到了不对，他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跑向王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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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小心。”王锦对骑在鹿上的红桃挥挥手。
她要作为“被丢下的可怜人质”找前来追捕的执法者汇合，诉说王锦编造出来的“真相”。
“你也小心。”红桃轻轻叹了口气，把狙击枪包起来放在腿上。
炸断那棵树需要多大当量的爆炸，她跟王锦同样清楚。
接下来的事太危险了。
哒哒哒哒哒。
花跃獐快步奔跑起来，红桃的身影越来越远。
嘟——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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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真鸟，而是阿丽莎手上的小哨子，这样的信号代表她们成功离开了。
她们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留下一地震爆弹。
花园神国中，只剩下王锦犀鸟，以及赶不过来的执法队。
“三神…估计要变成两个半了。”王锦眯起眼睛，轻声笑着。
这是他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鲸之港和衰败小镇有没有联系，这边发生的事能不能影响到另一边。
可王锦这一路走来，确实已经让故事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结局并非一成不变的。
所以，阿奴列能救，三神能杀，自己也能离开。
这是最好的设想，实施起来还要一步步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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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炸了火刑之神还没成型的神国，今天就轮到寄生之神了。
“先小炸一下。”王锦后撤出一段距离。
滴。
轰——
伴随着明亮的光芒闪烁，巨树底部爆发了一连串热浪。
土石与碎屑四散飞出，王锦这才发现，巨树内部并非木头那样的结构。
它更像是芹菜，内部是中空的。
此刻，巨树内部被暴露出来一小块，土地开始颤动。
王锦没继续按遥控器，他扶住身旁的树桩，等待犀鸟的到来。
炸树并不是唯一目的，他也想知道犀鸟那个“去神树那里”的直觉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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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树枝被波动，一脸慌张的犀鸟从灌木从中冲了出来。
“鲍勃！你还好吗！”
惊慌是因为，他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鲍勃扶着木桩强行站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抱歉…没能拦住他们。”王锦缓缓蹲下身。！
“那个海盗很强，他们抓走了红头发的机械师小姐。”
“我救下了最开始的人质，你…呼，你看到她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犀鸟快步走到王锦面前，努力把他搀扶起来。
噗！
一声轻响，犀鸟不可思议地望着胸口伸出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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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狗屁东西，别来浪费我感情。”按着对方脑袋撞在刀尖上，看着它缓缓扭曲成一地树藤，王锦继续扶着树桩奄奄一息。
——
“爆炸了？！”犀鸟拼命拨开树藤，冲到王锦面前。
“这…这！”
“定时炸弹，他们在树上绑了几百个，我们无计可施。”王锦用力站起身。
“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
“你不是想寻找真相吗？快走！”王锦快步走向犀鸟。
嗖！咚！
远处划过一道血光，毫不留情地把王锦钉在地上。
后者迅速崩解成一地树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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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得对。”王锦对着犀鸟挥挥手。
——
“这些是什么？”犀鸟一边全速奔跑，一边回忆着刚才那变成了王锦模样的树藤。
“二重身的卑劣模仿品，你是异端审查官，应该知道二重身是什么。”王锦的速度比犀鸟还快，他们破开了巨树的外壳，进入了中空的内部。
“模仿品…”犀鸟若有所思。
“嗯，就我目前来看，寄生神国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东拼西凑来的。”王锦随口解释。
“比如绿龙，它的原型应该来自灵界，而亲自去灵界见过这些的，应该是你口中那个，我们脚下的活物。”
“寄生之神在模仿它，模仿它的见闻，或许也在模仿它的能力，当然，你也可以称这种行动为‘寄生’或‘窃取’。”
听到王锦口中突然说出了对母神大不敬的话，犀鸟张了张嘴，却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这趟花园之旅有些仓促，他一路叮叮咣咣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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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条胳膊，把萨尔打成了重伤，见证了鲍勃的真正实力，又察觉到母神对自己的针对。
有太多事弄不懂，太多事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真的像是王锦口中那个“名侦探吕布”了。
好在直觉告诉他，真相就在这棵树的中心。
“你确定还要深入吗？”王锦低吼一声，“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气浪与热量再次在头顶不远处爆发开来，震得他们头皮发麻。
“见鬼！这群海盗！”犀鸟低声咒骂着，拼命用手挖掘面前的树干。
王锦转过头，看着拼命拆毁寄生神国根基的犀鸟，眼神有些复杂。
嘶啦！嘶啦！
无数撕扯拉拽声响起，犀鸟彻底挤进了这棵巨树中空的内部。
王锦紧随其后，他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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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仅仅是视觉感知，还有心理效果。
巨树内部同样很大，这相当于一整座大厦没有任何楼层房间的分别，只是这么干干净净，从上到下。
外部的荧光是从内部迸发的，那淡蓝色，美轮美奂的光芒，其实是经过树木本
第1150章 虫子(超大杯)
“希望阿丽莎没骗我，她用来当扑翼机能源的东西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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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拎起一直咬在自己腿上的蜘蛛。
那是这里的特殊生物，名叫贮宝蛛，王锦把扑翼机的油箱藏在它肚子里。
破开肚子，拿出油箱，仰头豪饮。
麻木瞬间从舌尖扩散，紧接着，无法想象的辛辣弥漫开来。
王锦举起冒着火星的手指，鼓起腮帮子。
“呼！！！”
巨大的爆焰升腾而起，液体被点燃，火苗扩散了无数倍。
“嗝。”王锦打了个酒嗝，露出笑容。
阿丽莎没说错，扑翼机的动力来源是浓度极高的烈酒，据说是叫…生命之水。
“还挺好喝。”王锦仰起头，再次含住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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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烈酒再次被点燃，巨大的火团升腾而起，在王锦绵长的气息下笼罩住大片大片的血甲虫。
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焦糊味，大片大片的血甲虫落在地上。
它们或许并不是普通的甲虫，安妮的火焰却也并非普通的火焰。
这份赐福被王锦驾驭着，化作滔天火浪，跟虫群一次次对撞在一起。
犀鸟一边抵挡着王锦漏下来的甲虫，一边看着那喷吐火焰的少年。
“火刑之神的信徒…这绝对能成为首席。”最后低声笑笑，他抽出镰刀狠狠下刺，于是土浪翻涌，巨大的洞窟暴露出来。
犀鸟翻身跳了下去，他有很强烈的预感，真相就在其中。
王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也注意到了犀鸟正在追逐的，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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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大地的震动变得剧烈无数倍，血甲虫们突然互相抱在一起，用同伴的尸体当做盾牌，强行突破火焰的包围圈。..
“哟？想走。”王锦挑起眉头。
他意识到必须让火力加倍，于是瞬间想到了自己听过的，另外一名驾驭火焰的怪谈工作者。
那名大师的喷火术是和打火机绑定在一起的，后来因为某些事被吊销了一个月的营业执照，还交了七百块的罚款——当然这些不重要。
眼看着犀鸟消失在原地，王锦抽出钉剑，将打火机在剑刃上磕碎。
呼！
鬼吹灯的火油瞬间被点燃，钉剑带着火光，王锦猛踏地面冲天而起。
血甲虫正试图阻拦犀鸟，他必须争取时间。
“冰蛇流迅捷剑…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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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深吸一口气，心跳声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明显。
燃烧着的钉剑狂飞乱舞，血甲虫凝聚而成的圆球越来越小，却有更多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唰唰唰！
哗啦哗啦…
王锦挡在犀鸟所在的洞窟入口，单手剑舞的同时喷吐烈火。
火焰仿佛补全了他无法动作的那条手臂，让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呼。
安妮猛然睁开眼睛，眸中的火焰慢慢熄灭。
她啪嗒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多了几分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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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放下头上的虎头帽，看向精致的人偶少女。
“被拦住了？”
“嗯。”安妮点点头，快步走到门口，“被三个家伙。”
“你打算怎么做？”胡小北看了她一阵。
“王锦很累。”安妮甚至没思考，“我要杀了他们。”
“哈…”胡小北没拦着安妮，她轻轻向后仰靠，“那就拜托了。”
“能制造个破绽，我或许就有机会进去帮忙。”“希望阿丽莎没骗我，她用来当扑翼机能源的东西真是…”
王锦拎起一直咬在自己腿上的蜘蛛。
那是这里的特殊生物，名叫贮宝蛛，王锦把扑翼机的油箱藏在它肚子里。
破开肚子，拿出油箱，仰头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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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举起冒着火星的手指，鼓起腮帮子。
“呼！！！”
巨大的爆焰升腾而起，液体被点燃，火苗扩散了无数倍。
“嗝。”王锦打了个酒嗝，露出笑容。
阿丽莎没说错，扑翼机的动力来源是浓度极高的烈酒，据说是叫…生命之水。
“还挺好喝。”王锦仰起头，再次含住一大口。
“呼——！！！”
烈酒再次被点燃，巨大的火团升腾而起，在王锦绵长的气息下笼罩住大片大片的血甲虫。
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焦糊味，大片大片的血甲虫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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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或许并不是普通的甲虫，安妮的火焰却也并非普通的火焰。
这份赐福被王锦驾驭着，化作滔天火浪，跟虫群一次次对撞在一起。
犀鸟一边抵挡着王锦漏下来的甲虫，一边看着那喷吐火焰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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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鸟翻身跳了下去，他有很强烈的预感，真相就在其中。
王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也注意到了犀鸟正在追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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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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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1章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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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之港逐渐被暴走的藤蔓吞没，衰败小镇燃起火海。
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房屋倒塌声响个不停，可就算这样，犀鸟的笑声仍旧在风中传了很远很远。
“你笑个什么劲？”雷纳德皱着眉。
他是该离开了，可王锦那边要的东西自己还没找齐，这名叫犀鸟的男人又太过邪乎，他不能带回船上，更不能放他离开。
“我笑什么…？哈哈…”犀鸟擦了擦眼泪，努力坐起身子，深吸一口气。
“这座小镇是禁止明火的，一旦点了火，就会被火刑之神注视。”
“而那小姑娘，你看她在干什么？”犀鸟指了指悬浮在半空的安妮。
人偶姑娘的身形在逐渐亮起火光，她的衣服，头发，都被火焰烧的有些卷曲。
另外一股属于“火刑”的权柄正在和她碰撞，安妮的身形逐渐虚幻起来，仿佛正在进入另一片空间。
“她要去直面火刑之神了。”犀鸟平静下来，缓缓说着，“你认识她，觉得她有胜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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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算？”雷纳德摸了摸下巴。
他跟安妮的交集并不多，只知道她是跟王锦联系最紧密的怪谈，每次吹动铜哨都会出现。
安妮话很少很少，也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书时甚至会被误认成没有生机的人偶。
除此之外呢？
“啊！”雷纳德的记忆逐渐浮现，他想到了年会时的神孽事件。
那时的王锦在安妮陪伴下，帅到没朋友。
“稳了。”雷纳德长出一口气。
他清楚强的并不是王锦，人类的强大永远都要借助外力。
真正恐怖的是安妮。
“哈…”犀鸟低声笑笑，“你觉得‘神’那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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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鲸之港里的祂还只是个雏形，可在这里，祂已经在神国中蓄势待发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犀鸟指了指已经消失的安妮，“她没有任何胜算。”
“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雷纳德皱起浓眉，“换成你，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么？”犀鸟呵呵笑着，看着自己那菌丝构成的身体，“虽然只是那么一小下，但我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在跟三神周旋的过程中——我寄生了寄生之神。”
——
“这是…”
望着那张女人脸下方熟悉的面庞，犀鸟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不清楚，不明白，甚至不敢去想…为什么母神身上会有自己的脸。
哪怕那张脸现在双目紧闭，毫无生机，可它确实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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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虫轻轻转过头，那张绝美的女人脸看向犀鸟，她轻轻张开嘴，张开眼睛。
眼睛里是同样的脸，嘴里也是同样的脸，她自己的脸。
而那些脸的嘴里和眼睛里，同样嵌套着更小的绝美面孔，一次又一次，形成了死循环。
单是直视这张脸，犀鸟的眼角便缓缓流下了泪水，鼻涕和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他耳朵嗡嗡作响。
犀鸟并没有被肉体上的痛苦影响，他的心神被另一种更加巨大的，恐怖的猜测充满了。
他在想那张属于自己的，双眼和嘴都紧紧闭上的脸，下方是否也是这样的光景。
污染仿佛重锤一样敲打着犀鸟的脑袋，望着这不可形容的虫子
那个念头仿佛闪电般划过他愈发混沌的头脑，让他颤抖起来。
这就是母神。
血甲虫是祂，面前的东西也是祂，只是占比多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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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之神几乎无处不在，不能用单一的形体来考量。
等等…
犀鸟咽了口唾沫，他看着那张自己的脸。
“我也是…母神？”
想到这一点的瞬间，犀鸟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脑袋。
母神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那些声音在犀鸟脑子里尽数扭曲起来，拉长成可笑的颤音。
他听不懂了，看不懂了，思考不懂了。
轰轰！！
头顶再次传来爆炸声，这让犀鸟略微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母神一次次阻挡他的接近，如果自己也是母神，那这些行为完全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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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没必要！
犀鸟猛地站起身，掐了自己一把。
自己是来找真相的！
念头猛转，犀鸟发现自己又能听懂母神在说什么了。
她在说，
“你怎么又来了？”
“不是立下了契约，我帮你留住记忆，你就再也不踏足这片神国吗？”
“别以为再找阿尔帕斯他还会帮你！我们没有时间了，它已经醒了！”
“什么…您，您…”犀鸟目光呆滞，“您怎么…会说话呢…”
他从来没想过母神会和自己搭话，那样高高在上，聆听祈祷的母神，居然会和普通人一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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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应该吧？不管怎么想，都不应该吧？
不一样啊！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麻烦…你是很大的麻烦。”母神似乎明白了犀鸟的身份，祂看了两眼，转而开始自言自语。
“上面的那个人，他是更大的麻烦。”
“我们真的花了很大力气，我们一定要杀了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犀鸟没再说话了，他甚至没再思考母神正说着什么。
他缓缓抽出镰刀。
顶着恐怖的污染，犀鸟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向着那有两张脸的巨大甲虫走去。
“假的，你是假的，你不是母神。”
“你在做什么？”甲虫皱起眉头，向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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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生物都是寄生之神，这只是祂的其中一具躯体，并不具备太多力量。
“教会信仰着神，借此来保护小镇。”
“神应该是美丽、强大、高高在上的。”犀鸟喃喃自语。
“而你，你丑陋，污浊，还说其他神跟你一起勾结，密谋，做那些不光彩的事。”
“我明白了，你只是只虫子，守着我想要真相的虫子。”犀鸟越靠越近，目光中多了几分恍然大悟。
他举起镰刀，口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充血的眸子死死注视着面前的母神。
“把真相给我！！！”
犀鸟怒吼着扑了过去。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很快，令人毛骨悚然的剥皮声响彻整个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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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我要看到的真相呢…”犀鸟在地上那零碎的秽物中寻找着。
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母神唾弃，为什么自己的脸会出现在这里，以及，当年给自己种子的那个异端，到底是谁。
“呼哧…呼哧…”
视线逐渐模糊的时候，犀鸟终于从那粘稠的血肉中找到了半块石板。
他不清楚这东西该怎么用。
脑子里嗡嗡作响，周围仿佛蒙上一层薄雾。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犀鸟躺在地上，眼前是刚才动手时，母神那张绝美脸上的表情。
她在厌恶，在恐惧，在怜悯。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犀鸟抬起那张面皮，那张跟他一样的脸，小声嘀咕着。
第1152章 桃花枝(二合一)
“这下吃饱了吧？”
王锦解除掉铁甲，拍了拍缩回成手环的猩红武装。
蠕虫已经被吞吃掉大半，还留在外面的，是它身体中那些丝状脉络。
这虫子确实很神奇，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八个直接变自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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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武装肉眼可见地红了许多。
哗啦！哗啦！
一小部分血甲虫突然从空中掉落下来，另一部分则转过头，开始自发啃咬自己的同伴。
王锦笑笑。
这证明犀鸟那边差不多了，自己只要再多撑撑，等他出来一起离开就好。
可惜，事情总不可能发展的那么简单。
“看的差不多就出来吧。”王锦扭了扭脖子，把蓄谋已久的血浮屠倒扣在掌心，转过头。
通常情况下，他在怪谈事件中都会担任直面终局的身份。
可这次例外。
直面母神的是犀鸟，王锦成了守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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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样擅长这样的工作。
“嘿，你好。”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手持桃花枝的尖耳朵女孩从角落中探出头，对王锦打了个招呼。
“你好。”王锦轻轻颔首，激发了血浮屠，随时准备扔出去。
“请问你看到我的狗了吗？它这么大，长长的一条。”女孩伸手比划着。
王锦沉默着打量她。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身上穿着树皮和绳索编织成的衣服，白净纤细的腿上不着一物，赤着的脚踩在地上，圆润的脚趾因为紧张微微缩紧。
没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什么污染，她看起来和那些树精灵差不多，也是这里的原住民。
“请问你看到了吗？”
女孩的再次问询打断了王锦的打量，他回忆了一下对方的描述，发现那条狗可能是刚才的蠕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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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锦果断摇摇头，“不知道。”
“啊…不知道呢…”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离开。
她再次抬头看着王锦。
“那请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毁掉我的家园，杀死神树和母神吗？”
嗖！
女孩说到“毁掉我”这三个字的瞬间，王锦的血浮屠就已经飞出去了。
紧接着，王锦消失在原地，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对方猛扑过去。
他没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毫不犹豫地用了全力，下手残忍又阴狠。
嘭！
血浮屠瞬间爆裂开来，吸收整条庞大蠕虫积累的血气在一次次聚变中转化成了恐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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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雾伴随着冲击一同扩散，又在刚有苗头时戛然而止。
唰啦。
女孩轻轻挥了挥手上的桃树枝。
血浮屠掉落在地，爆炸变成了无数绽放的花朵与伸展的藤蔓，一场本应该惨烈的爆炸被无害化了。
王锦手中的旌旗狠狠刺出，又在半空停下。
那长矛般锋利的旗杆，变成了一捧纯白色的野蔷薇。
没有任何犹豫，王锦用指尖的火焰点燃花朵，柄朝外用力一甩！
并不是只有刀剑才能杀人，任何东西都可以。
唰。
女孩再次挥动桃花枝，野蔷薇那锋利的柄凭空消失，燃烧的花瓣因此在空中飘落成漫天花雨，又迅速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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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凌厉的风扑面而来，花瓣背后，是狰狞的猩红色铁爪。
唰。
又是一声轻响，王锦翻身后跃，眉头迅速皱了起来。
自己的右臂也没了，变成了无法动弹的树枝。
这些树枝仿佛从身体中生长出来的，那么浑然天成地扎根在他肩膀上。
“不可以的——哦。”女孩拉长声音，像是在教导不听话的小孩子那样，对王锦轻轻摇头。
“伤害别人很不对，就连我的狗也是有父母的，你杀了它，它的父母会很难过。”
“那你把它爹妈叫过来，我送它们一家团聚。”王锦诚恳地说着。
“诶你这人…”女孩明显被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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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王锦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左手没知觉，右手被那奇怪的能力变成了树枝。
能动的只有腿了。
“爱丽丝！”
精致的人偶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王锦闪身前冲。
唰！
一次闪动，人偶成了实心木头掉落在地，王锦成功逃过一劫。
他猛地一个鹞子翻身越过木头人偶，高高跃起，用脚跟砸向女孩脆弱的后脑。
唰！
树枝再次闪动，王锦用来攻击的那条腿同样变作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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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因为木头也能打人。
下落的势头并没有减轻，反而因为速度加重而变快了不少。
嘭！
王锦变成木头的腿结结实实地砸在女孩后脑。
正常人挨了这一下绝对站不起来了，王锦也知道女孩不是正常人。
他接着这一下打出的硬直，用力吹起口哨。
趴在边上奄奄一息的贮宝蛛浑身闪烁起了电弧，它恶狠狠地爬起来，冲着王锦这个罪魁祸首冲了过去。
就在它冲到女孩近前的时候，王锦翻身向后跃去，用嘴咬住口袋中掉出的遥控器。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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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滴！
无数震爆弹同时回应了遥控器的信号，不仅是贮宝蛛体内的，还有固定在树上的。
爆炸在瞬间发生。
无数树藤被炸落，跟烟尘与热浪一起，把女孩埋了起来。
王锦跌倒在地。
他实在没办法站立了，就连爬起来都很困难。
可他清楚，事情还没结束。
女孩的变化是暂时的，因为王锦清楚，怪谈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凌驾于另一样怪谈之上。
自己的乐园套装，猩红之握，都应该在女孩身受重创后变回原样才对。
身体也应该在那之后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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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统统没有。
烟尘散去，狼狈的女孩从掩埋着她的树藤与泥土中爬出，手中的桃花枝都不那么鲜艳了。
她的衣服被爆炸变得破破烂烂，洁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没有任何伤痕。
这女孩的防御力很高，高到爆炸都解决不掉。
刚才的攻击惹恼了她，女孩没再继续刚才的问答，她快步向着王锦走来。
“伤害别人不是很不对吗？”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闭嘴！”女孩显然很生气，她赤着的脚踩在地上，硬生生留下了一连串浅坑。
“你这样的人无可救药了！我要把你变成最平和的，永远不会再伤害别人的样子！”
“啊…！真的吗？”王锦大惊失色，“我好害怕。”
“…”女孩又被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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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说话了，直接走到王锦面前，举起桃花枝。
“你不要过来啊！”王锦像是被吓坏了，胡乱蹬着唯一能动的腿。
这正合了女孩的心意，她冷笑着挥舞桃花枝，于是王锦彻底只剩下脑袋还能动了。
“再见。”她俯下身，轻轻叹了口气。
“等等…等一下！”王锦挣扎着开口，“我能说句遗言吗？就一句。”
“…好吧。”女孩揉了揉被踢疼的后脑，等着王锦说话。
她看着王锦深吸一口气，听着对方突然大喊，
“阿尔帕斯——有人抢你东西！！”
“什…”女孩瞪大眼睛。
她不知道王锦为什么突然要颂念断肢之神的姓名，可她本能地察觉到，事情变得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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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想要立刻杀死王锦，她低下头，只看到了一片开着美丽花朵的草地。
抬起头，
天穹正中，两双带着怒意的巨大眼眸正死死盯着她，恐怖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想被移去哪条肢体？”金面具的声音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深沉到令人绝望。
“左臂，右臂，左腿，右腿，还是脑袋？”银面具的声音中，有压抑的愤怒。
“放心，我们的爱抚轻柔而有力。”金银面具同时开口。
紧接着，无数条胳膊从地面中，天空中，从四面八方探了出来，按住女孩。
“不不…不！不！”
女孩挣扎着怒吼，她的身体渐渐扭曲，成了鹿头人身的巨大怪物。
浓重的污染迅速扩散开来，可惜在这里什么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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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鹿首精，传说中的“大王”，寄生神国中没有敌手的存在。
她正在挣扎哭喊，可惜这都无法阻止身体逐渐残缺。
随着一只手在她脖颈处轻轻一抹，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就在她惊恐地看向身下，准备迎接空荡荡的视角时，令她更加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身体还在。
就连刚才失去知觉的胳膊也回来了，好端端长在那里。
环顾四周，刚才那令人绝望的景象已经消失，只有那已经毁容的少年正静静看着自己。
“嘿，你好。”他轻轻笑着。
咚！
匕首砸在女孩耳边，他摆弄着那根桃花枝，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头。
第1153章 推理(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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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起来！快快快！”王锦用手里的桃花枝轻轻敲着女孩的脑袋。
后者悲愤地指着身下的蠕虫“你敲我有什么用，敲它们啊！”
正驮着三人快速前往出口的庞然大物，就是女孩刚才说过的，死在王锦手上那条蠕虫的家里人。
咚咚咚。
又是一阵不疼却很侮辱人的敲打，女孩捂着脑袋，眼中开始闪烁泪光。
轰轰——
闪烁着泪光的双眼瞪大了，她回头看着亮起一连串火云的母树。
母树和她的双眼之间，是面无表情按下遥控器的少年。
火光映照下，他那毁容的脸如同恶魔。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女孩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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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无比想让蠕虫停下，就这么让爆炸的火光吞噬一切，也吞噬面前的恶魔。
“因为我一个人没办法带着他跑太远。”王锦指了指已经失去意识的犀鸟，“你能帮忙我很开心。”
“呵…你真觉得我想帮忙。”女孩冷笑着，看向王锦的眼中满是怨恨，“你毁了我的森林，杀了这里的生灵，现在又烧了母树…”
“嗯，都是我干的。”王锦冰冷地看了她一眼，刚才用桃木枝玩笑着敲女孩脑袋的少年正经起来，那气质仿佛深渊般难以接近。
“你可以尽情仇恨我，只要别耽误我做事就好。”
“…你不解释么？”女孩愣了愣。
她以为王锦会给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是母神先动的手，或者说些替天行道的话。
可王锦很坦然地承认了。
“既定事实不会因为我的解释改变，你的观点和仇恨也不可能消失。”
“寄生神国是在多少条性命上建立起来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的记忆是不是虚假的，跟我也一点关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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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里我是入侵者，是恶魔，这没什么问题。”
“被恶魔威胁着活下去，还是用死亡捍卫尊严，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再次看了女孩一眼，王锦脸上的严肃消去几分，他蹲下身，开始用桃花枝敲打蠕虫脑袋。
这就是他的全部观点。
寄生神国是在无数死去实验体的骸骨诞生的，可里面的生灵并没有参与整个过程。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保卫这片家园。
王锦有前进下去的理由，可他几乎没伤害这里的生灵。
造成大范围死伤的反而是寄生之神。
两边都有道理，可就是有很多无辜者死去了。
战争或许就是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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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非要分个是非对错并无意义，站在不同立场的人，看到的东西也不相同。
女孩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很快她便意识到，敲来敲去的王锦是在测试，桃花枝能不能被他化为己用。
她蹲下身，抱住膝盖，“别折腾了，那东西只有我能用。”
“真可惜。”王锦停下了敲打的动作，把桃花枝拿在手上。
“你说那个…记忆是虚假的…”女孩犹豫着开口。
“这些事你没必要知道。”王锦斩钉截铁地拒绝着。
女孩觉得自己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鹿首精，在这片存在了成千上万年的森林中吃吃喝喝，悠闲快乐。
可王锦清楚，在鲸之港这一侧的时间线中，寄生神国成型不过几个月。
不过这又能这么样呢？
女孩只是神国中的次级怪谈，她的世界只有这么大，永远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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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记忆是寄生之神虚构的，森林也是虚假的，可这对女孩来说就是真实。
得知真相又意识到自己一辈子都无法逃离，只会平添痛苦。
见王锦不打算说，女孩低下头，修长的粉色睫毛轻轻颤抖着。
良久，她指了指犀鸟，缓缓开口。
“我见过这人，在十几年前。”
“那时的他比现在年轻很多，我偷听到了母神跟他的谈话。”
“想听吗？我们来交换。”
——
花园神国出口的位置，女孩挥挥手。
令王锦没想到的是，得知真相的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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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震荡的地面，倒塌的巨树，燃烧的火光。
女孩平静地告着别。
“你知道吗，大部分精灵从生到死，一辈子都在二十公里内完成。”
“你所谓的真实世界不也有尽头吗，既然这样，我们没什么区别。”
“入侵的事我没权利决定什么，也打不过你…但我不会停止仇恨。”
“我会努力修复好这里，然后住到一切归于寂静。”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
“别再来了，下次我一定会杀掉你。”
蠕虫轰隆隆地爬向远处，王锦轻轻抿着嘴唇，看着女孩越走越远。
沉默着站着一阵，他拎起昏迷的犀鸟，走出了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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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是跟犀鸟和萨尔一起被送过来的，只是另外两人伤势过重，还在抢救。
“有热水吗？我需要热水！”
“好疼…好疼啊…救命…”
“他已经死了！快！换下一个！”
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声响，王锦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并不只有神国里死了很多人，寄生之神在神国中的愤怒投影到了鲸之港，垮塌的建筑造成了大批死伤。
哪怕明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有问题，听到这种声音他还是觉得脑袋发胀。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让自己稍微喘口气，王锦梳理着如今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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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带着古德里安离开鲸之港，还要让白船继续前进。
所以，让三神给自己让路是必须的。
寄生之神遭受了重创。
这家伙有些特殊，神国中的大部分生灵体内都有祂的一部分，寄生之神几乎无处不在。
这种情况下，想用直接攻击的方法削弱祂显然不可能。
炸毁神树，让血甲虫的巢穴垮塌，这就足够了。
尚未成型的火刑之神昨天晚上就被炸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恢复元气。
还剩下最麻烦的断肢之神，也就是王锦的老熟人，名为阿尔帕斯的金银面具。
当然…这并非全部。
第四位神明，那能力是二重身的伪神，也就是…阿奴列，王锦暂时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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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还是要围绕异端学说和犀鸟展开，最后落到阿奴列身上。
“犀鸟…”想到这个名字，王锦眯起眼睛。
手持桃花枝的女孩跟他说了很多，信息很杂乱，王锦却记得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女孩见到的那个犀鸟，四肢是残缺的。
犀鸟一共有两个，分别是本体与二重身。
可惜现在不能按照这个方法分，而应该按照“全知”和“无知”来分辨。
全知犀鸟做了很多事，包括和母神做交易，给无知犀鸟种下血肉藤。
“他跟自己的二重身见面了，还是在这里。”王锦皱着眉头，在心里盘算着这样做的可行性。
首先要产生二重身，也就是让自己被恐惧击败。
这样做了之后，本体会进入鲸之港，二重身会代替本体在外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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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鸟凭借着这种方式，用献祭肢体的方式再次进入这里…跟我做过的事很像。”
王锦抬手看了看胳膊上的那个阿尔帕斯的印记，这是窥见真相的代价。
犀鸟曾经也是个探索者，他做的很好。
“这样来说…”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怀疑起了异端学说，这东西的创始人把身份相关的信息全都销毁了，王锦觉得这人有概率是那个全知犀鸟。
“再然后呢？他成功从鲸之港逃出去了吗？”王锦小声嘀咕。
看来是这样的。
犀鸟用了什么方法？依旧是让那个人跟阿尔帕斯交易吗？
不，这大概行不通。
窥见真相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这句话阿尔帕斯亲口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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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用这种方法到了鲸之港，自己在外界就彻底消失，回不去了。
这部分暂且存疑，王锦并不气馁。
离开鲸之港的办法如果那么容易找到，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被困在这里了。
这次推理收获颇多。
最关键的一点，全知犀鸟并非孤身一人，他和二重身能够见面，全因为那和阿尔帕斯交易的“有个人”。
这人是谁呢？
王锦皱眉想着。
他应该至少断去了两条肢体，白船上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么，异端资料说不定是他写的。”王锦轻声嘀咕。
毕竟和犀鸟是同伴，这样的事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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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接下来的大方向应该是异端学说。
自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第1154章 超级大异端
休息并没有持续多久。
听着受伤百姓的痛苦哀嚎，王锦叹了口气，主动把床位让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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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走廊中，顺着窗户往外看着。
已经毁容的他在伤员中并不显眼，这让王锦平白多了些安全感。
教堂医院远处就是墓地，那片自己和卡特琳娜相遇的墓地。
王锦能看到几只流浪猫在四处徘徊，似乎在交流什么信息。
不知道大姐头怎么样了…
王锦轻声嘀咕，从窗户里探出头，想要看另一个方向的圣墙监狱。
他的动作被另一个人的到来打断了。
金发的圣骑士少女扛着狙击枪，在王锦身旁站定。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王锦甚至以为这姑娘清理干净了身上的红色粉末，终于打算过来一刀把自己捅死。
“今天晚上要进行异端清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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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便转身离开了。
王锦点点头，他意识到塔莉垭并没有直接倒戈，甚至还愿意分享些情报。
就是不知道真假。
“咳…鲍勃老弟。”犀鸟一瘸一拐地走到王锦身旁，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烟盒，吃力地用单手卷了根烟。
王锦点点头，目光落在犀鸟那条明显短了一截的胳膊上。
“母神拒绝给我治疗，只能这样了。”犀鸟苦涩地甩了甩肩膀，渗血的绷带松了几分。
“以后说不定能当断肢之神的信徒，哈哈…”他自嘲地笑着。
“你要改信了？”三道重合在一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是身上缠绕着绷带的三胞胎。
犀鸟的胳膊就是她们轰断的。
可这时候彼此都很默契地没再说什么，毕竟当时那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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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苦衷，都有苦衷。
赏罚要由主教教皇审判庭定夺，三次席和犀鸟本质上并没什么仇。
王锦从犀鸟身后探出头来，看着身材娇小的三姐妹。
她们每人各自信仰着一位神明。
“是啊，不得不改。”犀鸟叹了口气，“母神不再接纳我了。”
“那回头把材料给我吧。”三姐妹中的一个轻轻颔首，她们同时投来担忧的目光，又轮流拍了拍犀鸟的肩膀。
“别想太多。”
“这不怪你。”
“加油。”
“嗐…我还真没多难受，就是莫名其妙被母神厌恶，有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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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犀鸟和她们交谈，王锦在心中低笑两声。
莫名其妙？
寄生之神虽说无处不在，却也应该分个比重。
血甲虫继承了祂最多的神性，而作为血甲虫们的母亲，巨树之下那古怪东西，应该能算作最大的一块“寄生之神”。
犀鸟就这么把人家给活剥了。
更恐怖的是，犀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起经历这么一趟，王锦大概看透了犀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与其说他信仰的是三圣教，倒不如说这家伙信仰的是自己。
他对小镇，对教派，甚至对菲尔，都有着一厢情愿到接近病态的崇拜。
他把这些东西想象成光明的，伟大的，不含一丝杂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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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在说啥？”孔雀咽了口唾沫，看着这隶属于教堂的机械师。
“啊，你还没猜到吗？”阿丽莎转过头，掌面冲前双手合拢，又缓缓张开，露出那张带着笑容的姣好面孔。
“我是超级大异端。”他想到了今天晚上的异端清缴，进而想到了菲尔。
那脸上带着刀疤的女人已经成了异端，并且是主动成的。
不知道犀鸟得知这些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
“这老头什么情况？他没事吗？”指着逐渐远去的威尔康，阿丽莎拍了拍身上的灰，努力站起身。
“他说要去…见见老朋友，算了，不管他。”孔雀这样说着，眼神却依旧停留在威尔康身上。
“听说他是我在外界的船长，我们关系还挺好的。”
孔雀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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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利用这个身份跟阿丽莎找点共同话题，没想到那红发少女已经动身了。
“时间紧迫。”阿丽莎拽了拽腰上的工具袋，开始在垃圾桶里翻找什么。
很快，由废弃物品拼成的轮椅便被摆在面前。
“我们赶紧去接红桃，然后跟那个炼金术师汇合。”
“你们说好了要帮我的忙。”
阿丽莎迈开大步，推着轮椅风风火火地往出走。
“我的研究到尾声了，只差那么一点。”
“快快快，一旦教会搜到我家，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什么？你在说啥？”孔雀咽了口唾沫，看着这隶属于教堂的机械师。
“啊，你还没猜到吗？”阿丽莎转过头，掌面冲前双手合拢，又缓缓张开，露出那张带着笑容的姣好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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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超级大异端。”异端。”
第1155章 装置与观察(二合一)
“你住在图书馆的地下室？”孔雀伸手抚摸着墙壁，那里本应该返潮发霉，此刻却很干燥。
“当然不，这里是秘密基地。”阿丽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狭窄的过道中没有灯光，太阳光也透不进来，此刻很是阴暗。
“教会禁止我研究新东西，在图书馆这种地方，只要我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就会发现，所以执法者不会查。”
“可他们想错了，阿丽莎无所不能。”女孩的声音中带起了得意，她伸手打开煤气灯。
啪嗒。
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摆在屋子里那些巨大精密的机械结构。
那是无数黄铜铸造的齿轮，弹簧，轴承，杠杆，它们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品般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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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孔雀咽了口唾沫。
她知道扑翼机就是阿丽莎做出来的，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恐怖。
阿丽莎按了个开关，带着滚轮的椅子骨碌碌来到她脚下，她很悠闲地坐了上去。
呲——
蒸汽机开始运转，这间满是齿轮链条的屋子仿佛活了过来。
“你们先看着，我去给昨天的东西收个尾。”阿丽莎戴上护目镜，滑着椅子去了远处。
“这是什么？”孔雀拍了拍距离自己最近的东西，那看起来是个小车，不过轮子外侧包裹着两条怪模怪样的金属带。
“那是能在各种地形移动的新轮子，载重能力也有很大提升。”
“有了它就能运送木料造自己的大船了。”阿丽莎从远处探出脑袋，“我还没起名字呢，你们外面管它叫什么？”
“…履带。”红桃的表情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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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穿了红桃的想法，阿丽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它已经投入使用了，这里的只是个一比二十的模型。”
“一比二十！”孔雀想象着把这东西放大二十倍该有多壮观，可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自己镇子里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
“哈…你真没看到吗？说不定天天都在路过哦。”脱下外套只剩背心的阿丽莎从柜子里抽出啤酒和罐头，滑着转椅来到近前。
“教会的很多东西都是我做的，比如塔莉垭那把超大口径狙击枪。”
“这个…也是吗？”红桃的轮椅在屋子正中间停住了，她指了指那三四米长，几乎占据整个空间的狙击枪。
本应该是瞄准镜的位置被替换成了天文望远镜。
“天文狙击枪…我想尝试着击坠一两颗星星。”阿丽莎摸了摸鼻子，“可惜这里的火药威力不够，就算加上火刑之神的权柄也不行。”
“既然你也会炼金术，说不定能试试？”
“…嗯，我会的。”红桃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装着红色粉末的瓶子。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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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莎几乎是一个人把坦克给搓出来了，之前那模型是履带，现在的天文狙击枪就是火炮。
不知道是红发船长进来时没忘干净，还是说，这家伙真的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这些还只是能对外展示的。”阿丽莎拽了拽身旁垂下来的绳索，地面突然升起一块，伴随着阀门与齿轮的响动逐渐上升，“走，带你们去阁楼。”
“那里有个东西，普通能源已经驱动不了了，我需要炼金术的帮助。”
——
洋楼正厅，几道身影并排站立着。
披着黑袍的主教斜躺在沙发上，修长的蛇尾时不时从长裙下露出一角。
这样的细节并没有被犀鸟和萨尔看到，他们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唯独王锦的眼睛不太老实，他看看主教，再看看沙发后方。
据说那是教皇，是萨尔的父亲，主教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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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锦看的很清楚，那里没人。
偏偏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仿佛那里真的站着个威严的中年男性。
王锦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鲸之港跟“恐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如果恐惧是另一个人，那么，并不会凭空出现个大活人来。
多半会以塔莉垭那种人格分裂，或者眼前这样，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幻觉的形式出现。
气氛突然低沉下来，王锦感觉到手肘被人顶了顶。
“教皇跟你说话呢。”犀鸟压低声音。
王锦看着沙发后方的空气，轻轻拱手，“是。”
又过了十几分钟，直到太阳西斜，训话才将将结束。
寄生神国受了重创，几位主力反而在这时候忙着内斗，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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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如今教会确实缺少人手，犀鸟重伤，鹦鹉失踪，教堂又忙着修缮。
王锦需要将功补过，在今晚的异端清缴中多出一份力。
看不见的教皇迈着步子离开了，萨尔紧随其后，似乎是要上报宗教赐福弹，还有阿丽莎失踪的事。
就在王锦和犀鸟准备离开时，主教开口叫住了他们。
“犀鸟，还有…鲍勃，你们等等。”
女人缓缓起身，她移动时会发出沙沙声，显然并非脚步声响。
她很快就到了犀鸟面前，兜帽下的半张脸带着几分悲悯，她伸手摸了摸犀鸟脸上的伤口。
这动作让犀鸟吓了一跳，他触电般后退。
“我知道你有很多东西要问，犀鸟。”主教轻轻摇头，“留下来吃饭吧，我们慢慢说。”
犀鸟张了张嘴想要回绝，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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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小姐呢？她不一起吗？”
“她在地窖里帮忙，第一天上任估计会忙到很晚，到时候你去给她送饭吧。”主教笑着回应。
嘎吱。
王锦握了握拳头。
他听到了地窖两个字。
主教转过来，走到王锦面前。
王锦晃了晃猩红武装，无数细小的铁屑开始在手掌中盘旋，随时都会凝成利刃。
混进教堂时，他用的是“主教引荐”的名头。
被传唤时，为了不引人怀疑，王锦还是来了。
他在赌，赌这个主教认不认识教会里的所有执法者，又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哪个名叫鲍勃的人毁容以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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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我能活着回来，全靠鲍勃帮忙。”察觉到二人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犀鸟挡了过来。
“嗯，我知道。”主教笑了笑。
她轻轻摘
“鲍勃很厉害，不仅能和萨尔打平手，还能从海盗手里救出人质。”
“要再接再厉哦？”
盯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王锦瞳孔微缩，好在他很快就掩盖了这样的细微表情。
“感谢您的鼓励。”他对着女人微微躬身，“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不一起留下吃饭吗？”犀鸟傻呵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锦没回应，随手带上了门。
——
“是她，还真是她。”王锦走出洋房不远，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后那两道摇晃的人影，“可为什么会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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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的脸王锦很熟悉，虽然从来没见过，却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那张脸跟星和月无比相似，显然是她们曾经提过的，跟禁忌书卷一起失踪的生母。
在知更鸟小姐的故事里，确确实实有这样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她本来是海克娜族群的女王，有两个优秀的女儿，只是被知更鸟抢了位置。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这样一来，我之前的推理就正确了。”王锦叹了口气。
禁忌书卷也在这里，主教…也就是星和月的生母，她用这本书创造了白鼠之类的怪物。
可她跟鲸之港有什么关系？
这里的她是利用恐惧替换进来的，还是献祭了肢体？
怪谈也能进入鲸之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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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果她真的认识知更鸟，那或许也听过预言中的“王锦”。
无数谜团在心中浮现而出，王锦的目光停留在那座地基很高的洋房上。
直接冲进去把主教给弄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王锦清楚，白鼠绝对不止红桃在灯塔狙杀的那些。
主教看起来没认出自己，这是件好事，王锦不打算节外生枝。
他很在意对方口中提到的“地窖”，以及去帮忙的菲尔。
最后看了一眼洋房，王锦眯了眯眼睛。
“地基真高啊…高的有点过分了吧？”
——
“真是…这群人真的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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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扶住门框，面色苍白的菲尔再次俯下身，不住干呕。
哪怕看到鹦鹉死在面前，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干脆利落地杀死一个人，和一点点折磨，完全是两码事。
那些被断去肢体的，被木头穿刺的，被火焰点燃的孩子，他们的脸仿佛还在面前徘徊。
菲尔突然发现，在给同类带去痛苦这方面，人类是无可置疑的天才。
“好在…好在她暂时不需要…”
菲尔努力站起身，脑海中闪过阿奴列的脸。
她对这孩子有印象。
大概是去年…或者前年的圣诞节，菲尔去墓地祭拜被当做异端处死的友人时，刚好碰到了在母亲墓前悄悄流泪的阿奴列。
女孩排斥着所有善意，她对着好心问询的菲尔张牙舞爪，像只炸毛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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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没有强求，她只是找了位好心眼的大娘，用每个月几次免费忏悔的代价，拜托对方每周让阿奴列吃上几顿饱饭。
时间过去太久了，菲尔自己都忘了这件事。
可今天，她再次见到了这个小女孩。
这个已经没了指甲，衣服一片血肉模糊的女孩。
而她接到的任务，是把女孩关进连躺都躺不下的屋子里，观察对方慢慢死去的过程。
第1156章 黄铜
“有什么想问的吗？”洋房里，随着女人点亮桌子上的蜡烛，孤男寡女间的气氛逐渐变得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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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已经脱掉了长袍，真丝长裙下是完全成熟的曲线。
因为独特的身体结构，她的腰甚至要更加纤细，令人看一眼就口干舌燥。
犀鸟咽了口唾沫，他发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却又不太敢往那方面想。
回想起自己脑海中那些数不清的疑惑，他心一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很多，主教。”
“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小宇，你之前不是这么叫过吗？”
“…我还是继续用主教称呼您吧。”
“随你。”女人笑笑，双手托住下巴，看着犀鸟的眼睛。
“我就直接问了，”犀鸟深吸一口气，“您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当然记得。”小宇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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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跟我相貌相同的人，想起了他往我身上种东西，就连这部分记忆也是模糊的。”
“再加上母神莫名其妙排斥我，还有一些其他的地方。我在想，会不会我跟另一个我，在遇到您之前做了些什么。”
“而在那之后，我突然失去了记忆，再然后…”
“够了。”女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她低喝出声，“你觉得我骗你？”
“没有，我只是…有太多东西想不起来了。”犀鸟看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小宇。”
女人什么都没说，她站起身，走进厨房，似乎想要冷静冷静。m..
良久，她端起两盘炖菜，回到了餐桌。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过得不太顺心。”女人的目光在犀鸟的断臂上停留几秒，脸上露出几分心疼。
“吃饭吧，锅里还有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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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觉得很帅吗？反正我觉得帅爆了。”红发姑娘嘿嘿笑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得意作品。
哧——！！
炽热的蒸汽从背后那四五根黄铜烟囱中喷出，胸口处的仪表盘瞬间顶到头，无数齿轮互相咬合，飞速转动起来。
这样的动作本应该只能持续一瞬间，蒸汽机并不能长久驱动这样的造物。
可随着红色的雾气从关节中缓缓飘散，那黄铜构成的巨人突然灵活起来，它向前迈了两步，半跪下去。
“我去！还真行！”
阿丽莎不顾蒸汽的炙热，一把抱了上去。那么现在，就已经彻彻底底是魔幻的产物了。
改变大概是阿丽莎了解到还有炼金术这种东西那一刻开始的。
她很擅长利用三神奇迹的物品来填补部分无法完成的空白，比如让不可能长距离飞行的扑翼机翱翔天际。
可三神的奇迹终究有个限度，想要再进一步，就要更精确的，能够主动指定强化方向的怪谈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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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炼金术。
脑子里迈过这道坎之后，阿丽莎开始着手研究能和炼金术配合使用的东西。
她鼓捣出来很多，只是一直缺少这么个炼金术师。
而现在，她对红桃很满意。
红桃同样挺满意的，她对这种东西倒没什么感觉，但她本能清楚，王锦会喜欢这个。
“话说…你是怎么想的？”
再次将粉末洒下去，红桃退后到安全距离，面色复杂地看着那五米多高的钢铁巨人。
“嗯？不觉得很帅吗？反正我觉得帅爆了。”红发姑娘嘿嘿笑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得意作品。
哧——！！
炽热的蒸汽从背后那四五根黄铜烟囱中喷出，胸
第1157章 火刑(一章半)
黄昏时分，广场围了不少人。
放在往常，此刻的鲸之港应该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大街小巷会响起呼唤自己家孩子吃饭的声音。
可如今，百姓们沉默了下来。
取代呼唤的，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响声。
顶替炊烟的，是火盆中滚滚升起的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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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根木头柱子高高竖起，柱子下方堆积着柴火，柴火上倒了火油。
这是异端处刑的现场。
居民们面色冰冷地望着那几道身影，眼中的仇恨跟火焰一起燃烧着。
今天白天，肆虐的藤蔓击垮了很多房屋，也带走了他们的亲人。
据说那是母神的愤怒，祂因为这些异端而愤怒。
“混蛋…你们这些畜生！还我老婆！她哪里惹到你们了？她还在坐月子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打破了寂静，男人跪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他的情绪迅速在人群中渲染开来，原本尚未从灾难中缓过神来的居民们，也开始有了动作。
“异端…这群该死的蛀虫！我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说话的是个老人，他情绪激动地敲着拐棍，“我的孙女被砖头压断了腰！她再也不能走路了！”
“我…我要杀了你们…”五六岁的孩子举起石头，咬牙切齿地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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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空无一人，本应该陪同的家长已经倒在了废墟中。
群情激奋，逐渐有各种各样的杂物飞出，执法者们结成的人墙努力维持着秩序。
被黑袍罩着的异端们没有任何反应，他们麻木地站在高台上，等待着审判。
铃…
铃声响起，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三次席中的两位站在处刑台前，在她们正中，萨尔轻轻挥手。
哗啦！
异端身上的长袍被掀开，露出四五张稚嫩，一张苍老的脸。
人群一阵骚动，他们认出了为首的姑娘，是那个给了王锦鲸鱼吊坠，让他发现异端学说的女孩。
她叫小琴，以聪慧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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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思考过神国的震荡为什么会波及到鲸之港，大概得出了答案。
寄生之神和火刑之神的权柄有部分冲突，祂们应该属于互相制衡的关系。
而尚未成型的火刑之神被自己炸了神国，杀了首席信徒鹦鹉，平衡被打破了。
教会的做法大概是在增强火刑之神，这样才能再次恢复正常。
“走吧，我有事要问你。”没再看处刑的过程，王锦拉着失魂落魄的菲尔走向远处。
——
教堂废墟前方，临时搭起的小棚子中。
王锦跟菲尔并排坐着。
他们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衣服，王锦则暂时治疗了脸上的烧伤。
大半个镇子都没有灯光，唯独远处的广场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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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百姓的苦难真是因为异端吗？因为…我们？”菲尔喃喃自语，她眼前闪过那个拼命丢石头的五六岁孩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王锦并没有否认。
“那些房屋倒塌，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炸毁教堂，又在今天进入了寄生神国。”
“我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因为我要颠覆三圣教，所以无辜的百姓会流血。”
“…”菲尔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居乐业也挺好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真相。”王锦回忆起了寄生神国里，那个拿着桃花枝的女孩。
“对于我来说，这里是某种怪谈现象造成的特殊空间，可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真实。”
“综上所述，我正是故事的反角。”王锦摘掉兜帽，露出带着浓重黑眼圈的脸。
“可我只是想离开。”他盯着远处的火光。
王锦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个好人，为达目的要不择手段，是他在很久以前就学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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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抿了抿嘴唇，看着王锦的眼睛。
良久，她轻轻摇头。
“不对，你不是反角，只是…并非正角而已。”
“论起杀人，教会这些年杀了太多无辜者，而且杀得冠冕堂皇，到死都让他们背着污名。”
“而且地窖里那些…我几乎数不清一共有多少尸体，他们的实验做了三十多年，到今天都没有停止。”
“现实不是戏剧，这里没有正角。”
说完这些，菲尔双手在身前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像是在为远去的友人们祈祷。
“说得好。”王锦轻笑着，“我能让教堂不再杀下去，也算是做了点好事。”
“嗯。”菲尔点点头，站起身，“走吧。”
“去哪？”看着面前突然坚定起来的女人，王锦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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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行。”菲尔深吸一口气，“地窖，还是异端集会，我都会带你去的。”
第1158章 异端集会(一章半)
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在鲸之港中摇曳，那是一支支火把。
每一堆火把前方，都有个身穿黑袍，袖口染着无法抹去血迹的审查官。
这就是今天晚上的活动，异端清缴。
身穿朴素长裙的菲尔拿着手提包，她把头发放了下来，略微遮住脸上显眼的伤疤。
这样的她像是教会大学的女学生——事实上这确实是菲尔记忆中，自己几年前的打扮。
王锦跟在她身边，高挑英俊的年轻人手中拿着词典，词典内部被掏空，藏着两枚震爆弹。
“怎么样，有头绪吗？”王锦看向菲尔。
后者手中正拿着一小块石板边走边看，眉头微皱思索着什么。
石板是犀鸟从寄生之神那里得到的，王锦把他捞出来之后，第一时间选择把这东西占为己有。
幸运的是，犀鸟并没想起来自己丢了东西。
不幸的是，王锦暂时不清楚石板有什么作用。
菲尔摇了摇头，把石板还给王锦。
“只能看出来是一小块碎片，不知道其他部分在哪。”
“不过能辨认出来，上面写的确实是异端相关的资料。”
“嗯。”王锦缓缓点头，没再言语。
“不先去地窖吗？我可以给你带路。”站在分岔路口时，菲尔主动提醒。
她在阿奴列面前提到了王锦，并且顺利通过这个跟女孩聊了两句。
“然后带着她去参加异端集会吗？”王锦没停下脚步。
卡特琳娜显然没办法再回家了。
把她托付给红桃她们显然不现实，那三个女人在忙活别的东西。
威尔康负责用灵界行走兜底，王锦不可能完全无视掉自己一伙人的安全，让他去照看卡特琳娜。
还有另一个人选…塔莉垭。
可惜她是非自愿的，很多地方都不可控。
王锦比普通人强的地方在于，他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地窖不会突然跑了，也没人会在这时候去折磨卡特琳娜。
与其贸然行动害死所有人，让她稍微等等，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在离开时特意留了门，没完全关住。”菲尔跟了上来。
“中午的时候，她一直在问我你有没有受欺负。我说没有，她才肯吃东西。”
“噢对…她偷偷在口袋里给你藏了点吃的，我装作没发现。”
菲尔说着今天的遭遇，王锦静静听着。
良久，他轻轻松了口气，认真向着菲尔道谢。
“谢谢。”
故事在逐渐偏离实验记录上的结局，阿奴列没在狭窄的暗室中孤独死去，王锦很开心。..
“没什么。”菲尔摇摇头，看着王锦，“我有些惊讶，你是个外来者，不应该认识阿奴列才对。”
她也是刚发现，那个总是独来独往，饥肠辘辘，还总是被欺负的小女孩，居然有了第一个朋友。
“她命令我当她的朋友…这事挺复杂，又挺不可思议。”王锦罕见地露出几分笑容，他加快了脚步。
尽快把异端的事处理完，自己或许就能有机会救出古德里安，然后把他和卡特琳娜一起安置在灯塔。
“异端今天也集会？现在可是在大清缴。”王锦迅速把话题拉上了正轨。
“他们应该会去避难所。”菲尔引导着王锦走向教会大学。
这里夜晚仍旧灯火通明，学生们研究着神学，歌颂三圣教，争取在毕业后成为一名光荣的修女或神父。
“避难所？”
“嗯，专门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而设立的。”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菲尔在灌木丛中翻找着什么。
“异端们抛弃原本的生活缩在一起，跟被逐个击破比起来，要么全都存活，要么全都迈向死亡。”
她拍了拍裙摆上的杂草，拎着刚从灌木丛中找到的铁钩走到王锦身旁。
那里是个下水井盖。
嘎吱——
望着污浊的黑暗，王锦叹了口气，踩着扶手迅速沉了下去。
——
王锦本来还想问，只要有一个告密者，那整个避难所不就被一网打尽了么。
可在荧光石照亮下水道那错综复杂的结构之后，这个疑问便烟消云散了。
“站住。”几乎在他们落脚的瞬间，过道中便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荧光石那冰冷的光芒照亮了几张凝重的脸，也照亮了他们手上的长矛。
异端们不会束手就擒，他们会依仗着避难所反击。
“菲尔小姐！你…”
伴随着菲尔转过身去，手持长矛的人们一阵惊呼，面色变得阴晴不定。
为首的是个满脸皱纹的妇女，她握住菲尔的手，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在鲸之港中摇曳，那是一支支火把。
每一堆火把前方，都有个身穿黑袍，袖口染着无法抹去血迹的审查官。
这就是今天晚上的活动，异端清缴。
身穿朴素长裙的菲尔拿着手提包，她把头发放了下来，略微遮住脸上显眼的伤疤。
这样的她像是教会大学的女学生——事实上这确实是菲尔记忆中，自己几年前的打扮。
王锦跟在她身边，高挑英俊的年轻人手中拿着词典，词典内部被掏空，藏着两枚震爆弹。
“怎么样，有头绪吗？”王锦看向菲尔。
后者手中正拿着一小块石板边走边看，眉头微皱思索着什么。
石板是犀鸟从寄生之神那里得到的，王锦把他捞出来之后，第一时间选择把这东西占为己有。
幸运的是，犀鸟并没想起来自己丢了东西。
不幸的是，王锦暂时不清楚石板有什么作用。
菲尔摇了摇头，把石板还给王锦。
“只能看出来是一小块碎片，不知道其他部分在哪。”
“不过能辨认出来，上面写的确实是异端相关的资料。”
“嗯。”王锦缓缓点头，没再言语。
“不先去地窖吗？我可以给你带路。”站在分岔路口时，菲尔主动提醒。
她在阿奴列面前提到了王锦，并且顺利通过这个跟女孩聊了两句。
“然后带着她去参加异端集会吗？”王锦没停下脚步。
卡特琳娜显然没办法再回家了。
把她托付给红桃她们显然不现实，那三个女人在忙活别的东西。
威尔康负责用灵界行走兜底，王锦不可能完全无视掉自己一伙人的安全，让他去照看卡特琳娜。
还有另一个人选…塔莉垭。
可惜她是非自愿的，很多地方都不可控。
王锦比普通人强的地方在于，他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地窖不会突然跑了，也没人会在这时候去折磨卡特琳娜。
与其贸然行动害死所有人，让她稍微等等，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在离开时特意留了门，没完全关住。”菲尔跟了上来。
“中午的时候，她一直在问我你有没有受欺负。我说没有，她才肯吃东西。”
“噢对…她偷偷在口袋里给你藏了点吃的，我装作没发现。”
菲尔说着今天的遭遇，王锦静静听着。
良久，他轻轻松了口气，认真向着菲尔道谢。
“谢谢。”
故事在逐渐偏离实验记录上的结局，阿奴列没在狭窄的暗室中孤独死去，王锦很开心。
“没什么。”菲尔摇摇头，看着王锦，“我有些惊讶，你是个外来者，不应该认识阿奴列才对。”
她也是刚发现，那个总是独来独往，饥肠辘辘，还总是被欺负的小女孩，居然有了第一个朋友。
“她命令我当她的朋友…这事挺复杂，又挺不可思议。”王锦罕见地露出几分笑容，他加快了脚步。
尽快把异端的事处理完，自己或许就能有机会救出古德里安，然后把他和卡特琳娜一起安置在灯塔。
“异端今天也
第1159章 人皮鼠
沙沙。
灌木丛一阵晃动，金发少女从中走出，盯着下水井盖看了许久。
嘎吱。
井盖被掀开，她脱掉了身上的盔甲，背着狙击枪缓缓下沉。
——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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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推开菲尔，王锦抽出匕首，闪电般窜了出去。
当！
钢铁与利爪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巨物狰狞的兽脸向前撕咬，被几根长矛架住。
“没有瘴气吗？”将原本护在面前的胳膊挪开，王锦甩手飞出荧光石，正好砸在那片莹绿色的光点之中。
冷淡的光照亮了那些冰冷的眸子，也照亮了一只只毛发脱落大半，肮脏丑陋而臃肿的鼠人。
异端并不是下水道唯一的居民，这些主教的特殊部队，同样在不知不觉间渗透了这里。
“吱——”
眼看埋伏被识破，它们成群结队地扑了上来。
王锦深吸一口气。
狭窄的通道，难以移动的淤泥，刀枪不入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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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急转直下。
王锦并没对这些鼠人有什么反应。
他一把拽过异端中领头的拉曼大妈，用匕首在对方脖颈处连续刺了六七刀。
直到她不再动弹，满脸血迹的王锦将匕首用力划动。
妇女的脸皮被撕开，露出下方那畸形的身体，斑驳的皮毛。
将目瞪口呆的菲尔拦在身后，王锦看着那些手持长矛、跟鼠人站在一处的异端们，冷笑两声。
“这群畜生都学会穿人皮了，我说那女人脸上怎么那么多褶子。”
笃——
王锦吹动铜哨，在老皮特的谩骂声中，再次点燃刚刚修好的乐园旌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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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长矛这一类冷兵器，几乎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历史上有名的大剑圣，大剑豪，最擅长的武器反而大部分都是长枪。
远远超出刀剑的攻击距离，再加上无比有利的狭窄地形，足以让一个成年男性在累死之前，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再加上最经典的“毛多弱火”理论，这些在衰败小镇中难以击退的怪物，很快就成了一片燃烧的毛团。
“保护好自己。”王锦顺手把匕首丢给在原地愣神的菲尔。
后者愣了几秒，随即一只手缩在胸前，一边闭眼胡乱挥舞，一边躲闪着自己的刀刃。
“这什么…贪生怕死剑吗？”看着这样的修女菲尔，王锦低笑两声。
紧接着，他走进鼠人群中，很有耐心地把霰弹枪塞进它们眼眶，一个又一个地爆头。
半晌后，满身血污的王锦擦了擦脸颊，精准地捏住菲尔的刀刃，把匕首收了回来。
“走吧。”王锦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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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或许已经说明今天晚上的异端集会不会太寻常。
——
鲸之港的平静再次被打破了。
只是这次并非因为某位神明的愤怒，而是因为人的愤怒。
无数被搜查出异端资料的房屋被付之一炬，浓烟遮住了空中的星星与月亮。
火焰被风卷起，在夜空中升得很高很高，逐渐蔓延开来，
蔓延到那些跟异端并没有关系的人身上。
“求求你们…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白天刚发生了那种事，晚上就…”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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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声时不时响起，很快又被诵经声盖了过去。
“三圣会保佑你的，断绝一切苦痛，不再有饥饿，寒冷。”
叮铃铃。
“这是惩罚，惩罚你们知情不报。”
叮铃铃。
面无表情的姑娘穿着宽大垂地的长袍，将颂念声散播到每一处。
这是三次席中的两位，她们无视了居民们脸上泪水与痛苦，仿佛完全游离于这片土地。
“泰迪冲啊！！快跑快跑！！”
哗啦——轰！
远处传来玻璃破碎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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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
五米高的钢铁巨人迈步狂奔，身上似乎还挂着三个人。
这样诡谲的场景在混乱的街道中，反而显得很正常。
——
拎着餐盒的犀鸟四处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位温柔的修女。
“噢，是你。”手持铃铛的娇小少女从教堂中走出。
她是三次席中的另外一位，信仰着断肢之神。
“那个，请问您看到菲尔小姐了吗？”犀鸟礼貌地点着头。
“菲尔？你应该去地窖找她，她被主教安排去了那里。”
“地…窖？”犀鸟愣了愣，“怎么会是这么累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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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不太喜欢她，大概是故意的吧。”三次席轻轻摇着头。
呼啦。
衣角翻飞，犀鸟迈开大步就要去找地窖。
“晚了，这时候应该换班了。”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从门外走进，他脱掉身上的雨衣，抖了抖水珠。
“我在街上看到了挺像菲尔的人，她穿着校服，拿着手提包。”
“街上？”看着外面燃烧的火光，犀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旁边还有个…挺俊的年轻人，好像有条胳膊是残废的。”大胡子又回忆了一阵。
啪嗒。
餐盒掉落在地，犀鸟双目通红。
“…王锦！那个海盗！”犀鸟的身体颤抖起来，他风一般冲了出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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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还要帮你改信吗？”三次席在身后嚷嚷着，可惜声音很快便消散在了夜空中。
——
“第二批了。”王锦再次补刀完毕，他身上几乎被灰烬和血水粘满。
王锦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总会这样，所以平时都穿黑衣服。
倒不是刚才没想过把乐园华服换上，可惜老皮特死活都不愿意搭理自己，大概是闹脾气了。
“怎么会这样…”菲尔看着那些卷曲的人皮，轻轻叹了口气。
异端的处境比想象中还要差，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些老鼠骗了，成了新的人皮伪装。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王锦拽了她一把，带着菲尔继续往前走。
“如果再找不到异端成员，我们就只能继续在原地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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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王锦目光一凛。
“爱丽丝！”
随着他的低喝声，精巧的秘仪人偶在菲尔身边环绕飞行。
王锦则一把抓住那刚要逃跑的人影，毫不犹豫地用膝盖把他压在地上。
“来！让我看看你人皮
唰！
匕首出鞘，王锦一刀掀开了对方的脸皮。
第1160章 首领(二合一)
“不好意思哈，误会，误会…没事吧？还疼吗？放心，不会留疤的。”
用绿神气息给对方治好了伤，王锦把匕首收回腰间，尴尬地道着歉。
“别哭了，我真不是故…好吧，是故意的，但…总之，这些金币你拿着。”
“呜呜…”女孩依旧捂着脸小声抽泣，显然被吓得够呛。
王锦没抱怨，他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小姑娘被吓哭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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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披着人皮的老鼠四处乱窜的下水道里，被浑身血腥味的男人扑倒在地，一刀割开脸皮，
别说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就算成年大汉来了，也得直抽抽。
不过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一刀过去显然是最快捷，成本也最低的鉴别方法。
终于感受到了王锦求助的眼神，菲尔快步走了过来。
“可儿？可儿，还记得我吗？”
听到她的声音，女孩逐渐止住哭声，“菲尔老师！你怎么也…”
“我是替小琴来的。”
“小琴…”听到这个名字后，被称为可儿的姑娘深吸两口气，努力止住哭声。
“我…我是来接应的，只是同伴都被鼠人给…”她迅速解释着自己的处境。
“啊。”王锦回头看了看正在燃烧的尸体堆，了然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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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走吧，我们有重要的东西要交出去。”
“嗯。”可儿站起身，开始带路，“我带你们去找会长。”
“会长？”王锦跟菲尔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会长是我们的领头人，对于那些理论研究最深，据说亲身经历过当年的事件。”可儿听到了王锦的嘀咕，虽然她有点害怕，却还是老实解答着疑惑。
“我完全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首领。”菲尔皱着眉头。
她是刚成为异端没错，可在此之前，也不算一无所知。
“会长的身份是要被严格保密的。”可儿回应着，“大部分成员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可儿和菲尔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跟在她们身后的王锦没有搭话。
他一边戒备着周围情况，一边皱眉思索。
异端的领头人…会是那个家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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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跟犀鸟配合着，让他成功跟二重身见面的人。
——
下水道的环境错综复杂，说是迷宫也不为过。
王锦刚开始还尝试着在墙上画记号，不过很快就放弃了。
与其浪费时间这么干，还不如在想离开的时候直接炸墙。
胡思乱想间，道路渐渐有了尽头。
七拐八拐之后，王锦看到了无数张藏在黑袍下的人脸。
大概有七八十人，手持长矛，有些身上带着刑讯逼供的痕迹。
感受到王锦的到来，他们同时转过头，露出被苦刑梨撕裂又愈合的脸。
王锦迎着他们的目光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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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肤色，洗不掉的腐朽气味，深陷的眼眶。
王锦能分辨出，这批异端跟平日里留在外面发展学说的不同，应该是常年居住在下水道的。
他们用某些方法逃脱了审讯，也失去了重见阳光的机会。
如果首领愿意，这群人会是最忠诚的护卫，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跟异端学说绑在了一起。
可儿靠近跟他们说了什么，人群便缓缓散开，给王锦和菲尔留出道路来。
“去吧，菲尔小姐，还有这位先生。”可儿轻轻摆着手，“我只能送到这了。”
王锦皱着眉头，顺着人群让出的通道直接望到了那带着阀门的铁墙。
身份绝对保密的异端领头人在里面。
跟菲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皱起眉头。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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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碰到了人皮鼠这么个小麻烦，可他总觉得，就这么见到教会首领有点不可思议。
或许是王锦生性多疑，但他确实觉得里面有圈套。
在心里迅速盘算了几秒，王锦迈开步子，拉着菲尔迅速前进。
下水道算不上安全，有那些主教的鼠人，就意味着也可能有跟过来的执法者。
有在这犹豫的时间，不如直接去看个真切，就算真有变数，自己也不是无法应对。
嘭！嘭！
仿佛为了印证王锦的想法，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异端跟什么人打在了一起。
哗啦。
站在两侧的异端迅速合拢，手持长矛冲了出去，场面逐渐变得混乱。
王锦没管他们，而是缓步走到了铁墙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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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双目紧闭的老者点点头，用力扭开阀门，让开身子。
铁墙内部的情况暴露在王锦面前，里面比他想象的大上太多。
这原本应该是下水道的控制室，各种水管盘根错节，作为整间屋子的支撑结构。
昏暗的煤油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王锦掏出荧光石，墙上挂着的东西逐渐清晰。
“是…人手。”菲尔迅速辨认了上面的东西，她握紧手里那半块石板。
王锦没答话，而是抽出了匕首。
不太对劲。
菲尔是教会人员，就算她平时给异端们的印象还不错，也不至于到能够直接面见会长的程度。
而自己这个浑身是血的海盗，能直接吓哭小姑娘的存在，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异端们这么把自己放进来，就不怕会长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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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更像是…
嘎吱。
铁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合拢，同样早有预感的菲尔一抬腿把凳子踹了过去，将门牢牢卡住。
滴。
王锦按动遥控器，热浪从门口处传来，混合在其中的还有点点肉块。
“这是最小威力的，其余类型还有很多。”他声音冰冷，再次按动遥控器，“别以为我只有一只手，就没办法往你们身上塞东西。”
连串滴答声接连响起，震爆弹被调成了触发模式。
“爱丽丝。”
一声轻唤，精巧的人偶少女盘旋而出，手持遥控器在众人头顶悬浮。
王锦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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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控制住后路，接下来就什么都好说了。
跟菲尔对视一眼，两人继续往前走。
管道上垂落着许多风干的人手，越往里走人手就越干枯，像是在晾腊肉。
不仅如此，王锦还能在上面看到点点绿斑。
乍一看像是没保存好长毛了，可他很清楚，
那是寄生之神的孢子。
“这个异端会长…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王锦小声嘀咕，目光扫向同样进入戒备状态的菲尔。
身体紧绷的像是豹子，走路毫无声息，目光迅速在四周扫过，只要发现不对就立刻出手。
跟刚才那种贪生怕死剑法比起来，现在的她像样了许多，更像是白船的第一水手长了。
“海盗的本能觉醒了吗？”王锦把匕首递了过去，自己抽出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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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反而好办了许多，菲尔也能逐渐成为战斗力。
就在他略微松了口气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紧接着，
嘭——！！
铁门重重关上了。
异端们不惜被炸死，也要把他和菲尔锁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菲尔皱起眉头，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王锦拍了拍爱丽丝的脑袋，把她脸上的灰烬与血迹擦掉后，再次放了出去。
“异端被炸成那样，反倒不用担心他们在门后埋伏了。”
菲尔愣了愣，“你本来就打算引爆炸弹的？”
“算是备用计划吧。”王锦点点头，“我不喜欢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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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脸皮之后，也就没必要再跟这所谓的会长客气了。
爱丽丝手中握着震爆弹迅速前冲，替王锦排除了前方的危险。
可很快，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王锦皱起眉头，快速冲向爱丽丝所在的位置。
按照他的命令，人偶会在第一时间向敌人投出震爆弹。
而现在没炸，说明爱丽丝判定，那人并非敌人。
预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呼啦！呼啦！
王锦拨开那门帘一样的断手，看向内部那狭窄的空间。
那里摆着张很小的床，小到正常人都没办法居住，哪怕孩童都很难伸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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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床上的人确实住的很舒坦，因为他没有四肢。
头顶用悬挂那些断手的链子悬挂着食物和水，他随时可以仰起头，补充能量。
看到了王锦的到来，他欢快地眨眨眼睛，大声打着招呼。
“欢迎啊！我那预言中的朋友！”
王锦愣住了。
他看着那人的脸，眉头越皱越深。
“威尔康，怎么会这样。”
——
“二重身并不知道自己是二重身，他们拥有跟本体相差不大的性格和记忆。”
犀鸟跟在雷纳德身旁，滔滔不绝地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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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说，白船当初真的有人逃出去吗？凭什么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只有威尔康活着？”
嘎嘣。
雷纳德用力扯断那怪物的胳膊，转头看着犀鸟。
“你的意思是，我们见到的威尔康，其实也是二重身？”
“不不，他的情况有点特殊。”犀鸟摇着头，“这里要引入一个你们外行人不清楚的东西，也就是，灵界仆从。”
“灵界仆从…”雷纳德皱起眉头。
他听王锦提起过这个，似乎跟幽海皇帝的黑船有些关联，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出现。
“啊呀…其实不太想说的。”犀鸟晃了晃被铁铐锁起来的手，“你又不信任我。”
第1161章 威尔康(超大杯)
“少他妈废话！”雷纳德一脚踹了过去，“小迪啊，你这段时间就负责折磨他，你身上不是有火刑之神的赐福吗？”
“咱们一点点来，直到这货开口为止。”
“知道了。”迪斯马缓缓点头，身上那些燃烧的木钉开始脱离身体。
“别别别，没必要啊。”犀鸟摆了摆手，“说就是了，我这人识趣的很。”
他轻咳两声，再次开口。
“灵界仆从，这东西只有船长中的佼佼者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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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康实力虽然算不上顶尖，可他很幸运，十几岁的时候杀了个喝醉的前任黑船水手，从对方身上搞到了相关信息。”
“这东西的用处很多，毕竟能在灵界里行走，运送信息和物品都很方便。”
“但最关键的，”犀鸟顿了顿，“它能在悄无声息间，对换两个人的身体。”
雷纳德没说话，他盯着犀鸟的眼睛，伸手抽出斧头。
“好好好…我说实话。”犀鸟再次举起手。
“只在这里能做到，因为这里是鲸之港，而幽海鲸是为数不多的，能在现实，灵界，幽海三个地方来去自如的生物。”
“你这混蛋…”雷纳德把斧头架在犀鸟脖子上，“还他妈骗是吧？”
“天地良心啊！”犀鸟嚷嚷着，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惧意。
——
“威尔康。”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残疾人就放松警惕，王锦将钉剑点在对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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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威尔康的脸，跟他认识的那位船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消瘦，眼神也更有神采。
“哈哈！王锦，真是你，你真来了。”
威尔康并没有因为钉剑的威胁有什么动作，他这样的人也很难有动作。
“你是听…主教说的？”王锦略微盘算一下。
知更鸟的预言提到过自己，她又把遗书给星和月看过。
作为星月母亲的主教，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是啊，但跟你想象的方法并不一样。”威尔康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件事上。
“宇是海克娜，也会被那本书影响，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天知道她从那些禁忌知识中看到了什么！你的到来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伸长脖子，想要咬一口上方挂着的水果。
噗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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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越乱才越要开门。”酒保用毛巾擦着杯子，“审查官也是人，被火一烤口干舌燥的，肯定想喝酒。”
“他们想喝酒，我就有生意。不瞒您说，这样的日子，我基本都能小赚一笔。”
“要善于抓住机会，投机者永远不会受穷的。”酒保得意地扬了扬头。
“哈哈哈…”威尔康畅快地笑着，啤酒泡沫在他胡子上留下一圈白色。
酒保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因为赚钱开心，也因为这个奇怪的客人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疲惫的大叔令人感到亲切。
他似乎是个旅人，从昨天来到鲸之港后就一直到处走走看看，表现得很是和善。
“呼…汤米，我该走了。”闲聊结束，威尔康拿起海盗帽，对酒保摆摆手。
“再见了，船长先生。”酒保礼貌地点头。
他喊出这个外号完全因为对方的打扮和气质，可他发现那男人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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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那没了四肢的男人似乎不胜酒力，目光逐渐恍惚。
“谁能分得清啊。”
“二重身不知道自己是假货，本人就能确定自己没问题？”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从进入鲸之港那一刻起，你就被替换成了二重身呢？”
“不可能。”王锦皱着眉头，斩钉截铁地拒绝着。
“别说的那么绝对。”威尔康嘿嘿笑着，“仔细想一下，你…”
哆！
匕首擦着枕头落下，切断了他小半个耳朵。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王锦冷笑两声。
脸颊上的古神之眼在皮肉下转动着，他用手摸了摸，“你一直在岔开话题，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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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也就是犀鸟，他一点点摸索，最后找出了断肢之神的存在。”
“嗯。”王锦点点头。
他很自然地接过威尔康的话茬，接着往下说。
“鲸之港是二重身的巢穴。那些面孔相同的居民了吗？他们是还没用，或者已经生效的二重身。”
“进入鲸之港之前，你们应该定好了计划。”
“由犀鸟主动陷入恐惧，你向断肢之神献祭把他救出，他再窥见真相，这样就能和二重身见面。”
“这种办法成功后，你再献祭一次，犀鸟就安然回到了外界。”
“至此，鲸之港的二重身知道计划，犀鸟也是安全的，他们甚至能随时通过灵界仆从对换身体…到这里，我说的对吗？”
“…对。”威尔康诧异地看了看王锦，缓缓点头，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为什么，三圣很惧怕知道了真相的二重身，犀鸟利用这一点完成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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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我不太清楚，计划进行到一半突然失败了，我有一部分记忆突然缺失，醒来之后，最后一条胳膊也不见了。”
威尔康叹了口气。
“我这样一个废物能怎么办？当然是利用残留的记忆活下去，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你看到的，这里。”
他用目光四处扫了扫。
“异端学说，应该不是你写的吧？”王锦眯着眼睛。
“当然不是，否则我肯定会把名字留下来，这样还能过得好点。”威尔康晃了晃脑袋，“是犀鸟写的。”
“后面这部分应该只有犀鸟清楚了，当年的计划里，我只是个辅助，真正实施的是他。”
“也就是说…”王锦摸着下巴，“你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在这段记忆里，你失去了最后的四肢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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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一点点来，直到这货开口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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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迪斯马缓缓点头，身上那些燃烧的木钉开始脱离身体。
“别别别，没必要啊。”犀鸟摆了摆手，“说就是了，我这人识趣的很。”
他轻咳两声，再次开口。
“灵界仆从，这东西只有船长中的佼佼者才有。”
“威尔康实力虽然算不上顶尖，可他很幸运，十几岁的时候杀了个喝醉的前任黑船水手，从对方身上搞到了相关信息。”
“这东西的用处很多，毕竟能在灵界里行走，运送信息和物品都很方便。”
“但最关键的，”犀鸟顿了顿，“它能在悄无声息间，对换两个人的身体。”
雷纳德没说话，他盯着犀鸟的眼睛，伸手抽出斧头。
“好好好…我说实话。”犀鸟再次举起手。
“只在这里能做到，因为这里是鲸之港，而幽海鲸是为数不多的，能在现实，灵界，幽海三个地方来去自如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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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混蛋…”雷纳德把斧头架在犀鸟脖子上，“还他妈骗是吧？”
“天地良心啊！”犀鸟嚷嚷着，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惧意。
——
“威尔康。”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残疾人就放松警惕，王锦将钉剑点在对方胸口。
这就是威尔康的脸，跟他认识的那位船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消瘦，眼神也更有神采。
“哈哈！王锦，真是你，你真来了。”
威尔康并没有因为钉剑的威胁有什么动作，他这样的人也很难有动作。
“你是听…主教说的？”王锦略微盘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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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星月母亲的主教，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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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但跟你想象的方法并不一样。”威尔康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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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努力伸长脖子，想要咬一口上方挂着的水果。
噗呲。
钉剑在胸口划出点点血迹，王锦阻止了威尔康的动作。
“这么说，她当初也是白船上的人？”
“是啊，我在一座小岛上碰到了她，那时候的宇正在琢磨怎么训练老鼠，哈哈…”威尔康说起这些时眉飞色舞，似乎完全不在意胸口的新伤。
“你愿意听这些吗？要不要听听我当年是怎么把菲尔救下来的？”
菲尔的面色复杂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脸上，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现的伤疤。
“她当年要被当成祭品嫁给海港的贵族，主动毁容都不行，后来她杀了贵族全家，又在逃亡时碰到了我…唔！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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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差点被口水呛死的威尔康，王锦叹了口气，用钉剑斩断了悬挂着水果的铁链。
努力咬了两口葡萄，威尔康的面色有了好转，他喘着粗气。
王锦示意菲尔盯着威尔康，转身拿了两把凳子，在短床前方坐下。
这种感觉很奇怪。
王锦猜到过白船上孔雀和菲尔的身份，可他几乎没怀疑过，威尔康也被二重身换掉了。
作为船长的威尔康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只是一直背负着沉重的过去，逐渐走上自我封闭的道路。
“说说吧，这都是什么情况。”王锦用钉剑点着地面，跟威尔康对视。
“我能提个要求吗？就一个。”威尔康眨巴着眼睛。
“什么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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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品脱啤酒。”威尔康把帽子放在柜台上。
“好嘞！”酒保是个年轻小伙子，他手脚麻利地扭开木桶上的开关。
“客人，您的酒。”
“多谢。”威尔康笑笑，目光依旧停留在酒保身上，“外面这么乱，酒馆还坚持营业吗？”
“嗐，越乱才越要开门。”酒保用毛巾擦着杯子，“审查官也是人，被火一烤口干舌燥的，肯定想喝酒。”
“他们想喝酒，我就有生意。不瞒您说，这样的日子，我基本都能小赚一笔。”
“要善于抓住机会，投机者永远不会受穷的。”酒保得意地扬了扬头。
“哈哈哈…”威尔康畅快地笑着，啤酒泡沫在他胡子上留下一圈白色。
酒保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因为赚钱开心，也因为这个奇怪的客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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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汤米，我该走了。”闲聊结束，威尔康拿起海盗帽，对酒保摆摆手。
“再见了，船长先生。”酒保礼貌地点头。
他喊出这个外号完全因为对方的打扮和气质，可他发现那男人身子一僵。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威尔康推开木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他来说，要毁灭这片昔日同胞们安居乐业的土地，比冒险难上太多太多。
他不敢停止，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稍有动摇，就再也拿不起刀剑了。
——
“啤酒？”王锦皱起眉头。
“那边，那边的柜子里，嘿…多谢了，菲尔。”威尔康叼住送到嘴边的杯子，一下又一下地仰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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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偿所愿后，他长出一口气，盯起了天花板。
“舒坦啊…多少年没这么舒坦了。”
王锦抿了抿嘴，等待着威尔康说出下文。
“你想问什么？关于我的身份吗？我到底是二重身，还是威尔康本人？”
床上那没了四肢的男人似乎不胜酒力，目光逐渐恍惚。
“谁能分得清啊。”
“二重身不知道自己是假货，本人就能确定自己没问题？”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从进入鲸之港那一刻起，你就被替换成了二重身呢？”
“不可能。”王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从进入鲸之港那一刻起，你就被替换成了二重身呢？”
第1162章 乱斗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王锦没停下脚步，随意问着。
“因为…”修女姑娘叹了口气，“异端的领头人，是个这样的家伙，他完全是在用学说换取利益。”
“而且你没听到他说吗，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说出点新东西，这代表学说中很大部分都是编的，是错误的！”
“小琴，弗兰，还有那么多为了真相而死的人，这些人死的像个笑话，我为他们感到不值。”菲尔别过头去，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僵硬的像是雕塑。
王锦停了下来。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在意异端如何，可现在，他很缓慢，很认真地纠正着菲尔的想法。
“听着，菲尔。”
“那些人，那些为了真相而死的人，绝对不是笑话。”
“就算有人以真相牟利，就算信徒看到的并不全都真实，就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错的。”
“可在这种事情上，‘错误’并不意味着‘无意义’。”
王锦强硬地跟菲尔对视着。
“威尔康没做什么好事，但他确实没让学说，没让这颗火种消失。”
“这么多年，异端从来没放弃过寻找离开的方法，也没放弃过把资料传给下一代。”
“所以，教会并没能完全达成统治，还有人在反抗。”
“所以我今天能站在这里，顺着逐渐清晰的线索走下去。”
嘭！
王锦一脚踹开变形的铁门，迎面而来的，是几十道手持长矛的身影。
他们是背对着门口的。
原本那一批敌对异端已经被清理干净，他们把王锦和菲尔挡在身后，面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
望着面前的人墙，王锦的目光温和下来，他看着表情逐渐柔软的菲尔。
“所以，我们如今并非形单影只。”
——
“杀！跟这群反对派的拼了！”
“去你妈的执法者！我去你妈的！！”
下水道中逐渐热闹起来，这种热闹并非节庆时的喜悦，反而透着乱糟糟的杀意。
鼠人，教会人员，异端中立场不同的两派，无数人怒吼着拼杀在一起。
避难所暴露了，暗中通风报信的，显然是质疑威尔康那一伙人。
愈发混乱的局势中，两道身影在战场中迅速撕开口子，冲向出口。
“壮哉吾神！”身上穿刺着无数荆棘的男人放声怒吼，一根根铁钉如同天女散花般飞射而出。
“死吧！”冒着蒸汽的机械臂狂抡而来，把刚才那人砸成肉泥。
呲——
白汽升腾，被烫伤到奄奄一息的机械臂异端双目赤红，继续寻找下一个敌人。
轰隆隆…
藤条从地下涌起，于狭窄的通道中穿梭挥动，很快就挂上了一具具尸体。
“火刑！见证！”被点燃的人如同火炬般扑了出去，迅速跟藤条同归于尽。
“炸炸炸！炸死你们！”
嘭！！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垮塌的下水道把这片战场埋了起来。
嗖！
用尸体挡住飞射而来的铁钉，王锦抄起机械臂挥了挥，反手当成铁锤挥舞，敲碎了一名执法者的脑壳。
“跟住我！”
“放心！”将一名敌人搂在怀里割开喉咙，身上染了血迹的菲尔快步跟了上去。
属于女海盗的狠厉迅速回归，修女的身份却并没有丢失。
她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用捆在胳膊上的圣经当做盾牌，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照理来说，接下来的目标应该是断肢之神的神国，埋骨地。
可鲸之港中这地方还没完全成型，时机不对。
既然如此，就趁乱去圣墙监狱，用威尔康那里得到的东西破除禁制救出古德里安。
再之后，去地窖用钥匙救出卡特琳娜。
“站住！”
计划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在战场中穿梭的王锦很快就引起了执法者的注意。
呲！！！
蒸汽在空中划出狭长的轨迹，由黄铜与齿轮组成的重剑砸了过来。
咚！
王锦甩出捡来的机械臂跟它重重一撞，向后两个跳跃，拉开了距离。
“妈的，这堆麻烦的蒸汽设备，怎么每伙人都在用啊！”在心里骂了两句，王锦面前仿佛浮现出了那张姣好的面孔，以及那头火焰般的头发。..
——
“诶嘿！”阿丽莎得意地笑着，红发在风中飘扬。
钢铁巨人在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中狂奔，蒸汽与红雾在身后拉长，如同喷出的尾焰。
孔雀蹲在巨人肩头吃着泡面，一张嘴被呛了满肚子风。
“话说，为什么那些人在避开我们？”红桃调试着机械腿，目光在那些执法者中扫过。
“这不是废话吗。”阿丽莎拍了拍泰迪的脑袋，“这东西你看到不害怕？”
“再说了，那些人手上的武器都是我做的，他们愿意卖我这个面子…”
“躲开！”话音未落，红桃一把按下阿丽莎的脑袋。
三角形的空洞在远处的房屋上凭空出现，身后张开木翼的娇小姑娘紧追不舍。
“三次席！”孔雀丢掉手上的泡面，惊呼出声。
她们显然不打算给阿丽莎这个面子。
“该死…这些记在教会账上！”
阿丽莎猛地扭动操纵杆，钢铁巨人一个冲刺，捏碎两片房檐跳上房顶，再迅速踩碎瓦片，沉入房屋，撞踏墙壁。
尘土四起，伴随着阿丽莎特制的烟雾弹扩散开来，暂时遮挡了视线。
“你这大泰迪没有远程炮弹之类的吗？”红桃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向身后的三次席。
“有一门连发火铳，一门小火炮，还有喷火器。”阿丽莎按下按钮，泰迪迅速抬起胳膊，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不行，打不中的。”红桃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喂…你不会是要…”
阿丽莎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红桃纵跃而起，在地上几个翻滚便隐入废墟。
“去圣墙监狱跟他汇合！”
轰！
烟雾中迅速出现三角形的缺口，红桃将狙击枪上膛。
呲——
机械腿喷出红雾，她迅速调整位置，跟三次席缠斗在一起。
“该死，这个疯女人！”阿丽莎捶了捶泰迪的脑袋。
望着逐渐围上来的执法者，她扣住扳机。
钢铁巨人举起双手，子弹与烈火倾泻而出，硬是在人群中犁出一条通路。
第1163章 燃烧
“阿丽莎…这货还偷偷把做出来的东西卖给异端。反正留不住，还不如卖点钱是吧！这个女混蛋！”王锦在心中疯狂吐槽。
用骑枪挡开齿轮重剑，他推了菲尔一把，看着面前的敌人。
那是个身穿重甲的高挑影子，面孔也被遮住了。
盔甲上缠绕着乱七八糟的管线，蒸汽给它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这份动力再被传递到重剑上。
于是齿轮开始转动，剑身伸出无数细密的锯齿。
“我是教会的十二圣骑士之一，一月。”他瓮声瓮气地做着自我介绍。
王锦并不在乎对方的名字，他的注意力被那身动力甲胄和链锯剑吸引了。
这几乎就是退化了无数个版本的统辖局的动力甲技术，只不过充满科技感的盔甲被换成了中世纪风格。
“妈的，阿丽莎你真是个天才。”王锦咬牙切齿。
这句话倒没什么反义，红发船长还真他娘是个手搓动力甲的天才。
看了菲尔一眼，王锦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身形在原地瞬间消失。
菲尔沉默几秒，拆掉胳膊上当做盾牌的火刑圣经，捧在手中开始颂念。
几乎是同时，诡异的污染化作烈火，顺着王锦的衣角向上爬去。
嘭！嘎吱嘎吱嘎吱——
兵刃相撞，火星四溅。
人力显然无法击溃动力甲，更何况王锦只有一条胳膊。
自称一月的圣骑士打飞了王锦的骑枪，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咳…”王锦咧起嘴角。
就在他打算吹响叼在嘴上那铜哨的时候，王锦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燃起了火焰。m..
跟安妮的燃烧不同，这样的燃烧痛到不可思议，皮肤飞快消失，肌肉化作焦炭。
王锦突然想起来，菲尔是火刑之神的信徒。
就在王锦以为她在这时候选择反水的瞬间，另一股火焰从他心脏的位置爆发开来，不由分说地吞灭了属于火刑之神的一切污染。
铜哨变得炙热，周围一圈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
王锦抓住了这个机会，这个他身上火焰莫名膨胀的机会。
他伸手按在了一月那沉重的铜头盔上。
笃——
王锦吹响了铜哨。
金发少女的虚影凭空出现，她的手掌跟王锦的手掌重叠在一起。
“燃烧。”
“燃烧。”
王锦和安妮同时开口。
伴随着圣骑士的惨叫声，头盔迅速变红融化。
他拼命甩开了手上的王锦，把已经粘在头上的铁水往下扯。
嗡——
王锦抬起链锯剑插在地上，对着圣骑士后背重重一脚。
脑袋撞在锯齿上变得血肉横飞，一月的痛苦终于迎来了终结。
“这是…”王锦转过头，发现安妮的虚影正在看着自己。
她还是被阻挡着，却已经有了进展。
“注意，安全。”安妮的虚影嘴唇开合，无声地说了这样的话。
王锦会心一笑。
——
“是她！”娇小的少女认出了红桃，那是寄生神国中的生还者。
嘭！
子弹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带起一连串血花。
“该死！”三次席中另外两位低声骂着，同时抬起手。
轰！
三角形的缺口再次出现，被手指框出的区域瞬间被清空。
被当做掩体的房屋终于不堪重负，垮成一地碎砖与腐木。
三胞胎并没有停下动作，她们仍旧用手框定着一个又一个形状。
几乎呈饱和覆盖的三位一体炮泯灭了可能存在的任何生机。
“死了吗？”
“应该吧。”
“走。”
三次席停下动作，微微喘着气。
就在她们放松警惕的这一瞬间，另一处房顶上，突然传来了招呼声。
“喂！”
声音响起的同时，居中的女孩整个身子几乎对折在了一起，仿佛腹部挨了一记重拳，喷着血向后飞出。
“呸。”满身伤痕的红桃半跪在房顶，她吐了口血水，机械腿喷出炙热的蒸汽。
“该死，我没打中你的眼睛。”她再次扣动扳机。
——
轰！嘭！
巨量的炸药在瞬间被引爆，地面直接塌陷下去，破损的管道喷洒着不知什么液体。
很快，王锦从自己炸的深坑中爬了出来。
他伸手拽出菲尔。
直到现在，王锦才有机会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是想用火把我给点了？”
“我以为你当时快死了，就想着…向火刑之神祈祷。”菲尔晃了晃手上的圣经。
“阿丽莎…这货还偷偷把做出来的东西卖给异端。反正留不住，还不如卖点钱是吧！这个女混蛋！”王锦在心中疯狂吐槽。
用骑枪挡开齿轮重剑，他推了菲尔一把，看着面前的敌人。
那是个身穿重甲的高挑影子，面孔也被遮住了。
盔甲上缠绕着乱七八糟的管线，蒸汽给它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这份动力再被传递到重剑上。
于是齿轮开始转动，剑身伸出无数细密的锯齿。
“我是教会的十二圣骑士之一，一月。”他瓮声瓮气地做着自我介绍。
王锦并不在乎对方的名字，他的注意力被那身动力甲胄和链锯剑吸引了。
这几乎就是退化了无数个版本的统辖局的动力甲技术，只不过充满科技感的盔甲被换成了中世纪风格。
“妈的，阿丽莎你真是个天才。”王锦咬牙切齿。
这句话倒没什么反义，红发船长还真他娘是个手搓动力甲的天才。
看了菲尔一眼，王锦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身形在原地瞬间消失。
菲尔沉默几秒，拆掉胳膊上当做盾牌的火刑圣经，捧在手中开始颂念。
几乎是同时，诡异的污染化作烈火，顺着王锦的衣角向上爬去。
嘭！嘎吱嘎吱嘎吱——
兵刃相撞，火星四溅。
人力显然无法击溃动力甲，更何况王锦只有一条胳膊。
自称一月的圣骑士打飞了王锦的骑枪，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咳…”王锦咧起嘴角。
就在他打算吹响叼在嘴上那铜哨的时候，王锦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燃起了火焰。
跟安妮的燃烧不同，这样的燃烧痛到不可思议，皮肤飞快消失，肌肉化作焦炭。
王锦突然想起来，菲尔是火刑之神的信徒。
就在王锦以为她在这时候选择反水的瞬间，另一股火焰从他心脏的位置爆发开来，不由分说地吞灭了属于火刑之神的一切污染。
铜哨变得炙热，周围一圈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
王锦抓住了这个机会，这个他身上火焰莫名膨胀的机会。
他伸手按在了一月那沉重的铜头盔上。
笃——
王锦吹响了铜哨。
金发少女的虚影凭空出现，她的手掌跟王锦的手掌重叠在一起。
“燃烧。”
“燃烧。”
王锦和安妮同时开口。
伴随着圣骑士的惨叫声，头盔迅速变红融化。
他拼命甩开了手上的王锦，把已经粘在头上的铁水往下扯。
嗡——
王锦抬起链锯剑插在地上，对着圣骑士后背重重一脚。
脑袋撞在锯齿上变得血肉横飞，一月的痛苦终于迎来了终结。
“这是…”王锦转过头，发现安妮的虚影正在看着自己。
她还是被阻挡着，却已经有了进展。
“注意，安全。”安妮的虚影嘴唇开合，无声地说了这样的话。
王锦会心一笑。
——
“是她！”娇小的少女认出了红桃，那是寄生神国中的生还者。
嘭！
子弹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带起一连串血花。
“该死！”三次席中另外两位低声骂着，同时抬起手。
轰！
三角形的缺口再次出现，被手指框出的区域瞬间被清空。
被当做掩体的房屋终于不堪重负，垮成一地碎砖与腐木。
三胞胎并没有停下动作，她们仍旧用手框定着一个又一个形状。
几乎呈饱和覆盖的三位一体炮泯灭了可能存在的任何生机。
“死了吗？”
“应该吧。”
“走。”
三次席停下动作，微微喘着气。
就在她们放松警惕的这一瞬间，另一处房顶上，突然传来了招呼声。
“喂！”
声音响起的同时，居中的女孩整个身子几乎对折在了一起，仿佛腹部挨了一记重拳，喷着血向后飞出。
“呸。”满身伤痕的红桃半跪在房顶，她吐了口血水，机械腿喷出炙热的蒸汽。
“该死，我没打中你的眼睛。”她再次扣动扳机。
——
轰！嘭！
巨量的炸药在瞬间被引爆，地面直接塌陷下去，破损的管道喷洒着不知什么液体。
很快，王锦从自己炸的深坑中爬了出来。
他伸手拽出菲尔。
直到现在，王锦才有机会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是想用火把我给点了？”
“我以为你当时快死了，就想着…向火刑之神祈祷。”菲尔晃了晃手上的圣经。“该死，我没打中你的眼睛。”她再次扣动扳机。
——
轰！嘭！
巨量的炸药在瞬间被引爆，地面直接塌陷下去，破损的管道喷洒着不知什么液体。
很快，王锦从自己炸的深坑中爬了出来。
他伸手拽出菲尔。
直到现在，王锦才有机会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是想用火把我给点了？”
“我以为你当时快死了，就想着…向火刑之神祈祷。
第1164章 配得上
“进来吧。”威尔康沉声说着。
几道人影走进屋子，将全套动力甲穿在他身上。
威尔康用残余的肢体控制着假肢，等待蒸汽机逐渐启动。
“他走了吗？”
“这样啊…”
“你觉得我说的那些话，他能信多少？”
“难说，听了和付诸实践是两码事。不过就算没有石板那一出，他也早晚会想到埋骨地身上。”
呲——
白汽升腾。
“我可不觉得他能帮忙，交出情报也仅仅是我那可怜的良心在作祟罢了。”
唰。
威尔康从角落抽出腰刀。
“更何况我不是喜欢求人的性格，既然那人也在，那我直接去问问不就好了？”
“去问问那个威尔康，我到底是不是二重身。”
“顺便让这群反对派的小崽子们看看——”
嘭！
威尔康踹开阀门，望着混乱的战局高声怒吼。
“看看谁才是你们的老大！谁他妈的才是鲸之港的乞丐皇帝！”
——
“该死的！他们越来越多了！！”阿丽莎牙关紧咬。
体型庞大的战斗机器确实能在厮杀中无往不利，可它太过显眼。
不管是阿丽莎那头红发，还是泰迪这浩大的声势，都能被人一眼看清。
“哈，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给你面子。”孔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给泰迪关节处填充着红色粉末。
“能给我面子就怪了，这群人是…”阿丽莎顿了顿，她发现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教会圣骑士，还有异端的反对派。”
“圣骑士…”孔雀皱着眉头，“二，四，六…单单他们就来了七个。”
眼看着人群迅速围了上来，她用力一拍泰迪的脑袋。
“去他妈的！管他七个八个！”
“泰迪！给我过载！！”
轰轰轰——呲——
蒸汽机以近乎疯狂的姿态运转，钢铁巨人伸出手臂，无数用来加厚防御的装甲纷纷脱落。
炮口从胳膊末端伸出，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二十二个。
连发铳，小型火炮，喷火器，强酸喷枪，无数见过的没见过的装置同时显露出来。
围堵过来的敌人并没有束手就擒，有人狂吼一声跳到空中，落地时便成了藤蔓围成的巨熊。
“拿着！一人一边！”
阿丽莎把扳机递给孔雀，深吸一口气。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孔雀的手掌有些颤抖，她跟阿丽莎一起，
扣动扳机。
紧接着，她的手掌不抖了，眼中甚至带起了无法掩盖的喜悦与兴奋。
孔雀看到了彩色，像是被点燃的彩虹那样，令人心旷神怡。
各种各样的特殊子弹海浪般涌出，颜色与血液混杂在一起，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黑。
耳朵已经听不见了，巨大的枪响暂时剥夺了她们的听觉。
强大的后坐力让钢铁巨人步步后退，身体剧烈摇晃起来。
这样强大的火力压制并不能持续多久，泰迪并非移动弹药库，阿丽莎使用的材料也远没有现代合金那样耐用。
枪管迅速发红变形，哪怕代表火刑之神的咒文亮起，也仅仅是让这个过程变得缓慢几分。
子弹逐渐失了准头，幸存的敌人们撕开火力网，那只藤蔓巨熊一爪扯掉了半条金属胳膊。
阿丽莎眼中满是不舍，她咬牙掀开泰迪背后那些小熊贴纸，露出黄黑相间的按钮。
“乖孩子！跟他们爆了！”
她在按钮上重重一拍，拽着孔雀在地上一顿乱滚，拼命拉开了距离。
钢铁巨人的表面迅速炙热起来，它挥舞着胳膊疯狂前冲，最后一刻，像是有生命般，回头对着阿丽莎轻轻挥手。
轰！！！
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本应该在泰迪身体中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核心被一枪打穿，巨大的弹孔甚至穿过钢铁，打穿了三四面墙壁。
枪声继续响起，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狙击迅速撕开了包围圈，沉重到恐怖的炮弹带着红雾拖尾，硬生生把人给砸成了肉酱。
“那是我的…”阿丽莎瞬间认了出来，“是天文狙击枪！红桃还活着！”
“快动起来啊，把自爆留给圣墙监狱。”图书馆天台，红桃读出了阿丽莎的嘴型，她微笑着扣动扳机，“我替你试试，这把枪能不能击坠星星。”
仿佛在瞬间领会了红桃的意思，阿丽莎三两下爬回泰迪身上，伸手在那胸口处的巨大空洞用力一扯。
“无限工具袋。”阿丽莎挥挥手，孔雀用力把她身上那袋子扯了下来，盖在对方胳膊上。
阿丽莎的整条左手变得僵硬起来，开始闪烁淡淡的金属光泽，仿佛什么炼金仪器一般。
被这条左手扯住的管线再次运转，刚停止动作的钢铁巨人迅速迈开步子，踉踉跄跄地逃跑。
“往哪跑！！”
异端反对派和圣骑士死伤已经过半，可毫无疑问，能在那种全弹发射中活下来的，都是实力强大的佼佼者。
“母神啊，请给我生命的奇迹，让我化作您的眷属，将您的关怀带给世间万物！”
祈祷结束，藤蔓巨熊在地上一滚，化作惨绿色的雄鹰腾空而起。
在地上是活靶子，正面对抗泰迪也很困难。
能在空中灵活躲避，也能直接抓住这两名女海盗，这就是最佳的变化方式。
轰！
炮弹再次飞射而出，却擦着雄鹰肩膀撞在了身后的建筑物上。
那是带着十字星标记的钟楼。
“哈！”雄鹰嘴里发出嘲讽的笑。
紧接着，他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哗啦哗啦响。
下一秒，垮塌的钟楼整个压了下来。
那颗被炮弹砸弯的十字星，把大片大片的执法者削成了两截。
“击坠星星！哈！哈哈哈！！还真成功了！”阿丽莎大声笑着。
哗啦！
白色的光束在灰尘中无比明显，钢铁巨人迅速挣扎出来，顺着灯光照出的道路狂奔。
“这下…差不多了。”红桃长出一口气，丢掉那坦克炮管一样的狙击枪，翻身靠住阳台。
双腿断面被假肢磨的血肉模糊，身上满是蒸汽的烫伤。
“伤的真重…”红桃自嘲地笑着。
换作以往，她会主动在身上添些伤口，以此得到王锦的治疗与关怀。
可现在，在王锦被污染到不能再使用绿神气息时，红桃只觉得受伤的自己该死。..
抬头望向夜空，红桃的呼吸逐渐紊乱。
鲜红在她身下迅速铺开，成了一小片血泊。
她并不像阿丽莎想象中那样，天神下凡般一枪一个，干掉了三次席。
事实恰恰相反，红桃快要死了。
从胸膛向下的位置被一个个重叠的三角形打穿，内脏几乎不剩多少。
刚才救出阿丽莎的狙击，已经是最后能做的事了。
“如果有人过来抓我，就趁着这个理由自杀吧。”红桃轻轻闭上眼睛，“我这种废物，配不上他的治疗。”
呼啦。
耳边传来动静，红桃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那双平静的眸子，也看到了那毁容脸上的淡淡不满。
王锦随手扯掉已经报废的机械腿，抱着她向楼下走去。
“喂…你！”感受着丝丝缕缕的冰凉气息，强势迅速好转的红桃并不开心，她用拳头敲打着王锦的胸膛。
“这些污染没问题，你给我老实点。”把红桃放在轮椅上，王锦推动把手，缓缓前行。
“就把我当成一次性棋子用掉不行吗…”感受到了王锦的情绪，红桃有些心虚地提议。
“我警告你，要是继续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我就把你的神龛给砸了。”
“咳…”红桃挠了挠脑袋，悄悄低下头。
那双眸子里满含着愧疚与自责，哪怕她什么都没做错。
看着女人的样子，王锦叹了口气。
红桃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想要摆脱过去的影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带着血腥气的手掌揉了揉她凌乱焦糊的发丝，王锦的声音柔软了几分。
“红桃。”
“…”
“红桃？我在叫你。”
“…噢。”红桃呆呆地点着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哪怕王锦的肢体触碰也没能打断她的思绪。
“你配得上。”王锦轻声说。
这句短短的话让红桃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她的眼中迅速恢复了神采，只是神采很快就被泪光掩盖住了。
“你突然说这种话，还不如实实在在抱我一…”她像往常那样说着很流氓的话，希望王锦能像以前那样面色古怪地离开。
这次没有。
王锦俯下身，给了她一个很短暂，很轻柔，朋友般的拥抱。
“这样可以吗？”擦了擦她眼角的烟尘，王锦站直身体，继续推着轮椅前进。
红桃愣了良久，突然捂住脸，轻声抽泣起来。
王锦和她都清楚现在不是讨论情感问题，解决心理阴影的时候。
可这简短到不可思议的交流，确实让红桃内心的悲伤迅速土崩瓦解。
“之前你跳过一次船，是想着去找生父报仇，对吗。”王锦轻声询问。
“在格陵兰群岛上，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红桃的声音有些发颤。
“鲸之港的事结束后，我们去格陵兰岛休整一下。”王锦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再自己瞎跳船，要不是海克娜群，你就被淹死了。”
“噢…”红桃捂着被拍疼的脑袋应声。
“傻女人。”王锦笑着叹了口气。“进来吧。”威尔康沉声说着。
几道人影走进屋子，将全套动力甲穿在他身上。
威尔康用残余的肢体控制着假肢，等待蒸汽机逐渐启动。
“他走了吗？”
“这样啊…”
“你觉得我说的那些话，他能信多少？”
“难说，听了和付诸实践是两码事。不过就算没有石板那一出，他也早晚会想到埋骨地身上。”
呲——
白汽升腾。
“我可不觉得他能帮忙，交出情报也仅仅是我那可怜的良心在作祟罢了。”
唰。
威尔康从角落抽出腰刀。
“更何况我不是喜欢求人的性格，既然那人也在，那我直接去问问不就好了？”
“去问问那个威尔康，我到底是不是二重身。”
“顺便让这群反对派的小崽子们看看——”
嘭！
威尔康踹开阀门，望着混乱的战局高声怒吼。
“看看谁才是你们的老大！谁他妈的才是鲸之港的乞丐皇帝！”
——
“该死的！他们越来越多了！！”阿丽莎牙关紧咬。
体型庞大的战斗机器确实能在厮杀中无往不利，可它太过显眼。
不管是阿丽莎那头红发，还是泰迪这浩大的声势，都能被人一眼看清。
“哈，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给你面子。”孔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给泰迪关节处填充着红色粉末。
“能给我面子就怪了，这群人是…”阿丽莎顿了顿，她发现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教会圣骑士，还有异端的反对派。”
“圣骑士…”孔雀皱着眉头，“二，四，六…单单他们就来了七个。”
眼看着人群迅速围了上来，她用力一拍泰迪的脑袋。
“去他妈的！管他七个八个！”
“泰迪！给我过载！！”
轰轰轰——呲——
蒸汽机以近乎疯狂的姿态运转，钢铁巨人伸出手臂，无数用来加厚防御的装甲纷纷脱落。
炮口从胳膊末端伸出，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二十二个。
连发铳，小型火炮，喷火器，强酸喷枪，无数见过的没见过的装置同时显露出来。
围堵过来的敌人并没有束手就擒，有人狂吼一声跳到空中，落地时便成了藤蔓围成的巨熊。
“拿着！一人一边！”
阿丽莎把扳机递给孔雀，深吸一口气。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孔雀的手掌有些颤抖，她跟阿丽莎一起，
扣动扳机。
紧接着，她的手掌不抖了，眼中甚至带起了无法掩盖的喜悦与兴奋。
孔雀看到了彩色，像是被点燃的彩虹那样，令人心旷神怡。
各种各样的特殊子弹海浪般涌出，颜色与血液混杂在一起，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黑。
耳朵已经听不见了，巨大的枪响暂时剥夺了她们的听觉。
强大的后坐力让钢铁巨人步步后退，身体剧烈摇晃起来。
这样强大的火力压制并不能持续多久，泰迪并非移动弹药库，阿丽莎使用的材料也远没有现代合金那样耐用。
枪管迅速发红变形，哪怕代表火刑之神的咒文亮起，也仅仅是让这个过程变得缓慢几分。
子弹逐渐失了准头，幸存的敌人们撕开火力网，那只藤蔓巨熊一爪扯掉了半条金属胳膊。
阿丽莎眼中满是不舍，她咬牙掀开泰迪背后那些小熊贴纸，露出黄黑相间的按钮。
“乖孩子！跟他们爆了！”
她在按钮上重重一拍，拽着孔雀在地上一顿乱滚，拼命拉开了距离。
钢铁巨人的表面迅速炙热起来，它挥舞着胳膊疯狂前冲，最后一刻，像是有生命般，回头对着阿丽莎轻轻挥手。
轰！！！
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本应该在泰迪身体中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核心被一枪打穿，巨大的弹孔甚至穿过钢铁，打穿了三四面墙壁。
枪声继续响起，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狙击迅速撕开了包围圈，沉重到恐怖的炮弹带着红雾拖尾，硬生生把人给砸成了肉酱。
“那是我的…”阿丽莎瞬间认了出来，“是天文狙击枪！红桃还活着！”
“快动起来啊，把自爆留给圣墙监狱。”图书馆天台，红桃读出了阿丽莎的嘴型，她微笑着扣动扳机，“我替你试试，这把枪能不能击坠星星。”
仿佛在瞬间领会了红桃的意思，阿丽莎三两下爬回泰迪身上，伸手在那胸口处的巨大空洞用力一扯。
“无限工具袋。”阿丽莎挥挥手，孔雀用力把她身上那袋子扯了下来，盖在对方胳膊上。
阿丽莎的整条左手变得僵硬起来，开始闪烁淡淡的金属光泽，仿佛什么炼金仪器一般。
被这条左手扯住的管线再次运转，刚停止动作的钢铁巨人迅速迈开步子，踉踉跄跄地逃跑。
“往哪跑！！”
异端反对派和圣骑士死伤已经过半，可毫无疑问，能在那种全弹发射中活下来的，都是实力强大的佼佼者。
“母神啊，请给我生命的奇迹，让我化作您的眷属，将您的关怀带给世间万物！”
祈祷结束，藤蔓巨熊在地上一滚，化作惨绿色的雄鹰腾空而起。
在地上是活靶子，正面对抗泰迪也很困难。
能在空中灵活躲避，也能直接抓住这两名女海盗，这就是最佳的变化方式。
轰！
炮弹再次飞射而出，却擦着雄鹰肩膀撞在了身后的建筑物上。
那是带着十字星标记的钟楼。
“哈！”雄鹰嘴里发出嘲讽的笑。
紧接着，他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哗啦哗啦响。
下一秒，垮塌的钟楼整个压了下来。
那颗被炮弹砸弯的十字星，把大片大片的执法者削成了两截。
“击坠星星！哈！哈哈哈！！还真成功了！”阿丽莎大声笑着。
哗啦！
白色的光束在灰尘中无比明显，钢铁巨人迅速挣扎出来，顺着灯光照出的道路狂奔。
“这下…差不多了。”红桃长出一口气，丢掉那坦克炮管一样的狙击枪，翻身靠住阳台。
双腿断面被假肢磨的血肉模糊，身上满是蒸汽的烫伤。
“伤的真重…”红桃自嘲地笑着。
换作以往，她会主动在身上添些伤口，以此得到王锦的治疗与关怀。
第1165章 陷阱(超大杯)
“呼…呼…”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锦半跪在巷子里，捂住脑袋喘息。
漆黑的瞳孔逐渐扩散，几乎将眼白完全占据，他的眼球以恐怖的频率震颤着。
各种各样的颜色在瞳孔中交替，代表着虚假神国的猩红，代表着诅咒生机的惨绿，属于断肢之神的金银混色，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黑白混杂的灰。
几分钟后，他从泥水中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王锦特意避开了所有同伴，他知道，不能把自己这幅样子展露出去，否则会影响士气。
三圣教的实力太强，计划能不断向下推进，很大程度上是靠着他不顾污染换来的。
“要到临界点了…”王锦按住脸颊，古神之眼不安分地转动着。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耳朵，努力用耳鸣代替那些混沌的幻听。
饶是如此，一点点浑浊下去的思维也没有半点改善。
王锦伸手在墙上用力抓了一把，指甲被掀飞，剧痛让他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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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停止。
无论是前进的脚步，还是脑中的思考，都不能停止。
很多迷题都还没能得到解答，趁现在想一下卡特琳娜的事。
她是特殊实验体。
为什么特殊？特殊在哪里？
特殊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上辈子触怒了神明，这么多年一直孤立欺凌她？
等等…
如果这并不仅仅是愚昧导致的，而是主教故意放出去的言论呢？
如果是那样喜欢蛊惑人心的海克娜，还真有可能是计划好的。
计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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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跟神扯上了关系，上辈子触怒神明，这辈子就要向神赎罪。
王锦猛然停下脚步，他蹲在地上，用鲜血淋漓的手堵住充满幻听的耳朵。
主教在很久以前就想着让卡特琳娜成为实验体了，这是因为什么？她看中了哪里？
王锦努力思考着，思考大姐头跟寻常小女孩比起来，不太一样的地方。
她的时间流速似乎跟正常人不同，可跟自己相处时又很正常。
也就是说，她在某些特殊时段才会这样。
王锦回想起她干净利落放倒执法者的样子，寻常的孩子不可能做到，可如果那时候的时间在她眼里放慢了呢？
对，是这样没错。
在拥有某些情绪时，她眼中的时间会放慢。
猛然间，王锦想起了那一天之内长出来的六十几块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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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体感上的放慢，她整个人身上的时间都会被延长。”王锦猛然站起身。
“害怕的时候，她会被困在漫长的孤独与饥饿中。”.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卡特琳娜为什么会成为特殊实验体，也明白自己一次次把本能救出她的机会留给别的事，对那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艹！”王锦甩掉长袍，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
菲尔静静跟在主教身后。
那妖异的女人在无声说出异端两个字后并没有下文，她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看错了。
“在害怕吗？别想太多，我没有怀疑你。”主教将脚步放慢些，跟菲尔并肩走在一起。
是吗…没有怀疑自己是异端。菲尔松了口气，随即再次疑惑起来。
那她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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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列的观察进行的怎么样？”主教缓缓开口，“你应该能发现吧，在恐惧的时候，她的新陈代谢会加快到原本的几倍。”
“这是她的天赋，只要施加很短时间的折磨，就能取得几倍于常人的成果。”
主教伸手接着蒙蒙细雨，语调像是在讲述无关紧要的故事。
“知道为什么祭品都是孩子吗？”
“我们需要纯粹的思想，激烈的情绪。”
“断肢，火刑，寄生，让痛苦逐渐占据他们的脑海，在生命最后关头，实验体的脑袋里就会出现…这个。”
主教拿出了小小的瓶子，里面是些红色粉末。
“你看，这是失败的副产物，却也能衡量出实验体的品质…一百人虽然只能弄出这么点，却也已经算是优良了。”
“而阿奴列，她受到折磨的时间会比别人长几倍，把临死前一瞬间的感受延长到几天，说不定比这么多年加起来都…”
菲尔的脚步在主教的陈述中逐渐加快，最后几乎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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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识到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阿奴列或许遭遇了其他事。
“你在担心那个实验体吗？”主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似乎在笑。
“别靠太近！否则你也会被当成异端的！”
菲尔已经听不清主教在说什么了，她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见鬼…见鬼！
她握紧手中的地窖钥匙。
害怕的时候，阿奴列眼中的时间流逝会变慢，原来是这样吗？
也就是说，自己今天把她关在小黑屋里一整天，在阿奴列眼中，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
所以她那么饿。
可就算那么饿，她也一直在问王锦的事，还把食物分出了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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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做了什么啊…”菲尔喃喃自语。
她回忆起王锦说的，“阿奴列的事不需要你掺和”。
但这种情况…这种情况！一秒钟在阿奴列眼里可能都是几分钟那么漫长！
有个孩子正在受苦，菲尔一刻都不想让她再等下去。
执法者们绝对设下了埋伏，能绕过这些的人，或许只有自己。
“我要…我要去救她！”
修女甩开碍事的面纱，岔开让人迈不开腿的长裙，头巾被风扯到不知何处去。
长发乱舞的菲尔再没有半点修女的样子，可她心中第一次如此坚定。
——
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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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王锦一开始没找到的阴暗空间，其实在教堂后方的枯井附近。
几次修缮让它逐渐扩大，最后才把入口改到了修道院。
此刻，地窖周围部署了比任何一处都要强大的兵力。
十二圣骑士中没露面的所有都在此处，除了他们，还有许多浑身隐藏在厚重甲胄里的庞然大物。
能从甲胄的缝隙里看到颜色各异的毛发，粗重的呼吸声也不太像人类。
地窖内部，女孩被关在漆黑狭窄的单间中，恐惧仿佛枯瘦的利爪般，一寸寸攥紧她的心脏。
铁门的缝隙被牢牢封死，氧气逐渐被消耗，窒息感涌上心头。
地窖是个陷阱，是主教用阿奴列作为诱饵设置的陷阱。
它也不仅仅是陷阱。
如果没能成功捕获猎物，单单是诱饵的死亡，也能让猎人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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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
——
“不想死就滚远点！”
王锦的动作是先于怒斥声而起的，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冲进了面前阻挡自己的人群中。
该死！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个！
每一点痛苦在她身上都会延长成原本的数倍，可她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不…她说过。
“过去四天了，你个笨蛋。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耳边再次响起幻听，王锦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你只是没放在心上，你顾着自己的计划，忘记了还有个在恐惧中等你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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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恐惧不是因为黑暗，而是因为‘担心你出什么事’。”
王锦没有反驳。
如果能早点意识到，他无论如何都会把救出卡特琳娜放在第一位，这样至少能让她少受些苦。
轰！轰轰轰！！
无数火云在身前升腾，王锦用为数不多的震爆弹，硬生生给自己清了条道路出来。
他现在很愤怒，很自责，却并没有丢失冷静。
想要避免围剿，就要以最快速度突破包围圈。
旌旗在手中上下翻飞，王锦眼中杀气四溢。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王锦像是陷入泥沼般寸步难移。
“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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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怒吼声，旌旗迅速扭曲变形，沉重的雕花骑枪出现在手中。
“能把那匹马弄出来吗？”王锦在心中发问，可惜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老皮特没办法突破三圣的封锁，给他乐园重甲就已经是极限了。
“那就给我重甲。”王锦深吸一口气，雪白的甲胄逐渐覆盖了四肢，躯干，最后是脑袋。
嘭嘭！咚！当！
无数刀兵呼啸而来，王锦挡开其中几柄钝器，硬抗下了其他攻击。
轰——
超负荷状态被激发，重甲的缝隙中开始冒出苍白火焰，随着王锦的心跳声缓缓起伏。
“上！”
“按住他！他穿着重甲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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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身影飞扑而来，用全部力量挂在王锦脖子上，手臂上，试图将他拖垮。
嗡——唰！嘭！
血红色的金属云扩散开来，其中满是闪烁着光泽的碎刃。
扑在王锦身上的执法者瞬间被掀飞，在空中就变成零碎的血肉。
猩红武装随着王锦呼吸收缩舒张，阻挡着靠近的杂兵。
那些手持普通刀剑的执法者潮水般后退了，还剩下的，显然都是佼佼者。
嘎嘎嘎嘎。
齿轮运转的声音响起，无数由蒸汽提供动力的小型机械兽扑了过来，身体内部的炸弹引线正在迅速燃烧。
两名手持燃烧铁刺的焦黑人影低声颂念着什么，用力把武器刺进身体。
王锦相同的位置泛起一阵剧痛，让他嘴唇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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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阿尔帕斯，我祈求您的神力。”祈祷声响起，王锦双腿瞬间没了知觉，脖子也开始发紧，仿佛有人在拽着他的脑袋往后扯。
五花八门的能力在他身上施展开来，王锦的脚步逐渐停止。
他被包围了。
“血祭。”王锦伸手指向天空，无数投枪随着他的动作呼啸升空，又如同雨点般落了下来。
十几具肉体被钉在地上，其中火刑与穿刺之神的信徒反而兴奋地笑了起来。
可没笑两声，他们扭动两下便和其他人一样，成了干瘪的骷髅。
金属云愈发鲜艳，几乎把王锦整个人盖住。
轰！砰！砰砰！
带着炸弹靠近的机械兽伴随着火光炸成一团，无数齿轮子弹般飞溅，烟尘四起又逐渐散去。
重甲终于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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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不再动作，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只剩下金属云苦苦支撑。
执法者们后退几步，跟那重甲对峙着。
人群尽头，王锦扯了扯黑袍，从腰间抽出火铳，继续往前走。
旺财不在，金蝉脱壳就得留下点东西才能成功。
三圣教的战斗力很强。
毕竟一座港口同时具备三位切实存在的伪神，还有阿丽莎那种不讲道理的蒸汽机科技。
如果组成船队，他们或许能在幽海排上前几名。
“嘿，往哪走啊。”
几道手持齿轮锯的人影缓缓靠近。
他们是异端，却是能在地面行动的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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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派。
“滚开！”王锦面色不善。
他并不打算在异端的纷争中站队，这些人相信威尔康也好，不相信威尔康也好，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可惜反对派的人不这么想。
越来越多的异端围了上来，他们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王锦。
他们能判断出来，面前的少年处于虚弱之中。
王锦握紧爱丽丝，把匕首咬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气。
剑拔弩张之时，人群中传出一声低声呵斥。
“都散开，别拦着他。”
反对派们犹豫一下，还是让开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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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皱起眉头，看着人群正中那个金发姑娘。
她把甲胄脱掉了，头发扎成低低的马尾，是塔莉垭，又不太像是塔莉垭。
“柳德米拉。”王锦认出了这具身体如今的操纵者是谁。
“这种时候，你应该叫我反对派首领。”女孩轻笑着看向王锦。
“我说过吧，我不喜欢教会，有着姐姐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反抗组织都是不聪明的家伙，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推倒三圣教…如果没有我的话。”
她的笑容无比狡黠，却又带着与初次交流时同出一辙的热情。
“先生，打个商量吧。”
“我现在放你离开，在这之后跟我合作，怎么样？”
王锦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德米拉。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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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个响指。
柳德米拉鞋跟处弹出两根钢针刺破她的皮肤，紧跟着电流涌动。
少女浑身一僵，直挺挺倒了下去。
她用的是塔莉垭的身体，而塔莉垭身上，依旧有着王锦留下的后手。
“合作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
“还有，我讨厌别人威胁我。”
从目瞪口呆的反对派中间穿过，王锦的脚步没有半点停歇。
——
很黑。
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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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不过气。
用刚生长出薄薄一层指甲的手指捏住衣角，卡特琳娜努力屏住呼吸。
所有通风口都被堵住了，她会以比正常人快几倍的速度窒息。
卡特琳娜很恐惧。
她的恐惧并不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是因为周围的埋伏，因为王锦可能遭受的危险。
“别来，千万别来。”卡特琳娜轻声祈求。
脑海中浮现出流浪猫被虐待，被溺死的场景，她握紧手掌。
还是有人来了。
她听到地窖的门被打开，脚步声顺着梯子一路向下，一直到了自己近前。
“抱歉，菲尔小姐，我们不能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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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教要求的。”
“不，这不可能。”
“就是主教要求的！我是她的记录员！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不给我开门就让开！我自己有钥匙！”
看守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可他看到菲尔手中的钥匙时明显愣了一下，退到远处，对其他人说了些什么。
菲尔没心思去关注那边的动静，她以最快的速度，用威尔康给出的钥匙打开铁门。
那站不直，躺不下，睡不着的狭小空间被打开，小小的影子倒了下来。
卡特琳娜松了口气，她看到来的人不是王锦。
菲尔也松了口气，她看到卡特琳娜还活着。
她蹲下身，揉了揉女孩僵硬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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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菲尔轻轻揉了揉卡特琳娜的脑袋。
卡特琳娜向后退了两步，退回那小隔间，“我不需要别人可怜，也不需要别人救，如果这会让你有危险，那我不走。”
“放心吧。”菲尔轻笑着，她俯下身，带着刀疤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温柔的笑容。
“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修女，但救下一个女孩，还是做得到的。”
她牵起卡特琳娜的手，一点点爬上阶梯，离开地窖。
黎明前的风很凉，对卡特琳娜来说，却是难得的光景。
呼啦。
微风只维持了几秒钟，无数执法者迅速围了上来。
“我是她的记录员，主教让我带她…”菲尔依旧搬出了这套说辞。
“你用的是异端的钥匙。”人群中走出了黑发黑瞳的青年，那是萨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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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把无数异端送上了火刑架，而现在，他的工作显然还没结束。
“菲尔小姐，我一直很敬重你。”
“你是最虔诚的修女，也是犀鸟前辈的心上人，你很善良，做了数不清的善事。”
“可有些时候，这份善良会害了你。”
萨尔闭着眼睛，什么都没去看。
“我的眼睛在神国动荡中受伤了，看不清东西。”
“如果你现在把她送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异端是没有好下场的，应该死在这场埋伏里的人，并不是你。”
卡特琳娜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菲尔。
她想起来了，自己见过这个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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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每周愿意让自己去吃两三次饱饭的女人，就是菲尔帮忙安排的。
“喂…”卡特琳娜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用力扯着菲尔的手，想要挣脱。
第1166章 卡特琳娜(超大杯)
卡特琳娜并没能成功挣脱。
她发现菲尔那双柔软的手在此刻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铁钳般，无论如何都要把她脱离那黑暗的地窖。
“菲尔小姐，请你多考虑一下吧？”
“我们这里很多人的识字都是你教的，对你动粗，怎么想都太过残酷了。”
“是啊菲尔小姐，你还帮我包扎过伤口，让我对你举起刀…”
执法者们同时出口劝说着。
菲尔的表情变换了几次。
紧接着，她拽起卡特琳娜，拼命向着远处的小巷跑去。
“唉…”萨尔叹了口气，缓缓低下头。
过了几秒钟，直到菲尔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他才开口下令，“追！别让她们跑了！”
——
阵雨浇灭了肆虐一整晚的火光，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露水中混合着尘埃与灰烬，灰白色的小镇中，菲尔紧紧握着卡特琳娜的手掌，拼尽全力向远处逃。
逃到哪里去呢？
菲尔自己也不太清楚，总之，要先甩开身后的追兵。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这女孩回到地窖中去，那样的苦难，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承受一次了。
“松开…”卡特琳娜努力挣扎着，“我让你松开啊！”
“明明知道跟我接触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
“把我送回去！送回去你就安全了！这句话你是哪里听不懂？”
“我就是听不懂！整句话都听不懂！”菲尔大声吼了回去。这是她记忆中，自己第一次这样做。
“像你这么小的孩子凭什么经历这些？教会凭什么伤害那些实验体？他们还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我要救你，哪怕只能救下这么一个，我也不能眼看着你死去。”
菲尔的动作逐渐灵活起来，她一把抱起卡特琳娜，彻底制止了对方的挣扎。
“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那些试图保护我的流浪猫全都死了…你跟它们不会有区别的…”卡特琳娜咬着牙，说着菲尔听不太懂的话。
“也不一定啊！”菲尔单手撑在面前的杂物上，一个纵跃翻了过去。
“我比那些小猫厉害许多，对吧？”她低下头，对卡特琳娜轻轻微笑着。
奔跑，跳跃，腾空，转身。
菲尔的动作越来越灵活，体力越来越充沛。
跟和王锦一起杀出重围时一样，她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她逐渐有了信心。
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真能…
“菲尔。”沙哑的声音响起，猛然转过拐角的菲尔，看到了那道身影。
那是找了她一晚上的犀鸟。
那张平静的，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此刻正微微扭曲，充满着不可置信。
菲尔停下了脚步。
“这是…假的，对吧？”犀鸟的声音无比沙哑。
“你一定…一定是被那个海盗要挟了，也可能是这个女孩蛊惑了你。”
“别担心…菲尔小姐，我把她杀了，你就…”
犀鸟的手掌开始发抖。
他发现菲尔很平静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求救，只有无法撼动的坚定。
“让开，犀鸟。”
“你在开玩笑吧菲尔？这并不好笑，你在说自己是那群异端的同伙…”
犀鸟的话戛然而止，他发现菲尔正微微点头。
“哈…哈哈…”信仰逐渐崩塌，犀鸟胸腔中逐渐发出鹤鸣般的低笑。
他用手掌捂着脑袋，剧烈地喘着粗气。
菲尔看了他一眼，牵着卡特琳娜迅速跟犀鸟擦肩而过，“抱歉。”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母神不信任我！你也变成了异端！我他妈到底做错了什么？”
伴随着一声声嘶吼，犀鸟的眼中逐渐布满红血丝，他猛然抽出镰刀。
——
“妈的！”
望向被拖着离开的菲尔，浑身是血的王锦压低声音，恶狠狠骂了一句。
他被萨尔带领的那些执法者拦住，耽搁了些时间。
卡特琳娜静静站在原地。
不知怎么的，犀鸟似乎无视了她的存在，只是拖着菲尔的头发走向远处。
“他在前边！快！”
“那海盗跑不了多远了！跟上！”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锦依旧留在原地。
他看到了菲尔那张被打到不成人样的脸上带着笑容，嘴唇微微颤动，说着什么。
“我能…理解…小琴了。”
王锦想到了那个火刑架上的姑娘。
明明说谎就能活下去，可小琴选择了慷慨赴死。
菲尔理解了她的想法。
她选择拼命把卡特琳娜带出来。
“快…走吧…”菲尔努力说着。
追兵越靠越近，如果王锦救她，卡特琳娜就会重新回到地窖。
这是菲尔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嗖！
王锦猛然前冲，牵起卡特琳娜迅速离开。
望着两人越走越远，菲尔微微偏过头，看向海面上那一点正在升起的朝阳。
“真是…很美的…日出啊…”
她笑了起来。
——
噼啪，噼啪。
木柴发出响声，火焰无情地燃烧着。
异端清缴暂时画上了句号，最后一个被送上火刑架的，是那个因为善良被人称道的修女。
执法者们低头抹着泪水，他们不敢相信，可没人能扭转已经发生的事实。
犀鸟静静站在原地，火光照亮他狰狞的脸。
那双涣散的瞳孔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
“犀鸟，你很累了。”白皙的手掌轻轻拍在他肩膀上，主教靠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来我这里休息一下吧。”
——
灯塔。
王锦坐在靠海一头的平台，黎明的光芒照亮他那写满了疲惫的脸。
这一晚发生太多事了，好在古德里安跟卡特琳娜都成功被自己救了出来。
从结果上来看，这无疑是好的。
可王锦笑不出来。
“好累啊，”他轻声说着。
“你时日无多。”耳边的幻听这样回应。
一天之后，阿尔帕斯将夺走王锦的四肢。
“说的也是。”王锦无奈地笑笑，打消了睡一两个小时的想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嗖。
他突然没了意识，向着下方坠去。
——
“好点了吗？你到底多久没睡觉了。”
王锦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团头发。
那真是很长的金发，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像是围脖一样。
这样的长发挡住了它主人的脸，只露出凹陷下去的双眼。
王锦努力撑起身子，迅速打量了一下。
这就是女神之锤，古德里安了。
令人惊讶的是，古德里安的身体没有残缺。
那本应该因为进入鲸之港而缺失的左腿和右手，此刻好端端地长在那里。
“灵界仆从吗？你用它调换了本人和二重身？”王锦开口询问。
“…是的，冒险家阁下。”古德里安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会说这个。
“我想向您表达感谢。”男人站起身，用力一鞠躬，“多谢您的仗义相助。”
“我睡了多久？”王锦站起身。
“一个半小时。”古德里安并没有因为王锦的无礼而愤怒，他看出来了，少年是个实干派。
“太久了…”王锦皱起眉头，看向古德里安，“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你可以去找孔雀谈谈计划，我们必须合作。”
“如您所愿。”古德里安点点头，迅速离开了。
王锦深吸一口气，对着刀刃反光努力整理好表情，转身离开了灯塔。
——
卡特琳娜洒
猫咪们并没有出现，她等了很久，才看到一瘸一拐的胖黑猫挪了过来。
“喵…”
良久，又是几只流浪猫缓缓靠近。
它们几乎个个带伤，严重的甚至是被同伴叼过来的。
“你们又去救我了…”卡特琳娜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黑猫的伤口。
“怎么都这样…我可是大姐头，应该是我保护你们才对…”
“对不起…”几点晶莹的泪水落在泥土中，卡特琳娜的声音有些哽咽。
“咳。”轻咳声在不远处响起，卡特琳娜伸手在脸上胡乱擦了擦。
“早上好。”王锦问候着。
卡特琳娜点点头，她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小半块玉米饼。
“我给你留了这个。”她把玉米饼递给王锦。
“这是大姐头的关照吗？”王锦很自然地接了过来，对卡特琳娜笑笑。
紧接着，他拿出夹在怀里的礼盒，里面是饼干和那条白裙子。
“这是…我的道歉，虽然已经不太够了。”王锦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去带你离开的。”
“没关系。”卡特琳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她拿起白裙子，仔细辨认后用力抱在了怀里。
王锦没再多说什么，他把饼干分出一部分，喂给那些流浪猫前辈。
喂了猫后，卡特琳娜拽了拽王锦的衣角，带他走向了墓地的另一个位置。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卡特琳娜母亲的墓碑。
不远处是另一个刚升起的小土坡，里面放着菲尔的衣物。
将花放在菲尔墓前，卡特琳娜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婶婶不喜欢花，她照顾我，却不太喜欢我。”
“我今天才想起来，是菲尔拜托婶婶给我饭吃的。”
“你觉得菲尔会喜欢花吗？”
“会吧。”王锦轻轻点头。
他跟菲尔接触的时间很短，可听那个乞丐威尔康说过对方的身世。
菲尔曾经是岛上的贵族，她应该不会讨厌这些东西。
回想起菲尔的脸，王锦叹了口气。
她是个好人，彻头彻尾的好人。
身处教会时努力行善，察觉真相后尊崇本心，以及最后的最后，把卡特琳娜从包围圈中救了出来。
迷茫，怀疑，顿悟，王锦在短短一天内见证了她的成长，看到了菲尔金色的灵魂。
“走好，朋友。”王锦把饼干放在土坡前，轻声说着，“我会颠覆鲸之港的，不会再有孩子死去了。”卡特琳娜并没能成功挣脱。
她发现菲尔那双柔软的手在此刻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铁钳般，无论如何都要把她脱离那黑暗的地窖。
“菲尔小姐，请你多考虑一下吧？”
“我们这里很多人的识字都是你教的，对你动粗，怎么想都太过残酷了。”
“是啊菲尔小姐，你还帮我包扎过伤口，让我对你举起刀…”
执法者们同时出口劝说着。
菲尔的表情变换了几次。
紧接着，她拽起卡特琳娜，拼命向着远处的小巷跑去。
“唉…”萨尔叹了口气，缓缓低下头。
过了几秒钟，直到菲尔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他才开口下令，“追！别让她们跑了！”
——
阵雨浇灭了肆虐一整晚的火光，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露水中混合着尘埃与灰烬，灰白色的小镇中，菲尔紧紧握着卡特琳娜的手掌，拼尽全力向远处逃。
逃到哪里去呢？
菲尔自己也不太清楚，总之，要先甩开身后的追兵。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这女孩回到地窖中去，那样的苦难，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承受一次了。
“松开…”卡特琳娜努力挣扎着，“我让你松开啊！”
“明明知道跟我接触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
“把我送回去！送回去你就安全了！这句话你是哪里听不懂？”
“我就是听不懂！整句话都听不懂！”菲尔大声吼了回去。这是她记忆中，自己第一次这样做。
“像你这么小的孩子凭什么经历这些？教会凭什么伤害那些实验体？他们还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我要救你，哪怕只能救下这么一个，我也不能眼看着你死去。”
菲尔的动作逐渐灵活起来，她一把抱起卡特琳娜，彻底制止了对方的挣扎。
“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那些试图保护我的流浪猫全都死了…你跟它们不会有区别的…”卡特琳娜咬着牙，说着菲尔听不太懂的话。
“也不一定啊！”菲尔单手撑在面前的杂物上，一个纵跃翻了过去。
“我比那些小猫厉害许多，对吧？”她低下头，对卡特琳娜轻轻微笑着。
奔跑，跳跃，腾空，转身。
菲尔的动作越来越灵活，体力越来越充沛。
跟和王锦一起杀出重围时一样，她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她逐渐有了信心。
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真能…
“菲尔。”沙哑的声音响起，猛然转过拐角的菲尔，看到了那道身影。
那是找了她一晚上的犀鸟。
那张平静的，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此刻正微微扭曲，充满着不可置信。
菲尔停下了脚步。
“这是…假的，对吧？”犀鸟的声音无比沙哑。
“你一定…一定是被那个海盗要挟了，也可能是这个女孩蛊惑了你。”
“别担心…菲尔小姐，我把她杀了，你就…”
犀鸟的手掌开始发抖。
他发现菲尔很平静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求救，只有无法撼动的坚定。
“让开，犀鸟。”
“你在开玩笑吧菲尔？这并不好笑，你在说自己是那群异端的同伙…”
犀鸟的话戛然而止，他发现菲尔正微微点头。
“哈…哈哈…”信仰逐渐崩塌，犀鸟胸腔中逐渐发出鹤鸣般的低笑。
他用手掌捂着脑袋，剧烈地喘着粗气。
菲尔看了他一眼，牵着卡特琳娜迅速跟犀鸟擦肩而过，“抱歉。”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母神不信任我！你也变成了异端！我他妈到底做错了什么？”
伴随着一声声嘶吼，犀鸟的眼中逐渐布满红血丝，他猛然抽出镰刀。
——
“妈的！”
望向被拖着离开的菲尔，浑身是血的王锦压低声音，恶狠狠骂了一句。
他被萨尔带领的那些执法者拦住，耽搁了些时间。
卡特琳娜静静站在原地。
不知怎么的，犀鸟似乎无视了她的存在，只是拖着菲尔的头发走向远处。
“他在前边！快！”
“那海盗跑不了多远了！跟上！”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锦依旧留在原地。
他看到了菲尔那张被打到不成人样的脸上带着笑容，嘴唇微微颤动，说着什么。
“我能…理解…小琴了。”
王锦想到了那个火刑架上的姑娘。
明明说谎就能活下去，可小琴选择了慷慨赴死。
菲尔理解了她的想法。
她选择拼命把卡特琳娜带出来。
“快…走吧…”菲尔努力说着。
追兵越靠越近，如果王锦救她，卡特琳娜就会重新回到地窖。
这是菲尔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嗖！
王锦猛然前冲，牵起卡特琳娜迅速离开。
望着两人越走越远，菲尔微微偏过头，看向海面上那一点正在升起的朝阳。
“真是…很美的…日出啊…”
她笑了起来。
——
噼啪，噼啪。
木柴发出响声，火焰无情地燃烧着。
异端清缴暂时画上了句号，最后一个被送上火刑架的，是那个因为善良被人称道的修女。
执法者们低头抹着泪水，他们不敢相信，可没人能扭转已经发生的事实。
犀鸟静静站在原地，火光照亮他狰狞的脸。
那双涣散的瞳孔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
“犀鸟，你很累了。”白皙的手掌轻轻拍在他肩膀上，主教靠在他耳
第1167章 推理与疯狂(超大杯)
“阿奴列睡着了。”金发少女从灯塔中走出。
她没抱着狙击枪，也没穿那身轻便的甲胄。
现在的少女是柳德米拉。
灯塔下方的沙滩上聚集着几道人影，她们闲聊着。
“说真的，你觉得阿奴列能离开鲸之港吗？”孔雀打着哈欠，手里的干粮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像是随时会睡着。
“谁知道。”阿丽莎转头看向红桃，“你认识外界的我和孔雀，那阿奴列呢？”
“不认识。”红桃摇了摇头，“而且她也不可能是威尔康曾经的船员。”
“阿奴列是这里的原住民，而现实中的小镇…已经没了。”
“还是那句话，我们都不清楚鲸之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里的居民又到底是什么。”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那孩子过得好点。”红桃叹了口气。
“嗯…”阿丽莎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沙滩上，望着天空，“这就看王锦有没有本事了。”
“说实话，就算不能去你们所谓的真实世界也没什么。”她懒散地举起手，“可以跟我一起出海嘛，我们冒险去。”
“噢…意思是说，你不想要自己的寒鹅号了？”
“那是啥？”
“核动力船，很大很大，动力几乎是无限的。”
阿丽莎扑腾一下站起来，脸上写满坚定，“我相信王锦，他一定可…唔！”
红桃挣扎着从轮椅上伸出手，死死捂住阿丽莎的嘴。
女孩们聊着天，时不时看向远处礁石边上的人影。
王锦背对着她们，跟古德里安说着什么。
“你…真没事吗？”脸色苍白的古德里安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没什么。”王锦擦了擦眼角流出的血水，平复着微微颤抖的身体。
古德里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被污染成这个样子，也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污染成这样还行动自如。
不愧是红雾上的冒险家，能进入集会的人果然没有简单的。
“你刚才说什么？”王锦突然瞪大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了过来，古德里安吓了一跳。
“我没说话。”
“是吗…抱歉。”王锦继续双目无神地看着海面。
幻听越来越严重，时不时还能看到幻觉。
好像有道影子正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沉默地看着自己。
不，不只是一道，而是好几道。
“你真觉得自己能带阿奴列出去吗？你觉得这样就能救下她了？”
“你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你自己都永远走不出去。”
“白船现在怎么样了？所有高端战力全都离开，海盗们还能老实多久？”
“安妮呢？她和火刑之神的争斗如何了？你压根帮不上忙！”
“威尔康在哪里？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出现，如果不是阿丽莎机灵，她们压根没办法救出古德里安。”
“如果威尔康背叛了呢？”
随着一声声质问，那些人影越靠越近，王锦看清了他们的脸。
那全都是自己。
相同，却又不太一样。
王锦看到了其中一个，他脸上满是毛发，四五只眼睛凌乱地分部开来，分成三瓣的嘴角是僵硬的笑意。
这是死在动物园的自己。
浑身满是蠕动的畸形血肉，身上穿着精美的红袍。
这是死在盛宴场景中的自己。
还有另一个，他浑身缠绕着死意，狼狈而伤痕累累。
王锦知道，这是久春事件过后，被统辖局和公司通缉的自己。
影子越来越多，把王锦整个围了起来。
忽地，他们分散到两边。
人群尽头，站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
那是很多年前的王锦，他那时候刚接触怪谈事件，心里害怕的要死，只能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而现在，脖子上那巨大的缺口说明，他没能挺过自己的第一关。
“你其实没有那么强。”人影们齐声说着。
“每次做出选择的时候你都会害怕，害怕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吗？”
“你…”
“差不多得了。”王锦皱起眉头，目光扫过那一个又一个人影，最后在久春事件那里停了几秒。
“你们如果想扮演我扮演的像一点，就应该把嘴闭上，我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能老老实实地消失吗？”王锦伸手在动物园人影上挥了挥，发现直接穿了过去。
“怎么可能。”四五只眼睛同时露出戏谑的笑意。
“行了，那就别挡路。”王锦从礁石上跳了下来，“我还有事要做。”
“不会成功的，鲸之港比你想象中危险太多了。”久春幻象声音沙哑。
“那也得做了才知道。”王锦转头看向威尔康。
后者一脸诧异，已经下意识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怀疑有什么看不见的怪谈正在身边作祟，王锦在跟他们沟通。
“抱歉，那是…幻觉。”王锦摇摇头，带着他走向沙滩。
——
“今天是最后一天，下次天亮，我会失去四肢，只剩脑袋还能动。”
“如果不能一举逃离鲸之港，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希望了，请各位牢记这一点。”
“闭嘴！”对着角落呵斥一声，王锦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同伙们。
“你没问题吗？要不要再睡会儿？”红桃看了看空无一物的角落，面带担忧与愧疚。
“没必要，要是失败了，以后有很长时间可以睡。”王锦摇着头。
“而且有这些幻象并不是坏事，至少我现在判断出了一点——鲸之港到底是什么。”
“是啥？”阿丽莎凑了过来，她比其他人都在意这一点。
“神国。”王锦沉声说着。
“…神国？”孔雀眼角微微抽搐，“你认真的？”
“也就是说，我们和那些半人马树精灵一样，都是生活在神国中的…次级怪谈？”
王锦摇头，“你们不是，但有人是。”
“比如那些面孔相同的普通居民，他们就是次级怪谈，也就是二重身。”
“鲸之港是二重身的巢穴，它们在这里出生成长，一部分去外面替换回活人，一部分留在这里，按照模仿的对象活下去。”
“按照这样的推论来看，次级怪谈生活的地方，只可能是神国。”
王锦的面色凝重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鲸之港到底是谁的神国。”
“祂能在自己的神国中模拟出三伪神的神国，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古德里安把脸埋在头发里，瓮声瓮气地提问。
“这里的三伪神，其实也是二重身？”
“聪明。”王锦打了个响指，“但说的不完全对。”
“我见过衰败小镇那一侧的犀鸟，他是跟这里的母神达成交易后，在外界获得力量的。”
“我有两种猜想。”王锦伸出两根手指。
“要么，这里的三伪神是现实中那三位的‘过去’，祂们遭受的影响会反馈到现实中。”
“要么，将鲸之港作为神国的存在，强行把三伪神和二重身链接在了一起。”
“这个问题我不打算深究，只需要清楚一点就好。”m..
王锦顿了顿，再次开口。
“我们在这里对还没成型的三圣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到衰败小镇中的祂们。”
另外几人同时愣了愣，先后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以他们如今的实力，伤害，甚至杀死现实侧的三神，完全行得通。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if线？”红桃的目光轻轻闪烁。
“嗯。”王锦点了点头，“我暂且把以鲸之港作为神国的存在，称为‘未知神’。”
“按照实验记录来看，这里发生过一次悲剧。”“阿奴列睡着了。”金发少女从灯塔中走出。
她没抱着狙击枪，也没穿那身轻便的甲胄。
现在的少女是柳德米拉。
灯塔下方的沙滩上聚集着几道人影，她们闲聊着。
“说真的，你觉得阿奴列能离开鲸之港吗？”孔雀打着哈欠，手里的干粮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像是随时会睡着。
“谁知道。”阿丽莎转头看向红桃，“你认识外界的我和孔雀，那阿奴列呢？”
“不认识。”红桃摇了摇头，“而且她也不可能是威尔康曾经的船员。”
“阿奴列是这里的原住民，而现实中的小镇…已经没了。”
“还是那句话，我们都不清楚鲸之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里的居民又到底是什么。”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那孩子过得好点。”红桃叹了口气。
“嗯…”阿丽莎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沙滩上，望着天空，“这就看王锦有没有本事了。”
“说实话，就算不能去你们所谓的真实世界也没什么。”她懒散地举起手，“可以跟我一起出海嘛，我们冒险去。”
“噢…意思是说，你不想要自己的寒鹅号了？”
“那是啥？”
“核动力船，很大很大，动力几乎是无限的。”
阿丽莎扑腾一下站起来，脸上写满坚定，“我相信王锦，他一定可…唔！”
红桃挣扎着从轮椅上伸出手，死死捂住阿丽莎的嘴。
女孩们聊着天，时不时看向远处礁石边上的人影。
王锦背对着她们，跟古德里安说着什么。
“你…真没事吗？”脸色苍白的古德里安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没什么。”王锦擦了擦眼角流出的血水，平复着微微颤抖的身体。
古德里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被污染成这个样子，也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污染成这样还行动自如。
不愧是红雾上的冒险家，能进入集会的人果然没有简单的。
“你刚才说什么？”王锦突然瞪大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了过来，古德里安吓了一跳。
“我没说话。”
“是吗…抱歉。”王锦继续双目无神地看着海面。
幻听越来越严重，时不时还能看到幻觉。
好像有道影子正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沉默地看着自己。
不，不只是一道，而是好几道。
“你真觉得自己能带阿奴列出去吗？你觉得这样就能救下她了？”
“你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你自己都永远走不出去。”
“白船现在怎么样了？所有高端战力全都离开，海盗们还能老实多久？”
“安妮呢？她和火刑之神的争斗如何了？你压根帮不上忙！”
“威尔康在哪里？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出现，如果不是阿丽莎机灵，她们压根没办法救出古德里安。”
“如果威尔康背叛了呢？”
随着一声声质问，那些人影越靠越近，王锦看清了他们的脸。
那全都是自己。
相同，却又不太一样。
王锦看到了其中一个，他脸上满是毛发，四五只眼睛凌乱地分部开来，分成三瓣的嘴角是僵硬的笑意。
这是死在动物园的自己。
浑身满是蠕动的畸形血肉，身上穿着精美的红袍。
这是死在盛宴场景中的自己。
还有另一个，他浑身缠绕着死意，狼狈而伤痕累累。
王锦知道，这是久春事件过后，被统辖局和公司通缉的自己。
影子越来越多，把王锦整个围了起来。
忽地，他们分散到两边。
人群尽头，站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
那是很多年前的王锦，他那时候刚接触怪谈事件，心里害怕的要死，只能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而现在，脖子上那巨大的缺口说明，他没能挺过自己的第一关。
“你其实没有那么强。”人影们齐声说着。
“每次做出选择的时候你都会害怕，害怕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吗？”
“你…”
“差不多得了。”王锦皱起眉头，目光扫过那一个又一个人影，最后在久春事件那里停了几秒。
“你们如果想扮演我扮演的像一点，就应该把嘴闭上，我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能老老实实地消失吗？”王锦伸手在动物园人影上挥了挥，发现直接穿了过去。
“怎么可能。”四五只眼睛同时露出戏谑的笑意。
“行了，那就别挡路。”王锦从礁石上跳了下来，“我还有事要做。”
“不会成功的，鲸之港比你想象中危险太多了。”久春幻象声音沙哑。
“那也得做了才知道。”王锦转头看向威尔康。
后者一脸诧异，已经下意识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怀疑有什么看不见的怪谈正在身边作祟，王锦在跟他们沟通。
“抱歉，那是…幻觉。”王锦摇摇头，带着他走向沙滩。
——
“今天是最后一天，下次天亮，我会失去四肢，只剩脑袋还能动。”
“如果不能一举逃离鲸之港，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希望了，请各位牢记这一点。”
“闭嘴！”对着角落呵斥一声，王锦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同伙们。
“你没问题吗？要不要再睡会儿？”红桃看了看空无一物的角落，面带担忧与愧疚。
“没必要，要是失败了，以后有很长时间可以睡。”王锦摇着头。
“而且有这些幻象并不是坏事，至少我现在判断出了一点——鲸之港到底是什么。”
“是啥？”阿丽莎凑了过来，她比其他人都在意这一点。
“神国。”王锦沉声说着。
“…神国？”孔雀眼角微微抽搐，“你认真的？”
“也就是说，我们和那些半人马树精灵一样，都是生活在神国中的…次级怪谈？”
王锦摇头，“你们不是，但有人是。”
“比如那些面孔相同的普通居民，他们就是次级怪谈，也就是二重身。”
“鲸之港是二重身的巢穴，它们在这里出生成长，一部分去外面替换回活人，一部分留在这里，按照模仿的对象活下去。”
“按照这样的推论来看，次级怪谈生活的地方，只可能是神国。”
王锦的面色凝重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鲸之港到底是谁的神国。”
“祂能在自己的神国中模拟出三伪神的神国，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古德里安把脸埋在头发里，瓮声瓮气地提问。
“这里的三伪神，其实也是二重身？”
“聪明。”王锦打了个响指，“但说的不完全对。”
“我见过衰败小镇那一侧的犀鸟，他是跟这里的母神达成交易后，在外界获得力量的。”
“我有两种猜想。”王锦伸出两根手指。
“要么，这里的三伪神是现实中那三位的‘过去’，祂们遭受的影响会反馈到现实中。”
“要么，将鲸之港作为神国的存在，强行把三伪神和二重身链接在了一起。”
“这个问题我不打算深究，只需要清楚一点就好。”
王锦顿了顿，再次开口。
“我们在这里对还没成型的三圣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到衰败小镇中的祂们。”
另外几人同时愣了愣，先后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以他们如今的实力，伤害，甚至杀死现实侧的三神，完全行得通。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if线？”红桃的目光轻轻闪烁。
“嗯。”王锦点了点头，“我暂且把以鲸之港作为神国的存在，称为‘未知神’。”
“按照实验记录来看，这里发生过一次悲剧。”
未知神或许不满意这样的结局。”
第1168章 分支(超大杯)
“啊呀啊呀…直接把计划告诉那家伙，真没事吗？”少女摆弄着手里的罗盘，跟王锦并肩走着。
“教会里又不都是傻子，三个神国只剩一个还没遭殃，我不说他们也能看出来的。”王锦翻看着那本记录。
“嗯，说得对。”他突然抬起头，跟空气聊起了天。
“必须做的隐秘又迅速，毕竟我身上还有断肢之神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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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祂发现异常掀桌子，事情就麻烦了。”
女孩叹了口气，伸手搭住王锦肩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你可没有资格说我。”王锦看了她一眼，“现在是塔莉垭还是柳德米拉？”
“当然是可爱的柳德米拉啊！”她叉着腰，“姐姐怎么可能陪你干这些离经叛道的事，她是很狂热的信徒呢。”
“你？可爱？”王锦撇撇嘴。
能从威尔康手里挖来一半信徒，这或许并不困难。
可在跟另一个人共用身体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恐怖到难以想象了。
“干嘛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少女伸出手指，在王锦胸前画着圆圈。
“行了，说正事，异端那边怎么样了？”
“切…”柳德米拉耸耸肩，面色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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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损失惨重，谁知道威尔康那个老乞丐居然还能动。”
“好在剩下的人也不少，教会这边还有些暗线。”
“等到正式冲突的时候，能在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嗯，知道了。”王锦点点头，把少女推到一边，“去吧，反对派那边需要稳固军心。”
“啧…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无情吗？”她伸手戳了戳王锦的脸。
“你每天能出来多久？”
“三个小时哦。”
“那还不快去！”
“又凶我…呸噗！”柳德米拉吐着舌头转身离开，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停下脚步，“对了，教会暗线的接头动作是这个。”
“…你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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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耳边却很热闹，那是幻觉们的齐声嘲笑。
“柳德米拉…”王锦咬紧牙关。
紧接着，他看到执法者们露出了然的表情，悄悄让出了道路。
“还真有用。”王锦长出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古德里安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整个人的气场都无比消沉。
注意到王锦的到来，他站起身。
“你也…”王锦抽了抽嘴角。
“嗯。”古德里安满脸悲愤。
这一刻，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并且决定把这个秘密烂在心底。
有了共同的秘密，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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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为什么会有人把美少女战士变身动作当成接头暗号啊。”古德里安咬牙切齿。
“啊？你是这个吗？”王锦愣了愣。
“…你不是？”
“我是托马斯全旋。”王锦别过头去，“而且刚做到一半就被叫停了。”
“淦啊！为什么只有我是…等等，你在笑吧？”
“我想起开心的事情。”
“你！”古德里安做了个深呼吸，强忍住吐槽的冲动，跟着王锦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片很大的空间，几乎把远处的一小片山给挖空了。
足足有五米高的岩壁顶部铺设着管线，煤气供应着镶嵌在石头中的灯光。
一排排红木架子上摆着无数洁白的陶瓷罐，罐子上贴着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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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的藏骨堂，是安放信徒与教会人员骨灰的地方。
除此之外，部分实验体的尸体也被放在了这里。
“埋骨地…是这里吗？”感受着庄严肃穆的气氛，古德里安的声音逐渐变低。
“不太清楚，神国还没成型，没人知道它具体在哪。”
王锦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污染。
“我也只能通过笔记上的东西找出几个可疑地点…等等。”
王锦皱起眉头。
“怎么了？”古德里安瞬间戒备起来。
他伸手握住那围巾一样的金色长发，发尾处闪烁两下，多了颗银色的带刺铁球。
“我听到声音了。”王锦面色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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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
嘎吱，嘎吱，嘎吱。
像是有人正在咀嚼绳子，嚼不烂的绳索捆在嘴里，被牙齿一下又一下地摩擦。
“这边！”王锦迈开步子，迅速在骨灰架中奔跑起来。
古德里安紧随其后，这消瘦的男人爆发出了鹰隼般的专注，发尾的重锤在架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缺口。
“啊，是这东西。”看到发出声音的东西时，古德里安率先停下了脚步。
“你见过…这个？”王锦指了指那些被吊起来的人头。
绳子塞进嘴里吊在墙上，嘴唇萎缩露出牙龈，白森森的牙齿一下又一下地咬合着。
眼睛被蜡封住，头皮被钩子掀开撑起，像是教宗戴的高帽。
这样诡异的东西早应该死去了，可他们确确实实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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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堂赐福弹，我被这玩意儿轰过。”古德里安叹了口气，“你想象不到它威力有多大，看到海滩那个坑没？它炸的。”
“说起来…你没见过吗？寄生神国那次？”
“还真没见过。”王锦回忆了一下，手拿桃花枝的女孩出现在他眼前。
她应该不会允许那种威力的爆炸出现在神国中。
“你说这东西劲大是吧？”王锦开始摩拳擦掌。
“别急，这些东西…嗯…”古德里安拦住王锦，轻轻摇头，“还没熟。”
王锦惊讶于他诡异的用词，诧异地看了古德里安一眼。
“我是女神的信徒，能感受到信仰之力的浓郁程度。”男人沉声解释。“啊呀啊呀…直接把计划告诉那家伙，真没事吗？”少女摆弄着手里的罗盘，跟王锦并肩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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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说正事，异端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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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柳德米拉耸耸肩，面色严肃起来。
“我们损失惨重，谁知道威尔康那个老乞丐居然还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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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真的？”
“嗯哼。”
“我到死都不会做的。”王锦脸上带着寒霜。
“你会的，毕竟很方便嘛。”少女一脸狡黠地离开了。
——
“鲍勃先生，抱歉，这里闲人免进。”
蒸汽齿轮剑交错着挡在面前，执法者们面无表情地说着。
王锦叹了口气。
他左右看看，发现没什么人之后深吸一口气。
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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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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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锦迈开步子，迅速在骨灰架中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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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9章 可叹可怜可怕(超大杯)
“又下雨了，孩子他妈，你收衣服了吗？”
“收了。这几天雨好像特别多，不过也不错，能把空气中的灰烬中和掉…小宝，别把头伸出去被雨淋，会感冒的。”
“就要淋。”被父母挡在伞下的孩子又把脑袋伸了出去，“感冒又不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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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淋雨会感冒！感冒会死的！”父亲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他吓唬着小孩。
“那哥哥呢？”小孩指了指不远处路过的少年，雨水正顺着黑袍往下滴。
孩子的父母同样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少年。
因为打伞太麻烦了，我就只有一条胳膊能动啊。王锦在心里嘀咕。
他摘下兜帽，用毁容的脸对小孩露出温柔的笑容，“没关系，因为哥哥已经死了哦。”
话音刚落，小孩哇一声哭了出来，边尖叫边把脑袋往父母怀里缩。
女人用看精神病的表情看着王锦，孩子的父亲则拼命憋笑。
无奈地耸耸肩，王锦迈开步子，到了一处很普通的房子面前。
看到那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他叹了口气。
他们想找个安静地方独处倒也正常，可为什么要…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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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彻底跟断肢之神闹翻之前，王锦是安全的。
“我想着也该把这些告诉你，鲍勃，毕竟我们认识很久了。”女人轻笑着。
“是啊。”王锦点点头。
他知道女人认出自己了，故意说出这些近乎胡扯的话是在试探。
转头看看犀鸟，这男人从头到尾一直在沉默，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一副被污染的样子啊。”动物园凑了过去，五官仿佛融化的泥人那样在脸上流动，血红的眼睛认真盯着犀鸟。
“哈哈…你说外面那个犀鸟能想到这种情况吗？”盛宴人影的手掌穿过犀鸟脑袋晃了晃，“都这样了，就算他有后手也不可能奏效了，这女人不简单。”
王锦看了看自己的幻觉，没多说什么。
屋子并不是单独被建出来的，里面有人在生活。
发现主教来了之后，那正在吃饭的三口之家同时站起身，行了一礼便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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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主动走上前来，拿起桌上的餐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逐渐填满了地板上的凹槽，呈现出诡异的阵图。
污染涌起，阵图消失，墙壁向后缩去，露出另一片空间。
从外面看，这片空间已经远远超出屋子的范围，甚至挡住了街道，跟不远处那水果摊撞了个正着。
可它偏偏就在屋子的范围内，并没有跟任何东西产生交互。
主教迈步走了进去，空间开始扭曲，螺旋楼梯在她脚下展开，一个个火把凭空出现在墙壁上。
王锦跟着她继续往下走，越走越深。
就在他怀疑这鬼地方压根没有底的时候，楼梯突然一缩，他们踏上了地面。
主教低声颂念着什么，正中间的砖石缓缓升起，展露出上面的书卷。
灯光昏暗，王锦看不清它到底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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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创造出白鼠的禁忌书卷。
“我讨厌人类，很讨厌很讨厌。”
“曾经，我有两个聪慧而可爱的女儿，还有忠诚强大的族群。”
女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后来，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她夺走了我的一切。”
“族群以她为首，女儿私下里称她为母亲，那我算什么？”
“对这种事感到愤怒是正常的，我没把怒火倾泻在族群和那女人身上，而是带着书偷偷离开，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但我希望你清楚。”主教深吸一口气，“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十恶不赦。”
王锦静静听着，听着宇口中，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在我一点点摸索这本书的用法时，我遇到了威尔康，登上了白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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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王锦跟着犀鸟和主教进了屋子。
犀鸟身上剩下的价值不多了，鲍勃这个身份也用到了尾声。
照理来说，王锦完全可以无视这次邀请，或者干脆摊牌，给犀鸟来个背刺。
可他还是来了。
宇的邀请不可能毫无缘由，不管是埋伏，是拉拢，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王锦对此都很有兴趣。
当然，他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能走出这一步全凭自信。
对自己债主的信任，简称自信。
就算宇现在摔杯为号，两边窜出几十个刀斧手，
只要王锦喊一声阿尔帕斯，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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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也该把这些告诉你，鲍勃，毕竟我们认识很久了。”女人轻笑着。
“是啊。”王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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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我就到了这里，这座刚刚覆灭没多久的，建立在鲸背上的城镇。”
“跟其他闯入者不同，我并不是人类。”宇眯了眯眼睛，“和阿尔帕斯达成交易后，我作为唯一保留着记忆的存在，进入了这条不同的事相分支。”
王锦没回应，他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犀鸟也没说话，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没在听。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脚下的生物是什么，那是一整头活的幽海鲸。”
“它能在灵界，现实，幽海中随意穿梭，一睡就是几十上百年。跟这样强大而美丽的生物比起来，我们就像是朝生夕死的蜉蝣。”
“很美吧？可它的苏醒就代表居民的灭亡，蜉蝣凭什么必须死？”
“居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杀死幽海鲸，让它逐渐腐烂成骸骨，这样鲸之港就会成为一座普普通通的港口。”
“为此，我们需要力量，需要能够撼动幽海鲸的力量。”
“献祭是必要的，创造神明也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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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实验体都是用教会的钱买来的，怎么处置应该也由主教决定。”
“这些是鲸之港原住民的想法，我觉得一点错都没有。”
呼啦。
女人轻轻挥手，砖石扭转，暴露出隐藏在远处的白鼠们。
看到宇的那一刻，他们很热切地围了上来，呼唤着“母亲”。
这一幕无比渗人，无数兽头人身的古怪生物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红色的眼睛反射着火光。
女人却很高兴，她一边说着“真乖”，一边拍打着白鼠的脑袋。
“你看，我已经有了新的孩子，这是鲸之港给我的馈赠。”
“接下来，我要帮他们活下去。”
“王锦，你说我有错吗？那些无辜的居民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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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转过头，认真望着少年的脸。
火把的昏暗光芒照射下，他的脸蒙上一层阴影。
“…大错特错啊。”王锦缓缓说着。
“什么？”主教愣了愣。
她没想到王锦会把自己的想法全盘否定，这只会让人觉得荒谬。
“我说，大错特错。”王锦活动了一下脖子。
“为了活下去而杀人，你们定下了这样的计划还沾沾自喜吗？”
“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还在说‘居民有错吗’，”“后来，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她夺走了我的一切。”
“族群以她为首，女儿私下里称她为母亲，那我算什么？”
“对这种事感到愤怒是正常的，我没把怒火倾泻在族群和那女人身上，而是带着书偷偷离开，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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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但我希望你清楚。”主教深吸一口气，“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十恶不赦。”
王锦静静听着，听着宇口中，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在我一点点摸索这本书的用法时，我遇到了威尔康，登上了白船。”
“没过多久我就到了这里，这座刚刚覆灭没多久的，建立在鲸背上的城镇。”
“跟其他闯入者不同，我并不是人类。”宇眯了眯眼睛，“和阿尔帕斯达成交易后，我作为唯一保留着记忆的存在，进入了这条不同的事相分支。”
王锦没回应，他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犀鸟也没说话，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没在听。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脚下的生物是什么，那是一整头活的幽海鲸。”
“它能在灵界，现实，幽海中随意穿梭，一睡就是几十上百年。跟这样强大而美丽的生物比起来，我们就像是朝生夕死的蜉蝣。”
“很美吧？可它的苏醒就代表居民的灭亡，蜉蝣凭什么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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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杀死幽海鲸，让它逐渐腐烂成骸骨，这样鲸之港就会成为一座普普通通的港口。”.
“为此，我们需要力量，需要能够撼动幽海鲸的力量。”
“献祭是必要的，创造神明也是必要的，为此造成的牺牲，都在能够容忍的范围内。”
【作者题外话】：鼻子不通气脑袋就不好使
明天改_(:3」∠)_
第1170 遗憾的分支
“妈…我怕。”
“嘘，别出声，我不喊你就别出来。”女人用毯子包裹住自己的孩子，把他塞进床底。
站起身走到窗边，她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看去。
啪！
一只手掌重重拍打在木板上，女人猛然捂住嘴，向后跌坐而去。
手掌无力地缓缓下滑，落在地上。
手掌的主人仍旧在几十米开外，跟反对派厮杀着。
女人死死捂着嘴，不让哭声传出去。
类似的场面发生在鲸之港的每一处，无数遭遇战让街头巷尾多了一具又一具残缺的尸体。
混乱并没有跟着异端处刑一起结束，反而在鲸之港落地生根，逐渐蔓延开来。
导致这种情况的，不只有异端组织分裂带来的争斗，还有教会的纵容。
从今天早上开始，四处巡逻的执法者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教会将自己的力量收缩再收缩。
在他们酝酿的东西面前，眼下的混乱显得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少年躺在地上，身旁徘徊着两只流浪猫。
“呼…”
脸颊传来的微痛让王锦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面前是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确认王锦醒来后，那只胖黑猫开始在他身边不停转悠，像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王锦尝试着起身，可惜四肢跟身体的连接处同时传来刀割般的疼痛。
“嘶…”他咬紧牙关。
并没有走出多远，王锦再次倒在了巷子另一头。
蒙蒙细雨滴进眼睛，缠着绷带的手掌平伸过来，可惜雨水直接穿了过去。
“你醒了。”久春不动声色地收回胳膊，伸手夹住烟卷。
“阿尔帕斯短暂占据了你的身体，祂给犀鸟戴上了金面具。”
“原本是要给你戴上银面具的，只是进程被打断了。”
“啊…”王锦伸手在脸上蹭了蹭，发现了可疑的碎屑。
“薯片，还是黄油味的。”
“不会变胖还真是令人羡慕啊。”王锦无奈地笑着。
“你们关系很好。”久春沉默一阵，沙哑地开口。
“一般吧。”
咚！
不知从哪里伸出的球棒用力敲了敲，王锦捂着脑袋改了口。
“关系很好，说是挚友也没问题。”
“嗯哼哼~”耳边传来得意的轻哼，电话亭小姐满意地结束了注视。..
“在你的分支里呢？”王锦皱起眉头，看着久春。
“不熟。”久春吐了口烟雾，“我的愿望似乎也让她惹上了不小的麻烦，之后就没再见过面。”
“看来你选错了。”
“是啊。”久春没多说什么。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在他的分支里，这仅仅是随处可见的遗憾之一。
王锦稳定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银色面具的虚影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哈…等不及了吗。”他冷笑两声。
王锦已经察觉到了，一开始主动找上自己的阿尔帕斯，怀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份目的具体为何王锦并不清楚，他选择利用断肢之神，也知道自己同时在被对方利用。
连续两次求助过后，阿尔帕斯那不可告人的计划似乎有了很大的进展。
被戴上银面具会怎么样，他并不清楚，也不打算去尝试。
“这家伙在想什么呢…”王锦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零碎的记忆突然跳了出来。
【和阿尔帕斯交易过后，我来到了这条事相分支。】
这是宇在刚才的谈判中，无意间透露出的消息。
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宇能够用来交易的筹码，除了身为女王的才能以外，也就只有…那本书了吧。
“喵喵！”裤腿被用力扯动，王锦摸了摸那只胖黑猫的脑袋。
“嗯？”
往日顺滑的毛发有些粘稠，王锦抬起手掌，看到了一片暗红。
“它受伤了。”久春同样俯下身，用无形的手掌拍了拍黑猫的脑袋。
发现王锦瞳孔缩成一点，久春熄灭烟卷，面色凝重起来。
“它是来求助的，这里的流浪猫比普通动物聪明很多。”王锦眯起眼睛，“交易…是这个吗？”
微微甩了甩脑袋，王锦迈开步子，跟上了黑猫的脚步。
——
灯塔被加固了几倍，四周也逐渐出现了防御设施。
虽然只是些沙袋和破木板，却也比孤零零的高塔好了许多。
巨大的锅炉不停运转，将引来的海水烧开，化作动力。
“火刑之神啊…”伴随着祈祷，锅炉里的圣经开始了剧烈燃烧，火势更加汹涌。
红桃拆开一个个震爆弹，部分用来助燃，剩下的部分则组装成更加恐怖的烈性炸药。
身后就是广袤无边的大海，这种背水一战的感觉，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揪了起来。
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皮靴踩着贝壳与沙砾迅速靠近。
“你们看到阿奴列了吗？”孔雀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没有完整的人类足迹，但是地上有很多，很多猫爪印。”
“爪印？”阿丽莎把护目镜挪到头顶，“是跟小猫一起去玩了吧？”
“那孩子挺奇怪的，跟人比起来更喜欢猫，跟城镇比起来更喜欢墓地。”
“墓地也找过了啊，没看到人！”
“稍微放松一点，你反应太过度了。”从临时搭建的工作台上站起身，阿丽莎拿起饮料喝了两口，疲惫的眼中略微有了神采。
“跟寻找一个小女孩比起来，应对整个教会的围剿显然更重要吧？”
孔雀张了张嘴，终究没想出反对的说辞。
“没有人类脚印，也可能是…”红桃指了指自己，“这样的吧？”
“再或者那人能利用灵界进行空间跳跃…我们有段时间没看到威尔康了，不是吗？”
红桃放下手边的东西，摇动轮椅到了一边，开始给自己绑机械腿。
察觉到事情严重起来了，阿丽莎放下饮料瓶，微微皱起眉头。
“威尔康？你说那个带我们离开寄生神国的家伙？”
“话说我好像认识另一个威尔康，他一直是的大客户，之前还买走了泰迪0.5…是能穿在身上那种。”
“噢噢！之前说过的，二重身和本体见面会怎么样来着？”
第1171章 告诫(二合一)
“噢…”墓园前不远处，一身蒸汽义体的男人眯着眼睛。
那厚重的装甲让他整个人拔高到接近三米，这样巨大的机体刚好能背负身后那一整套动力设备。
五道黄铜管道在背后高高竖起，蒸汽与黑烟时不时掀起装甲上那柔软的红色丝绒披风。
嘎吱，嘎吱。
齿轮转动，巨大的金属手掌缓缓抬起，威尔康全神贯注。
近了，又近了，就差一点！
终于。
被两根金属手指捏住的啤酒瓶被送到了嘴边，威尔康一饮而尽，畅快地打了个酒嗝。
“哈！”男人嘿嘿笑着把酒瓶扔到一边，望着站在正前方的，另一个男人。
他们相貌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残疾的威尔康更瘦，也很精神。
跟他比起来，那身穿深蓝色风衣，戴着船长帽的威尔康更瘦，双目中没什么神采。
“怎么弄成这样了？明明身体健全还过得这么惨吗？真是没用啊…哈哈哈！”
伴随着笑声，几道蒸汽直冲天际。
那沉重的机体在瞬间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带着呼啸的恶风扑了出去。
嘭！
带着白汽的铁拳用力砸出，火花四溅之下，短矛勉强将其挡住。
“打个商量吧。”威尔康咬住绳索用力一扯，动力仪表逐渐扭转到极限。
“我打赢你，你就把那孩子放下，然后告诉我…”
呲——
“我他妈的到底是二重身还是别的什么！给老子这么多年的浑浑噩噩画上个句号啊！”威尔康抬起另一只手，连续不断的重拳轰砸而下。
叮叮当当打铁般的声音响起，将短矛架在头顶的船长整个人都陷入了湿软的泥地中去。
骨碌碌。
骰子转动，船长的力量凭空涨了几分，他架开威尔康的拳头，跳向远处。
“你…”
望着面前那乞丐一样的自己，威尔康皱起眉头。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全军覆没，只有自己逃了出去。
自己其实没逃出去，反而永远留在了鲸之港。
可是…
“灵界仆从。”威尔康沉思几秒，缓缓开口。
“说的就他妈是这个啊…”
“我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醒来之后就被留在了这里。”
“我可能是被困在威尔康残疾身体里的二重身，也可能是残疾的威尔康本人。”
“这么多年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你他妈的…”
蒸汽巨人再次扑了上来，他的拳头脱离身体炮弹般飞出，露出直接连接在手肘上的长刀。
威尔康再次格挡，巨大的力道撞得他向后退了两步，长刀贯穿了他的胳膊。
嘎达。
威尔康向前一个踏步，胳膊被他硬生生扭了下来，断口处露出木头的颜色。
短矛悬停在残疾威尔康面前，船长轻轻叹了口气。
“冷静点，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
“你觉得威尔康可信吗？”
说话的并不是久春，而是穿着华丽长袍的盛宴。
他一直怀着看乐子的心态，发现事态发展超出控制之后，便主动跑出来看热闹。
“不可信，在见到乞丐威尔康之后，他就更不可信了。”“噢…”墓园前不远处，一身蒸汽义体的男人眯着眼睛。
那厚重的装甲让他整个人拔高到接近三米，这样巨大的机体刚好能背负身后那一整套动力设备。
五道黄铜管道在背后高高竖起，蒸汽与黑烟时不时掀起装甲上那柔软的红色丝绒披风。
嘎吱，嘎吱。
齿轮转动，巨大的金属手掌缓缓抬起，威尔康全神贯注。
近了，又近了，就差一点！
终于。
被两根金属手指捏住的啤酒瓶被送到了嘴边，威尔康一饮而尽，畅快地打了个酒嗝。
“哈！”男人嘿嘿笑着把酒瓶扔到一边，望着站在正前方的，另一个男人。
他们相貌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残疾的威尔康更瘦，也很精神。
跟他比起来，那身穿深蓝色风衣，戴着船长帽的威尔康更瘦，双目中没什么神采。
“怎么弄成这样了？明明身体健全还过得这么惨吗？真是没用啊…哈哈哈！”
伴随着笑声，几道蒸汽直冲天际。
那沉重的机体在瞬间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带着呼啸的恶风扑了出去。
嘭！
带着白汽的铁拳用力砸出，火花四溅之下，短矛勉强将其挡住。
“打个商量吧。”威尔康咬住绳索用力一扯，动力仪表逐渐扭转到极限。
“我打赢你，你就把那孩子放下，然后告诉我…”
呲——
“我他妈的到底是二重身还是别的什么！给老子这么多年的浑浑噩噩画上个句号啊！”威尔康抬起另一只手，连续不断的重拳轰砸而下。
叮叮当当打铁般的声音响起，将短矛架在头顶的船长整个人都陷入了湿软的泥地中去。
骨碌碌。
骰子转动，船长的力量凭空涨了几分，他架开威尔康的拳头，跳向远处。
“你…”
望着面前那乞丐一样的自己，威尔康皱起眉头。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全军覆没，只有自己逃了出去。
自己其实没逃出去，反而永远留在了鲸之港。
可是…
“灵界仆从。”威尔康沉思几秒，缓缓开口。
“说的就他妈是这个啊…”
“我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醒来之后就被留在了这里。”
“我可能是被困在威尔康残疾身体里的二重身，也可能是残疾的威尔康本人。”
“这么多年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你他妈的…”
蒸汽巨人再次扑了上来，他的拳头脱离身体炮弹般飞出，露出直接连接在手肘上的长刀。
威尔康再次格挡，巨大的力道撞得他向后退了两步，长刀贯穿了他的胳膊。
嘎达。
威尔康向前一个踏步，胳膊被他硬生生扭了下来，断口处露出木头的颜色。
短矛悬停在残疾威尔康面前，船长轻轻叹了口气。
“冷静点，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
“你觉得威尔康可信吗？”
说话的并不是久春，而是穿着华丽长袍的盛宴。
他一直怀着看乐子的心态，发现事态发展超出控制之后，便主动跑出来看热闹。
“不可信，在见到乞丐威尔康之后，他就更不可信了。”“噢…”墓园前不远处，一身蒸汽义体的男人眯着眼睛。
那厚重的装甲让他整个人拔高到接近三米，这样巨大的机体刚好能背负身后那一整套动力设备。
五道黄铜管道在背后高高竖起，蒸汽与黑烟时不时掀起装甲上那柔软的红色丝绒披风。
嘎吱，嘎吱。
齿轮转动，巨大的金属手掌缓缓抬起，威尔康全神贯注。
近了，又近了，就差一点！
终于。
被两根金属手指捏住的啤酒瓶被送到了嘴边，威尔康一饮而尽，畅快地打了个酒嗝。
“哈！”男人嘿嘿笑着把酒瓶扔到一边，望着站在正前方的，另一个男人。
他们相貌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残疾的威尔康更瘦，也很精神。
跟他比起来，那身穿深蓝色风衣，戴着船长帽的威尔康更瘦，双目中没什么神采。
“怎么弄成这样了？明明身体健全还过得这么惨吗？真是没用啊…哈哈哈！”
伴随着笑声，几道蒸汽直冲天际。
那沉重的机体在瞬间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带着呼啸的恶风扑了出去。
嘭！
带着白汽的铁拳用力砸出，火花四溅之下，短矛勉强将其挡住。
“打个商量吧。”威尔康咬住绳索用力一扯，动力仪表逐渐扭转到极限。
“我打赢你，你就把那孩子放下，然后告诉我…”
呲——
“我他妈的到底是二重身还是别的什么！给老子这么多年的浑浑噩噩画上个句号啊！”威尔康抬起另一只手，连续不断的重拳轰砸而下。
叮叮当当打铁般的声音响起，将短矛架在头顶的船长整个人都陷入了湿软的泥地中去。
骨碌碌。
骰子转动，船长的力量凭空涨了几分，他架开威尔康的拳头，跳向远处。
“你…”
望着面前那乞丐一样的自己，威尔康皱起眉头。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全军覆没，只有自己逃了出去。
自己其实没逃出去，反而永远留在了鲸之港。
可是…
“灵界仆从。”威尔康沉思几秒，缓缓开口。
“说的就他妈是这个啊…”
“我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醒来之后就被留在了这里。”
“我可能是被困在威尔康残疾身体里的二重身，也可能是残疾的威尔康本人。”
“这么多年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你他妈的…”
蒸汽巨人再次扑了上来，他的拳头脱离身体炮弹般飞出，露出直接连接在手肘上的长刀。
威尔康再次格挡，巨大的力道撞得他向后退了两步，长刀贯穿了他的胳膊。
嘎达。
威尔康向前一个踏步，胳膊被他硬生生扭了下来，断口处露出木头的颜色。
短矛悬停在残疾威尔康面前，船长轻轻叹了口气。
“冷静点，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
“你觉得威尔康可信吗？”
说话的并不是久春，而是穿着华丽长袍的盛宴。
第1172章 人格
“主教阁下，您贵安。”萨尔微微点头，像是在犹豫什么。
过了一阵，他看向女人，压低声音提问，“解决那些海盗，下一步是杀死幽海鲸吗？”
“猜对了。”女人摘下兜帽，双手合十放在脸颊侧面，笑容甜美。
“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萨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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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很好吗？事情结束之后，鲸之港就会成为安稳的普通岛屿，跟其他港口没有什么不同。”
“那它呢？”萨尔跺了跺脚，“在它背上生活了这么久，反而要在最后把它杀死，这未免太过无耻了吧？”
“哦？”女人歪了歪头，“可不这么做我们就会死吧？”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比如搬到其他小岛，或者跟它沟通，那样做的话…”
“那样做的话，”女人接过了萨尔的话，她的笑容逐渐变得冰冷，“之前那些实验体就白死了，你想说教会是错的吗？”
“我…”萨尔张了张嘴，可惜被两根冰凉的手指堵住了。
“大家也想过上好日子的，小萨尔，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当上的主教？”
“我想要的并不仅仅是杀死幽海鲸，而是杀死幽海鲸之后。”
“拥有三位神明的港口…这里绝对会越来越繁荣的。”
“而作为三圣教的主教，我能够拥有更多的孩子，他们的足迹或许能遍布整个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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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说的跟幽海鲸沟通…你要把我们的生死给一头畜生决定？真是年轻啊。”
“当然当然，这只是一点私心而已。”女人的笑容又重新温暖起来。
“我的出发点还是让大家都活下来，抛弃自己的软弱吧，小萨尔。”
她轻轻拍打着萨尔的肩膀，锋利的指尖在对方脖颈处划过。
“主教大人真是充满母爱啊…”
“感觉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性，为她而战吧！”
远处的执法者们扣上头盔，战意满满地迈开步子。
“啊...！！宗堂赐福弹怎么少了这么多！”
“是贼！藏骨堂进贼了！”
“是长头发的！他刚才对我做了一连串奇怪的动作就跑了！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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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蒸汽机开始运转，道道红雾缠绕在钢铁巨人身旁。
“冲冲冲！”阿丽莎一声怒吼，明显臃肿几倍的泰迪迈开双腿，吃力地小步前进。
“你给它装了什么啊…这已经有七米高了吧？”
“去去去，你懂什么，我把能用上的全带着了，这可是我的绝招啊。”
——
“埋骨地，果然是这里。”
站在卡特琳娜埋葬流浪猫的土包前，王锦叹了口气。
这一刻比他想象中来的早了许多，或许是阿尔帕斯有意为之。
可不管怎么说，昨晚的异端处刑和今天的间隔也太短了些，王锦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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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琳娜呢？”王锦转过头，望着面前的金发少女。
“完完整整地给你救下来了哦。”柳德米拉嘿嘿笑了两声，把身后的小女孩推到王锦面前。
“那么作为交易，和我约会如何？”
“有点太着急了吧？”
“啊哈…毕竟这是最后一面了嘛。”柳德米拉轻轻低下头，“我每天只能出现三个小时，今天，是你还留在鲸之港的最后一天。”
“出去之后还能见面的。”
“不。”少女摇摇头，“你认识的柳德米拉和我不是同一个人，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真可惜啊…压根没时间了解你，还说好不容易碰到个有趣的家伙。”
“相遇的时间大错特错了啊，嗯，不过也没办法。”
柳德米拉又狡黠地笑了起来，她轻轻闭上眼睛，仰起脸，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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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要在我化作泡沫消散之前，给我一个吻吗。”
还没等王锦有动作，柳德米拉便猛地睁开眼睛，狸猫般扑过来，抱住了王锦。
“知道你会拒绝，那就稍微抱一下吧…”
“这位神秘莫测的，英俊的少年，再见了。”
“嗯…再见了。”王锦望着她柔软的金发。
这位喜欢捉弄人的，活泼过头的少女。
怀里的姑娘颤抖了一下，不过没有挣脱，反而自暴自弃般停下了动作。
王锦把她推开，“塔莉垭？”
“嗯。”塔莉垭面无表情地点头，提起狙击枪。
“接下来我要跟教会正式开战了，你想帮哪一边？”王锦开始活动关节，做进入神国之前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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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塔莉垭摇了摇头。
“你其实能稍微感觉出来，教会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吧？”
“我并不是要跟他们完全对立，只是想通过另一种方法解决问题，这能让你的立场稍有改变吗？”
“…我会考虑的。”塔莉垭点点头，转身离开。
发现王锦走远后，少女吐了吐舌头，抱着狙击枪缩进了守墓人小屋。
柳德米拉轻轻吐了口气，单手握拳用力一挥，“抱到了！好诶！”
“话说老姐，能不能稍微改一下这个毛病，每次不知道怎么办都把我推出来，真的挺难为人啊。”
“好吧好吧…被你看出我是故意的了。”柳德米拉嘿嘿笑着，“因为你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抱着王锦，绝对会再把我叫出来吧。”
“与其让你自己想来想去，倒不如我直接站在教会对立面，这样你为了自保就不得不动手了。”
柳德米拉架好狙击枪，动作熟练地更换着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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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害怕狙击，私下里也没停过练习哦？”
“现在想换回来吗？晚了晚了…我总不能辜负那个拥抱吧。”
望着越靠越近的执法者，柳德米拉眼中仿佛有光芒亮起。
她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第1173章 往事(二合一)
“卡特琳娜，我要进去忙一阵子。”王锦蹲下身，看着面前的女孩，“这里是鲸之港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女孩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没关系。”王锦轻轻摇着头，“不想说也不用勉强，事情结束之后我们有很多时间聊。”
“我在圣墙监狱时说过，会给你好结局的，我现在要去尽自己所能达成诺言。”
王锦站起身，很中二地喊了一句。
“给我加油吧！大姐头！”
“噗…”卡特琳娜忍俊不禁，眼中的泪光因此破碎成点点水珠，落在地上。
她轻轻拍了拍王锦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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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笑了笑，大踏步走向前方。
他突然又回过头，看着女孩，“那条裙子很适合你，卡特琳娜。”
“把它买回来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女孩在原地愣了几秒，微微偏过头去。
“少…少废话了。”
迈步走进神国时，王锦听到了耳边的呼喊。
“要加油啊。”
——
“这是…”
威尔康用力撑起身子，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很低，大概只到蒸汽甲的…胸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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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海上纵横多年，对类似的情况并不陌生，所以，威尔康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缩小了…不，不对。”
威尔康皱起眉头，“我他妈不应该有手才对吧？”
“难不成…”
瞳孔微微收缩，威尔康环顾四周。
无数人语声传入脑海，小贩的叫卖，孩童的哭泣，小巷子里不停招手的妖艳女人，还有不远处向着自己走来的，醉醺醺的船员。
“老大！哈哈…上次干那一票大的还真是舒坦！你没看到我们救了多少人！”
“就是咱们的船快被打烂了。啊…好像没有多少人继续用三桅木船了吧，要不要把投机者号翻新一下？”
“这次可真要好好歇一阵了，我这个腰每次暴风雨的时候都疼的不行啊，上年纪喽。”
“老头子就早点退休啊！我都等不及下次出海了！老大老大，咱们啥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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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对我影响不小，但习惯之后也没多害怕了，闲言碎语逐渐消失，日子反而轻松了不少。”他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对那不停哀嚎的中年妇女冷声说着。
“你觉得就这么简单？”熟悉的冷淡声音在耳旁响起，孩童幻象不知何时出现在王锦身旁。
“你小子疯了是吧？我今天就替你妈…”
中年女人猛然扑了上来，身子又突然一僵。
紧接着，她缓缓向后倒了下去，插在眼中那弯曲的钢管指着天空。
血液缓缓从后脑处的缺口中涌出，将草坪染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王琳的哭声停住了，她呆呆地举起手，看着王锦。
“哥…怎么办啊？”
望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女孩，王锦愣在原地。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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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传来一阵剧痛，王锦不受控制地蹲下身，双手抱头。
“你把这件事忘了吗？”孩童幻象在他身旁踱着步，手中的美工刀嘎吱嘎吱，推出又收回。
“忘了也正常，人在经受巨大冲击之后，或许会编出虚假的记忆掩盖真实。”
“在你记忆里，自己是替失手杀人的混混处理尸体来着吧？”
“那真相是什么呢？看来只有我还记得了。”
“你当时的第一反应是…”
呼！
王锦猛然扑了出去，把被吓傻的小胖墩按倒在地，拎起砖头一下又一下拍在他的头上。
“哦对对，就是这个，解决掉目击证人。”孩童满意地拍着手，“干脆利落啊，不愧是这个时候的我。”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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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小胖墩的脑袋整个瘪了进去，王锦丢掉砖头，坐在他身上微微喘着气。
“好样的，现在我们有两具新鲜的尸体喽。”孩童把美工刀放回口袋，双手插兜。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这时候住的小区很老旧，监控什么的压根不存在。”biqupai.
“坏消息是，再过半个小时初中生就放学了，这片小公园是必经之地。”
孩童抬起胳膊，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
“要我提醒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吗？还是说你已经回忆起…”
“闭嘴。”王锦做了两个深呼吸，迅速站起身，走向一旁的王琳。
“处理尸体可能有点困难，先把他们搬到树林里吧，血迹稍微掩盖一下。”
“天黑的比较早，路过的学生看不出来。”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在这等我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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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他留下录音，用电话跟校方请假，尽可能拖延时间，还有…”
“哈——！！”孩童满意地点着头，“该说不愧是同一个人吗，手法都一模一样呢。”
“还有，让你乖乖闭嘴。”王锦按住孩童幻象，一刀划在对方咽喉。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解气，他又深吸一口气。
“久春，帮我揍他一顿。”
——
“呼…呼…这下就差不多了。”望着停止挣扎的男人，王锦喘着粗气，松开缠在手掌上的校服。
这种尽可能不让自己身体上出现明显伤痕的措施他做了很多，幸运的是，确实有一小部分派上了用场。
拖着男人走进卫生间，一盆凉水泼上去。
“呼！！哈！！”男人声音嘶哑地大口呼吸，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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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喊，别动，我刚才往你嘴里塞了很多刀片。”
“任何一点剧烈的动作都会让它们划穿你的食道，搅烂内脏。”
“你唯一的活路就是躺着等救护车，而手机在这里。”
王锦按了按亮屏键，冰冷的屏幕光芒照亮了男人的脸，上面“119”三个数字代表着生的希望。
第1174章 尸体
“我…我怎么做，你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男人迅速搞明白了状况，他感受着刀绞痛的内脏，轻声提问。
“读。”王锦把草纸本丢了过去，按开了手机的录音键。
“喂，主任，对，是我。”
“我家孩子得了急病啊，阑尾炎，得做手术，我这段时间得请个假了，麻烦您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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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王锦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已经失去温度的男人，转身下了楼。
“喂，我说。”孩童揉着被打疼的脑袋，坐在楼梯扶手上往下滑。
“你知道自己正在犯罪吧？”
“先是过失杀人，然后是故意杀人，还有现在，马上就要加一条亵渎尸体罪了。”
“…”王锦没回应他，而是推开单元门，看着从死者抽屉里翻出的钱。
“要从不同地方买保鲜膜和透明胶，还有足够多的防水塑料布。”
“去郊区吧，那边的小作坊查不到购买记录。”
“哈。”望着进入状态的王锦，孩童满意地笑了两声，逐渐消失。
“哥，我做好了。”王琳快步走了过来，她换了身衣服，身上的泥土和血迹也都清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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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埋了起来，但埋得不深。”
“妈今天晚上有夜班，早上五点回来。”
“嗯，走吧。”王锦点点头，去车棚里推出了那辆破破烂烂的女式自行车。
自行车是银粉色的，带有大大的车筐，后座也被改装过，能坐人。
在王锦攒钱给母亲买了辆二手电动车之后，自行车便成了他的座驾。
在这种不能留下出行痕迹的时候，它远比出租车要实用的多。
扭了扭嘎吱作响的车座，王锦用力站起身蹬了两下，这才勉强让自行车起了步。
车自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高，不过哪怕带了个人，王锦骑的依旧很平稳。
太阳已经下山有一阵了，路灯却迟迟没有亮起，四周一片昏黑。biqupai.
正是晚饭时间，街上没什么人，仅有的几个小饭馆亮着暗淡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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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骑得很快，王锦站起身用力踩着脚踏，发黄的衬衫被风鼓起。
“汽水，冰镇汽水，雪糕。”
路过一处小摊，店主懒洋洋地招呼着。
王琳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的脑子从杀人开始一直到刚才都是麻木的，那声叫卖仿佛终于喊回了她的魂魄。
“别哭。”王锦坐回车座，“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就把过错全推在我身上，我在他们的卧室里留好脚印了。”
“你不是故意的，故意杀人的是我，你现在被我威胁着处理尸体，记住了吗？”
“嗯…”王琳抽噎两下，努力平复着情绪。
王锦没再说话，他沉默着前进。
很快，他从郊区几处小作坊里找齐了想要的东西，有些是买的，有些是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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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不会留下痕迹后，他让王琳带着东西先行离开，自己坐上了公交车。
当啷。
硬币落入投币箱，整个公交只有王锦和司机两个人。
他选了最后一排的正中间，确保监控能拍到个模糊的影子。
“你现在怎么想的？”孩童坐在他身旁的一只手，手里拿着两瓶玻璃瓶的花生露，递给王锦一瓶。
“如果这是阿尔帕斯的迷题，那就把它解开。”王锦接了个空，也没在意，顺手把一旁的车窗打开了。
“倒不如说…哪怕是虚假的，你也不想家人受到伤害吧。”孩童一手一瓶饮料交替喝着，又随手把它们抛出窗户。
“你在害怕。”
“害怕这件事真正发生过，也害怕这里的王琳被捕，不是么？”
“是这样吗？”王锦没回应，他给了个反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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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谁能比我还了解你啊。”孩童得意地笑笑，他整个横了过来，躺在那半排椅子上。
“诶，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王锦挪了挪身子，把胳膊架在敞开的车窗边上。
“噢！王琳还会经常哭鼻子吗？老妈过得怎么样？家里还缺钱吗？”
孩童突然兴奋起来，他猛然坐起身，对着王锦询问。
“家里不缺钱了，王琳和老妈…过得应该不错。”
“…什么叫应该啊？”孩童皱起眉头。
“不知道，我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们了。”王锦望着窗外，这片熟悉又陌生的街区让他有些怀念。
“我去找…那个人了，顺便想办法给妹妹治病，很忙，很危险，不想让她们担心。”
“这样啊…”孩童似乎不太能理解，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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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朋友呢？有没有有没有？”孩童凑的越来越近。
脸上的笑容一僵，王锦再次沉默下来。
“到底有没有啊！”
“吵死了！”王锦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活不久的吧？”
“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我快死了，能明白吗？”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世界各地留下一点痕迹，这样朋友们想起我的时候还有个念想，久春事件之后我就在这么做了。”
“王琳的病研究所那边在考虑用基因技术改造，我的问题没人能帮上忙。”
“膨胀越来越快，我只希望那一天能来的晚一点，至少让我把妹妹治好。”
王锦深吸一口气，又把脑袋偏向窗外。
孩童似乎被这连串的冲击给吓了一跳，他反应几秒后微微垂下头，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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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能活多久，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吗？”
“闭嘴。”王锦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公交车上短暂沉寂了下来，只有窗外传来阵阵鸣笛声，一队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手牵着手走过路口。
公交司机把脸上的墨镜推到额头，望着妻子发来的短信嘿嘿傻笑着。
白发苍苍的老两口并肩坐在长椅上，欣赏着并不繁华的街道，时不时低声说些什么。
车门打开，王锦走下去，准备处理尸体。
第1175章 否(二合一)
半夜三点，确认四下无人之后，王锦扛着两个长条形包裹回了屋子。
摘掉鸭舌帽，脱掉塞进外套里的棉衣，王锦深吸一口气，进行着二次加固。
就算天气已经到了深秋，尸体依旧存放不了太久就会发出异味。
最多不过一周，它就会腐烂生蛆，处理的再好也逃不过必然的结局。
“哥。”门被敲响，提着工具箱的王琳站在门口。
“接下来的事和你没关系了，快回去睡觉。”王锦把门打开一道缝，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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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分尸吗？”
“分什么尸，你别瞎操心了。”
望着惴惴不安的女孩，王锦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扯进屋子，“害怕了？”
“有点。”王琳点点头。
“帽子带上，站在门口，别留下脚印指纹和头发。”王锦把鸭舌帽递了过去。
“我联系好了，五天之后养猪场那边来人。”
“养…养猪场？”王琳捂住嘴。
“一个朋友的企业，尸体混进饲料里就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朋友？”
“人挺好的，经常借钱给别人，我帮他要账。”新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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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开始处理那个男人，用毛巾和卫生纸裹住，再缠上保鲜膜和电工胶带，裹紧。
这样粗浅的方法并不能防腐，不过开膛破肚认真处理的话，反而会让血溅的到处都是。
“那一小块血迹你怎么处理的？”王锦看了看孤零零站在一边的妹妹，突然想起来她今年好像不到十岁。
“埋起来了，上面还放了只死老鼠。”
“从哪学的这些…”
“哥你教我的。”
王锦被噎了一下，尴尬地继续动手。
“这五天该怎么撑过去呢…”王琳低下头，喃喃自语。
“已经开始出现尸僵了。”王锦按了按男人的皮肤，迅速推断着。
“再过几个小时尸体会变得很僵硬，这段时间适合搬运，但大清早的…人多眼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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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王锦又清了清嗓子，扛着男人走进地下室。
“哥，没被发现吗？”王琳压低声音。
“我听过一次就能学个七八分像，刚才已经听过很多次了。”王锦摇摇头。
“你哪里学的这些…”
“那个开养猪场的朋友。”王锦说的很委婉，“我偶尔会帮他打几个电话。”
“这样啊。”王琳点点头，“哥，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这些事不还挺…锻炼人的吗。”王锦迈下楼梯，“现在能找到的工作太少，有个来钱的路子很不容易了。”
“高利贷让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啊。”孩童又冒了出来，他整个身子都在墙壁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她又不傻，没必要说的太明白。”王锦随口应答，“她可以不去接触社会乌烟瘴气的一面，但她至少得心里有数。”
“否则等我不在了…”王锦耸耸肩，没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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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铁门被推开，露出凌乱的仓库。
王锦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两个大号水缸，用来腌酸菜的。
“天亮了去买冰柜和白菜。”拍了拍王琳的脑袋，王锦带着她回到了家。
——
凌晨五点，王锦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发呆。
不知道是太久没睡一时间睡不着，还是脑子里有太多东西需要考虑。
他转头又盯起了天花板。
“断肢之神说过，犀鸟是残缺的。”久春站在打开的窗户前，静静抽着烟，“你也是。”
“是吗？”王锦没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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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烟雾缭绕中，久春轻轻点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记不清了。”久春的声音沙哑如同夜枭，“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也可能近在眼前。”
“噢…”王锦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久春转身站在他面前，手掌直接穿进了墙壁，“你确定我有身体？”
“抽虚假香烟，得二重身肺癌，见幻象阎王。”王锦晃了晃脚尖，“还有二手烟啊，稍微考虑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吧，你看给小孩呛的。”
“嗤…”久春摇摇头，无奈地掐灭烟卷。
“还真怀念啊。”他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日出，“很久没人对我说类似的话了。”
“在你那个分支里…”王锦的话被一声门锁响动打断了，他猛然坐起身。
轻手轻脚的动作，有人把塑料袋放到了地板上，又拿回鞋子，放进鞋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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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她伸手带上了门。
王锦翻身下床，他发现久春的速度跟自己一样快。
猛然推开卧室门，王锦深吸一口气，走向那风尘仆仆的女人。
“妈。”
——
“怎么起得这么早？不会还没睡吧？”
女人乐呵呵地用胳膊夹住王锦的脑袋，另一只手握成拳头，轻轻敲打他的额头。
“今天运气好，二军他们家还剩了不少橘子，我都给买回来了。”
“早饭做了没？”
“啊…”王锦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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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夜晚他都忙着处理尸体，没想起来这件事。
“你啊，偷偷玩游戏了吧。”女人又敲敲王锦额头，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这个月发工资说不定能把电视修好哦，高兴吧？”
“放着吧，等会儿我做。我先歇一下…你还不快给我剥个橘子，很累的诶。”
“真是个傻小子，以后能找到女朋友吗…”女人揉着肩膀，一脸担忧地嘀咕。
王锦又愣了愣，快步拿起塑料袋，挑了个橘子开始剥皮。
女人其实不太擅长挑水果，脸皮又薄，被老板塞了烂果子也不好意思说。
按照惯例把烂的挑出来自己吃，王锦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女人。
“唔！好甜！”女人好看的眼睛眯成月牙，“我果然是天才啊！是吧？”
“是，当然是天才。”王锦吃了瓣烂掉的橘子，又苦又酸。
可他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洋溢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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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老妈这时候那么年轻啊…
没有皱纹，也没有白头发。
或许是因为王琳的病还不严重，自己也刚开始掉进怪谈场景。
现在的生活还能看到未来，所以她充满活力。
“嘴很甜啊，来，奖励你的。”女人笑眯眯地抬手，把自己的橘子塞进王锦嘴里，又一把抢走了他的。
“咦…好难吃，都烂掉了。”她皱着眉头把橘子吃完，“每次你选的东西都不好吃诶。”
“运气不好吧。”王锦笑笑。
每次老妈都会把难吃那份抢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她吃到一半才会这么做，特别好吃的则是吃掉三分之二。
有母爱，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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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吃完早饭自己玩啊，我得补个觉。”
努力站起身，女人晃晃悠悠地走进厨房，围上了围裙。
粥刚进锅，她便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起了哈欠，最后一头扎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次卧的门被打开，王琳抱着被子走了出来，轻轻把它盖在女人身上。
紧接着，她缩在女人身边，默默吃着橘子。
“很怀念吧？”王锦踩在板凳上，把已经咕嘟的粥放到一边，开始起锅烧油。
“...嗯。”久春坐在餐桌旁，看着母亲和妹妹，眼圈微微发红。
“我有时候会想，要不要抛下一切好好陪着她们，用剩下的时间当个普通人。”把炒好的咸菜倒进盘子，王锦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你还知道回来...”女人在睡梦中小声呢喃，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露出淡淡的笑容，“回来就好...”
“答案当然是否。”把盘子放好，王锦趴在桌子上，仰头看了看倒映在茶几上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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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的热气萦绕在鼻端，疲惫缓缓涌上心头，海水般将他吞没。
第1176章 混混(超大杯)
“快起来吃饭，吃完饭别忘了送小琳上学。”
“…是不是哪不舒服？”女人俯下身，用手背按了按王锦额头。
“没事，妈。”王锦半眯着眼睛，努力振作起精神，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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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女人吃着碗里的白粥，时不时抬头看看王锦和王琳，“你俩是不是要交伙食费了？”
“嗯。”王琳低下头，“秋天刚开学，一人一百三十块，这是一个月的。”
“噢…两个人就是二百六，二百六…嗯…等会儿啊。”女人放下碗筷，穿上外套下了楼。
过了一阵，她虎虎生风地走了回来。
“看，全新的哦。”她得意地微笑，手中钞票甩的哗啦作响，“我特意去银行换的。”
“到时候他们的钱都皱巴巴，你们就把他们都比下去了。”
王锦沉默着收下，他注意到女人的耳环不见了。
五点半应该是早市正热闹的时候，看来她去银行之前还去了一趟那里。
“看我干什么？你这小孩。”女人甩了甩头发遮住耳朵，用手指戳着王锦的脑袋，“行了，我吃饱了，别把钱弄丢了啊。”
王锦点点头，望着女人钻回卧室用被子蒙住头，过一会儿又偷偷跑过来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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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您歇着，我再去买点鱼。”
“我妈今天早上来过吧？去了那个摊？谢谢哈。”
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王锦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把自己那份伙食费也花了出去，他再次骑上电动车。
尸体是肯定会发臭的，酸菜只是用来掩盖异常的气味，真想把这五天拖过去，不得不用上冰柜。
想要不留下购买痕迹，废品收购站绝对是最佳选择。
半个小时后，王锦看着面前的冰柜，又看了看那辆二手电动车，开始考虑怎么往回搬。
“哟，锦哥！”远处传来一阵卡车轰鸣，穿着黑色皮夹克的人影跳下来，满头黄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妈的…”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开始装没听见。
这时候跟混混扯上关系，自己的可疑程度会在瞬间攀升几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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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锦哥？你咋不理我？”人影快步跑过来，追上王锦。
面对这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初中生，混混完全没有身为年长者的自觉，反而一口一个哥叫的自然又亲切。
“咋了这是？家里要冻东西？”
“闭嘴。”王锦深吸一口气，把鸭舌帽按在对方脑袋上，“要么滚蛋，要么装车。”
“诶，好嘞。”混混连忙点头，把小皮卡上的破烂全都卸下来，又吭哧吭哧把冰柜抱了上去。
紧接着，又轻车熟路地把王锦的小电驴扛了上去。
砰。
车门被关上，混混对副驾驶上的王锦赔了个笑脸，又探出脑袋。
“老头儿，你今天没见过我们，记住没？”
废品站的老头望着散落一地的破旧家具，忙不迭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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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哥最近有空吗？咱们都挺想你的。”
挂在反光镜上的塑料观音像轻轻摇晃，车载音响放着很没品味的dj情歌，混混也跟着观音像一起摇头晃脑。
“说真的，没你出马，我就得成天去别人家搬家具抵账，怪辛苦的，又卖不了几个钱。”
混混叹了口气，“最近条子管的严，说是第多少次人口普查来着？社区看着呢，咱们也没办法闹太大动静。”
“又有活了？”王锦闭目养神，眉头微微皱起。
“嗐，欠账不还的人可有的是，要不怎么说现在的人越来越坏呢。”
“那个词叫啥来着？世风…什么，日…日…”
眼看着混混半天也没日出来，王锦轻轻摇了摇头。
“我最近没时间。”把副驾驶的座位往后调了调，他半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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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半，早市刚刚结束，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便推着小车，来到了地下仓库的入口。
“刘叔。”带着塑料手套的王锦迎了上来，他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接过了推车。
“今天没上学？”
“请了一上午假，把酸菜缸刷刷。”王锦笑笑。
“哈…真懂事。”刘爱国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突然，他皱起眉头，抽了抽鼻子。
“什么味儿？”
“酸菜缸？”王锦眯了眯眼睛。
“不，不对。这味可挺奇怪，有点熟悉。”刘爱国抽了抽鼻子，“上个月给我妈守灵的时候闻到过。”
“啊…那应该是我点的熏香。”王锦笑笑，“酸菜缸放太久都发霉了，给我呛的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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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香吗？应该是。”刘爱国点点头，不打算继续深究，“推车用完拿回来就行啊，不用着急。”
“好嘞。”王锦点点头。
嘎吱，嘎吱。
嘭。
王锦推开仓库门，把袋子里露出的半条胳膊踢到一边。
他刚才在清理这个。
女人做过的美甲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搬运的时候划开了袋子，让里面的液体渗了出来。
“九…十，对得上。”把指甲单独包起来，王锦抬起三具尸体。
女人和男人竖着放，孩子横着放，刚好能填满底层，这是他提前估算过的。
安放完尸体，王锦开始往里面排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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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当然是不够的，勉强把尸体盖住，剩下的还要在缸里腌成酸菜。
哗啦——
王锦抬起桶，半化开的冻鱼成堆落下，盖在白菜上面。
难闻的腥味扩散开来。
又往里面倒了两桶鱼，眼看着冰柜半满，王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开始腌酸菜。
这些酸菜必须失败，还要失败的很彻底，最好明后天就开始腐烂，这样才能成为充足的借口。
王锦把女人手上脱落的指甲丢了进去，丰富的细菌和指甲上带着的腐肉会解决一切的。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孩童坐在小马扎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十二岁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对死者毫无敬畏之心，为了亲近的人能随意杀戮，无视道德与法律。”
“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亵渎那些崇高的，杀死那些空泛的，击碎那些虚假的，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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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亏你如今还坚守着底线呢…否则世界上就要多个高智商的反社会罪犯了。”
“这算是种恐惧吧？你的‘底线’，是对自己成为那种人的恐惧。”孩童翘起二郎提，脚尖上下晃动。
“有人说过你很中二吗。”王锦从孩童屁股底下抢走了马扎，坐在上面歇息。
“切…噢对！你还记得这个吗？”孩童并没有恼怒，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兴致勃勃地站在王锦面前。
他从兜里掏出按键手机点开账号，翻出密保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最讨厌哪种人。
“英雄。”王锦摘下手套。新笔趣阁
“哈！答对了！”孩童双手插兜，开始在充满腐朽气息的地下室里转悠。
“最讨厌的不是坏蛋，而是英雄啊。”
“我其实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设成这个答案，只是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来，又觉得很酷。”他又停在王锦面前，“你现在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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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部分杀人放火的坏蛋都没找到我头上，而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刚好把我给舍弃掉了。”王锦说的很自然。
“真是小家子气的回答啊，太令人失望了！”
“是的，就是这么小家子气。”王锦脱掉雨靴，认真清理干净自己的痕迹，“我就是小家子气的人，如果哪天轮到我拯救世界，我肯定掉头就跑。”
“救世主很多人都能当，但‘王锦’就这么一个。”
“啊…就不能稍微当一下吗？”孩童脸上写满了失望。
“可以啊。”王锦收起马扎，“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节假日不调休，一年有两个月带薪休假，随时能陪在想陪的人身边——如果这样的话，当多久都行。”
“好现实！你怎么变成这么现实的大人了！”孩童用手捂住脸颊，哀嚎着钻进了地面。
王锦摇摇头，后退着离开了仓库。
跟孩童瞎扯淡的时间里，他已经调整好了一切。
仓库虽然凌乱，却不再有他的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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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起，他就没来过这里了。
这些酸菜，冰柜，都是他们一家三口自己鼓捣出来的东西。
菜农和废品收购站的老头或许能意识到不对劲，可他们拿不出证据。
处理尸体很不容易，王锦也清楚自己的布置拖不了太久。
警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高手很多，一旦被察觉到异常，发现尸体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现在勉强安全了。王锦轻轻松了口气，关上仓库大门。
迈步走上楼梯，王锦跟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影擦肩而过。
“诶，小孩，你知道六楼那户人去哪了吗？”
其中一名戴眼镜的瘦高男人按了按手里的圆珠笔，向王锦提问。
“谁？刘志远？”王锦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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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不就一户人家吗，就那个当初中老师的，还有个小胖儿子。”
“不知道，好像是孩子生急病去医院了。”王锦缓缓摇头。
“嗐…这边上户口呢，我给他打个电话。小孩你先别走啊，问你几个问题。”
瘦高男人一挥手，身旁那个年轻的女人便俯下身，笑眯眯地对王锦问了些“家里几口人”之类的弱智问题。
王锦笑着回应，同时把手伸进裤兜，挂断了刚要响起的电话。
手机是死去男人的，其他人打来王锦可以用录音和伪装声音糊弄过去，可惜现在没办法接。
“唉…没接，发个短信吧。”
嘀咚。
提示音被王锦的咳嗽声迅速掩盖过去，他迅速敷衍完了提问，跟二人告别后转身上楼。
“这小孩…”听着王锦远去的脚步声，年轻女人恋恋不舍地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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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瘦高男人把笔记本架在胳膊底下，推开单元门。
“长大了肯定很俊。”女人迈步走出，“可惜家里穷啊，你没闻到吗？他身上有怪怪的味道。”
“回去你给法医小秦描述一下，说不定是什么动物尸体的味道呢。”男人拉了拉衣领，“我感觉他不太像好人。”
“凭啥这么说人家啊，他还小呢。”
“直觉。”瘦高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有些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小陈，你还得练。”
“是是是…师傅最厉害了，再厉害不也得出来查户口。”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楼道里的窗户旁边，拎着手弩的王锦缩回身子。
——
午休铃声刚刚结束，王锦从教室办公室里走出，坐回后排靠窗的位置上。
他这时候还没经常性迟到，在老师眼中算是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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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必要的关注对现在的王锦来说很碍事，比如缺席了会被询问，课上睡觉会被喊起来。
好在王锦把坐着睡觉这项技能掌握的炉火纯青，整整一下午都没被发现。
学校生活很平静。
王锦在四班，隔壁五班是王琳，再隔壁的六班是那个小胖墩和他爹刘志远的班级。
由于王锦昨天向主任提前请了假，父子二人的缺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第1177章 清理
第一天算是平静地过去了，没有人察觉到刘志远父子的异常。
放学铃响起，学生们争抢着离开了校园。
王锦做好值日后刚准备离开，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接通起来，发现是死去女人的朋友。
女人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每天买菜打扫，偶尔跟姐妹出门占点小便宜。
生活圈子不大，哪怕王锦没有提前录音，也能轻松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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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这件小事之后，王锦转过头，看见正在走廊里等待自己的王琳。
她笑着挥挥手，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王锦松了口气。
他还担心王琳表现出明显的担忧或是恐惧，毕竟今天来查户口那一男一女并不简单。
“哥！快走啦！”女孩提起王锦的书包，拽着他走出校园。
“锦哥！”王锦刚走向车棚，就听见了熟悉的喊声。
混混畏手畏脚地站在远处，只从巷子里探出个脑袋。
“呼…”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能自己先回家吧？仓库那边就别再去了，帮我跟妈说一声。”
“嗯，好。”王琳点点头，显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快步走到巷子里，王锦看到了那辆破皮卡，也看到了鼻青脸肿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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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不是说了别来学校找我吗？”王锦面色不善，他推开混混，坐上皮卡的副驾驶。
“没办法啊锦哥，事儿来的太急了。”混混揉了揉乌青的眼眶，跳上皮卡。
“今天下午收账的时候跟人打起来了，有个小子下手不知轻重，把人家给…”
“我白天刚跟你说完，最近没时间。”王锦打断了她的话。
“我记着呢，关键林哥亲自点了你…”混混脸上带着几分为难。
“啧。”王锦撇撇嘴，“开车吧。”
“唉…行。”混混随意往脸上按了俩创可贴，叹了口气，发动了皮卡。
——
“就是这，估摸着还得等一阵。”卡车在老旧的居民区边上停了下来，混混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王锦。
“有话憋着。”王锦把座位放平，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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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还是老样子，既然有点空闲，那能不能…”混混又从手边拿出了那写满文字的破烂田字格，“再教我学点字？”
“不教。”王锦解开安全带，翻了个身，背对着混混。
“别啊锦哥。”混混推了推他的肩膀，“就教二十个…不，十五个就行，我脑子笨，多了记不住。”
“找别人不行吗？”王锦摆了摆手。
“我倒是想…关键那些学生看到我就跑，一起混的也没几个上过学的，也就锦哥你愿意教我了。”混混依旧低声下气。
“教完了你也会去当杀人犯的，多认识几个字有什么区别吗？”王锦的声音冰冷起来。
“杀人犯？不不不…咋可能，这跟学字也没啥关系啊。”混混摇摇头，“我学字是想给老弟发短信。”
“你还有个弟弟？”王锦又翻了个身，看着混混。
“有啊！不然我为啥进城打工？”混混咧嘴一笑，“我很早就不上学了，一直给老弟挣学费跟生活费呢。”
“他现在是大学生，可厉害了。”混混那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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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那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我说话有口音嘛，这边还总是很吵，他说觉得丢脸。”混混挠了挠头，“丢脸也挺正常的，咱们本来就不是啥好人…啊不对，不是咱们，是我，我们。”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王锦叹了口气，转身抢过那本小田字格。
“来吧，今天再教你二十个。”
“但你得答应我，以后遇到事情，动手之前多想一想，明白吗？”
“嘿…好，好。”混混乖巧地点着头。
二十个字很快就教完了，王锦其实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田字格上那些满满当当的字，一半是混混自己学的，另一半都是他教的。
所以王锦清楚，混混并不笨，她甚至比很多人学东西都快。
“诶！来短信了！”混混兴奋地抬起手机，“是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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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字我认识，是‘钱’，怎么就发一个字啊，这混小子哈哈…诶呦。”
笑声扯动伤口，混混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慢悠悠戳着键盘。
『知道啦，你在那边注意身体，好好学习，姐姐很想你。』
点击发送，她又把手机凑到王锦面前，“锦哥你看我打的对吗？”
“嗯，对。”王锦眯了眯眼睛，他看到了对方的回信。
这次是三个字，『多打点』。
“好像是交女朋友了吧，哈哈。”混混又回了句什么，盯着再无反应的屏幕愣了一会儿，把手机收进兜里。
“走吧，时候也差不多了。”王锦推开车门。
跟被放在担架上抬走的男人擦肩而过，混混朝着紧随其后的几人点点头，快速带王锦到了指定地点。
“啧…你们又用刀了？砍到动脉才会这样啊。”望着满地满墙的血，王锦拽了拽一次性胶皮手套，脸上写满了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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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多少次用钝器用钝器，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意外，意外，我回去就骂他们。”混混递上工具箱，看着王锦熟练地清理着现场。
有时候她真觉得锦哥很神奇，哪怕再惨烈的现场，只要经过他的善后，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再加上受害者欠债心虚，这种情况下，多半不会再去报警了。
“他是能让物证和人证一起闭嘴的人才。”林哥好像这么说过。新笔趣阁
凶器，冲突现场，甚至是目击者，在那之后都会变成哑巴。
可他是哪里学来的这些？锦哥今年好像才十二岁吧？
混混摸着下巴，思考着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你的头发。”王锦皱着眉头，把密封袋拍在混混头顶。
“每次善后都是你的头发最多，还是黄毛，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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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混混尴尬地咳了两声，收起密封袋。
“老样子，埋起来或者融掉销毁，下次再用新的。”王锦把工具箱递过去，伸了个懒腰。
“话说认识这么久…我好像没见过你黑头发的样子。”
“啊？是吗？哈哈哈…”混混挠着头，笑得莫名其妙。
卡车再次发动，去郊区绕了两圈之后，停在了王锦的小区。
“锦哥！我的…”
“弩再借我玩两天。”王锦跳下车，“不…别人问起来最好别说那是你的，记住了吗？”
“啊——”混混仰天长叹，满脸都写着敢怒不敢言。
第1178章 决斗吧(二合一)
“你今天上午是不是没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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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推开门，带着老茧的手掌便轻轻揪住了王锦的耳朵。
“说！是不是学坏了？偷偷去网吧还是…”
望向鼓着腮帮子的女人，王锦举手投降，从兜里拿出东西递了过去。
女人的手松开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只耳环。
“我平时有攒零花钱，就趁着上午把它赎回来了…虽然只够赎回来一只。”王锦揉着发红的耳朵。
“天啊！你怎么这么好！”用力揉了揉王锦的脑袋，女人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进卫生间。
“单戴一只好像更好看了！”过一阵子，她带着些颤音的惊呼声传来。
紧接着，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掩盖了那不易察觉的呜咽。
“好像是那家伙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送出来的礼物。”餐桌旁的王琳压低声音，小声说着。
“然后被换成了普普通通的伙食费吗…”王锦摸了摸口袋里的另外一只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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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钱不够，这是用脏钱买回来的。
等杀人的事成功掩盖住，自己攒下足够的钱，再用其他借口还回去吧。
“快吃饭吧，两个小家伙。”女人走出卫生间，解下围裙放到一边。
“我今天也是夜班，话说快递分拣好累哦…”她扭了扭酸痛的肩膀，“不过戴上耳环就神清气爽了，回来时给你们带好吃的！”
轻轻抱了抱自己的孩子们，她又穿上了那身破旧却厚实的工作服，哼着歌出了门。
“呼…”王锦放下碗筷，轻轻向后靠住椅子。
吃不下去东西了，嘴里莫名其妙的发苦。
要是自己那时候能再早点挣到钱，挣到足够多的钱，她是不是就不会老的那么快。新笔趣阁
明明心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她不应该受这些苦的。
“哥，你说我要不要办个退学。”王琳也放下了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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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之港中，围绕着灯塔的冲突愈演愈烈。
执法者与异端们厮杀在一起，无数白鼠冲进战场，撕扯啃咬着目光所及的一切。
蒸汽铳疯狂射击，占据制高点的炮塔在人潮中屹立不倒。
一具具尸体落在地上，又有后人踩着它们爬向高处。
这疯狂的，堪称绞肉机的战场，其实并非关键。
灯塔只是灯塔，它并非神国，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藏身处。
异端和执法者在哪都能打起来，他们并不能意识到这是王锦放出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真正的主战场在墓园正门。
“还真找到这了啊…”阿丽莎坐在泰迪肩膀上，看着逐渐逼近的庞然大物。
“那…那他妈是啥啊？”孔雀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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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带啊，履带，我的研究，还记得吗？”阿丽莎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有了它，再重的东西也能跑的飞快，我当时也说了吧，成品被教会拿走了。”
“而且你们没发现吗？”阿丽莎摸了摸下巴，“主教的房子地基很高，其实就是这个啊。”
“哈…”望着那飞快移动的洋楼，红桃无奈地笑着，“我记得是有教堂坦克这种构想的，整个教堂都能移动，上面站一排神父边开炮边诵经，把教义和炮弹同时送到敌人脸上。”
“没错，但成功把它化为现实的是我哦！”阿丽莎得意地叉着腰。
“不不…这种时候有什么好得意的啊！我们要被碾碎了！”孔雀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怕什么，天文狙击枪可在我们这里，而且…”阿丽莎拍了拍身旁的泰迪。
那钢铁巨人早已经变得臃肿不堪，像是背上了比自己还要庞大的背包。
而现在，随着阿丽莎的拍打，它身上的各种部件零零散散落了下来。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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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莎伸手一甩，腰间的工具袋横飞而出，缠在她胳膊上。
很快，她右臂的血肉迅速消退，显露出齿轮与金属的结构。
“组装起来吧，乖孩子们！”阿丽莎一拳捶在地面上，无数纹路从她手臂上扩散而出，覆盖住那些金属零件。
伴随着齿轮咬合与金属焊死的声响，庞然大物拔地而起。
那是座硬生生被拼出来的炮塔…不，应该说除了不能动，几乎和坦克没什么区别。
厚重的金属装甲把她们牢牢保护在内，缺口之中伸出无数枪管。
“我早就准备好反制武器了！”阿丽莎三两下爬了上去，兴奋地握住枪柄。
“喂，你在流鼻血。”孔雀指了指她鼻尖的鲜红。
“副作用，无限工具袋这东西，我用起来也不是太轻松。”阿丽莎用几乎完全化作金属的胳膊擦了擦鼻血，“快点！我撑不了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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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一下吗？”守墓人木屋被推开，红桃推着天文狙击枪走了进去。
柳德米拉没反应，自顾自地给狙击枪装填弹药。
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红桃眯起眼睛，“你抱他了？”
“哈——”柳德米拉头也不抬，“不然呢，白给你们干活吗？”
“这样啊。”红桃眼中闪烁着诡异而危险的光，“我说…柳德米拉，出去之后跟我决斗吧？”
“都是狙击手，你不想知道我们谁更强一点吗？”
“我看你是单纯想杀了我吧。”柳德米拉终于抬起头，她笑了笑，“不过，乐意奉陪。”
“顺带一提…在你前面十公分的地方有颗绊雷，别被炸死了哦。”
啪嗒。
红桃把早已经没了作用的绊雷丢在地上，扛着天文狙击枪上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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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睡眠了，没进入梦境修炼体术与解剖，没做噩梦，没被狐狸啃脑袋，而是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还有点…不习惯啊。”望着空荡荡的身边，王锦挠挠头。
算了，现在想太多也没用。
起身和往常一样洗漱，再给王琳梳好头发，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扣在上面的盘子让热量没有完全散失，还是温的。
饭菜边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发工资喽！电视马上就能修好啦！开心吧？
今天降温多穿点哦！
这份是小锦的零花钱，放学时记得帮我买个小蛋糕，有点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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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困了，先睡…』
后面跟着个简笔画小人，头顶飘着一连串“z”。
“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成天还跟小孩一样。”王锦无奈地笑着，把纸条小心折起来，夹进书里。
“狡猾！这次的纸条应该归我了！”王琳抢过那本书，哒哒哒跑回自己屋里。
他们俩会经常收集女人留下的小纸条，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觉得有趣。
这种零碎的关心和撒娇，再次翻看起来总会让人嘴角微微上扬。
看着王琳摇头晃脑地出来，王锦坐在凳子上，一点点吃着炒咸菜。
日子平淡，清贫，却又因为时不时的喜悦与幸福而变得能够忍受。
想起地下室那三具尸体，王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仿佛被拽了一下。
这件事到底是断肢之神模拟出来的，还是切切实实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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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发生过，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件事最后是怎么结束的？作为杀人犯的自己，为什么还能继续逍遥法外？
谜团涌上心头，这是比鲸之港更高一层的，关于自己的疑问。
“…哥。”王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说我做出那种事…是不是很糟糕？”
“你一点错都没有，是她自己撞上来的。”王锦缓缓摇头，“糟糕的是我。”
“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评判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王琳沉默下来，小口小口吃着饭菜。
第1179章 郑义(超大杯)
“有警察来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没开始，教室里便逐渐喧嚣起来。
“安静，安静点。”台上的秃顶老头拍了拍桌子，“这个月是法治月，警察会抽出几个班进行宣讲。”
“没被抽到的上自习，被抽到了也别太兴奋。”
王锦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看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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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久春坐在窗台上往下看，“昨天你应该用弩干掉一两个的，尤其是那个男人。”
“要真那么做，我无论如何都撑不到第五天的。”王锦揉了揉鼻梁，“别忘了我现在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更何况他们也不一定抽到这个班，抽到了也不一定注意到我，除非…”
咚咚咚。
教室门被推开，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快步走了进来。
那瘦高的男人在几秒钟内找到了王锦的位置，对他微微点头。
“除非他们是故意的。”王锦叹了口气，补上了后半句话。
——
宣讲很快就结束了，毕竟要走好几个班，分散下来的时间并不多。
瘦高男人也没对王锦说什么，临走前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仿佛这只是次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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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锦很清楚，这并不是。
自己被怀疑了。
王锦自问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这怀疑来的莫名其妙，
却又理所应当。
王锦眯起眼睛。
他跟不少警察打过交道，也知道确实存在着这种东西。
看似不讲道理，其实是用无数经验堆积起来的，用各种微表情和肢体动作，从人群中认出罪犯的能力，也就是——直觉。
刑警的直觉。
幸运的是，这只是那瘦高男人的直觉。
一家三口没有失联，他们去医院看病了，目前仅仅是查不到住院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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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都不曾出现，证据更是无从谈起。
这份怀疑会在几天之内转移到别人身上，只要自己老实下来。
——
第二天很平稳地过去了。
哪怕跟警察擦肩而过，王锦依旧稳如泰山，乖巧地结束了自己的课程，又带着妹妹离开了学校。
骑过两条街，王锦向左一拐，进入了专门卖甜品的小巷子里。
老妈说过想吃小蛋糕，自己要顺路给她捎回去。
“谢谢惠顾，谢谢惠顾。”
甜品店门口挂着的玩偶发出矫揉造作的电子合成音，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看清对方面孔的瞬间，王锦拽住车把，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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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刚要去找你来着。”身后传来呼喊声，王锦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越蹬越快。
“林哥要你帮忙！”
嘎吱。
轮胎摩擦地面留下一条黑印，王锦转过头。
“小琳，自己回家吧。”拍了拍女孩的书包，王锦面色不善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尖嘴猴腮，脑袋两边的头发总会剃光，头顶却扎着辫子。
几乎把“不是好东西”几个字写在脸上。
“嘿，你看你，生分了不是。”男人舔着手上的冰淇凌球，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是你？”
“她今天去给她弟汇钱了，每次去银行都费老劲，你知道的。”男人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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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天不用你善后，是其他活。”
“我不干其他活。”
“就是送点货，很快的，帮帮忙啦小哥？”男人把墨镜拉到鼻尖上，双手合十，假模假样地哀求。
“最近查的太严，我们只能找学生把东西带进去。”
“可惜那些学生太不顶用，光今天就被逮住俩，这不就找到你了吗。”
“东西…是我想的那个？”
“对喽，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药丸。”
呼啦！
王锦猛然拽过男人衣领，盯着他眼睛看了一阵，“林百万不碰这些，是你自己的私活？”
“嗐，谁的不都一样？”男人并没有恼怒，他耸了耸肩膀，“谁会嫌钱多呢，我可以给你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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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沉默下来，缓缓放开男人的衣领，低下头。
“这就对了，没人跟钱过不去，哈…”男人的话戛然而止，他整个人以不自然的姿势倒了下去。
低下头的王锦，终于找到了趁手的板砖。
一阵连续不断的沉闷声响过后，男人捂着脑袋侧躺在地上，身子微微抽搐着。
“干你妈…”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林百万的。”王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去你妈的！傻逼玩意儿，真以为自己是瓣蒜了？你去说！你看林哥搭不搭理你！”男人吐着血沫子。
把砖头重重砸在男人下半身，听着逐渐变成惨叫的辱骂声，王锦愉悦地笑了笑，转身走进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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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上班吗？”望着向自己一路小跑过来的女人，王锦挑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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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锦！我的肩膀好痛啊，呜呜呜…”女人一把抱住王锦，顺势抢走他手里的小蛋糕。
“太累了吧，等下我给你按按。”
“小琳也这么说，你们俩简直是小天使诶。”女人掀开蒸锅，把小蛋糕摆了上去。
蛋糕很便宜，五块钱能买一大包，跟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完全没法比。
可它蒸一下就会变成热的，像是刚出炉一样好吃几倍，这是女人的小妙招。
“等等…”按下开关之前，她转头看向王锦，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怎么弄的？跟人打架了？”
“骑自行车摔了一跤。”
“呜——小锦不要骗我好不好？”女人眼泪汪汪，“妈妈会很伤心的。”
“好好好…”王锦摸了摸鼻尖，“揍了个坏人。”
“啊…”女人心疼地揉了揉王锦的脸，犹豫几秒后，又很小声地问，“打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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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好厉害！”女人兴奋地拍拍手，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放进蒸锅，“那今天就吃好一点！”
按下开关之后，她又颠颠跑到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快来快来，小天使给妈妈按肩膀。”
“你肉不肉麻啊。”王锦无奈地笑笑。
他和妹妹好像从来都没有叛逆期，女人很会撒娇，又永远不吝啬于表达赞美与喜爱。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她也能把你夸得云里雾里，再稍微撒个娇，你便再也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给你们看个惊喜。”女人拿出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按。
新闻联播出现在屏幕中，男女主持人面色严肃地说着什么。
“修电视的师傅明天才能来。”她得意地眨巴着眼睛，“这是我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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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给修成黑白的了？”王琳有些不开心，“老妈笨笨的。”
“才不笨！不笨哦！”女人理直气壮，就连声音都很有气势。
“好好…黑白就黑白。”王锦按了按她肩膀位置的骨头。
“要说谁是笨蛋，那当然是把酸菜腌坏的人吧。”女人不服气地嘟囔着，“你们闻到了吗？那股味道好像是从地下室传来的。”
“地下室，是刘志远他们家的吧？”王锦眯起眼睛，手指微微用力。
嘎巴一声，有些错位的骨头恢复了正常。
“是啊，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暂时回不来。”女人扭了扭肩膀，“今天刘大爷去物业找人，可惜他们下班了。”
“估计明天下午就会来处理吧…诶？不疼了！”
女人惊奇地看向王锦，“你从哪里学的？”
王锦没好意思说杀多了就会了，他轻咳两声，指了指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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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哥，你没去医院再看看啊？”
“嗐，吃好喝好就行，我孤家寡人一个，扯那么多干啥。”瘦高的男警察不耐烦地摆手，“快滚蛋回家，你女儿今天不结婚吗？”
“得得，我犟不过你。”微胖的中年人拎起外套，一边摇头一边出了门。
“诶！别忘了给我带份子！”
“知道了，你郑义随二百。”
“这死胖子。”郑义在椅子上坐下，揉了揉鼻梁。
“师傅，宣讲应该是社区的人去干吧…”年轻的女警察喝着胖大海，嗓子哑的吓人。
“本来打算看看刘志远他们一家回没回来，而且…我有点在意那小孩。”一脸疲惫的郑义扯开衬衫领子，“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师傅你想太多了。”女警察咳了两声，“身体都这样了，你就好好歇着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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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行。”男人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下来，对女警察招招手，示意她跟出来。
到了走廊中，男人拉开窗户，把烟叼在嘴里，点燃。
“师傅你还抽！”
“都晚期了，你管我干啥。”郑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用力咳了两声，慢悠悠地开口。
“你知道东区的林百万吗？就是逼着小李他弟跳楼那个，放高利贷的。”
“我查他很长时间了，这货恶贯满盈，什么坏事都做。”
“前几年咱们偶尔还能有点收获，让这混球流点血，掉块肉。”
“可近些年…咱们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做越大。”郑义用力抽了口烟，随即是剧烈的呛咳。
咳完之后，他缓了几秒，“有个很厉害的人在帮他。”
“我听线人说，那是个学生，很年轻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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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义指了指太阳穴，“算是我多疑吧，就顺便在六班问了问。刘志远他们家那个小胖墩总欺负王锦他妹妹。”
“你看，这不就对上了？”
“如果说，王锦就是林百万身边那个学生。”郑义顿了顿，“动机能力他都有，大胆设想一下，突然失联的刘志远一家…”
“打住吧师傅。”女警察叹了口气，“人家一家三口就是去趟医院，昨天不还给咱们回电话了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没人报案，咱们连查都没法查。”
“你有这闲心还不如再去医院看看…”
“行行行，我媳妇儿活着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磨叽。”郑义有些气恼地打断了她的话，“退休之前，这个林百万我必须解决。”
郑义气冲冲地走了，留下女警察捧着水杯站在原地。
“甭理他，不少老刑警退休之前都这样。”路过的门卫大爷摇摇头，“小郑应该更严重点，他着急，也害怕。”
“诶呀…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得上病了。”老头叹着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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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王锦坐在小区楼下，一边看远处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一边打着电话。
“那个叫胜子的是吧？行，回头我收拾他，敢动我好兄弟，反了他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你放心，养猪场那边还有三天就来人，这东西急不得，但也绝对差不了。”
“还有…咳，最近几天你可能得辛苦点。上头查得严，咱们必须弄得干净，成吗好兄弟？”
王锦没回应，他挂断电话。
远处有人走近，是个出乎意料的熟人。
“警官。”王锦很有礼貌地点头。
“真巧啊，又见面了。”男人点点头，“别叫警官，现在是下班时间。”
“我叫郑义。王锦，是吧？”
郑义咳了两声，“你刚才，那是跟谁打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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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干什么？”王锦慌张地向后退，郑义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铁钳般的手掌捏住手腕，夺走手机。
打开锁屏，点进通话记录，向着最近的号码打过去。
“松开我！你这个精神病！”王锦用力挣扎，郑义默不作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滴滴声。
“喂？”
电话打通了。
从另一头传来的，是女人的说话声。
“小锦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迷路了？想让妈妈去接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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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义挂断电话，在通话记录里仔仔细细翻了几遍。
可惜，王锦的联系人除了家人老师，就只有没怎么打过电话的街坊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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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无所获。
“松开！”手腕上一痛，郑义下意识放开王锦，看着手上那一圈牙印发怔。
“这什么情况？怎么欺负孩子呢？”
“不知道啊，头发都白了，还跟小孩一般见识。”
“看给孩子吓的，快拍他。”
“他妈的疯子！”王锦一把夺过手机，“明天我就去投诉你！警察局见！”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郑义瞳孔缩了缩。
最后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王锦是在…
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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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警察脸都绿了。”孩童畅快地笑着。
王锦没搭理他，继续扮演着被吓坏的孩子。
林百万跟外界一直是单线联系，只有他给别人打才能打通。
别人给他打，只会播放提前准备好的录音。
这部分想法还是王锦告诉他的，自然不会栽在郑义手里。
只是有一点令人头疼。
“他是狗鼻子吗？”久春皱起眉头。
“马上要退休的刑警就是这么可怕，他们大半辈子都在闻这个。”王锦叹了口气。
他身上混合着冻鱼味，混混车里的烟味，烂白菜味，旧冰柜的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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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郑义能在那么一瞬间，闻到微不可查的尸臭。
“被盯上了啊…还是很棘手的家伙。”盛宴挑了挑眉毛，“有乐子看了。”
“怎么做？现在回去取手弩，直接把他钉死在大街上吧？”动物园蹲在地上，嘴里嘎吱嘎吱嚼着什么。
“你有毛病是吧？被污染成傻子就少说话。”孩童抬脚踹了过去，很快便跟动物园扭打在一起。
盛宴迅速煽风点火，在边上哈哈大笑。
王锦推开单元门，浓郁的腐烂味道扑面而来。
酸菜腐烂的越来越严重。
他需要这个来掩盖买回冰柜之前尸体留下的味道，顺便盖住在那之后可能出现的气味。
可惜，这点小手段能骗过普通人，在郑义面前却算不得什么。
还好…酸菜缸并不只那一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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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物业会带人来撬锁。”王锦眯了眯眼睛，“静观其变吧。”
——
“喂？锦哥，这才几点啊…你起的也太早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哑哑的，很是好听。
不只是声音，混混的长相其实也不差。
如果不把头发剪短，染成流里流气的黄毛，她应该是开朗类型的美女。
“哭了？”王锦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声音的异常。
“没…没有，昨天喝酒喝的有点多，锦哥是要把弩还我了吗？”
“你得帮我个忙。”
“我？帮你忙？”混混的音调高了起来，显得很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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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挺轻松的，就是看个热闹。”
“把你看到的东西用短信发给我，一点都别落下。”
“我，我不太认识字。”
“我教你那些够用了，就这样，你收拾收拾过来吧。”
“噢，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用力吸鼻涕的声音，王锦有些无语地放下手机。
混混昨天不是去给她弟弟打钱了吗？哭什么？王锦摸了摸下巴。
第1180章 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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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亮起。
王锦从书本缝隙中抽出手机，看着混混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锦哥！物业来人了，正在qiao仓库。』
『条子也来了，是一男一女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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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还没来，王锦把手机盖过去，缓缓吐了口气。
这是杀人之后的第三天，可这并不代表难度降低了五分之二。
越往后被发现的概率就越高，几乎是呈指数倍增长。
接下来的几天是地狱难度还是超级地狱难度，全看今天的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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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女警察捂着鼻子站在边上，“这种小事备个案不就好了，没必要亲自来吧。”
“嘘。”郑义皱着眉头，“你不懂，王锦绝对有问题。”
“他要按照你说的一样演的那么真，又何必在最后对你笑一下啊？”女警察的目光中带着关切与惋惜，“师傅，要不这周末去看看心理医生？”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疯了？”郑义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你昨天在马路上为难他的视频已经被传到局里了。”女警察叹了口气，“师傅，你先是平白无故觉得别人死了，又平白无故觉得一个初中生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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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常吗？您压力太大了，我们都能理解，但…”
“你…”郑义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来，“你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刘志远他们家的车还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我今天托人查了附近医院的住院记录，压根没查到刘志远他儿子。”
“胖子帮我查着监控呢，要是周边查不到那一家三口的影子，差不多就能肯定他们在小区附近失踪了。”
“电话…”女警察尝试着反驳。biqupai.
“电话可以是录音，昨天我用王锦手机回拨那个，也可能是录音。”郑义双眼中亮着吓人的光。
“我能肯定，酸菜缸里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
“…”女警察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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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成功…
嗡，嗡。
屏幕又亮了起来。
——
“不应该…不应该没有啊？”带着手套的手掌从缸中抽出，郑义眉头紧锁。
没有尸体。
这好像只是几缸腌坏了的酸菜，自己刚才那些推断都是臆想。
难不成我真疯了？郑义眯了眯眼睛。
不，不对！
他迅速转过头，目光落在角落的冰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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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柜通着电，哪怕刘志远一家三口失踪了，它依旧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郑义快步走了过去，拉开柜门，迅速翻看。
白菜，白菜，冻鱼，还有冻鱼。
妈的…怎么全是这些…
“你们快看地上！那是指甲吗？”
门口看热闹的陌生黄毛喊了一声，郑义猛然转过头，“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酸菜缸旁边，用力翻了翻。
片刻后，他手里捏着半块带着腐肉的美甲，安心地笑了起来。
“陈雪，给组里打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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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喊完了，他们从酸菜缸里找出了指甲。』
『没再翻冰柜了吧？』
『没有…锦哥，咋回事啊这是？冰柜怎么了？』
『你别管了，就现在，帮我个忙。』
『什么忙？』
『把跟我有关的东西删干净，然后跑起来，开车从北街走，尽量晚点被抓。』
混混没再回话，王锦闭上眼睛，向后靠了靠。
郑义现在或许被酸菜吸引了注意力，可警察局那边来了人之后，绝对会仔仔细细把仓库搜个遍，冰柜自然也在其中。
必须让混混把他引开。
好在混混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被抓了也是当场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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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
“站住！那是谁？”
“妈的，别跑！”
人群中突然窜出去个黄毛，郑义和陈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紧跟着转移了阵地，去欣赏这场紧张刺激的追逐。
“呼…呼…”混混一个跳步冲上皮卡，拼命打着火。
她虽然是个女人，可常年又搬家具又打架斗殴，无论爆发力还是眼力，都比普通人强许多。
而郑义五六十岁即将退休，身患重病，陈雪是个身材娇小姑娘，他们硬是被混混甩了几十米。
嘭！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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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轰鸣，破旧的三手皮卡撞翻垃圾桶，甩着尾冲了出去。
警车紧随其后，红蓝交替的光忽闪忽闪，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小区。
“老刘！别来我这边了！你往北开！咱们把他堵了！”郑义握着手台怒吼。
伴随着几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吱嘎声，又是几辆警车从警局驶出。
“啊…啊？”混混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惊呼，一边拼命转动方向盘，跟一辆又一辆车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像平时那样，锦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而已。
可眼下的情况明显超出了混混的理解范畴，身后的警车越靠越近，还开始喊话了。
呜哇呜哇——
又是一阵警笛，混混抬起头，看到了远处的路障，还有横着排开的三辆警车。
要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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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妈的！锦哥让我多拖一阵！”混混咬了咬牙，目光往右偏了偏，眼一闭心一横，猛然转动方向盘。
卡车横飞而出，碾过绿化带，落到了隔壁车道。
一连串的喇叭声响起，疯狂逆行的卡车拼命左拐右拐，最后一头撞在树上。
“这货看警匪片看多了吧？”郑义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
——
“行了，人带回去审着，我去取个证。”郑义咳了两声，摆了摆手。
“那群老太太可不管扯警戒线犯法，这会儿说不定都把酸菜缸抱回家了。”
“老刘，帮我去申请一下搜查令，回头把刘志远他们家房子从头到尾搜一遍。”
“陈雪，跟我走，还得查一下冰柜。”郑义甩了甩脑袋。
“噢…”陈雪点点头，看向郑义的目光中满是崇拜，“师傅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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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你以为…咳咳…”郑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扶住墙，拼命咳着。
这次的咳嗽并没有马上结束，他面色通红，青筋暴起，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郑义咳了两口血出来，又用力吐了吐血水。
“走！”他擦擦嘴角，望着被吓傻的陈雪。
“不是…师傅，你真没问题吗？”
“有问题也得没问题。”郑义的面色有些苍白。
还没走两步，他咕咚一声倒了下去，没了动静。
“师傅！”陈雪的惊呼声迎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无数慌乱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第1181章 弟弟(二合一)
“112589号，你可以走了。”
混混点点头，有些心虚地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
没人。
混混探头探脑地抱着自己的东西，爬上车头变了形的皮卡。
“林百万没来，他直接打的电话。”
熟悉的声音在副驾驶上响起，混混吓了一跳。
“累了吧，走，请你吃顿饭。”王锦指了指远处，“开车。”
混混没有动静，王锦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开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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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动静。
嘎吱…啪嗒。
座椅缓缓竖直，王锦坐了起来。
他看到混混趴在方向盘上，小声抽噎着。
“不是…你哭什么？”很少见的，王锦有些手足无措。
他知道混混胆子其实很小，让她跟警察飙车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锦哥…我以为…你要把我卖了…”混混的声音有些闷，“我怕你做了错事让我顶罪…我这段时间…真的不能休息。”
“咳，对不起啊。”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情况太急，而且提前告诉你，你可能就说漏嘴出不来了。”
“锦哥，我…没拖…多长时间…”混混抽了抽鼻涕。
“够了，足够了。”王锦尽可能把声音放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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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我不想去陪酒…”混混的声音逐渐沙哑起来，“可是还不上钱，我弟弟会被他们打死的…”
“有个办法。”王锦的声音毫无温度，“我现在就去把你弟打死，怎么样？”
“锦哥…”
“他们是收高利贷的，我也是收高利贷的，就算我不动手，他以后也会被其他债主弄死。”王锦皱起眉头。
“你能帮他一次，我也能帮你这一次，那以后呢？”
“五万，十万，五十万，你能拿出多少钱让他挥霍？”
“可我不知道怎么办。”混混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盯着天花板，“我什么都不想了，锦哥不会害我，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让你放着不管。”
“好。”混混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那我就放着不管。”
混混的反应让王锦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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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很聪明，你的想法一定是对的。”
“你这傻子…”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回头你去找林百万拿钱，就说是我让的。”
“钱拿到手怎么用看你，自己找个正经工作，参加成人高考都行。”
“这五万你要是帮他还了，以后就别来找我。”
“…”混混没再说话。
她静静看着王锦。
面前的少年，仿佛跟多年前那个跟自己说“姐姐，我上了大学一定让你享福”的孩子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弟弟要自己来供养，而王锦，愿意用人情换她的自由。
混混伸出手掌，似乎想要触碰一下眼前的少年。
手掌刚伸出便悄悄缩了回去，就像她每次去找学校找王锦，都只敢露出半个脑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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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近，女孩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把铁锹立在一旁。
将身旁三个长条形包裹推进坑里，再一点点盖上土。
盖完一层后，她把半腐烂的流浪狗尸体丢在浮土上，继续挥舞铁锹。
最后一层，她又往里放了只死老鼠。
这样的尸体叠叠乐能够有效干扰嗅觉探知，不管是警犬还是有着狗鼻子的警察，都能暂时防住。
在王锦的一番运作下，首要证物是酸菜缸，其次是现在空空荡荡的冰柜。
警察接下来的调查将会围绕这两样东西展开，尤其是后者。
王琳闭上眼睛，静静回顾着哥哥的计划。
酸菜的臭味是为了掩盖尸臭，同时引来警察。
让他们以为亲手发现了真相，这样才不会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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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今天中午之前，三具尸体确实在地下室里。
让混混过去引开警察，再由还没被怀疑的自己搬走尸体。
这样一来，他们便会握着虚假的证据不断钻研，从而忽略对周围的排查。
误导，误导，再误导。
天才…令人毛骨悚然的天才。
“哥…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啊…”王琳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第1182章 私刑与表达(超大杯)
深夜九点，天已经黑了。
白炽灯照在同样雪白的墙壁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仪器那冰冷的滴答声仿佛敲打在床边的手掌，那手掌没有半点血肉，只剩下了白骨。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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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没必要再住院，死神找上门的速度比预料中还要快。
“大夫跟你说了吗，还有多久。”郑义穿好外套，面无表情地问，声音冷的像块铁。
“这个月的事儿了，师傅。”陈雪微微垂下眸子，修长的睫毛颤动着。
“成吧…”郑义从兜里摸出烟叼上，“那我可得多抽几根儿。”
“走，陪我转转。”
“诶。”陈雪点点头，轻声应着。
——
“冰柜是不是比那时候空了点？”郑义抽出胳膊，在小臂上比了比。
“可能是当时没放平整。”
“嗯…也是。”郑义懊恼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没看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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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开警戒线，跟陈雪并肩走出地下车库。
板油路漆黑一片，踩在脚下很硬，只有路灯在上面留下几个白色的光圈。
城市的夜晚很少能看见星星，今晚是个例外。
稀疏的繁星轻轻闪烁着，像是在呼吸。
半晌的沉默过去，郑义挠挠头，像是酝酿良久才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小陈啊，谢谢你照顾我了。”
陈雪没应声，而是仰头看着天空，“师傅你听说了吗，过几天有场流星雨，两千年一遇呢。”
“两千年啊…”郑义笑笑，“真好。”
“我带你多久了？三年？”
“嗯。”陈雪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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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回家看着漆黑的屋子，还真挺难受的。”
郑义在路边坐下，看向头顶的单元楼，仔细数着王锦的楼层，“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过…一点点。”陈雪小声说，“您是丧偶，不是离异。”
“嗯，传的挺邪乎。什么黑帮寻仇，卧底失败，这这那那的，我听着都害怕。”郑义笑了笑。
“很多年前的事了，你知道飞车抢劫吧？”
“俩人，一个汽车一个抢包，加到全速从你身边过去，扯你的耳环，项链，手机，提包。
“不松手就拖着你往前骑，一直到你松手为止。”
“我媳妇儿就一家庭妇女，财迷，喜欢把提包斜挎在脖子上。”
“有天出门买菜的时候，被这么拖死了。”新笔趣阁
“凶手就是完全不认识的毛头小子，他说自己没打算杀我媳妇儿，要怪就怪她自己找死。”郑义伸手在脖子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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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判了多少年？”陈雪小声问。
“没判。”郑义摇摇头，“被我弄死了。”
“啊…？”陈雪愣了愣。
“嗯，那时候遇到飞车劫匪，是可以直接开枪的。”郑义眯起眼睛，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我花一个月摸清了他的行动规律，又蹲了半个月，在他身上连开了七枪…在一个烧烤摊上。”
“上头算的是正常执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故意杀人。”
“我觉得自己做得对，但还远远不够。”郑义深吸一口气，“他该死，不只他该死。”
“能让飞车抢劫存在的所有人都该死,换句话说，所有恶人都该死。”郑义激动起来，说话间时不时夹杂几声咳嗽。
“林百万该死，他手下那个学生是帮凶，也逃不了干系。”
“你能明白吗，小陈，我的意思是说——王锦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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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到了那步，我会像杀了那个劫匪一样，”
郑义一字一顿，“杀了王锦。”
望着郑义眼中闪烁着的狠辣光芒，陈雪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无比陌生。
两次死亡改变了他。
妻子的死让他嫉恶如仇，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则让这份正义趋近疯狂。
枪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
这…
“好，差不多该回去了。”郑义突然松弛下来，他拍了拍陈雪的肩膀，吓人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让人看不清目光。
“小陈，你是个好孩子。”
“我这些年攒了点钱，之后就都交给你了，帮我捐一部分，你自己也留一部分当嫁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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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陈雪的心情复杂起来，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点头。
——
“啊…小琳快过来。”门被推开，一脸疲惫的女人轻声撒着娇。
“怎么了？”王琳从卧室中探出个小脑袋，快步上前迎接。
“好辛苦——快让我捏捏小脸。”女人一个饿虎扑食把王琳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扯动她的脸颊。
“妈…”王琳无奈挣扎开来，从女人的肚子上抬起头。
“你哥呢？我买了好吃的，看！”女人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
“在这呢。”王锦拎着工具箱从阳台走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快，看看电视好使了没？”
“嗯？”女人挑起眉头，拖鞋都不穿，颠颠颠跑到了客厅里。
屏幕停留在中央六，电影频道刚好开始放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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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彩色的。
王锦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修理工，便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那人非要涨价，我就自己试着动手了。”
“确实会有这样的人呢，看到家里只有小朋友就趁机坑钱。”女人得意地转过头，“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修理工惭愧地离开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嗯…”王锦拍了拍电视，满意地点头。
两只手毫不留情地伸向了他的脸颊，用力揉搓起来。
“小锦好厉害啊！”女人微微鼓着腮帮子，“但它昨天就已经是好的了，只是没有颜色。”
“好好…”王锦无奈地站在原地。
女人又用力捏了两把，这才哼着歌走向餐厅，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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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写作业吗？”女人悄悄探过头，把橘子塞进王锦嘴里，“甜不甜？”
王锦面无表情，缓缓点头，“很甜。”
“小琳也尝尝。”女人又把橘子递给王琳，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她松了口气，把剩下的橘子一口气塞进嘴里。
轻轻咀嚼，汁水四溢，女人打了两个冷颤，五官迅速皱成一团。
“好酸——”
哀嚎声响彻餐厅，女人一脸心痛地跑回屋，委屈巴巴地缩进被子。
“还有两天了，哥。”王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作业上。
“嗯，这两天会很难。”王锦点点头，“郑义是个难缠的人，好在他没盯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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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也是，毕竟你是我的妹妹。”王锦笑笑，“放心交给我吧。”
“真——好啊。”孩童有些古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坐在空位上，双腿轻轻摇晃，“要我稍微给你透露一下结局吗？很有意思的。”
——
“别动。”郑义抽出手枪，声音冰冷如铁。
王锦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三具尸体。
泥土从五官中不停往外冒，他们嘴唇不断开合，似乎在对郑义述说着什么。
砰！
没等王锦做出任何反应，郑义便扣动了扳机。
血雾在王锦身上绽放开来，越来越多的子弹落到他身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混杂成雷鸣般的巨响。
身体变得轻盈无比，视角不受控制地天旋地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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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躺在血泊中，艰难地呼吸着。
郑义越走越近，他用枪口顶着王锦的头，毫不犹豫地压下手指。
水泥地上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王锦失去神采的眼中，逐渐映照出了郑义那张写满了癫狂的脸。
那张脸逐渐扭曲，变成了犀鸟，又在最后，变成一张金色的面具。
王锦发现自己还能动。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颊，触感冰凉，仿佛金属。
王锦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几声怪异的猫叫。
紧接着，无数手掌从他口中钻出，他的身体膨胀扭曲，最终炸成一地肉泥。
“呼…”王锦猛然睁开眼睛，梦境如同泡沫般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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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被子坐起身，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拿起手机，能看到几条信息，是林百万的。
『好兄弟，钱我给了，你开口哥哥肯定不能差事。』
『昨天被你揍一顿那个胜子，我也让他滚蛋了。』
『今天中午我派人去接你，有个活，帮哥哥一把，成吗？』
王锦回了句行，关掉手机。
这次必须得去了。
林百万愿意称兄道弟，客客气气，是因为自己能给他创造价值。
想要继续得到他的帮助，就要继续展现出能力，否则就不是失去庇护那么简单了。
翻身下床，王锦看到了正在厨房中忙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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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昨天那副轻松样子比起来，今天的她脸上带着些忧愁。
休息一天还算自我调节，再歇下去就要饿肚子了。
“今天起得挺早呀，不错不错。”注意到了王锦的接近，女人脸上的忧愁迅速消退，变成了跟平时一样的笑容。
“你更早，生物钟能调过来吗？快去歇着。”王锦打了个哈欠，把女人从厨房赶了出去。
“嘿嘿，真好。”女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美滋滋地坐在餐桌旁看王锦忙活。
“工作太累就换一个，我也能赚钱的。”把榨菜倒进大勺，王锦打开电饭锅，看了眼粥煮的怎么样。
“你还是小朋友呢，赚什么钱。”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工作一点都不累，我很厉害的。”
“你的肩膀没办法再干重体力活了。”王锦叹了口气，“到时候阴天下雨疼的在床上打滚，我还得照顾你。”
“现在也是被你和小琳照顾着嘛，没差啦。”女人笑眯眯地回应。
“跟你说正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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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洗衣服好累——”女人哀嚎着，脸上写满了委屈。
“这话应该洗衣机来说。”王锦穿上鞋，背起书包，“今天在家打扫卫生吧，我放学之后打个零工，钱够我们吃饭的。”
“没人陪好无聊…”
“我到时候先把王琳送回来，你老老实实待着。”
没等女人再说话，王锦关上了门。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哥？”
“没事，”王锦摇摇头，“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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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上学，王锦明显能感觉出楼层的气氛有些不对。
刘志远的班级暂时停了两节课，警察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
这个相关人员，自然也包括王锦。
令他意外的是，来问话的并非郑义，而是那个名叫陈雪的女警察。
她的面色有些复杂，似乎想跟王锦说什么，最终还是只问了“刘志远一家性格如何”之类的问题。
王锦应对的很轻松，他一直在想郑义去了哪里，也尝试着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可惜没能得到答案。
上午的课程在问话中结束，王锦回到教室收拾书包。
请假很顺利，毕竟他是优等生。
“诶诶，我听六班那谁说，警察提到王锦了。”
“是吗？刘老师跟他住一栋楼，了解情况也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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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我可看到过王锦跟那个黄毛混混一起走，这还正常？”
“我怀疑他是背地里是黑恶势力头目，瞪谁一眼谁就得死那种…嘘，他看过来了！”
“造谣是会坐牢的。”王锦跟那群男生擦肩而过，“你们见过哪个黑恶势力头目是我这样的？那种人身后应该跟一堆彪形大汉才对。”
咚咚咚。
教室后门被敲响，粗壮的花臂伸了进来，随即是铮亮的光头。
“锦哥在吗？”光头迅速扫视，发现王锦后咧嘴笑了笑，“老板让我来接你。”
王锦眯了眯眼睛，面色迅速阴沉下来。
第1183章 交易
“你是替胜子来的？”王锦坐在副驾驶上，目光不善。
“那不能，胜子被老板赶出去了。”壮汉咧了咧嘴。
“放屁，你觉得自己能骗过我，还是林百万能骗过我？”
“咳…”壮汉干笑两声，“那您老是去，还是不去啊？”
“可得想好，这车开起来就停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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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阵，系上安全带。
“走吧。”
“不愧是锦哥啊，真是明白人。”壮汉点点头，踩下油门。
——
路旁的景物迅速后退，王锦静静看着后视镜。
胜子是让他帮忙运货，后来被打了一顿那个流氓。
现在看来，那些东西不只是他自己的生意。
林百万不可能不知道，没阻止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而现在，他想拉王锦下水。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事…”王锦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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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办法拒绝，还有两天养猪场那边才能来人，自己才能解决掉那三具尸体。
林百万是故意的。
“果然啊，能把生意做大的，哪怕是个地头蛇都不能小瞧。”盛宴隔着后视镜对王锦招了招手，“害怕没？要不让我接手？”
“放心，我肯定把他们吃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王锦看了他一眼。
“行吧。”盛宴耸耸肩，消失不见了。
“混混怎么没来？”王锦向后靠了靠，开始跟壮汉聊天。
“啊，她好像不干了。”壮汉目光平视着前方，“听说有了点钱，想去上学。”
“那娘们儿运气真好啊，你说我为啥就拿不到钱呢。”
“嗤…”王锦撇撇嘴，“有钱之后你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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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是去耍！”壮汉竖了个大拇指，“抽烟喝酒泡女人，怎么舒坦怎么来啊。”m.biqupai.
王锦没再说话，他把椅子放倒，半躺着闭上眼睛。
“唉…也是，我可做不到成天拿个小破本写来写去的。”
“锦哥你说，都混小半辈子了才去念书，还来得及吗？”
“她读完大学得几年？怎么也要五六年吧，那时候她都三十了。”
“不管做什么，五六年之后她都会变成三十岁。”王锦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回应，“三十岁的大学生，总比三十岁的混混要好。”
“只要想做就来得及，怎么样，你要学着认点字吗？”
“嗯…回头看看吧。”壮汉似懂非懂地挠挠头。
越野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王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到了个很陌生的地方。
“这是隔壁市了，锦哥。”壮汉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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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走了。”壮汉对王锦挥挥手，越野车扬长而去。
王锦看了看不远处的校门。
放学的时间刚过去不久，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校园里出来。
王锦看到了校门口那个单手插兜低头看书的女孩，快步走了过去。
“哥。”她把单词本收进口袋，对王锦笑笑。
“等我干什么？”王锦去车棚推出自行车。
“有点担心，今天下午郑义来了，在班里找了一阵。”
“他说在树林里…”
王琳的话停住了，她和王锦同时抬起头，看到了远处站着的男人。
他没穿警服，右手缩在夹克兜里缓缓举起，对王锦露出笑容，“来吧，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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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琳，回家。”
“王琳也不能走。”郑义眯着眼睛，“我怀疑她也是凶手。”
第1184章 枪击与背叛(二合一)
“又想干什么？你这个该死的精神病。”王锦看向郑义的目光满是敌意。
“没必要再装下去了。”郑义摇摇头，“来，你们走在我前边。”
“我可是眼看着你从那辆越野车上下来的，这能证明你是林百万身边那个学生吧。”
“…你在说什么？那是我亲戚，不信你可以把他喊回来。”
“钱子胜，张德魁，都是打手。”
“林百万手底下的人我基本都认识，也包括那天帮你吸引注意力的混混，还有什么要说的？”
“啧。”王锦撇撇嘴，“认识林百万那边的人…你跟他有仇？”
“呵。”郑义没回应，他用另一只手给自己点上烟，“往前走点，看到那个巷子了吗？进去。”
“你不进来么？”王锦回头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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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可不傻。”郑义向后退了两步，“王琳，你也过去。”
“她没做错事。”
“谁知道呢。”郑义眯着眼睛，“我这个人不喜欢想太多。”
“给我过去！！”
他一声厉喝，仿佛雷霆炸响。
“妈的…”王锦盯着郑义的衣角，低声骂了一句。
他猜到自己有可能会跟郑义对上，只是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这么不讲道理。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对持枪的成年男性，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郑义，你快死了，对吗？”王锦拦住王琳，把她向远处推了推。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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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义的衣角猛然炸开，子弹擦着王锦脸颊飞了过去。
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滴落，王锦面无表情，“既然想在临死前带走一个，那为什么不带个更恶的，比如林百万，他在贩毒。”
“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哪里出现，如果没有我，你到死都抓不住林百万。”
郑义没能扣动第二下扳机，他看了看王锦，似乎在思考。
“没什么圈套，林百万能卖了我，我也能卖了他，你应该没少见到恶人之间互相捅刀子。”
“刘志远一家三口都是我杀的，王琳她一个小姑娘，最多帮我搬了搬尸体。”
“用林百万的命换我妹妹的命，这要求不过分，不是么？”
王锦举起双手，面对郑义，向巷子深处缓缓退去。
郑义瞳孔微微收缩，他现在才明白，面前这个初中生到底恐怖在哪里。
自己几乎被看穿了，王锦的每一句话都直接戳在他心窝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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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杀了这对兄妹，还是杀了王锦和林百万。
杀两个恶人，还是杀另外两个。
郑义预感这可能是个圈套，他牢牢按住扳机，转头看向王琳。
“哥…”女孩缩在一旁，哭的泪眼婆娑。
她细胳膊细腿的，确实不像凶手，前一个选项的人数变成了一。
如果这样的话…
“我答应你。”郑义向后退几步，直接把手枪抽了出来，“但你说完就会死。”
“多谢。”王锦安心地笑了笑，“小琳，躲到他背后，闭上眼睛，别看。”
王锦说完话的一瞬间，郑义猛然扣动了扳机。
并不是突然起意，而是下意识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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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臂瞬间锁紧了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收缩，再收缩。
仿佛巨蟒般碾碎他的锁骨，压住他的喉咙。
他下意识想要蹬腿挣扎，可惜脚下一轻。
王锦猛地抓起郑义的双腿，跟王琳一起把他抬进了巷子。
砰！砰砰砰！
几声连续不断的枪响，墙皮纷飞掉落，郑义疯狂挣扎着。
半块砖头准确地砸在他的肘关节上，枪声瞬间停止了。
“小琳，可以了…小琳！”
像是没听见王锦的话，女孩的胳膊继续缩紧，她苍白的皮肤上爬满青色的血管，面色一片狰狞。
郑义的脸逐渐变成黑紫色，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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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把郑义抬起来扔进垃圾堆，王锦搀扶着王琳，迅速穿过巷子，走向另一边。
“哥…你没事吧？你…”王琳愣了愣。
“没事，快走。”王锦迈着不听使唤的腿，他发现自己的右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而且越来越麻。
“…哥！”王琳突然伸手，死死按住王锦的肚子。
剧痛这才传来，王锦低下头，发现校服已经被血浸透。
他中枪了。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
最后的最后，王锦凭借本能喊了些什么。
耳边传来阵阵雷鸣，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梦，想起了那先是扭曲成犀鸟，再扭曲成金面具的郑义。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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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海浪声中散去了。
——
哗啦，哗啦。
垃圾堆中传出阵阵细碎的声音，两只流浪猫钻了出来，追逐着跑向了远处。
金色面具在郑义脸上一闪而过，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两下。
“师傅！”陈雪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
王锦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偷偷掉眼泪的混混。
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还穿反了。
心里突然安定了几分，王锦伸出手，拍拍她的脑袋，“就知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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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你醒了！”混混一把抱住王锦的胳膊。
“没醒，我已经死了，现在回来是因为心愿未了。”
“死…死了？”混混在原地愣了半天。
紧接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锦哥，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帮你实现。”
还真信了…王锦挑起眉毛。
“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遇到事情多想想，可以吗？”新笔趣阁
“嗯！可以！”混混用力点头。
“再然后，你把烟酒都戒了，好好生活，开心一点。”
“好！”混混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恶狠狠地丢出窗外。
“还有…有机会把头发染回来吧，我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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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现在就去！”
王锦扯住了她，无奈地笑着，“行了，天很晚了，下次再说。”
“我…嗯？”混混握了握王锦温热的手掌，发觉有点不对劲。
她伸手在王锦鼻子
还是没有呼吸。
混混锲而不舍，一动不动。
两分钟过去，王锦实在憋不住，吐了口气。
“锦哥！”混混兴高采烈地扑了过来。
“嘶…疼，有伤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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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没事就好。”王锦轻轻叹了口气。
“嗯，她回家了。”混混盘腿坐在凳子上削苹果，时不时揉揉被打疼的脑袋。
被锦哥揍不太一样，自己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反而有点开心。
混混憨笑两声。
“傻了吧唧的，别划到手了。”王锦瞥了她一眼。
“应该是聪明吧唧，我救了锦哥呢。”混混得意地晃了晃身子。
“你鞋呢？”
“来的太急没穿…锦哥，吃苹果。”
王锦没再说话，他无奈地咬住苹果瓣，闭上眼睛。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在失去意识之前，下意识喊的是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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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在这种时候能信任的只有她。
混混没辜负王锦的信任，她鞋都没来得及穿，开着皮卡三分钟杀到现场，把王锦搬到了林百万名下的诊所。
王锦很幸运，子弹并没有伤到重要器官。
“你来的时候周围人多吗？”
“还好，他们只听见声音，没找到具体位置，我把他们都骂跑了。”混混又切了一小块苹果，递给王锦。
“锦哥你渴了没？我给你倒点水。”
她拧开保温杯，把开水倒进盖子，认真吹着。
王锦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怎么了…锦哥？我的杯子…不脏的。”混混小心翼翼地说着。
“没嫌你脏。”王锦抢过杯盖，一点点喝着，“只是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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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都是笨手笨脚的，反而很会照顾人。”
“嘿嘿。”混混笑了笑，“那当然，弟弟都是我带大的。”
她的笑容僵了僵，迅速沉下来。
嘎吱。
王锦翻身下床，伤口瞬间被撕裂，纱布被逐渐染红。
“锦哥！”混混来不及伤心，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拦住王锦。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王锦伸手搂住混混，让她搀扶着自己，“林百万名下的诊所不能多待。”
——
“锦哥…我，我不明白。”看着王锦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混混的声音也有些慌张。
“你不用明白。”王锦一手按着伤口，另一只手扭开药瓶，吞了两片止痛药，“跟我聊聊天吧，今天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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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哪里，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开不开心，我都想知道。”
“…嗯。”混混的脸有点发红，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着。
第1185章 能教我吗(一章 半)
混混的声音很轻，她用的是比平时更柔和，只会在王锦面前暴露出来的，她原本的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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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开心！”混混低下头，“我想陪着锦哥去更远的地方。”
“以后我们说不定能读同一所大学…最起码，最起码也能在同一个城市。”
“而且…而且，等我读完大学，再跟锦哥走在一起，别人就不会笑话我了。”
“没人笑话你。”王锦轻轻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你很好。”
混混的脸红的更厉害了，王锦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
“锦哥…那接下来这一年，你能继续教我识字吗？”
“不对…不只是识字，我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读书，生活，我想让你多教我一点。”
“我，我会付学费的，而且很听话。”混混鼓起勇气抬起头，认真看着王锦，“如果能天天都见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锦哥，可以吗？”
发现王锦没再回应，混混鼓起的勇气迅速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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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奇怪的话，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于是再次变得小心翼翼。
“对，对不起。”她轻声道了歉。
“说什么呢，”王锦拍了拍她的脑袋，“当然可以。”
“你要努力跟我上同一所大学，知道吗？”
混混愣了几秒，重重点头，“嗯！”
天已经完全黑了，车内的灯光很暗淡。
混混并没有看到王锦眼中那复杂的情绪。
悲伤，不忍，还有深切的遗憾。
——
告别了混混，王锦选了条自己平时不会走的路，捂着伤口向家里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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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百万想弄死你。”久春出现在他身边，面色阴沉。
“嗯，也只可能是这样了。”王锦点点头。
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王锦想通了对方的盘算。
他跟林百万认识的时间不短。
在王锦的帮助下，林百万迅速囤积了大量的钱财，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
相应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渐渐的，林百万不再满足于收收高利贷，把手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
他不止一次地试探过王锦对这种事的看法，答案令人失望。
提供不了帮助，还知道了太多东西，自然不能继续存在了。
这样想来…混混的弟弟，或许也是林百万算计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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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些人里只有她能说动王锦，可惜林百万没想到，混混把王锦放在了第一位。
王锦没把这件事告诉混混，对她来说，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事情变成了这样，林百万自然要想别的办法。
也就是郑义。
他把一部分东西告诉了那个精神病警察，其中就包括王锦今天会被壮汉接走这件事。
这手借刀杀人玩的很好，甚至差点就成功了。
“选在这时候背刺啊…”盛宴走在王锦另一边，笑着摇了摇头，“郑义还活着，你想怎么办？”
“没事，”王锦摇摇头，“我让王琳报警了。”
“…啊？”盛宴愣了愣。
“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向警察寻求庇护，不是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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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疯子要枪击我，我总不能用家人的安全当赌注。”
“不…你这样…”
“放心，我找的人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她知道郑义的本性。”
——
“这是…怎么了啊？”女人看着坐在客厅里的陈雪，有些惊讶地询问。
“没什么，您别担心。”陈雪笑笑，“有几个逃犯在附近流窜，我得借用一下您家的客厅，可以吗？”
“逃犯？”女人披上衣服，转身就要出门。
“妈，哥不会有事的。”王琳拉住了她，往屋里扯了扯。
“逃犯就是王锦发现的，他已经被我的同事保护起来了。”陈雪推了推眼镜。
“是吗…”女人盯着她的制服看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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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琳来陪陪我，逃犯好可怕。”她凑到王琳耳边，小声说着。
王琳无奈地笑笑，把女人哄了回去。
她关上门，给陈雪倒了杯水，在旁边坐下，“没想到你还真来了。”biqupai.
“谢谢。”陈雪接过杯子，“师傅的事要是被捅出去，我的前途也保不住。”
“你就不怕我们真是凶手？”
“之前还不太信，但看到师傅的样子，有点信了。”陈雪叹了口气。
能让持枪的警察失去意识，杀掉一家三口也并非不可能。
“但就算你们真是杀人犯，我也没资格直接动手，法律是讲证据的。”陈雪放下水杯。
“你跟郑义不是一路人呢。”
“可能因为我太年轻了，还对这些东西抱有期待。”陈雪轻轻摇头，“去睡觉吧，师傅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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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深吸一口气，抱住身旁破旧的企鹅抱枕，把自己缩成一团。
锦哥不让知道，那就不知道。
锦哥不让管，那就不管。
他总不会害自己的。
略微平复好心情，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田字格，复习着上面的文字。
“锦…嗯，锦哥的名字是这么写的。”手指轻轻在纸面上摩挲，混混闭上眼睛。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混手指微微用力，纸面皱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亲手带大的弟弟。
混混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她想起了王锦的枪伤，还有林百万提过的条件。
疑问逐渐在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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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刚才那个号码发来了短信。
只有短短几个字，其中两个还是错的。
可混混还是认出了那个名字。
林百万。
第1186章 流星雨(一章 半)
“据气象台消息，今天夜间将有大规模的狮子座流星雨。”
“近几日天气晴朗，我国大部分地方都能观测到这场两千年一遇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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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王琳看着第六个坏掉的衣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
“唉…你说老郑怎么突然就…”
“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其实也挺正常的，谁到了这时候都容易想不开。”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今天跟上头申请了，把他的枪下掉，头儿批准了。”
“那肯定，丢一发子弹都容易吃官司，他丢六七颗呢。”
“要不是眼看着退休，老郑这身警服可就穿不住了。”
听着门口的说话声，郑义睁开眼睛。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陌生的号码发来了短信。
显然是林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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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义把手机倒扣过去，并没有搭理他。
脖子有点僵硬，郑义抬了抬另一只手，想要揉两下。
哗啦一声轻响阻止了他的动作，郑义低下头，看着那亮银色的手铐发愣。
——
王锦睁开眼睛，吃力地爬起身。
他昨天晚上是在楼道里过的夜，早上起来明显能感觉到头昏脑涨，身上一片冰凉。
“最后一天了啊。”孩童揉了揉鼻尖。
“嗯。”王锦缓缓点头。
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料中发展。
如果他仅仅是个杀了人的普通中学生，那么，需要面对的就只有警察的排查，这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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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实要比那复杂得多，这种不确定性，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提前预测的。
生命走到尽头而逐渐失控的郑义，野心勃勃落井下石的林百万。
对他们来说，这次杀人事件仅仅是导火索，命运的漩涡早晚会互相交织在一起。
强大的更加强大，逐渐失控，弱小的被扯成碎片，化为虚无。.
就连存活都是奢望。
“我不知道你这个最后一天是怎么算的。”盛宴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林百万还会帮你处理尸体？”
“他当然不会。”王锦摇摇头，“我指的最后一天，是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
“逃脱罪责，解决敌人，生存下来。”
“也就是说，把刘志远一家人的死甩到别人身上。”
王锦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密封袋，迎着阳光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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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很齐全，毛发指甲都有。
它们来自昨天在隔壁城市的那次交易，主人是胜子，壮汉，以及其他喽啰。
都是林百万的人。
“这些东西以前都是混混销毁的，昨天她不在，我就都带了回来。”
啪嗒。
王锦把头发拢起扎好，拽了拽胶皮手套，“能帮林百万善后，就能给他找事。”
“箱子还在混混那里，得去找她一趟…对了，回家拿上手弩。”
——
“老妈睡了吗？”王锦站在门口，小声问着。
“嗯，熬了一夜。要不要告诉她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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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吗？”
面前是锈迹斑斑的铜绿色防盗门，王锦伸手敲了两下。
脚步声响起，门缝中冒出半只眼睛，紧接着大门打开，女孩有些拘谨地后退两步。
“我家有点乱。”她这样说着。
王锦愣了愣，同样后退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女孩挠了挠脸，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脸上升起几分绯红。
“等会儿。”王锦又后退两步，看着面前的混混。
她没有睡衣这种东西，在家里穿的是破旧缩水的短袖，雪白却隐约能看到肌肉痕迹的小腹若隐若现。
下身是很普通的短裤，显然也是地摊上买的均码产品。
这样的短裤并不能包裹住她经过锻炼变得饱满的身材，更别提那糟糕的，几乎半透明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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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身材很好，没有半点赘肉，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种好，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王锦的目光被她的另一个部位吸引了。
那头渡鸦羽毛般濡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仿佛有生命般呼吸着。
这样的她不再有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温暖的午后，晒过太阳的被子气味，缓慢旋转的电风扇，冰镇过的柑橘汽水。
恬静，令人舒服。
单是看一眼，就会想到她笑起来的好看模样，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王锦知道混混不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好看。
“锦哥…我很奇怪吗？”混混小声询问。
“不奇怪，很好看。”
王锦推着傻笑的混混进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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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的家很小，布置的却很温馨。
壁纸都是暖色调的，阳台上养着很多奇怪的花，花瓣圆圆的，很可爱。
茶几上摆着很多废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从歪歪扭扭，到灵动娟秀，是她自己用来练习的。
“锦哥我给你倒水，你先…”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王锦摇摇头，目光又落到混混的长发上。
“是假发。”混混解释着，“我原本的头发比这还要好看呢。”
“偶尔难过的时候会戴上，这样能看到以前的自己。”
“那这次呢？”
“这次是因为想给锦哥看。”
“你弟联系你了？”王锦戳穿了她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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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不过锦哥呢。”混混擦了擦发红的眼眶，“他应该已经不在了。”
“是林百万逼他吸的，他没办法。”
“我知道了。”王锦缓缓点头，把混混拽到身边，“能答应我件事吗？”
“我答应。”
“还没说是什么呢。”王锦无奈地笑着，伸手抚过她的头发。
“我想说，你弟弟那边的仇我来报，你今天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混混愣了愣，表情难看起来。
“我说的每句话你都会听的，这次也不例外，对吗？”
“…锦哥，你喜欢花吗？带两盆回去养吧。”混混站起身。
“我在跟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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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你搬一盆，这花可好养活了。”
“我在跟你说话！”
混混低下头，咬紧下唇，没有吭声。
“你不是刚答应过我吗？”王锦深呼吸着，尽可能控制着情绪。
“我答应的是和你一起去，锦哥，我担心你。”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不太清楚你要做的事，但…就带我一起吧？”
“你压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王锦变得暴躁起来，他皱着眉头，小声咕哝，“我不想看到你死在面前，哪怕在这里也不行。”
“锦哥，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混混握住王锦冰凉的手，用脸颊贴了上去，“如果是注定要发生的事，心里会有感应。而且锦哥说过不止一次了，我又不傻。”
王锦静静看着她，看着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微笑，灿烂而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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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突然站起身跑开了，她回到了卧室。
再次出现时，她拿出了王锦的工具箱，换上了很漂亮的碎花裙子。
“锦哥，我们去看流星雨吧？就今天晚上。”
她笑着对王锦伸出手，“我准备好了。”
第1187章 恶之夜(超大杯)
滋啦。
台灯闪烁两下，王锦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陈雪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把灯罩向下压了去。
“发现尸体的过程就这些吗？”
“是的。”
“那么就到这里，再有问题会联系你的。”陈雪伸手按了个开关，似乎有某种录音设备停止了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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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后靠了靠。
“这些证据是不够的。作案动机，是否有不在场证明，没有这些还是不能给他们定罪。”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问，最好一直问到明天。”王锦把手铐丢到桌子上。
“你知道自己也是嫌疑犯吧？”陈雪皱起眉头。
“你们没证据。而我该说的都说了，还帮你们找到了尸体。”王锦站起身。
“陈警官，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有人认罪案子就能解决，案子解决你就能升官发财，步步高升。”
“而我，能给你布置好不出破绽的现场，提供劣迹斑斑的人选，他们是实打实的恶人，个个都有案底。”
“只要你这边加把劲，案子就结了。”
“逼供诱供吗？”陈雪眯起眼睛，“这可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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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义一死，你就能趁着这份功劳坐上他的位置，能少走五六年弯路。”
王锦走到审讯室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
“人生可没有几个五年，怎么选看你自己。还是说，你要跟我死磕？”
“呵…”陈雪沉默几秒，笑了起来。
这是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表现过的笑容，没有在郑义面前的乖巧，也没有在前辈面前的迟钝，反而写满了狡诈。
“那就合作愉快了。”陈雪拨动开关，审讯室的门锁啪嗒一声，缓缓打开。
——
“巧妙，太巧妙了。”孩童拍着手掌，“你怎么知道陈雪会帮你？”
“她在故意扰乱郑义的思路。”
“楼道里的第一次见面，地下室的那次盘查，单是我知道的都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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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门口登过记，王锦穿好外套，走出警局。
“陈雪不是在帮我。”
“她想拖到郑义死了再来破这个案子，这样就能独吞功劳。”
“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人一直很准的。”
“哈…”盛宴在一旁笑着，他等着王锦的下一句话。
“陈雪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把筹码都压在我身上，跟林百万合伙牟取更大利益也是有可能的。”
“得防着她这一手。”王锦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陈雪能在今天下午这段时间，对林百万手下的一部分人进行传唤。”
“这做不了什么。”久春皱着眉头，“林百万不可能只有那么几个打手，你打不进去的。”
“我没打算动手。”王锦掀开衣服，看着腹部正在渗血的伤口，“这幅样子，我连条大点的狗都打不过，武力解决相当于自杀。”
“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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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停止了自言自语，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女人。
“…妈？”王锦愣了愣。
“小锦！”女人快步跑了过来。
可惜她跑到一半，王锦便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惊呼，随即是凌乱的脚步声。
“老郑！老郑跑了！快！”
“别过来！”王锦对女人吼了一声，他能听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根本来不及反应，手铐中间的链条便勒住了他的脖子，拼命向后拖拽。
“这小子就是凶手！是弄死刘志远一家的凶手！”
“他还是林百万的二把手！那个一直暗地里毁尸灭迹的人渣！”
“咳…呃…”锁链一点点缩紧，王锦的牙齿咯吱作响，眼神也逐渐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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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老郑！你他妈疯了是吧？”
“冷静点！放下人质！”
身后传来几声厉喝，那是追过来的警察们。
手枪齐刷刷地举了起来，瞄准郑义。
“咳…呵…你杀不掉我…”王锦眼前发黑，可他还是扯起嘴角，“看这里…”
郑义低声骂了一句。
王锦在最后一刻把左手抬了起来，垫在铁链和脖子中间。
这样并不能百分百活下去，巨大的力道仍旧能让他窒息。
可郑义没那么多时间。
再过几秒，他就会死在昔日同事的枪口下，以最没价值，最令人唾弃的样子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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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根本算不上一换一，只是毫无意义的死亡而已。
砰！
有人扣动扳机，子弹贯穿了郑义的左小腿。
“妈的…妈的！”郑义双眼通红，他用力扯起王锦，把他挡在自己身前。
“呵…呵呵…”王锦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咳咳声，“我…树林…等你…”
“交易…还是有效的…”
郑义愣了愣。
他短暂地思考了几秒，随即拽着王锦，一步步挪到大街上。
紧接着，他迅速抢了辆出租车，一溜烟开了出去。
“呼…”王锦猛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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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从他脖子上的淤青渗出，腹部的绷带被整个染红。
王锦强撑着站起身，看向被王琳拦住，正拼命挣扎的女人。
确认对方没事后，他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
“锦哥，锦哥？你没事吧？”
王锦睁开眼睛，擦了擦混混的眼角，“我没事。”
“怎么偏偏被老妈看到了…”他用满是血迹的左手，揉了揉带着一圈淤青的脖子。
头顶的天花板有些陌生，好在身子
“我让她们先回去了。”陈雪的面色不是太好看，“王锦，你得抓紧时间。这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
“知道了。”王锦艰难地坐起身，扯掉被血迹浸透的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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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的枪伤开裂又愈合，连带着绷带都结了层厚厚的血痂。
“能给我弄件衣服吗？能穿就行。”
陈雪站起身，从办公桌里翻出件衬衫，递给王锦。
衬衫不分男女款式，本来是她的，不过给如今的王锦穿上刚好合身。
“谢谢。”王锦把原来的上衣扯碎，缠在脖子和左手上，“有旧报纸吗？越多越好。”
“你能成功吧？”陈雪的目光有些迟疑，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跟一个孩子做交易。
“当然，一如既往。”王锦被混混搀扶着走了出去。
——
“喂？好兄弟，听说你最近受伤了？”林百万接通电话，皮笑肉不笑地问候着。
“钱子胜，张德彪，还有他们手下那一批人，都被警察传唤了，对吧。”沙哑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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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林百万笑了笑，“因为那三个死人？你把胜子他们的东西放到案发现场了？”
“噢，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
“…你什么意思？”林百万眯起眼睛。
“那群人是你手底下专门做买卖的，我把这件事告诉警察了。”
“为了活命，他们肯定会把你供出来。”
“他们没有线索。”林百万的语气不容置疑。
“昨天谈生意的时候，混混她弟也在。我有他的录音，也有当时胜子一伙人的痕迹，稍微往上查就能找到你。你做出这种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我早就处理好了。善后人又不止你一个，小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是么，你确定他比我强？”王锦冷笑着，“如果他真比我强，你也不至于现在才拿我开刀。”
林百万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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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叹了口气。
“好兄弟，真别怪哥哥。你能耐太大了，我压不住你。事儿到了现在，咱们各退一步，你想要什么？”
“我想跟你当面谈，就我们俩。”
“…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好兄弟。”林百万嘬了嘬牙花子，“我现在出国避避风头，不也一点事没有吗？”新笔趣阁
“你还有半个小时。”王锦的声音冷了下来，“半个小时你能跑到哪去？一个坐轮椅的残废。”
“啧…”林百万撇撇嘴。
“放心吧，我现在打不过你，昨天挨了枪子儿，你知道的。”
“也不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你多带点钱，我把证据给你抹了，以后两不相欠。”
林百万深吸一口气，“…就我们两个人？”
“嗯。”王锦看了眼缓缓靠近的郑义，“就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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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一直打着电话，我这边保证没有一点别人的声音。”
——
哗啦哗啦哗啦。
陈雪坐在椅子上，疯狂抖动的左腿带动腰间的手铐，发出连串响声。
“你们确定电话是这个？”她皱着眉头，对面前的胜子厉声质问。
“是这个！真是这个！”
壮汉眯着一只乌青的眼睛，用力点头。
陈雪把手机重重拍在面前。
每次打过去都是录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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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坐在地上，望着依旧亮起屏幕的手机。
电话另一头时不时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这说明林百万正在移动。
计划成功了。
王锦其实压根没有贩毒的证据，混混她弟也没有录音，只有条短信。
陈雪传唤那群流氓也并不是想往上查林百万，而是单纯为刘志远一家三口的案子。
王锦在林百万面前展现的底牌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那所谓半个小时的期限，就是逼着他不去细想。
这个谎言能够成立，还要多亏至今仍被蒙在鼓里的陈雪。
这边占着林百万的线，她那边打电话就只能听到录音，当年这个录音功能还是王锦提的。
“你离远点。”王锦对郑义打了个手势。
那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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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逐渐降临。
点点星光亮起，许多人打开窗户，走出家门，准备迎接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观。
郊区，被扯了警戒线的树林中，王锦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远处那穿着碎花裙子的混混。
“锦哥，流星雨要开始了！”混混用口型说着。
王锦对她笑笑，点了点头，目光又停在她拿着的手弩上。
“一开始买这个是为了什么？”王锦把手机放在地上，走到混混旁边，跟她聊着天。
“这个吗？”混混拿起手弩，“是想送给锦哥的。”
“…送给我？”王锦愣了愣。
“锦哥你要过生日了啊，还有三天。”混混笑着回应，“我问过你吧，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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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说的就是手弩，还说什么杀伤力大，好处理之类的话。”
“我原本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被你抢走了。”混混脸上带起几分郁闷。
王锦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谢谢，我很喜欢。”
“除了家人以外，你是第一个记得我生日，送了我礼物的人。”
“嘿嘿。”混混憨笑着，悄悄牵起王锦的衣角，“喜欢就好。”
“锦哥，我的生日是在明年七月末哦。”
“你是狮子座的啊。”
“没错，很帅吧？”混混竖起大拇指。
“…锦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王锦伸手拢了拢她的长发，“今天晚上的流星雨也是狮子座的，你许的愿望一定会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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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混混眼中闪着光，“那我好好想想。”
看了看时间，王锦把混混留在远处，走回了跟林百万约好的位置。
几分钟后，轮椅压碎枯叶的声音越来越近，林百万出现在王锦面前。
“好久不见了。”王锦笑笑。
轮椅上坐着个相貌丑陋的侏儒，身上名牌西装的袖口沾满泥土，看起来很是狼狈。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好兄弟。”林百万停下轮椅，跟王锦面对面。
“说说吧，你想让这件事怎么解决。”
“当然是各退一步，这样双方损失都最小。”王锦很干脆地回应。
“这样啊。”林百万眼中的光芒闪了闪，“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件事是哥哥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你也帮我解决了不少事，没有好兄弟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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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
哗啦！
树林中猛然窜出两道影子，把王锦扑倒在地。
“要我说你他妈就该死！”林百万面目狰狞地吼着。
“只要你死了就没人能把我的事捅出去了！别人我都能轻松对付！”
“知道那么多，还那么不听话，你怎么可能…呃…？”
枪声响起，林百万惊讶地看着不停从嘴里涌出的鲜红，下意识伸手擦了擦。
砰！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林百万连疑惑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爆了头。
子弹同样照顾到了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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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来说，郑义把剩下的所有子弹都打在了他那边。
王锦牢牢按住扑过来的两个人，很快他们便没了动静。
“混混你给我老实待着！动一下以后就别来见我！”王锦厉声吼着，推开那两具尚未瞑目的尸体，迅速爬起来。
“妈的…你命怎么就这么大？”郑义从腰后抽出警棍。
“这可不是命大。”王锦眯起眼睛，拔出插在肚子上的刀。
衬衫破损的位置能看到厚厚的报纸，虽然伤口此刻正渗着血，却并没到无法行动的程度。
“林百万能听到我刚才的说话声，他肯定会带人来。”
“你原本是想让他的人解决我吗？”王锦拍了拍身体，报纸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陈雪给我的，你有个好徒弟。”
“…他妈的，我就应该第一时间弄死你。”郑义懊恼地拍了拍后脑勺，“你比林百万可怕太多了。”
“你每次都是第一时间对我动的手啊。”王锦无奈地耸耸肩，“你没子弹了，我数着枪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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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癌症晚期身上每时每刻都在痛，我现在也差不多。”
“来吧，今天晚上只有一个恶人能活下去。”
“啧。”郑义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
他的腿几个小时前刚挨了一枪，动作很慢。
王锦眯了眯眼睛，向后退去。
一追一逃之间，距离逐渐拉开，郑义发觉了异常，慢慢停下脚步。
“把弩递我！”王锦一声厉喝。
呼！
有什么东西腾空而起，被他稳稳接住。
嘎吱，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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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括转动，弩箭飞出，郑义应声倒地。
“锦哥！”
“别过来！我没打死他！”王锦把弩踩在脚下，迅速装填着下一支弩箭。
郑义爬起身，发疯般扑了上来，手中警棍高高举起，对着王锦的脑袋用力落下。
噗呲！
一声轻响，弩箭从下巴贯穿，直达头盖骨。
郑义的动作走了形，警棍落在王锦肩膀上，巨大的力道打的他向后倒去。
他倒在了混混身上。
“锦哥…”混混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这种杀人吗…我还以为什么呢…”王锦喘息着，“别担心，我能给你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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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安定几分，王锦抱住手上沾了血迹的混混。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把事情都推到林百万身上，我们就安全了。”
嘎吱！嘎吱！
刹车声响起，红蓝交替的光芒在树林中闪烁着。
无数人影冲了进来，四散分开，迅速搜索着目标。
第一个找到王锦的是陈雪，可她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她二话不说，抽出手枪瞄准王锦。
“我找到犯人了！”
“毒枭林百万已经被我击毙！杀死刘志远一家的犯人正在我面前！”
“你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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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别！”王锦抬起手，可以他现在的状态，并不能拦住混混抬起的手弩。
她扣动扳机的同时，也有枪声响起。
弩箭穿透了陈雪的喉咙，子弹打穿了混混的胸膛。
她们倒地的瞬间，同时看见了头顶划过的流星。
【作者题外话】：想了很久，删了又重写了很多
第1188章 面对恐惧(二合一)
陈雪拼命挣扎着，想要捂住脖子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可惜这是徒劳的。
她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同时吞掉王锦和林百万，成为最大的赢家。
这样一来，知道她严刑逼供的人也会消失，她的未来依旧一片坦荡。
可惜，陈雪失败了。
其余人影靠近的时候，只看到了包括她在内的几具尸体。
被钉死的陈雪和郑义，死于枪杀的打手与林百万。
除此之外，
还有躺在枯叶中，静静看着天空的女孩，以及跪在她身边，脸上写满了慌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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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怎么会这样！”王锦拼命捂着混混的伤口，被尘封的记忆逐渐清晰，他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死刑只是他从报纸上看到的，真相并非如此。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还能继续跟陈雪谈判的，不应该...不应该走到这一步...
可还是走到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没有半点准备，那个活泼的女孩此刻正躺在地上，像只被车碾过的小狗。
“幸亏我是朝后倒下去的…这样能看到天空...”
混混的长发胡乱地披散在地，她握住王锦的手，“锦哥…流星雨开始了…”
“我想许的愿望是…和锦哥一起去上大学…”
“你是傻子吗！”王锦咬着牙关，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是…吗…对不…起…锦哥…我不是故意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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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啊！”王锦握紧她的手，“我本来就活不到上大学的时候…你这个傻子！”
“你本来都要脱离这一切了，你去读书，去走向更好的生活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跟我扯在一起，为什么…”
“嘿…颠倒过来了…”混混傻兮兮地笑着，“以前…让你去上学的人是我…非要跟我扯在一起的人…是你哦…”
“锦哥…没有你…我是…去不了大学的…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王锦转过头，看着那些把自己围在中间的警察。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啊！救救她啊！”
“绿神…绿神气息呢？为什么用不了…为什么啊…”王锦拼命抓着自己的脸颊，绝望与恐惧如同海水般涌上心头，将他淹没。
“来不及了…”混混握住他的手，“他们觉得…我是杀人犯…那就是吧…”
“锦哥…我想陪你上大学…想给你过生日…好可惜啊…”
“可以的，可以的，我肯定能找到愿意录取你的大学，你…”王锦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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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混混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王锦整个人都苍白了几分。
“不告诉你…”，混混用尽最后的力气，璀璨而恬静地笑着。
逐渐失去了聚焦的瞳孔倒映着满天的流星雨，她轻声说着，“下一个喜欢上你的女孩…我就叫那个名字…”
“锦哥…流星雨…真好看啊…”
“我屋子里那些花…幸亏你没拿去养…”
“它们叫…勿忘我…”
“我许愿…你还是…忘了我吧…”
“忘了我…去更大的地方…过更好的生活…”
“还有好多话要说啊...锦哥，如果有下辈子…我…”混混的声音越来越弱，逐渐消失，像她的心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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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穿着碎花裙子，笑容美得不可方物的狮子座女孩，就这么消散在了流星雨中。
王锦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他整个人愣住了，呆呆地坐在原地，像是没了魂魄。
“今天晚上只有一个恶人能活下去。”孩童从远处摘了支花，放在混混身旁，“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你。”
“勿忘我的花语是永远的回忆，你本应该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散发着柑橘味道的女孩。”
“可她的愿望灵验了。”
“你没收下她的勿忘我，也没再记起她。”
“就让你的女孩留在这个夏天吧，我们本不该打扰她的。”
孩童没再说话，他知道王锦听不见了。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恐惧与悲伤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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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行银色的泪水从他眼中流淌而出，逐渐覆盖在脸上，缓缓凝固成金属制成的银色面具。
远处的郑义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脸摇晃两下变成犀鸟的样子，又变成金色面具。
他缓缓走向王锦，王锦也像是被吸引一样，站起身，呆滞地走向他。
站在附近的警察同时转过头，变成了猫头人身的诡异模样。
他们瑟瑟发抖，不断哭嚎，跪在地上。
四周的景物扭曲起来，面具缓缓交错融合，王锦和犀鸟的身体仿佛要融化在一起。
“要结束了吗？真可惜，还没看够呢。”盛宴握了握拳，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凝实，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明显。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只是想看看乐子。
“他刚才叫绿神了！哈哈哈！”动物园像只兔子一样蹦跳着，脸上那不断挪动位置的五只眼睛兴奋地眨动，“他要变成我了！变成绿神信徒了！”
“我要变成真的了！我要变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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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第一个为你而死的人吧？还有下一个吗？下两个呢？你逐渐麻木了吧？”
“这样也好…不，倒不如说，这样很好。”
“你倒在这里，也就说明你没能力救她。”
“看看鲸之港现在怎么样了？”
金面具一挥手，惨烈的景象便在半空中亮起。
“该死！他们越靠越近了！”
“让我…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这工具袋的副作用太严重了。”
怒吼与哀嚎，枪炮轰鸣与断肢横飞，这样的景象，毫无疑问会让人陷入更深层次的恐惧。
“嗤…”有笑声传来，金面具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孩童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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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件事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我指的是，混混死去的这件事。”???.biqupai.
“他害怕别人为自己牺牲，害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之后…是怎么做的？”
孩童眯起眼睛，仰头看向金面具。
“他潜意识里不想让悲剧再发生，所以拼命让自己变得老谋深算，再也不会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那以后，他没再漏掉任何一个人。”
“你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什么...”犀鸟皱起眉头。
很突兀地，王锦浑浑噩噩向前行走的身体停了下来。
周围的变化停止了，流星雨定格在坠落的瞬间，撒满了夜空。
周围跪在地上的猫头怪物不再出声，而是缩紧身体，不停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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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低下头，摆正了视线，望着面前的金面具。
凝固的银色面具一寸寸崩碎，一寸寸散落。
“这…这不可能啊？”犀鸟愣了愣，“你不害怕了吗？”
“害怕啊，当然害怕。”王锦摇摇头，“我从小一直害怕到大，那时候只知道自我暗示，自我欺骗，遇到接受不了的事就忘掉。”
“但我现在不想再这么做了。”
“恐惧是人都会有的，这源自求生本能，想要拼命逃离危险的，会让自己难受的东西。”
“与其彻底将它割离，更合适的做法应该是接受吧？”
“…接受？”金面具有些疑惑。
他的声音改变了，并不是犀鸟，而是阿尔帕斯。
“接受恐惧，也接受会恐惧的自己。所以我不会再把混混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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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会养很多勿忘我，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很会照顾人，差点就能去上大学的女孩。我会把她铭刻下来，铭刻在…这里。”王锦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不只是她，我从今以后一件事都不会再忘掉。”
“铭刻成功与失败，铭刻欢笑与泪水，铭刻心痛与感动。”
“哦？”金面具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连带着恐惧一起吗？”
“嗯，连带着恐惧一起。”王锦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带着凌厉的气势，让人不敢对视。
“真是…”金面具感慨着，“真是很有趣的切入点。”
“不是忘却恐惧，而是面对恐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你…或许真能拯救她。”
他伸手挥了挥，周围的扭曲与变化缓缓消散。
紧接着，整个世界变得支离破碎，仿佛被肢解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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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前进吧，再跨过一个层级，你就能见到她了。”
“考验也是真实的，在那里死了你也会死，明白吗？”
“向我证明你的能力。”
“卡特琳娜正在前方等着我去救，是吗？”王锦深吸一口气。
“是的。”金面具缓缓点头，“请拯救她。”
“嗯。”王锦点点头，“我会的。”
金面具猛然挥手，王锦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熟悉的天花板正在眼前。
第1189章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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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了…”阿丽莎面色苍白地倒下来，金属化从她的手臂一直蔓延到脖子，下一步就是脑袋。
“不行就去神国里躲躲，顺便看一下王锦怎么样了。”红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正推上最后一发子弹。
“啧，你这话说的。”阿丽莎笑了笑，“又不是就我一个人在硬撑。”
“我可没什么事！”孔雀用牙咬着绷带，把中弹的肩膀包裹起来，“现在状况最糟糕的是塔莉垭吧？她那边好久没传来枪声了！”.
“我去看看。”红桃翻身跳下屋顶，看到了抱着脑袋，趴在狙击枪旁边的金发少女。
她皱起眉头，“你现在是…塔莉垭了？”
“对。”金发少女缓缓抬头，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双手有些颤抖。
“我…我杀了这么多同事吗？”
“同事？你管他们叫同事？”红桃大步走到她面前，直接把塔莉垭拎了起来。
“你知道他们一点都没手软吗？到现在还想当教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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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们养大的…”塔莉垭眼眶通红。
“你他妈才不是！”红桃吼出声来，“现在没时间让你在这矫情！”
“要么让柳德米拉接手，要么把狙击枪给我，要么！”
她恶狠狠盯着塔莉垭的眼睛，“你就给我好好回想起来自己是被谁养大的，你又跟父亲和妹妹有什么过节，然后好好面对这件事。”
“这他妈就是我最讨厌你的一点！明明有爱你的家人却不珍惜！”
“你最好别耽误我和王锦的事，否则，”
红桃用手枪顶住塔莉垭的额头，一字一顿，
“我他妈一枪崩了你。”
扑通。
红桃松开手，塔莉垭双目无神地跌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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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来你选了第三个，那就别让我失望。”红桃拍了拍她的肩膀，翻身上了屋顶，削下手指。
片刻后，她听到从楼下传来的枪声，笑着松了口气。
“诶！局势好像逆转了！”孔雀在钢壳壁垒背后喊着。
她看到一个又一个诡异的爆炸点在人群中绽放开来，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模糊不清的诵经声。
宗堂赐福弹被不断丢出，古德里安在人群中穿梭着，一边低声诵念女神赐福，一边用公式计算着最佳抛物线。
可惜，这样的优势迅速被消耗殆尽了。
教堂坦克中爬出十几个古怪的影子，他们的嘴是竖着长的，一直从面部延伸到肚脐，整个口器如同剪刀一般。
“裂颚裁决僧，那是应对赐福弹的手段。”塔莉垭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妈的！趁着现在跟他们拼了！”阿丽莎咬了咬牙，她的身体随着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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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可如果不在这次变故中打出优势，防线就会迅速崩溃。
“来吧！”阿丽莎猛然伸出手臂，贯穿了身前的掩体。
万能工具包彻底跟她融为一体，无数齿轮虚影在身后浮现，又狠狠拍进身前的钢铁堡垒中。
“我还能挺几分钟！”
“赌上自由与冒险！赌上生命与未来！赌上一切的二百五十六秒！”
“这是我阿丽莎的觉悟！【钢铁协奏曲】！”
——
王锦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很熟悉，熟悉到他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自己在明月小区的卧室。
那个明明是家，自己却很少回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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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闭上眼睛，心里一钝一钝地疼，嘴里带着浓浓的铁锈味。
混混的事他需要时间去消化。
仔细想想，自己在那之后的很多行为都是受她影响，没有在一次次死里逃生中迷失自我，或许也是因为她。
王锦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个理智的人，却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大多数时候不会表达。
童年的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哪怕已经将谋算做到最好，知道林百万和陈雪可能在背后捅刀子，反制的手段也太少了。
王锦握紧拳头。
不会再有第二个混混，王锦也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为自己牺牲。
那就应该怀念与反思，把这份馈赠牢牢记在心里，并且...努力活下去，连着那个狮子座女孩的份一起。
不会再有悲剧在自己面前出现，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好结局，这是王锦拼命在做，以后仍然会做下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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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只是，如果有可能，他想让混混也没那么遗憾。
“好结局啊…”王锦的心情依旧很沉重，他闭着眼睛，轻声嘀咕。
什么才算好呢？自己如今的能力足够吗？
有人的命运因自己而改变了，这确实没错，可是…
“想什么呢？”身旁传来熟悉的说话声，王锦诧异地睁开眼睛。
那双绿色眸子靠得极近，近到他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傻仔，做噩梦了吗？”少女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王锦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细腻的绒毛。
胡小北。
“没有，想到一位老朋友。”王锦闭上眼睛，再次躺了下去。
把混混的事放在心里，他摸了摸加速跳动的心脏，仔细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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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过去的记忆吗？是哪天的？
“啊呜。”
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王锦无奈地睁开眼睛，“在干什么？”
“把噩梦吃掉。”小狐狸啃着王锦的脸颊。
“你刚睡醒吗？”王锦把她抱起来，蹭了蹭额头。
“嗯。”小狐狸哼唧两声，在他胸口缩成一团。
重叠在一起的心跳声让王锦的心神微微沉淀下来。
“今天要去做什么？”王锦捏了捏她的耳朵，轻声询问。
“要去看电影，晚上还有烟火表演。”她嘟嘟囔囔，像是梦呓。
“难得休息几天呢，好好陪我一下嘛，傻仔傻仔傻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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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陪你，陪你。”王锦把不断往自己睡衣里钻的狐狸拎出来，带着她下床洗漱。
“早上好。”安妮已经在卫生间了，她给王锦挤好了牙膏。
“诶…我的呢？”胡小北望着空荡荡的牙刷。
“自己来。”安妮踩在板凳上，平静地望着镜子。
“切…”小狐狸撇撇嘴，变成萝莉落到地上，“吃完早饭我们打一架。”
“嗯。”安妮点点头。
“好了…我给你挤，这点小事还要打一架吗？收拾屋子很累的。”王锦叹了口气，把牙刷递给胡小北。
“诶嘿！”她炫耀似的踩上板凳，把牙刷在安妮面前晃了晃，“那这次就放你一马。”
“嗯。”安妮又点点头。
王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们俩，沉重的心情逐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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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安妮怎么说都没反应，胡小北还能这么起劲。
呼啦。
两道冷风飘过，阿紫和阿朱跟王锦道了早安，同样开始洗漱。
阿紫坐在王锦肩膀上，阿朱则一脸嫌弃地飘到稍微远了点的位置。
望着挤了五个人的卫生间，王锦漱了漱口，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个大点的房子。
第1190章 电影
“不是要去看电影吗？”王锦把手上的包裹放在地上，捏住睡衣的领子不断扇风。.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提着这么多东西一路走来，哪怕是他也有些冒汗。
“电影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呢，先把快递取回来放着。”胡小北推着小推车，时不时踩在上面向前滑一段距离，悠闲自在。
安妮提着一小袋雪糕，努力把它们远离自己的身体，显然是不太喜欢。
啪嗒。
防盗门被打开，空调的凉气沁人心脾，小狐狸颠颠颠跑了进去。
眯着眼睛吹了几秒，她才跑回来，接过王锦手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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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多。”王锦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看快递。
那些包裹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却都有着同一个寄件人。
早乙女纯子。
“纯子要来和我们一起过端午哦，这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特产，要送给妈妈和妹妹的。”
“噗！”王锦一口水喷了出去。
“怎么了吗？”胡小北转过头，狡黠地笑着，“我也会一起去的，看我们的妈妈和妹妹。”
“你叫的也太顺口了吧…”王锦咳了两声。
“提前练习。”胡小北一脸认真地回应。
“你在练习什么啊…”王锦别过头去，“话说你不是住我隔壁吗，为啥今天早上跑我床上来了？”
“是夜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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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敲响，王锦起身打开，被一道柔软的身影迎面撞了上来。
“哥！”
嘭！
王锦向后飞出撞在墙上，缓缓向下滑落。
“哥变成灰色的了！”王琳捂住嘴。
——
片刻后，王锦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就不能小心点，撞我倒是没什么，你自己受伤怎么办？”
“我错了。”王琳凄凄切切，眼泪汪汪，顺便吃着西瓜。
“傻仔，我会教育她的。”胡小北抱住王琳，对王锦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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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别串通一气啊。”王锦敲了敲王琳的脑袋，“来干什么？”
“找小北姐玩。”
“啊呀，不行哦。”胡小北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今天要和你哥哥去看电影。”
“嗯…没事。”王琳转头看向安妮。
她并不讨厌这个人偶般的姑娘，恰恰相反，那些自己不适合穿的衣服，给安妮换上都很惊艳。
“我也去。”安妮摇摇头。
“诶？”王琳摸了摸下巴，“阿紫阿朱呢？我和她们一起画画。”
“她们已经去买零食了。”
“慧姐…不不，算了，她总逼着我学习。”
“那这对你来说算是好消息，她正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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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呢？她总不去吧？”
“当然不去，但她今天放假哦。”
“啊——你们都去看电影？那为什么不带上我啊！”
“带上你就成家庭聚会了吧。”胡小北戳了戳她的鼻尖。
“赞同。”安妮缓缓点头。
“哥！”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王锦面色复杂。
“老实回家包粽子吧，晚上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还要来客人呢。”胡小北轻轻抱住王琳，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那你们得给我带好吃的，我要…”王琳想了想，转身拿起纸笔，迅速列出一长串清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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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李慧迎上来，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冰镇饮料，“我准备了这个。”
“零食也准备好了！”阿紫坐在购物车里，被阿朱推了过来。
“王锦。”安妮伸出手，示意自己把王锦给带了过来。
“诶！那本来是我要说的！”胡小北鼓起腮帮子。
“…”王锦无奈地笑笑，跟她们一起走进电影院。
“六张票。”
“二百。”售票员把票递了过来。
“不是五十一张吗？”
售票员没回应，她指了指身后的牌子，上面写着周末儿童半价。
“儿童？在哪呢？”胡小北皱起眉头，目光扫过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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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阿紫，阿朱，还有一个呢？
“奇怪哦…”
白毛小萝莉怀着疑虑走进电影院。
“她是不是忘记变回来了？”李慧靠在王锦耳边询问。
“夏天就会这样，热迷糊了。”王锦小声回应。
午后的电影院几乎没人，除了王锦一行以外，只有两个抢了免费票过来吹空调睡觉的老太太。
跟包场没什么区别。
“那个…没必要都坐在我身边吧？”王锦轻咳一声。
老太太们瞪了王锦一眼，其他女孩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王锦无奈地挠挠头，开始看电影。
第1191章 粽子(二合一)
散场灯亮起，王锦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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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还不错，是带着些奇幻色彩的冒险主题，主角一路奔波最后得到幸福，大团圆结局。
阿紫阿朱一直在探讨电影的构图和光影，安妮面无表情地盯着大屏幕，时不时嘟囔两句，像是在努力记住电影剧情。
胡小北几乎整个被零食淹没了，电影结束后她一直在打饱嗝。
唯独李慧表现得正常些，她静静看完了电影，时不时抬头看看王锦，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王锦盯着大荧幕，一直到职员表播放完毕都没有动作。
几滴液体从他眼中流出，被王锦随手擦去。
“…哭了？”安妮抱住王锦的胳膊。
“没，没什么。”王锦把沾满血迹的手背到身后。
流出来的并不是眼泪，是血。
“烟花大会还有些时间。”胡小北掏出手机看了看，“我们去机场接纯子。傻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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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王锦打断了她的话，笑着站起身。
——
“哑客！”典雅的少女扑上来抱住王锦，脸上写满了喜悦与兴奋。
“好久不见了。”王锦也抱了抱她。
确实很久没见过了，基律纳事件之后，纯子殿下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不再被苦痛的宫殿束缚，她有了健康的身体，十八岁之后的所有时间都归自己所有。
因此，她要去开疆扩土。
“相当——不错哦。”纯子依旧保留着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她翻开本子，给王锦指着上面的风景画，还有一个个零散的词。
“原本还以为独自旅行会有点孤独，不过每次看到风景都会想起哑客。看，这些都是我记下来要当面跟你说的。”
“这些都是吗？”王锦惊讶于笔记的厚度，“你去了很多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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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不是都在微信上给你发过了吗？你回得超级慢呢。”
长时间的分离并没有拉远他们的距离，纯子顶了顶王锦的额头。
“我去过十几个国家，见过了数以万计的人。”
“但果然还是…跟哑客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了。”???.biqupai.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留在你…”
纯子的话停住了，她似乎读出了王锦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件事等下再说吧。”她笑了笑，转身跟女孩们打着招呼。
在胡小北的介绍下，她们迅速熟络了起来，吵吵嚷嚷地往前走着。
机场过道的灯光很明亮，在光芒照耀下，她们美艳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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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头顶的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他陷入了黑暗当中。
“呼…”在原地站了几秒，王锦望着停下来等待自己的女孩们，轻轻叹了口气。
“傻仔，走吧？”胡小北在远处喊着。
嗡——
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阵阵嗡鸣，王锦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耳垂有些湿润，王锦伸手抹了抹，依旧是满手血迹。
“我…”王锦张了张嘴，喉咙一甜，他迅速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很快，他再次站起身子。
“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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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琳是笨蛋吗？”女人用盆里的水涮掉指尖的糯米，敲了敲王琳的脑袋，“粽叶都破了。”
“哼。”王琳气鼓鼓地绑好绳子，“破了就给老哥吃。”
“你怎么又和他生气了？”女人饶有兴趣地眨了眨眼睛，“快说说。”
“诶呀，老妈好八卦。”王琳扭过头，“他去看电影了，还说带上我就是家庭聚会。”
“人家约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是的。”女人悄悄笑着，“快说快说，小锦跟谁去的？”
“说不过来。”
“…嗯？”女人挑起眉头。
不只小慧和小北吗？
叮咚，叮咚。
门铃被按响，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指尖，按下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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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迎面而来的是王锦的脸，女人伸手捏了捏。
“妈妈。”胡小北的脑袋从他身后探出来，女人愣了愣，还是笑着答应了。
“妈。”紧接着是李慧，她的面色有些发红。
“好，好。”女人有些发懵。
“妈妈。”安妮仰起头。
“啊？”王锦看了她一眼，发现安妮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女人望着安妮，又看了看王锦，面色逐渐复杂起来。
“虽然这样有些唐突，但不跟着叫感觉会输掉呢。”纯子微微行了一礼，“母亲您好。”
“…”女人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惜始终都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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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缩在沙发角落，望着在一起热烈交谈的女孩们。
胡小北很轻易地化解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与疏远，最开始的谈话由她主导，说的都是大家感兴趣的话题。
越往后可聊的就越多，气氛也越和谐。
显然，她在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
王锦没怎么参与进去，他吃着安妮递过来的水果，发现完全尝不出味道。
渐渐的，话题开始转向王锦，女孩们谈起自己和他如何相识，又是如何成为友人的。
那一双双满含着期许的眸子让王锦如芒在背，他深吸一口气，离开客厅，走上阳台。
冷风吹过，王锦深吸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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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晚上天气就凉快起来了。”
女人拉开窗户，走到王锦身边，呼吸着新鲜空气。
“总是开空调也要注意通风哦，否则对身体不好。”
“妈，你怎么出来了？”王锦转过头，露出笑容。
“我来看看你这个小坏蛋。”女人点了点他的鼻尖。
“小锦长大了呢，当初我还担心过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现在看来完全担心反了。”
“但是…这是不是…多了点？”
“还有那个女孩，她…”女人伸手在腰间比了比，“小锦，你这是在犯罪吧？”
“她年纪比我大。”王锦咳了两声，“而且你想太早了，我还没成年呢。”
“这样吗？”女人松了口气，“我倒是不打算说什么，能到家里做客的漂亮女孩当然是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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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啊…”她望着远处亮起的声控灯，“小锦，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你要说实话，不许骗我，我们有过约定的。”
王锦沉默几秒，缓缓点头。
“小锦，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嗯。”王锦点点头。
“小琳的病得到了医疗设备的控制，有了更多时间。”
“研究所那边突破不断，或许能赶得上。”
“你可以每天待在家里，偶尔跟街坊邻居聊聊天，散散步。”
王锦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这很好。”
“粽子煮好了哦！”屋子里传来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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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吃吧。”王锦给女人推开阳台门，“我再待一会儿。”
“不。”女人按住阳台门，“我问的是你自己，小锦。”
“…我？我过得也很不错的。”王锦笑了笑，“至少不再籍籍无名，很多地方都有我的事迹，或者说…痕迹？大概吧。”
“小锦，”女人鼓起腮帮子，“你说过不会骗妈妈的。”
“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至少在北方是这样。”
“华夏的北方，世界的北方，说起来挺巧的，哈哈…”
“以后你想到我了就出去四处转转，说不定能看到我的雕塑，听到我的故事呢。”
“想到你了不应该直接去找你吗？”女人皱起眉头，“小锦，你有事情瞒着我，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我…”王锦张了张嘴，几点鲜红落在地面上。
“诶！怎么流鼻血了？快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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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好吃就行。”王锦一脸认真。
“噗…哑客真实际呢。”
“傻仔跟我一样，好诶！”
“还是要吃，热的。”
“我们也稍微蘸糖试一下？”
“看来小琳以后要多准备几种口味了。”
“诶？为啥是我准备？老妈你也干点活啊！”
餐桌热闹起来，王锦用颤抖的手握紧筷子，一点点吃着粽子。
第1192章 烟火
“那我们先回去换衣服，等会儿在小区门口集合哦。”胡小北穿好鞋子，挥了挥手。
“好。”女人笑着点头，“小琳快来，梳头了。”
——
王锦家的客厅里，女孩们并肩坐着，小声聊天。
“第一次来华夏吗？”李慧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嗯，华夏是妈妈生前想要定居的地方，我花了很长时间积攒勇气，才踏上了这里的土地。”纯子轻轻点头。
“这样啊，”李慧点点头，“是把这里当做旅行的终点吗？”
“差不多。”纯子低下头，“其实只是…想一直待在某个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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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向他表明过心意，他…没有挽留我，或许是担心我不够成熟。”
“走了那么多地方，跟那么多人擦肩而过，我还是觉得非他不可。”
“我…”纯子的声音弱了下来，“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很抗拒。”
沉默几秒，李慧轻轻开口，“你，是人类吗？”
“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纯子摇摇头，“我的母亲是冷冽者。”
“我没有任何能力，但或许，能活的久一点。”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李慧的半张脸埋在衣领中，“他和我一样是纯血的人类。”
“我身边也有不少怪谈同事，我从那么小到现在，她们的外貌都没有任何改变。”
“我曾经问过她们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答案是‘小慧，你能不能慢点长大呢’。”
“把这份心情颠倒过来，或许就是他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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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纯子垂下眸子。
这种担心时日无多而不敢触碰感情的情况，自己也曾有过。
当初拯救自己的是王锦，可现在，谁来拯救他呢。
——
“不是要去看烟花吗？”王锦望着坐在床上的胡小北，不解地挑起眉头。
“傻仔，过来。”胡小北伸出手掌。
“别闹了，等会儿来不及…”
嘭。
衣领被用力扯动，王锦踉跄着倒在床上。
“喂！你！”王锦想要挣扎，耳边突然传来的嗡鸣却让他整个人呆滞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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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时，胡小北已经握住了他不断颤抖的手。
“这是为什么？”她皱着眉头，“傻仔，别瞒着我，你知道瞒不住的。”
“灵感膨胀到极限的症状。”王锦深吸一口气，“你可以理解为，老年痴呆。”
“能记住的细节越来越少了，我会逐渐忘掉身边的人，忘掉你们，最后忘掉自己。”
“不会的。”胡小北咬着牙。
“嗯，确实不会。”王锦的声音很平静，“老年痴呆只是后遗症，我在那之前就会死。”
胡小北没再说话了。
她握紧王锦的手，眼眶微微发红，低下头望着地板。
长久的沉默后，她有些颤抖地开口。
“…傻仔，会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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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愣了愣。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疼，疼的要死。”王锦坐起身，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勉强的笑容。
“从脑子里面往外疼，像是有东西要长出来，又被颅骨挡住，只能在里面一圈圈盘住。”
“安静的时候，我能听到头盖骨被刮擦的声音，像是有指甲在挠。”
“六年，我本来都习惯了，只是最近越来越严重。”
“狐狸，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王锦尝试着松开她的手，“对不起。”
“不许松开！”胡小北突然激动起来，“你今天要是松开，我就…”
她停顿几秒，升起的气势骤然消失，声音也低沉下去。
“傻仔…握住我的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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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把她拥进怀里，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脖颈，“好。”
——
“人还真多啊！”王琳换上了黑色连衣裙，因为久不见阳光而苍白的皮肤，被映衬得如同星光一般。
“小琳，离人群远些。”李慧牵着她的手。
“知道啦…慧姐总是这样。”王琳鼓起腮帮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是你们画的吗？”纯子捧着手上的油画册，不可思议地看向阿紫和阿朱。
“是她画的，阿紫很厉害。”阿朱把身旁的女孩推出来。
“前…前辈。”阿紫一脸紧张，“请，请给我签名！”
“前辈什么的…算不上啦。”
“阿紫看那个账号很久了，说是在学习基本功。”王锦凑了过来，“漫画界横空出世的神秘天才…原来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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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客演技好差。”纯子撇撇嘴，“我的第一份超大份订单，那个人明明就是你吧？”
“还说自己不知道，结果偷偷订了三万册…地址都暴露了啊！”
“咳。”王锦挠挠头。
“很，好看。”坐在王锦肩膀上的安妮竖起大拇指。
“噢——我也在看哦。”女人同样竖起大拇指，“好看，我说男主角怎么有点眼熟呢。”
“诶？”纯子捂住脸。
“不只是我，街坊邻居都有在看。”女人竖起手指。
“诶！？”纯子的耳朵尖红了起来。
“毕竟…三万册呢。”
“…也是哦。”纯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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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笑笑之间，一行人到了过江大桥边上。
已经有不少市民等待在这里，再过几分钟，江水另一头就会升起绚烂的烟花。
烟花最好看的时候，往往是等待到最后的几分钟，以及刚刚升起那一瞬间。
临近整点，喧闹的市民们停住说话声，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
王锦感觉到手掌被紧紧握住，他看向胡小北。
女孩静静望着夜空，精致的侧脸美好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真好看啊。”王锦轻声感叹着。
胡小北并没有过多打扮，雪白的长发就那么披散下来，像是精灵一样。
微凉的晚风吹过，她的发梢在王锦肩头一滑而过，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样的女孩，美好到令人移不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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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却没再看她，而是同样抬起头，看向夜空。
烟花要开始了。
远处响起了喇叭声，是音质令人头皮发麻的打ち上げ花火。
不过确实很应景。
王锦刚皱起眉头，耳机便被塞了过来，是胡小北的。
播放的依旧是这首歌。
嗖——
整点的钟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围观群众的惊呼。
王锦没听到，他耳边是那句“请不要离开，再给一点点时间”。
烟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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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声与歌声响彻耳边，王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转过头。
他听不见胡小北的声音，却能辨认出她的口型。
她说，
“傻仔，我喜欢你。”
第1193章 做些什么(二合一)
王锦愣住了。
紧接着他意识到，胡小北并不打算让自己听见这句话。
所以才会有耳机，才会挑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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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王锦紧了紧手指。
他能从相连的手掌感受到女孩那急促慌乱的心跳，也能感受到她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的指尖。
我也喜欢你，王锦在心里回应。
他没能继续将目光停留在那过分美好的女孩身上，而是抬起头，麻木地望着烟火。
血液从他眼中渗出，紧接着是耳朵，鼻孔，最后是口腔。
剧痛与嗡鸣几乎让大脑沸腾起来，王锦咬紧牙关，拼命保持着站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的烟花逐渐凋零了。
人群散去，王锦依旧立在原地，牵着胡小北。
即将摇晃着倒下去的时候，有炙热的火焰在他心口一闪而过，安妮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王锦，累了。”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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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吗？那快回家休息吧。”女人的目光有些闪烁。
“纯子今天想去哪里住？跟我回家吗？还是去小慧家里？”
阿紫的目光停留在王锦身上，最后叹了口气，轻轻拽动纯子的衣角，“前辈，我想跟您多聊聊天。”
“正好！阿紫也去我家吧！给我讲讲旅行的事。”
“那，麻烦您了，母亲。”纯子看了看王锦，缓缓点头。
——
胡小北静静坐在床边，时不时拿起毛巾，擦去从王锦眼中流出的血液。
安妮把水盆放在地上，拧动毛巾。
她很讨厌水，不过现在，她脸上半点厌恶都没有。
胡小北的脸上毫无表情，“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可以吗，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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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没有回应，她依旧站在原地。
“拜托了。”
“…嗯，那我去，烧水。”安妮点点头，转身离开。
啪嗒。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胡小北和失去意识的王锦。
安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清晰。
胡小北逐渐有了表情。
她趴在王锦胸前，低声抽泣着。
“哭…什么。”王锦的眼中有迷茫一闪而过，他花了点时间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伸手摸了摸胡小北的头发。
“笨蛋狐狸，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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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哭，”胡小北的声音有些闷，“只是在难过，刚才忘记拍照了。”
“纯子应该画下来了，别担心。”王锦揉了揉她的耳朵。
“真的吗？”胡小北抬起头。
“你是指画下来，还是指别担心？”王锦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
“都有。”
“那么，后者是假的。”王锦笑了笑，“抱歉。”
胡小北低下头。
“狐狸，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去。”王锦望着天花板，“最好别太远了。”
胡小北沉默一阵，轻轻摇头，“还没想好。”
“明天能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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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行，后天也不行，大后天还是…”
“你是笨蛋吗？”王锦无奈地笑着，“快想一个。”
胡小北的身子颤了颤，“…有想做的事。”
“说说看。”
“我想听你说…”
“对不起。”王锦摇摇头，“唯独这个…不行。”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别说出来。”王锦坐起身，握住她的手掌，“这是我的请求。”
“…我知道了。”胡小北点点头，关上灯，“睡觉吧。”
“还是一起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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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女孩用行动给出了答复，她把王锦扑倒，蒙上被子。
语气带着几分蛮横，动作却很温柔。
并没有什么香艳的场面出现，王锦一整个晚上都被剧烈的头痛折磨，在噩梦与惊醒中循环。
哪怕他尽可能控制着反应，冷汗依旧要把他整个人浸透。
胡小北没有睡觉，她抱紧身旁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刻画着他的轮廓。
——
夜晚过去，王锦恢复了精神。
他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给自己打了几针肾上腺素，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小区里乱逛。
“有什么希望你为我做的事…”阿紫努力藏着眼底的悲伤，她轻轻张开双手，“就是这个了。”
“这个随时都可以，不想把宝贵的机会换成别的吗？”王锦把阿紫揽进怀里，紫阳花的香气在鼻端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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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阿紫轻轻抬起胳膊，反过来抱住王锦，“已经足够了，这就是最令我开心的事。”
“让我面对自己，露出笑容的全部温暖与力量，都是从这里来的。”
“这样啊。”王锦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阿紫不再那么消瘦的身体。
自卑已经离她而去了，敏感与悲伤被温暖抹平，她和同龄的女孩一样，活泼，温柔，善良。
“我被你拯救了呢，王锦。”阿紫轻声说，“谢谢。”
“我也是。”王锦回应着。
“再之后…阿朱呢？”
“我没什么需要的。”阿朱皱起眉头，“你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都已经把我照顾的这么好了，居然还问出这种话。”
“你这个笨蛋，是想让我欠你多大人情才知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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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微笑着看向她，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
“笨死了！非要人明说出来吗？”她别过头去，主动张开双臂，“姑且…和阿紫一样吧。”
“愣着做什么？想让我主动过去抱你不成？烦…”
“谢谢你照顾阿紫，也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王锦拍了拍她的背。
“该说谢谢的是我吧，大笨蛋。”阿朱闭上眼睛，“你…没时间了吗？”
“嗯。”
“真是的，从来都是这么急，都不给人好好准备的时间。”
“…那么，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阿朱深吸一口气，“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认识阿紫以外最好的事。”
“承蒙照顾了，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王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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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让你为我做的事吗？”李慧把腰间的长刀摘下来挂在墙上，洗了洗手，准备下班。
“民政局走一趟？”她开着不是玩笑的玩笑。
“算了算了。”王锦笑着摆摆手，“刚过门就让你守寡，伯劳会把我刨出来揍一顿的。”
“…”李慧的表情僵了僵。
她深吸一口气，对王锦伸出手。
“那么，请我吃顿饭吧，你亲手做的，行吗？”
——
“我做别的都一般般，唯独熬粥很有把握。”王锦用颤抖的手切好了肉丁，用菜刀一过，把它们丢进锅里。
“本来想着退休去开粥店呢，也只能现在过过瘾了。”
“说起来…你用我家厨房的次数好像比我还多，谢谢你照顾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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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打算用什么回报？”
“下辈子当牛做马吧。”王锦装作没注意到李慧颤抖的声音，依旧打着趣。
李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说真的，我们俩好像真没什么恋爱的感觉呢，有点羡慕小北。”
“要搬来我这里吗？”王锦把皮蛋磕碎，切成小块，“镇压部很忙吧，偶尔休息一下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算啦…”李慧摇摇头，向后靠住沙发，“归根结底，我跟小北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我闲不住，也注定不会陪着你到处跑，只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小北黏人得不行，有她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许多。”
“但是，”李慧思考着开口，“这样相处也很舒服吧。像是…老夫老妻之类的？”
“说的没错呢。”王锦扭开水龙头，不着痕迹地冲掉手上的血迹。
定好闹钟，王锦坐在沙发上，往李慧身旁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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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微微侧过头倚靠着王锦，“没能等到啊。”
“什么？”
她勾住王锦的小指，“当初说好了，等你找到答案，我们再考虑其他事。”
“这下让你从头逃到了尾…真狡猾。”
“是吗…”王锦笑笑。
闹钟响起，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被推到李慧面前。
王锦尝了尝，发现没有味道。
他意识到自己没放盐，这样的小事以前明明不会忘的。
“好咸啊。”李慧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顾粥的温度，埋头喝着。
“越喝越咸…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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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混合着泪水的米粥下肚，她趴在餐桌上，低声抽泣起来。
——
“哑客。”纯子缓缓低下头，目光有些暗淡。
“别想太多，只是突然打算为你们做点什么，毕竟太闲了。”王锦竖起大拇指。
“是…是吗？”纯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我们聊聊天吧。”
她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写了数不清的旅行见闻，后面标好了要怎么讲给王锦。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都可以给你讲。”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会不会太麻烦了？”王锦笑了笑。
“怎么会。”纯子轻轻握住他的手掌，“是你打开了我的世界，哑客。现在换我把世界讲给你听。”
“那我呢？”王锦觉得一直当个听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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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了！”纯子拿出纸笔，“哑客会画画吗？”
“…会简笔画。”
“那就来画吧，把我也画下来。”
第1194章 考验结束(超大杯)
“左边再往上一点点…诶！多了多了，ok！”
胡小北跟纯子并肩站着，满意地点点头。
“把它挂在客厅真的合适吗？”王锦面色复杂地拍了拍手，“我在艺术方面没有天赋，就是随手画画。”
“很可爱啊。”纯子笑得很开心，“只是…”
“只是傻仔，为什么我是个毛球啊！”小狐狸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
吃过午饭，阿紫带着纯子出门逛画展，把屋子留给了王锦和胡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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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王锦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独属于午后的宁静似乎比平日更沉重些，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打破。
王锦静静坐在沙发上，胡小北在他身边不远处，谁都没说话，只能听见时钟嘎达嘎达的声响。
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在他们两个人当中，往日的胡小北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王锦也会经常逗她。
只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便不太对劲了。
其他人在场时还能正常玩闹，一旦独处起来，沉默便会无情升起，像是厚重的屏障。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锦拿起水壶，准备给自己倒杯水。
“我来吧。”望着他不断颤动的手掌，胡小北接过水壶。
“多谢。”王锦点点头，“你看到安妮了吗？”
胡小北的手抖了抖，杯子啪嗒一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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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停止动作，于是水迹在茶几上蔓延开来。
王锦默默拿起抹布，一点点清理着。
“她在陪小琳玩。”胡小北轻声给出了答案。
“嗯，那么我该去…”王锦站起身。
衣料摩擦声响起，女孩挡在他面前。
“傻仔，你在躲着我。”胡小北直视着他的眼睛。
“怎么会。”王锦垂下眸子，“惊喜要留到最后，不是吗？”
胡小北单薄的肩膀有些颤抖，她闭上眼睛，让开了位置。
“如果你在这件事上骗我，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不告而别对我来说太残酷了，傻仔，别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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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原地站了几秒，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
安妮穿着洁白的长筒袜，坐在纯黑色的床单上。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阳光，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的白炽灯。
这让安妮像是橱窗里的美丽人偶。
注意到王锦的到来后，她眼中多了些神采，拍了拍自己的腿。
王锦轻咳一声，“这是在老妈家里。”
安妮歪了歪头，似乎在质疑这有什么关系。
王锦在心里挣扎两下还是放弃了，他走到安妮身旁，躺下。
棉袜的质感很舒服，没有丝袜那么滑，更像是枕巾或床单，又带着好闻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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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腿很纤细，却并不过分瘦弱，反而带着几分幼态的柔软。
长筒袜只过膝盖一点，把脑袋向上挪动几分，便能感受到那带着瓷器光泽的皮肤。
冰凉，白皙，弧度流畅。
王锦的呼吸落在上面时，安妮会轻轻戳他的额头。
她经常这样帮王锦掏耳朵，有时候也会讲些故事，帮忙缓解失眠。
这样的举动被王琳看到过一两次，小丫头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自己哥哥很久。
直到跟安妮逐渐熟络，她才意识到对方并不冷淡。
面无表情的外表下，其实是颗温柔的内心。
当然，她对别人最多也只是到“礼貌”的程度，那种几乎要把人宠坏的待遇，是王锦独有的。
“安妮被你叫‘妈妈’估计会很开心，老哥要不要试一下？”王琳当初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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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安妮捏了捏王锦的耳垂。
“没什么。”王锦轻咳两声。
安妮没追问，她戳了戳王锦的脸颊，“昨天的电影，喜欢吗？”
“喜欢。”
“我可以，再给你讲一遍。”
“好。”王锦缓缓闭上眼睛。
安妮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依旧是很好的助眠方式，可惜现在他睡不着了。
听故事其实不重要，讲故事也不重要。
对两个不太擅长言辞的人来说，能够待在一起就足够了。
半个小时过去，安妮的故事刚讲了一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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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个称呼…我并不讨厌。”
王锦松了口气。
长久的沉默。
刚才的气氛逐渐被冲淡，安妮的心情沉淀下来，她接上了后半句话。
“我并不比小北坚强。”
“她要面对的是没有你的世界，而我不需要考虑这些。”
“…为什么？”王锦坐起身。
“吃饭啦！”门外传来女人的招呼声。
“好。”安妮没解释，她点点头，开始帮忙布置碗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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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女人闷头吃着饭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安妮。
在昨天之前，她一直以为安妮是王琳的同龄人，甚至要再小点。
像是邻居家的妹妹，文静，好看，又有礼貌。
昨天那句妈妈差点让她大脑宕机，经过很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说王锦说这女孩比他年长，可总觉得…怪怪的。
并不只有外貌，还有她平日里那种近乎冷漠的状态，以及什么都不想关心的眼神。
她真的是活人吗？
说是精致的人偶还差不多，这样的女孩，真的适合…
“妈妈。”王锦递出空荡荡的饭碗。
“小锦还是喜欢撒娇呢。”思绪被打断，女人笑着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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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另一只手碰到一起。
王锦目瞪口呆，王琳则迅速激动起来。
“抱歉，我，听错了。”安妮把手缩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
女人迅速联想到了什么，她面色复杂地看了看王锦，又看了看安妮，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
——
晚饭结束，安妮送王锦出门，踮起脚尖给他穿上外套。
“小琳和老妈就拜托你了。”王锦蹲下身，看着女孩给自己整理衣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另外…还是不打算给我解释吗？你刚才的最后一句话。”
“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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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妈妈，答应我好不好？”
“这是犯规，”安妮摇摇头，伸手捏住王锦脸颊，向着两边拉扯，“狡猾。”
“好好…”王锦伸手捻灭她的呆毛，“我走了。”
“嗯。”安妮抱了抱王锦，“明天，我会回家。”
“那就…期待着还能见面吧。”王锦挥了挥手。
——
窗帘被晚风吹起，底部的挂饰敲打着茶几，发出哗啦响声。
空调没开，电视没开，玻璃杯依旧倒在那里，一切都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女孩抱着双腿，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胡小北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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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了久春。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缩在沙发上等王锦回来。
就是那次，她第一次意识到王锦跟自己不同，他会受伤，会死去，会面对终将到来的那天。
那时候的她懵懵懂懂，只是对这些有着本能的恐惧。
再后来，青丘的长辈离世，死亡两个字正式摆在她面前，冰冷，厚重。
恐惧有了实体，在她心中埋下种子，生根发芽。
胡小北抬起头。
天空很阴沉，没有星星。
她想到了幽海之旅，想到了跟王锦在月光下的谈心。
当时的自己，说好了要陪他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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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表现得很坦然，云淡风轻，就好像不在乎内心的想法一样。
真的不在乎吗？
怎么可能。
真的走到了这一刻，胡小北才发现自己很害怕，害怕到浑身发抖，站都站不起来。
她会陪王锦走到这一刻，之后呢？
望着他痛苦死去，目送他化为灰烬，再…
胡小北不敢去想了。
她突然意识到王锦的做法真的是在为自己考虑，如果是不辞而别，还能怀有微小的期待。
万一他去找其他办法了呢，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回到自己面前，再揉揉自己的耳朵，叫一声小狐狸。
那样的话，自己就能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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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
是…这样吗。
胡小北垂下眸子。
她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四太奶为什么选择了离去，明白了为什么在家人口中，父母一直下落不明。
这些细小的悲哀串联起来，成为无法反驳的结论。
虚假的期待，要好过残酷的现实。
有些道理要经历之后再过很久才能明白，就像是童年的胡小北漫无目的地掷出匕首，刺中了今天的她。
正中心脏，撕心裂肺。
逃避吧。她想着。
傻仔不会回来了，自己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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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而别确实是最好的办法，逃避是正确的。
没错，就是这样。
胡小北缓缓起身，摸索着想要把灯打开。
啪嗒。
玻璃杯摔在地上，成了一地尖锐的碎片，将赤着脚的她困在原地。
胡小北麻木地迈开步子，碎片扎进脚底，血液缓缓流出。
她的动作停住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哗啦哗啦的钥匙声响。
嘎吱。
门被推开，少年拍了拍外套上的雨水，“那个…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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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在黑暗中抬起头，默默看着王锦。
她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
“机票退掉了，我用那个钱给你买了蛋糕，零食，还有花。”王锦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
“白天的事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想怎么骂我都行。”
“不是都要逃走了吗？”胡小北的声音颤抖，几乎要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既然想着逃走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明明已经…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屋子里没亮灯，你平时开着小夜灯睡觉，会怕黑。”王锦的语速很慢，“我想着，不能再让你害怕下去。”
“然后就回来了。”
“我知道这个说法听起来很随意…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意思是说，你连小区都没出去吗？”胡小北呆呆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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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东西是在超市买的，两栋楼以外那个。”
“我想着尽可能快一点，跑了两步，然后…蛋糕有点…走形，不过是你爱吃的巧克力味。”
王锦笨拙地解释着。
“噗…”胡小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却笑了起来，“什么啊…”
“你的不告而别只是去买了零食...还都是我爱吃的...”
“傻仔你是…笨蛋吗？”
“大概吧…”王锦没有开灯，黑暗盖住了胡小北的泪痕，也盖住了他脸上的血迹。
“抛下身边的人突然消失，我不想做出那种事。”
“越往前走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就拼命赶回来了。”
他迅速走过去抱住胡小北，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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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狐狸。”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会恐惧，这样看来，问题好像完全没有得到解决。”
“才不是。”胡小北轻轻摇着头，“已经解决了。”
女孩微微向后仰去，望着王锦的眼睛，“我不再害怕了，傻仔。”
“但是，”胡小北话锋一转，还带着泪水的眼中闪过点点狡黠的光。
“傻仔确实让我不开心了那么…一小会儿。”她伸手在空中比划了长长一段距离，又缩短成点。
“你要补偿我。”
“用剩下来的所有时间，跟我好好告别吧。”
哗啦。
长长的清单在王锦面前展开，上面写满了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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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了点，全完成要好久。”王锦无奈地笑笑。
“我很贪心的，傻仔。”她踮起脚尖，在王锦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准备好了吗？”
王锦深吸一口气，对她伸出颤抖的手，“随时奉陪。”
双手触碰的瞬间，无数画面在王锦面前迅速闪过，最后定格在病床上年轻的他，被众人簇拥的那一刻。
下一刻，周围的景物扭曲起来，幻境逐渐破碎。
王锦再次睁开眼睛，身上的痛楚尽数消失。
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金面具。
跟上次不同，这次王锦没有变得虚幻，脸上没有冒出银面具，就连那些二重身都没出现。
考验已经结束了。
破碎的面具下，犀鸟那半张脸的表情无比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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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他皱起眉头，向王锦质问，“你做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王锦摇摇头，“我没解除内心的恐惧，还是怕死，还是害怕离开她们。”
“这是近乎无解的杀招，照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死。”
“但是考验结束意味着恐惧已经被克服，这说明…”
王锦愣了愣，他想到了胡小北的话。
“傻仔，我不再害怕了。”
是这样啊。王锦露出笑容。
被克服的是胡小北的恐惧，她用这种方式，将必死的局面硬生生给解掉了。
“在鲸之港外面也能想出这种天才的办法，不愧是她啊…”
王锦看着一头雾水的犀鸟，活动了两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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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右手，全都能动。
还动的很轻松，充满力量。
这简直给人一种突然卸下沙袋的感觉，轻飘飘的，仿佛能一飞冲天。
王锦猛然窜了出去。
他伸手抓住犀鸟的衣领，用力把对方掼在地上，照着脸就是几拳。
“考验够了吧？现在换我考验考验你。”
“这里是哪，我该怎么做才能救出卡特琳娜，以及…”
“叫阿尔帕斯来跟我对话！”
第1195章 正史
“阿尔帕斯！”王锦伸手扯住犀鸟脸上的金面具，抬脚踩住他的胸膛。
“啊啊啊——！！”
伴随着非人般的惨叫声，面具刺啦作响，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脱离犀鸟身体的面具迅速融化成金色液体，滴落在地面上。
从水盆大小，到屋子大小，最后几乎覆盖了所有能看到的地面，形成金色的沼泽。
呼啦！！
无数巨大的手掌从地面探出，抓住王锦，将他拉了下去。
周围的景象迅速变换，从之前那扭曲的空间，转换成了熟悉的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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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坐在花圃中间，看着头顶的天空迅速变换，将多年前的鲸之港展现在他面前。
断肢之神并没有幻象之类的权柄，构成这些画面的其实是一根根活动的手指。
“当然。”王锦给出回应。
“嗯，这样想确实没错。”银面具点点头。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痛苦与牺牲之上呢。”
“实验体的痛苦，幽海鲸的痛苦，还有她的痛苦。”
“我见证了掌权者的野心不断膨胀，从最开始的建立宗教操纵百姓，到后来的实验造神，想要永远留住本应该稍纵即逝的繁荣。”
“如果他们能不那么贪婪，在幽海鲸醒来之前搬到其他港口，也就不会迎来这样的结局了。”
“这就是鲸之港的正史？”王锦望着不断变化的图像。
“是的。”阿尔帕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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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的开端正是卡特琳娜。”
“她是传承着幽海鲸意志的孩子，那伟大的生物将自己的部分力量给了她，希望背上的人类能够离去。”
“教会并没有接受幽海鲸的请求，他们一口咬定她上辈子触怒了神明，将最大的恶意施加到卡特琳娜身上。”
阿尔帕斯伸出爪子，周围的空间逐渐变动，王锦直接看到了当初的景象。
做家务的时候，会被飞来的酒瓶打破额头。
走出家门，同龄的孩子避之不及，仿佛见到了最令人作呕的东西。
稍大些的孩子奔跑过来，毫无征兆地踹在她背上，把她踢得踉跄前扑，满脸是血。
路过的神父点燃她的头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其他人围在远处哈哈大笑。
面对一次次的欺辱，女孩的身上逐渐布满伤痕，表情也逐渐麻木。
她已经逐渐习惯，被打了就躺下休息，受伤了就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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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些事的时候，她会去墓地里喂流浪猫，再跟妈妈的墓碑说话。
被流浪猫簇拥的时候，她脸上会露出少有的笑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下来。
她始终跟那些小小的生物保持着距离，每次喂食过后都会把它们赶走。
直到某天，疲惫的她在哭泣过后，睡在了母亲的墓前。
醒来时，几名年轻人正抓着流浪猫的尾巴，用力摔在她母亲的墓碑上。
那些猫咪保护了她。
女孩绝望地哭喊着，年轻人哈哈大笑。
他们本打算把热水从女孩头上浇下去，可现在，能够得到更多反馈的做法出现了。
在那之后，情况越来越糟糕，孩子们多了个新的乐趣。
猫尸随处可见，溺死，火烧，殴打，肢解，勒毙，死法不一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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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的是切成几段，因为这能让女孩在安葬的时候多费些功夫。
女孩终日在岛上徘徊，把自己的朋友们带回墓地后方的山坡。
讽刺的是，教会这么多年都没成功的研究，在这些死去的流浪猫身上成功了。
那片山坡就是后来的埋骨地，断肢之神的神国。
岛上的流浪猫并没有被捕杀殆尽，因为女孩在那之前便被卖给了教会。
她被关进了狭窄的小屋，无法站立，无法躺下，没有食物，没有水源。
饥饿与恐惧逐渐侵蚀了她的心神，将她的时间拉长，再拉长。
女孩凭空消失了。
再之后消失的是鲸之港，连带着所有的居民一起。
幽海鲸自沉睡中苏醒，终日唱着哭泣般的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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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六海域有了海妖之港的传说。
正史以悲剧结尾，哪怕是现在，卡特琳娜仍旧沉浸在长久的恐惧当中，无法解脱。
那个狭小的屋子会将她囚禁到最后一刻。
阿尔帕斯寻求着改变，祂想把女孩拯救出来，于是这座曾经繁荣的港口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探索者。
直到王锦的到来。
王锦盯着不再活动的画面看了许久，缓缓站起身。
“不看了吗？”阿尔帕斯问着。
“嗯。”王锦活动着脖子。
他确认自己能够完全相信阿尔帕斯。
这位断肢之神牵连了许多无辜者，但至少在死后，祂依旧忠心耿耿地保护着卡特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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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事之后再说吧。”王锦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让卡特琳娜等下去了。”
第1196章 漫长之战(二合一)
“这样啊。”阿尔帕斯的两个脑袋同时点了点。
紧跟着，祂那小小的身体逐渐融化，跟地面合而为一。
祂正在消失。
“恐惧神国…藏在断肢神国背后吗？”王锦看出了端倪。
想要进入恐惧神国，就必须让断肢神国消失，让阿尔帕斯就此消亡。
“这下知道了吧，考验其实是不得已的，我们真的没办法犯错。”
“别太记恨我啊，鲸之港的监狱里，我还带头去救了你呢。”金面具的笑声减轻了，逐渐归于平静。“在这待了这么久，你…哈哈，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类了。”
“谢谢你的饼干。”
说完这句话，金面具缓缓消失了。
王锦突然意识到祂的毛色并非巧合，金面具就是那只总在自己身边晃悠的胖黑猫。
那银面具呢？祂是…
王锦想了起来，自己给这只断了腿的花猫治过伤。
“是的，那就是吾，在此谢过了。”银面具对着王锦轻轻点头，像是在表示认可。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们都太过弱小。若是能早些遇见你，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王锦。”
“以后会有很多人传唱你的事迹，你应该也不介意自己的传奇再长一些。”
“那么，再见。”
银面具也缓缓消失了。
脚下那盛开着花朵的地面像是突然没了实体，王锦一脚踩空，落了下去。
“请拯救她。”混杂起来的声音缓缓回荡，这就是阿尔帕斯的最后一句话。
王锦望着逐渐崩塌的天空，轻轻闭上眼睛。
阿尔帕斯是很好的小猫，她们为女孩付出了一切，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猫与女孩的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前辈们把这份责任交给了王锦。
做不到的事，就由他去做。
拯救不了的人，就由他去拯救。
扑通！
冰冷的包裹感传来，王锦知道，自己落入了水中。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整片金色的海洋。
鲸之港的地基逐渐远去，紧接着，王锦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壮美生物。
虽然只是个轮廓，甚至只是一小部分，可它那巨大的身体仍旧令人心生恐惧。
王锦想到了幽海禁忌，蓝环厨娘的父亲，那令人闻之色变的巨兽。
可就算那样的存在，在幽海鲸面前依旧显得渺小。
王锦继续下坠，窒息感却并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心跳加速，手脚发抖，血液泵动。
那是不知从何而来，却几乎在瞬间把他心神摧毁的恐惧。
漫长的黑暗过后，神国的门扉敞开一瞬。
王锦直坠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是熟悉的小镇。新笔趣阁
——
人声鼎沸，商贩与买家来来往往，孩童嬉闹奔走。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和谐到让王锦有些疑惑。
“这是…鲸之港？不，不对。”王锦眯起眼睛，他看到了城市正中心，无助哭泣着的卡特琳娜。
这里是恐惧神国，是当年的鲸之港。
它那么繁荣，那么广阔，却唯独容不下一个女孩。
那些永远都不怀好意的目光，偷偷靠近的威胁，时不时响起的嗤笑，都令人头皮发麻。
她每一天都生活在地狱般的折磨中，周而复始，永无止息。
如果这些畜生没对流浪猫下手，没在最后对卡特琳娜下手，或许一切都能够挽回。
罪魁祸首近在眼前，他们发现了王锦的到来，正收敛起笑容，沉默地看着他。
王锦沉默着看了回去。
这样的眼神曾经投向过卡特琳娜，如今投向了自己。
要怎么做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王锦伸出手，钉剑在空中缓缓浮现，洁白的光芒在其上不断流转。
鲸之港的常驻人口数是两万六千零五十二，
王锦有一个人，一把钉剑，
他要带那个女孩离开。
——
“往后退！再后退一点！”
阿丽莎声音沙哑地嘶吼，红桃猛然把她提起，向着墓园深处狂奔。
滴滴滴——
急促到几乎连成一串的报警声闪过，巨大的蘑菇云在人群中缓缓升起。
泰迪的零件四散飞出，阿丽莎眼眶发红，牙关紧咬。
最后的手段已经用完了，接下来的选项只有两个。
逃跑，或者死亡。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其实是一样的。
“想想办法…想想…冷静点…”阿丽莎咬着指甲，瞳孔缩成一个小点。
“我可是阿丽莎…没人能杀掉我…没人能…”
猛然间，她抬起头，看向红桃。
“三分钟，能给我争取到三分钟吗？”
“不知道，倒不如说，肯定不可能吧。”孔雀的左胳膊无力地垂在身旁，她用右手把身后的背包放到身前，“果然还是太疯狂了，跟你们一起做这些事，走到今天这步。”
“但是…果然，这种绚烂的生活才适合我。”孔雀停下脚步，在背包上用力一扯，引线开始燃烧，“外面的世界会比现在更精彩吗？”
“喂！你干什么？”塔莉垭放缓脚步，却没有停下。
孔雀只是个普通的粉刷匠，就算有身为海盗的本能，也已经到极限了。
“会更精彩的。”红桃深吸一口气，给出了答案。
“是吗？那真可惜…”孔雀迈开麻木的双腿，迎着人群冲了过去。
“替我去看吧！”
轰——
杂乱的颜色爆发开来，鲜红，惨绿，这对喜爱彩色的她来说，是最好的墓碑。
通常情况下来说，是这样的。
孔雀并没有就这样消逝，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站着道陌生的身影。
深蓝色的皮大衣，船长帽消失不见，散落的头发被血迹粘在一起。
“是你，”孔雀不可思议地看着威尔康，“你这个叛徒…不，不对。”
这男人掳走了卡特琳娜，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救下自己。
孔雀理解不了他在想什么。
威尔康把她轻轻放下，抽出短矛，缓缓离去，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他不打算解释什么，就这样缓缓消失在人群中。
——
恐惧神国中，地面逐渐被血染红。
尸体在地面上堆叠起来，无数肢体横飞而出，碎裂的内脏流了满地。
几乎看不到王锦的身影了，他被人群逐渐淹没，只有不断响起的哀嚎证明他还活着。
挥舞刀剑，砍入肉体，带走生命。
他正在用最原始，最古朴的方式，一点点摧毁卡特琳娜的恐惧。
王锦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这是他开始杀戮的第一万八千六百七十二秒，将近三个小时。
连续不断的剑舞让他的体力迅速流失，落蝉让他的手腕发出哀鸣，王锦依旧没有停止。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王锦从正午杀到了黄昏，他整个人都被血染红。
他用近乎虔诚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挥砍，转身，换手，闪躲。
“你是疯子吗？”孩童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再这么下去，会把自己活活累死的。”
“他听不到。”盛宴摇摇头，“现在他跟卡特琳娜的状态差不多。”
“恐惧涌上心头，感知时间被拉长，这样的三个小时…在他眼里已经过了一整天。”
“一整天…”动物园伸手碰了碰身旁的居民，下一秒，钉剑把那人连着他一起洞穿了。
“可我们还是虚幻的。”他望着毫发无伤的身体，微微摇头。
“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盛宴眯起眼睛，“他确实害怕，可他从没想过让别人代替自己承受恐惧。”
“这是属于他的漫长战役，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
“呼…呼…”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拉长，成了怪异的歌声。
这是很难形容的感觉，敌人的动作并没有放慢，自己的思维没有加快，唯独感知陷入了漫长的，无法逃脱的水牢，被恐惧一点点溺死。
这就是卡特琳娜的世界，王锦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四小时。
人群毫无抵抗力，他们如同麦子般倒下。
疲惫感侵蚀着身体，王锦踩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上，继续向前。
——
王锦开始杀人的第十二个小时，天空一片漆黑，繁星与极光点缀着这座港口城市。
他从黄昏杀到了深夜，在认知中已经过去了四天。
体力已经透支不知道多少次了，汗水与血液浸透了他的衣服，逐渐被风干，又被打湿。
几乎无法忍耐的饥饿感再次传来，王锦挥剑，前行。
两万六千人并不是个普普通通的数字，而是一个又一个吼叫着扑上来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力气或大或小，却都没有半点畏惧。
无边无际的敌人，早已经没了知觉的身体，惹人疯狂的饥饿，这样的场景令人绝望。
王锦依旧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上结了一层血膜，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防御也早就不再是滴水不漏。
嘭！！
重重一击砸在王锦后脑，视觉与听觉逐渐被剥离。
在朦胧的黑暗之中，他见到了那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
于是在倒地前的最后一刻翻身跳起，挥剑横扫，几颗头颅腾空而出。
“啧…”孩童远处看着这一切，轻轻摇了摇头。
他能看到王锦一直在默念。
不能…再让任何一人迎来悲剧…
第1197章 鲸之港的屠夫(超大杯)
轰——轰！！
无数藤蔓从地面中钻出，这次的增生比上一次还要剧烈，鲸之港很快便被充满危机的翠绿覆盖了。
隐约能看到怪异的生物从植物中探出头来，打量着这座陷入战火的城市。
“断肢…断肢之神！请再次聆听我的祈求，请再次回应我的呼唤！该死…怎么会…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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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神国失去了制衡！又开始暴动了！”
一声声惊慌的报告声传到耳边，女人叹了口气。
她能猜到是谁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可她怎么都想不通，王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三圣同时出了岔子，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宇深吸一口气，伸手在空中挥了挥，书卷哗啦啦随风翻动。
“教会的子民们，为了鲸之港的繁荣，你们愿意献出生命吗？”
“愿意！”
无数执法者振臂高呼，在他们看来，自己正在保护自己的故乡，这并没有任何错误。
“那么，就是现在了！”
女人扯碎身上的长袍，一直紧贴在后背上的双翼猛然张开，她腾空飞起，蛇尾在空中舞动着，妖异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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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开双唇，阵阵歌声从口中飘出，伴随着无数黑色的咒文，落到每一位执法者耳朵里。
执法者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整个脑袋都开始涨大。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是充了气的足球那样。
最后，从鼻梁向上的位置轰然炸裂。
脑组织暴露在空气中，像是心脏般不断跳动着。
他们没有死去，反而像是终于窥见世间真理那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放声大笑。
这样的人便不再是人了，他们接受了禁忌之书的知识，从内而外地，变成了另一种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们抛弃了武器，抛弃了正常的行走与攻击姿势，用诡异的动作向前疯狂冲击。
异端组织迅速溃败，墓地防线正式失守。
挡在埋骨地前方的人只有红桃和塔莉垭，她们并没有后退，反而握紧了手上的匕首与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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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早已经打空了，她们能做的只剩下这个。
“谢谢。”塔莉垭对红桃道了声谢，“我想起来了很多东西。”
“如果这次能活下去，我要跟柳德米拉好好谈谈。”她低下头，帮红桃扣紧机械腿。
“别忘了还要跟我决斗。”红桃握紧匕首，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们毫无惧意地，向着前方冲锋。
滴滴滴。
和人潮撞在一起的前一瞬间，红桃手上的定时器发出预告。
她感受着大地的震动，伸手拽起塔莉垭，猛然向后退去。
哗啦——嘭！
巨大的蒸汽战船乘着焰浪不讲道理地横冲而出，像是长剑般，硬生生在战场中犁出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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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和刚来到这里时一样，平和，坚定，带着无法阻挡的力量。
他要带那个女孩离开。
当啷。
武器落地的声音响起，居民中开始有人崩溃，乱吼乱叫，拼命逃跑。
七十二小时过去，感知时间将近一个月。
鲸之港中几乎看不到什么活人了。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王锦用力将断掉的钉剑刺入地上那人的身体。
他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可他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王锦咬住剑柄，一点点向前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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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瞎掉的左眼中，闪烁着令所有人胆寒的光芒。
他向着港口挪动。
还存活的鲸之港居民倚靠着彼此，拼命向后退去。
他们很害怕，害怕到快要疯了。
他们找不到任何阻止王锦的手段，他被捅了上千刀，却依旧能毫不停歇，在三天内杀死整整两万六千人。
面对这样的恶魔，他们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举起武器哭着刺入自己的胸膛。
这样的动作引起了连锁反应，他们挥剑自杀，转身跳海，仿佛这样就能离王锦远一点。
第九十个小时，感知时间一个月。
鲸之港的最后一人转身跳入大海，在礁石上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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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六千零五十二人，被王锦屠杀殆尽。
神国代表着卡特琳娜的恐惧，而现在，这里什么都不剩了。
——
恐惧之神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她握紧冰凉的双手，蜷缩起来。
她依旧待在那冰冷的，狭窄的，站不直，坐不下，连睡觉都做不到的地牢之中。
她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可她做不到。
曾经的苦难成了权柄，恐惧与饥饿被深深印刻在她的灵魂之中，成了她本身。
她将背负着这两个诅咒般的词汇，永远沉寂下去。
恐惧之神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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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求救。
所有帮助过她的人，回应过她呼救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已经死去了。
求救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给自己和他人增添苦难。
嘭！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随即铁链被扯动，落地。
有人来了。
恐惧之神瞪大双眼，拼命向后缩去。
“卡特琳娜！”
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
“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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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似乎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但是，我现在找不到你，我看不见东西了。”
“如果这里是地窖，那么，请你回应我的呼唤。”
“向我求救吧。”
恐惧之神愣住了。
她思考许久，沉默下来。
求救…
她张了张嘴。
说不出话。
让早已经失去作用的声带重新震动起来，或许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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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岁月让她的身体退化了。
她抬起手，想要制造些声音来吸引少年的注意。
依旧没能成功。
强烈的饥饿感让她无法行动，仅仅是移动一根手指都异常困难。
少年的脚步越来越远，“救命”两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是身体的问题，还是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
或许，自己早已经被希望遗弃了。
女孩张开嘴唇，发出了无声的呼喊。
“救救我…”
声音太小了，不可能有人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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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少年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她再次坠入黑暗。
女孩低下头，无声地哭泣着。
嘎吱——哗啦！
地窖的铁门被猛然拉开，强烈的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女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身穿盔甲的人影。
视线逐渐适应后，她意识到，那些像是盔甲一样的凸起，是无数插在少年身上，已经断掉的刀剑。.
“我听到了。”王锦伸出残缺的右手，“你的求救，你的哭泣，我全都听到了。”
“卡特琳娜，我可以拯救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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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声音和身体同样颤抖，她用尽全部力气，大声喊了出来。
“拜托了…一定要…一定要，拯救我！”
“那真是，”王锦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荣幸至极。”
恐惧神国开始扭曲，连带着鲸之港一起，出现了无数裂痕。
——
愈发混乱的战场，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终结。
这场战役并不是按照一方死伤殆尽来判断输赢的。
王锦的出现意味着教会一方的进攻失败了，海盗一方的拖延迎来了胜利。
那持续九十个小时的杀戮清空了恐惧神国，将恐惧之神解放了出来。
在这样的基础上，断肢之神死亡，火刑之神与寄生之神重伤，好结局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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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太在意，但能这样最好不过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王锦发现地面在迅速靠近，紧接着，他失去了意识。
“诶呀…看来他太累了。”红桃望着埋在自己胸前的王锦，呼吸急促地捂住脸。
“明明是你突然扑过去…咳。”孔雀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尴尬地咳了两声。
——
鲸之港逐渐被替换到了现实当中。
幸运的是，由于第六海域的特殊性，并没有人发现这次异常。
其实就算发现了也无所谓，这里是幽海，发生邪门儿事的概率比拉肚子还要大。
替换结束后，卡特琳娜按照约定，给居民提供了选择。
想取回记忆可以直接继承二重身的一切，相当于这边在鲸之港享受人生，那边在挂机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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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取回记忆，就在鲸之港短暂停留一段时间，等到了合适的港口再搬家定居。
这座城市还会存在七天，七天之后，已经醒来的幽海鲸。
教会所做的事被公之于众，交给居民判断…那当然是以后的事，现在大家都不太冷静。
因为还有另一点没能达成共识，也就是——那些死去的人。
神职，异端，以及在今天的战争中牺牲的执法者。
虽然所有人都清楚，这些牺牲者的决定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他们要为自己承担责任。
可接受现实毕竟需要时间。
很多事都乱糟糟，很多人忙的焦头烂额，王锦却很清净。
他正在不断重复睡觉，醒来，吃饭，睡觉这个过程。
恐惧神国中发生过什么，卡特琳娜已经告知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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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疲惫，饥饿，疼痛，严重污染带来的耳语，不断杀戮可能引起的癫狂中，整整坚持了一个月。
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没有半点停歇地杀了两万六千人。
再次出现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卡特琳娜主动提起，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这段经历。
【鲸之港的屠夫】
这是王锦的新称号。
伴随着鲸之港居民的离开，他的传说正在幽海上迅速扩散。
王锦自己对这些变化没什么实感，他觉得最大的不同，大概是…
“你怎么还在这？”王锦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望着身旁的久春，他微微皱起眉头。
二重身不应该继续存在下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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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久春把烟卷捻灭，“大概等你污染浓度下去了，我自己就会消失。”
“行吧…”王锦洗了把脸，掏出泡面捏碎，就这么吃了起来。
他很饿，很饿很饿。
恐惧之神并不只恐惧那么一个权柄，她同样是饥饿之神。
在漫长的一个月中，王锦始终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仿佛肚子正在不断向内收缩，把他整个人都折叠起来。
“他们几个呢？”王锦拿起杯子。
水还是温的，看来屋子里的其他人刚离开不久，应该是在处理后续。
“盛宴和动物园消失了，孩童不想出来。”久春抛了抛手上的烟盒，叹了口气。
“我其实也不想出来，但…不管怎么说，都得跟你告个别。”
久春笑了笑，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些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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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吗？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第1198章 下场(超大杯)
“原本还以为我们的分别会惨烈一点，我掩护你活下去什么的。”
久春坐在舷窗边上，望着外面忙碌的人群。
“没想到你最后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
“因为鲸之港里很多人都罪不至死，”王锦嘎吱嘎吱嚼着方便面，“好结局不是单独给卡特琳娜的，让这里走上正轨才对吧。”
“这也是种…调律吗？”
“你问我？”王锦挑起眉头。
“抱歉，我很久都没修正过什么东西了。”久春摇摇头，“我一直在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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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春在口袋里翻找着，把一张漆黑的牌摆在王锦面前。
“这是美术协会为了削减我的锚点而制作的黑色怪谈牌，你也可以理解为通缉令。”
“漆黑火种…”王锦看着牌面上的称号，摸了摸下巴。
“意思是，你是毁灭的开端吗？”
久春沉默着点点头。
良久，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大阵事件结束后，他以半疯状态降临，久春彻底迎来了黑暗。”
“死伤者数以万计，整个华夏当时都受到了波及。”
“统辖局使用了最终手段，将剩下半个久春彻底覆灭的同时，勉强让他陷入了沉睡。”
“我因此成为了怪谈界最大的罪犯，也就是，漆黑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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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春点起烟卷，眼中是压抑着的痛苦与麻木。
“被通缉之后，我选择了举起反旗，跟三巨头对抗。”
“已经变成废墟的久春是我的根据地，东北分部，黄家，灰家同时选择了追随。”
“白家，柳家选择观望，胡家的忍耐到了极限，正式站到对立面。”
“仙家开始分裂，黄昏议会加入战局之后，一切都控制不住了。”
“身边的朋友因为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们一部分背弃原本的生活，一部分因为不愿意站到我的对立面而消沉。”
“我这个火种用其他人的生命点燃了城市，吞噬着一切。”
“这他妈的…简直太糟糕了。”久春摇了摇头。
“我不可能是三巨头的对手，在一次又一次的围剿中，我落入了下风。”
“这时候，赵光明叛出了公司，放弃了结婚生子，硬生生把我从死人堆里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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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本来不应该发展成这样的，他明明已经逃掉了。”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吗？我觉得自己该死，真的。”久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逐渐激动的声音平静下来。
“他最后死于过度使用黎明计划带来的副作用。”
“那件东西，他留给了我。”久春脱下风衣，掀开衣服。
金属脊椎刺进他布满伤痕的后背，像条扭曲的蜈蚣。
久春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做自己最讨厌的事，夺去陌生人的性命。”
“很多人陆续死去了，死的毫无意义。”
“再后来，外神与旧日逐渐活跃，毁灭到来。”
“我没能给任何人带去幸福，只有痛苦与仇恨，我成了最大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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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春的身体变得透明，逐渐消失。
他看着王锦复杂的表情，把烟捻灭。
“幸亏这是假的。”
“嗯。”王锦的声音毫无感情，“我做不出那种事，你永远成为不了我。”
久春并没有因为王锦冷漠的语气恼怒，他反而安心地笑了笑，“那就好。”
“喂。”呼唤声响起，王锦低下头。
孩童正臭着脸，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没玩到新游戏，没有每天买饮料喝，看起来活得很累，从这些方面来看，我果然还是不太满意。”
孩童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相当勉为其难地接着说。
“虽然成了我不喜欢的样子，但...你还挺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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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死了啊。”
孩童那小小的身体和久春一样，逐渐消失，逐渐淡化。
“要说再见了。”久春眯起眼睛。
他和孩童同时伸出拳头，王锦握紧手指，跟他们的拳头碰在一起。
“就这样走下去吧，我们会在虚无中见证下去的。”
“见证那个只有你能触及的结局。”
幻影彻底消失了，什么都不剩下。
王锦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深吸一口气。
跟过去的幻影对话，让他意识到一路走来，自己究竟有了多大的进步。
这种进步无关年龄，无关武力，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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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待东西的角度，处理问题的方法，理解世界的深浅，这大概能称之为…成熟？
“啊…老了。”些微感触从心底升起，王锦张开双臂向后倒去，柔软的床垫稳稳把他接住。
鲸之港的事，白船的事，他暂时不想管。
继续装睡，还能让这种甩手掌柜的日子多过几个小时。
王锦倒下去之后不久，门被缓缓推开，门缝中排列着几个小小的脑袋。
“还在睡。”安妮面无表情地说着。
“再让他休息一会儿。”排在安妮头顶的是卡特琳娜。
她努力踮着脚尖，这才从跟自己身高相仿的安妮手中抢到了上位。
“我去陪他。”阿紫更高一点，她排在卡特琳娜上方。
“没必要吧。”阿朱在更上一点的位置，“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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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干什么？”雪女的脑袋探了出来，最近气温上升，幼年状态的她相当活跃。
“为什么都过来了——诶？诶！！”
嘎吱。
扑通。
“怎么…”
“嘶…好痛…”
门被推开，小萝莉们失去了支撑点，摔成一团。
罪魁祸首是安妮，她推开门，走向王锦。
其他人这才意识到，她刚开始那句“还在睡”，表达的情绪其实是“欣喜”。
安妮脱掉鞋子，洁白的长筒袜下，足尖愉快地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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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
“偷跑！”
“算我一个——阿朱你别拽着我！”
“哈哈…”
身后的四人互相拉扯，谁都没办法前进。
安妮回头看了看，慢悠悠走到王锦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安妮妈妈…”王锦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又翻身睡了过去。
安妮呆在原地。
火焰腾一下在她眼中燃起，火苗在她头顶跳跃着。
“雪女…雪女化了！快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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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的好快！”
“啊！她咬我！”
喧闹声逐渐远离，冷静下来的安妮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面无表情地伸手握拳，向下晃了晃。
好诶，抢到了。
安妮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跟王锦面对面躺下。
回想到刚才那个称呼，安妮的耳朵尖再次红了起来。
她伸手戳了戳王锦的脸颊，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
王锦断断续续睡了三天，在第三天的下午，他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出船舱。
鲸之港的琐事处理的已经差不多了，需要他做决定的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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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没什么人。
准确来说，白船上已经没有几名海盗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进入了鲸之港，关于那些人的记忆，卡特琳娜暂时没有还回去。
王锦在角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他挑挑眉头，快步凑了过去。
“哟，神使，有段时间没见到了。”王锦跟莲打着招呼。
说是许久未见，其实也就那么三四天…再加上睡觉的这三四天。
莲整个人瘦了一圈，黑眼圈让他看起来不太精神。
莲冷着脸，丢下餐盘准备离开。
“没进鲸之港觉得遗憾吗？这也没办法，毕竟你是冷冽者啊。”王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什么意思？”莲猛然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过来，“想打架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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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我怕自己吐出来。”王锦摆摆手。
莲的面色又阴沉几分。m.biqupai.
“…你应该知道我在鲸之港干了什么吧？我不是觉得你恶心才吐的。”王锦解释着。
莲转身走进厨房，几秒后拎着菜刀走了出来。
“好好好…”王锦伸手托起沉甸甸的口袋，把里面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是我从鲸之港给你带的礼物。”
当啷。
菜刀落在地上，莲愣了愣。
“你也挺在意吧，自己不是人类这件事。我想着不能让你白跟着忙活…”
“不，那种事情怎样都好。”莲伸手托起那两只喵喵叫的小奶猫，面色复杂，“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断肢之神。”王锦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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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显然没把这种回答当真，他拎起两只猫的后颈，轻轻晃了晃。
小猫并没有害怕，它们盯着莲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你在开什么玩笑？”莲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咬紧牙关，怒视王锦。
“我是冷冽者的神使，被囚之神的信徒，手上沾着无数条人命的恶人，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小小的，毛绒绒的，喵喵叫的东西？”
“那我放回去。”
“不行！”
“好好好…”王锦举起双手，表示顺从。
莲什么都没说，他脚步轻快地抱着猫回到了卧室。
几分钟后，船上多了道四处乱窜的影子，他会随机卷走其他人的毯子和牛奶，一时间人心惶惶。
王锦乐呵呵地吃着饭菜，看着不远处路过的乐团成员，还有更远处，在食堂里收拾鱼的红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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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变故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明显跟黑船有瓜葛的乐团选择了明哲保身，理查德在这方面跟他们持有相同想法。
事情结束后，最兴奋的反而是深蓝舰队那群钓鱼佬，以科尔伯格为首的他们正组团去幽海鲸背上参观，时不时有人趴在地上，拍着意义不明的照片。
在这段时间内，无论你和他们说什么，他们的回答都是“对，是钓到了幽海鲸。”
有人忍无可忍，怒吼着“谁问你了”冲了上去，结果钓鱼佬选择了乐呵呵地挨揍，并没有爆发任何恶性斗殴事件。
类似的趣闻并不少，王锦随意听着，时不时跟着笑两声。
很快，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胡小北轻咳两声，悄悄靠了过来，“傻仔，那个幻境里的…”
“就是你本人吧。”王锦平静地喝着粥，“用虎头帽跳到灵界，再从灵界跳到鲸之港，很聪明的做法。”
胡小北仰起头，开始吹口哨。
王锦站起身，揉了揉她发红的耳朵，把她拉到椅子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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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的样子很少见啊…
怪可爱的。
王锦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捏住她的脸颊。
“烟花很好看。”
“歌也很好听。”
“…嗯。”胡小北轻轻点头。
“你说的话，我也听到了。”王锦抵住她的额头，胡小北的身子颤了颤，闭上眼睛。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自己的想法毫无顾忌地说出来。王锦在心里想着。
像是精准地捕捉到了王锦的想法，胡小北轻轻点了点头。
“嗯，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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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能被你猜到吗，”王锦无奈地笑笑，把她搂在怀里，“那我当时的想法呢？”
胡小北的脸更红了，她咬了咬王锦的脸颊，伸手抱了回去，“你个傻仔。”
——
很多事情似乎有了改变，又似乎没什么变化。
略微平复一下心情，王锦开始转过头来，接手鲸之港剩下的相关事项。
首先是犹大，这个被寄生之神眷顾的背叛者。
说起来，雷纳德不止一次把扑克牌的大小王拍在对方脸上，并且大喊“你的身份证和复印件掉了”。
毕竟寄生之神都被王锦闯进神国揍了一顿，犹大基本就成了笑话。
尝试着造反的他被莲按着揍了回去，还不止一次。
王锦回来之后，犹大就被丢给了曾经被他亲手遗弃的迪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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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主教也被王锦丢了出去。
王锦没有兴趣当判官，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这样做。
真正能决定主教生死的，只有那些弄清了真相的民众。
收走禁忌之书后，王锦就不打算管了。
主教是被烧死，被石头砸死，坐牢，亦或者无罪释放，都跟他没有关系。
再之后是犀鸟。
记忆回归后，王锦询问了他曾经的计划，这次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犀鸟并没有想着拯救鲸之港，他的打算仅仅是逃走，也差一点就成功了。
他并没有理会卡特琳娜，只是利用二重身碰面带来的恐惧之神气息，强行要挟三圣达成交易，放自己出去。
可惜，犀鸟并不清楚阿尔帕斯和恐惧之神是同一阵营的，他的要挟惹恼了断肢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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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阿尔帕斯不是小心眼的猫，他把犀鸟放了出去。
另外两位伪神并不是省油的灯，外界的犀鸟成了那副样子，再也没能走出去。
二重身犀鸟被留在了这里，他忘掉了很多事，作为教会的一员生活在鲸之港。
两边都很悲惨。
犀鸟是个复杂的人，王锦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也只能用一声叹息来代替。
菲尔的死亡对犀鸟打击太大，取回两个人一起当海盗的记忆之后，这份打击更是成倍增长。
亲手杀死自己的精神支柱，自己的未婚妻，彻底断绝她生存下来的希望。
记忆回归后不久，犀鸟就疯了。
他哭着求王锦折磨自己。
王锦并没有手软，他拿起铁钳，夹住他指甲边缘，一点点向上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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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乞丐威尔康。
有人在海边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似乎太过执着于弄清自己到底是二重身还是威尔康本人，逐渐陷入了断肢神国的幻境中，没能成功逃脱。
直到死时，他仍旧死死攥着威尔康给他的船长帽。
做梦都想当回船长的威尔康，以及想要和船员待在一起的威尔康，谁真谁假无从分辨，也没必要再分辨了。
“你真要这么做？”
墓地中，王锦跟威尔康并肩站着。
犀鸟在远处的哭嚎声惊起几只乌鸦，威尔康平静地抬起头，海面映出的光芒照的他眯了眯眼睛。
“嗯。”威尔康伸手扯掉脖子上的二十面骰，放在王锦手上，“我要留在这里。”
“倒是完全不意外。”王锦把骰子推了回去，“但这个我不能要，收下白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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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穿梭灵界的道具，而且二十面骰这种东西…我运气一向很差，万一丢出大失败，反而是负面效果，对吧。”
威尔康没多说什么，他很清淡地笑了笑。
王锦回以微笑，沉默下来。
这位船长身上依旧有着不少谜团，哪怕一起在鲸之港中打生打死，王锦对他的了解依旧不算多。
神秘感…这或许也是成功海盗的必须要素之一。
“莲那边你说了吗？”王锦突然想了起来，“冷冽者的班应该不是说翘就翘的。”
“他心情还不错，你可以趁现在去。”
第1199章 晚餐(超大杯)
威尔康看着王锦，笑而不语。
王锦被他看的有点发毛，干脆挥了挥手，换了下个话题，“孔雀决定和我们一起走。”
“嗯，”威尔并不觉得意外，“她就是这样的人。”
“第一次上船的时候，她是藏在木桶里混上来的。”
说到自己的船员，威尔康的话多了起来。
“孔雀很喜欢读书，和我这种贪婪的海盗不同，她是真的想去看看不同的世界。”
“贪婪的海盗吗…”王锦笑笑，“如果真的爱财如命，你也不会收手了。”
他回过头，看着远处举杯畅饮的海盗们。
这些人几乎全都选择了留下来，陪在威尔康身边。
“鲸之港还有一周就沉没了，你打算带他们去哪？”
“哪都行，找个最近的港口住下，开个酒馆…或者别的什么。”威尔康抽出短矛刺在地面上。
“总之，已经没必要再当海盗了。”
他好像迅速年轻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身上那沉重的氛围也烟消云散。
这位十几岁开始在幽海冒险，足迹遍布无数海域的船长，终于在漂泊半生后安定了下来。
他花了很多年才意识到，自己追逐半生的宝藏，其实是陪着他追逐宝藏的那些人。
威尔康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珍宝。
家人就在身边，去哪里都可以，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自由。
他从怀里掏出船长帽，珍而重之地挂在短矛上。
“我退休了。”威尔康瘦削而高大的身体缓缓挺直。
“啊…还真是干脆。”王锦叹了口气。
虽说他还等着威尔康带自己去终北大陆，但人家都把船送了出来，王锦也不好再说什么。
能够得偿所愿，对这位老船长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女孩身边带几只野猫，缓缓走向墓地，走向那个熟悉的墓碑。
“那么，我先失陪了。”威尔康点点头，转身离开。
卡特琳娜半跪下去，在母亲的墓碑前轻声说着什么，时不时露出几分笑容。
站在远处的王锦背对着卡特琳娜，望着这座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城市。
这几天中，鲸之港一直没有停止移动。
远处的港口已经依稀可见了，收拾好行李的居民们聚集在广场中心，跟这座生活了许久的城市告着别。
王锦坐了下来，审视着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他在醒来后才得知幽海鲸此前的状态，那家伙被伪神影响了很久。
寄生之神偷取它的力量与生机，火刑之神燃烧它的肉体与意志，而承载着它一部分力量的卡特琳娜，更是被囚禁在恐惧神国当中。
在王锦达成计划之前，它始终浑浑噩噩地漂浮在第六海域，下意识追逐着过往船只。
在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踏足小岛的人，多半会被怪物和伪神击杀。
最好的下场，也仅仅是被拉入鲸之港…没错，拉入鲸之港其实是种保护，带着囚禁意味的保护。
王锦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之前脑子里太乱，很多事情都没想的太仔细。
现在来看，自己不仅救了卡特琳娜，还救了鲸之港的所有居民。
怪不得这一路走来总有人给自己塞吃的。
王锦打了个饱嗝。
总之，就是这样。
野心酝酿的悲剧，被两万六千人的鲜血洗刷干净。
命运的漩涡卷入了太多无关的人，而现在，漩涡散去，他们该回家了。
幽海鲸获得了新生，居民们获得了自由，罪魁祸首得到了应有的处罚。
至于自己管这么一次闲事之后得到了什么…
王锦摸了摸下巴。
高危物品，禁忌之书。
一段曾经被自己强行遗忘，终于回想起来的，弥足珍贵的记忆。
另一段让胡小北放下心中恐惧，让自己能够正视未来的幻境。
幽海上最顶级的白船，以及被传遍各个海域的屠夫名号。
两只和阿尔帕斯长得有点像的小猫…啊，也只是有点像。
真正能称得上“很像”的，那只黑猫还有橘猫，她们始终跟在卡特琳娜身边。
一位形迹可疑的唯物主义女神信徒，古德里安船长。
有了他的帮助，阿丽莎围猎集会的麻烦也能顺利解除，可以继续往下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王锦还没发现的收获，总之…盆满钵满。
当然，目前最令他头疼的收获，是另一位。
卡特琳娜对墓碑说完了话，她把手上的花放在墓前，转头看着王锦。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海面上闪烁的光芒逐渐暗淡，昏暗的感觉让人想到黄昏。
微风吹起卡特琳娜那黑白斑驳的长发，同时被吹起的，还有埋骨地附近那几十只萤火虫。
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两人周围的空间。
卡特琳娜走向王锦，伸出手掌，
拍拍肚子。
卡特琳娜满意地点头。
“我现在挺撑的，刚才吃了不少。”王锦无奈地笑笑。
“我也是。”卡特琳娜同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船上的东西很好吃。”
“有机会带你尝尝蓝环餐厅的菜，我跟那里的厨娘挺熟的。”
“好啊，”卡特琳娜点点头，“我很期待。”
“嗯…”王锦在卡特琳娜身边坐下，松软的地面带着淡淡的花香。
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
女孩坐在外套上面，看着周围飞舞的萤火虫，也看着远处热闹起来的广场。
“因为她的不公才有了第一个死者...杀了她！砸死她！她不配活下去！”
“用火烧！火烧！为那些实验体报仇！”
居民们正在讨论该怎么给主教处刑，激进派想把她烧死，保守派嫌激进派太保守。
王锦轻轻捂住她的耳朵，把卡特琳娜的注意力拉回了自己身边。
“大姐头，你打算怎么办？”
卡特琳娜的去处是个问题。
王锦曾经问过她最想去哪里，卡特琳娜的回答是“墓地”。
因为这里有妈妈，还有流浪猫，对卡特琳娜来说，这才是“家”。
可再过一周，她的家就不在了。
这里毕竟是幽海鲸的后背，那庞大的生物或许会给人类些许怜悯，但它不可能永远漂浮在海面上。
卡特琳娜没有太多选择，她没有能够返回的过去，跟别人一样踏上别的港口，也很难养活自己。
“…不知道。”卡特琳娜沉默几秒，缓缓摇头。
她其实也有些迷茫。
这些天的变化太过剧烈，过去的现实，神国的囚禁，鲸之港中与王锦的相遇，无数记忆混合在一起，让卡特琳娜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被拯救了吗？
确实是的。
不用再被恐惧囚禁，被饥饿折磨，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自己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
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没有能够结伴而行的朋友，没有能够停留的屋檐。
这样…会不会辜负了王锦的拯救？
卡特琳娜皱起眉头。
过去的经历让她不敢再向任何人求助，虽然在神国中成功对王锦喊出了那句“请拯救我”，可现在还是没办法开口。
“不知道吗。”王锦摸了摸下巴，思考一阵才缓缓开口，“那就委屈一下先睡沙发吧，明天去挑你喜欢的船舱。”
“嗯？”卡特琳娜愣在原地。
“暂时在船上住一段时间，等回到华夏，也可以继续住在我家里。还是说你不喜欢睡床？”
“…我没说过要跟你走，我想在这里陪着小弟。”卡特琳娜想了想，轻轻摇头。
“前辈们也可以带着，船上能养宠物。”王锦竖起大拇指。
“能养宠物吗…”卡特琳娜眼中多了几分动摇。
说起来，今天早上还有只奇怪的毛团飞起来撞自己，把流浪猫带上去似乎也没什么。
“大姐头住在小弟家里，这种事也是时常发生的。”王锦补充着。
“…真的？”卡特琳娜看了看王锦。
“嗯，真的。”王锦目光真诚。
“那么，”卡特琳娜深吸一口气，“我要跟妈妈告个别，之后…会去找你的。”
“我不白住你的房子，会罩着你。”
“那就再好不过了，大姐头。”王锦拍了拍她的头顶，“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卡特琳娜愣住了。
她猛然转过身，背对着王锦。
“…知道了。”
“早点回来吃饭…吗…”
卡特琳娜用额头轻轻抵住墓碑，小声抽泣着。
——
“哟。”王锦坐在船头上，对科尔伯格和理查德点点头。
他们这段时间过得很平和，没有进入鲸之港。
毕竟一个是见到幽海鲸就走不动道的钓鱼佬，一个是前任黑船成员，喝下不老泉活了几百年的乐队提琴手。
让他们感受到恐惧，相当困难。
“真是漫长啊，大副…噢不，船长先生。”理查德笑笑。
“威尔康跟你说了？”王锦拎着水桶往旁边挪了挪。
“这种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科尔伯格拎着鱼竿，对王锦笑笑，“从今天起你就是幽海第五了。”
“白船之主，鲸之港的屠夫，幽海上的冒险家…”
“等等。”王锦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按照顺位向上排，你这个原本第六名的，才应该是第五吧？”
“让给你了。”古德里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倒吊着从桅杆上降落，到了王锦面前。
“我的水手都死光了，船也撞坏了。”
“募集人手需要钱和时间，在这之前，第五就先让你当当。”
“放心，不会太久的，我弄到钱了。”古德里安竖起大拇指。
“你哪弄的钱？”
“跟阿丽莎借的。”古德里安轻咳两声。
“她居然会往外借钱？”理查德挑起眉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阿丽莎护食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
“五分利，接一百还一百五那种。”古德里安叹了口气，“其实是跟她打牌输了笔巨款，她说只要我跟她借钱，就能把赌输那些抹掉。”
“你跟她打牌？真有勇气啊。”科尔伯格缩了缩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我对自己的概率学很有信心，可惜…”古德里安从口袋里摸出酒瓶，很郁闷地灌了两口。
王锦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这哥们儿大概是读书读傻了，阿丽莎的千术不讲道理，她可是能在你开枪之前把子弹都偷走的天才。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王锦把鱼饵递给科尔伯格。
“我正要跟你说。”深蓝点点头，“我们打算继续跟着你，最起码要帮你把粉蝰和飞行荷兰人的围堵解决掉。”
“幽海鲸呢？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啊…已经见到了，有种人生终于圆满的感觉。”科尔伯格双手合十，“不过我们还是太天真了啊，这种规模的舰队居然还妄想着钓上那种庞大，美丽，壮观的生物。”
“我要努力弄点钱，给装备升一下级。”
“然后呢？”
“然后去钓克拉肯。”科尔伯格的双眼炯炯有神。
“克拉肯？这名字有点耳熟啊…等会儿。”王锦猛然向后挪了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北海巨妖克拉肯，幽海禁忌之一，蓝环厨娘克薇薇，巨兽伽伽纳的…那个爹？”
“嗯！”
你有毛病吧？闲着没事钓人家干啥啊？
再说了你没见到人家多大吗？当初可是用身上的海草就把飞行荷兰人号怼了个大窟窿啊！
王锦在心中疯狂吐槽，不过始终没多说什么。
这是人家的兴趣爱好，就算克拉肯被钓急眼了一触手把他们砸死，也是你情我愿的事。
对这群史诗级钓鱼佬来说，跟这种巨大的海兽搏斗或许就是乐趣所在。
手上没有合适的东西，不能和脚下的幽海鲸一较高下，已经让他们很郁闷了。
深蓝舰队能继续跟在附近帮忙，也是好事。
“理查德呢？”王锦转头，看着红裙大哥，“我记得你一直在找特殊鱼类，幽海鲸是目标吗？”
理查德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很遗憾，哪怕它很不可思议，依旧不是我要找的那种鱼。”
“是吗…真可惜。”王锦叹了口气。
“想找的是什么鱼？我或许见过。”古德里安把麻花辫缠在脖子上，看着理查德。
“好意心领了，但…我自己都不知道。”理查德摇摇头。
“只知道它在幽海里，而且很稀有。”
“见到就能明白了。”
“那好吧，祝你好运。”古德里安摇摇头，又转头看向王锦，“诶，问你个事儿。”
“那个战争乌鸦号上的小子，什么来头？”
“你说萨尔？”
“啧…他可绝对不叫萨尔。”古德里安甩出钓竿，“我远远见过一次那个人，这小子和他长得很像。”
“谁？”
“不能说，说了会被知道的。”古德里安神神叨叨地指了指头顶。
“谜语人能不能死一死啊，你再这样我给你算六分利。”阿丽莎荡着绳索，从远处落到甲板上。
“嘶…我说，说还不行吗。”古德里安叹了口气，“他长得很像那个幽海第二的船长，烈阳。”
——
“萨尔，来吃饭了。”
“噢，好的先生！”
萨尔有些慌乱地把手中的画像塞进抽屉，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衣服。
他在鲸之港中站到了冒险家先生对立面，又被对方在失去大部分手段，甚至只剩一条胳膊的情况下暴揍一顿。
萨尔有些后怕，不过心中还是庆幸多些。
庆幸冒险家先生强大而悲悯，没有直接杀死自己。
“冒险家先生真是个好人啊…”萨尔对着镜子说道，随即自己冲着自己缓缓点头。
他走出房间，走向餐厅。
白船上不剩下几个海盗了，大部分餐桌都被撤走，屋子正中摆着长桌。
王锦坐在正中间，他左右两边共坐着十二人。
留出的那个位置有些不对劲，萨尔挠了挠头，还是在催促声中坐了下去。
王锦张开双手，把面包端了上来。
“吃吧，这是我…”
“咕噜。”萨尔咽了口唾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是我亲手烤的。”王锦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再次张开双手，王锦把可乐摆在桌上。
“喝吧，这是我…”他看了一眼萨尔，“亲手买的。”
“嗯…”萨尔低下头，把分到自己的可乐拿到面前。
他显得有些慌乱，天气明明不热，额头却满是汗珠。
用餐时间令人放松，菜品虽然普通却并不简单，餐桌上的都是跟王锦关系密切的朋友，聊起天来也很有共同话题。
唯独萨尔坐立不安。
他意识到今天可能会发生点什么，毕竟这个座次，这个台词…太眼熟了。
啪嗒。
王锦放下筷子，面色平静。
“你们之中，有一个人骗了我。”
“诶？”
“什么？”
餐桌上的十三人窃窃私语，胡小北站起身指着安妮，喊着“冰淇淋是她吃的！”
塔莉垭和柳德米拉低头沉思，想着鲸之港的事情是不是还没跟王锦说。
卡特琳娜猛然站起身，虎视眈眈地望着四周，准备找出王锦所说的人。
“我…”萨尔咽了口唾沫。
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萨尔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光速滑跪。
“对不起！但我是有苦衷的！我真的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世！”
“噢…”王锦点点头。
“这样啊。”古德里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么一看还真有点。”理查德眯着眼睛，认真看着萨尔，“都是罗马人的外貌，瞳色发色挺相似的。”
“等等…什么？为什么你们看起来都像是知道了？”萨尔愣愣地抬起头。
“没什么。”王锦拍了拍手，长桌从中间被折了起来，更多热腾腾的烤肉被端上桌。
他对萨尔笑了笑，“接着吃吧。”
第1200章 禁忌之书(超大杯)
晚风轻柔，遥远的天边陷入黑暗。
鲸之港中升起了篝火，拿回记忆的海盗们喝醉了酒，一边怒骂一边谈论着往事。
这样的经历很奇妙，感觉像是同时活了两辈子一样，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威尔康也混在其中，他被海盗们簇拥着，脖子上戴着花环，脸上满是笑容。
篝火温暖的光芒同样映照在了白船上，几道靠着栏杆的身影吹着晚风，小声聊天。
“萨尔好像被吓得够呛。”王锦掏了掏耳朵。
“这小子把饭吃鼻孔里去三次。要不是我提醒他估计都呛死了。”雷纳德哈哈笑着，“不过也是活该，这种事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咱们又不能把他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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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不眠不休，并且维持着高强度的厮杀，换成正常人早就已经疯了。
王锦不知道自己是凭借什么扛住的，或许是磅礴的灵感，或许是不想看到悲剧的执念，亦或许，是平时习惯了高强度思考，在那种情况下反而能撑得住。
当然，不管因为什么，他也确实到极限了。
哪怕连续睡了几天，精神依旧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卡特琳娜吧。”王锦叹了口气，给出了答案。
“…”雷纳德松开王锦的脖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怪不得…我看到她搬进你船舱了。”
“嗯，这就是我的最终目的。”王锦点点头，“能够达成目标，我很开心。”
雷纳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不会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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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向后退了两步，打开手机，在草稿箱里编辑好了问题。
【我哥们儿可能是个变态，该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你在干什么？”王锦看了看雷纳德。
“没，没什么。”壮汉叹了口气，把打出来的字都删掉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他还是相信王锦不是变态的…大概。
问题是…女人缘好也该有个限度吧？
相比之下，为什么自己现在都找不到伴？
“喂！那边的大个子！要不要陪姐姐喝杯酒？”远处的海盗对船上挥了挥手。
“没空！要撸铁！”
雷纳德大声吼了回去，继续摸着下巴，皱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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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没了威尔康这个战斗力，我们对上粉蝰那伙人还是有点悬乎。”
“毕竟有那个叫奇克的…让他再来两箭，白船倒是能抗住，其他船基本就废了。”
“加固船只确实是首要目标。”王锦点点头，“我从鲸之港拿了不少材料，还有阿丽莎，她因祸得福，学到了很多离谱的东西。”
“嗯…”雷纳德摸了摸下巴，“所以呢？”
“所以，”王锦拿出几张温泉招待券，“我们下一站去格陵兰岛泡温泉。”
“…啊？”
“你没听错。”王锦把招待券分给他一张。
“格陵兰岛是个好地方，阿丽莎能在那里修船，我们能补充些生存物资。”
“除此之外…你觉得追逐战和守城战，我们和粉蝰打哪种胜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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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挠了挠后脑勺，“嗯，确实，等着他们来更好一点。”
这样能削弱奇克的远程优势，只要用提前进行的准备守住第一波，就可以进行反打。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原因。”王锦伸了个懒腰，“你不觉得已经好久没看过太阳了吗？”
“…也行吧，正好把莲和雪女的基因检测做了。”雷纳德伸手拍打着王锦的肩膀，“好兄弟就应该一起泡温泉啊，我还挺期待的。”
王锦沉默下来，面色复杂地看着雷纳德。
“…你想跟那些小姑娘一起泡？嗯？”雷纳德那张大脸迅速靠近，他微笑着，把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
这样啊，王锦果然是个变态。
真该死啊…
“老师，你看到我的泳…啊，抱歉！”塔莉垭捂住眼睛站在原地，悄悄从手指缝往外看。
居然…不，应该说，果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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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德前辈也是对手之一，真是…劲敌啊。
“泳…！泳什么？你们玩的这么花吗？”雷纳德疯狂摇晃着王锦，“你他妈真该死啊！”
“老师！老师的脖子好像断了！”
——
晚饭后的闹腾结束了，王锦揉着脖子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幽海鲸依旧顶着船队前进，速度是他们自己航行的二倍。
距离分别还有一两天，这段顺风车王锦搭的很舒服。
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王锦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走进客厅。
他逐渐习惯船上的生活了，虽然偶尔还是有点晕，但起码不会再吐出来。
或许是太久没回到这里了，王锦突然觉得自己的船舱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就连空气都异常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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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卡特琳娜在沙发边上挥了挥手，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她之后，王锦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并非错觉，这里确实整洁了不少。
大姐头帮忙收拾了屋子。
“嗯。”王锦走到沙发旁边，把靠背放了下去。
这样一来，沙发就成了柔软的大床。
“被褥…我记得还有套新的。”王锦转身走进卧室，帮她铺好了床。
卡特琳娜吓了一跳，她向后退了两步，握紧手上那破破烂烂的毯子。
“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吗？我也有几件，等会儿给你看看。”王锦接过毯子，把它也铺在了沙发上。
“沙发很软吧？我第一次坐下去也吓了一跳。”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余，示意卡特琳娜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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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时总是想不起来打扫屋子，真是帮大忙了。”
少年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卡特琳娜有些僵硬的肩膀。
“被照顾的感觉真好呢，麻烦你了，大姐头。”
卡特琳娜愣了几秒。
她在王锦回来之前想了很多。
这间屋子太好看了，跟原本那破破烂烂的家比起来，简直像是宫殿。
沙发也是她没见过的高档货，软的像是花圃一样。
卡特琳娜只是偷偷坐了一下，便迅速起身，站在了旁边。
鲸之港以外的世界，跟卡特琳娜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跟这里格格不入，就连睡地板都好像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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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自己带过来的，属于妈妈的毯子，卡特琳娜甚至不敢放上沙发。
有一瞬间，她担心王锦让她丢掉跟鲸之港有关的所有东西，去接受这样的，好到令人恐惧的生活。
可王锦没有。
他用很自然的方式维护了女孩脆弱的自尊心，给了她尊重，还有夸赞。
“照顾你…？”卡特琳娜捏了捏裙角。
“嗯。”王锦笑着点点头。
女孩直起身子，局促与胆怯逐渐消散，最后，彻底消失。
对啊，自己是来照顾小弟的。
如果是这样，就不用担心太多了。
他同样依赖着自己，这份关系仍然算得上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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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照顾谁，但是…
真好呢。
卡特琳娜笑了起来。
她用力握住王锦的手。
“那就交给我吧！你这不会做家务的笨蛋小弟！”
“拜托了！”王锦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
“嗯…睡觉睡觉…”小狐狸蠕动着爬上了床，蜷缩在王锦胸口，不再动弹。
“你是在假装睡迷糊了吗？”王锦无奈地笑笑，把被子拉上来，盖在她身上。
“我睡着了哦。”小狐狸哼哼唧唧，对着王锦脸颊啃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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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你，傻仔。”
“知道。”
“诶…！？”
“已经睡着了哦。”
“你…你竟敢用我的魔法对付我…看招！阿瓦达啃大瓜！”
“轻…轻点！别真啃啊！”
由于跟恼羞成怒的小狐狸打过一架之后，又各自来了碗泡面当夜宵。
原本打算早点休息的王锦，睡得很晚。
——
“王锦！王锦——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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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王锦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没好气地走到门口。
“王锦是谁？你大清早敲我的门干什么？”
“先别管这个！”莲一把拽住王锦，带着他快步冲进自己的卧室，满脸焦急地指着那两只小猫。
“它们怎么不吃饭啊？一天一夜了！”
“你没给人家放筷子吧。”
“说的也是…什么啊！”莲扯住王锦衣领，牙关紧咬，“我认真的！”
“它们太小了，只能喝牛奶。”王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昨天不是偷了很多人的牛奶吗？”
“是啊，”莲拉开浴室帘子，露出浴缸，“它们不喝。”
“…”王锦沉默下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满满一浴缸的牛奶，反过来扯住莲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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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让人家怎么喝啊！用勺子！用勺子喂啊混蛋！”
“可是…可是它们不动了…”
“在睡觉。”
“经常会发抖，用毯子裹住都不行。”
“小猫会这样，因为不太熟悉环境，有点害怕。”
“会咕噜咕噜地叫。”
“正常的，不用担心。”
“这样吗？”莲终于松了口气，他缓缓松开拽住王锦领子的手，“那真是…太好了。”
“要我去借只大猫过来吗？有熟悉的同类味道，它们或许会好受点。”
“…如果你方便的话。”莲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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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书。
这东西似乎并没有固定形态，它可以是书本，可以是卷轴，可以是石板，还可以是任何一种信息的载体。
要不要用一下呢？
王锦眯起眼睛。
这东西能够提升族群智力，可惜没办法对人类使用，否则就会像是决战中那些执法者一样，脑袋被炸的稀碎。
至于培养一堆小动物…
回想起那些长着动物脑袋的大只佬，王锦艰难地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
幸运的是，这东西似乎并不只一种用途。
王锦记得主教从中获取了不少知识与能力，那么，自己应该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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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足够安全吗？
王锦回头看了看，趴在瞭望塔上的柳德米拉怯怯地打了招呼。
垃圾桶晃了两下，红桃似乎也在。
莲正在跟那两只小奶猫斗智斗勇，现在没空捣乱。
那么——
王锦缓缓翻开书。
噗呲。
书中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了王锦的手指，又将溢出的鲜血迅速吸收干净。
哗啦啦！！！
书页在空中飞快翻动，王锦能感受到自己的灵感被迅速抽走，诡异的污染伴随着若隐若现的字符在空气中扩散，链接，形成巨大的六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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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是…”王锦的眸子缩了缩。
六芒星，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硫磺的味道越来越重，带着火星的石块从六芒星正中飞出，落在地上。
指尖的伤口闪烁着红光，王锦的血液正在飞快流逝。
紧接着，六芒星中伸出了一只黑色的山羊蹄子。
再之后是红色的尖尾巴，尾巴末端是心形的尖刺。
周围的温度正在飞速升高，无数书页将王锦和六芒星包裹在内，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哒，哒。
蹄子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那双蹄子迅速扭曲变形，成了精致的黑色小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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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上方是过了膝盖的黑色长裙，腰间被红色的皮带扎住，显出玲珑的曲线。
上身的布料并不少，甚至是算得上厚重的，十分得体的小西服。
不过后背的位置还是探出了两只蝙蝠般的翅膀。
再往上看，目光会瞬间被那双闪烁着淡淡微光的红色短角吸引。
“咳…咳！呸呸呸！你这人怎么回事！”
从六芒星中走出的恶魔拼命吐着口水，一脸嫌弃地看着王锦。
“全都是污染…也太难吃了吧？”
第1201章 六芒星与组合包(超大杯)
“是吗？不好意思哈。”王锦挠挠头，“太难吃是我的不对。”
“…啊？没，那个，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为啥这么有礼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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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呢？也一点都没有？”
“嗯，没有。”
“告辞。”女孩转身扯开六芒星法阵，扭着身子往里钻。
——
半晌后，书页构成的空间中，女孩一脸郁闷地把骷髅脑袋凑到耳边，像是在跟什么人打着电话。
“妈——我想换工作，现在的人类根本就不怕我。”
“我知道就业形势不好，这个铁饭碗来之不易，但我真的不适合啊…”
“呜呜呜…你们根本不关心我…”
骷髅脑袋的下巴嘎啦嘎啦活动着，女孩的语速也逐渐加快，似乎吵了起来。
王锦尴尬地站在边上，等待着女孩打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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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打击到她了，早知道应该稍微装一下的。
可惜…王锦见过太多邪门的事，他上次被吓一跳还是在电饭锅里看到胡小北的时候。
从本身就很不对劲的书里蹦出来只恶魔，这种程度并不能让他惊讶。
终于，女孩把骷髅头放了下去，抬头看向王锦。
她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没有了，反而变得有些颓废，像是个心情不太好的上班族…或者初中生，如果单看外表的话。
“对不起。”王锦认真道着歉。
“算了，也没什么，毕竟我长这个样子嘛。”女孩叹了口气，一脸颓废地在原地坐下。
“诱骗人类签订契约的恶魔，怎么想都应该是那些红色皮肤的混蛋，而不是我这种…”
哗啦。
鱼竿动了动，女孩伸手把它提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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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好漂亮的鱼！”她颓废的表情消散了几分。
“喜欢就带回去吧，毕竟是你钓上来的。”王锦又坐回了躺椅。
他发现这女孩有点奇怪，该怎么说呢…
社畜味太浓了。
这样的女孩哪怕拎着公文包坐上地铁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仿佛能跟其他面色死灰的白领融为一体。
这样看来，刚才那无比中二的口吻，应该是她营业时特有的样子。
类似于咖啡店女仆一口一个“主人欢迎回来”，或者少女偶像在台上大喊“我永远爱你们”之类的。
女孩的动作打断了王锦的胡思乱想，她拎起一旁的小桶，把鱼放了进去，“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王锦。”
“好…王锦，谢谢你的鱼。”女孩笑了笑，“我叫六芒星，如你所见，是个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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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魅魔？
王锦挑了挑眉毛，认真端详着女孩。
这总是在各种奇怪故事里出现的物种居然真的存在，而且还是从禁忌之书里爬出来的。
六芒星的长相确实很对得起魅魔这两个字，五官高挺秀丽，身材并不像是其他人想象中的魅魔那样充满成熟风韵，反而娇小玲珑，惹人怜惜。
只是，过于娇小玲珑了。
王锦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女孩奇怪了，如果是单纯的社畜到也没什么，最关键的，
她是个小萝莉。
社畜萝莉魅魔，本应该毫不相关的词语很诡异地重叠在她身上，让人摸不着头脑。
“冒昧问一句，你是…还没成年吗？”王锦开口提问。
六芒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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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怎么说呢。”她叹了口气，“很抱歉给魅魔丢脸了，这确实低于种族平均值，但好歹也有b吧？”
“那种大到吓人的类型都是高阶魅魔，我严重营养不良还能长到这样已经很棒了，不过真有人喜欢那种吗？很重而且会影响行动，时间长了颈椎还会出问题吧…”
六芒星似乎对这方面很执着，她目光空洞，碎碎念着。
“咳。”王锦打断了她的话，望着面前的萝莉魅魔，“我指的是年龄。”
毕竟算上角还不到一米五，怎么看都是个孩子。
“啊，这个。”六芒星点点头，“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吃素长大的。”
她的两颊轻轻红了起来，完全没有魅魔的职业操守。
“我这方面的观念比较保守，所以才宁可出来跑业务，也不去做…那种事。”
王锦点点头。
他看着六芒星那厚重的西装上衣，红黑相间的领带，以及精致的职业套裙，发现确实很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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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她胸前还挂着个牌子。
牌子被转到了背面，看不到个人信息，却能看到所属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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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屋，顾名思义就是什么都能帮忙解决，只要你付出相应报酬。”六芒星注意到了王锦的视线，她举起牌子，给王锦解释。
“财富？权力？知识？试着签订契约吧，只要落笔，一切就都不是问题——这就是我们的广告词。”
六芒星叹了口气，她依旧坐在地上，抱紧膝盖。
“但还是算了吧，这行果然不适合我，第一单就成了这样，让你看了笑话真是抱歉啊。”
“指标完不成又要被扣工资…再这样下去会饿死的。”
“以后去深层地狱里搬石头吧，虽然累点但报酬还不错，但这样书就白读了…还不如早几年去搬…”
六芒星抱着膝盖前后摇晃着，她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色彩，不知道是在跟王锦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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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王锦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感觉和某些黑心企业很像。”
“公司文化不同而已，美术协会那些妖精把怪谈牌做的风风火火，我们老板有点着急。”
六芒星叹了口气。
“告诉你这些事，就当做听我抱怨的酬劳吧。”
“以后估计不会再见了，拜拜。”
“这本书，”她指着身旁的书页，“记载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硫磺万事屋的联系方式就是其中之一，劝你最好别再乱玩了。”
六芒星挥挥手，半个身子踏入法阵。
王锦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我想和你签订契约。”
“…啥？”社畜萝莉魅魔的脚收了回来，她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王锦。
“你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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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的，我想学点新东西。”王锦点点头。
毕竟接下来会跟粉蝰打起来，不想点办法，说不定会被她的空想乡给轰成渣子。
六芒星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王锦，微微皱起眉头。
“你应该清楚，跟我们做交易得到的东西都跟想要的有很大差别，说是诅咒也毫无问题。”
“你能帮我一把我倒是很高兴，但没必要这样做，对吧？”
“虽然刚认识还没什么交情，但我就是做不到其他人那样丧尽天良才一直穷到今天的，劝你三思后行。”
六芒星双手环抱在胸前。
“我能接受。”王锦走近六芒星，“前提是你把副作用告诉我，并且尽可能给出对身体危害不那么大的东西。”
“如果能做到这个，我可以帮你达成业绩。”
“…真的？”六芒星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亮了起来，那双心形的瞳孔微微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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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的。”王锦点点头。
“那么！”六芒星深吸一口气，她的声音和语气又变回了一开始那种中二的样子。
呼啦！
环绕在周围那些书页的其中一张随着六芒星的动作飞出。
一行行由鲜血与火焰书写而成的字迹迅速呈现，最后在末尾留出空位。
“人类啊！你确定要跟吾辈做交易吗？”
“出卖灵魂！出卖一切！来换取地狱之黑龙的眷顾！”
“咳，没有黑龙那种东西，我就是随口一说。”六芒星轻咳一声，小声补充着。
王锦看着似乎不太靠谱的六芒星叹了口气，把手印按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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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副作用最低的东西，那当然是知识了吧？”
六芒星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
职业套裙加上眼镜让她看起来像是老师，前提是把她等比例放大个一点五倍。
“只需要承受些污染，就能得到神秘学方面的知识，如何？”魅魔老师用尾巴尖戳了戳王锦。
“。”王锦摇摇头。
术业有专攻，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恶魔交易来的东西，真的能赶上雷纳德的多年考察，与研究所的资料库。
更何况知识这种东西很容易生出思维定式，万一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收益甚至是负的。
“我需要增强战斗力，简单快速那种。”王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简单，万事屋也包括代打服务，无论游戏还是真人，费用仅仅是五百毫升婴儿…算了，我可不打算害人。”六芒星皱着眉头，小声嘀咕。
“那么，让你能够短暂恶魔化如何？考虑到你和地狱的枢纽是我，那么你应该会变成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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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芒星微微仰起头，上下打量着王锦。
“噢！说不定会很合适！”
“合适个屁啊！”王锦没好气地摆摆手，“换一个。”
“这把魔剑怎么样？威力巨大，用久了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甚至会影响到使用者身边的人——但它威力真的很大。”
“这玩意儿…”王锦把那个金属罐子拿在手里，似乎能感受到里面那东西散发的微微热量，“用什么做的？”
“铀235。”
王锦猛然把金属罐甩飞出去。
“咳，不喜欢吗？”六芒星尴尬地捡回罐子，塞回魔法阵中。
“我再想想，再想想哈。”
“噢！”还没等王锦责备，她便拍了拍脑门，从魔法阵中掏出几本破破烂烂，封面发黄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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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骨骼清奇，武功秘籍要不要？”
“还有深渊魔法，用怪谈遗骸就能驱动，学吗？”
六芒星推了推眼镜，得意地咧了咧嘴，露出虎牙。
“代价很小，叫声老师我就教你哦。”
——
“造孽啊。”
围绕在身边的书页散去，王锦躺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他的短暂消失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无论是红桃还是柳德米拉，都没有朝这边看过来。
王锦把手上那所谓的武功秘籍放在边上，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白色的会员卡。
卡面很简单，却算不上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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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最初级参与者的身份标志，已经相当精美了。
硫磺万事屋…好像跟奇怪的组织沾上了边。
王锦叹了口气，把会员卡收了回去。
他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太差了，遇到的女神不靠谱，遇到的恶魔还是不靠谱。
也只有妖精勉强算得上正常吧…
“星空，你在吗？”王锦呼唤着那位尖耳朵男姐姐。
“在呢。”身旁的空气扭曲了一下，熟悉的声音响起。
“嚯！”王锦转过身，被吓了一跳。
星空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子被卷起，战术马甲上挂着手雷和弹夹。
他手上握着银色的沙漠之鹰，背后则藏着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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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武装。
“什么情况？你不是中立的吗？”王锦面色复杂。
“话虽如此，”星空叹了口气，“但你没办法跟恶魔讲道理，不是吗？”
“硫磺万事屋跟美术协会有仇？”
“只是对卑鄙小人的防范而已，他们撕毁过和平协议，谁知道这次的会维持多久。”
“恶魔这种东西不讲原则，我们是绝对中立，他们则站在几乎所有组织的对立面上。”
星空把手枪收了回去。
他冷硬的表情缓和下来，轻轻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你知道有个人最近和硫磺万事屋达成了交易吗？”
星空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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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义？”王锦眯了眯眼睛。
这个许久未曾听见的名字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了，不过再次提起，还是让王锦有些不舒服。
那个精神病医生。
说起来…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自己跑到北极，又进入幽海，陈义可是一直在华夏忙活。
“重启黎明计划受到了不小阻碍，前段时间，公司那个疫医差点被带走。”
“不过，这些事有其他人去处理。”星空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华夏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呢，厉害的人也有很多，你做好该做的事就行。”
“比如呢？”王锦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望着星空。
“被你看出来了吗？”星空笑了笑，“比如，去解决几个旧日…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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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辖局跟祂谈过了？”王锦眯起眼睛。
“是啊，被骂了一顿呢。”星空叹了口气，“局长加派了人手，无论如何都要查出那位的真实身份。”
“可惜一无所获，那似乎是位…不喜欢出门的神明。”
“祂说过，如果非要感谢什么人，就来感谢你，因为你是祂的眷者。”
“所以局长就把我当成了突破口？”王锦眯起眼睛，很直接地戳出了星空话语背后的意思。
“…算是吧。”星空无奈地笑笑。
“他是凭什么觉得我能说动一位邪恶强大的神明，屈尊和人类见面谈判的？”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不想卖惨，但我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确定要我去激怒祂？”
“上面的态度并不强硬，他让你优先考虑自己安全。”星空把身旁的箱子放到王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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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统辖局的一点补贴，无论你答不答应都会给的。”
星空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这两下也是局长拜托带到的。
“哈…”王锦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老狐狸还会时不时内疚一下，给自己送来补给。
看来上次卖惨卖的太值了。
“话说。”王锦接过箱子，抬头看着星空，“你这个中立似乎越来越不纯粹了，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你是统辖局的人。”
星空无奈地笑笑，他伸手取下发绳，夜幕般的长发披散下来。
“中立是需要代价的，这种不涉及原则问题的事，美术协会并不会拒绝。”
“另外，那些话也包含着我的担心。”星空笑了笑，他坐在王锦身旁的躺椅上，闭上眼睛，轻轻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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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真是多谢了。”王锦撇撇嘴。
“有个好玩的消息，要听听吗？”
“好啊。”
王锦总觉得星空跟自己说话时会用上逗小孩一样的语气，听起来挺让人心烦的。
问题这家伙还真是长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看看。”星空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出了正在进行的企划截图，递给王锦。
“…组合包？”王锦迅速扫视一遍，心情逐渐变得复杂。
购买组合包，百分百获得紫卡，双倍概率获得橙卡。
这种诡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之后会把幽海系列做成组合包的。”星空闭上眼睛，享受着并不存在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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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增加污染抗性，统辖局能拉拢人心，美术协会能大赚一笔…噢，你也能小赚一笔。”
“用你的话来讲，是赢两次，对吧？”星空看向王锦。
“话虽如此…”王锦皱起眉头，看着企划书底部那一小行字。
本人必须缴纳部分启动资金，数额视工程量而定。
“你们画我，为什么还要我给钱？”王锦眯起眼睛。
“收集事相碎片很累的。”星空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像是正在撒娇的大姐姐，“或者你不想参加了？”
“…该死的奸商。”
第1202章 道歉(超大杯)
王锦打开箱子，被红灿灿的光芒闪了一下，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统辖局还真是财大气粗，这下不仅能把被奸商坑走的部分补回来，还多出很大一截。
伸手把那红光的来源握在手中抛了抛，王锦露出笑容。
又是一整块贤者之石，不过比最开始那块小了点。
这东西太珍贵了，跟自己手里那些粉末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粉末只能算是劣化而且没经过提纯的版本，类比一下的话，就是沙金。
努努力就能从河水中捞出来，虽然也是贵金属，在正常的黄金面前就相形见绌了。
而这样整块的贤者之石，是统辖局用秘仪技术加工的，纯度极高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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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拿起鳞片下方的纸条，王锦迅速弄清了这是什么东西。
【龙之惜别】
从作用来看，相当于加强版的鬼打墙马甲。
更加轻便，能够承受相当恐怖的攻击，可惜是一次性的，碎了也没办法修复。
副作用…嗯…
王锦把纸条翻了过来，只看到个【未知】。
王锦叹了口气。
他大概能明白统辖局的意思。
‘这东西还没经过稳定测试，但咱们可以保证，实用性方面不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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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副作用？
你小子连那么一大瓶贝奥武夫都能扛下来，一小块鳞片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就是这种感觉。
把龙之惜别握在手里，王锦下意识思考起来。
先是龙血，又是龙鳞，统辖局那边好像藏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啊。
算了，不想那么多。
把龙之惜别挂在腰间当做吊坠，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从心中升起，包裹全身。
王锦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翻看第二件赠品。
是个小瓶子，瓶子里放着闪烁微光的银色粉末，像是到处飞来飞去的小妖精会落下来那种东西。
这次不需要再阅读说明了，瓶子上贴着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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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灵剂】
能够围困特殊生物，使它们变得虚弱，方便触碰与捕捉。
“呵…”王锦笑了笑。
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局长有心了。
需要特殊媒介才能触碰的生物，一般都是灵体形态的。
王锦平日里触碰它们并不困难，稍微用一下接触压制就可以。
但有一个地方，他很难这么做。
灵界。
在那里他是肉体凡胎，想捉到灵界仆从，跟不老泉和黑船船长建立联系，必须要靠这东西。
除了这两件装备，剩下的就只有备用的查拉图秘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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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合上箱子，感受着收获的喜悦。
他从腰间的小布袋中捻出一点红色粉末，看着空气中升起的无声爆炸，露出笑容。
从六芒星那里学来的东西，用起来很顺手。
真是大丰收啊。
——
白船越开越远，逐渐能看到其他港口了。
跟它交错而过的时候，许多居民选择了留在那里，或者去港口搭乘其他船只。
能够自由行动的城镇，这样的奇景自然吸引了许多围观者。
经过萨尔这几天连续不断的传教，跟随居民们的脚步一起扩散出去的，还有毛绒绒神教的名声。
驻扎在港口的护卫队似乎认出了白船，他们满怀期待地寻找着王锦的身影，希望能见识一下这位后起之秀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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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的愿望要落空了。
传说中那英俊而强大的少年船长，正准备回到船舱吃午饭。
王锦收起鱼竿，把水桶放在边上。
六芒星给的几本书并不全都适合人类，他在梦境世界中尝试了一下，确认了能够使用的部分。
都是些凌乱的一招半式，来自很多武器，很多流派。
再之后就是不断练习了，王锦从来不惧怕这个。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王锦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一件又一件事让人应接不暇，污染刚有沉淀下去的迹象，就又被新的污染覆盖。
这也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必须休息一段时间。
经历了恐惧之神的幻象，王锦对自己灵感膨胀的看法有了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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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容了许多，不再把自己逼迫得那么紧，偶尔也能忙里偷闲，停下来喘息几天。
王锦走了两步，皮靴踩在甲板上嘎吱作响。
海面反射的光有些刺眼，他随手拿起船长帽戴在头上。
嗯…这下好多了。
王锦活动着肩膀，张开手臂。
很有中世纪风格的宽袖束腕衬衫一下子鼓满了海风，他略长的头发被风吹动，轻垂在后领上。
远处飞来羽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大乌鸦，那是很久之前，在战争乌鸦号上孵化出的鸟类。
它乖巧地落在王锦肩膀上，把嘴里叼着的金币递了过去。
“干得不错。”王锦惊喜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它的羽毛。
“船长先生！船长先生！请看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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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海水中出现了巨大的漩涡，船队开始摇晃。
紧接着，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几乎连接着天穹。
水柱转瞬即逝，海水中存在的光芒却被反射出来，在空中形成了桥梁般的金色彩虹。
那是属于幽海鲸的告别。
金色的虹桥之下，白色与深蓝色混编的船队缓缓前行，行走在同样一片灿烂的海面上。
几只海克娜在天空中盘旋着，修长的蛇尾划出优美的弧度。
海水中时不时有长着翅膀的鱼跃出水面，跟船队一起前行。
少年站在船头，海风吹起他的风衣下摆，他伸手按住船长帽。
人群逐渐散去，甲板上只剩下零星几个垂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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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康的班底几乎死绝了，船上除了乐团以外只剩下几个打杂水手，还有四五个厨子。
就连平时上上下下打扫卫生的工作，都是卡特琳娜那些流浪猫去做的。
这样一艘船，别说像之前那样集体造反，就连矛盾基本都不会产生。biqupai.
“像模像样了啊，船长先生。”阿丽莎拍拍王锦的肩膀。
不久之前，王锦还晕船到恨不得把胆汁给吐出来。
现在，他已经是幽海中赫赫有名的船长了。
王锦耸耸肩。
他并不介意自己多个身份，当了船长日子还是一样过。
嘎吱。
王锦拉开躺椅躺了下去，握着钓鱼竿开始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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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悠闲的日子很少见，王锦暂时只需要考虑粉蝰和飞行荷兰人的事，偏偏现在他们还没来。
因此，在到达格陵兰岛之前，什么都不用考虑。
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休整休整白船，令人心情舒畅。
“神使！不好了！厨房里的牛奶少了好多！您有什么头绪吗？”
走廊里传来厨师长的提问声，紧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咣当！”。
门被重重关上，主厨碰了一鼻子灰，满脸困惑地站在原地。
“噗…”王锦低声笑笑。
送猫是个好决定，莲这段时间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上面。
再这么下去，他估计都要忘记自己是冷冽者的神使了。
余光捕捉到了什么，王锦转过头，发现船舱中探出了个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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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塔莉垭咬着下嘴唇，红着脸喊了一声。
“怎么了吗？”王锦放下钓竿。
他突然发现有段时间没看到塔莉垭了，这姑娘似乎在故意躲着自己。
“没，没什么，果然还是…”塔莉垭又缩了回去。
几秒过后，她又探出头悄悄看了眼王锦。
啪！
王锦打了个响指，舱门被细微而无声的爆炸弹开。
“呀！”塔莉垭吓了一跳，她裹紧身上的毯子，看了王锦几秒之后，转身逃回屋子。
“干啥呢？”王锦皱起眉头，快步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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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嘎吱。
钢琴练习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这是属于塔莉垭姐妹的卧室，王锦曾经来过。
卧室里没有窗户，头顶的灯光没有点亮，四周很是昏暗。
王锦看清了站在屋子正中的塔莉垭。
她像是被逼上悬崖的小动物，脸上写满了“放手一搏”。
“老师，那个…请您不要讨厌我。”塔莉垭咬了咬嘴唇，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鲸之港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对您开了枪，后来的态度也很不好，我在刚回来的时候就想要跟您道歉，可老师一直在睡觉。”
“再之后，您若无其事地跟我说话，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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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静点，塔莉垭。”他转身想要炸开门，可那样会伤到另一头的柳德米拉。
“我没办法冷静，老师。”塔莉垭的脸越来越红了。
“一想到您在生我的气，我就很害怕，害怕您赶我走。”
“是您教会我要直面恐惧的，”塔莉垭缓缓逼近，“我不能让老师离开。”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个啊！”王锦用力踹着门，“不是说过少跟红桃玩吗？”
啪嗒。
毯子缓缓滑落。
塔莉垭用能够双持波波沙的臂力，把王锦硬生生拽了回来。
“老师…”她红着脸，用另一只手遮住胸前，饱满几乎要满溢出来。
修长的双腿轻轻靠在一起，塔莉垭深吸一口气，“这样您能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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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说这样更不能原谅了吧！”王锦捂住鼻子，眼前一阵贫血导致的发黑。
他能确认了，塔莉垭和柳德米拉确实是孪生姐妹。
——
“红豆泥私密马赛！”红桃很熟练地滑跪下去，双手捧起鞭子递给王锦，“请您惩罚我！”
王锦咬牙切齿。
或许是终于有了安全感，红桃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稍微显露了一些本性。
作为病娇女变态的本性。
于是王锦久违地无可奈何起来。
骂她？
她夹腿，说多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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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她？
她喘气脸红，浑身直抖。
直接按地上狠揍一顿？
她…算了，这段没法播。
扣工资的威胁程度越来越低，红桃很容易满足，王锦之前给他的衣袖和外套已经足够了。
原本供奉神龛的角落日渐壮大起来，红桃待在房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必须尽快想出个切实可行的新办法，比如更大的诱惑。
“诶…不打吗？”红桃抬起头，满脸失望，“看来还是不行，毕竟塔莉垭穿着泳衣呢。”
“你还有脸说。”王锦敲了敲红桃的脑袋。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的塔莉垭正缩在被窝里，拼命扭来扭去，并且策划着自己的第二次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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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装道歉这种壮举，换成别人，就算信了红桃的鬼话，也不一定有胆量付诸于实践。
可塔莉垭这种人形二哈的性格，她是真敢来啊。
王锦一阵头疼，他发现每个跟红桃玩到一起的姑娘都会被迅速带歪，他伸手敲打着对方的脑袋，“就不能教别人点好的？你这女流氓…”
“嘶…疼疼…”红桃一脸享受，“我教了啊，塔莉垭和柳德米拉能握手言和，我也出过力呢。”
“哦？”王锦收回手，“展开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还是塔莉垭自己想通了很多东西，还有柳德米拉，她也是。”
“我只是讲了讲自己的故事，告诉她们有家人陪伴在身边有多可贵，这一点从威尔康身上也能看出来吧。”
“总而言之…很多事说开就好了，虽然不至于瞬间改变，不过慢慢来嘛，时间还长。”
红桃有些可惜地揉了揉脑袋，站起身。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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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什么？”红桃愣了愣。
“替姐妹俩谢的，毕竟你为她们才说出了不开心的事。”王锦叹了口气。
“啊…这个，”红桃笑笑，“已经不在意了。”
“能够陪伴在身边的人，我也有的。”
“是吗？”
“嗯，是啊。”红桃认真看向王锦。
几秒的沉默过去，红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腿不安分地扭了扭。
对视久了果然会这样…啊？才过去几秒吗？
诶呀呀…红桃捂住脸。
“我想到了！””王锦拍了拍脑门，“扣工资以外还能罚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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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别啊！我错了！”
第1203章 努克(超大杯)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阿丽莎拿着大喇叭，在会议室里转圈喊着。
“行了…屋子里就咱们几个，喊这么大声给谁听。”雷纳德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
“切。”阿丽莎放下大喇叭，清了清嗓子。
“半小时之后，我们要利用海眼进行穿梭，跳跃到现实中的格陵兰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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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是我们前往终北大陆之前的最后一次补给机会，按照预计，三天之后粉蝰他们就会赶上来。”
“为了不波及无辜，我们会在那时候回到幽海，了结这次围猎大会。”
“都清楚了吗？”
“有个问题。”莲举起手，“王锦去哪了？”
到了如今，别人已经不会特意在他面前避讳王锦的名字了，因为莲一直在这么称呼。
把这名字想成外号，突然就合理起来了。
“啊…他啊，”阿丽莎轻咳一声，“他暂时来不了，行动计划由我代为发布。”
——
【狐狸不爱吃饭怎么办？】
王锦按下搜索键，阅读着蹦出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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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缺少维生素，如果毛发缺少光泽，建议多喂些鱼肉或是胶囊。】
王锦伸手摸了摸小狐狸。
毛发很有光泽，也很柔软，摸起来依旧令人心情愉悦，看来不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要化形了！】
小狐狸对着王锦的手掌一顿拳打脚踢，可惜她现在缩成了仓鼠大小，没有任何杀伤力。
“已经化过形了啊。”王锦用手指点住她的额头，翻看下一条答案。
【狐狸很聪明的，建议让它读医学专业，自己给自己治病。】
王锦看着搜索栏后面出现的一行行不靠谱答案，无奈地熄灭屏幕。
小狐狸已经双手抱胸盘腿坐着，气鼓鼓转过身的样子像是个毛球，只留给他个背影。
“给你做了粥哦？”王锦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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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不吃。”小狐狸的耳朵抖了抖，竖起来又迅速趴下。
“火锅呢？想吃吗？我去做。”
“不要不要。”她的尾巴开始左右摇晃，小狐狸伸手抱住尾巴，遮住耳朵。
“那烤鱼？我去甲板上搭架子。”
“不要。”小狐狸缩成一团。
“怎么了？是不开心吗？”王锦伸手把她给翻了个面，发现对方一脸沮丧。
“没打过安妮吗？还是被卡特琳娜嫌弃掉毛太严重了？”
“才不是。”胡小北钻进王锦怀里，委屈巴巴地蹭了蹭，“我打得过安妮的！掉毛…最近也少点了。”
她哼唧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满脸愁容。
“傻仔，我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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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锦挑了挑眉毛。
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他选择接受挑战。
“这样吧。”胡小北摸了摸下巴，“如果傻仔等会儿能保持面无表情，我就买下你的怪谈牌组合包当礼物。”
“谁要那种东西啊…”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那么，就赌一个要求怎么样？”胡小北仰起头，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看起来相当诱人。
“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稍微…过分一点也可以那种。”
王锦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演技代表着对于表情和肢体的控制，在这方面他一直不差。
那么，
“好啊。”王锦点点头，答应了这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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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胡小北转过身，钻进了卧室。
——
“所以说，王锦到底在干什么啊？”莲抱着两只小奶猫，在甲板上来回徘徊。
“我的建议是少去思考这些，”雷纳德把油桶踹倒，“那种事你是想象不到的，你又没有女孩子喜欢。”
“我堂堂冷冽者神使，怎么可能没有女性支持者。”莲不服气地顶着嘴。
“骗骗我就行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
“你找死？”莲眯起眼睛，寒气肆虐。
“喵——”怀里的小奶猫瑟瑟发抖，莲愣了愣，下意识停住动作，把它们抱得紧了些。
“哼，这次算你运气好。”莲安抚着小猫，转身坐在边上生闷气。
“还真管用啊…”雷纳德笑了笑，把莲的变化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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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好了吗？”
卧室里传来胡小北的声音。
“嗯，准备好了。”蒙着眼的王锦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嘎吱。
卧室门被推开，少女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王锦面前不远处，站定。
“重申一下规则，面无表情算是傻仔赢，否则算是我赢。”
王锦点点头。
他能听到胡小北越走越近，她似乎赤着脚，脚步声很轻。
她靠近了，王锦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以及暴露了内心那小小紧张的，颤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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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纤细的手抚过王锦的面颊，一直触碰到他的后脑，那里是蒙眼布条的绳结处。
沙沙…
绳结被解开，王锦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月光般的洁白，以及裁剪的恰到好处的布料。
并不过于暴露，却完美地展现出了少女玲珑的曲线。
白色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身后，发尾绑着亮银色的蝴蝶结。
天鹅般优美的脖颈背后是交错的系带，系带连接着流苏装饰的抹胸，将含苞待放的柔软牢牢包裹住。
再向下，是美丽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的纤纤细腰，以及能看出马甲线的腹部。
小巧而精致的肚脐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因为羞涩而微微泛起粉红的皮肤上，令人更想伸手触碰。
短裙样式的下装并没有过多束缚少女的下身，那双并不过于纤细，反而会在行走时有些微微颤动的美好双腿，就这样暴露在王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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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满的双足不安分地活动着，淡粉色的指甲油让它们像是可口的点心般，似乎带着香甜的味道。
胡小北狡黠地笑着，可惜通红的耳朵尖说明她并没有看起来那样从容。
王锦依旧愣在原地，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胡小北越靠越近，她单腿跪在王锦双腿中间的沙发上，身子前倾，用指尖把王锦推倒。
“傻仔，怎么样？”她在王锦耳边说着，美好的饱满几乎要贴在眼前。
王锦别过头去，移开目光。
“…太犯规了吧。”
“喔！！傻仔你脸红了！快让我看看！”
胡小北兴奋地喊着，声音中不仅有属于胜利者的喜悦，还有小女生般的窃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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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望着已经换回正常衣服的胡小北，王锦松了口气。
太犯规了，真的太犯规了。
明明塔莉垭泳装道歉的时候自己还能撑住，最多只是流点鼻血。
偏偏到了胡小北这里，王锦久违地老脸一红，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维持平静。
胡小北似乎也确认了这一点，她哼着歌靠在王锦肩膀上，嘎吱嘎吱吃着百奇饼干。
心情很不错。
“那么，一个要求，我就收下啦。”胡小北转头看了看王锦。
“好...”王锦叹了口气，开始考虑这小狐狸会提什么要求。
别太奇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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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泳装啦，刚刚不是都…看过了吗...”
“咳。”王锦轻咳两声，老脸又有些发红的迹象。
“嗯哼…”胡小北笑笑，“总之，泳衣是特意买来穿给你看的。”
王锦点点头。
“只会穿给你看哦，傻仔。”胡小北乘胜追击。
王锦依旧点头。
发现王锦的脸并没有再次红起来，胡小北微微鼓起脸颊，思考着对策。
很快，她有了答案。
把百奇咬住，另一头递到王锦面前，胡小北歪了歪头，狡黠地笑着。
今天，就要连续赢两次！biqup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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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仔，来试一下？”
“呼…”王锦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胡小北。
他掰断饼干，让剩下的只有半根手指长短之后，猛然凑了过去。
“唔！”
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胡小北瞪大眼睛，心跳瞬间过速，大脑一片混乱。
差一点点就彻底碰上了！
面颊有些发烫的王锦坐直身子，看向呆呆的胡小北。
“二比一，至少让我扳回一局吧。”他嚼着饼干。
几秒钟后。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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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无伦次的粉红小狐狸带着蒸汽在屋子里到处乱窜，最后一头扎进放满冷水的浴缸。
刺啦！
仿佛能听到淬火般的声响。
——
刺啦。
阿丽莎划燃火柴，丢进海中。
鱼人油被点燃，绚烂的火焰升腾而起，像是在现实与幽海之间打开了燃烧着的通道。
船队驶入其中，火焰熄灭后，钢铁构成的庞然大物逐渐消失了。
周围那油画般的光芒逐渐消失，王锦眯起眼睛适应着周围的变化，过了几秒才再次睁开。
寒冷的海风吹来，蔚蓝的海面上漂浮着浅蓝色的浮冰，天空中的太阳散发着白茫茫的光，扑腾着翅膀飞过的海鸥偶尔在甲板上投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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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能看到被白雪覆盖的山坡，山坡上坐落着一个个颜色鲜艳的小房子，那似乎是居民区。
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闷雷般声响，王锦转过头，看到远处的冰山正在崩裂。
蓝天，白云，大海，人群，这些东西充斥着王锦的脑海。
寒冷的风刺痛鼻腔，直达前额，再一路冲破口舌的阻隔，直达食道。
这样的冲击让王锦忍不住捂住正在抽搐的胃，蹲下身子。
“啊哈，这也是成熟船长必须经历的一部分。”阿丽莎拍了拍王锦的肩膀，“你晕现实了。”
“晕现实？呕…什么玩意儿？”雷纳德干呕两声。
“人，或者说任何生物，都是有适应性的。”古德里安表现得很平静，他甩着自己的头发，站在雷纳德身边。
“你们适应了幽海的污染，适应了那种没有太阳，没有多少人，只依靠海水当光源的日子。”
“突然回到现实，身体反应不过来就会这样…噢，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有点像是高原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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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没什么危险的，几分钟之后就自己恢复了。”
“反正你们这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听我讲讲格陵兰岛？”古德里安笑了两声，从破破烂烂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了导游手册。
戴上墨镜后，他认真翻看着，时不时嘀咕两句。
“格陵兰群岛是个好地方啊，大小相当于四个法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岛屿。”
“嗯…住在这里的是因纽特人和丹麦佬，我挺喜欢他们的，尝过腌海雀吗？很奇怪的东西。”
“往那边是伊卢利萨特冰峡湾，这些冰山都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噢噢…我们是要去努克吧？格陵兰岛的首府，人能多点，买补给也很方便。”
“你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莲撇撇嘴，似乎很嫌弃古德里安。
“就是没见过世面，”古德里安很坦然地承认了，“我第一次来这里。”
“因为平时没什么钱，就算到了附近也是擦肩而过，单纯购买补给的话，幽海中的小港口其实更加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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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你日子过得很紧啊。”理查德拍拍古德里安的肩膀，一副“我懂”的样子。
“嗯…过去的日子里我都在狩猎异教徒，他们大部分没什么赏金。”古德里安无奈地笑笑，“没办法，金钱毕竟会腐蚀人的意志，贫穷或许也是好事。”
“要是你多花点钱买补给，船员也不会那么早造反吧？”阿丽莎叹了口气，“你应该稍微想办法改变一下现状。”
不…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吧，给人家放高利贷的红发老千。
胃里的翻腾还没停止，王锦在心里吐槽。
“着急有用的话，我早就着急了。”古德里安摇摇头，“我信奉的女神，她的权柄似乎跟贫穷有些关系。”
“诶？”
耳边传来疑惑的轻咦，周围的人并没有反应。
那是只有王锦能听到的，电话亭小姐的声音。
『怎么了？那个穷神是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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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在心中询问。
“不不！”电话亭小姐的声音中带着惊慌，“千万别和她扯上关系！那个人超级麻烦！”
“有机会再给你讲！总之…看到粉色头发的人记得马上逃走！”
粉色头发的人…
王锦点点头。
——
“嚯…这就是努克，挺大的啊。”雷纳德呼了两口冷气。
跟这种在北极圈中的城市比起来，幽海的时候反而宜人许多。
哪怕是夏天，努克的气温也在冰点不断徘徊着，王锦一行人不得不穿上冲锋衣，围上围巾。
就连理查德都不得不暂时遮盖住他的红裙子，以免冻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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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身体真是羸弱啊。”莲依旧穿着那身白色长袍，身为冷冽者的他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
“喵。”
“喵。”
怀里的两只小猫被手工缝制的小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莲伸出粘着创可贴的手挠了挠它们的脑袋。
“说起来，”阿丽莎靠近王锦，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冷冽者总部就在附近吧？”
王锦没说话，他不着痕迹地给了阿丽莎一个眼神。
冷冽者总部确实在这里，将它捣毁正是公司下达的任务。
可惜，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的。
王锦想解决的并不只有冷冽者这个大型邪教组织，还有被囚之神——这是和电话亭小姐的约定，她负责外界的问题，王锦解决内部的旧日和伪神。
另外，莲正跟在身边，王锦还需要他进入终北大陆，寻找被囚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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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直接对冷冽者总部出手，显然不明智。
第1204章 比赛(超大杯)
时间到了傍晚，或许是极昼刚过去不久，努克并没有陷入太过浓厚的黑暗。
这座堆积着雪花的城市迎来了一批风尘仆仆的奇怪客人。
幸运的是努克在海眼附近，来这里的幽海海盗相当多，王锦一伙人并没有引起居民的过多注意。
阿丽莎吹着泡泡糖，双手插在红白棒球服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分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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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的泡泡糖啪嗒一声破掉，她戴好鸭舌帽，站到人群前方。
在她身后是深蓝号的船长与大副，以及几十名水手。
“那么，接下来兵分三路！”
阿丽莎举起手掌。
“我这边去准备武器弹药，顺便升级护甲。”
她转头看向王锦，“你那些红色粉末我就不客气了，大副。”
“放心用吧，我这边还有。”王锦点点头。
“我负责购买补给，招募些水手，算是…将功补过。”萨尔按动车钥匙，不远处那辆小皮卡的车灯闪了闪。
“我也去帮忙，”理查德挥挥手，“那么…阁下，能准许我用一小部分经费买些衣物吗？”
“行。”王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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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时不缺钱，从鲸之港中带出来的财富也相当诱人。
萨尔这个愣头青买东西说不定会被骗，有活了几百年的理查德跟着也会好些。
眼看着两件事都交代好了，王锦松了口气。
“放心去休假吧。”阿丽莎捶了捶王锦的肩膀，“偶尔也依靠一下我们这些人，不能总受你照顾。”
红发船长嘿嘿笑着。
“那就稍微相信你一次，”王锦叹了口气，“做完正事再去赌场玩，孔雀会帮我看着你的。”
“那当然！”阿丽莎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海盗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还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不到十人，他们正在四周闲逛，时不时买两件纪念品。
“那么，我们剩下的这些…”王锦转过头。
“哑客！”带着些薄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柔软的手掌覆盖住王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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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锦在有信号之后立刻解释了情况，不过妃殿下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是纯子吗？”
“不对！”身后的声音哼了一声。
“我才不是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月的纯子哦，我是来采风的漫画家，还没有离开也只是因为稿子没完成。”
“这样吗？”
“嗯！”
“那么，我准备的赔罪礼物，能帮忙转交给她吗？”
“礼物！咳…勉，勉强答应你。”纯子轻轻松开手。
王锦转过头，捏了捏她已经不再那么苍白的脸颊。
紧接着，他从身后摘下巨大的双肩包，递给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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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纯子抱着双肩包，整个人几乎都被挡住，她探出头来看着王锦，一脸疑惑，“礼物在里面吗？”
“里面是我总结出来的生存手册，几本鲸之港里找到的绘画相关的书籍，以及一些应急用品。”
王锦挠挠头。
他很少会特意给别人准备这种礼物，少见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另外，背包本身也是。”
“还记得我的双肩包吗？它是特意订做的，容量大又结实的不得了。”
“那个厂子倒闭了，我找到原本的工人和设备，做了个一样的。”
“哑客，”纯子脸上洋溢着笑意，“为什么会送背包呢？”
“因为你要去旅行，我想着坚固的背包是不可或缺的，是觉得这样的礼物太奇怪了吗？”王锦懊恼地叹了口气，“果然应该再多想…”
“才不会呢。”纯子用力抱住双肩包，思考一阵后，她把背包拿在手上，轻轻靠住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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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骑士先生精心给我准备的盔甲，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了。”
王锦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那么，请务必转交给纯子殿下。”
纯子鼓起脸颊，挥舞着小拳头。
“纯子！”戴着墨镜的红桃惊呼一声，搭在手臂上的风衣掉落在地。
“红桃姐！”纯子暂时放过了王锦，她欢快地跑过去，跟红桃打着招呼。
她们的关系一如既往地好，只有在纯子面前红桃才会表现得像是正常人，而红桃是纯子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有段时间没见过了，可完全没有因此产生距离感啊。王锦点点头。
“小纯子？”胡小北摘掉羽绒服兜帽，惊喜地看着纯子。
“小北姐！”纯子兴奋地挥挥手，“还有塔莉垭和柳德米拉！”
“这女孩好好看啊…是叫安妮吗？你好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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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琳娜？是新面孔呢…”纯子转过头，颇有些幽怨地看着王锦。
胡小北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纯子很是期待地点点头，收回目光，继续跟女孩们聊天。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危不危险？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
女孩们聚在一起，热烈地聊了起来。
王锦在远处看着，颇有些感慨。
女孩们似乎总有共同话题…只是为什么能时不时听到自己的名字？
“走！你小子今天可别想跑！”雷纳德一把拽过王锦的脖子，把他扯向远处。
——
“凭什么宠物不能进旅馆？”莲皱着眉头。
“行了，你先把它们送回去，让那些流浪猫帮忙照看，不会出事的。”王锦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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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海盗没有无辜者，但这样毫无缘由的开战，依旧让他的名声不怎么好。
“对了，冒险家先生。”古德里安转过头看着王锦，眼中闪烁着诡异的浅色光芒。
“放心吧，我不会对您的信仰有什么异议的，我厌恶的是虚假的崇拜，以及对神明的拙劣模仿。”
“…冷冽者也在此列。”
“哦？”王锦挑起眉头。
他看着跟自己擦肩而过的几名白袍人影，那是冷冽者的信徒。
“你知道被囚之神现在的状况？”
“哈…”古德里安打着哈哈，很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你们要做什么基因检测，去医院吗？”
“去前面那个邮局。”雷纳德指指远处，“那是研究所的驻外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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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我讨厌医院。”古德里安满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王锦听到医院这两个字头皮就有点发紧。
“因为好心没好报啊，”古德里安叹了口气，“我最穷的时候听说献血有补贴，还特意去了一趟。”
“结果他们不仅不给我补贴，还问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这些是谁的血’，或者‘你从哪弄来的’…这种。”
“还有上次，我难得想做好事，但为什么捐一颗肾是英雄，我拿着五颗过去他们就报警了？”
古德里安絮絮叨叨。
“不是…你这…”雷纳德嘴角抽了抽，他靠在王锦耳边，“他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可能…”王锦面色复杂，“就是人有点奇怪。”
——
“浑身舒畅啊，陆地上的晚餐就是不一样。”雷纳德向后仰靠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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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把莲支开，做完了基因检测之后，他心中的石头也稍微放了下去。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并且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王锦很赞同雷纳德的说法。
幽海中最常见的食物是各种各样的鱼，就算偶然能吃到些牲畜，海鲜还是占了大头。
到了努克这种大城市，才终于能吃到上好的牛排，喝点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王锦将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的叫花鸡上，虽然他能适应其他食物，不过还是华夏的味道亲切些。
“不吃点鱼吗？”莲凑了过来。
“你要是单纯想把鱼骨头打包回去喂猫，那还是免了。”王锦无情地戳穿了他的想法，“它们至少还得喝一个礼拜的牛奶，到时候我们已经回幽海了，那里的鱼要多少有多少。”
“…切。”莲冷哼一声，继续百无聊赖地戳着桌上的骨头。
“话说你们看到古德里安了吗？”理查德依旧穿着那条红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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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他明明到每个地方都会买很多女装，却偏偏从来不自己穿，而是收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古德里安？刚刚还在…”
嘈杂的音乐打断了王锦的话，远处传来主持人无比兴奋的说话声。
“奇迹鱼汤第二十二届大胃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参赛选手就座！”
王锦叹了口气。
他看到了一堆体型巨大的选手中间，那瘦削的长头发男人。
古德里安把麻花辫从脖子上解下来，面色凝重地坐下。
“我们鼓励大家积极参赛，只要参与就能免单！”
“虽说健康饮食很重要，但偶尔也要胡吃海塞一下吧！放心，我们配备了专业的医疗队伍！”
主持人是个戴着很夸张眼镜的胖子，他拿着麦克风，努力调动着观众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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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优胜者将瓜分五百万欧元的奖励！首胜还有一件和神秘学有关的收藏品！请您踊跃参赛吧！”
“五百万？还是欧元？”萨尔愣了愣，“这什么店啊？”
“奇迹鱼汤啊…”理查德点点头，“这个比赛是每十年一届的。”
“第二十二届，你猜它已经存在多久了？”
“…两…两百多年？”萨尔咽了口唾沫。
他意识到这家店古老到吓人，那巨额奖励并不是噱头，他们真出得起。
他猜到古德里安为什么要跑去参赛了，这家伙需要钱，他得招募水手，组织船队，还要还上阿丽莎的债。
五百万欧元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哪怕第三名也能分到整整五十万。
当然…古德里安也可能是单纯为了白吃过去的，这几率很大。
“五百万欧，不少啊。”雷纳德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王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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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样的。
王锦眼中已经闪烁起金色的光芒，他跃跃欲试。
没人会嫌钱多，这种时候上去拼一把，说不定真能拿到第一名。
除此之外，他对这座百年老店的神秘学藏品也很感兴趣。
那几乎是在明示可能存在的幽海海盗。
雷纳德也是这么想的。
他跟王锦对视一眼，挪动椅子低吼一声，“走！”
“你不保持身材吗？”
“偶尔也要吃顿好的，之后再消耗掉就行了。”雷纳德狞笑着活动着肩膀，“是时候让这些人知道了，肌肉佬也是很能吃的。”
“既然这样。”莲站起身，眯起眼睛看了看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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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对美食大赛的事耿耿于怀吗？”
莲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他用力扯住王锦的衣领，咬牙低吼。
“你个混蛋，那是我人生的污点，这次，我要把它消除干净。”
“赌上性命吧！王锦！”
“拿到第一名的人会是我！”
——
“比赛开始前，请允许我向各位介绍几位种子选手，这样您看的也会方便些。”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不远处的摄像机缓缓移动，似乎在把这场比赛直播出去。
“首先是上届和上上届的冠军！相扑手横冈先生！”
镜头给到了满脸横肉的西装男人，他一个人几乎有四五个人宽，像是小肉山一样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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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参加比赛时，横冈先生才十八岁，是相扑界的新人王！”
“第二次参加比赛，二十八岁的横冈先生统治了相扑界整整十年，他再次夺得了冠军！”
“奇迹鱼汤一路见证着他的成长，如今，三十八岁的横冈先生已经成家立业，变得成熟稳重，他的食量也如同爆发后沉寂的行星一样，成了黑洞般的存在！”
“这次他还会是冠军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摆摆手，机器转向第二人。
那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她相当瘦，瘦到面颊都凹陷了下来。
“第二位！！是据说被饥饿之神诅咒的米娅小姐！！”
“她出生到现在从未吃饱过！原本殷实的家境被她逐渐消耗干净，米娅小姐依旧得不到满足！”
“那么！我们的奇迹鱼汤能把她从悲剧中拯救出来吗？”
“我没做过那种事。”卡特琳娜在王锦耳边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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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知道了。”王锦笑着点点头。
他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来头，不过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
“第三位！是冷冽者的神使！我们尊敬的莲先生！”
莲甚至不需要什么介绍，围观的群众便已经爆发出了欢呼与喝彩。
他得意地笑笑，对王锦挑起眉头。
格陵兰岛是他的主场。
这么多人围观，还有电视上的转播，只要自己胜利…王锦就彻彻底底输了！
“还有最后一位！据说吃垮了无数家自助餐，远道而来的神秘选手！”
王锦随着镜头看了过去，那是个浑身上下都被黑布蒙住的人影。
似乎是个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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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王锦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污染。
这是个怪谈。
雷纳德活动着下巴。
在一堆体型庞大的肉山面前，他反而没那么显眼了。
古德里安双手合十，似乎在向自己的女神祈祷，可惜对方似乎不打算管这么无聊的事。
“比赛限时三小时，时间结束后，按照碗的数量判断胜负！”m.biqupai.
“那么！开始倒计时！”
主持人大手一挥，一辆辆餐车被推了上来。
奇迹鱼汤主办的比赛，食物自然不必多说。
那是散发着无比诱人气味的各种鱼类，不仅仅有鱼汤，还有烤鱼，拉面，以及各种鱼丸，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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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
手脚麻利的工作人员把盘子端上桌，伴随着背景音乐的节奏加快，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王锦深吸一口气。
唾液已经开始分泌了，这名为奇迹鱼汤的东西，闻起来确实相当不错。
“二！一！”
嘟——
哨声吹响，选手们连餐具都懒得用，直接伸手抓起食物塞进嘴里，胡吃海塞起来。
王锦没有动，他观察着主持人刚才提到的那几个种子选手，皱眉思索着。
第1205章 吃(超大杯)
大胃王比赛，其实并不像大多数人想象中那样，只是把自己当成破口袋，拼命往胃里塞东西的自残活动。
想要赢得胜利，不仅需要精密的时间分配，食物规划，还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可惜，这个道理很多选手其实都没能明白，他们正在采取最原始的方法，不断往嘴里塞着食物。
在短暂的观察后，王锦看出了端倪。
主办方给出了很多种不同的食物，其中有鱼汤这种几乎纯粹的液体，也有作为主食的拉面，还有吃多了会难以消化的鱼丸。
这些东西的分量经过了精心对比，能够保证每一碗的重量都是相同的。
怎样在胃部有限的空间内，尽可能多地放下食物，这就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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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扑胖子直接把一整碗拉面倒进嘴里，那样的小碗在他庞大的体格面前跟杯子差不多。
“神使！加油！神使！”
“莲先生！多吃些！”
欢呼声中，莲拿起鱼汤慢悠悠吃了起来，他还不忘把鱼刺认真挑出，摆在桌上。
王锦最后把目光投向那个神秘选手。
她吃的毫无章法，几乎是看到什么拿什么，把东西全藏进嘴里，再一口气咽下去。
“你还别说，东西挺不错的。”雷纳德吃的同样不快，他并不是非要拿第一名，只是单纯品尝食物味道也很好。
“嗯，确实。”王锦点点头，伸手拿起拉面。
差距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那名叫横冈的相扑胖子的体型优势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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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在电视上播出的比赛要追求观赏性，因此每个碗里盛放的食物都不多。
他双手并用，一下就能清出两个空碗，没过多久，桌子上就垒出了三排柱子。
“好！横冈先生遥遥领先！看来他依旧是比赛的支配者！”
“丰富的经验让他能够轻易计算出用什么样的动作，在什么时候吃哪种食物最合适，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当然…有坐在宝座上的王，就会有不屈的挑战者！”
“我们的神秘选手紧追不放！她似乎没什么计划，但看起来…吃得很香。”
“好！这正是我们想向各位传递的！”
“能看到各位用餐时开心的笑脸，对我们来说就是最伟大的奇迹！”
主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示意摄像机开始拍摄特写。
“那么…看向米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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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她开始发力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盯着鱼丸不放？”
“因为…”米娅喝了口水，声音沙哑地回应了主持人的问题，“这个最顶饿。”
“什…什么？米娅选手选择鱼丸的原因居然是顶饿！”
“她在大胃王比赛里专门挑饱腹感最强的东西吃！这算是傲慢吗？还是属于强者的自信？等等…什么味道？”
主持人抽了抽鼻子。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可惜他没能找到原因，只能暂时放弃，去拜访下一个选手。
“神使很悠闲啊，不过他看起来很满意，嗯…他在看谁呢？”
主持人打了个手势，摄像机转到王锦面前。
“就是这位了！被神使注视的少年！”
“？？”王锦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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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看他！咳…咳咳！！”莲呛到了，一阵咳嗽。
咳嗽声越来越大，不过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肥胖的选手猛然站起身，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喉咙，面色逐渐青紫，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观众和选手似乎都见怪不怪，四五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来，费劲地把他带走了。
“喔！已经有人失去比赛资格了！出局！”
——
比赛热火朝天地进行了整整半个小时，王锦面前堆着的碗也开始有了规模。
还留在场上的人只有原本的一半了。
令人不知如何评价的是，大部分退场的都是打算靠这场比赛一夜暴富的职业选手，单纯来报名尝尝味道的普通人反而没什么事。
雷纳德吃的比王锦快些，虽然远远赶不上横冈那种惊人的规模，却也已经算是顶尖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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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两米多高的他也有体型优势，而且食量并不小。
莲似乎打算跟王锦慢慢耗，当然，如果他想成为第一，就不得不解决掉那几名种子选手。
古德里安好像快不行了。
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看着那些美味的鱼汤，不停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要…要吐出来了！
那五百万欧元的奖励依旧在激励他，哪怕仅仅是为了钱，古德里安也想站到最后。
扑通！扑通！
呕——
陆陆续续又有人倒了下去，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却也越来越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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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进行一个小时。
从现在开始，战况愈发激烈。
再好吃的东西，就那么几样来来回回的换，普通人很快就会失去兴趣。
还留在场上的，大多都是准备充足的专业人士。
他们清楚该怎么吃才能吃得更多，开局的时候节省体力，从比赛中段开始爆发。
王锦喝了口鱼汤，把噎在喉咙里的东西顺了下去。
到了现在，品尝美食的快感彻底消失，进食这个动作正式成为了竞技。
裁判员上场，将电子计数器放在还能继续的选手面前，迅速清点着他们的战绩。
『横冈，134』
『神秘选手，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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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98』
...
『雷纳德，80』
『莲，55』
『冒险家，48』
『古德里安，47』
“嗯…”
王锦点点头。
古德里安是垫底的，这很正常，他已经维持那种“弥留之际”的状态半个小时了。
自己倒数第二也很正常，毕竟食量本身就算不上大，虽然还有些余力，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到达三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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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正盯着这边，王锦不发力，他也不发力。
几双眼睛交错着对视在一起，仿佛能迸出火花。
——
“好…让我看看，现在比赛已经进行过半了！”
“坚持到现在的选手都可以在比赛结束后领取一份精美礼品，我们希望您不要勉强自己，还是要把身体放在第一位。”
“没有选手弃权！他们都…等等！这位先生似乎有话要说！”
王锦转过头，发现古德里安站了起来。
离开座位，这意味着主动结束比赛。
古德里安伸手招呼着摄像机，示意对方给他拍摄特写。
摄像机越靠越近，古德里安抱住镜头，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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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他开始反胃。
王锦嘴角抽了抽，他低下头，装作自己不认识对方。
好在古德里安只是干呕，并没有真的吐出什么东西，这才没有引起众怒。
短暂的喧哗过后，古德里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被担架抬着离开了。
几乎没人发现，古德里安桌子上的碗少了一排，而王锦面前堆放的，似乎多了些。
“交给你了…船长…”古德里安在担架上撑起身子，对王锦竖起大拇指。
紧接着，他无力地瘫倒下去，脸上带着死而无憾的笑容。
“这家伙。”王锦挑了挑眉头。
他看到自己的计数器从48变成了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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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们的冒险家选手突然有了大进步啊！看来他刚才一口气吃下了很多东西！”
“冒险家…这或许也是一位种子选手！跟那位壮汉相差无几了！”
“你…你使诈！”莲对着王锦咬牙切齿，可惜没有什么办法。
规则只说看谁桌子上的碗多，又没说碗必须是自己的。
当然，主办方只是不明令禁止这种活动，并没有真的允许选手们把这件事摆在桌面上谈。
选手如果真有本事在电视转播的情况下骗过无数观众的眼睛，那么转移十几个空碗，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不过这样的办法只能用一次，如果面前的计数器总是跳跃式增加，早晚会被看出端倪。莲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注意到王锦看了过来。
啪嗒。
王锦把面前的碗推到地上，计数器从67变成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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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好像并不是人。
她吃下去越多的鱼丸，身上就散发出越浓重的腥臭味。
一开始王锦还以为是鱼丸没处理好，可当注意到米娅脖子上时不时张开又合拢的鱼鳃之后，他意识到，事情变得奇怪起来了。
莲时不时将自己化作半灵体状态，食物直接掉到地上，空碗则被摆在面前。
从王锦说出“各凭本事”那句话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能够用冷冽者的特性来夺冠。
王锦的动作更加简单。
他脚下的阴影悄悄蔓延开来，触手般钻到桌子边上，抓起两个装满的盘子再缩回去。
小黑镜鬼，再加上旺财和王锦自己，这是二十人份的饭量。
虽然跟神秘选手的525比起来有些夸张，但超越横冈还是有希望的。
横冈，这个体型巨大的相扑手，他依旧能够站在这里，似乎是用了什么办法减轻了自己的呕吐反应，算是天赋异禀与作弊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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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王锦看不透的，还是那个神秘选手。
分辨不出她用了什么作弊方法，或许怪谈这个身份本身就是恐怖的地方。
这样一来不就成作弊大赛了吗…王锦露出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他很擅长作弊，这样一来，夺得冠军并非痴人说梦。
“小黑，镜鬼，放开吃吧。”王锦深吸一口气。
“遵命！老板！”
“我受够繁文缛节了！”
阴影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几乎跟王锦的动作重叠在一起，仿佛成为了他的残影般，疯狂扫荡着面前的食物。
王锦的计数器疯狂飙升，从一百直直攀升到二百，紧接着是二百五十，二百七十，直到将近三百才略微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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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莲看着自己头顶刚过一百五的计数器，拼命把盘子送到嘴边，再将食物倒在地上。
他的计数器也开始飙升，逐渐向二百冲去。
就在主持人解说到满嘴白沫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紧跟着，有人挣脱围堵，迈着大步冲向比赛席。
“保安！保安！那个人手上拿着刀！”
围观群众大声吼着，可惜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刀子已经狠狠刺进了横冈的腹腔，穿透脂肪，划伤内脏。
鲜血喷涌而出，横冈的面色苍白起来。
行刺的人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他身子一抖，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他一寸寸向后看去，看到了写着672的计数器，以及那黑布下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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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惊呼声刚传出一点，那人便消失不见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可横冈身上的伤口并非虚假。
“进广告！广告！”主持人歇斯底里地吼着，“医疗组！快来给横冈先生包扎！”
“保安！去安抚群众！”
现场迅速乱了起来，大部分观众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行刺者突然消失了。
王锦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浑身上下被黑布包裹的神秘选手，短暂地露出了布满几圈利齿的大嘴，以及从食道中伸出的四五条触手般的舌头。???.biqupai.
她把那家伙给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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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广告时间结束，欢迎您继续观看第二十二届奇迹鱼汤大胃王挑战赛。”
主持人笑眯眯地看向摄影机，他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首先向各位道歉，刚才的比赛中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横冈先生结束相扑手生涯后踏足政界人士，就在刚才，他经历了一场刺杀。”
“令人感动的是，横冈先生选择在简单包扎后继续参与比赛，这种永不放弃的精神…真的让我有点想哭。”
主持人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
过了几秒，他再次伸出手，露出笑容。
“那么！比赛的最后半个小时！决胜阶段正式开始！”
“谁会夺得胜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1206章 赢赢赢(超大杯)
“大胃王比赛？多无聊啊，有这闲心还不如多吃两口饭。”
赵光明掏了掏耳朵，看着小灰手上的屏幕。
“才不是呢，这个可好看了。”小灰颇有些不服气地摇摇头，“我在努力攒钱，下次比赛也要去试试。”
“这东西有啥好看的…”
赵光明的话停住了。
他看到了屏幕正中间那个动作仿佛带着残影的选手，那是王锦。
紧接着，他打量起了其他人。
东京研究所的二把手横冈正在那大吃特吃，透过肚子上的伤口隐约还能看到经过特殊技术改装的消化系统。
一个蒙着黑袍子，看着像是从灵界里来的奇怪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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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男女的白头发矮子，好像是冷冽者神使之一。
还有另一个…似乎是鱼类相关的怪谈，在那吃鱼丸怀念家里人呢。
他们暂时放下了立场冲突，拼命消耗着手上的食物，头顶的计数板疯狂跳动，不远处的倒计时则一点点清零。
这样的场面堪称群魔乱舞。
“嚯…这可太有意思了。”赵光明凑了过去，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
场面愈发混乱，还能继续参加比赛的选手，只剩下这么几个了。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半数的小黑镜鬼已经到了极限，王锦抬头看着自己的计数器。
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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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碗已经被清理走了一批又一批。
说实话，傻子都能看出来现在这个数字有问题，可压根没人上来叫停。
导演面色苍白地在那里傻乐，显然收视率已经到了让他相当满意的程度。
“该死的…”
莲的手越来越快，几乎就是在不停拿起碗倒在地上。
可他一个人两只手，终究比不过十八个小黑镜鬼。
他的数字很吉利，三个六。
名叫米娅的女人反而成了垫底的存在，她的数字涨到五百之后就没有继续增加。
她身上逐渐冒出了青黑色的鳞片，浑身上下不停颤抖着，口中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横冈的实力毋庸置疑，他参加过两次比赛，每次都是从头吃到尾，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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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挑战的并不是吃满三个小时，而是在三个小时内尽可能多吃。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跟众人拉开的数量优势依旧保持的很好，他的数字是743。
那刚吃了个人的神秘选手，她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时不时虚幻又凝实，像是在被什么力量拉扯。
即使在这样的干扰之下，她依旧一马当先，几乎要变成四位数了。
902。
看了一圈回来，王锦皱起眉头，继续威胁猩红武装。
可惜它不吃熟的。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我的家人…朋友…族人…被做成了这样的东西…在这样毫无意义的比赛中浪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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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头带着呼啸的怪风，无比凶狠地把米娅砸了出去，钉在墙上。
差点被砍死的围观者们同时转过头，四处寻找着凶手。
站在远处的雷纳德双手插兜，仰头望天吹口哨。
“真是…冲着我来干什么？浪费食物的明明是那家伙啊。”王锦看着脚下食物已经堆成小山的莲，无奈地摇摇头。
还能诱导其他选手来攻击自己，利用规则将他们淘汰吗？
王锦打量着场上的几人。
横冈心无旁骛，莲满心想着在比赛中胜过自己，而那个身形时不时闪烁一下的女人…好像有点难对付。
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
——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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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大胃王比赛中，这个时间已经成为了横冈的个人秀，观众们也会逐渐打起瞌睡。
可现在，站在场上的有足足四位选手。
场外观众的呼声越来越高，导演看着恐怖的收视率，摸出救心丸连吃了好几颗。
那肥胖的主持人满头都是汗，他脱掉了西装上衣，露出湿透的衬衫，无比激动地解说着。
“到了！到了万众瞩目的冲刺阶段！”
“这种微妙的感觉…像是在看马拉松比赛最后几百米的时候！太令人激动了！”
“换作以往，我们或许已经能够猜到冠军是谁，可这一次！每位选手都有可能！”
镜头转到王锦面前，王锦把拉面碗放到一边，对着挥了挥手。
小黑镜鬼都已经到了极限，缩在阴影里拍着肚子直嘤嘤，王锦只能亲自上阵。
这是饥饿之神卡特琳娜的帮助，三个小时的比赛在王锦的感知时间中被延长到了二十四小时，他还能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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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家阁下很友善嘛，看起来是个阳光开朗的人！”
主持人笑了笑。
“他无疑是这场比赛中最大的黑马，从默默无闻的时候一直坚持到现在！我个人很看好他！”
镜头转向莲。
“神使…呃…”
主持人的嘴角抽了抽。
莲几乎是彻底放弃了伪装，把食物丢到地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差掀桌子了。
“那么…我们再看看其他人…”
“横冈先生脸色不太好，我们的神秘选手…”主持人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附近的信号似乎不太好，请您不要介意。”
王锦抬头看了一眼计数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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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动手吗？
虽说选手之间相互攻击会直接出局，可只要做的隐秘一点…???.biqupai.
嗯？
莲眨了眨眼睛。
他注意到女人闪烁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几乎随时都会消失。
那家伙比自己先一步动手了！
王锦若无其事地收回匕首，仰头喝了口鱼汤。
空间被划出了一小道缝隙，另一边是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的世界。
匕首不是匕首，而是守门人的秘钥。
王锦一直在猜测这女人为什么会一闪一闪的，在他的不断尝试下，终于找出了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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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灵界生物。
呼啦！
缝隙中传出拉扯的力道，女人的袍子腾空飞起，露出成熟丰满的身段，低盘起来的黑色长发，
以及从脸颊向着两侧蔓延，一直到了耳朵根的巨大口裂。
突然的变故似乎让女人有些羞涩，她站起身，一手捂住胸口的深邃沟壑，一手则捂住黑色的小巧嘴唇，歉意地笑笑。
然后将目光转向王锦。
王锦也在打量着女人。
她很丰满，肤色却很苍白，纸一样的苍白。
身上穿着的黑色抹胸裙看不出来自那种文化与年代，却异常古朴典雅，一眼就能认出是贵族的衣服。
小巧的礼帽斜戴在头顶，半片黑色蕾丝面纱垂下来，精致的面孔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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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熏妆配合着黑色的瞳孔，再加上眼角那颗泪痣，让她看起来像是遵守自己独特审美的吸血鬼或者怪物女郎，带着独特的魅力。
她是半跪在地上的。
即使这样，她的身高也和王锦相差无几，如果直接站起来，或许会逼近三米。
“啊啦啊啦…”女人无奈地笑着，“被你发现了吗？看来这次旅行不得不结束了，明明还没吃饱呢…”
“不过没关系，很快会再见面的。”
她的身影逐渐闪烁，像是被困进了飘满雪花的黑白电视。
滋啦滋啦——
“下次再找你算账哦，打断姐姐用餐可是要补偿的。”
女人舔了舔嘴唇，巨大的口裂缓缓愈合，精致的脸变得跟常人无异。
她彻底消失不见了，王锦划出的灵界缝隙也随之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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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突然凭空消失，这对大部分观众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情况。
“呃…啊？”主持人拼命挥着手，“广告！进广告！”
“…来不及了！已经播出去了！”导演面色苍白，“刚才的刺杀已经把提前量用光了啊！”
呼！
罩袍腾空而起，女人再次出现在原本的位置上，举手示意自己要保留成绩。
“呼…”主持人迅速平复了情绪，对着摄像头解释。
“我们的神秘选手看来选择了停止…真是可惜。”
“那么，这次比赛就成了神使和冒险家的最后角逐！”
“他们能不能超越横冈，超越神秘选手，再超越自己呢？”
王锦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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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已经走了，还坐在那里的是变形之后的旺财。
他不想让比赛就这么不了了之，所以选择了出手帮忙。
至于那个奇怪的女人…
她看起来认识自己，而且提前透露，很快就会再见面。
王锦轻轻晃了晃脑袋。
线索不足推算不出什么，不过他下意识会往最坏的程度想。
还是被盯上了吗…
“神使！我们的神使掀桌子了！天啊！”
主持人的惊呼声把王锦的想法拉了回来。
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努力把第一名的奖金拿下来武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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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1007！！神使已经超越横冈了！再加把劲就能超过神秘选手的1267！”
“冒险家！冒险家紧随其后！他也破千了！一千碗不再是阻碍！！！”
“加油！加油！神使加油！”
“加油！！船长阁下！为了我们的经费！拜托了！”
“傻仔加油啊！加油加油！”购物路过的姑娘们挥舞着手上的小旗，胡小北的声音最大。
“倒计时三十秒！二十秒！神使破了神秘选手的1267！他现在是第一名！”
“神使好像失去意识了…这样还能继续吗？何等执念！何其恐怖！”
连续不断使用半灵体状态，莲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不过他依旧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瞪着王锦。
“冒险家选手要吐出来了！他会吐出来吗？那样会直接判负的！”
“他没有！他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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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而已。”王锦笑笑。
“那么，第三名的奖金我们也会给您打过去…”
“不用了，给横冈先生吧。”王锦摇摇头，“按照正常规则，那女人应该算是弃权了吧？”
“是，是这样的。”主持人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王锦会轻描淡写地放弃这五十万欧元，还会有人嫌钱多吗？
“五十万欧元…换成人民币大概是五百万，可惜这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王锦颇有些肉疼地嘀咕着，他拍了拍主持人的手背。
“用这些换横冈再站一次领奖台吧。”
“啊…”主持人愣住了。
“他已经拿过两次冠军了，下次再参加比赛是十年后，那时候可就将近五十岁了。”王锦摇摇头，“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横冈最后一次登上领奖台的机会了，我不想将它夺走。”
主持人咽了口唾沫，泪水缓缓划过下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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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么高尚的理由吗？
“不…这不至于哭出来吧？”王锦把手抽了回来，面色复杂。
“我，我这就去告诉横冈先生，颁奖仪式五分钟后举行！”主持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
五分钟后，王锦抱着巨大的支票，站在冠军台子上傻乐。
奖金一共有五百万欧元，就算是三个人分，他这个第一名也能分到三百五十万。
扣掉乱七八糟的税，换算成人民币也有三千多万。
王锦过去对钱还是有点概念的，不过上次听说武装一艘船要花多少之后，他便不经常考虑这些了。
有了这些，武装船队之后估计还会剩不少，刚好给家里打过去，让王琳换点新设备。
第1207章 横冈二天与食神之碗
莲没要作为第二名的一百万欧元奖金，他把这些当成耻辱。
代为领取之后，王锦把钱分给了古德里安。
后者欣然接受，并且表示购买船只招募船员，然后加入三天后和粉蝰的冲突中去。
也算是取之于王锦，用之于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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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冈很激动，他昂首挺胸地站在第三名的台子上，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
观众席上跑来了肉嘟嘟的小姑娘，她扑进横冈怀里，兴奋地咿咿呀呀。
“小桃！看到了吗？爸爸没吹牛吧。”横冈哈哈笑着，对不远处等待的温柔女人挥挥手。
“爸爸厉害！”小桃亲亲他的脸颊，又挥着手跑回女人身边，兴奋地说着什么。
王锦静静看着，不知不觉间，露出微笑。
这钱花的还挺值。
“稍等我一下哈！”横冈对妻儿挥挥手，走到王锦面前，认真鞠了个躬。
“谢了，小兄弟。”
“差点以为跟老婆孩子吹下的牛没办法兑现了，多亏了你啊，哈哈哈哈…”
横冈直起身子，爽朗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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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跟王锦客套几句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那么，认识你很高兴。”
“我是东京研究所的副所长，横冈二天。”
“…研究所？”王锦挑了挑眉毛。
“没错，就是『超自然现象研究所』，你应该不陌生吧？华夏的‘怪谈界新星’。”
“果然名不虚传，那个女人之前会一闪一闪，你用了【阻灵剂】来观察对方反应吗？厉害。”
横冈二天看穿了王锦的身份，以及在比赛中使用的手法。
“二天叔。”雷纳德从墙上拽下斧子，过来和横冈打了招呼。
“小雷又壮了，哈哈…”横冈二天笑笑。
“行了，出任务期间得少跟同行沟通，以免被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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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东京出任务的话，请务必联系我。”他对着王锦挥挥手，“走了。”
横冈二天转身带着妻女离开，留下还在原地思索的王锦。
——
“这不挺正常吗，咱们同行不多，但也不少。”雷纳德耸耸肩，“公司和研究所都是世界级的组织，一个肯德基一个麦当劳。”
“公司的正统起源是华夏，研究所则是前苏联。”
“统辖局呢？”王锦打着饱嗝询问。
“统辖局？那有点特殊，每个国家的怪谈界架构不同。”
雷纳德摸了摸下巴，“你看啊，瑞典不就没有统辖局吗？”
“至少目前为止，华夏统辖局是全世界最强的国家级怪谈机构，只要在境内就有绝对的话语权。”
“国家级怪谈机构…那世界第二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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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东瀛统辖局，他们的规模仅次于华夏。”雷纳德叹了口气，“那边的架构很奇怪，研究所和民间猎人的占比都很低，几乎所有事件都由统辖局直接处理，算是完全官方制，挺压抑的。”
“反正这些东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机会去美利坚看一下你就知道啥叫混乱了，他们是纯粹的个人制度，强大的怪谈猎人同样拥有恐怖的权力，主打的就是自由。”
“话说，你还真完全不了解这些啊。”雷纳德叹了口气。
“嗯…看来我得多刷刷怪谈牌论坛了。”王锦点点头。
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王锦发现屏幕正中多了个名叫“硫磺万事屋”的软件。
图标似乎是跟和自己定下契约的人选有关，王锦这个是粉紫色的，上面还画着很…不可描述的花纹。
“嚯，”雷纳德凑了过来，又迅速挪开目光，伸手拍了拍王锦的肩膀，“放心，哥们儿都懂，男人手机里有这种东西很正常的。”
王锦嘴角抽了抽，把这个软件拖进文件夹里隐藏起来。
活该你们没有怪谈牌出名啊…真的…biqup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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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的面色迅速阴沉，他把碗递给雷纳德，转身干呕。
“不…一般来说，正常人在吃下一千三百多碗之后，应该都不会想记起这个味道了吧？”
雷纳德叹了口气。
“这样吗？那我们帮您腾空，然后把拉面单独打包起来。”
“没必要吧，就算再好吃也…”
“那就辛苦了。”王锦拦住雷纳德，转身看向主持人，“那就把这一千碗鱼汤，还有莲在比赛中丢在地上的食物都包起来，给他送过去，告诉他‘这就是惩罚’…顺便说‘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就这样。”
“好的。”主持人欣喜地点头。
——
“话说这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吧？能当个食物储备器，还只能装同一种。”
雷纳德研究着手上的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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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是挺有用的。”王锦把碗抢过来，从腰间摘下布口袋，捻出一点红色粉末。
“‘食物’这个定义很广泛，虽然不太可能装下活物，但这种程度的话…”
王锦把红色粉末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后咽了下去。
紧接着，他把布袋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碗里。
那些红色粉末迅速消失不见了，再次注入灵感便能随取随用。
“你看，这样就方便很多了。”王锦把碗挂在腰间。
食神之碗并不大，又很浅，跟大胃王比赛中用的差不多。
挂起来并不难看，反而很像是什么特殊挂坠，跟同样挂在腰侧的龙之惜别交相呼应。
雷纳德有些呆滞地点点头。
王锦总能整出点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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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这小子脑袋怎么长的？
不，不只是脑袋。
雷纳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王锦在身边有那么多姑娘的情况下，还会在手机上下载那种软件。
你铁打的是吗？！
他搂过王锦脖子，用力戳了戳对方后腰。
第1208章 温泉大作战(二合一)
王锦说不定还真是铁打的。
雷纳德看着被女孩们拽去泡温泉的王锦，整个人逐渐失去了色彩。
“咱们仨名字里都有德的发音啊…虽说语言不太一样，难得这么有缘，要不也去泡个温泉？”古德里安弹了弹手上的支票，“我请客。”
雷纳德沉默着看了看两米长麻花辫遮住面孔的古德里安，还有穿着一身红裙子，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理查德，嘴角抽了抽。
“还是…算了。”
他叹了口气，“你俩有啥要做的事吗？”
“那我就去买船了，顺便招募船员。”古德里安摸着下巴，转头看向理查德，“你没事吧？”
大胃王比赛结束后，这红裙子大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是…那女人？”雷纳德试探着提问。
滋啦！
理查德还没开口，他手掌正中那漆黑的骷髅头烙印便发出了灼烧皮肉的声音。
雷纳德眯起眼睛。
黑船，那个女人跟黑船有关。
——
“我告诉过王锦了。”雷纳德把手机收进口袋，跟理查德和古德里安并肩走在街上。
他决定跟着一起去招募船员。
王锦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上表现得很随和，他没有强求乐团的人在冲突中帮忙，也没赶他们离开。
虽说白船上人手勉强够用，卫生也能交给猫咪们处理，可战力方面…还是有些吃紧。
招几个稍微能打一点的船员，平时留在古德里安船上，管理留给他去头疼，有冲突就让他们帮忙——真不错。
——
“那个…”王锦站在温泉浴场正门处，轻咳两声。
“我果然还是去男浴池那边好一点？”
“包场了哦，”胡小北伸了个懒腰，“纯子提前准备的。”
王锦转头看向纯子，后者悄悄用背包遮住脸，理直气壮地看了回来。
“哑客让我等了一个月，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不…这算哪门子的付出代价啊？一起泡温泉我又不会怎么样，倒不如请你吃顿——”
王锦猛然捂住嘴，他意识到自己被引导着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对啊，傻仔。”胡小北凑了过来，她的脸颊有些发红，“又不会少块肉，为什么不呢？”
王锦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望着身后拿着手提包的塔莉垭，柳德米拉，安妮，卡特琳娜，红桃…嗯？怎么还有黄泉？
“温泉！温泉！”小黄皮子把泳镜挪到脑袋上，一脸兴奋地举起双手。
“那个…祝你好运。”星空捂着眼睛离开了。
咕噜。
王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确实不会怎么样…但…
怪谈界新星死于流鼻血导致的休克…说出去会被嘲笑吧？
——
“这就是人才市场吗？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雷纳德黑着脸。
“毕竟努克是个很大的城市，格陵兰岛海眼又是幽海的重要节点之一。”古德里安握了握麻花辫，辫子末端有光芒逐渐凝聚。
“早就应该想到的，”理查德叹了口气，“毕竟是冷冽者的大本营附近。”
“这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求职者——全都是邪教徒。”
“他奶奶的。”雷纳德仰靠在椅子上，朝着天空怒骂一句。
他们的摊位很不起眼，只有两张拼凑起来的桌子，这样的东西在人才市场中随处可见。
他们的摊位又很显眼，毕竟桌子后面同时坐着大只佬，用头发当围脖的怪人，还有胡子拉碴的红裙子大哥。
这就导致别人轻易发现不了他们，而发现他们的人，都会选择敬而远之。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那百分之十的“非邪教徒”，比想象中要困难太多了。
“…哟。”路过的女孩注意到了这边，挥挥手靠了过来。
她把帽子摘下来扇了扇风，红色的发丝被吹动。
“是想招募船员？”阿丽莎饶有兴趣地询问。
“没错没错。”古德里安用力点头，他拿出笔记本，朗读着这段时间的成果。
“一共来了十二个询问者，其中有三位女性，她们想知道咱们需不需要洗头，我给拒绝了。”
“剩下的九位男性有三个想知道雷纳德身上的肌肉是怎么练的，有四人问我们要不要加入冷冽者，有两人对理查德进行了辱骂——啊，那边躺着的就是，我揍的。”
“总而言之，”古德里安叹了口气，把笔记本合拢，“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
“噗。”阿丽莎努力把笑容憋了回去，“这种结果是正常的，你们来错地方了。”
“在努克招募船员，尤其是招募非冷冽者的幽海船员，要去黑市才行。”
“当然我也不反对你们继续碰碰运气，但果然还是…贴告示比较好吧？”
“啥？贴告示？”古德里安挠挠头，“你确定海盗们识字吗？”
“贴了又没什么坏处，快去快去，记得用东因纽特语和丹麦语各写一份。”
“把你们带去黑市我还得接着修船呢。”阿丽莎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啪！
雷纳德用力拍了拍阿丽莎的后背，大声赞赏着。
“好人啊！真是讲义气！”
“那当然…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最讲义气的。”阿丽莎伸出手，人畜无害地笑着，“带路费五百克朗。”
——
“啊呀，讨厌！黄泉到处泼人！”
“傻仔傻仔！我的头发结冰了诶！”
“浮起来了…居然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吗？不得了啊柳德米拉，快让我摸摸。”
“红桃姐你冷静点！二毛要沉进水里自我了断了！”
咕嘟嘟嘟…
王锦把口鼻埋进水面，面无表情地吹着泡泡。
冷静…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就是那么多泳装在面前晃来晃去而已。
抛开完全状况外，戴着泳镜在那里练习潜水的黄泉。
其余人都把自己年轻美好的身体展示了出来，少女，稍微小一点的少女，以及大的不像话的少女，让人应接不暇。
胡小北的白色吊带裙摆式依旧很好看，塔莉垭那种两件运动式也相当不错。
倒是柳德米拉…连体的死库水和那种身材明显不配套，泳衣几乎要被撑坏了。
安妮和卡特琳娜的款式差不多，都是连体一件式加上外套，这两位小萝莉的审美反而都偏向成熟。biqupai.
纯子是落落大方的比基尼，胸前露出大片洁白，以及那并不太明显的，尚未完全消失的手术刀疤。
红桃…她意外的纯情，甚至还穿着半袖——不，等等，她好像只穿了一件被浸透的半袖，是错觉吗？
王锦用力晃了晃脑袋，收回目光。
不管怎么说，这都太奇怪了吧？
自己好像摸进女浴池的变态一样…嗯？
看着脸朝下从自己面前飘过的小萝莉，王锦把对方扶起来，用力摇晃两下。
“噗！”安妮把嘴里的水吐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王锦，“不会，游泳。”
“水，好讨厌。”她少有地露出几分嫌弃的眼神。
“那我们先回去？”王锦一脸期待地提议。
“…”安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水，讨厌。”
“但是，想在一起。”
她在王锦身后的岸上坐下，冷风吹过，安妮打了两个喷嚏。
寒冷地貌的露天温泉就是这样，水是温暖的，甚至会冒出热气。
但空气之中，依旧是零度之下的低温。
“很冷吧？”王锦伸出手，安妮犹豫一下，又钻回水里。
水面对她来说还是太深了，安妮坐在王锦盘起来的腿上，学着他的样子吐泡泡。
“安妮…”
王锦的身子有些僵硬。
“嗯？”安妮转过身子，面对面疑惑地看着他。
“不，别动…”
安妮歪了歪头。
紧接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头顶的呆毛熊熊燃烧起来。
安妮依旧面无表情，她轻轻抓住王锦的手，再次扭了扭身子。
哗啦！
王锦把她推开，面色复杂起来。
“你跟红桃一起玩了？”
“只是，请教。”安妮认真解释。
“为啥会请教这种东西啊！”
“有时候，睡在一起，早上你会…”
“停！”
那种话从安妮嘴里说出来绝对会很奇怪的。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接受着这个事实。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正常的男性，这种无意识的生理反应没办法避免。
要不以后自己一个人睡？
“不高兴？”安妮想了想，果断把幕后主使供了出来，“小北的主意。”
“哈？我可没有！是你在偷跑！”胡小北转过头，红着脸解释，“今天的作战明明是——”
“夺走傻仔的初吻吧？”
“啥？！”王锦差点一口水呛死。
他猜到了这些姑娘正在密谋什么东西，没想到是这方面。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她们同意的啊？！
王锦不可思议地看着胡小北。
后者眯着眼睛笑笑，伸出一根手指。
“傻仔欠我一个要求，愿赌服输。”
“我的要求是，你能容忍这次胡闹，然后认真起来接受挑战。”
“已经打电话告诉过小慧了哦，之后补偿给她就好了。”
“那么——挑战开始！”
“不是…倒是稍微问一下我的意见啊！你这狐狸从还在船上的时候就在算计了吧！”王锦挣扎着爬上岸。
“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我们这边也是初吻！”纯子鼓起腮帮子，缓缓站起身。
“跟那没关系吧！啊？！回答我啊倒是！”
哗啦。
孔雀用铁链锁好温泉大门，拍了拍兜里的钞票，一边转动钥匙一边吹着口哨离开了。
毕竟很久之前差点被王锦杀掉一次，这就算是…报仇了。
孔雀窃笑两声。
那么，赌上王锦初吻的泳装追逐大作战，正式开始！
第1209章 胜利的条件
浴场很大，除了露天的温泉以外，还有室内桑拿房，餐厅，球类运动馆，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纯子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这里包了下来，连个工作人员都没留下。
很好的狩猎场。
“我说——既然是挑战，那我应该也有胜利的条件才对，是什么？”
作为猎物的王锦咽了口唾沫，倒退着，缓缓从浴场中挪出。
“坚持到天亮就算做老师的胜利。”塔莉垭掀开木板，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或者可以尝试着把我们都打倒哦？”
“难得休息一次，当然要留下点难忘的回忆嘛。”红桃从塔莉垭手里接过狙击枪，对王锦笑笑。
“这留下的可就不只是回忆了吧？”王锦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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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胶子弹从塔莉垭的冲锋枪口倾泻而出，打在推拉门上发出暴风骤雨般的轰鸣。
地板崩碎，王锦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被亲一下也没什么，偏偏赌注是初吻。
就算放宽心，把初吻这种事看的淡一点，
但这种情况下输了，尊严也会跟着一起消失啊！？
王锦的面色逐渐凝重。
胜负欲…燃烧起来了！
“先生，在朝着体育馆逃窜…”柳德米拉面色有点发红，她看着平板上的监控画面，给众人传递着信息。
“我去水塔狙击他。”红桃拎起狙击枪。
“哼哼…”胡小北对着安妮冷哼一声，甩动尾巴摇摇晃晃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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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啊！！”黄泉从水里冒出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旧一脸兴奋，喊的相当起劲。
——
“啊啊…”雷纳德打了个哈欠。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不知道王锦那边温泉泡的怎么样了。
不能让这小子太好过，明天得想个办法折磨他一下。
嘭！
想到这里，面色阴沉的他捶了捶桌子。
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孩被吓了一跳，她缩了缩脖子，看着雷纳德不敢说话。
“你吓着人家了。”古德里安拍拍雷纳德，示意他收敛一些。
给阿丽莎的带路费没白花，黑市确实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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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比一下的话，它更像是专门为海盗们提供的人才市场，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跟幽海沾点关系，没有门外汉。
很多事情刚见面就能说清，省下了不少时间。
“小姐，请问您搞清楚状况了吗？我们是去幽海的船，我是幽海上排名前十的船长，女神之锤。”
古德里安开门见山地说着。
“我知道的。”年轻女孩点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四处张望一下，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他的水手，不知道那位先生还招不招人？”
古德里安沉默下来，他突然就很理解雷纳德刚才为什么拍桌子，于是转过头，跟对方一起叹气。
理查德毕竟是喝下不老泉活了几百年的人，他表现得很成熟。
“请问，您说的那个人是？”
“嗯…非要现在说吗？”女孩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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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样我才能给出答复。”理查德缓缓点头。
哗啦！
年轻女孩拉开拉链，露出卫衣上印着的通缉令。
她微微喘着粗气，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带起白霜。
“就是这位！”
“…我知道了。”理查德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女孩身后那长长的队伍。
几乎看不到什么男性。
他们本来打算借着王锦的名声多吸引点人，这样才能来回比较，筛选出最合适的水手。
现在来看，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招聘会变成了粉丝见面会，偏偏船长本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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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们的狂热程度来看，今天不见到王锦，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已经不用多想了。
雷纳德和古德里安对视一眼，理查德则轻嗯一声，缓缓点头。
“那个…我的答复呢？”
“抱歉，今天的招聘会到此结束了，祝各位做个好梦。”理查德猛然站起身，大声宣布。
“哈？”
“这算什么？”
“不是说白船船长在这里吗？这三个人是骗子吧？”
人群的骚动还没开始，桌子便被撞翻飞了出去。
“分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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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混蛋？
莲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不过笑意很快被掩盖住，他用力皱起眉头，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干什么！用不着你过来装好人！”
嘎吱。
门被推开，女人轻轻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床头灯的光芒从她的衣角处缓缓向上攀爬，越过纤细的腰肢，高耸的胸部，紧接着，
照亮雪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m.biqupai.
——
王锦拎着半个刚刚扭下来的摄像头，躲在墙壁后方思索着。
在不伤到她们的情况下，逐个击破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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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对方的指挥官是胡小北。
她可是能在鲸之港外面硬生生推算出自己的全部行为，再用推理破除死局的人。
王锦清楚，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按照胡小北的思维…
她清楚情报的重要性，应该会确认位置后一点点派人逼近，直到自己退无可退。
那么第一步，应该解决掉联通了监控设备的柳德米拉。
自己做的没错。
“冲啊！！”看着黄泉从自己身边冲了过去，王锦为这只小黄皮子的智商叹了口气。
他一闪身，从温泉场的推拉门背后走了出来。
王锦在一路破坏了监控，诱导对方按照错误路线追踪之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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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有吗…”
柳德米拉背对门口，伸手按着耳机，小声嘀咕。
王锦缓缓进入水中，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果然已经发现了监控…那么应该也找过来了…”柳德米拉拿下耳机，她把湿漉漉的头帘拨开，转头对王锦举起冲锋枪，乖巧地笑着。
“老师，你认错人了哦。”
她是塔莉垭。
第1210章 姐姐(二合一)
“老师，你认错人了哦。”
塔莉垭乖巧地笑着。
扣动扳机的前一秒，水花飞溅而出，短暂遮蔽了她的视线。
砰砰砰砰砰砰！
气动枪械的声音很是沉闷，使用者却能够轻易凭借橡胶子弹的回弹方式确认自己有没有命中目标。
塔莉垭的答案是“无”。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丢下枪，转身向后。
老师近身战很强，可他会出于绅士精神而尽可能避免触碰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说，他会选择一击毙命的攻击。
只要挡下来，胜利和老师的…咳，就都属于我了！
塔莉垭的心跳微微加速，她绷紧手臂肌肉，准备格挡。
什么都没发生。
塔莉垭愣了两秒，紧接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她叹了口气，无奈地举起双手。
“你这笨蛋，”王锦把冲锋枪丢到一边，“做动作之前多思考一下，别总凭借本能行动。”
“呜呜…”塔莉垭委屈巴巴地转过头。
扫出水花后立刻潜入温泉，引导自己丢下冲锋枪后立刻捡起，完成一击毙命…这压根没有反制的机会。
“明明是老师太狡猾了。”塔莉垭鼓着腮帮子辩解。
“切。”王锦一记手刀敲在她头顶。
塔莉垭成了今天晚上第一个出局的。
王锦眯起眼睛往四周看了看，伸出食指中指对自己眼睛晃晃，又向远处的水塔比划了一下。
看到你了。
“啊呀…”水塔上的红桃收起狙击枪，红着脸低下头。
看的太入神，忘记开枪了。
抱歉啊塔莉垭。
不过就算在刚才开枪，他也会拿你当掩体吧…
那种充满肢体接触的事，还是尽可能不发生为妙。
“内鬼！有内鬼！”
无视了在温泉里拼命挥拳的塔莉垭，红桃继续扛起狙击枪，用瞄准镜偷看王锦。
——
“咳…咳咳，自从八岁那年给海鸥喂泻药，给沙滩上的游客来了个全方位轰炸之后——我就没被这么多人追着打过。”古德里安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息着。???.biqupai.
他的运气不太好…其实也不全怪运气。
雷纳德两米多高的壮汉一看就不好惹，理查德像个变态，大部分人看到了都会敬而远之。
大部分应聘者都选择了追逐稍微正常点的古德里安，这让他稍微吃了些苦头。
好在，事情暂时已经过去了，这次不太愉快的经历，该算在谁头上呢？
那当然是王锦。
明天要好好清算…
“闹腾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招到啊。”雷纳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这很正常，毕竟我们都没有相关经验。”理查德认真擦掉汗水，以免弄脏裙子。
“不，这他娘果然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吧。”雷纳德无奈地看向另外两人。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几乎能在幽海上横着走的三个人，为什么偏偏就连续经历了两次滑铁卢。
“你，古德里安，幽海前十的船长，你没招募过船员？”
“我没钱啊，船员都是捡来的小混混，哪有这么正规过。”古德里安心虚地解释。
“那你呢？理查德，前任黑船水手，在海上漂了一两百年的老古董，你也没招募过船员？”
“黑船的招募方式跟正常人不同，”理查德轻咳两声，“抱歉，我无能为力。”
“啊啊…”雷纳德挠了挠头，“果然还是得找个有经验的，最好熟悉当地情况，有点人气又不至于那么离谱，还知道怎么拉拢…”
雷纳德的话停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说谁，那个人应该正在病床上一边骂王锦一边吃拉面。
“嘶…不行，莲说不定会找来一堆二五仔，到时候就糟糕了。”
“该咋办呢。”
——
莲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其实并不清楚雪女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姐姐，毕竟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接住过暗示，一直表现得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偶尔诱惑一下王锦的客人。
嘎吱。
女人拉开凳子缓缓坐下，俯视着莲。
“大胃王比赛？”她嗤笑两声，“他们来格陵兰岛休息，你也休息？”
“不趁着这时候动手，难不成真想带着王锦一起去圣地？”
莲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能确认了，这就是他的姐姐，冷冽者的另一名神使。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雪女。
“为什么不能？”短暂的惊讶过后，莲撇撇嘴，反唇相讥。
“没搞懂状况的是你才对吧，威尔康自顾自地离开，冷冽者没时间再扶持出新任船长了。”
“现在杀了他，你开船带我去终北大陆吗？”
“我倒是想问你，前段时间到底为什么失踪，连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飞行荷兰人都站到了对立面。”
“姐姐…我的好姐姐。”莲眯起眼睛，眸中杀气四溢，“能给我个解释吗？”
女人没说话，她平静地看着莲，缓缓站起身。
啪！
耳光毫不犹豫地甩在莲的面颊上，巨大的力道让他的头歪向一侧。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了？”女人缓缓放下手。
“别忘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应该信任我，敬重我，而不是选择那个早晚会杀了你的王锦。”
莲低下头，蓝白色的发丝垂下来挡住表情。
他的身子开始颤抖，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像是无法控制一般。
笑声戛然而止了，莲缓缓抬起头，脸颊上的红印在月光下无比明显。
“你们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不会告诉我自己是不是王锦，你也没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信任？开什么玩笑。”
“我只会做我自己想做的，自己该做的，终北大陆我会去，王锦我会杀，被囚之神我会把祂解放出来，而你——”
莲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别他妈妨碍我。”
女人没再回应。
她盯着莲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转身离开了。
“你会付出代价的，为今天的僭越。”
嘎吱。
门被缓缓关上。
莲在原地沉默几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从窗户一跃而出，拼命往码头跑。
——
这里…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地板夹层中，柳德米拉一点点挪动身体。
胸前的饱满让她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中很难前进，不过柳德米拉并不在意。
封闭而黑暗的空间让她充满了安全感，连带着信心也逐渐充沛起来。
说不定能…和先生亲近一些…
柳德米拉低下头，额前冒出蒸汽。
她有个小秘密没告诉别人。
鲸之港中，那个作为塔莉垭第二人格而存在的柳德米拉，她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反而回到了真正的柳德米拉脑海中。
所以，面对敢于直面过去的塔莉垭，她会选择主动起来，一点点修复关系。
而在鲸之港中和王锦互动时，那种主动的感觉…很令人怀念。
要…悄悄尝试一下，哪怕迈出一小步也行。
柳德米拉握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
咚，咚咚。
脚步声靠近了。
柳德米拉屏息凝神，做好了准备。
自己在近身战方面不算太强，可如果在先生经过那一瞬间掀开地板，打个出其不意，胜算还是很大的。
咚咚咚。
脚步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在柳德米拉打算掀开木板冲出去的时候，
他停止了。
柳德米拉疑惑地低下头。
紧接着，她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足十厘米的指尖。
以及正在自己面前，同样趴在地板夹层中的王锦。
咚，咚咚。
王锦抬起手，用指关节敲敲头顶的地板，对柳德米拉露出笑容。
“猜到你就在这里了，又黑又狭窄的地方。”
看着他五指并拢成手刀，柳德米拉闭上眼睛。
手刀并没有劈下来，反而变成了温柔的抚摸，头顶的发丝被揉乱了。
“敢找过来跟我打近身战，已经有进步了，柳德米拉很厉害。”王锦认真夸奖着。
柳德米拉没有动作。
她像是突然接受了过量信息，厚重头帘下的目光微微闪烁着，仿佛从宇宙大爆炸开始飞快思考，整个银河系正在头脑中迅速旋转。
好近！
被摸头了！
被夸奖了！
先生…先生只穿了一点衣服！
等等…我也是！
仿佛超过了什么极限，柳德米拉悲鸣一声，整个人开始缓缓消散。
“…你才意识到这些吗？太迟钝了柳德米拉…等一下…醒醒！你还好吗？啊？？”
——
淘汰掉姐妹两个，敌人还剩下纯子，小狐狸，红桃，安妮，以及大姐头。
啊…黄泉除外，她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跑去餐厅找吃的了。
按照这个速度，自己或许能拖到天亮。王锦摸了摸下巴，在心中暗自思索着。
他知道胡小北不可能让自己如愿的。
『为了躲避红桃的狙击，傻仔必须尽可能在室内活动。
这样一来，他的行动范围就被固定在了那么几个地点。
只要在每个房间都安插人手，再稍微派出人去巡逻，发现傻仔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以上这部分是胡小北的战术，那么王锦会很高兴。
因为那样他能继续逐个击破，而不用一次面对两人或者三人的堵截。
胡小北现在的战术，大概率应该是——押宝。
直接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在走廊中巡逻，逼迫王锦进入屋子。
另一组则在其中一间屋子等待，王锦一来便利用人数优势取得胜利。
也就是说，
王锦望着面前的分岔路口。
该怎么选呢…
第1211章 变质
是左边的桑拿间，还是右边的运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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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皱眉思索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确实是两人没错，自己猜对了。
这样一来，就要考虑对方的分组可能。
脚步声逐渐急促，没时间再等了。
王锦迈开步子，伸手拉开桑拿房的大门。
红桃在水塔上占据狙击点位，剩下的只有安妮，小狐狸，纯子，卡特琳娜。
过于潮湿的空气能够有效限制安妮的能力，再算上纯子，不管四人怎么组队，都能保证二人组中有一个突破口。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
白皙的皮肤因为高温而微微泛红，仿佛正在逐渐成熟的梅子一般，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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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珠从额头滑落，顺着被沾湿的鬓角，划过优美的脖颈，被胸前围着的浴巾吸收干净。
纤细的手掌拿起木瓢，将满满一瓢水浇在炙热的石头上。
嘶啦…
雾气升腾，能见度又低了几分。
纯子揉揉有些发晕的脑袋，伸了个懒腰。
“果然暖乎乎的最舒服了，卡特琳娜你觉得呢？”
“…嗯？卡特琳娜？”
发现身旁的女孩不知去向，纯子努力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
哑客已经来了！
思索几秒后，她又微微向后挪动身子，靠在木制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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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样，自己也没办法反抗嘛。
作为冷冽者和人类的混血，她没有继承到任何特殊能力，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大概是更耐热一点？
“这次的比试明明就不公平！只有我是普通人啊！”纯子不满地鼓起脸颊，又往一旁的石头上倒了瓢水。
哼！把哑客热晕！
——
卡特琳娜俯下身子，努力观察着地板。
她以往都是用这种方法，跟随着泥地里的脚印寻找流浪猫。
这次，面对王锦这个很特殊的小弟，方法依旧有效。
“找到了。”卡特琳娜认真跟随印记向前走。
她的心中远没有外表这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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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面的事，卡特琳娜完全没考虑过。
大姐头和小弟做这种事也正常吗？
连带着这种方面也…关照…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等等…
卡特琳娜摸了摸自己红起来的面颊，感受着微微加速的心跳，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哇啊！”
卡特琳娜捂住脸。
关怀之情，要变质了！
不，难不成原本就不太对劲吗？王锦毕竟不是猫而是个大活人啊…
脑袋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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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都怪那只狐狸，她莫名其妙就把自己也算成战友了啊！
卡特琳娜的胡思乱想停住了，她发现脚印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自己的追踪失效了。
她停顿两秒，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
果然，脚印在墙上。
王锦倒挂在天花板上，刚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卡特琳娜挑起眉头，伸手指向王锦。
常年和猫打交道的卡特琳娜或许没那么敏捷，但她很清楚敏捷的人会怎么行动。
“啊呀…难办了，大姐头。”王锦无奈地笑笑。
他出手很快，可对方偏偏是能把感知时间放慢八倍，跟猫一样，看人类都是慢动作的卡特琳娜。
女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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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饥饿与恐惧之神，这两种权柄，卡特琳娜都不想对王锦使用。
“那个，”王锦尝试着开口，“我在网上买了扫地机器人，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卡特琳娜挑了挑眉头，“是在收买我吗？”
“是当小弟该送的礼物。”王锦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落在卡特琳娜面前。
“相应的…大姐头能放个水吗？”他轻轻蹲下身，双手合十。
王锦使用了“拜托！”，效果拔群。
卡特琳娜轻咳一声，缓缓别过头去。
糟糕啊，小弟这个样子，好…可爱。
不，不对。
暂时放水可以，但自己还有事情要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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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机器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还不够。”卡特琳娜努力把羞涩的情绪藏起来，强装镇定地张开双手。
“抱我一下。”
“不会偷袭吧？”.
“啰嗦！”
“好好…”
王锦伸手搂住卡特琳娜的腰，把她拉进怀里，轻轻蹭了两下脸颊。
“这样吗？”
王锦缓缓松开手，看着在原地一脸呆滞的卡特琳娜。
“…变质了。”卡特琳娜喃喃自语。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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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笨蛋小弟！”她捏着王锦的脸颊，用力扯了扯。
“啥啊？”王锦一脸疑惑，望着卡特琳娜逐渐跑远的身影。
算是…解决了，大概。
嘭！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王锦瞳孔猛然缩了缩。
耽搁的太久，身后的追兵查看完了运动场，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说…
呼！
火苗在空气中猛然亮起，虽然只有一点，可它确确实实在燃烧。
“温度，很低。”安妮晃了晃火焰，“但碰到你，就算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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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被一阵狂风席卷搅动，碧绿色的眸子仿佛亮起了光芒，在白雾中时隐时现。
“傻仔，我劝你放弃抵抗，否则会吃苦头的哦？”胡小北带着几分窃笑的声音响起，“毕竟你打不过我嘛。”
“呦呵？”王锦的胜负欲前所未有地高涨。
他卷起并不存在的袖子，从边上拿起两块刮痧板，摆出起手式。
“来！”
——
轰！！
龙卷风凶狠地横扫而出，雾气成了乱流，在空气中四处激荡。
推拉门被猛然掀飞，撞在柱子上变得七零八落。
火光在蒸汽房中蔓延开来，它们并没有把什么东西烧毁，只是留下几处焦黑的印记，便继续向着其他地方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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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整个房间都被洒满了酒精，燃烧起了低温的浅蓝色火焰。
“啊！要赔钱的！！”纯子望着一片狼藉的桑拿房，气鼓鼓地往石头上浇水。
哼，热晕你们。
呼啦——
红雾毫无征兆地扩散而出，在胡小北不远处形成了圆锥形状，牢牢固定下去。
她皱起眉头，戒备地看着这没见过的招式。
王锦深吸一口气，从更衣室的柜子里摸出守门人的密钥，刺进腹腔。
他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胡小北面前。
无视了灵界行走的副作用，他猛然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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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2章 难忘的回忆(二合一)
“啥啊这是！傻仔你偷偷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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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架起木刀格挡，很是不满地抱怨着。
“我又不是你这种吃吃睡睡就能变强的类型，当然要学新东西了！”
灵界之门在身后敞开，王锦向后仰倒，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他又换了个方位，手上的招式也换了两个不同的流派。
影流·猿迴！形意刀·虎抱头！
神道流·表之太刀！八卦剑·青龙返首！
双巧手能让他同时使用并不互相干涉的流派，剑舞灵活的脚步，则让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无视长刀与短刀的距离限制，自由进行攻击。
再加上时不时在身后闪烁的灵界之门，王锦几乎快出了残影。
“呼…”胡小北咬着牙，尾巴从身后升起，仿佛另外几条手臂一般，帮她阻挡着王锦的攻击。
“太乱了，傻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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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刃轻轻打在王锦肋下，胡小北俯身前冲，双刀横扫而过。
王锦没有防御，他向后倒去，消失在灵界之门中。
呼啦！
再次出现时，他身上的血迹已经从鲜红变成了浅红色。
“肯定乱啊，每个流派只有一招半式。”王锦喘着粗气，“把这些融会贯通需要时间，我现在只是在胡乱模仿。”
“但暂时用一用，还是足够的。”
灵界之门再次敞开，王锦这次却没有消失。
那道门扉被点燃，迅速化作灰烬。
不远处的安妮对他挥了挥手。
她整个人腾空飞起，带着火光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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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糟糕了。”王锦看着提前钉在安妮脚下的红雾圆锥，那些粉末正在泛起火光。
灵界行走会让人失去方向感，这条副作用并没有消失。
王锦能够利用守门人的密钥进行压制攻击，正是因为那两道圆锥。
那是从六芒星手中学到的，利用怪谈尸骸布置的魔法。
『深渊之锚』
锚定对方相对自己的位置，再不断对那个位置发动攻击。
虽然不知道方向也没办法防御，但对方攻击时可以直接进入灵界躲避。
这次不能了。
安妮很聪明，她烧毁了深渊之锚，同时断绝了王锦的后路。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认真了吧！”王锦索性不再躲避，他空出一只手，用脚尖挑起地上的水管，当做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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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认真！”胡小北红着脸反驳，“机会难得，下次傻仔说不定就不会再上当了！”
“嗯！”安妮用力点头，显然也很赞同这个说法。
“话是这么说…”王锦又甩了两道锚点过去，“初吻可只有一个，你们有两个人吧。”
死寂。
安妮看向胡小北，瞳孔闪烁两下。
胡小北轻咳两声，显然是被拆穿了。
下一秒，强大的风压将安妮吹飞，白色的毛团灵巧地避开王锦的长枪与短刀，炮弹般冲了过来。
“又是这招。”王锦颇有些头疼。
头槌…或者说狐狸炮弹，超级麻烦的招式。
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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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的尾巴冒起白烟，似乎马上就会燃烧起来。
“呀啊！！安妮好狡猾！！”
炮弹转了个方向，冲向不远处的水盆。
“你才，狡猾。”安妮面无表情地鼓起腮帮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等一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想办法打赢哑客再说！”纯子把小狐狸从水里拎出来，努力把局势拉了回来。
纯子你…
这时候劝什么架啊。
王锦嘴角抽了抽。
幸好记住了水盆的位置，通过胡小北的锚点，能勉强判断出桑拿房的出口在哪里。
她们马上就要统一战线了，先离开这里，等着灵界行走的副作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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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撞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红桃愉悦地轻哼一声，戳了戳王锦的额头。
“我来晚了吗？”
“你来的正是时候啊！内鬼同学！！”王锦握住红桃的手，用力摇晃两下，一副看见亲人的样子。
——
“我这是…在哪？”
王锦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记忆停留在自己被红桃带着离开桑拿房的时候，再往后便是一片眩晕，紧接着一无所知。
“醒了。”卡特琳娜放心地点点头，转而去通知其他人。
安妮的脸倒着出现在视线中，王锦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她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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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仔！”小狐狸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委屈巴巴地蹭了蹭他的脸，“吓死我了！”
“…怎么回事？”王锦下意识伸手摸向眼角，他想知道自己的灵感膨胀是不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还好，没有血迹，耳边也没有呓语。
倒不如说…好好睡了一觉之后，污染反而沉淀下去不少，灵感膨胀的也没那么快了。
“那个…”纯子半跪在一边，轻轻戳了戳手指，开始解释。
半分钟后，王锦面色复杂地坐起身。
“所以，我是被热晕的？”
“嗯…”纯子不好意思地捂住脸，缓缓点头。
“在桑拿房里大打出手，这小家伙还一直往石头上泼水，你不晕谁晕啊。”红桃揪住纯子的耳朵。
“那柳德米拉是怎么回事？”王锦转过头，看到了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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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变成灰飘散出去呢…我废了点力气才把她带回来。”塔莉垭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老师和二毛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所以说，”王锦揉了揉太阳穴，“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啊，我…等等。”
王锦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那自己昏过去的时候，天亮没亮？
如果没亮的话…
咕嘟。
王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向齐聚在屋子里的女孩们。
在那种时候失去意识，似乎不太妙吧…
王锦目光一个接一个地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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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胡小北红着脸，第一个站了起来，“我去给傻仔泡个面。”
“我去烧水！”纯子紧随其后。
“我去打个鸡蛋。”卡特琳娜轻咳两声，跟了出去。
“我我我…我去撕调料包！”塔莉垭差点被褥子绊倒，踉踉跄跄出了屋子。
“唔…”缩在被子里的柳德米拉开始向着墙角蠕动。
“嗯？”红桃毫不顾忌地盯着王锦看了回去，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王锦看向一直没有反应的安妮。
她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头顶的呆毛在熊熊燃烧。
几乎烧到了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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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王锦吃着泡面，大声控诉。
没人回应，她们心虚地低下头。
“怎么突然就团结起来了？这种时候统一口径反而最让人心急好吗？”
还是没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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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塔莉垭悄悄举起手，“老师，没做到最后一步。”
“噗！”王锦一口泡面喷了出去。
最后一步？怎么就最后一步了！
是指没夺走初吻还是…我想的那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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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一记手刀劈在塔莉垭头上，后者捂着脑袋不再说话。
望着她们委屈巴巴的样子，王锦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看来问不出什么了，继续为难下去也不是办法。
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他缓缓开口。
“…不管怎么说，确实是难忘的回忆，这次就不追究了。”
“好诶！”
“耶嘿！”
“老师最棒！最棒！”
“我去下厨庆祝！”
“小北姐——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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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声音，雷纳德雕塑般站在门口，准备按门铃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动作。
很久，很久。
——
“哟，这么早就过来了。”王锦走出温泉浴场，看到雷纳德坐在台阶上磨牙。
在他旁边的古德里安同样面色复杂，理查德倒是表现得很正常，当然，他的表情被毛发遮住了。
总而言之，他们身边围绕的气氛大概能用三个字来形容——
他妈的。
“没招到人啊…也是常有的事，毕竟都没什么经验。”王锦拍拍古德里安的肩膀，安慰着这位瘪茄子一样的船长。
“不…怎么说呢…”古德里安叹了口气，“没招到人其实算是…因为你吧…”
“啊？”王锦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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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雷纳德缓缓摇头，“今天晚上带你去看一眼。”
“行。”王锦伸了个懒腰，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莲。
神使看起来很憔悴，不知道是因为大胃王比赛而难过，还是昨天熬夜吃剩下的拉面了。
不过今天的他跟平时不太一样，非要评价的话，大概是…少了些敌意？
莲缓缓走到王锦面前站定，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谢谢。”
“啥？”王锦向后退了一大步，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啥玩意儿？是我听错了还是他吃泡面吃傻了？”雷纳德小声嘀咕着。
“那两只猫。”莲似乎有些难为情，他努力不去跟王锦对视。
“你拜托乐团成员保护她们，路德维希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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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是让他们在没人的时候照看一下小猫，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莲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姐姐说的，对于僭越之举的惩罚是什么。
那个女人会摧毁自己身边一切美好的，温暖的事物，包括那两只小家伙。
天知道他昨天发疯般回到船上，看到那两只小家伙对自己喵喵叫的时候，心里有多安稳。
“作为回报，我今天会陪你一天。”莲面无表情地说着。
“一个人太孤单了就直说，我们又不笑话你。”雷纳德撇撇嘴。
“你！”莲像只炸了毛的动物。
“嗯，我明白了。”王锦笑着拍了拍莲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
“走吧，陪我去到处逛逛，难得有个本地向导，帮大忙了。”
第1213章 仇敌
“这是…”安妮拆开手上的包裹，把里面那个圆形的奇怪东西拿了出来。
她拨动开关，圆盘底部的轮子开始滚动，扫把一样的小刷子也转起圈来。
安妮被吓了一跳，她思索几秒后把圆盘放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它到处乱窜。
纯子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似乎在犹豫什么，手机拿起又放下。
良久，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从沙发上坐起身，“小北姐，你要喝奶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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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喔！我在减肥！”小狐狸的声音传来。
“啊——”纯子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头去寻找其他共犯。
屋子里，白毛小萝莉和黑白色头发的小萝莉大眼瞪小眼。
胡小北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来找自己的卡特琳娜。
这家伙在记仇吗？第一次上船的时候自己飞过去撞她来着…
“那个，”卡特琳娜指着胡小北头顶的耳朵，“是某种…装饰吗？”
“嗯？是问这个啊。”胡小北得意地笑着，“这是我自己的耳朵，你看你看，很厉害吧？”
卡特琳娜沉思一会儿，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
两只黑白相间的猫耳从她头顶冒出，灵动地四处转动着。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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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小狐狸躺在扫地机器人上，把它当成电动车骑着满屋子乱窜。
没天理啊，耳朵就算了，尾巴居然也可以。
还好，卡特琳娜只能用这种类似二重身的能力变出一部分，不能直接变成猫。
能光明正大跑到傻仔身上睡觉的还是只有自己。
胡小北满意地点点头，在扫地机器人上翻了个身，看到了往地上放橘子皮的安妮。
安妮似乎把扫地机器人当成了宠物，正在一点点投喂。
嗯…她偶尔也会跑到傻仔床上去啊。胡小北翘起双爪，做了个威胁的动作。
身后伸过带着铅笔屑的手，将胡小北提了起来。
“小北姐，你吃烧烤吗？”纯子把她举到面前，一脸真诚。
“不吃不吃，我中午吃苹果就好了。”小狐狸摇头晃脑，“在减肥呢，等下要做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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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鼓起腮帮子。
以往会一起贪吃的小北姐突然想减肥，这样一来就没人跟自己分担负罪感了。
“她晚上，会偷偷吃东西的。”安妮放下最后一块橘子皮。
“哈呀！你污蔑我！”小狐狸努力扑腾着。
——
“决斗？你居然还记得？”红桃停下擦拭狙击枪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柳德米拉。
那可是鲸之港的事了。
塔莉垭第二人格的记忆，回到了真正的柳德米拉身上。
有意思。
“嗯…嗯！”柳德米拉低着头，努力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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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红桃打量柳德米拉，“难得休息一次，陪我去买狙击枪配件怎么样？”
“…”柳德米拉没出声。
“不愿意？”红桃歪了歪头。
柳德米拉的狙击枪太老旧了，虽说是父亲的遗物，但总困在回忆里走不出来，是很难有进步的。
想要直面过去，先从这里开始也不错。
“我先走了，给配件升级之后还要去报仇呢，想来就跟上。”
红桃站起身，拎起风衣外套，快步走出旅馆。
柳德米拉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跟了上去。
——
努克的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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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跟寻常的大都市比起来没有什么不同，高楼大厦随处可见，哪怕不是休息日，也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
让人有些不适应的，大概就是人群中那些时不时闪过的白袍人影。
他们有些会主动跟莲打招呼，再用古怪的眼神盯着王锦一行人看一会儿，让人头皮发麻。
好在暂时没人过来问“神使为什么你朋友长得有点像通缉犯”，莲在这里还是有些威望的。
“这里的邪教徒也太多了点。”古德里安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露出脖子上的挂坠，那是个奇怪的金币。
“想死吗？”莲板着脸，“他们信仰着被囚之神，照我看来你这种人才是邪教徒。”
“呦呵？我看你是完全不懂，要我给你科普一下女神的伟…”
“我对邪神不感兴趣。”
“诶我…”
古德里安和莲在前面吵吵嚷嚷，理查德拎着提琴包走在后方，再后面，则是王锦和雷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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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这边的冷冽者总部怎么办了吗？”雷纳德压低声音，在王锦耳边提问。
王锦没立刻给出回应。
捣毁冷冽者总部，他一开始接到的任务就是这个。
找到它的具体位置，将爱丽丝与贤者之石组成伪天基武器，进行毁灭式打击——如果王锦不打算做其他事，在这之后就可以打道回府。
可惜，事情正在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王锦想为电话亭小姐分担压力，同时也要积攒些愿望点数。
所以，她去处理地球之外的威胁，王锦则清理内部不安分的旧日。
统辖局那只老狐狸也得知了这一点，他甚至特意送来了龙之惜别，阻灵剂，还有第二块贤者之石。
王锦的目标早已经不只是这么个邪教，还有它背后的邪神本身。
这样一来，丢完炸弹就跑的办法显然不够稳妥了，尤其是在自己还需要莲帮忙带路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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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换个方法，”王锦压低声音，“炸弹还是要丢的，区别是让谁去丢，以及，用什么方式丢。”
“小黑正在附近的群岛中转悠，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出结果。等找到了大本营，我会把坐标告诉阿丽莎。”
“…然后呢？”雷纳德咽了口唾沫。
“然后就等粉蝰和奇克他们过来了。”王锦眯了眯眼睛，“萨尔最近在传教，到时候我会让他去疏散一下无辜者。”
“希望莲在那之后不会跟我撕破脸，他还有用。”
“淦，”雷纳德低声骂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把他当朋友。”
“这不冲突，”王锦摇摇头，“对手，朋友，仇人，死敌，两个人之间又不是只能有一种关系。”
“莲应该也清楚这一点的，他是个聪明人。”
“嗯…”雷纳德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莲。
身材娇小的神使正因为嘴笨骂不过古德里安，气急败坏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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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他又背对着停下，等待王锦一伙人赶上来。
第1214章 姓为道恩(二合一)
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王锦解锁屏幕，看着红桃发来的消息。
『觉得怎么样？』
图片.jpg。
“嚯。”王锦点开照片，仔细端详着。
柳德米拉被捆在凳子上，整个人僵硬的像是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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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在她身后，用剪子一点点调整着那头过于厚重的金色长发。
照片一角伸出的剪刀手则属于这桩惨剧的始作俑者，红桃。
『你怎么说服她的？』王锦打字回复。
『没说服，直接骗去的，有时候就是要强硬一点嘛。』
『可是二毛看起来要死掉了，她正尝试着把自己憋死。』
『！！！』
红桃那边没再回复了，王锦揉揉太阳穴。biqupai.
改变是好事，对于柳德米拉这种半天都走不出一步的人，或许被拽着狂奔也是个办法。
“还是一无所获啊。”古德里安叹了口气。
又在人才市场中逛了一上午碰运气，这次确实有不少人跟了上来，可惜除了王锦的粉丝就是想跟莲一起走的冷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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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理查德把提琴包放在地上，略微活动了一下胳膊，“这种时候反而应该提高标准与待遇，我们不缺低端战斗力，能雇一个高端人才就算赚到。”
“嗯。”莲点点头。
白船上还有那些被献祭之后用来鼓动船帆的冷冽者，装填炮弹之类的杂活交给他们也行。
“话是这么说…”雷纳德叹了口气，刚要说话，手机便响了起来。
“什么？啊…对，没错，现在吗？有时间，可以。”
啪嗒。
壮汉挂断电话，面色古怪地看着众人，“昨天贴的那个告示，招到人了。”
“这不是好事吗？”
“一口气来了六个，”雷纳德叹了口气，“好像是个沉了船的小海盗团，我听着有点不对劲。”
“去看看再说。”王锦招招手，带头走向约定好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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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仔我们出去吃饭啦！这是地址。』
发好自拍和定位，胡小北把手机收回口袋，戴上羽绒服的大兜帽。
“先说好哦，这是因为纯子想吃，顺便反驳安妮的话，我会从明天开始减肥的。”
“耶！小北姐最好了！”纯子举起双手，兴奋地穿好毛衣。
“…”安妮似乎有些无语，她面无表情地围好小熊围巾，轻轻拍打两下。
嗯…也是王锦给自己买的，喜欢。
浴场旅馆距离商业街并不远，女孩们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嗯？”走进餐厅的前一瞬间，胡小北皱起眉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柱子。
柱子后面有浅粉色的长发缩了回去，几秒钟后，戴着墨镜的女人又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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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据她们所说，队伍中的男性同伴都被海克娜吃掉了，只有这么几个人勉强逃了出来。
“嘶…”古德里安揉着太阳穴起身，拍拍王锦的肩膀，“还是不行，她们看到我就不说话了，只能你来。”
王锦点点头，坐上了最前方的座椅，隔着桌子打量着面前这六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放在正常社会应该是初中生。
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让她们看起来比年纪要小，说是小学生应该也有人相信。
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早就抵挡不住寒风了，哪怕莲把铺在桌上的毯子给她们盖上，依旧被冻得面色发青。
或许不是合格的水手。
怀着试试看的心情，王锦望着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尽可能温和地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
“伊。”女孩不假思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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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王锦皱起眉头，用目光示意向她身后的其他人。
“洱。”
“桑。”
“…”
发现几位面试官的表情不太对，后面的人没再说话了。
王锦面色复杂地望着面前这六个女孩。
一，二，三。
她们并非六胞胎，名字却是数字。
这样一来，刚才的拙劣谎言瞬间就不成立了。
所谓沉了的小船，被海克娜吃掉的同伴，应该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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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正常人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种名字，那应该是编号。
王锦看向自称伊的女孩，或者说…一号。
“你是姐姐？”
“是的，先生。”一号有些紧张，她微微握紧手掌，点了点头。
“为什么只愿意跟我说话？”
“…因为您，看起来亲切。”
“奉承对我来说可没什么用，”王锦板着脸，“我是来招募水手的，虽然没必要刨根问底，但太可疑的也不行。”
“如果实在没饭吃，他那里还有很多拉面，之后我会给你们买几件衣服。”
“那么，就到这里吧，好自为之。”
“那个…请您留步！”另一道声音叫住了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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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排列顺序，她应该是五号。
五号推开一号，用双手抓住桌子，一头撞了上去。
用的力气很大，大到发出的声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汇聚过来的视线在看清女孩们之后便移开了。
她们不是头一天来到格陵兰岛，而是整整一周都在附近徘徊，可惜压根没人愿意搭理这几个一看就不对劲的女孩。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们用借来的手机打电话骗人过来，雷纳德一伙人看到之后的反应也是远离。
王锦皱起眉头，看着那个突然自残的女孩。
五号缓缓坐了起来，塌陷的鼻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流出来的血也迅速缩回伤口。
“我，我们六人都有这种能力，而且不只有这个。”她有些慌张地解释。
“您想问的身世，我们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实在没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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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的知识我们不太了解，但可以学，我们学东西很快。”
“您，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王锦看着已经没有血迹的桌子，思索几秒，又坐回她们面前。
他抽出匕首，用眼神询问着女孩们的意见。
一号率先站了出来，她伸出胳膊。
王锦按住她的肩膀，用匕首在对方枯瘦的小臂上留下伤痕。
一号微微皱起眉头，血液流出又缩回，伤口迅速愈合起来。
王锦收回手。
他能判断出来，对方不是怪谈。
使用解除压制还能进行的快速愈合，说明那不是什么怪谈能力，而是本身就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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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编号的名字，异常的身体素质，这都在指向那个词。
实验。
附近最大的，也能称得上唯一的实验机构，那当然是——
幽海分部。
而幽海分部在进行的实验…
“你们有姓吗？”像是为了验证什么，王锦提出了这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道恩。”一号回应着，“我叫道恩·伊。”
“很不错的姓，”王锦笑笑，对她们伸出手，“那么，欢迎加入白船。”
——
“道恩…dawn，黎明。”雷纳德挠了挠后脑勺，“这下麻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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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到六号被王锦甩给了红桃，在进行下一步了解之前，好歹让她们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顿饱饭。
“你说她们真是黎明计划的实验品吗？”雷纳德转头看向王锦。
“不知道。”王锦摇摇头，“时间对不上，知更鸟的笔记上面也没写。”
“我联系了从飞行荷兰人号上救下来那两个公司幸存者，他们也不清楚相关事宜。”
“可疑的地方确实不少，但价值足够，冒点风险没什么。”王锦深吸一口气，透过玻璃的反光，看着自己的脸。
她们说这张脸看起来亲切。
“啊总之…”古德里安摇摇头，面色复杂，“我们的白船船长给我招了六个小女孩当船员，你觉得她们能做什么？手拉手挡炮弹吗？”
“她们是白船的水手，你想招人还得自己继续。”王锦瞥了他一眼。
“嘿！你…”古德里安张了张嘴，一想起招募船员的钱都是王锦给自己的，也就没多说什么。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忙活一上午了，吃顿饭去运动一下，打打球，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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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球？”莲皱起眉头，“没兴趣。”
“打排球，其实就是瞎玩。”古德里安跳起来，在空中比划了个扣杀的动作，“用多大力气都可以。”
“…真的？”莲明显被说动了，他看了眼王锦，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真的。”雷纳德活动着肩膀，“这可是我们昨天就商量好，一定要带这小子一起玩的体育运动。”
“不管你们谁跟谁一组，我都当他的对手。”壮汉指了指王锦，脸上露出了堪称狰狞的笑容。
第1215章 来打排球吧(一章 半)
“我昨天刚忙活一宿，就不跟你们一起打球了…嗯？”
发现雷纳德的面色越来越沉，被架在空中的王锦咽了口唾沫，发现事情可能有点不对劲。
“你要等那六个小姑娘吃完饭，中间这段时间确实没事做，不是吗？”雷纳德伸手捂住腮帮子，“而且你知道…”
“我这段时间修牙花了多少钱吗？”他磨了磨后槽牙。
“跟我有啥关系啊！”王锦开始挣扎。
“我们可是被你的粉丝追着打了一宿啊，”古德里安甩起辫子，把王锦捆了个结实。
“认命吧冒险家，雷纳德从昨天晚上就在考虑这件事了，这次迫害你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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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你不想回去照看小猫吗？打球很无聊对不对？”王锦看向一旁的神使。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昨天托你的福，吃的那么饱…”莲眯起眼睛，对王锦坏笑着，“今天当然要运动一下。”
“…理查德？说点什么，快！”
好歹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又是乐团成员又是黑船水手，你这么稳重应该不会跟他们一起胡闹的对吧？王锦在心中怒吼。
“说点什么吗…”后者摸着络腮胡思索几秒，缓缓抬起头看着王锦。
“你也有今天啊，船长阁下。”
“别说这种反派一样的话啊！”
“好…走你！”雷纳德把王锦丢进体育馆，拿出钢筋缠绕在门上，再徒手捏合在一起。
——
“呼…热身完毕。”雷纳德脱掉外套，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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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在外的双臂肌肉虬劲，仿佛闪烁着金属光芒，又因为刚才的准备活动而飘出淡淡白汽。
他伸手挥动两下，几乎能听到空气中传来阵阵轰鸣。
雷纳德转头看向王锦，露出和煦的笑容。
“是怎么打都可以吗？用武器呢？”古德里安脱掉了那身破破烂烂的棉袄，露出洗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灰衬衫。
他的身材跟王锦差不多，算是精壮的类型，只是更消瘦一些。
“武器就算了。”雷纳德扭了扭脖子。
王锦无奈地解除了乐园甲胄，老老实实佩戴护具。
他已经想开了。
机会难得，自从上次年会之后还没跟老雷切磋过，不知道他有多少进步，自己又有多少进步。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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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转过头，目光扫过古德里安和理查德。
前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理查德则罕见地换下红裙子，穿上了正常的运动装。
能稍微见识一下他们两个的实力，也能为接下来的计划多做打算。
老雷你做得好…大概吧，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这一点才提出来打排球的。
“那么，明确一下规则。”雷纳德站到分界线一侧，抛了抛手上的排球。
他身旁站着古德里安和理查德，王锦身边则只有莲一个…这应该不能算队友，而是卧底。
“不能用武器，怪谈能力只可以用对自身起效的，也就是说，跟对手产生接触的只能有排球。”
“至于怎么判断胜负…”
嘭！！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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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带着一连串音爆擦着王锦耳边飞过，所过之处的地板全部被掀翻，跟球一起镶嵌在水泥墙壁上。
“呵…”雷纳德吐了口炙热的气流，“全军覆没的当然就输了。”
“淦。”王锦嘴角抽了抽。
——
“哈哈！我昨天那记扣杀帅吧？那个人鼻子都断掉了，这下可就进不了决赛喽。”年轻的小伙子抱着排球，向体育馆走去。
“话说你是故意往人家脸上打的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赢也要赢的光明正大啊。”同伴撇撇嘴。
“你懂什么！这种偏向对抗的球类运动，就是要打的激烈点才行！”
“万一遇到比你更强的人，鼻梁断掉的不就是你了么？”
“不可能。”小伙子转过头，很不屑地竖起中指，“我可没见过有比我扣杀力道更大的人，这个世界上估计都不会有了。”
“切…嗯？这里要装修吗？”同伴揉了揉眼睛，看向大门紧闭的体育馆，“好像有锤子和电钻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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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我可没听说。”小伙子靠近体育馆，敲了敲那被封上的厚重防盗门。
“诶，没动静了。”他对自己的同伴笑笑，“果然刚才是听错…”
嘭！！
防盗门像是塑料布一样猛然鼓起，在他耳边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形变，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出来，直到几乎贴到小伙子鼻尖才停下。
金属防盗门因为巨大的动能而微微发红，像是快要融化。
哗啦。
钢筋落地的声音响起，门缓缓打开了。
小伙子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他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
“那么——五百欧元的一击！”古德里安颇有些肉疼地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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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光芒从他的辫子上亮起，再汇聚到指尖。
嘭！！
虚幻的金币四处飞溅，排球带着金色的拖尾，仿佛彗星般坠向王锦。
王锦一个翻身上踢卸掉排球的动能，落地后滑出两三米，所幸排球被莲接住了。
“这就是你的能力？用金钱换取力量？”
“不，怎么说呢。”古德里安叹了口气，“不是金钱，是财运。”
“都这么认真，那我就不得不…”王锦在食神之碗上一抹，微量的红色粉末被他握在手中。
“莲！”
啪！
莲把排球抛起，王锦伸手拍出的瞬间，引爆了掌心的红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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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在中间的球网被倒卷着拔了起来，排球拖着红烟飞向雷纳德。
“笃——”
“卧槽！”
听到哨音的一瞬间，王锦还以为雷纳德要放火车了。
幸运的是，那只是理查德的口哨声。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空气中一闪而过，仿佛无形的利箭或是重炮，将排球硬生生轰了回来。
“那是…音符？”王锦的灵感足够高，他能看清那一瞬间，理查德身边围绕的无形之物。
并不是画在乐谱上那种符号，而是说不清道不明，却又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东西，更像是“能被看到的声音”。
表现出来的状态，大概是一道白茫茫的空气涟漪，或者四处乱飞的，半透明的小型流星。
“别发愣！我难得想帮你一次！”莲盘旋着升空，冷风呼啸着在排球上结出一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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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王锦不着痕迹地用手擦擦嘴角，把剩余的红色粉末咽了下去。
灵感开始沸腾，他眼眶附近的毛细血管越来越明显，瞳孔也开始发红。
互相看到了能力，那么接下来就是——
“看谁先出局了！”雷纳德大吼着挥出手掌，巨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恐怖的风压让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仿佛巨人之怒。
“来！”
轰！
心跳轰鸣，王锦双手互扣高高跃起。
嘭——轰！！
嘭！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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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次又一次恐怖的对轰，体育馆的玻璃窗一扇又一扇地崩碎，头顶的白炽灯也没能幸免。
尖锐的哨音，战鼓般的心跳，金币洒落的声音，壮汉畅快的大笑，以及莲时不时的抱怨。
跟这些混杂在一起的，是连串的音爆，逐渐支离破碎的体育馆，以及一个又一个四分五裂的排球。
一下又一下，仿佛狂风骤雨一般，飞出的排球便是其中的雷霆。
“被擦个边，估计就会死吧。”跌坐在门口的小伙子喃喃自语。
在他们眼中，这一切仿佛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多年以后，世界知名的排球运动员被问起为什么从“喜欢把球扣在别人脸上的无德选手”，变成“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正人君子”，依旧会仰头看向天空，陷入长久的沉默。
第1216章 涨涨涨(一章 半)
三个小时后。
王锦坐在已经成了废墟的体育馆里吃着冰淇淋，古德里安和莲正在远处威胁那两个目击者，以免他们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
“发下誓言吧！用你们这辈子的财运做抵押！”古德里安一手一个拽着他们衣领，用力摇晃。
“老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雷纳德撇撇嘴。
“这也正常，一场打下来就他亏钱了。”理查德笑笑，从雷纳德手里接过钞票。
体育馆是本来就要拆的，雷纳德今天一早跟拆迁队打了招呼，不仅不用赔钱，每人还有笔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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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古德里安那一下五千块人民币的能力…显然已经超出工资的承受范围了。
“哈。”王锦笑笑，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
“老雷，你变强了。”
确实是变强了。
刚才场上那么多人，只有雷纳德完全没用任何怪谈能力，单凭肉身就能力压全场。
王锦知道他在这方面天赋高到离谱，可比天赋更重要的，是无数个从不懈怠的日日夜夜。
尽可能少地借助外物，脚踏实地，一点点前进，雷纳德在自己的道路上走的很稳当。
“你也是啊。”雷纳德咧咧嘴。
打到全军覆没才肯罢休只是放放狠话，房子塌了他也差不多尽兴了。
“你好像又研究出了个新玩意儿？”雷纳德比划了一个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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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眼眶附近的毛细血管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刚才的样子他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嗯，第一次用食神之碗时发现的，这玩意儿能…怎么说呢。”王锦摸了摸下巴。
“能让我心跳加快，肾上腺素迅速分泌，也就是，让身体陷入‘自己即将死去’的恐惧。”
“然后，反应速度就变成了原本的…”
“八倍？！”雷纳德瞪大眼睛。
要真是这样，这玩意儿就可以回去投入批量使用了。
“没那么多，一点五倍吧。”王锦摆摆手，“你可别想着乱吃，我能成功是有超负荷的底子。”
“就算这样，身体也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能明白吧？”
“啊…可惜。”雷纳德叹了口气，他伸手捶了捶王锦的胸膛，“话说你的心脏什么情况？疫医不是说查到相关资料了吗？”
“我也想问。”王锦叹了口气，把手机屏幕递到雷纳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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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回复：哥被医院那群畜生给揍了，正养伤呢，有事等伤好了再说（流泪）。』
『微信没有自动回复，你个傻子。』王锦按下发送键。
『卧槽！！那不完蛋了吗？』
王锦对雷纳德摊摊手，“就是这样。”
“这个鸟嘴怪人，偷懒可算被发现了。”雷纳德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上次他说没什么问题就别去深究，我觉得挺对。”王锦双手撑地向后仰了仰，“眼下我最在意的还是一号到六号。”
“嗯？为啥？”
王锦从地上拿了块木板递给雷纳德，示意他用头撞上去。
雷纳德将信将疑地试了一下，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响吗？”王锦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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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妈还能有多响！力气再大这也是…”雷纳德愣了两秒，皱起眉头。
“五号撞桌子那一下，比这响多了。”王锦把木板丢到一边，“她力气很大很大。”
“跟黎明计划有关，力气很大，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
“…你妹妹？”
王锦点点头。
“我在想，如果换种思路，让她也拥有那种诡异的自愈能力，这会不会是彻底痊愈的下位替代。”
“嘶…”
雷纳德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意识到王锦心里此刻应该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是没有表露出半点。
雷纳德同样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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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王锦的好兄弟，他当然也希望王琳的状况能有些进展。
“这件事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错。”王锦拍拍雷纳德的肩膀，示意他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那几个孩子连自己从哪来都说不清，怎么可能说出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
王锦转过头，看向一旁发呆的理查德。
很多东西王锦并不会特意避开因为红裙大哥，作为活了几百年的人精，理查德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充耳不闻。
“乐团的人，能力都差不多吗？”王锦开口询问着有关他的能力。
单就王锦见过的，鼓手尤金，指挥手路德维希，以及小提琴手理查德，都是这种古怪的远程攻击，只是侧重方面有所不同。
尤金更倾向于大范围杀伤，路德维希则是狂风暴雨般的连续爆破，而理查德…他似乎专长于威力。
一声口哨就能打出不逊色于雷纳德的攻击，若是他拿起小提琴，应该不愧对于孔雀曾经对他评价的“传奇”二字。
“啊…”理查德愣了愣神，点头回应，“大抵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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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灵界有关？”
“嗯，跟灵界有关。”
“这样啊。”王锦笑笑，没再多问。
“呼…”古德里安打着哈欠从远处返回，莲一脸嫌弃地跟在后面。
“要到晚上了，”王锦看着逐渐西斜的太阳，“你们要去逛黑市吗？”
“你不去了？”莲皱起眉头。
“我有些其他事要忙，莲，带他们去转转，好吗？”
莲没说话，他冷着脸转身走开。
走了两步，他轻咳两声，放缓脚步，“赶紧跟上！走丢了我可不管！”
“那我去接着招船员，这下应该不会出岔子了。”古德里安摆摆手，跟雷纳德和古德里安勾肩搭背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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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同样摆手回应，望着他们逐渐远去。
落日的光芒洒在体育馆的废墟中，王锦从兜里摸出水果糖塞进嘴里，默默吃着。
他得一个人静静。
王琳的事似乎有了解决的契机。
王锦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接触怪谈，直接从身体出发，加强自愈能力，或许是不错的办法。
可惜，这种方法没能推广开来，绝对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
再严重的副作用，能比她这个样子还糟糕吗？
应该考虑的是王琳会不会接受…不，还完全没有头绪呢，这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绪少有地凌乱起来，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嘿，混蛋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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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王锦脱下外套准备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电话亭小姐晃了晃脚尖，毫不顾忌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王锦转头看着她。
她的衣服很多，几乎每次都不重样。
今天的电话亭小姐穿着便装。
白色棒球夹克很宽大，下摆一直垂到运动裤的裤兜位置，夹克后背的位置还有两只小翅膀。
卫衣兜帽上带着两只棉花填充的尖角，伸手一戳便会晃动两下。
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图案或是商标，看起来很素净，也很舒服。
除了那个过于诡异的圆框墨镜，看着像是算命瞎子一样。
总之，完全不像个神。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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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扭曲到不成样子的棒球棍丢到一边，抱住膝盖打了个哈欠。
“刚忙完吗？”王锦拿起放在一边的冰淇淋。
“是啊…哇！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电话亭小姐惊喜地接了过去。
“不知道，只是每次都习惯给你多买一份，你来了就一起吃，不来就自己吃掉。”
王锦继续吃着自己没吃完那份。
“…哦。”电话亭小姐支支吾吾半天，低下头乖巧地吃着冰淇淋。
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在认识混蛋眷者之前从没有过。
愿望点数又上…
不对啊！怎么一上来就白给！
电话亭小姐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转头看向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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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眷者呦~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不少。”
“那么…”
“但我想让你先休息一下。”王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这是温泉的入场卡。”
“诶…”电话亭小姐呆呆地接了过来。
“诶！！！？”反应几秒后，她猛然后缩，红着脸看向王锦。
愿望点数…
这下不得不涨了哇！
第1217章 温泉里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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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场。
热气腾腾的水池正不断往外冒着气泡，伴随着模模糊糊的奇怪声音。
发现没人回应自己，水面上冒出了顶着毛巾的小脑袋，瑰丽的红瞳贼兮兮地扫视一圈。
发现温泉中只有自己，电话亭小姐略有些失望地鼓了鼓腮帮子，在池边坐下。
哗啦。
推拉门被拉开，穿着短裤的王锦走了进来。
“咦啊！流氓！”电话亭小姐捂住胸口。
“别喝温泉里的水，就算是新换的也没那么干净。”王锦在池边的板凳上坐下，拿出两个鸡蛋丢进水里。
“呸呸呸…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笨蛋女神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你，你给我转过头去！混蛋眷者！我揍你哦！”
突然怎么了？王锦疑惑地看过去，打量着笨蛋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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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的头发湿漉漉的，看着比平时柔和许多。
黑眼圈很重，看来又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
身材意外的很不错啊，明明看起来挺瘦的。
话说池子里的水在发光…是女神沐浴过的原因吗？
等等！
在电话亭小姐羞愤到动手灭口的前一瞬间，王锦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猛然转过身，捂着鼻子怒吼。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泳衣呢？”
“我没买过！而且谁会随身带着那种东西啊！”
“你不是女神吗！？随手变出来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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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这样吗！”
“你问我！？”
“…”
短暂的沉默后，换好泳装的笨蛋女神揉了揉通红的脸，装作无事发生。
她转头看着被棒球棍抡在地上一直没动静的王锦，发现他脑袋底下正聚集着小小的血泊。
“啊！”笨蛋女神惊呼一声。
完蛋完蛋——眷者被自己打死了！
——
五分钟后，王锦睁开眼睛，看到了女神那张闭着眼睛下定决心，越凑越近的脸。
“要人工呼吸吗？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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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笨蛋女神猛然直起身，扑腾着到了水池另一边，缩成一团。
“那，那个…打太用力了，抱歉。”
过了一阵，她小声道着歉。
王锦张了张嘴，他想说自己晕过去是因为最近几天流鼻血流的太狠有点贫血，可惜没插上话。
“被我泡过的温泉能治好你的伤，就…破例让你一起下来了。”笨蛋女神小声嘀咕。
“这么厉害？”王锦看了看胳膊，发现打排球时留下的淤青已经消失了。
“那当然！”电话亭小姐骄傲起来，“从那么就之前，到那么久之后，只有你有这个福气哦，顶礼膜拜吧！混蛋眷者！”
“确实。”王锦点点头。
这东西效果真挺不错，虽然不像绿神气息那样专注于生机，更高的位格却能弥补缺憾。
要不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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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看了看穿着纯白蕾丝泳装的电话亭小姐。
算了，想想就挺变态的，毕竟是女神洗澡水。
“接受制裁吧！流氓眷者！”女神扑腾过来，用拳头轻轻敲着王锦的脑袋。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肯定是想以后都一起洗澡吧！”
噢，还能这样。王锦恍然大悟。
不对！
你还好意思说我流氓吗？我都没想的这么离谱！
发现王锦面色逐渐古怪起来，电话亭小姐收回手，红着脸低下头。
“那个…如果是混蛋眷者，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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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温泉煮蛋这种东西，就只是普通的鸡蛋啊。”电话亭小姐拍拍肚子，给出了评价。..
“自己剥说不定会好吃一点。”王锦继续给她剥着蛋壳。
“切。”电话亭小姐双手抱胸，扬起脑袋。
“给，嫌弃没味道的话，这里有…”王锦把装着酱油和绿色膏状调味料的碟子推了过去。
“抹茶！”
“是芥末…”
“噗！咳咳！”
“你是笨…咳！别把吃一半的东西塞到别人嘴里啊！”
温泉里充斥着两个人的“咳咳”声，还有女神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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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王锦擦擦有点结冰的头发，打了个喷嚏。
女神轻轻呼了口气，看着它在寒冷的空中变成白雾，再逐渐消散。
该谈正事了。
女神轻轻垂下眸子。
电话亭小姐一直没主动开口，因为她知道，统辖局在给王锦施压，逼迫她这个“帮忙周旋的不明存在”表露身份，正式受到管制。
她很讨厌这样，可这样对王锦来说反而是好事。
“你跟统辖局那边接触了？”给电话亭小姐披上毯子，王锦靠在温泉池边，轻声询问。
果然是这样。电话亭小姐在心中叹了口气。
“之前稍微跟那个妖精说了几句，是想给你谋点好处来着，我讨厌社交。”她缓缓摇头。
“这样啊…”王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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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亭小姐停顿几秒，转头看向王锦，有些勉强地笑笑，“但说不定改变一下也没什么？我出面之后，你在人类社会上的地位应该会提升很多，也不用到处跑了吧？”
“不用有太多顾及，你开口让我帮忙，我当然不会拒绝。”
“你是笨蛋吗？”王锦擦了擦她湿漉漉的头发。
“…嗯？”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电话亭小姐的目光有些躲闪。
“社会地位提升…我不太感兴趣，更何况代价是让你为难，甚至签下本来没有必要的协议。”
“我并不讨厌到处跑，因为这能帮上你的忙，让你不那么辛苦，多些时间看电影和旅行。”
“玛格丽特，你是我的女神，我是你唯一的眷者，我想要的事从来只有一个。”
王锦直视着那双逐渐蒙上水雾的眼睛。
“我想让你过得更好。”
“不那么孤独，能够开心一点，偶尔会收到惊喜，无聊或是疲惫的时候，可以像这样聊天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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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想对你这个愿望之神，许下的最大愿望了。”
电话亭小姐手足无措地擦了擦眼泪，呆呆地看着王锦。
“你要是为了愿望点数这么说…我…我会杀了你的…”她声音颤抖。
王锦平静地看着她，笑容轻淡。
电话亭小姐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读到了王锦的心。
这次没有无效信息干扰了，刚才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第1218章 群星逆流
“混蛋…呜呜…你干什么啊…突然说这些…”
女神小声抽泣着。
“是你先问的吧。”王锦擦掉她的眼泪，“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统辖局那边不用理会，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知道了…”电话亭小姐乖巧地点头，时不时抽搭两下。
王锦无奈地笑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刚才说的那些，确实都是心里话。
女神的权柄中包含平等，一份协议对她的约束力度，可比想象中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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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是绝对的鹰派，他敌视着除了人类以外的所有东西。
这样的人在签下协议获得女神保护之后，绝对会回收所有怪谈工作者加强兵力，旧日伪神外神全都交给电话亭小姐动手，直到她没有价值才肯罢休。
王锦不可能让他得逞。
电话亭小姐是女神没错，但她除了权柄和位格以外，就只是个爱到处乱窜的快乐笨蛋而已。
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她卖了？
王锦死都做不出这种事。
“行了…等下眼泪被冻住会很疼的。”王锦伸手擦擦她的脸颊。
“没哭！”电话亭小姐突然害羞起来，别过头去，“没哭哦！”
“好好…”王锦无奈地笑笑，拿起边上的可乐。
“话说鲸之港的三神，”嘎吱一声，王锦把打开的易拉罐递给电话亭小姐，“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我似乎解决了个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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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电话亭小姐平复着心情，竖起大拇指，“我正要夸奖你呢，混蛋眷者，做的不错。”
“祂们本身算是幽海怪谈，但幽海鲸这东西能在灵界现实和幽海三个地方穿梭。”
“如果没有你的干涉，大概下个月，那头鲸鱼就会驮着三个伪神进入现实，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本来打算顺手处理掉的，可惜一直没时间。”
“咳，”她轻咳两声，小声说了下一句，“幸亏有你在呢。”
“那给点奖励如何？”
“哇！！你又混蛋起来了！”电话亭小姐撇撇嘴，在空中抓出个小记事本。
“那么…给你加百分之二十的愿望点数，怎么样？”
她把本子从王锦眼前挪开，悄咪咪写着什么。
“现在有多少了？”王锦探过脑袋，查看着记事本上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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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百分之四十。”
“这么少？等会儿，为啥划掉了这么多？不…什么时候涨这么多了？这都有百分之三四百了吧？”
“就是百分之四十！”电话亭小姐很不服气地喊着，“揍你哦！”
“行行，你是女神，你说了算。”
王锦抬头看了看，露天浴场能直接看到夜空。
万里无云，银光闪烁。
很突兀地，有颗星星从天空一闪而过，带着璀璨的拖尾。
“玛格丽特。”王锦轻轻开口。
“嗯？”
“你能复活一个，死了几年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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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怎么可能做到啊…我的权柄包含着‘平等’呢。”她望着王锦，眼神柔和起来，“生与死也是具备‘平等’的，你那时候刚死没多久，天平还没来得及倾斜。”
“如果死了六年…”
她没再说下去。
“那么，换一个。”王锦看着电话亭小姐，“我想让流星雨倒流，需要多少愿望点数。”
“这种事啊…就不用点数啦。”玛格丽特伸出手，整片夜空在她指尖旋转着汇聚起来。
——
“嚯！你们快看天上！”古德里安伸手指着夜空。
不只是格陵兰岛，此刻正处于黑夜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漆黑的夜空边缘，星星仿佛有生命般跳跃着，舞蹈着。
就在人们准备迎接这场流星雨的时候，它们猛然挣脱了黑夜的束缚，坠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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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格陵兰岛，群星逆流。
华夏的一角，穿着碎花裙子的少女懵懂地睁开眼睛，美丽的长发在晨曦中闪烁着淡淡辉光。
平衡是能被打破的，损伤自己权柄的情况下，逆转六年前的生死并非无法做到。
只是在权柄恢复，天平重新稳定之前…女孩的事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混蛋…呜呜…你干什么啊…突然说这些…”
女神小声抽泣着。
“是你先问的吧。”王锦擦掉她的眼泪，“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统辖局那边不用理会，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知道了…”电话亭小姐乖巧地点头，时不时抽搭两下。
王锦无奈地笑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刚才说的那些，确实都是心里话。
女神的权柄中包含平等，一份协议对她的约束力度，可比想象中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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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是绝对的鹰派，他敌视着除了人类以外的所有东西。
这样的人在签下协议获得女神保护之后，绝对会回收所有怪谈工作者加强兵力，旧日伪神外神全都交给电话亭小姐动手，直到她没有价值才肯罢休。
王锦不可能让他得逞。
电话亭小姐是女神没错，但她除了权柄和位格以外，就只是个爱到处乱窜的快乐笨蛋而已。
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她卖了？
王锦死都做不出这种事。
“行了…等下眼泪被冻住会很疼的。”王锦伸手擦擦她的脸颊。
“没哭！”电话亭小姐突然害羞起来，别过头去，“没哭哦！”
“好好…”王锦无奈地笑笑，拿起边上的可乐。
“话说鲸之港的三神，”嘎吱一声，王锦把打开的易拉罐递给电话亭小姐，“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我似乎解决了个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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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坠落而下。.
而是坠落而上。
那曾经在不知名角落中无声消弭的星星，自天边缓缓上升，回到了所有人视线中去。
惊愕，巨大的惊愕。
仿佛银色的裙摆被缓缓提起，又像是泼向四周的银河倒流回去。
这场逆流而上的银色暴雨，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难以忘却的一笔。
王锦望着天空，漆黑的眸中，倒映着无数缓缓升起的星光。
玛格丽特望着王锦，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来吧，我的眷者，许个愿吧。”
“愿你所望之事，皆能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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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格陵兰岛，群星逆流。
华夏的一角，穿着碎花裙子的少女懵懂地睁开眼睛，美丽的长发在晨曦中闪烁着淡淡辉光。
平衡是能被打破的，损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