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吴国末帝》 第1章 入局 漆黑的夜幕下。 石山,石亭,石桌。 石桌上有一棋盘,棋盘上是一残局。 一人身着玄袍、脸戴面具,静静地坐在残局前。 忽然,天空中,帝星光芒大盛。 见此,他掐指一算,而后发出了一声轻笑,以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道:“这一局,你输了。” 他眼前的身影,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也罢。百年后之事,你我难以掌控。但你执意如此,我便祝你如愿。” 话音刚落,眼前的身影,就逐渐飘散于风中。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玄袍随风飘动,玄色面具闪耀凛冽寒芒。 许久之后,他手一挥,以苍老的声音说道:“东进。” 从四周的暗处,涌出了无数身穿黑色甲胄的蒙面人。这些人一齐对他行礼,恭敬地说道:“遵命!” 他与这些黑衣蒙面人,骤然飞身而起,御风而行,逐渐消失在天际。 与此同时。 江南,乌程城内,一座巨大的宅邸内。 一名年轻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向四周望去,所见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自己身处一张雕刻精美的奢华卧榻之上,卧榻边不远处是一方案几,案几上昏暗烛火飘摇。 “奇怪,我睡前还在玩手机版的三国游戏,怎么醒来就在这样一个地方了?” 他伸手去摸手机,没有。枕边,赫然有一把长剑。 他迟疑数息之后,抓起那把长剑,猛地一拔。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凛冽寒光闪过,宝剑出鞘。 剑上有两个字:“中兴”。看见这两字之后,他更为疑惑了。 他坐了起来,下了卧榻,走到案几旁。 案几上有一方大印,他拿起来看了看,几个很古老的字映入眼帘。他辨认了许久,才认出这是“乌程侯印”四个大字。 眼前所见,让他陷入了迷惑。 “乌程侯?难道是三国时期,吴国大帝孙权的孙子?还是?” “我穿越了?” 他努力回忆,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而且,脑海中的许多画面,并不是自己的记忆。 随着他不断回忆,那些画面逐渐清晰。于是,他意识到,自己真的穿越了,竟然穿越到了三国,那个最终成为吴国末帝的孙皓身体。现在,他的身份还是乌程侯。 自从十年前父亲被害,此后颠沛流离、受尽冷眼,孙皓早已看尽人情冷暖。 他早就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才能不任人宰割,才能为父亲报仇雪恨。 这些记忆不断浮现在脑海,他迅速地回顾了一遍,也明白了如今所处时期:永安六年。 “既然我继承了孙皓的全部记忆,那么,不妨先以孙皓的身份,活下去吧。” “从今往后,我就是孙皓。” 不知不觉,天已微微亮,朝阳东升。 孙皓站起身来,审视自身之后发现,自己这具身体身材高大,体格虽然不是极为雄壮,但也很是强健。 他又对着桌上的铜镜照了照,眼中所见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这张脸,容貌俊美、神情飘逸,竟让他自己也略微失神。 就在此时,这间房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侯爷,时辰到了。” 他想起,根据记忆中的惯例,该去向母亲问安了。 此时正是初冬,凛冽寒风扑面。孙皓沿着小道,快步走到了母亲何姬的住处。 大厅内,何姬正安详地喝着早茶。妻子滕芳兰,正在旁边侍立。 他走进大厅,向母亲何姬问过早安。 滕夫人对孙皓行了一礼。 孙皓对她点了点头。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继承了身体原主记忆,但自己毕竟是穿越者,自然对两人有些陌生。 一刻之后。 孙皓、何姬与滕夫人,正在用餐。 何姬忽然说道:“阿皓,明日就是皇帝的生辰了,你带上礼品,速速出发吧。” 孙皓先是愣了愣,随即想起来,根据记忆,明日确实是当今皇帝的生辰了。身体原主,早已备好礼品,做好了参与寿宴的准备。 于是,他说道:“母亲,餐后我立即出发。” 一刻后,他乘坐马车,携带礼品,向着建业的方向,急速前行。他的腰间,赫然佩着中兴剑。 他坐在马车内,心中想道:“如今是永安六年,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公元263年,而且已是十月。” “公元263年,就是蜀汉灭亡的那一年。十月,根据后世史书记载,蜀汉已然被魏国攻打,岌岌可危。此时,吴国众人却没有忧患意识。” “若是什么都不做,蜀国定会被魏国灭。那么根据历史,吴国将再也无法与北方抗衡!孙皓就将成为吴国末帝!” “但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 “我既已穿越到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就定要竭尽全力,扭转乾坤!我必不是吴国末帝!” 孙皓赶到建业时,天已然快黑了。 只见建业城依山傍水,城墙逶迤雄峙、山崖耸立,从远处望去感觉无比壮观。 孙皓不禁在心中感叹道:“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都。” 孙皓进入建业城之后,立即前往岳父滕牧家中。 进入滕牧府中之后,孙皓开门见山地问道:“岳父大人,我是进京来给皇帝祝寿的。近日来,建业有何大事?” 滕牧说道:“无甚大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孙皓又问了几句,得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而后,他不动声色地去了暂住房间,默默地盘算着。 就在此夜,有人影出现在了丞相府的正门前,一闪而入。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 辰时。 孙皓携带礼品,前往吴国建业皇宫,太初宫。 太初宫前殿神龙殿,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肃穆。 神龙殿前的广场,早已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给皇帝祝寿的众人。 皇帝孙休高坐于上首宝座,平静地俯瞰众大臣。 忽然,有宫宦高声说道:“乌程侯觐见!” 随即,众大臣之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有两名交头接耳的大臣,一名高大魁梧、剑眉星目,另一名体格高瘦、容貌儒雅。 他们分别是吴国镇东将军,顾穆;与吴国散骑中常侍之一,虞汜。 而不远处,有一名大臣一直保持着沉默。此人,容貌苍老、白发白须,但却精神矍铄、卓尔不群。 他就是吴国征北将军,陆凯。 还有一人,也是沉默不语。此人,赫然正是步协,吴国抚军将军。 十年前,就是他奉命毒杀了孙皓的父亲孙和。 如今的步协,早已变得苍老。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体格雄壮、肌肉虬结。他的脸如刀削斧劈,眼神深不可测。 皇帝孙休目光一扫,正在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立即闭口不言,站得笔直。 孙皓一路向前,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朗、双目澄澈,正对着孙皓点头微笑。 根据身体原主孙皓的记忆,此人是云阳侯朱宣,与孙皓是儿时玩伴,交情甚好。 孙皓也立即对他点头微笑,继续向前。 他走到皇帝孙休面前的某个位置,停了下来。 随即,他手持礼品,向孙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臣乌程侯孙皓,拜见陛下。祝陛下千秋无期!” 行礼之后,立即有宫宦,接过了他手上的礼品。 孙休对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你就站在丞相旁边。” 孙皓对孙休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丞相濮阳兴正站在文臣班列的最前面。这是一个白发苍颜的老者,却是精神矍铄,炯炯有神的双眼透着一丝狡黠。他望了孙皓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而另一侧的武将班列最前方,则是左将军张布。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容貌硬朗、精神焕发,望向孙皓之时,略带思索之色。 孙皓立即入列,在丞相濮阳兴旁边站定。 随即,不少大臣议论纷纷。 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孙皓眼神一凝,但未出声。 就在此刻,孙休轻轻咳嗽了两声。 广场上顿时一片肃静。 片刻后,宫宦又高声说道:“汉使觐见!” 只见汉使手持礼品,走上前来,对皇帝孙休行了一礼。 他恭敬地说道:“大汉使者拜见吴皇陛下。汉皇祝吴皇,千秋无期!” 在宫宦接过礼品之后,他又立即说道:“启禀吴皇陛下,我大汉正在遭受魏国攻打,形势危急。汉皇请求吴皇给予支援!” 此言一出,吴国大臣们一片哗然,不少人神情震惊。他们望向孙休,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孙休眼神一凝,神情立即变得很是不悦。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旅途劳顿,还请汉使,前往驿馆歇息。” 随后,汉使神情似有不甘地离开了此处。吴国皇帝孙休则是紧急召集大臣商议。 片刻后,神龙殿内。 皇帝孙休做了个手势,开口说道:“今日蜀国使者请求我大吴支援,诸位可有良策?” 虞汜看了看步协,见步协微微点头,于是迅速地说道:“如今,虽说蜀国被魏国攻打,但魏国强大、蜀国弱小,众所周知。因此,若是支援蜀国,恐怕会与魏国交恶。” 听到此话,顾穆也接着说道:“若是与魏国交恶,那么一旦蜀国被魏国灭,大吴将得不偿失;即便与蜀国联手抵挡住了魏国的攻势,大吴必定折损极多兵力。那么倘若一旦蜀国过河拆桥,大吴将腹背受敌。” “不如求和于魏。”两人同时说道。 朝堂之上,众大臣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就在此时,步协忽然开口了。 听到步协开口说话,孙皓的眼中不禁掠过了一丝寒芒。 十年前,步协奉命毒杀孙皓父亲孙和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浮现。 步协高声说道:“如今,魏国强大、蜀国弱小。支援蜀国,就是得罪魏国,这是在自断退路。我认为,大吴绝不可支援蜀国。因此,大吴应坚决向魏国求和,以图自保。” 此话一出,皇帝孙休轻咳两声,但并未说话。 众大臣见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左将军张布见此,立即说道:“抚军将军所言极是。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听到此话之后,众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见此情形,皇帝孙休犹豫不决地说道:“那,好吧。” 听到皇帝此话,步协、张布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说道:“陛下,不妥。” 孙休平静地说道:“乌程侯请讲。” 紧接着,孙皓转向步协与文武百官,开始高声发言。他的神情,无比坚毅。 步协正想阻止他说话,但孙皓却抢先开口了。 “大吴绝不可向魏求和。如今,大吴早已开疆拓土,与当年赤壁鏖战之时相比,国力更为强盛。此时向魏求和,简直是耻辱。” “既然提到当年的赤壁鏖战,那么就必须说到,吴蜀两国素来友好。当年在赤壁鏖战之时,吴蜀联手击败了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如此友邦,岂能不救?” “当年曹操率领八十万大军,都被吴蜀联军击败了。如今魏国只不过派出了当年兵力的半数,因此,并不是太过强大。若是大吴畏缩不前,那便是怕了魏国,简直是笑话!” “再说魏国,内部并不和睦。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将领之间,争权夺利,心思各异。何况魏军长途跋涉,进入蜀国,如今已是疲惫。此时不战,将错失良机。” “若是现在不及时救援,蜀国恐怕很快就会灭亡。待到蜀国灭亡之后,魏国大军南下,大吴的处境就会岌岌可危!唇亡齿寒,诸位岂会不知!” 第2章 部署 步协听完孙皓的发言,眼眸之中掠过一道寒芒,一闪而过,恢复正色。 众大臣望向孙皓,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万万没想到,如此话语,竟是出自如此年轻的乌程侯口中。 此刻,吴国大将军丁奉忽然开口说话了。如今的丁奉早已是一名老将,白发白须,却是体格硬朗、气度不凡。 他以赞许的目光看了孙皓一眼,随即大声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魏国小儿一直侵扰大吴边境,以为大吴可欺?!如今,趁此良机,就应该狠狠地打击魏国!” 话音刚落,陆凯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他接着平静地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理应联蜀抗魏,不可坐失良机。” 此刻,许多大臣纷纷点头附和,表示主战。而主和的大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尤其是步协。 张布见此,眉头紧皱,也不再强烈坚持最初的主张。 皇帝孙休见此情形,于是高声说道:“既如此,朕宣布,我大吴出兵,支援蜀国!” 众大臣纷纷向孙休行礼,高声说道:“陛下圣明!” 孙休把手一挥,平静地说道:“大将军、左将军、征北将军、抚军将军、丞相、云阳侯、乌程侯留下。其余人退下吧。” 他之所以留下孙皓,是因为方才的那番话,令他对孙皓的看法改变了。 片刻后,神龙殿内仅剩八人,包括皇帝孙休本人。 孙休平静地问道:“此次出兵支援蜀国,诸位可有良策?” 丁奉率先恭敬地说道:“陛下,老臣请命,奔赴荆州前线,望陛下恩准。” 皇帝孙休平静地说道:“大将军年事已高,还是前往寿春,牵制魏军。” 丁奉立即向孙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臣领命!” 紧接着,陆凯对孙休恭敬地说道:“陛下,臣请求奔赴前线,入蜀作战。” 孙休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征北将军,你就留在建业。朕还需要你出谋划策。” 陆凯立即恭敬地说道:“承蒙陛下看重,老臣定竭尽全力。” 孙休的眼神逐渐凝重,迅速地问道:“此次出兵支援蜀国,谁可前往?” 陆凯立即答道:“荆州有上大将军、征西将军、后将军、领军将军,都处于接近吴蜀边境的位置。因此,可分两路,向蜀国出兵。” 他说的这几名将军,都是如今吴国的名将。上大将军是施绩,征西将军是留平,后将军是丁封(丁奉之弟),领军将军是孙异。 “可令上大将军与征西将军,一同前往蜀国永安城。若是能从永安城通过,那么便可进入蜀国境内。” “可令后将军与领军将军,一同前往蜀国涪陵郡边境。若是能从蜀国涪陵郡边境通过,亦可进入蜀国境内。” 就在此时,孙皓忽然开口说话了。 “魏国大军压境,形势危急。若是我大吴救援不及,蜀主投降魏国,必定阻止我军入境。因此,必须赶在蜀国投降之前,抢先占领永安城。战争恐怕难以避免。” 他说到这里,众人纷纷赞许地点头。 而皇帝孙休则问道:“你可有良策?” 孙皓紧接着说道:“陛下可令镇军将军,从西陵出发,紧随其后,前往蜀国永安城。” 他说的镇军将军,就是如今吴国的名将,陆抗。 “如此行军,若是蜀主投降,镇军将军亦可抵达蜀国永安城前。上大将军、征西将军与后将军、领军将军,可突破蜀军包围,折返永安城。如此一来,三军夹击,定可拿下永安城。” 丞相濮阳兴立即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 左将军张布也说道:“陛下,只要拿下永安城,我大吴就占据了战略要地!” 话音刚落,陆凯立即说道:“若是如此,镇军将军离开西陵后,西陵只有步阐将军镇守。若魏军趁此进犯,恐难抵御。” 步协闻言,迅速地对皇帝孙休说道:“陛下,臣请求,立即返回西陵。” 听完此话,皇帝孙休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步家在西陵根基极深。若是步协、步阐同在西陵,且无陆抗进行制衡,恐怕会一家独大。他是极为忌惮世家坐大的。 孙休一边思索一边看向朱宣,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此时,陆凯察觉到了孙休的神情,也看了一眼朱宣,说道:“云阳侯身为名将之后,且听闻已去过西陵多次,熟悉西陵地形。不如让云阳侯,与抚军将军,一同前往西陵。” 皇帝孙休迅速地说道:“好,朕令镇军将军前往永安城。而抚军将军与云阳侯,一同前往西陵。” 朱宣见此,立即说道:“臣领命。” 话音刚落,孙皓看向步协与朱宣,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丞相濮阳兴见此,立即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乌程侯对形势的分析颇有道理,且提出的谋略实为良策。臣以为,陛下可令乌程侯与抚军将军、云阳侯同去西陵。”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神情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素不相识的丞相竟会推荐自己。 就在此刻,张布也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丞相的提议可行。” 而皇帝孙休听完此话,立即明白了濮阳兴与张布话语之意。 因为孙皓、朱宣与步协所属的三家,可是颇有渊源。 当年的废太子孙和之死,就是步协执行的。而朱家,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孙和的。尤其是朱宣的祖父朱据,因为支持孙和,被流放甚至被奸佞处死。 如此做法,可令步协、朱宣与孙皓互相制衡。 孙休立即说道:“既如此,朕决定,派遣乌程侯、云阳侯与抚军将军,一同前往西陵。” “且朕特令云阳侯持节行事。”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神情略微惊讶。但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神情。 随即,孙皓、朱宣与步协同时向皇帝孙休行礼,恭敬地齐声说道:“遵命!” 皇帝孙休对孙皓三人说道:“此次西行,路途遥远,你们三人需精诚合作、谨慎行事。” 紧接着,他又平静地说道:“既如此,各位将军就速速召集人马出发吧。” 众人同时向孙休行礼,而后准备告退。 皇帝孙休忽然又说道:“云阳侯留下。” 其余人神情略微疑惑,但没有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大殿。 孙皓等人走远之后,孙休对朱宣问道:“此次进京,可曾去看望你的姑母?” 朱宣立即答道:“启禀陛下,来时匆忙,未曾进宫拜见皇后。” 皇帝孙休紧接着说道:“此次西行,你责任重大。步家在西陵根深蒂固,在朝廷盘根错节,一时恐难根除。” “抚军将军一向城府极深。然而,乌程侯年纪尚轻,性格不免急躁,或许会惹怒抚军将军。” “因此,若是他们二人发生冲突,你可进行周旋,并可从中发现他们的破绽。” “朕已赐予你使节,若是你察觉异样,可见机行事。” 朱宣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第3章 启程 大殿内,皇帝孙休的脸被珠帘遮挡,看不清他的神情。 随即,朱宣就告退了。 时间回溯到片刻前。 孙皓走出神龙殿之后,回头望了一眼大殿,心中想道:“是我小看孙休了。根据后世史书的记载,孙休曾经诛杀了权倾朝野的孙綝,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皇帝孙休单独留下朱宣,不知有什么特殊之意?” 孙皓离开建业皇宫之后,去了岳父滕牧府中。 他对那里的仆从说道:“本侯要前往西陵。请通报你家主人,还请他修书一封,通知乌程侯府。” 他带了几名侍卫,立即前往建业会合地点。 午时。 孙皓抵达之后,发现此处一片肃杀气氛。鼓声回荡,列戟森然,众兵士全副武装。 步协早已身穿铠甲,手持兵器。他冷漠地望着孙皓,眼中寒芒大盛。 孙皓立即感觉到了步协不加掩饰的敌意。他心中想道:“这个步协,真是傲慢无礼。” 就在此时,朱宣带着自己的十几名侍卫,也来到了会合地点。 步协见此,不再看孙皓,把手一挥,高声喝道:“出发!” 众兵士立即整齐有序地开始行进。他们的兵器与铠甲,发出了一片巨大的响声。 此刻,似乎没有人关注渐行渐近的孙皓。他像是完全被无视了。 但就在此时,朱宣走上前来,对孙皓说道:“元宗兄,走吧。” 孙皓对朱宣微笑着点了点头,与他并肩同行。 这一日,孙皓三人带领着两百兵士前往西陵。他们乘船进入大江,逆流而上。 孙皓与朱宣所在船,是一艘小船,船上还有他们的那些侍卫。而步协所在船,是位于他们前方的一艘大船,两百名兵士都在大船上。 未时。 步协以商议军务之名,邀请朱宣与孙皓,到自己所在大船。 午后点心时间。 因为孙皓对于步协所言部署很不满,就借口离开了大船。而朱宣,则仍然留在大船上。 孙皓回到小船之后,站在船舷边,眺望两岸。眼前是一片平静祥和。但他却是想到了天下大势,又想到了很多细节。 “根据史书记载,明年的八月,吴国皇帝孙休就会逝世。等到那时,登基的就是孙皓,也就是我了。” “作为吴国之主,我当皇帝之后,身份的变化是翻天覆地!可惜只是偏安一隅的皇帝,没有一统江山。” “现在距离那时,还有十个月的时间,真是难熬。首先这步协,是身体原主的仇敌,定会对我不利。” “再说我现在是奔赴战争前线,若是在战争中遭遇不测,我不但当不上皇帝,还会死于非命。” “我一定要解决掉步协这个家伙,还要在战争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我不但不会死,我还要强势登位!” “在吴国登位之后,我才可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若是我成为吴国皇帝,定要一统江山,建立全新的、造福天下苍生的神州!” 就在此时,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孙皓立即奔至船舱内躲避。 但在暴雨中,却有一只鸽子出现在甲板上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只鸽子似乎是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翅膀也被打湿,很是无力,正在距离甲板很低的空中飞翔。 孙皓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的鸽子,脚上似乎还绑着什么东西。 “这是一只信鸽!”他立即想道,“行军途中,出现来路不明的信鸽,非常可疑!” 孙皓立即对自己的侍卫下令道:“捉住这只鸽子!” 他的侍卫们立即将船上的渔网高高抛起,一下就网住了这只信鸽,而后交给了孙皓。 孙皓抓住信鸽,仔细观察,发现这只信鸽脚上确实绑着细小的竹筒。 片刻后,他解开细绳,去掉竹筒上的蜡封,顺利地取出了信件。 信的大意是: 你告知的消息已收到,你要继续潜伏。 孙皓看完信件之后,心中大感疑惑:“这是谁写给谁的信?潜伏?难道我们这两艘船上,有细作?!”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将信件塞回竹筒内。然后,他又将竹筒重新蜡封,并且再次用细绳绑在了信鸽脚上。 只是,他想不起来之前细绳原本的绑法了,因此绑法稍有不同。 而就在此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奇异的声音,似乎是某物被吹响的声音。 之前一直老实呆在案几上的信鸽,听到此声音之后,猛地飞起,飞出了孙皓所在船舱的窗户! 孙皓立即奔至窗边,却看见这只信鸽,直奔前方的那艘大船而去,消失在了大船的甲板上。 与此同时,前方那艘大船上,某个他看不见的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天黑之前,孙皓等人所乘的这两艘船,抵达了丹阳县。此处有大片丘陵,大江两岸是肥沃的冲积平原。 步协冷漠地说道:“天色已晚,暂且停船靠岸,今夜就在此歇息吧。”随后,他扬长而去。 孙皓也带着几名侍卫,下船上岸。 岸边早已停着丹阳县令派来的三辆马车。步协抢先登上一辆马车,迅速离去。 而朱宣则是登上了第二辆马车,也向着丹阳县城的方向而去。 孙皓登上第三辆马车,几名侍卫围绕在马车周边,进行护卫。他们就这样前往丹阳城。 但是孙皓所乘马车行驶得很慢,未能赶上前两辆马车,远远地落在了后方。 天渐渐地黑了。 夜幕下,道路上空空荡荡,没有行人,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马车行驶到了一个偏僻之处。两侧都是树林,密林幽深,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树林中的情况。 忽然,异变陡生! 一道尖锐的声音穿透夜空,响彻树林! 随即,一条绊马索猛地从地面升起,直接将拉车的马绊倒了! 孙皓直觉敏锐,凭着本能,紧紧地抓住了座椅的扶手。 拉车的马同时发出了哀鸣,随即向地面栽倒而去!马车自然就被带动着,直接侧翻! “有埋伏!”围绕着孙皓的侍卫高声喝道。 这一瞬,孙皓乘坐的车厢已然侧翻。他松开手,直起身来,迅速地跳出了车厢。 出来之后,眼前所见,车夫与马均已倒地。侍卫们手持刀剑,围绕着马车,正与四面八方的敌人对峙。 从四面八方的暗处,已然涌出了六七名黑衣蒙面人,都手持砍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孙皓的侍卫高声喝道:“乌程侯在此!大胆狂徒,竟敢行刺!” 黑衣蒙面人的首领大手一挥,高声喝道:“上!” 随即,黑衣蒙面人一拥而上,将手中砍刀,向着孙皓他们极速砍去! 侍卫们立即形成了一圈防线,将孙皓护卫在中心。 双方立即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侍卫们或是以刀砍、或是以剑刺,都被对方以砍刀轻松地防住了。反而那些刺客每砍出一刀,巨大的力道都会震得侍卫们手脚发麻。 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经过数十次交锋后,侍卫们逐渐难以招架。他们形成的一圈防线,逐渐收缩。 见此情形,孙皓拔出了腰间的中兴剑。 就在这一瞬,一名刺客奋力砍出一刀,直接将一名侍卫手中之刀击飞了!这名侍卫极为惊骇,立即急速后退,然而与此同时,那名刺客又砍出了一刀! 这一刀,直接将他的右胸砍得重伤,猩红飞溅!这名侍卫立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一击得手之后,这名刺客立即突进,将侍卫们形成的一圈防线,破开了一个缺口! 他手中的砍刀,闪着凛冽的寒光,破开空气,向孙皓极速砍来! 第4章 神隐 孙皓早已熟悉了身体原主学过的武艺,此刻的他,眼神坚毅勇敢,无所畏惧! 他握紧手中之剑,向着砍来的那一刀,横斩而去!他强行以剑刃与刀锋交击,竟是格挡住了那一刀! 但刺客的力道实在太大,他也只能勉强以手中之剑与对方的刀相持。 只是,孙皓并未注意到,与自己相持的这名刺客,手上的力量正在迅速减弱。 然而,就在相持的这一瞬,所有刺客突破防线,冲了过来,挥动手中砍刀,向他极速砍来! 森白的刀刃,闪耀着寒芒,瞬息间就到了眼前! 孙皓猛地瞪大了双眼:“我命休矣!” 忽然,异变陡生!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顿时,众人眼前一片黑暗。 孙皓只觉得阴风阵阵,寒气侵骨。而且,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耳边还传来嘈杂的声音。 他抬头望向天空,发现竟是出现了月食。这一瞬,明月的光芒完全被遮挡,四周又是飞沙走石,一片混沌。 他又见那些刺客惊慌失措,竟是似乎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 尤其是以刀与自己相持的那名刺客,更是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孙皓的几名侍卫,却是已然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下一瞬,七名身穿黑色甲胄的蒙面人,手持刀剑,从空中降落到了地面。他们保持着沉默,冲向那些刺客,将手中刀剑,直接砍去! 只见他们手中的刀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且迅疾无比!那些刺客完全无法还手,惨叫连连。 顷刻间,血流成河。 数息之后,截杀孙皓的刺客,被这些黑衣蒙面人,尽数斩杀! 似乎是首领的一人,来到孙皓面前,行了一礼,说道:“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 “你们是什么人?” “暗影卫。大帅早已算出,今夜天命之子会路过此地,且会遇险,令我等前来救驾。”他的话语,透着森冷。 孙皓大为疑惑地说道:“暗影卫?大帅?” 那人指了指孙皓手中的中兴剑,说道:“今夜出现在此,且手持中兴剑之人,就是天命之子。” 忽然,那人手一挥,其余黑衣蒙面人高举刀剑,冲向那几名侍卫。他们的眼中,寒芒大盛。 孙皓立即大声喝道:“不可!他们是我的侍卫。不能杀他们。” “我等奉命出征,从不留活口。”那名首领语气森冷地说道,眼中尽是凛冽寒芒。 “方才若不是他们忠心护卫,我现在就不能站在这里了。”孙皓态度坚决,毫不畏惧。 那名首领迟疑片刻,说道:“大帅有令,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他们已然昏迷,什么也不知道。再说,你们既然称我为天命之子,大帅应该不想让我陷入麻烦吧。” 首领与其余黑衣蒙面人,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那名首领听到声响之后,迅速地说道:“您只管前行,我等会如影随形,一切安危,勿要担心。另外,今日之事,万不可对他人提及。” 七名黑衣蒙面人立即飞身而起,踩着树梢,迅速地远去了。他们犹如来时一样,来无踪去无影。 而后,孙皓上前查看了一番刺客们的情况,却是惊骇地发现,他们身上竟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难道,他们是因为过于寒冷,被冻僵了?可这天气并不寒冷,怎么会?”他心中疑惑地想道。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孙皓迅速地扯碎身上的衣服,从地上抓起污血抹在自己身上,然后静静的躺在侍卫旁边。 片刻后,一辆马车行驶而来,周边还围绕着十几人。 一人高声说道:“小心!此处有人倒地,血流成河,恐怕有危险!” 马车内之人不顾其他人劝阻,走上前来查看。 忽然,他惊呼道:“元宗兄!” 紧接着,他扶起孙皓,大声呼唤:“元宗兄,醒醒!” 就在此时,侍卫们纷纷醒了过来。 孙皓装作昏迷,数息之后才悠悠醒转。眼前所见,是云阳侯朱宣的脸。 于是,孙皓轻声问道:“公布,我这是?” 朱宣迅速地问道:“元宗兄,我见你并未跟上,便折返来找你。究竟发生了何事?” 孙皓大口喘息着,环顾四周,同时说道:“方才我遭遇了截杀。侍卫们拼死抵抗,但我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地上死的都是刺客?他们是怎么死的?”朱宣又迅速地问道。 孙皓装作体力不支、说不出话的样子。 侍卫们上前,答道:“方才不知为何,忽然发生天狗食月,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之后,我们都昏过去了。再后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朱宣大感疑惑,但并未再说什么。 紧接着,他开始查看那些刺客的情况。但此时,他们身上薄薄的那层冰霜,早已融化,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一人,高声问道:“请问哪两位是乌程侯、云阳侯?” 随即,他看见了此处血流成河的场景,被吓得不轻。 孙皓平静且疑惑地说道:“我就是乌程侯。这位是云阳侯。你是何人?” 来人立即有些紧张地对孙皓行了一礼:“我乃丹阳县尉。丹阳县令在驿馆等候已久,不见乌程侯到来,特命我等前来寻找。方才天狗食月,不知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朱宣刚想开口说话,孙皓摆了摆手,随即说道:“路上出了变故。先回驿馆再说。” 于是,那人又向朱宣行礼之后,说道:“天色已晚,请乌程侯和云阳侯速速进城,前往驿馆歇息。” 孙皓嘱咐侍卫处理伤亡之后,和朱宣登上同一辆马车。一行人向丹阳城前进,行色匆匆。 片刻后,丹阳县,驿馆。 孙皓一行人走进驿馆内。 步协已然端坐于大厅上首,看见孙皓他们进来,微微眯了眯双眼。 丹阳县尉匆匆走到县令身边,低声耳语。丹阳县令立即神情大变,脸色慌张。 见此情形,步协高声喝道:“嘀嘀咕咕,所为何事?” 县尉紧张地说道:“方才乌程侯来驿馆的路上,忽然出现天狗食月,同时遭遇刺杀。” “竟有这种事?!”步协看着丹阳县令,不满地说道:“你是怎么治理的?!竟有歹徒刺杀!” 丹阳县令战战兢兢,不敢开口说话。 “刺客何在?”步协迅速地问道。 朱宣答道:“我赶到时,刺客已经全部死了。” 听到朱宣的回答,步协似乎舒了一口气,说道;“乌程侯,你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天狗食月,夜色晦暗,而且我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因此,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幸好云阳侯及时赶到。”孙皓平静地说道。 “此事发生在丹阳境内,就交给丹阳县令去追查吧。”说完这话,步协站起身,拂袖而去。 孙皓则不动声色地去了暂住的房间,但却难以入眠。 夜间,子时。 忽然,孙皓房间的窗户被轻轻叩响。 他打开窗户之后,眼前所见是几名黑衣蒙面人,装扮与之前的那几人完全一致。 为首的那人说道:“大帅请您,到神祠一见。”他一开口,孙皓就辨认出了他的声音。 孙皓轻轻地爬出窗户,到了外界。之后,那几人请他坐上了小型步辇,抬着他,迅疾地远去了。 在此期间,他们竟是几乎没发出声音。 许久之后,他们抵达了神祠。这是一座巍峨的神祠,在夜幕中,森冷幽静。 孙皓下了步辇,在那几名黑衣蒙面人的簇拥下,进入了神祠。 神祠内,香案上燃着烛火,照亮了背对着他的一个身影。 此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映入孙皓眼帘的,是戴着黑色面具的脸,以及一身玄袍。此人的黑色面具上,竟是有着暗金色的纹路,显得无比威严。 “你终于来了。”他以极其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 第5章 命运 孙皓不禁打了个寒颤,沉默数息后说道:“你是谁?为何在此等我?” 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而后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你可知自己命数有变?!未来吉凶祸福,变数极大!要想一世安稳,恐怕不可能了。” 听到此话之后,孙皓再次打了个寒颤,想道:“若真如他所说,我要想在这乱世平安度日,恐怕真的不可能了。但他是如何算到的?!” 他立即强装镇定地说道:“如今正逢乱世,所有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过,你特地召我前来,不止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玄袍人闻言,缓缓说道:“不错。我已夜观星象,算出你是天命之子。” “作为天命之子,应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岂可苟活于乱世?!”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心中惊惧,感觉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后背,又扩散至全身。 他不禁如此想道:“若是此人算出了孙皓将登基为帝,那么他是敌是友?倘若他心怀不轨,恐怕我命难保。” 玄袍人见孙皓沉默不语,又问道:“你不必惊慌。若是我要害你,你活不到现在。” 孙皓还是沉默不语,神情惊疑不定。 玄袍人又笑了笑,缓缓说道:“但仅凭你一己之力,你不但不能成功,反而会失败身死。因此,你需要强大的助力。” “而我,可以与你结成联盟。” 孙皓立即略微艰难地问道:“你主动要求与我结盟,有何目的?” 话音刚落,玄袍人说道:“我帮你,自然是有条件的。但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因为现在的你,势单力薄,且见识短浅,提前让你知道太多,实为本末倒置!” 孙皓心中略有不满,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反问道:“那么,以我如今的能力,能否影响天下之势?” 玄袍人严肃地问道:“如今天下之势,你知道多少?” 孙皓立即答道:“愿闻其详。” 玄袍人继续严肃地说道:“你等西行,正是去往西陵。而最终目的,是为了联蜀抗魏!” “但你可知,魏蜀前线战况?” “蜀将姜维,带领手下四万余人,镇守剑阁。关外,有魏将钟会带领的十余万人,虎视眈眈。” “而邓艾,此时已经带领万余人,出阴平小道。他将去往何方,你可知道?” 孙皓假装不知,神情茫然地答道:“不知。” “邓艾长途跋涉,想抄近道,奔袭成都!” 孙皓闻言,心中大惊:“邓艾要从阴平偷渡,急袭成都,他怎么知道?难道他真的是一位神人?” 玄袍人又严肃地问道:“正是在如此情况下,你等去往西陵。吴国是真的想救援蜀汉,还是想扩张本国疆土?” “但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天下最重要的,不是一时的强盛,而是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 “若是蜀汉被灭,以北方之强盛,必灭东吴,统一天下。但那种统一,又能维持多久呢?” “想当年,我预见数十年后,神州生灵涂炭,苍生如蝼蚁般被践踏,哀鸿遍野,惨烈程度,比如今更甚!” “若是放任不管,那么神州苍生必遭此浩劫!” “你作为天命之子,岂能袖手旁观?!” 孙皓不再沉默,严肃地说道:“命运早已注定,以你我之力,恐难改变。” 玄袍人立即说道:“以你之气运,加上我之助力,未必不能逆天而行!” 孙皓神情犹豫地说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玄袍人发出了一声冷笑:“你既然已来到此处,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孙皓闻言,全身颤栗,沉默数息,而后艰难地说道:“可以。我同意结盟。” “很好。那就来谈论一番天下大势。”玄袍人紧接着说道。 “首先,应分析蜀汉形势。如今,蜀主昏庸,奸佞掌权,若是放任不管,必将被北方所灭。” “如今,北方司马氏之心,路人皆知。而司马一族,阴险诡诈、薄情寡恩。若是天下尽归司马,终将引起神州动荡,数十年后的神州浩劫,在所难免!” “因此,应当竭尽全力,维持如今南北对峙的局面。只有这样,才能抗衡北方。” 孙皓思索数息之后,缓缓问道:“现在应当如何行事?” 玄袍人再次轻笑一声,说道:“仙人自有妙计。日后定有转机。” “不过,你首先必须平安抵达西陵,才能去完成计划的第一步。” 他的目光落在孙皓腰间的长剑上,忽然又问道:“你可知,你这把中兴剑,从何而来?” 孙皓神情茫然地说道:“不知。”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思索着:“原来这把带有‘中兴’两字的剑,就叫中兴剑。” 玄袍人严肃地说道:“你的这把中兴剑,正是大汉灵帝铸造的四把中兴剑之一。四把中兴剑,经年辗转,分别流落至东吴、蜀汉、曹魏,以及我的手中。” “你需要找到其余两把剑,再加上我手中的一把,组成剑阵,才能镇守四海。” “当年,灵帝有言,四把中兴剑终将分散,也象征着天下的分裂。而四剑重聚之日,即为天下一统之时!” 孙皓只感觉自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对方话语何意。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回驿馆歇息吧。”玄袍人将手一挥,平静地说道,“平安抵达西陵,是计划的第一步。勿要横生波折,切记。” 那些黑衣蒙面人立即上前,将孙皓请上了步辇。 而后,孙皓就被他们簇拥着,离开了这座神祠。 “此人来路不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孙皓望向身后的神祠,心中思绪万千。 方才与他对话的玄袍人,正如这座被漆黑笼罩的神祠,隐于黑暗中,无法看穿。 玄袍人见孙皓渐行渐远,忽然望向夜空,轻声说道:“孔明,你半生居于益州,想要光复大汉、一统神州。可惜你壮志未酬,终成遗憾。” “为师对你说过,不可辅佐偏安一隅的君主。但为师如今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再不出手,天下就要尽归司马了!” “若是司马氏一统神州,天下必定不能长治久安。” “为了神州苍生免受劫难,必须寻得一位明君,逆天而行!” 第6章 洪流 孙皓在回到驿馆之后,久久不能入眠。 就在此夜,发生了极为重要、影响极为深远的,奇异之事。 蜀汉大将军姜维,在睡眠之时,陷入了奇异的梦境中。 蜀汉,剑阁。 蜀军营地内,某座军帐中。 姜维发现自己处于无尽的迷雾之中,看不清四面八方的情况。 他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忽然,异变陡生! 一脚踏空,他就像从山巅直坠深渊! 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眼前迷雾渐渐散去,姜维也渐渐地看清了自己身处的位置。 于是,他猛地一惊! 他竟是正在从万丈高空,向下坠落! “我一定是在梦中!这不是真的!”姜维皱了皱眉,如此想道。 随着他逐渐冷静下来,他也逐渐看清了下方的景象。 “这是?阴平小道?!”姜维心中凛然。 此区域的地图,他研究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 于是,他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景象。只见下方,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古木参天、荒无人烟。 随着他不断坠落,此区域的景象也在眼前不断放大。 许久之后,姜维坠落到了距离那些山峰大约几十丈的高度。此刻,他坠落的速度也已然快到近乎极致。 忽然,他的双眼,猛地瞪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见下方一座山峰上,有一名将军装扮之人,正将手中宝剑指向前方,口中喊着什么话语。 而众多兵士簇拥着他,足有上万人。他们一齐望向前方的山谷,指指点点,口中也喊着什么话语。 “这是,魏国将士的装扮!难道,真的有魏军走了此路?!”姜维越是思索越是心惊,“不好!魏军若走此路,可轻易击溃我大汉防线,直取成都!” 而且,姜维越看越感觉那名将军装扮之人眼熟,正在迅速思索之时,那人却是抬起了头! 他露出了轻蔑的微笑,朗声说道:“姜维,你输了!蜀国,必亡!” “他是,他是!邓艾!”这一瞬,姜维认出了对方是谁!而这一瞬,他已然坠落至对方头顶三丈高处! 下一瞬,他直接撞了下去,而对方已然将手中宝剑,猛地向上方一刺! 随着猩红飘洒,姜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然而,应有的剧痛,他却并未感受到。 “我死了?还是?”他心中茫然,“老师,维北伐未能灭魏、光复汉室,我心中有愧!” 他的眼前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他正坐在座席之上,眼前是一方案几,而隔着案几,对面坐着的,是蜀汉丞相诸葛亮。 姜维顾不得心中惊疑,立即对诸葛亮行了一礼:“学生见过老师。”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严肃地问道:“伯约,你可知你方才所见,是何景象?” 姜维再行一礼,略微艰难地答道:“学生不知。请老师指教。” 诸葛亮更为严肃地说道:“方才你所见景象,是即将发生的景象。” 在姜维眼神一凝之时,诸葛亮接着说道:“没错,魏将邓艾,已然走了阴平小道。魏军准备穿过数百里荒芜,直取成都!” 话音刚落,他严肃地看向姜维,似乎在等待他说话。 姜维思索数息之后,说道:“魏军走此路,显然是要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他们走此路,只需攻下数座城,即可直取成都。” 他望向诸葛亮,神情凝重地说道:“成都,危矣!” 诸葛亮取出一个锦囊,严肃地对他说道:“伯约,为师将此锦囊给你,你依计行事即可。” 姜维接过锦囊之后,对诸葛亮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学生领命!” 话音刚落,他眼前诸葛亮的身影,渐渐消散。 姜维猛地睁开了双眼,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想道:“果然是梦!对了,锦囊!” 他立即坐起身来,将手一探,果然摸到了一个锦囊。 “老师,您放心,我定能力挽狂澜!”姜维的眼神无比坚毅。 与此同时。 吴国,丹阳。 孙皓暂住的驿馆内。 孙皓躺在卧榻之上,难以入眠。 “那个身着玄袍、脸戴面具之人,究竟是何人?他意欲何为?”他越是思索越是疑惑,“还有,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就目前所见,难以判断,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还有,吴国朝堂,也是波云诡谲、暗流汹涌。首先,步协定会对我不利。其次,皇帝对我,并不信任。而朝中其他大臣,敌友难辨。” “还有,今夜遭遇的刺杀,是何人所为?是否与吴国朝堂有关?” “此次他们并未得手,恐怕还有下一次。” “看来,以后必须要小心谨慎。”孙皓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又有一事发生。 此夜,极为重要、影响极为深远之事,并不止姜维的那个奇异梦境。 蜀汉卫将军诸葛瞻,在睡眠之时,也陷入了奇异的梦境中。 蜀汉,成都。 卫将军府中。 诸葛瞻发现自己处于无尽箭雨之中,身边不断有蜀军兵士倒下。 但奇异的是,有许多箭矢击中他的身体之后,竟是以极速穿透了他的身体,而后击中了他身后的兵士。而且,他并未感受到一丝疼痛。 “怎么回事?箭矢能穿透我的身体?就像是我根本不存在!”诸葛瞻惊疑不定,“这一定是梦!这不是真的!” 于是,他放眼望去,逐渐看清了自己周围的景象。 “这是?绵竹关?!”诸葛瞻心中凛然。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而在此地,烟尘滚滚、喊杀震天。 而前方不远处,是险峻的山谷。山谷两侧,尽是悬崖峭壁。 他环顾四周,眼前所见尽是正在厮杀的蜀军将士与魏军将士。而魏军人数,竟是蜀军的数倍!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役,蜀军被魏军杀得片甲不留。 “魏军人数,竟然有上万人!而蜀军人数,估计只有两千人。”诸葛瞻心中越来越焦急。 他四处观望,在此期间,有无数刀剑穿过了他的身体,却并未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终于,他望向了不远处险峻的山谷。 “若是在山谷两侧设防,居高临下,那么定然不会出现如此局面。”诸葛瞻心中想道。 忽然,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这是即将发生之事!如此局面,将由你一手造成!” 第7章 逆命 诸葛瞻身躯一震,大惊失色! 因为,这是诸葛亮的声音!也就是,他父亲的声音! 他的眼前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诸葛亮高坐于厅堂上首,而自己站在父亲诸葛亮面前。 诸葛瞻顾不得心中惊疑,立即对诸葛亮行了一礼:“父亲。” 诸葛亮神情严肃地对他问道:“你可知你方才所见,是何景象?” 诸葛瞻再行一礼,略微艰难地说道:“孩儿不知。请父亲指教。” 诸葛亮更为严肃地说道:“方才你所见景象,是即将发生的景象。” “不久之后,魏将邓艾就会走蜀道,穿过数百里荒芜,直取成都!绵竹关,就是最后一道关隘!” “而你,将会在开阔的平地设防,而不在险峻的山谷两侧设防。如此设防,我军必败,蜀国必亡!” “定要在险峻山谷两侧设防!切记,切记!” “为父将此锦囊给你,你依计行事即可。”他取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诸葛瞻。 诸葛瞻接过锦囊之后,对诸葛亮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孩儿领命!” 话音刚落,诸葛瞻面前的诸葛亮身影,渐渐消散。 诸葛瞻猛地睁开了双眼,将手一探,果然摸到了一个锦囊。 “父亲请放心,孩儿定不辱命!”诸葛瞻目光坚定。 吴国,丹阳。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一座神祠内。 一个玄袍人缓缓地放下了方才施法的双手。眼前的阵法已然开始随风消逝。 此人,正是诸葛孔明之师,水镜先生! “时隔多年,再次动用此术,果然消耗不小。”他心中感慨,“希望此次施法,能对天下大局造成影响,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神州大地宁静祥和、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好的方向。” “但首先,必须改变卦象!”水镜将手一挥,袍袖一扫,目光骤然森冷。 “今后,随天命之子,西行。”他平静地说道,声音沙哑,似乎蕴含无尽沧桑。 “遵命!”暗影卫一齐向他行礼,恭敬地答道。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一。 孙皓暂住的驿馆。 孙皓早早地醒来,与朱宣一起,跟随步协等人,前往停泊在江边的船舶。 步协仍然是率先出发,并未等待朱宣与孙皓。他们见步协直接离去,立即追赶而去,才勉强远远地跟在后面。 当孙皓与朱宣等人来到江边时,步协已然立于战船甲板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而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孙皓与朱宣对视一眼,带着侍卫等人,默默地上了船。他们进入船舱之后,侍卫们站在甲板上进行护卫。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孙皓的侍卫之中,有两人不时交换眼神,且行为与此前略有不同。 他们的手脚虽然也与其他侍卫一样,缠绕着绷带,却并没有血污。而且,他们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巳时。 步协再次以商议军务之名,邀请朱宣与孙皓,到自己所在大船。 商议结束后,步协邀请两人用午膳。孙皓以食欲不佳为由拒绝。 随即,他对步协说道:“抚军将军,从这艘船上眺望远方,风光甚好,能否准许我欣赏一番?” 步协闻言,心中不悦,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说道:“乌程侯请便。” 孙皓离开之后,朱宣疑惑地望向他的背影,但却并未离开,准备留下用午膳。 孙皓在甲板上仔细搜寻,想找到上次消失在这艘大船甲板上的信鸽。但他找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 忽然,在他接近船舱的某间房门前时,听见了鸽子“咕咕”的叫声。 就在孙皓转向这间房之时,一名兵士走上前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孙皓立即对兵士问道:“这间房现在是何人暂住?” 这名兵士略微警惕地看着孙皓,但还是答道:“抚军将军的侍卫长,住在这间房。” 孙皓猛然想起,步协的侍卫长裘荣,之前一直待在他们商议军务的议事厅门外。 孙皓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即离开了。 随后,他就向着小船走去。 与此同时,孙皓的背后,有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孙皓再次站在小船的船舷边,遥望大船之时,忽然发现一只鸽子掠过天际,落在了大船船舷边某人的肩上。 那是步协的侍卫长裘荣,他扫了一眼孙皓,神情冷漠。 细心的孙皓发现,这只鸽子与之前自己捉住的那只,看似一模一样,但又似乎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裘荣的目光扫过孙皓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孙皓将此事记下,默默地返回了自己暂住的船舱房间。 他回到房间后,心中想道:“步协的侍卫长裘荣,行为举止很是奇怪,肯定有问题!” “不知上次那封信件,是否与他有关?” “倘若确实与他有关,那么他就是极为危险之人!” “还有,步协是否知道裘荣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那么他们是否已经勾结?” “他们与上次刺杀我的事件,是否有关?” “步协为何要如此做?难道是他认为,我会触犯他的利益?还是因为,我与他两家多年的恩怨?” “若这些猜想都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总之,我现在的处境,举步维艰!” “因为步协身居高位、手握重兵,但却只重视自身利益,不顾国家大局。” “然而,吴国朝堂,如步协这般的大臣,数量并不少!他们只重视自身利益,不重视国家大局!” “吴国内忧外患,大臣却全无忧患意识,皇帝也是鞭长莫及。” “如今,魏国攻打蜀国,蜀国即将被灭;司马意图篡魏,吴国岌岌可危!” “若是蜀国被魏国所灭,之后司马氏再篡位,吴国定然不能抗衡北方!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十几年后,吴国就会被北方轻而易举地灭掉。” “若是不改变这一切,那么,我的抱负就无法实现了!数十年后的神州惨烈景象,也就无法改变了!” “我定要扭转这一切!但若是不能登上帝位,就无法扭转这一切。若是不能从战场凯旋,就无法登上帝位。而若是不慎身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改变天下大势,再加上已答应与那个神秘人结盟,所以,定要平安抵达西陵,才能去完成计划的第一步。” 孙皓望向甲板上的众人,眼眸幽深。 第8章 各方 时间回溯到这一日数个时辰之前。 蜀汉,成都。 蜀汉皇宫。 “诸葛瞻!你大胆!”一声怒喝,响彻大殿。 此时发出怒喝的是黄皓的党羽。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喝出声,以手指向诸葛瞻,怒不可遏。 黄皓,自然就是那个被刘禅宠信,为非作歹的宦官。 诸葛瞻望向大殿内高高在上的宝座,发现一脸不愿意早朝神情的蜀汉皇帝刘禅,明显心不在焉。 于是他稍稍放下心,严肃地说道:“就在昨夜,家父托梦于我,此事千真万确。” “根据家父所言,大汉应提前派遣大量兵力,前往江油、涪县以及绵竹关。如此,方可阻挡穿行险峻而来的魏军。” 黄皓的党羽之中,立即有人说道:“魏军根本不可能穿过那种地方!再说了,就算派遣大量兵力,前去驻防,也不该由你卫将军诸葛瞻,进行统领。” 诸葛瞻略带戏谑地笑道:“不由我统领,难道由你统领?” “你放肆!”那人气得不行,声音都颤抖了。 “你才放肆!”诸葛瞻收起戏谑的笑容,大喝出声。 “谁放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大殿内高高在上的宝座方向传来。 诸葛瞻与众大臣,急忙一齐向宝座方向行礼。 蜀汉皇帝刘禅一脸担忧地说道:“就在今日清晨,黄皓莫名中风,口不能言、体不能动。朕甚是担忧,令太医诊治。可太医却说,黄皓恐怕好不了啦。” 没错,就在今日清晨,黄皓被仆从发现已然中风。这是因为,他在昨夜做了个梦。 诸葛亮出现在了他的梦中,列举了他的诸多罪状。而且,在诸葛亮列举完他的罪状之后,他还看见一把巨大如山峰的铡刀从天而降,斩向自己! 于是,黄皓立即被吓醒了。然而,他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他的仆从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立即向皇宫禀报。刘禅甚至亲自来看望黄皓,还召来了太医给他诊治。 最终却是诊断出了,黄皓或许会永远好不了的结果。 因此,诸葛瞻才能如此对黄皓的党羽说话。若是在之前,他这么做的话,黄皓早就降罪于他了。 而皇帝刘禅向来是犹豫不决之人,又容易被说服。因此,他决定还是相信诸葛瞻一次。 刘禅又望向诸葛瞻,接着说道:“好吧,朕令你领两万兵马,前往涪县,阻挡魏军。” “还有,在朕看来,只需下旨给江油,令他们加强防守,就够了。” 诸葛瞻心中想道:“两万兵马,应当足够了!” 于是,他向皇帝刘禅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谢主隆恩。臣领命。” 在圣旨写好之后,刘禅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既如此,退朝。” 话音未落,他起身就走。 诸葛瞻与众人一齐对皇帝刘禅行礼。 随后,诸葛瞻在接过圣旨之后,与众多大臣一起退出了大殿。 在退出大殿之后,他望向北面的地平线,眼神略带焦急。 一个多时辰后。 蜀汉卫将军诸葛瞻,率领着两万兵马,马不停蹄地赶往涪县。 两万兵马席卷滚滚沙尘,声响震天动地,向着涪县极速而去。在正午的阳光下,他们的铠甲熠熠生辉。 “希望能赶在魏军抵达涪县之前,设下伏兵!”他心中焦急,如此想道。 与此同时,魏军正穿行在数百里荒芜之地,准备奇袭。 魏将邓艾站在一座山峰上,以手指向下方的山谷,喊道:“兵行险招者,岂可按部就班?若是穿行此山谷,可缩短数倍距离!传我命令,下山!” “将军,前些日子修筑栈道、攀登险峰,已然损失不少兵力。现在我军所在位置,距离谷底有十几丈高,且都是悬崖峭壁,没有任何路可走。若是强行下山,必定损失更多兵力。”一旁的副将担忧地说道。 邓艾神情严肃地说道:“走过阴平道,就从来没想过回头。此次兵行险招,若是未能立下奇功,之前的那些努力就全白费了。” “唯有拿下蜀国成都,才能算是立下奇功!只有那样,将士们才能凯旋而归!” “传话下去,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下山,二是弃之!全部口粮随军而行!”邓艾神情冷酷地说道,眼中寒芒大盛。 片刻后,邓艾站在陡壁边,望向下方的山谷,冷声道:“谁先来?” 一名兵士越众而出,高声说道:“将军,我请命,由我先来。” 他的一只胳膊断了,而腿脚也一瘸一拐,显然是个伤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但又有一丝希冀之光。 邓艾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地说道:“你本是伤残,已不能上阵杀敌,按理来说,不应享用与其他人一样多的食物。但若是你下山之后还活着,因为你是第一人,本将军定然不会亏待你。” 这名兵士心中想道:“邓将军说了,以毛毡包裹全身,滚下山崖,不一定会死,有可能活下来。但若不下山,被丢弃在此,必死无疑!拼了!” 他以毛毡包裹全身之后,直接从悬崖边上,滚了下去! 数息之后,他滚落到了谷底。 但许久之后,他都没有站起来。依照邓艾方才定下的规矩,下去的人必须以最快速度站起来,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 “看来是死了。”有兵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邓艾见此,神情冷酷地说道:“下一个。” 这一日,午时。 蜀汉,江油。 “大将军传令,魏军会走阴平道,准备奇袭成都!我们江油关,正好在魏军前进的路线上!必须要加强防守!” “不可能!魏军根本不可能抵达我们江油!” “加强防守,肯定是有必要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东吴。 这一日,孙皓等人乘船,在大江中逆流而上,无事发生。 天黑前,他们的船抵达了吴国春谷县。 此地是吴国最大铜矿所在地,炼铜业极为发达,且四通八达,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步协命令船停靠岸边,在船靠岸之后,他又一次先行离去,前往春谷县城内驿馆。 孙皓与朱宣对此已然见怪不怪,乘坐马车,紧随其后,前往城内驿馆。 然而此刻,在他们的船后方,一艘小船上的暗处,有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 第9章 暗流 这艘小船早就紧紧地跟在他们后方了,只是一直伪装成渔船,船上的人也一直躲在隐蔽处。 此刻,孙皓并不知道,危机正在临近。 子时。 蜀汉,永安城。 此处是蜀国要塞,处于蜀国与吴国边境线上。若是吴国攻破并占领永安城,那么之后就接近畅通无阻了。 巴东太守罗宪正在自己的府中书房,查看文件。 此刻已是子时,他却仍未歇息。 忽然,从书房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主人,永安都督到了。” 永安都督阎宇,正是之前大力提拔罗宪的人。 于是,罗宪立即平静地说道:“快请他进来。” 阎宇进入罗宪府中书房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烛火与各类文件。 于是,他神情略微凝重地说道:“罗将军深夜未眠,可是有什么心事?” 罗宪眼神一凝,说道:“都督,听闻魏国大军压境,已然驻扎于剑阁之前。不知大将军姜维,能否抵挡魏国大军?” 阎宇皱了皱眉,说道:“剑阁有大将军坐镇,应该没有问题。我此次前来,另有要事相商。” 罗宪心中略微惊讶,表面上却是平静地说道:“都督请说。” 阎宇立即说道:“听闻我大汉使者已然前往吴国,请求吴国支援。” “那么待到吴国大军抵达,我们该不该放他们通过永安城,进入大汉境内?” 罗宪心中一惊,想道:“如此情况,我并未听闻。若是吴国大军抵达,我永安城放他们通过,允许他们进入大汉境内。若吴国是真支援也就罢了,倘若他们另有企图,可就糟了!” 于是,他立即答道:“吴国虽说是我大汉盟友,但也与大汉发生过多次战役。若是放吴国大军通过永安城,未必是什么好事。” “若是吴国趁机控制大汉诸多关口要塞,此事对于大汉,有百害而无一利。” 阎宇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但这是,成都那边之意。” 罗宪神情更加凝重,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阎宇接着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若吴军要通过永安城,必须控制他们通过的人数。” 罗宪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二。 这一日,孙皓等人正在西行的路途中。 途中无事发生。 时间回溯到丑时。 蜀汉,江油。 “依我看,此次派遣斥候,向北查探情况,实为多此一举!”一名什长打了个哈欠,“而且,到了深夜还不返回,实为不必要的冒险。” 他手下的一名伍长却是以手指向北面,神情震惊地高声说道:“快看!那边远处,烽火!”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那名什长满不在乎地说道。 而后,他揉了揉双眼,定睛一看。 此刻,他却是看见于山峰上绵延的一列烽火台,都燃起了烽火!烽火熊熊,直上云霄。 “什么?!烽火台真的燃起了烽火!”这名什长神情更为震惊,“难道,真如大将军传令那般,魏军会从那边过来?!” 他立即去向更高级别的武官禀报了这一情况。而后,经过层层禀报,这个情况迅速地传达给了江油守将马邈。 “吹响号角,擂起战鼓!通知所有兵士,迎战!”马邈极为震惊,立即下令道。 号角声与战鼓声响起之后,众兵士迅速地集结在江油关内。 马邈站于高处,神情严肃地高声说道:“最先燃起烽火之台,距离江油关二十里。而斥候身处高峰,可查探的距离,最远约为十里。” “因此,现在还不算晚。我决定,立即派遣伏兵,前去伏击魏军!” 经过一番部署,江油守将马邈,派遣了三千人,前去伏击魏军。 与此同时,北面,距离江油三十里处。 魏将田章正带领手下军队,高举点燃的火把,于一片漆黑的山中穿行。 “邓艾可真是不怕死,竟然带领一万多人,走阴平道,穿行那般险峻之地,准备直捣成都。”田章心中想道。 “若不是我手下没那么多人,以我如此好走的行进路线,灭蜀之功,我势在必得!” “可惜了,我手下只有五千人,无法立下大功了。”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副将轻声提醒道:“将军,前方十里处,似乎有火光。” 田章闻言,立即向高处攀登,许久之后,登上了一座高峰。 “那是,蜀国的烽火台?看来蜀国已然发现了我们。”他心中想道,“不过无所谓,蜀国弱小,兵力不足,怎可能是我大魏的对手?” 田章立即下令道:“传令,当心前方蜀军伏击!” 他们前方十里处,距离江油二十里处。 “魏军大约有多少人?”一名斥候对另一斥候问道。 “看他们点燃火把的数量,应当远超三千人。”另一斥候答道。 他们神情极为严肃,意识到魏军人数众多,极难对付。 毕竟江油关,总共只有四千多名兵士,还包括老弱病残。远超三千人的魏军来攻,自然是事态紧急。 他们其中一人,回头望了望身后燃起的烽火,皱了皱眉,担忧地说道:“我们点燃烽火,消息自然能迅速传达给马将军。然而,恐怕魏军也已看见燃起的烽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希望马将军派出的伏兵,能伏击成功,一举歼灭魏军。”另一人说道。 但是,他们心中很清楚,此事极难做到,成功的几率太小。 江油守将马邈派遣出的三千人,也举着火把,在一片漆黑的山中穿行。 他们担负重任,要去伏击魏军! 而且,此次伏击,若是败,江油关肯定防不住魏军的进攻! 一路上,他们陆续遇到了几名蜀汉斥候。那些斥候对他们传话,魏军人数众多,应当远超三千人。 大军压境,这使得他们的压力更大了。 与此同时,魏将田章带领着手下的五千名魏军,抵达了一片较为平坦之地。 他立即高声下令道:“停下。全军就地休息。” 副将很不解地说道:“将军,虽说此处较为平坦,适合扎营休整。但前方不远处,就是蜀国江油关了。若是我们夜袭江油关,可打蜀国一个措手不及!” 田章打了个哈欠,说道:“什么措手不及!蜀国江油那边,早就发现了我们。他们已燃起烽火,就是最佳证明。想必现在,他们已派遣军队前来伏击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军就地休息,不再前行,就是要等待蜀军疲惫懈怠之时,再一举歼灭他们!” 副将肃然起敬,立即说道:“将军英明!” 第10章 汹涌 另一边,江油关派出的三千名蜀军兵士,早已找好了伏击地点。他们居高临下,望着下方漆黑的山谷,静静地等待着。 只是,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他们一直没能等到来攻的魏军。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二。 清晨。 三千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蜀军兵士,感觉很是疲惫。 他们苦苦等待了这么久,从深夜等到天明,魏军竟然并未来攻。 他们之中,不少人已然开始打哈欠,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与此同时。 魏将田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高声下令道:“传令,各斥候分为几路,分散查探地形!” 半个时辰之后,斥候们回来禀报了情况。 田章得知情况之后,心中想道:“竟有两座那样的山峰,以及夹在之间的一座山谷。而且似乎是最近的路。” “蜀军若是将兵力部署在那两座山峰上,那可就对我大魏极为有利了。” “虽然那两座山峰确实极为险峻,那座山谷确实幽长,但那两座山峰与其他山峰之间,隔了一条溪流。” “这条弯曲的溪流形成了一个近乎半圆的弧形,将这两座山峰与东、西、北面的其它山峰隔开了。” “因此,若是那样进攻的话,必破蜀军!” 思索完毕,他立即高声下令道:“全军突击!” 两刻之后,魏军行进到了那座山谷的北面,那条溪流之前。 田章高声下令道:“点燃火把!投向山上!” 他手下的魏军兵士们立即点燃了火把,尽全力投向那两座山峰之上。 点点星火,迅速演变为成片火势。 火势迅速蔓延,不久之后,那两座山峰都是烈焰熊熊,火光冲天。 “不好了!魏军火攻,此处不可久留!”山上的蜀军大惊失色。 冲天烈焰,立即将蜀军兵士们烧得拼命往山下跑。 他们拼命扑打身上燃起的火焰,发出阵阵惨叫哀嚎。 而魏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而且一点事都没有。因为他们与这两座山峰之间隔了一条溪流,火焰烧不到他们。 田章一手背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指向前方的山峰,再次高声下令。 “包抄这两座山峰的东西两面,射杀所有下山的蜀军!” 与此同时,蜀军正在跌跌撞撞地向山下狂奔,企图远离火灾区域。 然而,片刻后,从东西两面冲下山的蜀军兵士,抬头望见的是漫天箭雨! 山下魏军万箭齐发,山上烈焰焚天,蜀军顿时陷入绝境! 前方的蜀军高喊“快退”,而后方的蜀军不但不退,还撞了上来。 他们因为慌乱过于嘈杂,后方的人根本听不到传令! 因为他们乱了阵脚,绝大多数人都被魏军兵士以箭矢射杀了! 而在此之前,山峰上已然有不少蜀军兵士被烧死了。 烈焰焚天,万箭齐发,杀得蜀军死伤惨重、落荒而逃! 蜀汉江油关所有兵士,都因为身处不是前线的后方,平日里无比松懈,根本没有打仗的能力。 若是说蜀汉江油关的兵士是天天不演练,那么魏军就是天天演练! 而且,魏军还经历了真正的战场,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 那般松懈的蜀军,如何与从尸山血海走出的魏军战斗?! 他们只能连滚带爬地向江油关奔去,要将大败的战况禀报给江油守将马邈。 不久后,江油守将马邈得知了,派出的三千兵士死亡两千多人的战况。 他立即惊得跌坐在地,震恐地喊道:“大汉危矣!” 半个时辰之后。 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五千名魏军兵士,又望了望江油关仅一千多名、而且多为老弱病残的蜀军兵士,马邈极为无奈地下令道:“降!” 江油关的城头,竖起了一杆白旗。 望着那迎风飘扬的白旗,马邈的心中,无比苦涩。 恐怕江油关被魏军攻下之后,再往南就只有绵竹关能抵挡他们了。 可是,绵竹关的守军,真的能抵挡住魏军的进攻么? “大将军,我马某愧对您的嘱托啊!” 马邈望向白旗的双眼,视线渐渐模糊。 这一日,天黑前。 吴国,皖口。 孙皓与步协等人,乘船抵达了此地。 此地为皖水入江口,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吴国更是以此地作为军事重镇,有大军在此驻扎。 孙皓抵达暂住驿馆之后,并未想太多,很快就进屋歇息了。这一路上,实在是舟车劳顿,令他疲惫不堪。 此夜,亥时。 孙皓躺在卧榻上,进入了睡眠。 然而,窗外却有几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孙皓的房间。从那几双眼睛中透出的目光,森冷无比。 就在孙皓的许多侍卫都前去如厕之时,那两名行为异常的侍卫,仍然守卫在孙皓的房门外。他们轮流替换对方,进行护卫工作。 此时,除了他们两人,其余侍卫都离开了此处。 忽然,异变陡生! 孙皓房门前方一侧的黑暗中,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没。 而后,有一枚飞镖,猛地穿过一片漆黑的长廊,向那名正在负责守卫的侍卫,飞掠而来! 这名侍卫名为李田,他猛地一闪,竟是躲过了飞镖! 飞镖深深钉在了孙皓的房门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李田身形一闪的同时,伸出手拍了拍同伴张丰的肩膀,而后向着方才飞镖掠过路线的源头处,猛地突进! 张丰立即醒来,一眼就望见了向着一片漆黑突进的、手持长剑的李田。 “有刺客!”电光火石间,他立即如此想道。 而后,他背后传来了一声似乎是窗户被破开的巨响! 张丰立即迅疾转身,推开了孙皓的房门,一眼就望见了坐起身来的、一脸惊恐的孙皓。 “侯爷,勿要惊慌!”张丰迅速地说道,同时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刀。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扫过这个房间,紧紧盯住了屋内的几个手持砍刀的黑衣蒙面人。 孙皓也缓过了神,立即说道:“好!” 话音刚落,那几名黑衣蒙面人忽然暴起,高举手中砍刀,冲向了孙皓! 张丰也立即冲向了孙皓。但当他冲到孙皓卧榻前时,一把砍刀带着呼啸之声,迎面砍来! 而更多的砍刀,向着卧榻上的孙皓,极速砍去! 张丰眼神一凝,此时侧身躲闪已然来不及了!因为若是侧身躲闪,孙皓必丧命于砍刀之下! 于是,他猛地后仰,双脚同时起跳! 第11章 浪潮 瞬息间,张丰仰面朝上,身体与地面近乎平行,大约离地三尺。因此,那把砍刀,直接从他上方极速掠过,砍了个空! 与此同时,他的双脚以闪电般的速度踹出,直接击中两名刺客的小腹! 那两名刺客的小腹遭受巨力冲击,立即身形不稳,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此时正将手中砍刀,砍向卧榻上的孙皓,因此,这一次退后,直接乱了阵形! 这两名刺客后退的那一瞬间,他们手中砍刀失去控制,刀尖直接扎伤了同伴,刀背更是阻挡了同伴前进的步伐。 所有刺客身形停滞之时,张丰以那两名刺客的身体作为跳板,持刀的那只手将长刀扎进了地面,另一只手抓到了床上的棉被。 张丰拼尽全力,又将这床棉被猛地甩向了那些刺客! 瞬息间,棉被飞扬,所有刺客的视野中都是棉被,视线暂时被遮挡,看不清孙皓在何处了。 惊魂未定的孙皓,闪电般跳下了卧榻,躲到了张丰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名刺客将手中砍刀斩向了空中的棉被,棉絮却是缠住了他的刀刃,没能斩开棉被。 而且,因为他企图斩开棉被,棉被直接将他与他身旁另一名刺客的身体罩住了。 其余刺客猛地后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张丰在以棉被阻挡刺客之后,以双手撑地,双脚又以迅雷之势向上踹去! 这两名被棉被罩住的刺客,立即被他踹倒在地。 他们怒火中烧,猛地掀开棉被,试图反击。 然而,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却是一把呼啸而来的长刀! 森白闪过,猩红溅起。 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丰早有准备,以手中长刀,取了他们两人的命! 与此同时,其余刺客破窗而出! 一击不成,立即远遁! 而此刻,之前离开的李田,正好进入了孙皓的房间。他也正好看见了那些刺客破窗而出。 张丰急匆匆地对他说道:“你在此护卫侯爷,我去去就来!” 随即,张丰也破窗而出,前去追击! 方才因为要救孙皓,他未能施展全力。若是在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孙皓迅速地穿好衣服,在李田的护卫下,坐在了卧榻上。 他刚穿好衣服,步协就带人来到了孙皓的房门外。 就在此时,朱宣也赶到了孙皓房间,惊诧地观望着。 “乌程侯,发生了何事?方才这边有巨大的声响!”步协神情惊疑地说道。 孙皓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既然他早就听见了声响,为何过了这么久,才带人过来?此事定有蹊跷!” 孙皓思索数息后,平静地说道:“抚军将军请进。” 步协进入孙皓房间之后,立即看见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乌程侯,这两人是?”步协又问道,眼神惊异。 孙皓平静地说道:“方才有刺客,企图刺杀我,反被我手下侍卫所杀。” 步协眼神一凝,而后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一闪而没。 而朱宣见此,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张丰紧紧地跟随着那些刺客,迅速远去。 许久之后,那些刺客来到了一片平坦之地,张丰也紧随其后。 此地中央区域,有许多座篝火,熊熊燃烧,而其余区域,都是一片漆黑。 张丰接近这片区域之后,逐渐看清了一些活动的人影。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 “什么人?!竟敢擅闯皖口军营!” 张丰立即明白了,此处竟是皖口军营! 他立即转身,向着远处,飞掠而去。 然而,就在此刻,他已然陷入了一个巨大阴谋之中。 片刻后,见身后的那些兵士一直在追赶自己,张丰加快了速度,无比迅疾地奔向暂住的驿站。 随即,他成功地摆脱了那几名追赶他的兵士。但他一心奔逃,却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在张丰摆脱追赶他的兵士之后,那几名兵士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天空。 只是,他们手中的箭矢,并不是寻常箭矢,而是数支箭头燃着火焰的箭矢! 他们放出箭矢之后,那几支箭头燃着火焰的箭矢,立即在夜空中划出了几条明亮的轨迹。 皖口城中,许多兵士都看见了这几条明亮的轨迹。 “全城戒严!敌袭!”皖口城内,有兵士高声喊道。 没错,火箭升空,就是敌袭皖口军营的信号! 紧接着,皖口城内的众多兵士,冲进了街道,神情警惕地环顾四面八方。 他们的视线扫过城内每一条街道,试图找出敌人。 与此同时,张丰还未抵达暂住的驿馆,而是躲避着众多兵士的视线,在小巷内穿行。 “糟了!竟有如此多的兵士,在街道上进行搜捕!”张丰心中震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他凭着过人的本领,躲过了一次次进行搜捕兵士的视线,不断变换方向,在小巷中不断转移位置。 但他毕竟是外来者,怎可能比当地兵士更熟悉地形? 在张丰即将进入驿馆之时,一名进行搜捕的兵士,看见了他的背影。 “在那边!”这名兵士暴喝出声,以手指向张丰所在位置。 与他同行的其他兵士闻言,立即转头,看向了方才张丰所在位置。 于是,他们看见了,向着驿馆飞奔的一个身影。 “向驿馆去了,追!” 他们立即向着驿馆,极速奔去。 片刻后,张丰绕到驿馆后方,来到了自己与李田暂住房间的后窗处。 张丰跳进窗户,随即将后窗关上。 张丰喘着粗气,心中思索道:“大事不好了!我不慎闯进皖口军营所在地,现在无数兵士在街道上进行搜捕!” “他们应该是认定为敌袭!若是我被认作敌军,必死无疑!” 没想到刚经历乌程侯被刺杀一事,自己追击刺客时又惹了麻烦。 他低下头,迅速地思索对策。 忽然,张丰眼神一凝,神情极为惊骇! 他的鞋上竟是沾满了一种白色粉末,不知是何时沾上的。 “这是石灰粉!”张丰大惊,“我必须立即换鞋!” “恐怕这就是,我在奔至皖口军营外围时,踩到的。”他心中想道。 事态紧急,他并未多想,而是立即脱鞋。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张丰与李田暂住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我等前来搜捕敌国斥候!”房门外几名全副武装、手持刀剑的兵士,高声喝道。 张丰此时仅脱下一只鞋,另一只沾满石灰粉的鞋还穿在脚上。 那几名兵士一眼就看见了,张丰脚上沾满石灰粉的鞋。 那几名兵士愣住了,与张丰面面相觑。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喝:“抚军将军,驿馆内怎么可能有敌国斥候?!” 另一道声音极为平静:“有没有,搜查一番便知。乌程侯何必如此紧张?” 听到这两道声音之后,房门外的那几名兵士高声喝道:“敌国斥候,就在此处!” 第12章 狂涛 张丰、李田暂住的房间外,孙皓闻言,神情震惊地想道:“怎么可能?!张丰与李田不可能是敌国斥候!” 步协此时背对孙皓,勾了勾嘴角,而后语气森冷地说道:“快抓住敌国斥候!” 那几名兵士立即冲进张丰所在房间,而且取出绳索,想将张丰绑起来。 张丰将手按在刀柄上,眼神森冷地看向那几名兵士。 “敌国斥候闯进皖口军营地界,鞋上必沾有石灰粉。你的鞋上正好沾满了石灰粉,这是铁证!”那几名兵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高声说道。 “你若是缴械,还有机会自证清白;但若是反抗,就是坐实敌国斥候身份!” 张丰无奈地将手收起,一脸不甘地看着那几名兵士。 与此同时,孙皓与步协也进入了这个房间。李田跟在孙皓身后。 孙皓急忙说道:“弄错了吧?他是我的侍卫,不可能是敌国斥候,也不可能勾结外敌!” 步协神情严肃地说道:“都说了,鞋上沾满石灰粉的,就是闯进皖口军营地界的敌国斥候!” 有一名兵士接着说道:“而且,我们方才看见有人向驿馆奔来!皖口城夜间宵禁,那人定是敌国斥候!” 步协眼中寒芒大盛,语气森冷地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乌程侯,难道你要包庇他?” 孙皓不肯让步,高声说道:“他是从乌程侯府一直跟随我的,不可能是敌国斥候!” 步协冷笑道:“那么如何解释他鞋上有石灰粉?驿馆的地上可没有石灰粉!” 孙皓攥紧了双拳,感觉此事确实无法反驳。 “这样吧,将他绑走进行审问。”步协以手指向张丰,平静地说道。 那几名兵士立即以绳索将张丰五花大绑,准备押走。在此之前,张丰的武器已被收缴。 孙皓立即怒喝出声:“你们要将他押到何处去?!” “自然是皖口军营。”那几名兵士神情淡然地说道。 “不可!若是要审问,就在驿馆进行。”孙皓眼神掠过一丝寒芒,“而且,本侯必须在场。” 步协正想反驳,孙皓却是以绝不让步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步协脸色阴沉地说道:“那就在驿馆审问。乌程侯旁听。” 一名兵士说道:“我们还必须搜查这个房间。” 孙皓无奈地默认了,若是执意阻止,恐怕自己也会被扣上勾结外敌的帽子。 张丰并未离开房间,一脸不甘地被那几名兵士押着。 他心中想道:“我是清白的!不可能出问题的!” 但片刻后,有一名兵士高声说道:“在包裹内发现几幅军情地图!” 他将一个包裹扔在了地上,露出了其中的几幅地图。 步协与孙皓立即走上前,取出那几幅地图,仔细查看。 孙皓惊骇地发现,这些地图确实是极为重要的军情地图,侍卫与兵士是不能持有的! 步协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确实是军情地图,侍卫是不能持有的。果然有重大嫌疑!” 话音刚落,张丰目眦欲裂,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巨大阴谋之中! 孙皓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步协将手一挥,森冷地说道:“押走!进行审问!” 孙皓只能无奈地看着被押走的张丰,而后也跟了过去。 李田跟在孙皓的身后,脸色阴沉。 就在他即将离开房间之时,发现墙角地上,有一很小之物。 他迅速地走过去,将其捡起。而后,他快步赶到了孙皓的身后,紧紧跟随孙皓。 片刻后。 上次关押魏国斥候的房间内。 步协坐于上首,孙皓与朱宣坐于两侧,房间正中央是被五花大绑的张丰。 朱宣方才听见喧哗声,过来了解情况之后,也参与了此次审讯。 房间门口处,还围着许多步协的侍卫与孙皓的侍卫。 李田站在孙皓背后,进行护卫。他时而望向张丰,时而低头思索。 他望向张丰的眼神,很是担忧。而他思索时,眼中寒芒大盛。 忽然,步协对张丰高声喝问道:“你为何闯进皖口军营地界?!是不是要搜集我大吴军事情报?!” 张丰立即答道:“就在今夜,乌程侯遭遇刺杀。我是前去追击刺客之时,不小心闯进了皖口军营地界。” “一派胡言!你如何解释,你的包裹内有军情地图之事?!”一名兵士高声喝道。 “那军情地图你不能持有!分明是你窃取得来!”另一名兵士高声喝道。 张丰平静地反问道:“我不识字,怎么可能窃取军情地图?” 兵士们都愣住了,没想到张丰会这样说。 就在此时,孙皓身后的李田立即说道:“张丰确实不识字。我可以作证,乌程侯府其他侍卫也能作证。” 此时,围在此房间门口的、那些孙皓的侍卫,纷纷附和道:“没错,张丰确实不识字。” 然而,一名兵士厉声说道:“他不识字,与他窃取军情地图并不冲突!他仍然有是敌国斥候的重大嫌疑!” 话音刚落,步协立即说道:“此言有理。” 孙皓见此,极为不满地高声说道:“抚军将军,怎能如此?!” 步协眼中寒芒大盛,说道:“乌程侯,到现在还想包庇自己的侍卫?” 一时间,步协与孙皓针锋相对,硝烟味弥漫。 朱宣见此,急忙圆场道:“抚军将军、乌程侯,不如由我来审问此人。” 步协正要反驳,却想起朱宣持有使节。于是,他阴沉着脸,沉默地点了点头。 孙皓见此,不再紧紧盯着步协,将目光投向张丰。 朱宣松了一口气,立即转向张丰,说道:“你既然说自己是追击刺客之时,误闯皖口军营地界,那么驿馆内何人可作证?” 孙皓的侍卫们纷纷说道:“他并未说谎,我们都可作证。” 而此时,朱宣的侍卫们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否则,如何解释乌程侯房间内的,那名手持砍刀的刺客?” 来此的皖口军营兵士长,立即反驳道:“你们说死在地上的那人,是来刺杀乌程侯的刺客,空口无凭!” “再说,这所谓的侍卫,竟然藏有极为重要的军情地图!这已超出侍卫的权限!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敌国斥候?!” “说不定,他和刺客,是一伙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孙皓。而孙皓却是一脸惊愕。 朱宣神情严肃地说道:“你此话何意?你说张丰与刺客是一伙的,难道张丰还杀了自己的同伙?!” 步协的侍卫长立即说道:“或许是他惧怕身份泄露,所以杀人灭口。他就是为了博取乌程侯的信任,以便继续潜伏。” 孙皓的侍卫们一齐反驳道:“一派胡言!” 朱宣见此,严肃地对张丰问道:“你有何话要说?你是否认罪?” 张丰神情坚毅地说道:“我无罪,何来认罪之说?他们这是在污蔑、栽赃陷害!” 步协立即语气森冷地说道:“我看不对他用刑,他是不会认罪的。必须严刑拷打!” 第13章 诱捕 孙皓见此,刚想反驳,却看见了朱宣对自己微微摇头。于是,他只好作罢。 朱宣紧接着说道:“既如此,那就用刑吧。” 张丰立即被推倒在地,随即又被几名手持棍棒的兵士围住了。 对此,孙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相助。若是相助,就会被认为是包庇张丰,事态会严重得多。 那几名兵士,立即开始对张丰用刑。 那些棍棒不断落在张丰的身上,如狂风骤雨般,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 在如此猛烈的击打之下,张丰咬紧牙关,竟是并未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手指死死地扣着地面,双眼瞪大,青筋暴起,身体不断颤抖,但就是不出声! 片刻后,孙皓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看向朱宣,使了个眼色。 朱宣见此,立即高声说道:“停下!” 步协眼中寒芒大盛,高声问道:“为何停手?就是要打到他认罪为止!” 朱宣神情严肃地说道:“审问,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出结果的。打了他这么久,他还是不认罪。因此,无法估计他是否会认罪、何时认罪。” “现在已是子时,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都回屋歇息,明日再审,派人看押他即可。” 步协神情略有不甘,但还是说道:“既如此,那就将他看押,明日再审。” 朱宣紧接着说道:“刺客并未得手,恐怕还会再来。还望乌程侯的侍卫,加强防备,避免再出现危险。” 李田立即说道:“我们定当守卫在我家侯爷的门前,不离半步。” 孙皓的其他侍卫们纷纷附和。 与此同时,孙皓略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想道:“总算争取到时间了。张丰还没被定罪,就说明还有希望!” “张丰与李田武艺高强,无论是上次的斥候潜入事件,还是今夜我遭到刺杀事件,都能说明这一事实。” “很显然,他们对我很是忠心,而且比其他侍卫能力要强得多。他们就像我的左膀右臂,若是痛失一人,如同断去一臂!”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的他,已然有些依赖张丰与李田了。 虽然孙皓还不知晓张丰与李田的真实身份,但身为暗影卫的他们凭着自身能力,已然让孙皓对他们极为信任。 众人逐渐散去,孙皓也走向了自己暂住的房间。 但在他进入房间之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田快步走上前来,轻声说道:“侯爷,我有要事禀报。” 孙皓立即让他进了自己暂住的房间,疑惑地看着他。 李田展开自己的一只手掌,出现在孙皓视线中的,是一微小之物。此物,粗细长短如拇指,圆柱形、有小孔,其上还有一些类似鸟虫的纹饰。 “此物是在我与张丰暂住的房间墙角,捡到的。”李田神情严肃地说道。 孙皓完全不认识这是什么物品,立即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道:“这些如鸟虫般的纹饰,与我穿越前在考古纪录片中看到的,被挖掘的楚地古墓中物品上的纹饰,极为相似。” “云阳侯朱宣,曾去过西陵多次。不如去问问他,这是什么物品。” 此时的孙皓,还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局面扭转的开始。 片刻后。 云阳侯朱宣暂住的房间。 朱宣从孙皓手中接过那个微小之物,定睛一看,立即辨认了出来。 “此物是一种哨笛,是荆州区域江湖人士用来传递情报的工具。这种哨笛可吹出特殊声响,用来传递情报是极为隐秘的。” “因此,荆州区域许多江湖人士,都会使用这种哨笛。”朱宣语气肯定地说道。 孙皓疑惑地想道:“江湖人士?江湖人士的哨笛,怎么会掉落在张丰与李田的房间?而且,还是荆州区域的江湖人士。” 忽然,他又是灵光一闪,看向朱宣,问道:“公布,除了荆州区域的江湖人士,还有何人会使用这种哨笛?” 朱宣与孙皓四目相对,立即答道:“元宗兄,只要是荆州区域江湖出身之人,都有可能会使用这种哨笛。” 孙皓沉思数息之后,说道:“荆州江湖人士所用哨笛,怎么会落在张丰与李田的房间?定有蹊跷。” 朱宣神情严肃地说道:“元宗兄,说实话,我也认为张丰并不是敌国斥候。但现在没有证据,若是执意放人,会与抚军将军、皖口军营发生冲突。” “我认为,或许就是这只哨笛的主人,将军情地图藏在了张丰的包裹之中。在此期间,或许是因为听到异动,慌忙之中将此哨笛遗落在地。” “而且,恐怕哨笛的主人,与之前刺杀你的刺客,是一伙的!” 孙皓神情惊疑地说道:“我从未去过荆州,根本不可能与荆州江湖人士、或是荆州江湖出身之人有仇。他们为何要刺杀我?” 朱宣立即说道:“他们为何刺杀你,还尚未明确。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就要提高警惕、加强防备,以防再被刺杀。”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种哨笛较为珍稀,也可作为碰头的信物。” “我认为,丢失哨笛之人,应该会来取回哨笛。” 孙皓勾了勾嘴角,说道:“那么,我们可守株待兔。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番商议之后,孙皓召来李田,告诉他应如何行动。 丑时。 张丰与李田暂住的房间。 一个黑衣蒙面人潜行到了后窗边,轻轻地推开了窗户,而后小心地进入了屋内。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没有听见一丝声响。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某个墙角,伸手一探。 在摸到一个微小之物后,他勾了勾嘴角,立即将那个物品揣进怀中。随即,他站起身来,准备立刻离开。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李田忽然出现在了此人的背后,将长剑猛刺向他! 此人感觉身后寒光一闪,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于是,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手一挥,一把匕首从袖中甩出,直刺李田胸膛! 李田躲闪的同时,拿剑的手一抖,并未刺中那人。 于是,黑衣蒙面人趁机拔出腰间长刀,猛地砍向李田! 随即,他们两个拼杀起来! 数息之后,从此房间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听到响动,准备进屋。 就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黑衣蒙面人虚晃一刀,趁着李田躲闪之时,飞跃到窗边,而后破窗而出!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此刻的窗外,已然聚集了十几人。有人高举火把,照亮了黑衣蒙面人的身影。 十几人将手中刀剑,一齐指向了他。 黑衣蒙面人毫不畏惧,挥动手中长刀,奋力向众人砍去! 李田此时也破窗而出,挥动长剑,杀向黑衣蒙面人。 众人与他一起,杀向黑衣蒙面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黑衣蒙面人寡不敌众,十几把刀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的眼神极为不甘,但一时又难以动弹。 此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道怒喝:“扯下他的面罩!” 第14章 虚实 发出怒喝的正是孙皓,他与朱宣站在人群后方观望。 黑衣蒙面人听到此话,猛地瞪大了双眼,一只手迅猛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向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田以闪电般的速度甩出一枚飞镖,直接击中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匕首,将匕首击落在地! 匕首落地的同时,黑衣蒙面人也被众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面朝夜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中寒芒大盛。 李田走上前来,一把扯下了黑衣蒙面人的面罩。 而后,众人一齐围上来,以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此人的脸。 与此同时,朱宣高声说道:“快去请抚军将军!” 一刻后。 审讯室。 步协坐于上首,朱宣与孙皓坐于两侧,门口还挤满了他们手下的侍卫们。 被抓住的那人,已被五花大绑,位于审讯室中央。 孙皓对此人高声喝问道:“你为何要栽赃陷害我的侍卫张丰?!你是否与那些刺客有勾结?!是何人指使你做的?!” 孙皓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心中想道:“看来就是此人,将军情地图放进了张丰的包裹中。栽赃陷害张丰之人,就是此人!” “这可能是一个很大的阴谋。隐藏于暗处的敌人,恐怕不只是要除掉张丰,最终目的是要除掉我!” 那人忽然放声大笑:“指使我的人,正是抚军将军!就是他令我刺杀乌程侯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之时,步协额角青筋暴起,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污蔑!” 话音未落,步协的侍卫长裘荣,径直奔至那人面前,猛地飞起一脚,直击对方胸口,竟是把此人击晕在地! 而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剑,直刺对方心脏! 在那人被长剑刺中之前,李田跃到裘荣面前,拔出长剑,以手中长剑抵住裘荣之剑! 两剑交击,清脆的金铁之声,使在场所有人神经紧绷! 步协见李田阻止裘荣,立即暴怒起来,怒斥道:“你是何意?竟敢庇护犯人!” 李田眼神坚毅,目光直击裘荣,并未看向步协。 裘荣与李田手中之剑相抵之时,孙皓迅速地高声问道:“抚军将军的侍卫长如此做,意欲何为?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步协高声回复道:“此人口出狂言,污蔑本将军!” 紧接着,裘荣持剑的手一使劲,竟是想将李田逼退! 与此同时,朱宣高声说道:“此事未水落石出,不宜大动干戈!”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脸色铁青。他沉默数息之后,轻咳了两声。 裘荣手一甩,收回长剑,但仍然警惕地看着李田。 李田的剑被甩开之后,他并未再对裘荣动武。 裘荣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田,大步走回步协身后。 孙皓与朱宣,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田也收剑回鞘,沉默地回到孙皓身后,眼神冷漠。 朱宣见此,平静地问道:“此事蹊跷,必须严加审查!但抚军将军与乌程侯都卷入此事,理应回避。” 步协扫了一眼朱宣,眼神森冷,说道:“那就有请云阳侯秉公处理。”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若刺杀真的是步协指使,那么这步协的演技实为高超!” “只是,此人与步协,究竟有没有关系?” “该如何才能证明张丰是无辜的,救他于危难之中呢?” 孙皓自从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并未有太多深切的感受。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与一切格格不入,所有人与事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但在他遭遇刺杀,张丰救他的那时,孙皓感受到了。 那是遭遇生死危机的感受,那是被他人拼死相救的感受,那是大难不死的感受! 孙皓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代,想要活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之前在心中立下誓言之时,早已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很难生存。但他并未想到,自己的处境竟是如此危险。 张丰拼死相救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孙皓的脑海中。被张丰护卫时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孙皓心中想道:“我定要救张丰!他拼死救我,如今遭难,我怎能坐视不理?!” 就在他思索之时,朱宣神情严肃地对步协说道:“本侯自有公断,绝不会无故偏袒。” 随即,朱宣将手一挥,高声喝道:“冷水泼醒!用刑!” 皖口军营的兵士们,与朱宣的侍卫们,听到此话之后,一齐走上前去。 那人立即被冷水泼醒,而后受刑。 经过一番狂风骤雨般的猛烈击打,那人却是不像张丰那般坚毅,而是高声说道:“我招!我都招!” 朱宣做了个手势,他的侍卫们见此,立即停止用刑。 那人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其实,抚军将军令我刺杀乌程侯,是因为他早与魏国有书信来往,有降魏之心。” 他的话还未说完,步协就高声怒喝道:“一派胡言!本将军身为大吴重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打!往死里打!本将军不信,你不会说实话!” 又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此人坚决不改口,仍然声称是刺杀主谋是步协。 而后,他又晕死过去,用冷水怎么都泼不醒了。 朱宣见此,神情严肃地说道:“抚军将军,看这情况,不能再用刑了。” 步协皱了皱眉,语气森冷地说道:“如此之人,他的话不可信。” “若是云阳侯与乌程侯,执意相信此人话语,那么反而会进入居心叵测之人的陷阱!” “依我看,应该将他拖下去,严加看押,明日再审!” 既然步协已下令将此人押走,孙皓与朱宣无法下达继续审讯的命令。 那人被押走之后,被关押在了张丰隔壁。 寅时。 一片漆黑之中,趴在地上的张丰,忽然听见了隔壁有敲墙声。 仅仅过了数息,又有同样的敲墙声。 这异常的声响,立即引起了张丰的注意。于是,他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紧接着,他听见隔壁传来了一道极为痛苦的惨叫。 “什么情况?!”负责看押的四人惊呼道。他们急忙点起灯,进行查看。 “此人竟然死了。”朱宣的侍卫说道。 “是自尽还是被杀?”孙皓的侍卫问道。 步协的侍卫与皖口军营兵士,脸色难看,并未说话。 “速速禀报抚军将军!” 一刻后。 步协、孙皓与朱宣,带着手下的人,来到了此处。 军医上前查看了一番,而后神情凝重地说道:“已经死了。死因是中毒。他的脖颈上扎有一根毒针。” 孙皓眼中掠过一丝寒芒,说道:“还未审问出结果,就先被杀了!这定是有人杀人灭口!” 朱宣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步协却是似乎松了一口气:“此人,死不足惜。” 孙皓看了一眼朱宣,于是朱宣立即会意。 紧接着,朱宣平静地问道:“抚军将军,既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张丰是敌国之人,能否释放他?” 步协立即说道:“既如此,那就把他放了吧。” 第15章 风起 从此之后,孙皓越发谨慎。而在此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一行人中,并未再有什么大事发生。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三。 巳时。 吴国,西陵。 镇军将军府。 吴国镇军将军陆抗,正坐在书房内查看文件。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刚毅、神情淡然,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忽然,仆从慌忙前来禀报道:“将军,圣旨到了!” 陆抗眼神一凝,立即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书房,迅速地问道:“使者现在何处?” 仆从恭敬地答道:“使者已于会客厅等候。” 陆抗立即奔向会客厅,进门后,见使者已在此等候。 使者见他已到,立即严肃地高声说道:“圣旨在此,镇军将军接旨!” 陆抗迅速地向圣旨方向跪下,等待使者宣读圣旨。 使者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圣旨的大意是: 皇帝令镇军将军,带领两万人,前往蜀国永安城。而且是,点兵完毕,即刻出发。 陆抗听完圣旨后,恭敬地说道:“臣接旨。” 他从使者手中接过圣旨,而后站起身来,正想说话,使者却先开口了。 使者严肃地说道:“镇军将军,兹事体大,我必须立即回建业复命。” 陆抗与使者互相行礼之后,使者就离开了此处。 之后,陆抗眯了眯双眼,眼神凝重,若有所思。 午时。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皇帝孙休坐于宝座之上,面前是神情略微紧张的丞相濮阳兴。 濮阳兴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丹杨湖田已依照圣旨,停止开垦。但开垦丹杨湖田的那些民众,足有万余人,与其遣返回乡,不如调集作为兵士。” 孙休神情颇为不悦地说道:“开垦丹杨湖田一事,众臣皆反对,唯有你一人,极力支持。开垦了数年,人力物力耗费不可胜数,然而,不但事倍功半,且引得百姓民众大怨。” “如今,理应将那些之前开垦湖田的民众,遣返回乡,从事农业。怎能调集作为兵士,使得民众更为怨恨?!” 濮阳兴身躯一颤,神情极为紧张,但还是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若是将他们都遣返回乡,恐怕早已没有可供他们从事农业的田地了。人多地少,恐生变故。” “且如今,大吴正值用兵之际,兵力恐有不足。因此,不如调集他们作为兵士,也能填补兵力空缺。” 皇帝孙休眼神一凝,眼中寒芒大盛,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 濮阳兴立即被吓得不轻,差点就跳起来了。但他强装镇定,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态。 孙休脸上满是怒色,厉声喝道:“先不说那些民众是被调集去开垦湖田的,早已满腔怨气!单论他们只是开垦湖田数年,并未拿过兵器,更未经历任何演练!调集他们作为兵士,不可能在短期内成为可上阵杀敌的兵士!” “既然要耗费更多时间与人力,去将他们训练成优秀兵士,那么何必如此!再说,这些民众被调集去开垦湖田,早已归心似箭。如今忽然又要被调集作为兵士,他们必定更为怨恨,必生变故!” “何况万余人的军饷,也是一笔大数目!你明知如今国库空虚,莫非,你要再行事倍功半之举?!” 濮阳兴听到此话之后,被吓得瑟瑟发抖,略微艰难地说道:“陛下,臣绝无此意。” 孙休将袍袖一扫,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此事,不得再提!退下!” 话音刚落,他就离开了神龙殿。 濮阳兴也缓缓地退出了大殿,而后逐渐走远。他双眼低垂,目光闪烁不定,若有所思。 最终,渐行渐远的他,攥紧了双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未时。 建业,左将军府。 左将军张布的一名仆从,对丞相濮阳兴说道:“我家主人,请丞相到会客厅。” 濮阳兴对那名仆从点了点头:“有劳了。” 当他快步走进左将军府会客厅之时,张布早已在此等候。 张布见濮阳兴到来,眼神一凝,神情严肃地说道:“丞相此次来访,可有要事?” 濮阳兴环顾四周,平静地说道:“还请左将军,屏退左右。” 张布大为疑惑,但还是屏退了左右,令他们不得接近。 片刻后,濮阳兴紧紧地盯着张布,严肃地说道:“今日,我进宫面圣,提出将开垦丹杨湖田的万余民众,调集作为兵士。然而,皇帝拒绝了。” 张布沉默数息之后,开口说道:“皇帝本就不愿调集民众去开垦丹杨湖田,是丞相您极力支持,才开始开垦的。如今民众满腔怨气,皇帝自然要怪罪丞相。” “只是,丞相此次来访,不只是要说这些吧?” 濮阳兴长叹一声,说道:“我只是一介文官,并未带过兵,在这方面跟左将军您比不了。” “因此,我有一个想法,将这万余民众调集作为兵士,归入左将军您的麾下。军饷,由我与左将军一同承担。左将军,意下如何?” 张布猛地瞪大双眼,说道:“这怎么行?!臣子拥有私兵,这是皇帝最忌讳的事!是要夷三族的罪!” 濮阳兴仍然紧紧地盯着张布,严肃地说道:“左将军,莫非不知皇帝已然对您心存不满?” 张布眼中寒芒大盛,与濮阳兴对视,神情冷酷地缓缓问道:“此话怎讲?” 濮阳兴迅速地说道:“一年前,皇帝常与博士祭酒韦曜、博士盛冲等人,一同讨论典籍、学识。左将军则极力阻止他们接近皇帝。后来,皇帝便不再召他们进宫。” “皇帝曾对左将军说过,知道左将军是担心韦曜等人,对他直言臣下奸邪狡诈之事,因此极力阻止他们进宫。” “左将军您接受诏命且向皇帝认错之后,皇帝又说,知道左将军对自己忠诚,要求左将军始终如一地对他忠诚。” 张布眼中寒芒略微收敛,但仍然紧紧地盯着濮阳兴。 濮阳兴忽然话锋一转,迅速地说道:“可左将军难道忘记了,皇帝说过,左将军您之前阻止那些学者接近他,诸如此类的所作所为,与孙綝何异?!” “虽然当初皇帝语气平和,似乎是在开玩笑,但自古君无戏言,谁能真正揣测得到皇帝的本意呢?!” 张布猛地攥紧了双拳,眼中寒芒大盛,似乎要迸发出来! 他一边紧紧地盯着濮阳兴,一边语气森冷地说道:“丞相,真是善于揣测圣意啊。” 第16章 云涌 濮阳兴紧紧地盯着张布,神情严肃地说道:“左将军,我今日所言,实为替左将军您着想。” “若是麾下无兵士,待到皇帝对左将军降职夺兵权之后,左将军您如何自保?!” 张布目光闪烁,眼神不断变换,攥紧双拳,陷入了沉默。 但此时,他却并未再反驳濮阳兴的话语。 片刻后,张布正视濮阳兴,略微艰难地说道:“既然丞相是为我着想,那么我就收下这些人了。” “只是,丞相送出如此大礼,莫非是需要什么?” 濮阳兴眼神一凝,而后神情严肃地迅速说道:“皇帝不仅对左将军心生不满,也早就对我心生不满了。我只希望,将来左将军自保之时,莫要置我于不顾啊。” 张布见此,也神情严肃地说道:“丞相无需担忧,将来若是有大变故,我定会记得丞相,与丞相共进退。毕竟,你我可是至交。” 濮阳兴勾了勾嘴角,对张布行了一礼,说道:“那就先谢过左将军了。” 张布也对濮阳兴行了一礼,说道:“丞相无需如此客气。” 片刻后,在濮阳兴离开左将军府之后,张布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这个濮阳兴,真是老奸巨猾!他这是把我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可他说的那些话,又偏偏是事实!若是不提前做好准备,将来皇帝对我降职夺兵权,我难以自保。” “因此,我无法拒绝。” 张布不禁长叹一声,望向天空,眼神无奈。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四。 辰时。 吴国,西陵。 西陵军营内,陆抗立于高台之上,一手背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指点面前的无数兵士,同时高声发言。 “出兵!前往蜀国永安城,即刻出发!” 高台下,他面前的无数兵士,齐声应道:“遵命!” 与此同时,高台下的某个人,眼中寒芒大盛,且略微勾了勾嘴角。 此人,高大魁梧、体格雄壮,但刀削斧劈的脸上,却带着略微阴鸷的神情,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漠。 他正是抚军将军步协之弟,步阐。 他眯了眯双眼,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渐加大。 巳时。 建业,左将军府。 “父亲,我想出去逛一会,午时之前一定回来。”一名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对张布如此说道。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犹如天籁;她的语气,充满了撒娇之意。 只见她肌肤胜雪、明眸皓齿,可爱的神情中又透出不加掩饰的狡黠,以一只玉手撑着小蛮腰,看起来很是娇蛮。 她身着一袭赤色广袖留仙裙,手腕上的玉镯、头上的金簪、与脖颈上熠熠生辉的宝石项链,更是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衬托得更为浑然天成。 没错,她就是张布的小女儿,张婵月。 张布皱了皱眉,略微不满地说道:“月儿,这些天来,你出府的次数频繁,你现在出府又要做什么?” 张婵月见此,又撒娇道:“父亲,之前皓哥哥在建业时,您不让女儿出去。现在他离开建业了,怎么还是不让出去呀?” 张布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你身为大家闺秀,且待字闺中,怎能随意出府!恐惹人闲言碎语!” “再说,皇族宗室之事,太过复杂,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真相,为父也不想趟这潭浑水。” “最重要的是,他早已娶妻!我左将军之女,岂可为妾!” “今后,不得再这样称呼那个人!也不得与他私自见面!” 张婵月听到此话之后,小嘴一撇,将手抬起,作拭泪状。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悲伤,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张布见此,神情一惊,立即说道:“月儿,为父……言重了!既然,既然他已离开建业,那你出府也无妨。” 因为她自幼丧母,所以张布对这个小女儿极为宠爱。平日里,张布尽量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张婵月忽然将手放下,向张布眨了眨眼,小脸上尽是得意的坏笑:“父亲,那我就出府咯。” 张布还没来得及反对,她就如风般奔至了远处,高声说道:“本小姐要出府,备车!” 张布愣了数息后,以手扶额,脸上尽是无奈的神情。 张婵月出了左将军府之后,坐于马车内,高声下令道:“本小姐要上次看中的那些物品,你们都记得吧?” 仆从与婢女们急忙答道:“回小姐,记得。” 张婵月鼓起两腮,以手托着下颌,略微不满地想道:“父亲每次给我的钱财,都不够。上次看中之物,只能此次去买了。” “还有,听闻十月二十那一日,皓哥哥在建业皇宫,驳斥群臣、大放异彩,此事如今早已传遍建业。” 想到这里,她的双眸熠熠生辉。 “自从五年前那惊鸿一瞥之后,我已有整整五年未见皓哥哥了。” “听闻他如今,外貌异常俊美、体格很是高大,真是让我好期待呢。” “可是,就在几年前,皇帝赐婚,皓哥哥娶了滕氏为妻。滕氏出身低微,怎么配得上皓哥哥!每当想起此事,我就很难受。”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略微暗淡。 “而且,父亲以皓哥哥已娶妻为名,极力阻止我去见他。我也只能在他离开建业之后,才能出府打探消息。” “真是不懂,我想嫁给皓哥哥,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在此时,她乘坐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张婵月向窗外看了一眼,而后极为不满地高声斥道:“还没到呢!怎么就停下了?!” 仆从们立即禀报道:“小姐,前方对向来了一辆马车。而且,他们不让。” 就在此时,对向驶来的那辆也很奢华的马车,走下了一名年轻男子。 只见此人服饰奢华、神情轻浮,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 他听见张婵月的声音之后,立即下车,以轻佻的语气高声说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可否下来一见?” 左将军府的仆从与婢女,立即高声斥道:“左将军府千金在此,不得放肆!” 那个纨绔子弟见此,极为不屑地说道:“我王兴,可是王夫人的弟弟。如今我姐姐王夫人,在皇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你们竟敢如此!” 随即,他眼珠一转,又开口道:“左将军的女儿又如何?我想要的女人,就没我得不到的!” “张小姐,若是你嫁于我,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张婵月听到这王兴如此轻佻的调戏话语之后,立即大怒,高声下令道:“给我打!狠狠地打这登徒子!” 左将军府的仆从们立即上前,攥紧双拳,围住了王兴与他身边的仆从们。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王兴慌张地高声问道。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别打脸!哎哟!” 道路上来往的行人,看见这场斗殴,立即躲避得远远的,生怕卷入这场纷争。 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仍然在角落中观望,心中想道:“这登徒子王兴,终于踢到一块铁板了!” 第17章 风雷 片刻后,王兴的脸都被揍肿了,发出了阵阵惨叫。 而他的侍卫,明显不是张婵月侍卫的对手,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就在此时,张婵月极为不满地想道:“再如此拖延,午时可就回不了家了!” 她一边如此思索,一边将马车的窗帘掀开,探出头查看外界的情况。 她一眼就看见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王兴,于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又将窗帘合拢了。 “走!离开此处!”她高声下令道。 只是,张婵月并未发现,这一眼,王兴就看见了她的容颜。 王兴心中很是震惊:“没想到在建业,还有这般美丽的女子!而且是将门千金!若是我……” 张婵月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但王兴仍然呆呆地望着那辆马车远去的方向。 他的嘴角逐渐勾起了一个狂喜的弧度,双眼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他这样子,就像并未受伤一般。 他的眼珠又转了转,随即上车,高声下令道:“进宫!我要觐见我姐姐王夫人!” 另一边,张婵月随意挑选了几件饰品之后,忽然满怀期待地下令道:“去冯府!我要去看望姐姐!” 张婵月所说的这个姐姐,正是张布的大女儿,张婵娟。如今,她已嫁给了冯朝之子冯纯。 不久之后,马车来到了冯府正门处。在冯府仆从允许之后,张婵月急匆匆地进入了冯府。 会客厅内,张婵娟早已在此等候。 张婵月幼时丧母之后,在姐姐出嫁之前,一直是由姐姐张婵娟教导。长姐如母,姐妹俩感情极为深厚。 “姐姐!姐姐!”张婵月见到自己的姐姐之后,开心地问候道。 “月儿,你怎么不听父亲教导,又到处乱跑?!”张婵娟皱了皱眉,语气不满地说道。 张婵月听到此话之后,小嘴一扁,神情委屈地说道:“姐姐,我错了。” 但她忽然又神情期待地说道:“姐姐,你知道我皓哥哥的事吗?” 一提到“皓哥哥”这个称呼,张婵娟就想起了乌程侯孙皓,也想到了数年前的一个午后。 那一日,自己的妹妹匆匆赶来冯府,告诉她,自己见到了刚刚被封为乌程侯的孙皓。 那一日的孙皓,从建业启程前往封地,意气风发的模样,正好被远在人群中的张婵月看见了。 那般模样,在当时初为少女的张婵月心中,荡起了涟漪。 那一日,她来到冯府之后,也兴奋地与姐姐说起了此事,不禁流露出了自己的心意。 张婵娟想到这些,眉头紧皱,语气更为不满地说道:“你身为大家闺秀、将门千金,还待字闺中,怎能如此不懂事?!” 张婵月以撒娇的语气说道:“好姐姐,你告诉我嘛。” 张婵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据你姐夫所说,那个孙皓,在十月二十那一日……” 巳时末。 张婵月在姐姐说完一段话之后,急忙说道:“姐姐,快到午时了。我对父亲说过,午时前一定回府。” 与姐姐张婵娟道别之后,张婵月乘坐马车,迅速地回到了左将军府。 此时,早已有仆从向张布汇报了之前发生的事。 张布看向小女儿,语气不满地问道:“月儿,方才发生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婵月见此,立即红了眼眶,一边抬起手拭泪,一边哭了起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带着哭腔说道:“父亲,方才女儿出府之后,被一个登徒子调戏了!” 接着,她叙述了一番方才发生之事。 张布听完小女儿的一番话之后,愤怒地攥紧了双拳,心中想道:“岂有此理!虽说月儿已教训了他一顿,但如此调戏月儿、且不把我放在眼里之人,岂能轻易放过!” 午时。 建业,太初宫,某座偏殿。 王夫人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弟弟王兴,眉头紧皱,说道:“那左将军之女,竟如此欺辱你?!” 王兴咬牙切齿地说道:“正是如此!” 然而,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神情期待地说道:“可她的容貌,真是国色天香!姐姐,我很喜欢她。若是我能娶她为妻,该有多好啊。” 王夫人听到此话,立即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她心中想道:“若是弟弟能娶左将军之女为妻,那么我在宫中的地位也能因此更为稳固。此事若成,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今,他们的父母早已逝世,因此王兴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王夫人这个长姐决定。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皱着眉说道:“那左将军之女如此欺辱你,你竟还如此喜欢她?” 王兴立即说道:“姐姐,我就喜欢她这样的。” 王夫人见此,缓缓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派遣媒人、准备聘礼,还会给左将军修书一封,由你带去左将军府,向左将军提亲。” 王兴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向王夫人行了一礼,兴奋地说道:“多谢姐姐!” 在离开太初宫之后,王兴舔了舔嘴,心中想道:“哼!左将军之女又如何,终究是我的!”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五。 上午。 建业,左将军府。 王兴带着媒人来到了左将军府正门前,身后还跟着许多携带礼品的仆从。他们的阵仗与动静很大,引发了不少人关注。 “快去禀报,王夫人之弟王兴,求见左将军。”王兴向左将军府的仆从们说道。 这些仆从迅速地将此情况禀报给了张布。 张布得知此情况之后,无比愤怒,高声喝道:“不见!” 仆从们得到命令之后,回到正门处,对王兴说道:“王公子,我家主人不在府中,公子请回吧。” 王兴皱了皱眉,迅速地说道:“我看到左将军的车驾还在偏门处,说明正在府中。左将军为何不见我?” 左将军府的仆从们立即说道:“我家主人身为左将军,事务繁忙,不便相见。你还是回去吧。” 王兴忽然高声说道:“我是来求娶张小姐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左将军一面!” 左将军府的仆从们,愤怒地高声喝道:“不见就是不见!” 王兴也愤怒地高声喝道:“我今天偏要进去!” 话音未落,他带着仆从,手持礼品,就往里冲。 左将军府正门前,一片混乱。 “放肆!”左将军府中,一道暴怒的雄浑之音,远远传来。 随即王兴看见了门内的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容貌硬朗、高大魁梧,此时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此人正是左将军,张布! 王兴见此,立即说道:“左将军,在下是王夫人之弟王兴,奉王夫人之命,前来求娶……” 张布却没听王兴废话,暴怒地以手指向他,高声喝道:“昨日你这登徒子,调戏了本将军之女,今日你竟有脸来提亲,岂有此理!” “来人!把他给我轰走!” 此话一出,左将军府的仆从们,立即走上前来! 乱拳之下,王兴的那些仆从们,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那些礼品,也散落一地。 王兴的样子,极为狼狈,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此处。 “张布,你会后悔的!”他心中想道。 第18章 思变 午时。 建业,太初宫。 皇帝孙休正准备用午膳,王夫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孙休听完王夫人的一番哭诉之后,神情愤怒地问道:“左将军张布,当真如此行事?” 王夫人立即悲愤地答道:“回陛下,千真万确。臣妾之弟是奉臣妾聘书前去左将军府,却被如此羞辱。” “他这分明是羞辱臣妾、羞辱陛下!” 孙休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暴怒地高声喝道:“这个张布,太放肆了!竟敢藐视皇权!”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他语气森冷地说道。 王夫人退下之后,皇帝孙休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 建业,左将军府。 张布的大女儿张婵娟,从冯府回来了。 张布神情略微不满地说道:“娟儿,此前月儿所做之事,如今导致这般后果。你身为长姐,未能教导好妹妹,你也有过错。” 张婵娟立即说道:“父亲,女儿曾多次教导妹妹,不能随意出府,不能到处乱跑。可女儿毕竟不在妹妹身边,无法及时阻止她。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想个对策。” 张布见此,忽然神情严肃地问道:“月儿也长大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常有人如此登门,实为不妥。” “娟儿,你可知月儿是否心有所属?” 张婵娟听到此话之后,立即说道:“月儿似乎确实有一中意的年轻男子。” 张布紧接着问道:“是谁?” 张婵娟见此,犹豫数息之后,反问道:“父亲可还记得乌程侯?” 张布顿时神情极为不满地说道:“皇族宗室之事,太过复杂,我实在不想趟这潭浑水。更何况,他早已娶妻。我左将军之女,岂可为妾!” 张婵娟望向神情愤怒的张布,却是如此说道:“父亲固然不想趟这潭浑水,但恐怕他们会不请自来。眼前形势,正是如此。” “因此,父亲应尽早看清形势,找好退路,才能保全家族。” “父亲,听闻乌程侯才识明断,或许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况且,月儿对他的爱慕之情太过深厚。” “若是月儿嫁给他,一是月儿能够幸福,二是若乌程侯能平步青云,咱们张家也能站稳脚跟。” “如今最重要的是,乌程侯对月儿是否……父亲,女儿立即修书一封,派人送往西陵,询问乌程侯之意。” 张布听完大女儿的话语之后,陷入了沉思。 未时。 吴国,南郡境内的大江之上。 孙皓坐于船舱内,以手托着下颌,正在打盹。 忽然,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了一片迷雾。他无意识地朝一个方向走去,走出迷雾后,一眼就看见了一名老者。 这名老者,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正是水镜! 孙皓警惕地望着水镜,心中想道:“这一定是梦!可是,这个身份不明之人,究竟要做什么?!” “若这梦境是由他一手造成,此人的能力,真是恐怖至极!” 水镜以苍老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你无需惊慌。区区入梦这等事,于我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我进入你的梦境,是要提醒你,今日天黑前,会有来自交州之人路过南郡治所江陵。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魏国洛阳。” “交州吕兴之乱尚未平息,他们是奉吕兴之命,前往魏国洛阳,请求任命。”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想道:“如此反贼,定要除之!” “多谢前辈入梦指点。晚辈知道该如何做了。”他对水镜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水镜淡然地说道:“无需道谢。牢记你的使命。”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逐渐飘散于风中。 孙皓猛地睁开了双眼,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对张丰与李田秘密吩咐道:“待到抵达江陵之后,会有来自交州之人路过。那些人都是反贼,你们必须仔细盘查,务必及时逮捕。” 张丰与李田恭敬地齐声说道:“遵命!” 这些天来,孙皓已然发现了,他们二人的能力,远超自己的其余侍卫。更何况,他们二人极为忠心。 因此,孙皓对张丰、李田越来越信任。 天黑前,孙皓等人抵达了江陵。 此地为南郡治所,位于荆州中心,极为繁华,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 步协下船之后,正想直接进城,一旁的孙皓却开口说话了。 “抚军将军,此地位置,与魏蜀两国邻近。如今又正值魏国攻蜀之际,恐怕会有很多斥候细作,藏身于江陵城内。” “我提议,对来往之人严加盘查,以防疏漏。” 步协瞄了一眼孙皓,又看了看坚定点头的朱宣,说道:“也好。但还需地方官员协助。” 随即,他高声下令道:“对来往之人严加盘查,本将军去见南郡太守与江陵县令,请求协助。” 孙皓、朱宣跟着步协进了城,随后一起来到了城内的太守府。 太守府正门前,南郡太守与江陵县令早已在此等候。 他们与身后的众多官吏,见孙皓等人到来,一齐对以步协为首的这些人行礼。 问候之后,步协神情严肃地高声说道:“太守,如今正值魏国攻蜀之际,此地与魏蜀两国邻近,恐有斥候细作藏身城内。” “因此,还请太守配合,对来往之人严加盘查。” 南郡太守立即说道:“抚军将军,在下一定配合,立即加派人手,前往各出入口。” 此时,孙皓早已派出李田与其他数名侍卫,与朱宣的一些侍卫,一同对来往之人进行盘查。 而张丰,此时正在孙皓身边进行护卫。 另一边,李田等人发现了一群行色匆匆之人,而且他们的神情似乎很紧张。 李田立即令人将这群人拦下了。如今,张丰、李田展现出过人的能力之后,孙皓的其他侍卫都很尊敬他们。 李田高声喝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这群人中为首的一名男子,立即走上前来,说道:“我们是经商之人,路过此地,还请诸位官爷放行。” 李田一听他的话语,就听出了此人官话口音很不标准。 李田见此,立即紧紧盯住对方另一人,高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干什么的?!” 此人被问话后,神情紧张又茫然,额头上冷汗涔涔。 方才答话的那名男子讪笑道:“他是个哑巴。” 李田心中疑惑,又对另一人问了相同的问题。后一人的神情,竟然与之前那人的神情一样。 李田忽然指向这两人,语气严厉地对为首那人说道:“那人是哑巴,那此人是聋子,对吗?!” 为首的那名男子,竟然继续讪笑地说道:“正如官爷所言,此人正是聋子。” 李田忽然高声怒喝道:“一群聋哑之人,如何经商?!你们定是伪装成商人的不法之徒!” 对方那群人面面相觑,毫无反应,显然完全没听懂李田说了什么话。 李田立即明白了,这些人确实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这些人,或许就是天命之子所说的交州反贼!”他心中如此想道。 于是,他高声下令道:“将这些人,全部逮捕!” 对方为首的那名男子,顿时神情大变,迅速地以李田这边人听不懂的口音,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 随即,那群人猛地拔出身上的刀剑,直接攻向李田这边的人! 第19章 按图 以李田为首的这些人一惊,也猛地拔出刀剑,与那群人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李田这边毕竟人多势众,片刻后就将这群人全部抓住了。 “将他们交给乌程侯处置!”李田高声下令道。 暮色沉沉,南郡太守府中,一场审讯正在进行。 李田将情况禀报给孙皓之后,孙皓邀请了步协、朱宣,一同来审问这些人。 而南郡太守与江陵县令等地方官员,在一边旁听。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之前答话的那名为首的男子撑不住,一边惨叫一边高声说道:“我招!我招!” 趴在他身边的其他人,对他怒目而视,但他装作没看见。 他迅速地说道:“我们自交州而来,奉吕兴将军之命,前往魏国洛阳,请求魏国给予我们交州诸将任命。” 步协立即语气森冷地高声喝道:“什么吕兴将军!分明就是个姓吕的反贼!占山为王,不知天高地厚!” 趴在地上受刑的那些人,除了为首的那名男子,都听不懂步协所说话语是何意。 只有为首那人听到此话之后,脸色铁青,但又不敢出言反驳。 他忽然向步协、孙皓与朱宣,叩了几个头,高声说道:“诸位官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小人在此请求诸位官爷饶命!” 步协发出了一声冷笑:“你们既然被抓捕了,岂能如此放过!” 朱宣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不错。这些人,应当处死。” 孙皓见此,也平静地说道:“我赞成。” 南郡太守见孙皓等人如此决定,立即下令道:“来人!将这些人拖出去,斩了!” 为首的那人,高声喊道:“你们杀了我们之后,吕兴将军一定会攻打吴国的!” 步协皱了皱眉,语气极为不满地说道:“聒噪!区区一个草寇,占山为王,还想反攻我大吴?!笑话!” 朱宣保持着平静的神情,没有表态。 孙皓则是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如今的吴国,真是内忧外患。外有魏国大军虎视眈眈,内有交州叛乱变生肘腋。” “若是不能平息交州叛乱,那么在吴国对魏蜀用兵之际,交州反贼定会趁虚而入!” “只是如今,我还没有资格去平定叛乱,因此只能草草处决这些人。待到以后有机会时,再思索这些事吧。” 夜幕降临,那些交州人的叫喊声也不再响起。 黑暗,逐渐覆盖了整片大地。 夜间,亥时。 孙皓忽然从梦中惊醒,而且大口喘息。 他方才梦见自己身为一名兵士,在镇军将军陆抗的带领下,参与了对永安城的进攻战。 可那永安城固若金汤,陆抗带领的军队久攻不下。 而且,还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军队缺粮草。 最后时刻,攻城的兵士们连举起盾牌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皓只能有气无力地,看着一支箭矢穿透空气,向自己极速飞掠而来! 随即,他就被吓醒了。 “这样绝对不行,吴国军队若真如此,绝对攻不下永安城!”他心中想道。 孙皓立即起身,点燃烛火,开始查看地图。 经过极为仔细的查看,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时期的永安城区域地图,与后世的白帝城地图,相差无几。 “我在穿越之前,曾应同学之邀,前往他的家乡白帝城,暂住了一段时间。因此,对那片区域还算比较熟悉。”他心中想道。 “既然地形相差无几,那么我可以标出,这个时期地图上并未标出的具体地点。甚至可以标注得极为详细。” 但孙皓却感觉很是为难。因为,他仍然不会使用这个时期的笔墨。连笔墨都不会用,如何标注? 就在此刻,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刺杀时,拔出中兴剑之后,出现了天地异象,且那些刺客也陷入了异常状态。 之后,暗影卫从天而降,解救了他。 再之后,就在那夜,他还被那些暗影卫的首领召见。 他在脑海中将这些事串联起来,逐渐产生了一个猜测。 “我最初发现中兴剑之时,还在乌程,当时并未将剑完全拔出。但第一次完全拔出,且进行挥动,就出现了之后一连串的事件。” “因此,这把中兴剑应当能与那位暗影卫首领沟通。”孙皓心中想道。 于是,他猛地拔出了中兴剑,用力一挥! 他立即感觉屋内的气温降低了很多,凛风扑面、寒意蚀骨。 烛火变得极为微弱,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屋内的地面上,甚至还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孙皓立即想起,自己第一次完全拔出中兴剑之后,以砍刀与自己相持的刺客,似乎正是被冻僵了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这道声音,让他感觉略微熟悉。 孙皓很快辨认出,这就是上次与自己见面的,那位暗影卫首领的声音! 此人,正是水镜。 水镜缓缓问道:“你找我,有何要事?” 孙皓立即恭敬地说道:“前辈,晚辈知晓永安城区域具体的各地名,有很多是寻常地图上并未标注的。” “而且,晚辈知晓吴国应当如何进攻永安城。路线,晚辈已胸有成竹。” 但他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晚辈不知,该如何将地图传递给前线诸位将军。” 水镜平静地说道:“你无需担忧。仙人自有神通。你只需一一道来,我会帮你传递给前线。” 孙皓立即将手指按在了地图上,指着那些地点,将那些具体地名,以及行进路线,一一道来。 最后,孙皓说道:“就这些了。多谢前辈鼎力相助。” 水镜淡然地说道:“无妨。” 随后,他的声音就不再响起,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孙皓却是松了一口气,将地图收起,再次入睡。 子时。 吴国,西陵与永安城之间,某个地点。 吴军营地内,某座军帐中。 陆抗在睡眠中,忽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奇异的梦境中。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巨大的地图,比他的身躯还要大很多倍。 他看见了许多具体地名,有很多甚至是他看过的所有地图上,都并未标注的。甚至,还有许多行进路线。 他立即将这些地名与对应地点,以及那些行进路线,用心记了下来。 这个梦境一直维持到陆抗记下所有地名、地点、路线为止。 随后,他猛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陆抗立即点燃烛火,摊开地图,仔细查看。 经过仔细的查看,他发现那些地名与对应地点,与之前已有地图所画地形,完全吻合。那些行进路线,极为隐蔽高明。 陆抗惊喜地想道:“天佑大吴!” 第20章 抵达 陆抗立即取来笔墨,将梦中所见地名标注在正确的具体地点,而且将行进路线也画了出来。 他在烛火之下奋力画图,不知不觉,天已微微亮。 陆抗看着两幅一样的新地图,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手腕,将地图卷起收好。 随即,他又写了一封给上大将军施绩的密信。 最后,他将其中一幅地图,以及密信,一起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兵士。 “此地图与此密信,务必亲自交给上大将军。”陆抗神情极为严肃地下令道。 “遵命!”他的心腹兵士立即恭敬地答道。 在自己的心腹兵士离开之后,陆抗望着初升的朝阳,心中想道:“为将者,自当识天晓地。蓄力待时,不争首功。最好的机会,还在等着我!”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不禁感觉,气运果然在大吴这边。 这一日正是,永安六年,十月二十六。 午时。 吴国,西陵。 孙皓等人终于抵达了此地。 他们下船上岸,逐渐接近了吴国军事重镇,西陵城。 来到城下,望着城门上方“西陵”两个大字,孙皓在马车内陷入了沉思。 “我如今来到西陵,情况看似平和,实则危机四伏。” “首先,之前我遭遇的那两次刺杀,尚未查明。那些刺客的来历更是谜团。这种情况下,我是否会再次遭遇刺杀?” “其次,回到此地的步协,定会对我不利。西陵可是步家的老巢。更何况,我遭遇的刺杀也可能与他有关。他是否会对我造成生命威胁?” “再次,我不像步协那样进西陵如龙归海;也不像朱宣那样持有使节。我并无实权,在西陵必定处处受人掣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根据后世史书记载,步阐在九年后,投降了司马晋。那么在如今,他究竟有没有投降北方之心?” “这些情况交织成了极为错综复杂的局面,我必须处处小心、谨慎行事。” 他如此思索之时,已是乘坐马车,进入了西陵城。 步协的马车径直向着西陵军营奔去,朱宣与孙皓见此,紧随其后。 抵达西陵军营之后,映入孙皓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演武场与围绕在外的无数军帐。 西陵军营之恢宏,让孙皓为之震惊。 辕门之前,步协的马车率先停下了。朱宣与孙皓见此,也下令让自己的马车停下。 在步协的马车前方,一名将军装扮的男子,立于紧闭的辕门之内,平静地望着步协一行人的马车。 而在他的身后,聚集了无数兵士。 此人,高大魁梧、体格雄壮,但刀削斧劈的脸上,却带着略微阴鸷的神情,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漠。 他正是抚军将军步协之弟,步阐。 步阐高声说道:“恭迎抚军将军!” 话音刚落,兵士们立即开启了辕门。 在步协、朱宣与孙皓的马车,进入西陵军营辕门之后,步阐下令关闭了辕门。随即,他骑上马,紧随其后。 来到中央军帐之后,步协、朱宣与孙皓走下了马车。 步阐立即走上前来,对步协说道:“属下见过抚军将军。” 随即,他先看向朱宣与孙皓,而后又看向步协,疑惑地问道:“兄长,这两位是?” 步协平静地说道:“这位是云阳侯。这位是乌程侯。”说话间,他做了两个手势,对步阐示意。 步阐立即对朱宣与孙皓行了一礼,说道:“步阐见过云阳侯、乌程侯。” 朱宣与孙皓回礼,齐声说道:“步将军不必多礼。”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进入了中央军帐。 随后,西陵军营诸位将军,也进入了中央军帐。 片刻后。 步协坐于上首,孙皓、朱宣与步阐在两侧落座。而西陵军营诸将,立于他们面前。 步协率先神情严肃地问道:“镇军将军是何时离开西陵的?带了多少人马?” 步阐立即答道:“回抚军将军,镇军将军是在两日前离开的。他带走了两万精兵。” 步协继续严肃地问道:“在镇军将军带兵离开之后,西陵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步阐的神情忽然变得略微紧张,欲言又止。 步协皱了皱眉,视线从步阐身上转移到了诸将身上。 有一名将军见此,立即答道:“回抚军将军,近日来魏军屡次来犯。镇军将军在此之时,尚能抵御。但镇军将军带两万精兵离开之后,西陵防备空虚了不少。” “就在昨日,魏军再次来犯,我军……并未取胜。”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神情严厉地看向步阐,高声说道:“你作为临时军队统帅,打了败仗,难辞其咎!” 步阐略微艰难地说道:“回抚军将军,属下知罪。” 诸位将军立即说道:“抚军将军,此次失利,事出有因。因镇军将军带走的两万人马,都是西陵的精锐。剩余兵士,战斗力远远不如那两万人。” “魏军以优势精兵,趁此偷袭,因此我军未能取胜。还望抚军将军,不要责怪步将军。” 步协忽然将手一挥,平静地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戴罪立功,此前之事不再追究。”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眼皮跳了跳,心中想道:“这步协表面上是斥责步阐,但实际上,他是在包庇步阐。” 朱宣神情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也并未说话。 步协又询问了与魏军爆发战斗时的情况。在一边旁听的孙皓,都用心记了下来。 最后,步协看向众人,平静地问道:“诸位可有良策?” 孙皓立即高声答道:“回抚军将军,我有一计。” 步协看向孙皓,迅速地说道:“乌程侯请讲。” 这一日,天黑前。 永安城附近区域。 吴军营地,中央军帐。 吴国上大将军施绩,正在查看地图。 手持地图的他眉头紧皱,完全想不出进攻永安城的良策。 因为就在昨日,蜀汉永安都督阎宇,传话给吴国上大将军施绩,吴国只能派遣两千人通过永安城。 施绩顿时感觉很是为难。两千人实在太少,通过永安城之后,极有可能在蜀地被歼灭。 就算这两千人没被歼灭,也因人数太少,无法与被拒于永安城外的吴国大部队,里应外合。 因此,他只能按兵不动,静候陆抗带领的大军前来。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忽然听到了兵士的禀报。 “启禀上大将军,镇军将军传来地图与密信!” 施绩接过陆抗传给他的地图与密信之后,首先拆开了密信。 看完密信之后,他忽然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急忙展开陆抗传给自己的地图,细细查看。 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施绩心中想道:“此乃天助我大吴也!” 第21章 潜渡 亥时。 是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永安城附近,宽阔的大江边。 眼下虽然已经进入枯水季节,但是大江中的波涛仍然不容小觑。 大江南岸的茂密草丛中,一名将军带领数十名兵士,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此潜伏了许久,他们紧紧地盯着大江对岸。 那里就是永安城。 永安城雄踞大江北岸,紧邻夔门,三面环水,背靠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扼守水陆要津,自古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他们潜伏在仅一江之隔的大江南岸,望向北岸的永安城,神情凝重。 为首的那名将军,年纪并不算大,身材魁梧、体格精壮,眼神锐利如鹰隼,眼中不时掠过凛冽寒芒。 他就是吴国名将太史慈之孙,太史涛,字扬波。 太史涛从军已有多年,大小战役经历无数,虽算不上战功赫赫,却也颇有名气,如今已是吴国上大将军施绩手下的偏将军。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那时天色刚刚转黑。 太史涛身着简装,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同样身着简装的数百人。因为要渡江作战,必须轻装前进。 太史涛看着这些兵士,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壮士,都是我大吴军队的精锐。今夜潜渡,任务艰巨,关系到能否顺利过江进入永安城。因此,潜渡将是此次大战的关键。” “我希望诸位将士,众志成城,破釜沉舟,勇往直前,不得退却。成功者自有封赏,若不幸身死,我当禀报上大将军,奏请朝廷,必定优抚各位的家属。你等无需担忧。” 这话说着容易,可如今已是寒冬,如此装束,又要潜渡,等于是赤身跳进冰窟!若不是身体素质极好,意志坚强,那多半是九死一生。 将士们鸦雀无声,静静地看着太史涛。 忽然人群中有一人说道:“将军,您就下命令吧。” “好!” “三百人,分为十组,每组三十人,每组设一组长。除我亲自带队的那组,共设九名组长。组长带头下水,其余人等依次随行。” “大家结草衔环,每人只带一把尖刀。渡江时动作要轻,速度要快。若有掉队或者沉水者,只管前行,不得施救。” “上岸后,找准时机,迅速斩杀敌方岗哨,必须做到一击致命。然后,会说蜀语的士兵换上蜀军装束,等天明之后,混入永安城。其余人等在城外的密林潜伏等候。” “除渡江的三百人外,其余人留在大江南岸,驻守岗哨。” 众人齐声答道:“遵命!” 太史涛将九位组长叫到一旁,拿出地图,指着图上的哨位,一一分派。他再三叮嘱,确保大家都明白了各自的任务,以及汇合的时间与地点。 众人领命离去。 太史涛带着三十人率先抵达江边,藏匿于草丛之中,只等天完全变黑。 许久之后,夜幕完全降临,时候到了。 就是现在!行动! 太史涛率先钻出草丛,蹑手蹑脚地下到水中。冰冷的江水,如尖刀一般刺入肌肤,寒意彻骨!但他全然不顾,回头一招手,便径直向前奋力游去。 诸位兵士见此,也纷纷下到江中,朝对岸游去。 漆黑的夜幕下,漆黑的江面上。 没有人开口出声,只有微弱的划水声,淹没在哗哗的流水和呼啸的北风中。 大江北岸,永安城外。 沿着永安城的城墙,蜀国分布了不少岗哨,也安排了守卫的兵士。 修筑永安城的初衷,原本是抵御吴国来犯。但是自从蜀汉先主刘备去世之后,吴蜀两国就几乎没有再发生过战事。 更因为永安城城高墙厚,地势险峻,蜀国将士多年以来,贪逸享受,防务懈怠,又疏于演练,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如今已然是寒冬季节,半夜时分,昏昏欲睡的蜀军忽然看到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吴军。他们还以为是在做梦,等到看到明晃晃的尖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天呐!这种天气,怎么回事?!他们是人吗,不会是鬼吧?!” 太史涛一马当先,拔出尖刀,手起刀落,森白刀光掠过,已然划断数人的咽喉。 众人纷纷上前,在刀光晃动之下,岗哨很快易手。 一些兵士换上了蜀军衣服。 不久之后,过江的兵士们按照约定,来到聚集地点。他们中已有许多人换成蜀军装扮。 太史涛确认身份、清点人数,发现除了留下驻守岗哨的兵士,还少了二十几人。 兵士们都攥紧了双拳,但并未开口,默然不语。 太史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地看向众人。 他做了一个手势之后,众人散去,各自前往隐藏地点。只待天明,混入永安城。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七。 天色微微亮。 永安城门缓缓打开。 早起之人开始进出城门。岗哨按例依次盘查。 几十个“蜀军”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嘴里还用蜀语骂骂咧咧道:“这个鬼天气,冻死老子了。回去先洗个热水澡,再喝一壶,然后睡个大觉。” 由于换防比较频繁,兵士之间相互不认识也是常事。守城士兵见到这些“蜀军”,又听到他们说着蜀语,便没有多问,让他们进去了。 永安城内原本驻扎有数万人马,但是因为魏蜀交兵,蜀都告急,罗宪奉命前去救援,已经带走了一万多人马,如今城中只有万余兵士。 尽管如此,由于永安城的坚固非同一般,俨然是固若金汤。如果仅从外围攻打,就算数倍兵力,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陆抗、施绩他们知道不能硬攻,也不是没想过偷渡,只是不知道捷径在哪里。 幸亏有孙皓,通过特殊手段,使施绩得知了捷径所在。 现在伪装成蜀军的数十名吴军,已然进入了永安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与此同时。 吴国,西陵。 孙皓等人用过早膳,来到议事厅。 大家正在讨论之前交战之事。 忽然,有兵士匆忙来禀报:“急报!魏军来犯!” 孙皓等人立即起身,快步走出议事厅。 片刻后。 此时,步协已然命令水师布好战船。 孙皓站在大江南岸,望向对岸。 江面上薄雾微微升起。 只见北岸大大小小数十艘战船排列整齐,乘着北风向南驶来。因为隔得太远,看得不是十分清晰。 西陵的江面比起永安城要宽阔得多,江水也没有那么湍急,所以魏军要过江,尽管顺风,也不可能非常迅速。 但绝不能让他们轻易渡过大江! 因此,战况极为紧急! 第22章 备战 孙皓和朱宣,跟着步协登上了一艘非常高大的战船。这种战船,孙皓在穿越之前,只是在图片上看过,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实物。 这是一艘楼船,一共有三层,俨然就像一幢房屋。 第一层叫“庐”,设置了许多庐舍,就是宿舍。 第二层叫“飞庐”,是用来作战的,设置许多弩窗。每个弩窗后安排有数名弓弩手,可居高临下打击敌人。 第三层叫“爵室”,设有雀室,其实就是指挥室,供最高指挥官用于指挥作战,观察敌情。雀室之上还有个投石机。 孙皓心中思索:“这不就是后世的指挥舰吗?” 孙皓环顾四周,吴军已经派出数十艘战船,如箭一般朝着江北驶去。 “三国时期的战船,已发展得较为发达。尤其是吴国,水师是极其强大的。但为何后来,就那么轻易被打败了呢?得好好研究一下。”他心中想道。 孙皓仔细打量这些战船。 只见所有船只,都在船尾固定有橹。摇动橹板,船便向前驶去。橹板类似现在的螺旋桨,不过没有那么好用。船尾还有一物,那便是舵,这个东西,孙皓在自己的世界里见过。 船上还有一物,有点像锚,但不完全像。据兵士所说,那叫“碇”,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看来应该有锚的功能,但貌似不太灵活。 孙皓依稀记得史书有记载,当年大帝与黄祖大战于沔口。他们使用两艘蒙冲船,以棕榈纤维系作绳子,中间系上巨石作为碇,上面站有千人。以弓弩互相射击,箭如雨下,兵士根本无法靠近。 “冷兵器时代,作战就是如此。只是交战双方多次交手,兵力,武器早已熟悉。若要迅速取胜,恐怕还要用上不少,这个时代尚未出现的东西,比如新的武器。” 就在孙皓冥思苦想之际,有兵士来报:“江上浓雾弥漫,战船无法前行,请求原路返回。” 此刻,江面上确实已然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 听到这个消息,步协撇撇嘴角,轻蔑地说道:“哼,今日竟便宜了他们!”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步阐打了败仗,步协急需扬功。虽然步协远比他弟弟厉害得多,未必会败,但要取胜或者大胜,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步阐最终因为叛逆吴国,伏诛灭族。弟弟如此,兄长如何?他们的贰心从何时起?” “倘若存有贰心,岂能不败?!” “不行,必须尽快查明步氏!倘若属实,则要当机立断,扼杀于萌芽,再顺势夺得西陵的军政大权,为我以后谋图大业奠定基石。” 想到这些,孙皓只在心里默默盘算,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不过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是尽快制造一些新型武器,而且是三国时期还没有出现的那种武器,以防魏军再次来犯,或者用来主动出击。 就目前形势而言,没有新型武器,吴军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取胜,至少不能大胜。所以在新型武器制造成功以前,两军最好不要发生大规模的水战。 想必今日如此浓雾,魏军也不敢冒险进攻。而且幸好现在是冬季,浓雾天气经常出现。 因此,吴军获得了几日喘息时间,可以备战。 而只需三五日,简略的新型武器还是可以造出来。 孙皓努力搜索自己的脑海,看看能不能尽量想起一些前世的记忆。自己以前经常玩游戏,也接触过一些武器装备,也许其中就有现在能够派上用场的。 果然,孙皓很快就想到了几种。 第一就是拍竿,特别是那种大型拍竿。 大型拍竿是一种类似于大型桅杆的武器。多个拍竿组合起来,一般安装在三至五层楼高的大船上,上拴巨石,另外还安装着辘轳和绳子。 摇动辘轳和绳子,将巨石抛甩出去,那威力远比投石机厉害得多,而且操作也更灵活。关键是拍竿制造并不复杂,只需一两天,就可以做出好多个。 第二就是火器。 一类是燃烧性的火器,比如火箭,火球,火蒺藜之类。 这个稍微复杂一点。因为要准备火药,而三国时期还并未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火药。另外,还要算好比例。这些一时半会弄不好,得慢慢准备。 另一类是爆炸性的火器,比如霹雳炮和水雷。这些就更为复杂,需要更多的时间。 火器之类的武器,孙皓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在一家古籍店,看过一本小册子,叫《武备志》,里面有详细的介绍,还有配图。因为当时觉得很新奇,所以看得特别仔细,直到现在还记得比较清楚。 还有船的改造。 第一就是必须改造现有的战船,这个势在必行。 三国时期的船舶,船舱都是一体的。只要一处有破洞,水就会迅速灌满整个船舱,船舶就会因此沉没。必须采用后世的水密隔舱技术! 第二就是可以考虑制作一种新型战船,比如车船,也叫车轮舸。 这种船,是在船的两侧安装了许多轮子,船内安装了许多踏板以连接轮子。士兵在船内蹬踩踏板,驱使战船前进。负责射击的士兵则躲在箭垛之后。 如此一来,整个车船从外面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在三国这个时期,一艘没有人驱使就能前进的船舶,绝对会令人毛骨悚然! 想到这里,孙皓不禁笑了笑。而后,他迅速地环顾四周,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孙皓理清思路,决定先去和朱宣商谈,以便获得他的支持。 一刻后。 虽然朱宣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果断同意了。并且,他对孙皓承诺,一起去说服步协,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动用假节。 随即,孙皓和朱宣一起去见步协。 果然不出所料,步协听完孙皓的话,目光复杂地盯着孙皓。他的眼神中,有怀疑、不屑,甚至略微鄙夷。 他当然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更不会相信他所说的那些所谓的新型武器。在他看来,孙皓这样连纸上谈兵都不如,简直是信口胡说。 但孙皓自信的神情,让他并未极力反驳。再加上朱宣的极力推崇,甚至暗示要动用假节,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好吧,五天怎么样?”步协严肃地问道。 “好,多谢抚军将军!所需物资,还望抚军将军一应调拨齐全,勿要延缓。” 听到这句话,步协双眼斜视,睥睨孙皓,若有所思。 但他表面上还是答应道:“乌程侯大可放心。” 孙皓与步协对视一眼,步协目光冷漠,孙皓眼神坚毅。 他们三人不再说话,各自离开。 回到住处之后,孙皓马上开始准备新型武器的图纸。 同时,另一件事也浮上心头。 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永安之战要开始了吧? 第23章 战前 这一日,永安城区域。 永安城外。 太史涛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向天空。他潜伏在草丛中,不时盯着天空中的太阳,默默计算着时间,焦急地等待着。 这一日,已有一百多名吴军,通过伪装成蜀军兵士、樵夫、菜农等,进入了永安城。但也有一百多名吴军,潜伏在永安城外。 永安城内。 一百多名吴军正在城内,一边小心翼翼地伪装身份进行活动,一边尽量寻找机会观察布防。 他们肩负重任,必须尽快摸清城内布防,以便里应外合。 这一日,吴国,西陵。 孙皓在自己的住处,手腕飞舞,迅速画图。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孙皓还没有认真使用过这个时代的笔墨。虽然自己在前世的学习中接触过毛笔,能写毛笔字,但要使用毛笔作画绘图,还是不容易的。 在画砸了几幅图之后,他终于勉强能够使用这个时期的笔墨了。 首先是拍竿和车船的图纸。他根据自己的记忆,以手中的笔,不断尽力还原脑海中的图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笔下的图纸越来越完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天黑时分。 此刻,孙皓身边已然堆起了许多图纸。他忽然放下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心中想道:“终于完成了六种新型武器的图纸!” 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制造兵器的工匠,抓紧时间,尽快完成。 这一日西陵平安无事,也不见魏军来犯。 天黑前,吴国,永安城区域。 陆抗的大批人马终于抵达,来到了施绩驻扎处。 陆抗见到施绩,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商讨围攻永安城的计划。 在烛火的映照下,议事厅内气氛严肃凝重。 陆抗首先询问了潜渡计划。得知昨夜太史涛已带领数百人顺利渡江,陆抗知道攻城计划的第一步已然开始。 接下来,他开始询问昨夜总共有多少人渡过了江。 此时,除了陆抗和施绩,厅内还有数人。 施绩这边还有征西将军留平,以及他们手下的几位将领。 陆抗那边的数人中,则有很是显眼的,跟随他一起前来的凌阳和甘迪,两位较为年轻的将领。 凌阳乃是吴国名将凌统之孙,而甘迪正是被赞为“江表之虎臣”的吴国名将甘宁之孙。 “上大将军,可知如今永安城内的具体情况?”陆抗获知了答案之后,又急切地问道。 “不是很清楚。只获知昨日拂晓,罗宪带领大量人马离开永安城,向西而去。”施绩立刻答道。 “大约有多少人?” “浩浩荡荡,应该至少有八千人,估计将近万人。”施绩语气肯定地说道。 “太好了!他带了这么多人西行,看来西边战事吃紧,短期内是回不来了。而且城内兵力肯定不足。” “是啊。留在城里的那个阎宇,文韬武略远不如罗宪。虽然挂着永安都督,可谁都知道,他就是靠着黄皓,溜须拍马才坐上这个位置,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领。”征西将军留平接着说道。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谨慎。毕竟永安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决不可大意。”陆抗最后如此说道。 征西将军留平令人拿来地图,铺在桌上,大家聚拢过来,开始在图上排兵布阵。 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是紧张。大家都清楚,这会是一场大战,过程可能会很艰难。 永安城内,永安都督府。 阎宇正坐在桌前,忧心忡忡。 自从昨日拂晓,罗宪带着近万人的大队人马,离开永安城,向西而去,他的心里就开始变得不踏实。 时间回溯到前天的入夜时分。 那时,从成都飞驰而来的使者,带来了圣旨,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的,卫将军诸葛瞻率领的兵马,已退守绵竹关,正在与魏国名将邓艾所率军队对峙。 诸葛瞻无奈之下,只能修书一封,命传令官火速送往成都,告知军情。 见到书信,后主刘禅吓得不知所措。蜀汉朝堂,君臣一片恐慌。 由于绵竹关乃是进入成都的最后一道险要关隘,关内便是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倘若失守,魏军挥师南下,便如入无人之地。 虽然途中还有几道关口,但是根本挡不住魏军前进的步伐!成都已是岌岌可危,但如今兵力急缺,到哪里调军队来保卫成都?! 蜀国军队本来就不多,其中四万人派往了西北,由大将军姜维率领,正在剑阁与魏军主力钟会的十多万兵马对峙。 姜维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离开剑阁,去援救绵竹或者成都,那么钟会大军就会攻破剑阁,然后沿官道南下成都。留守剑阁,倘若绵竹失守,成都同样危急。 而且,离开剑阁的话,蜀汉灭亡的可能极大! 姜维纵有惊世之能,也只能被困死在剑阁! 他无能为力,只能乞求上苍保佑蜀汉,祈愿诸葛瞻能够奋力守住绵竹关。 尽管如此,姜维还是在几天前就派出军队去往绵竹。只是道路崎岖,路途遥远,至今还没有到达绵竹。 再说永安城这边。 见到圣旨,阎宇和罗宪大惊。绵竹关的重要程度,他们心中都清楚。一旦失守,成都附近根本无兵可救,他们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是阎宇不想去,也不敢去。原因并不复杂,就因为他是黄皓一党! 而今黄皓已成“活死人”,他没有了靠山,只怕回到成都,小命不保。而最重要的是,他,怕死! 绵竹关之外,是邓艾! 邓艾骁勇善战,简直就是常胜将军。手中一口宝刀,浸透了鲜血,那是无数人的梦魇! 因此,阎宇迅速地做出了决定,派遣罗宪前去救援成都。 罗宪别无选择。他必须马上率军奔赴成都。 罗宪连夜点兵一万,天一拂晓,便匆匆离去。他离开前再三嘱托阎宇,必须小心吴国趁机攻城。 阎宇表面上答应得谨慎,可是心里却想道:“永安城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城高墙厚,固若金汤。” “何况吴军擅长水战,陆上作战,不占优势。且永安城内还有万人。他们若想攻城,谈何容易。” 时间回到十月二十八,午后。 施绩派人带着书信,乘小舟来到了永安城,正式知会蜀国永安都督。 阎宇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心中不免还是有一丝担忧。 原来书信内容是这样的:应蜀汉皇帝请求,吴国皇帝派遣军队进入蜀境,与魏军作战。现准备从永安城通过,还望蜀军放行。 这封信不是私信,因为信上盖有官家大印。而且阎宇早就接到过成都使者的传诏,也于昨日与吴军有过联络,知道此事。 他只是疑惑,吴军为什么还要发一封正式文书? 尽管阎宇是永安都督,永安城的最高长官,但他清楚,罗宪的军事才能,远在自己之上。他不禁又想起罗宪离开前所说的话。 他对吴国使者问道:“吴军准备何时过城?” “回阎都督,我军现在尚在大江南岸,舟船还未完全备好,可能要到傍晚时分才能渡江过城。虽然是在傍晚,但是军情紧急,还望阎都督放行。”使者答道。 听到使者的话,阎宇一惊:为什么要在傍晚进城? 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第24章 信号 夜幕逐渐降临。 吴军大营。 陆抗还在与施绩,留平等人商议军事,派往永安城的使者回来了。 使者立即将情况进行了禀报。 得知阎宇仍然坚持只允许两千吴军经过永安城进入蜀地,陆抗他们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原来,自从昨夜太史涛带人潜渡成功后,吴军就悄悄控制了多个沿江岗哨。 而且,就在昨夜,趁着月黑风高,吴军陆续不断地偷渡过江,已有两千人埋伏在永安城外。 施绩指着地图,开始部署兵力和作战计划。 兵分四路。 第一路,由留平带领两千人,光明正大地进入永安城。阎宇肯定不会阻拦。 第二路和第三路,由甘迪和凌阳各带领五千人迅速渡江,先行渡江的兵士负责接应。然后分别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猛烈攻城并切断蜀军逃出城后的退路。 最后一路,由施绩和陆抗带领数千人,抓紧时机渡过大江,除留下部分兵士扼守江边岗哨,以防蜀军乘船逃跑,其余人等全部掩杀进城。 待留平进入永安城后,以火箭为信号,各路人马,同时进攻。城内先行埋伏的吴军趁机放火呐喊,引起骚乱,袭击岗哨。 如此一来,里应外合,可争取尽快拿下永安城! 陆抗对这个作战计划极为赞成。 既然作战计划已敲定,那么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留平立即开始点兵,准备进入永安城。 兵士们得到命令之后,都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们神情坚毅,平静地等待将军发号施令。 鼓声回荡,列戟森然,大江南岸的吴军已整装待发。 一刻后,留平带领两千兵士,乘船进入大江,向着北岸的永安城,迅速行进。 而在他的后方,凌阳与甘迪各自带领的人马,总共一万人,潜伏在停泊于大江南岸的多艘船上。 此刻,夜幕已完全降临,若无火光,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因此,永安城头的蜀军,根本就看不见吴军备好了如此之多的船。 而在这些船的后方,施绩与陆抗都是亲自带兵,带领手下的数千人,静静地等待着。 漆黑的江面上。 留平立于船头,遥望北岸的永安城。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森冷如寒冰,负手而立,对身侧的副将不断下令。 “今夜,永安城,我大吴势在必得!”留平心中想道。 施绩与陆抗等人的想法,与他一致。 随着逐渐接近城高墙厚、固若金汤的永安城,留平的心情越来越激昂。 因为,他知道,自己进入永安城之后,要与城外的吴军里应外合,只为拿下永安城。 但是,他进入永安城之后,若对蜀军发难,恐怕处境会很危险。 不过,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他乘的船很快就抵达了大江北岸,永安城下。 留平高声喝道:“我是大吴征西将军,留平!奉大吴上大将军之命,请求通过永安城!” 永安城下一片漆黑,只有无数火把上燃起的烈焰,照亮了留平的脸。 城头上的蜀军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有人前去禀报。 不久之后,有蜀军兵士高声喝道:“开城门!” 城门随即缓缓开启,出现在留平等人眼前的,是一条漆黑的道路。道路两侧,则有无数举着火把的蜀军兵士。 “这条道,真像鬼门关啊。”留平心中感慨,但却是立即毫不迟疑地前进。 他逐渐走进了城门,进入了永安城。 他身后的两千兵士,也随他一起进入了永安城。 最后,永安城门,又缓缓地关闭了。 距离永安城门并不算太远的草丛中。 “还没到时机!毕竟信号尚未放出!”太史涛藏匿于草丛中,心中焦急地想道。 他方才很想直接行动,跟着留平一同进入永安城。但这属于违抗军令的行为,因此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大江北岸,永安城外的两千吴军,都在焦急地等待。 片刻后。 永安城内,留平忽然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就是现在!” 随即,他高声下令道:“放!” 围着城内两千吴军的蜀军兵士们,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留平忽然发出的命令之意。 他们愣住了,望向吴军,不知吴军要做什么。 而吴军兵士们听到留平的命令之后,立即有好几人,猛地拉弓搭箭,瞄准天空!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边,又有其他吴军兵士,迅速地以手中火把,点燃了绑在箭矢上的易燃物! 而后,瞬息间,数支火箭,掠过漆黑的夜幕,升上天空! 蜀军兵士们这才反应过来,有人高声叫嚷道:“吴军使诈!” “吴军使诈!吴军使诈!”随即,无数蜀军兵士高声叫喊道。 这些蜀军兵士,立即或是拔出刀剑、或是抓起枪戟,对准了这两千吴军兵士! “早就听闻吴国人擅长使诈,果然是狡诈的豺狼!” 留平望向周围的那些蜀军兵士,神情严肃地将手一挥! “攻!” 瞬息间,吴军兵士也拔出刀剑、抓起枪戟,向蜀军兵士,悍不畏死地冲去! 尽管周围的蜀军兵士,数量多于这些吴军兵士,但在气势上,却是蜀军差了一大截,简直是天壤之别! 吴军兵士人虽少,气势如虹! 大战一触即发! 永安城内,那一百多名吴军看见升空的火箭之后,不少人立即将身边最近蜀军兵士手中的武器,夺到了手中! 他们迅速地袭击了身边的蜀军兵士。而不少蜀军兵士,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命。 他们解决掉身边的蜀军兵士之后,立即前往城门区域! 他们的任务,是从城内开启永安城门! 永安城外,漆黑的江面上。 凌阳与甘迪看到升空的火箭之后,立即不约而同地高声下令道:“进攻!” 他们各自带领五千兵士,乘船进入大江,向大江北岸的永安城,极速前行! 凌阳攥紧双拳,慷慨激昂地高声喝道:“激流勇进,先登夺旗!” “这先登之功,有我在,你是拿不到的!”忽然,一侧的某船上,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甘迪神情戏谑地说道:“疆场杀敌,勇者,先胜三分!” “喊什么喊!虚张声势!你啊,回去再练几年吧!” 凌阳怒极反笑,高声喝道:“那你敢不敢比一比,谁杀敌更多!” “有何不敢!”甘迪活动了一下筋骨,高声回道。 他们各自乘的船,以最快速度穿过漆黑的江面,向大江北岸的永安城,极速而去! 第25章 击毙 凌阳与甘迪带领的船队迅速地接近大江北岸,永安城头的蜀军终于看清了吴军船的数量。 “不好了!吴军又来了数十艘战船!” “战况紧急!快去禀报阎都督!” 永安城头的蜀军兵士,惊慌失措地高声叫喊道。 与此同时,城内已然大乱,战斗如火如荼。 留平被众多吴军兵士护卫在中央,而他周围的那一圈防线,足有数百吴军兵士。 此刻,众多吴军兵士与蜀军兵士厮杀成一团,混战不休。 夜幕下闪耀着森冷的寒光,漆黑里回荡着清脆的金铁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断有兵士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片刻间,地上就多了无数尸体,血流成河。 而还活着的蜀军兵士与吴军兵士,踏着尸山血海,继续战斗,不死不休! 忽然,一队人马从永安城中深处的黑暗里,飞驰而来。 为首的一人,将军装扮,全副武装,气宇轩昂。他以手中长戟指向留平,高声怒喝道:“你吴国背信弃义,实为猪狗不如!” 他的声音极大,响彻四方。 此人,正是蜀汉永安都督,阎宇! 留平朗声一笑,高声喝道:“什么背信弃义!胜者为王败者寇,自古如此!待我大吴攻陷永安城,你说什么都没用!” 阎宇闻言,更是恼火,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战!” 他手下的蜀军兵士听到命令之后,士气高昂,一拥而上,奔向吴军! 留平眯了眯双眼,发现阎宇亲自带来的蜀军人数众多,他估计,可能至少有四五千人。 而且,还不断有蜀军兵士从黑暗中涌出。 他略微思索之后,猛地扬眉,高声喝道:“箭来!” 他身边的吴军兵士,立即奉上了良弓与利箭。 留平猛地拉弓搭箭,瞄准了处于这些蜀军后方的阎宇! 阎宇见此,心中大惊,高声下令道:“护驾!护驾!” 此刻,留平与阎宇的距离为,三十丈。 他们之间,隔了无数吴军兵士与蜀军兵士。 阎宇下令之后,无数蜀军兵士涌到阎宇前方,进行护卫。阎宇则是趁机调转方向,向后方飞驰而去。 见阎宇打算远离自己,留平怒瞪双眼,手中弓弦猛地一放,箭矢飞掠而出! 这支箭可不一般,是上好的利箭!若是力道足够大,可穿透甲胄! 留平自然是臂力过人,此刻他更是超常发挥! 只见那支箭矢,直击前方慌忙逃窜的阎宇!途中有蜀军兵士试图以手中武器,进行拦截,但根本来不及! 这支箭矢,速度太快! 在阎宇向后方奔出三丈距离之时,这支箭矢,在瞬息间,直接穿透了他的头盔,刺穿了他的头颅!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手下人劝说亲自来此了!”阎宇极为痛苦地瞪大双眼,缓缓仰面朝天,而后迅速地栽落马下。 他,死了。 蜀军兵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而吴军兵士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忽然,吴军中有兵士高声喝道:“将军射杀了永安都督!” “大吴征西将军,射杀蜀国永安都督!”吴军兵士们兴奋地高声喊道。 而反观蜀军兵士,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他们攥紧双拳,神情极为不甘,怒瞪对面的吴军兵士。 留平将一只手臂举起,高声喝道:“蜀汉将士听仔细,阎宇已被本将军射杀!你等速速缴械投降,方可活命!” 他振臂高呼之后,吴军兵士们也高声叫喊道:“蜀汉将士莫自误,征西一箭毙阎宇!” “蜀汉将士莫自误,征西一箭毙阎宇!” 一时间,此处回荡着吴军兵士们的高呼声! 蜀军人群中,立即有人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示意投降。但仍然有部分人,向吴军冲杀过去! 留平猛地做了个手势,吴军兵士们气势如虹,向蜀军兵士们急速冲去! 吴军士气高昂,而反观蜀军,因永安都督阎宇被射杀,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低落! 更何况,蜀军中有不少人已经投降,甚至反过来向自己原来的兄弟挥刀。 因此,虽然蜀军人数是吴军数倍,却被吴军追着打! 留平射杀阎宇的这一箭,直接扭转了局势! 片刻后,永安城头。 “不好了!不好了!都督被吴将射杀了!”来传达战况的蜀军兵士,高声叫喊道。 “什么?!”其他蜀军兵士,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立即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城内蜀军群龙无首,陷入自乱! 与此同时,永安城外。 太史涛已然从草丛中站起身来,望着永安城头。 忽然,他发现永安城头的蜀军,似乎陷入了自乱的状态。 “天助大吴!”他心中兴奋地想道,“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他猛地拉弓搭箭,且点燃了箭矢上的易燃物,将一支火箭放出,升上夜空! 这支火箭升上夜空之后,城内那一百多名伪装身份的吴军兵士,立即发现了。于是,他们做出了第二步行动! 片刻后。 永安城头。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都督已战死,你们接了谁的军令?!”永安城头的蜀军兵士,惊疑地望向面前的一百多名“蜀军”。 忽然,这一百多名“蜀军”,直接挥动手中兵器,杀了过来! 永安城头的蜀军兵士根本想不到,这些是伪装身份的吴军,瞬息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城头很快就易手了,归属了吴军。 不久之后,这些伪装身份的吴军兵士,卸下伪装,又穿上了吴军甲胄,来到了城门内侧。 随即,永安城门缓缓开启。 太史涛一马当先,高声喝道:“众兵士听令,随我,杀!” 他带领两千名吴军兵士,风驰电掣地进入了永安城! 刚进城门,太史涛就看见了在城内道路两侧,夹道迎接的一百多名吴军兵士。 “口令!”太史涛高声喝道。 “永安!”这些吴军兵士异口同声地答道。 太史涛飞奔而过,迅速地骑上他们牵来的马,高声喊道:“随我杀!” 两千多名吴军兵士齐声喝道:“杀!” 他们手持各种武器,跟随太史涛,向城内极速奔去! 片刻后。 大江北岸,永安城下。 凌阳与甘迪所乘的船,同时抵达了永安城下。 甘迪掏了掏耳朵,高声说道:“这一路上,你可真是聒噪!进城之后,可别被吓得不敢杀敌!” 凌阳朗声一笑,也高声说道:“各凭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甘迪却是似乎没听见,根本没看凌阳。凌阳虽然略微气愤,但也不再说什么。 因为,他们心中明白,唯有战功,才能证明实力! 他们迅速地下了船,各自带领五千兵士,向永安城门,飞驰而去! 第26章 城陷 永安城。 刚刚进城的太史涛率领着两千兵士,手持武器,与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出的蜀军,展开了激烈战斗! 永安城原本有两万人马驻守,因为成都告急,罗宪带走了近一万人,且都是精锐力量。 留在城中的,除了少部分精干强壮的士兵,余下的多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以及后勤保障人员,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何况现在永安都督阎宇已然战死,军中已无主帅,将领和兵士们都是人心惶惶,无心恋战。 面对吴军的猛烈进攻,蜀军毫无招架之力。 太史涛手持长枪,上下飞舞,凡是挡道者,皆被他刺倒在地,非死即伤。 紧随其后的吴军见自己的主将如此勇猛,亦是迸发斗志,抡起各种武器,砍向蜀军。 城门口本来蜀军数量就不是很多,在太史涛和先前潜伏伪装的吴军的内外夹击下,很快就溃退逃亡了。 太史涛为其后的大批吴军,扫清了进城的障碍。 凌阳和甘迪各率领五千人,也冲到了永安城下,且迅速进城。 进城之后,眼前景象令人震惊。 大批蜀军已被吴军分片切割包围起来。 因为没有主帅,且事发突然,蜀军将领们只得各自为战。 留平和太史涛率领手下兵士,正在奋力厮杀。 凌阳见此,猛地拔出双刀,高声喝道:“随我杀!” 甘迪则是手持弓箭,高声说道:“兄弟们尽管向前冲,本将军来掠阵!” 随即,凌阳在瞬息间,就持刀砍翻了许多蜀军兵士! 而甘迪也在瞬息间,放出数支箭矢,射杀了许多蜀军兵士,甚至有的是一箭两命! 他们带领的万名吴军兵士见此,士气高昂,也抡起手中兵器,向蜀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片刻后。 永安城内,尸山血海程度更甚。无数吴军与蜀军兵士,踩着袍泽的尸体与遍地血腥,奋勇战斗,不死不休。 “将军,不能再战了!都督已战死,我们继续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越来越多的蜀军兵士如此说道。 “继续战!永安城岂能如此轻易拱手让给吴军!这是叛国行为!”有一些蜀军将领仍然如此回应道。 就在此时,留平派遣的众多负责传话兵士,正在城内高声叫喊:“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老弱病残者,我大吴会安恤,并遣返回乡!” 蜀军将士们听到这些话语,有不少人都犹豫了。 因为,真实情况是,阎宇在永安城很不得人心。 阎宇此人,并无真本事,都是靠罗宪处理军务、撑起场面。而且他为人不行,对下属薄情寡恩,早就激起了手下将士们的怨恨。 因此,方才他手下的将领,才会极力劝说他亲自来战。说不定,有些蜀军将领还盼着阎宇死呢。 有些蜀军将领见此,立即果断地高声喝道:“降!” 他们手下的蜀军兵士们闻言,立即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示意投降。 但还有不少蜀军将领,仍然高声喝道:“继续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只见数名处于不同区域的蜀军将领,神情极为痛苦地一齐低头。而后,他们猛地瞪大双眼! 只见他们的身体,都被兵刃刺穿了! 袭击他们的,竟然是他们身后的蜀军兵士! 这些蜀军兵士已有投降之意,但见自己的长官下令,必须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从而对他们有了杀心! 他们现在只想投降,阻止他们投降的人,才是敌人! 这些下令继续战的蜀军将领,纷纷迅速地栽倒在地。 而将他们杀死的蜀军兵士,则是立即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并大声叫喊道:“我们投降!” 虽然有大量蜀军投降,但此刻仍然有不少蜀军兵士,还在与吴军兵士拼死厮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地都倒下了。 太史涛、凌阳与甘迪勇猛无比,带领手下兵士们,击杀了无数蜀军兵士。他们身边的蜀军,都慌忙逃窜到了别处。 而留平更是因为一箭毙阎宇的辉煌战绩,使得蜀军将领都不敢与他战斗,远远绕开,避其锋芒。 当施绩与陆抗带领数千人,进入永安城之后,他们见到的局面,已是吴军占据绝对优势,围剿蜀军! 而蜀军见到汹涌而来越来越多的吴军,也逐渐丧失斗志。 吴军足有两万人,都是精锐;而蜀军只有一万人,还有不少人是老弱病残! 不久之后,蜀军将士们或死或降,都已经不再处于战斗状态。而吴军将士们虽然有不少死伤,但已经控制了永安城。 此战,一万蜀军对战两万吴军,吴军获胜! 死伤情况为:蜀军死亡两千多人,吴军死亡接近一千人,双方都有众多伤员。 吴军控制永安城之后,蜀军无奈之下纷纷束手就擒。 施绩与陆抗,找到了太史涛、凌阳与甘迪,一起与留平会合。 得知留平一箭击毙阎宇的辉煌战绩,施绩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征西将军!” 而陆抗兴奋地说道:“原来是蜀军失去主帅,难怪如此不堪一击!” 甘迪则是对留平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若征西将军何时有空,末将请求您指点箭术!” 留平朗声一笑,说道:“可以。” 凌阳对此嗤之以鼻,但并未出声。太史涛也并未开口说话。 陆抗忽然说道:“上大将军,我们应当代表大吴,对这些蜀军将士说些话吧。” 施绩立即回应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互相谦让一番之后,决定一起进行演讲。 片刻后。 施绩与陆抗站于高台之上,面对接近一万已束手就擒的蜀军,准备高声发言。 蜀军与吴军兵士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他们发言。 施绩猛地高声说道:“我大吴与蜀汉乃是友邦,应当和谐相处。此次我们应汉皇请求,前来蜀国,是为了与蜀军一同对抗魏军。” “但是,阎宇却一直只允许,我大吴派遣两千人通过永安城。他这绝对是心怀叵测!” “阎宇的为人你们也都清楚,他其实就是想在我大吴两千人马进城之后,将这两千人剿灭。” “如此行为,就是打击盟友,就是帮助魏国!” “更何况,阎宇一直是黄皓党羽,肯定有降魏之心!跟着这样的将领,你们是救不了蜀国的!” “现在,阎宇此人已死,你们也归顺了我大吴,就应当放下仇怨。你们应与我大吴军队,一致对外,一同打击魏军!” 他说的其实也属实,众多蜀军将士,都是认可罗宪的能力,而不是阎宇。 陆抗接着说道:“现在,你们都已负伤,我大吴会安排军医,负责给你们疗伤。” “你们之中的老弱病残,我们会安恤,给予物资,遣返回乡。” 话音刚落,蜀军之中,有很多兵士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而后不禁勾了勾嘴角,目光转为希冀。 这正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因此,蜀军之中很多人,都不再有反抗的念头了。 此战,永安城易手,被吴国军队占领! 第27章 神机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九。 上午。 吴国,西陵。 孙皓等人正在议事厅商谈军务。 忽然,有兵士匆忙前来报告:“大江北岸,魏军派出数十艘战船,正在向南驶来!” “果然又来了。战!”步协语气坚决地说道。 “这次,就看我让人制造出的新型武器与战船,有多大威能了。”孙皓心中激动地想道。 孙皓等人迅速地来到了江边。 天气甚好,江面上没有丝毫雾气。虽然有一些东南风微微吹拂,但总体上风平浪静。一眼望去,对面的情形看得极为清晰,真是“一目楚天阔”。 只见大江北岸,魏国战船,前前后后共有数十艘,正浩浩荡荡向南急速驶来。 见此情形,吴军也立刻派出数十艘战船,准备迎战。 孙皓与步协,朱宣等人立即登上楼船,进入指挥室。 吴魏双方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布满江面。 江面上,瞬间空气凝结,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就在这时,东南风突然增大。 得到关于风力的禀报之后,孙皓不禁勾了勾嘴角。 “万事俱备,东风已至!天助大吴!”他心中想道。 进攻的时刻到了! 吴军船队中,最前方的两艘船忽然闪向两侧,一艘奇怪的船出现在吴国水师的最前方。 只见这艘船,白帆高悬,乘着东南风,急速向北驶去。放眼望去,船上却空无一人。 魏军看见这艘船后,都极为恐惧。 “这难道是,鬼船?!”他们不禁露出惊疑的神情。 见魏军迟迟不敢进攻,孙皓心中暗喜,想道:“三国这个时期,他们哪里见过这种船舶。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鬼魂驱使,不吓死才怪呢。” 其实这是一艘车船,一种数百年以后才大量投入使用的战船。这种船与普通战船不同的是,它不使用船桨划水作为动力。 车船在船舷两侧安装了许多轮子,在船舱底部又安装了许多踏板与之相连。士兵躲在船舱里,通过蹬踩踏板驱使车船前进。 负责射击的士兵,则躲在甲板上的垛堞后面。由于士兵躲在垛堞后面,敌人根本就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射击孔。 因此,整艘船从外面看上去是空无一人。这种船攻击时极具隐蔽性,绝对是极为震撼的杀伤性武器。 就在魏军将士很是恐惧,不知所措的时候,吴国水师吹响了号角,这是进攻的信号。 进攻的时刻到了! 从车船的无数个射击孔里,一支又一支的火箭,乘着东南风,发出嗖嗖的声响,接连不断地向北飞掠而去! 成群的火箭落在魏军战船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焰!又听见一片叫喊声,显然是魏军将士有人直接被火伤到了。 魏军将士急忙拿水灭火,又赶紧安排兵士进行还击。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吴国水师的先锋船已经靠近,开始使用拍竿抛甩巨石。 投石机本来是三国时期的水师必备的武器,但是现在吴军改良了投石机。他们通过摇动辘轳,带动绳子,用拍竿将巨石抛甩出去。 比起以前的投石机,这种拍竿抛甩的距离更远,更准确,威力更大。而且这种拍竿还可以快速移动,灵活调转方向。 一块块巨石落在魏军的船上,将士们有的被直接砸死,有的受伤倒地。 瞬息间,魏军士气大挫! 魏军将领也陷入了恐惧之中,心中想道:“从来没见过如此鬼神之物!吴军究竟请来了何方神圣?!” 但军令不可违抗,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高声喝道:“进攻!” 魏军的战船甲板上,无数弩手迅速就位,投石机也迅速地准备就位。 就在魏军打算发射弩箭、抛投巨石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吴军船队最前方的战船,忽然散开,后方的一些战船迅速抵达船队最前方。 这些战船上冒出了无数巨大的机械,看起来与投石机很相似,但又不同。最重要的是,这些机械比投石机还更大! 这些机械在吴军将士的操纵下,迅速地运作起来! 而后,无数漆黑的球状物体,拖着长长的火焰,从这些机械上腾空而起,向对面的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魏军见此,立即发射了无数弩箭!弩箭铺天盖地,如万千雨点,向吴军战船飞掠而去! 但这些弩箭,却在击中这些漆黑球状物体之后,扎在了上面。也就是说,这些弩箭被阻挡住了! 魏军铺天盖地的弩箭,竟是被吴军数量远远少于弩箭的漆黑球状物体,硬生生地阻挡住了! 而后,这些拖着长长火焰的漆黑球状物体,重重地砸在了魏军最前方的那些战船上! 异变再生! 瞬息间,这些漆黑球状物体竟然直接爆炸了! 它们爆炸之时,直接将周围的任何易燃物,直接点燃!而且,爆炸本身,就带有强劲的冲击力! 无数魏军将士直接被炸伤,有人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有人直接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这些漆黑球状物体炸得四分五裂的同时,其内混杂着各种难闻气味的黑烟,也升腾而起,在空气中迅速扩散! “咳咳!咳咳!”魏军将士们闻到如此难闻的烟雾,立即产生了中毒反应! “不好,这烟雾有毒!”有魏军兵士高声呼喊道。 他们立即大乱起来,各自逃跑,希望能跑到不会被这有毒黑烟波及的地方。 魏军将士大乱,这些战船的掌舵手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于是,这些战船开始随波逐流。 随着几声轰然巨响,几艘魏军战船撞在了一起! 而后,在魏军将士惊骇的目光注视下,这几艘魏军战船开始缓缓沉没。 处于后方战船上的魏军将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究竟是何鬼神之物?!竟有如此大的威能!”他们心中如此想道。 “究竟该不该去援救他们?!那可是我大魏的将士啊!”处于后方的魏军将士们,心绪已如乱麻。 宽阔的江面上,魏军多艘战船都在逐渐沉没,桅杆上还燃着熊熊烈焰,倾斜的甲板上黑烟弥漫。 如此场面,颇为壮观! “承受了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怒火,魏军岂能不败!”吴军船队后方,孙皓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 这种漆黑球状物体,也是孙皓让人制造的一种新型武器,其名就叫“地狱火”! 这些新型武器的威能,让孙皓很是满意,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 孙皓目光一凝,心中想道:“接下来,就是顺风局了!” 因为,接下来,魏军必定惊慌逃窜! 第28章 鬼械 接下来的战况,竟是比孙皓估计的还要轻松。 魏军将士们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之后,感到极为恐惧,立即调转船头,慌忙地向大江北岸撤退。 看着魏军惊慌失措的样子,步协冷笑一声,说道:“魏军,不堪一击!” 孙皓则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我让人制造出的新型武器,果然威力巨大,出乎我的意料!” 朱宣神情又惊又喜地看向孙皓,显然是之前并未想到,能有如此辉煌战果。 吴军船队象征性地追击了一段距离之后,也调转船头,回到了大江南岸。 船上的吴军兵士们下船之后,步协兴奋地对他们说道:“打的好!此次大胜,你们功不可没!” 他丝毫不提乌程侯孙皓,似乎此次大胜,与孙皓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实际上,此次大胜,是因为孙皓让人制造出的那些新型武器,威力巨大! 朱宣神情略微不满地看向步协,似乎想说什么。但孙皓立即对他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他说话。 步协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此次大胜,我们西陵军营,得举办一场庆功宴!” 他目不斜视地向着西陵军营方向而去,根本不去看孙皓一眼,似乎孙皓与此次大胜,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皓眯了眯双眼,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但并未说话。 天黑前。 西陵军营内,庆功宴正在举行。 步协、朱宣、孙皓等人坐于厅内,而他们的侍卫与兵士们,站于厅外。 大家的神情都极为兴奋,互相敬酒,一片欢声笑语。 但是,步协的侍卫长裘荣却神情异样,似乎有些郁闷。 孙皓的侍卫李田,对裘荣问道:“裘侍卫长,今日我大吴打了个大胜仗,理应高兴,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裘荣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答道:“我只是考虑到,今日虽说打了个大胜仗,但以后魏军肯定会来报复的。” 李田朗声一笑,说道:“如今有乌程侯的新型武器,还怕他们魏军?!” 裘荣附和了几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低下头,眼中寒芒大盛。 他的神情,自然被观察力敏锐的李田看在眼中。 庆功宴结束后。 孙皓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之时,李田快步跟上,对孙皓轻声说道:“侯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孙皓疑惑地问道:“有何要事?” 李田立即神情严肃地答道:“属下一直怀疑,我们身边有敌国细作。” “今日吴军获此大胜,又是因为侯爷的新型武器。因此,今夜,侯爷可能会有危险!” “属下请求,今夜在侯爷房门外进行护卫!” 孙皓略微思索之后,认为李田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 夜幕降临。 亥时。 孙皓正在屋内歇息。而李田和张丰一左一右分别站在孙皓的房门外,进行护卫。 忽然,一道人影于一侧的黑暗中闪过! 李田看了一眼张丰,随即闪入房间。 张丰会意,立即拔出长刀,向那个方位,猛地突进! 但他抵达那个方位之后,发现根本就没有人。 此时,之前那个人影竟是飞奔到了孙皓房间的窗外。 只见他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轻轻地推开了窗户。而后,这个黑衣蒙面人小心地从窗外跳到了孙皓的房间内。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孙皓的卧榻前,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刀!随即,他手中的森冷刀光,直接向卧榻上飞掠而去! 但他却是砍了个空!原来,此刻卧榻上根本没有人! 而孙皓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黑衣蒙面人的背后。 说时迟,那时快,孙皓猛地抬起一只手臂,向前一送! 随着孙皓的动作,一支弩箭猛地从他的袖口内飞出!这支弩箭闪耀凛冽寒芒,向黑衣蒙面人极速飞掠而去! 这正是孙皓秘密让人制造的一种新型武器,却是暗器的一种,名为“袖中神弩”! 瞬息间,他放出的那支弩箭就刺穿了对方的脊背! 黑衣蒙面人一时吃痛,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但就在瞬息间,黑衣蒙面人猛地转身,不顾胸口剧痛,再次挥刀,砍向孙皓! 但孙皓放出的弩箭,已在关键时刻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这支弩箭的作用,不容小觑! 下一瞬,寒光一闪,李田猛地出现,以手中长剑抵住了黑衣蒙面人的刀! 虽说弩箭重伤了黑衣蒙面人,但此刻他已是拼命状态,仅凭李田一人难以招架!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这个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张丰回来了,冲进了孙皓的房间! 张丰与李田同时挥动手中刀剑,一左一右,夹攻黑衣蒙面人! 森白闪过,猩红溅起! 黑衣蒙面人的咽喉被斩开,当场死亡! 而后,李田猛地扯下了此人的面罩。 但在孙皓等人点燃烛火之后,惊讶地发现,这个黑衣蒙面人,竟然是步协的侍卫长,裘荣! 看着躺在地上的裘荣,孙皓非常震惊。 李田说道:“果然这个人有问题。” 孙皓回想起从建业到西陵,一路上自己遭遇了好几次刺杀,那时实在搞不明白缘由,现在总算清楚了。 鸽子,那只拴着纸筒的鸽子,纸条上的字。 孙皓认真地回忆。 不错,那只鸽子,就是裘荣的鸽子。 想到这里,孙皓心里一惊:“难道裘荣是敌国细作?” “如果裘荣是魏国细作,步协是否知情?他们是否已经串通一气,步家是否已经起了反心?” “如果这是事实,自己接下来可能还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孙皓马上吩咐李田:“快去请云阳侯过来。注意不得让外人知晓此事。” “是,属下遵命。”李田恭敬地答道。 片刻后,朱宣来到了孙皓的房间。 一进房间,朱宣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孙皓对朱宣详细述说了事情的经过,也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听完孙皓的分析,朱宣频频点头。 “这件事情,必须禀告抚军将军,认真商议,再做处置。”朱宣神情凝重地说道。 一刻后,议事厅。 大厅内气氛显得非常凝重。 步协端坐在大厅主座,脸色铁青,眼神森冷。 孙皓,朱宣,还有步阐,以及其他官员,则落座两侧。 步阐首先发话,语气甚是不满。 “乌程侯深夜把我们聚到此处,不知为了何事?” 孙皓看向朱宣。 朱宣会意,随即神情严肃地说道:“今夜,就在刚才,乌程侯遭遇刺杀。” “凶手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抚军将军的侍卫长,裘荣。” 听到此话,步阐愤怒地高声喝道:“一派胡言!” 第29章 危急 “一派胡言?”孙皓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既然抚军将军,认为凶手不是自己的侍卫长,那么请问,裘侍卫长现在何处?” 就在这时,一名兵士匆匆走来,走到步阐身边,轻轻耳语了几句。而后,步阐脸色一变。 孙皓随即高声说道:“有什么话不可以公开说,要这样悄悄说?” 这名兵士看向孙皓,虽然不情愿,但是却被孙皓的神情镇住了,只得回答道:“回禀乌程侯,裘侍卫长不在自己屋内。” “找不到了?” “是的。我们甚至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场所,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当然是找不到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孙皓平静地说道。 听到此话,步协和步阐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抬上来!” 一个人被抬了上来,放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是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咽喉被利器割开,淌出的血液已经凝结。胸口似乎被某种利器刺穿,污血沾满衣服。 此人正是裘荣,抚军将军步协的侍卫长。 看见死去的裘荣,步协脸色大变,双眼中寒芒大盛,咬牙切齿,甚至似乎能听见牙齿摩擦的咔咔声音。 步阐怒目圆睁,高声说道:“乌程侯,裘荣怎么就成了刺杀你的凶手?他是怎么死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听到此话,孙皓心中大怒,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镇静。 “你们要我给个说法,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给我一个说法吗?!”孙皓迅速地开口说道。 “我堂堂乌程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裘侍卫长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而且,他还这身打扮,这分明就是刺客打扮。” “我与裘荣无冤无仇,他身为抚军将军的侍卫长,为什么要刺杀我?我怀疑这是一个阴谋。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主谋。” 听到孙皓说这话,步协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高声喝道:“乌程侯,你此话何意?!” “如果不是有人指使,他凭什么一定要刺杀我?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除非……” “除非什么?”步协紧盯着孙皓。 朱宣立即会意,迅速地开口说道:“应该立即派人去搜查他的房间。” 步协把手一挥,顿时有一些人离开了此处。 不久后,搜查的兵士回到大厅,手里捧着一些东西。 打开以后,大家发现,竟然是一些军情地图,而且都是吴魏两国边防部署图。 在这些地图中间,还夹杂着几张以不太熟练笔法绘制的图,那正是孙皓为了对付魏军,设计的车船以及火器制造图。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兵士走进大厅,他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只鸽子,这只鸽子腿上拴着一个小竹筒。 他把竹筒取下,交给步协。 步协当众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只见纸上写满了字。 见此情形,朱宣立即走到步协身边,伸手去取纸条。 步协十分不情愿的把纸条交给朱宣。 朱宣接过纸条,立即高声念道:“速速诛皓。地图及制作图,不日将有人来取。”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众人完全明白了,原来裘荣是魏国细作!难怪他要刺杀孙皓。 步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脸色甚是难看,而且眼神变得更加阴鸷。 步阐突然暴怒起来,大声吼道:“不可能!裘荣一向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会是魏国细作?!” “如果他不是细作,那他刺杀我就说不通;如果他是细作,这么多年抚军将军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吗?!”孙皓面沉如水地高声喝道。 他心中想道:“我不相信这么多年,这个裘荣就没有漏出破绽,步协就没有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想归想,但嘴上不能说出来。 “一派胡言,纯属污蔑!”步阐简直就是狂怒地说道:“反正人已经被你们杀死了,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孙皓眼带寒芒,逼视步阐:“步将军这是想包庇罪犯吗?”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步协的神情仍然看不出有很大的变化。 “真是老奸巨猾!”孙皓心中暗暗想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朱宣只能出来打圆场。 “抚军将军,此事蹊跷,必须严查。”朱宣平静地说道。 步协点点头,看似平静地说道:“此事就交由云阳侯处置吧。” “好。我一定秉公处理。” 众人纷纷告辞。 孙皓也起身离开大厅。忽然,他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于是,他猛地一转身,发现步协正用森冷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孙皓回到住处不久,朱宣就前来拜访他,极为担心地说道:“你今日所言,若是属实,后果将非常严重,我会尽力查清此事。” “但是你今天也惹了麻烦。你只顾逞口舌之快,却忘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怕今后,你的处境危机四伏。” 孙皓也有些无奈地说道:“当时没有想这么多。”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回想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到这里,孙皓眼神无比坚毅。 朱宣略微思索之后,说道:“以后务必要格外小心。你最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孙皓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片刻后。 朱宣的住处。 朱宣坐在书桌前,取来笔墨纸砚。他沉吟片刻之后,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书信很快就写好了。 他将书信装好、封缄,随即对门外说道:“来人!” 一人应声入内之后,朱宣神情严肃地吩咐道:“你现在速速出发,乘坐快艇,将此信送回建业,面呈圣上,不得有误!如若不能面见圣上,务必恳请皇后转呈。” “遵命。”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三十。 建业,太初宫。 殿堂上,众大臣喜笑颜开。 施绩和陆抗攻陷永安城的捷报传来的时候,众人还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快。 随后他们就开始互相道贺,并且阿谀奉承。 孙休坐在高高的宝座上,脸上洋溢着喜色,看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不禁春风满面,尽管现在已经是寒冬。 他把手一挥,高声说道:“永安大捷,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功不可没。朕将对他们论功行赏。” “朝内大臣,出谋划策,亦是有功。你等亦有封赏。” 丞相濮阳兴说道:“陛下,今日是我大吴喜庆之日,应当举行庆功宴。” “好!举行庆功宴,你我君臣同乐。” 傍晚时分。 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众人高举酒杯,纷纷向孙休敬酒,嘴里说着阿谀奉承,歌功颂德的话语。 濮阳兴和张布更是极为兴奋。 一名宫宦匆匆走近孙休,递上一封书信。 孙休手持酒杯,正喝得高兴,根本不看书信。 宫宦低声说道:“陛下,这是皇后差人送过来的,说是紧急事务,恳请陛下御览。” 孙休疑惑地接过书信,打开阅读。 他读着读着,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看完之后,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高声喝道:“岂有此理!” 第30章 存亡 诸位大臣见此情形,都吓得不敢出声。 片刻后,孙休神情恢复平静,说道:“朕有些累了,你们自己尽欢吧。” 话音刚落,孙休就匆匆离开了大殿。 回到寝宫,孙休把书信拿出,再次阅读。 书信是朱宣所写并且派人连夜送过来的。 孙休仔细阅读之后,明白了朱宣之意。 信上内容大致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西陵军大败魏军。 其中最关键的是孙皓研发了许多新型武器,威力巨大。他还提出建议,让孙皓研制更多的新型武器,吴国水师必定会所向披靡,战无对手。 第二点,就是当晚孙皓就遭遇刺杀。 凶手竟然是步协的侍卫长。经过搜查,发现该侍卫长可能是魏国细作。但是步氏兄弟矢口否认。 朱宣认为此事,事关重大,望皇帝审查。但是朱宣并没有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个人看法。 孙休收起书信,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猜疑果然没有错。步协确实令人不放心,孙皓也让人有疑惑。 自己的信任果然没有错。朱宣果然不负重托,这么多日与步协、孙皓两人在一起,果然看出了端倪。 但孙休却是叹了一口气,神情逐渐越来越凝重。 步家根基深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铲除的,只能从长计议。 而且,观当今天下局势,也应当先攘外再安内。 不过,这天下,并非只有吴国内忧外患。 十一月朔日。 早晨,朝阳东升。 蜀汉,成都。 蜀汉皇宫。 “报!军情急报!” “启禀陛下,卫将军部两万人,在绵竹关全军覆没!卫将军以身殉国!” “魏国邓艾军队挥师南下,不日便会抵达成都!” 大殿内,高坐于宝座之上的蜀汉皇帝刘禅,神情震惊而又惶恐,口中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殿内聚集的众多大臣,纷纷开口说话了。他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有些大臣认为应当东进。 “我大汉应当立即护送陛下东进,入东吴地界,以求东吴庇护。” “不可!东吴反复无常,必定背信弃义!难道你们忘了先帝之事?!” 有些大臣认为应当南下。 “我大汉应当立即护送陛下南下,进南蛮区域,让他们护卫陛下。” “万万不可!南方蛮子野蛮凶残,怎么可能护卫陛下!” 就在此时,光禄大夫谯周开口说话了。 只见他对宝座之上的蜀汉皇帝刘禅行了一礼,神情严肃地说道:“陛下,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降魏!” “魏军人数众多,且都是精锐部队,成都兵力如此之少,根本不可能抵挡魏军!” “而且,若成都拼死抵抗,魏军进城之后,必定屠城!不如趁早投降,可尽量减少伤亡,还可保住宗庙社稷。” 此话一出,蜀汉大臣之中,并无人反驳。而且,还有许多大臣连声附和。 于是,表示应当降魏的大臣,人数占了绝对优势。 谯周的分析不无道理。 因为,魏军通过绵竹关之后,南下就不会再遇到一点阻碍了,简直是畅通无阻!而且,成都城内,确实兵力极少,完全不可能抵挡魏军! 刘禅愁眉苦脸地略微思索之后,迅速地说道:“好吧。降魏!” 但就在此时,北地王刘谌,站了出来! “父皇,万万不可!” “若如此轻易投降,等于是将大汉江山拱手让出!如此行为,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刘谌神情慷慨激昂,高声喝道。 蜀汉皇帝刘禅听到此话之后,眉头大皱,神情震怒地指向刘谌,高声喝道:“放肆!你这无父无君的逆子!” “来人,把他拖下去,关起来!” 刘谌被拖走之时,神情悲愤地高声喊道:“父皇,此刻唯有死战,安能言降!万万不可投降!!不可投降啊!!!” 刘禅却是不再看他,面沉如水地高声宣布道:“既如此,准备好降魏之事。” “退朝!”话音刚落,他起身就走。 半个时辰之后。 此刻,刘谌已然被关在了自己府中,府邸周围有兵士监视,他无法出府。 就在此时,太子刘璿来到了刘谌府邸的正门处。 他亮出一块令牌之后,兵士们立即放行了。 因为,此令牌为皇帝赐予,见此令牌如见皇帝! 刘谌得知太子刘璿到来,立即前来迎接。 他对刘璿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王兄此次前来,可有要事?” 太子刘璿神情严肃地说道:“方才,父皇在朝堂上怒斥你,实属无奈之举。” “魏国大军压境,我大汉已是无法抵挡。降魏,是唯一的路。父皇也是迫不得已啊。” 刘谌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道:“王兄,我明白了。” 刘璿神情严肃地接着说道:“我此次前来,是奉父皇口谕,来带你一起出城。” 刘谌神情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刘璿却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迅速地说道:“父皇虽迫不得已,准备降魏,但仍然想保存我大汉皇室血脉。” “父皇令我带你出城,前往东方,去投奔正在赶来的、从永安城出发的军队。” 刘谌立即明白了,对刘璿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王兄!” 不久后。 太子刘璿带着刘谌,走出刘谌府邸正门,对负责监视的兵士们说道:“我奉圣谕,带北地王前去面圣。” 那些兵士立即放行。 刘璿与刘谌同乘一辆马车,带着一些侍卫,离开了刘谌府邸。 但他们并未前往皇宫方向,而是向着成都城偏门方向,急速奔去。 在偏门内侧,刘璿再次亮出令牌,轻松地通过城门。 但这一路上,他与刘谌都看见了,成都民众极为恐慌的神情,以及他们不知所措的行为。 刘谌攥紧了双拳,心中想道:“成都无数民众,恐遭浩劫!” 他很想拯救这些无辜的民众,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刘谌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小! 刘璿见他神情异样,神情严肃地对他说道:“天道不济,你不必自责。我们首先应当活下来,才能图谋再起、兴复汉室。” 刘谌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想道:“活下来……” “以前我锦衣玉食,并未意识到,自己身处乱世。”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天下生灵涂炭!” “乱世之后,必是大同!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与太子刘璿,一路向东。 第31章 乱世 这一日,午后。 蜀汉,成都。 随着成都城外不断扬起的漫天沙尘,与不断响起的纷乱马蹄声,城内所有人都明白,魏军正在逐渐包围成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都城内民众的心情越来越焦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魏将邓艾已抵达成都城下。 他望着成都城门,眯了眯双眼,眼中寒芒大盛,但又有不加掩饰的兴奋。 在他身后,接近万名魏军将士全副武装,随时可发动进攻。 这些魏军将士,经历那么多生死危机,见过那么多兄弟死亡,都是真正从绝境中活下来的狠人!他们的煞气完全不加掩饰,简直是杀气滔天! 如此多这般凶悍的魏军将士聚集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邓艾正想下令进攻,忽然有兵士前来禀报道:“启禀征西将军,蜀主送出了降书顺表!” 邓艾挑了挑眉,心中想道:“这蜀主倒是识时务,果断投降,并未抵抗。” “如此一来,他便可尽量减少伤亡,还可保住宗庙社稷。” 他想到这里,高声说道:“将蜀主送出的降书顺表呈上来!” 邓艾接过降书顺表之后,立即展开阅读,看见了其上的蜀汉皇帝大印,确认了确实是蜀主刘禅之意。 于是,他收起降书顺表,高声下令道:“通知蜀主,本将军接受他的降书顺表,让他开启成都城门!” “本将军承诺,不会毁坏他的宗庙社稷,他也可暂时继续居住于皇宫中。” 但他却对于如何对待成都民众,没有表态。 魏军兵士立即对看守成都城门的蜀军传话,魏将邓艾决定接受蜀主刘禅的降书顺表,要求蜀主开启城门。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蜀汉皇宫。 刘禅得知邓艾的决定之后,神情极为无奈,但又似乎松了一口气,看似平静地下令道:“开启所有城门!” 不久后,成都所有城门都开启了。 而蜀汉皇帝刘禅,身穿便服,手捧玉玺,亲自来到成都城正门处,迎接邓艾。 邓艾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到刘禅面前,俯视着他。 刘禅一脸无奈的神情,还夹杂着惊慌与恐惧。他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邓艾。 邓艾以冷漠的目光审视了刘禅一遍,而后猛地做了个手势。 他手下一名将领立即上前,一把夺过了蜀汉皇帝刘禅手中的玉玺。 刘禅身躯一颤,显然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紧接着,邓艾平静地对刘禅说道:“蜀主勿要惊慌担忧。本将军带手下将士进城之后,不会毁坏你蜀国宗庙社稷。你也可暂时继续居住于皇宫之中。” 刘禅极为艰难地点了点头,而后对邓艾行了一礼。 邓艾勾了勾嘴角,对一名将领吩咐道:“不得伤害蜀主,护送他回蜀国皇宫!” 这名将领立即带领自己手下的兵士,开始“护送”刘禅回蜀国皇宫。说是护送,其实就是挟持。 紧接着,邓艾大手一挥,对全体魏军将士,高声下令道:“进城!” 魏军进城之后,天空中的太阳开始西沉。 虽然成都城内繁华景象不再,百姓民众都躲进了自家屋内,但城内各种景象,还是能说明此地极为富庶。 经历了那么久艰苦生活的魏军将士们,见到成都城内的各种景象,不禁开始吞咽唾液,心生无穷欲望。 随即,邓艾手下的数名将领,一同来到邓艾面前,齐声请求道:“启禀征西将军,将士们一路饥渴难耐,可否放松一番?” 邓艾略微思索数息之后,高声下令道:“好!传令下去,今日各将士各取所需!但不得侵扰无辜百姓!明日一早,本将军要见城内秩序恢复正常!” 此令一出,邓艾手下的魏军将士一片欢腾! 他们自然极为兴奋,但成都民众,却是即将遭遇始料未及的灾祸! 天渐渐地黑了,夜幕逐渐降临。 入夜之后,成都城内,许多富贵人家、甚至一些百姓民众的哭喊声越来越多,夹杂着房门被踹开的声音,以及魏军将士放肆的狂笑,逐渐形成了响彻全城的嘈杂声响。 这一夜,成都城多年以来的平静被打破了! 这一夜,原本生活安稳平静的人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乱世,比这夜幕,还更黑暗……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二。 上午。 蜀汉,从成都去往永安城的道路上。 蜀汉太子刘璿,与北地王刘湛,正乘坐马车,在道路上疾驰。 忽然,拉车的马被前方猛地升起的绊马索,狠狠地绊了一下!他们乘坐的马车,随即直接侧翻! 而后,从道路两边,涌出了无数魏军兵士!为首的一名魏军将领,高声喝道:“蜀国太子,你们走不了了!” 刘璿与刘湛,惊慌失措地从马车内爬了出来。他们刚来到马车外,侍卫们就立即围成了防护圈,来护卫他们。 侍卫们都已拔出刀剑,神情凝重而又警惕地面对众多魏军兵士。他们明白,战斗一触即发! 忽然,随着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破空之声,两支箭矢极速飞掠而来,直击被侍卫们护卫着的刘璿与刘湛! 说时迟,那时快,刘湛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跃到刘璿身前,替他挡下了一箭! 这一箭,击中了刘湛的手臂;而另一支箭,与他擦肩而过,并未击中任何人。 刘湛强忍剧痛,猛地拔出身上的长剑,并艰难地对太子刘璿说道:“王兄,我掩护你,你先走!” 刘璿惊慌失措地说道:“快!快突围!突围啊!” 就在刘湛中箭的后一瞬,道路两边的魏军兵士,如猛虎下山,扑了过来! 侍卫们挥动手中刀剑,与魏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但他们毕竟比不上精壮勇猛的魏军兵士,很快就要招架不住了。 乱战中,有魏军兵士突破了侍卫们形成的一圈防线,直接冲到了刘湛与刘璿的面前! 刘湛自顾不暇,挥动手中长剑,与魏军兵士的兵刃交击,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而太子刘璿,被数名魏军兵士围攻,胸口很快就被利刃刺穿,身受重伤! 眼看刘湛与刘璿他们一行人,就要丧命于此,忽然,异变陡生! 东面,忽然传来了雷鸣般的纷乱马蹄声,一支近万人的军队,来到了此处! 只见这支军队,举着蜀汉旗帜,显然是蜀汉军队。 为首的一名将军,体格威猛、面容刚毅,手持长枪,正把目光投向刘湛等人所在之处。 此刻,他与刘湛等人,相距并不远,可清晰看见刘湛等人。 魏军兵士们见此,立即愣住了,神情略微惊慌。 刘湛见此,立即举起一只手臂,剧烈晃动示意,并高声喊道:“将军,救命!!!” 第32章 绝境 这名将军,正是蜀汉巴东太守,罗宪! 他从永安城出发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向成都方向赶去。此刻,恰好与刘谌等人在此处相遇。 罗宪听到呼喊声之后,定睛一看,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晃动手臂的刘谌,以及包围刘谌等人的魏军。 他虽然感觉疑惑,但立即想到,这是在蜀汉地界,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魏军兵士?那么,很显然,被魏军包围的,定是蜀汉重要人物! 罗宪将手中长枪,指向眼前的那些魏军兵士,迅速地高声下令道:“进攻!定要救出那几人!” 他口中所说的,正是指现在被魏军包围的刘谌等人。 蜀军将士听到命令之后,立即开始冲锋,向这些魏军兵士,极速冲杀过来! 带领这些魏军兵士的那名魏军将领,立即高声下令道:“速战速决!快杀了蜀国太子他们!” 魏军兵士们立即一拥而上,手中的各种兵刃,向刘谌与刘璿,极速飞掠而来! 刘谌与刘璿,顿时陷入绝境! 蜀汉太子刘璿已然身受重伤,极为艰难地对刘谌说道:“你……拔出这把,中兴剑……定能突围……” 说话间,他将手指向自己腰间的一把宝剑。 “中兴剑?!难道是,以前曾听父皇讲过的神剑?!”刘谌心中极为疑惑。 这把剑,一直被他的兄长刘璿带在身上,他并未太过注意,还以为是一把普通的宝剑。 但刘谌此刻来不及多想了,在兄长刘璿说完那句话之前,就猛地拔出了那把剑! 只见此剑之上,赫然有“中兴”两字,而且爆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眼看魏军兵士们手中的兵刃,即将击中自己,刘谌猛地发出了一声雄浑的咆哮! 他手中的中兴剑,以极速划出了一条近乎圆形的弧线,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如同闪电之鞭,暴烈绽放! 无比诡异的是,中兴剑所至之处,空气瞬间升温,甚至半空中燃起了无数微弱的火光!而且,半空中还有“噼啪”的电流声,甚至出现了无数电火花! 那些魏军兵士,接触到如此高温且带电的空气之后,立即被灼伤或是被麻痹,动作随之略微停滞! 而后,他们不禁发出了极为痛苦的惨叫哀嚎,不得不松开了紧握兵器的手掌,手中兵器纷纷落地! 刘谌见此,虽然心中无比震惊,但还是果断抓住了这一机会,手中的中兴剑继续向魏军兵士横扫而去! 中兴剑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带领这些魏军兵士的魏军将领,见到此局面之后,暴怒地高声吼道:“装神弄鬼!看我一箭灭你!” 他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正与魏军兵士激战的刘谌。 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他发现了凡是接近刘谌之人,都会那般诡异地受伤。 因此,射杀刘谌,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面向刘谌之后,忽视了背后的危险! 一道破空之声猛地响起,下一瞬,这名魏军将领惊骇地低下了头。 只见此刻,他的胸膛已然被一支长枪贯穿! 他惊骇地回头望去,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他离我那么远……” 这名魏军将领身后十丈处,罗宪正在骑马飞驰而来。 他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被本将军的飞枪击中之人,不可能活命!” 没错,虽然方才罗宪与此人相距十几丈,但他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飞枪! 在这名魏军将领放出箭矢之前,罗宪抢先向他投掷出了手中的长枪!长枪破空而来,以极速飞行了十几丈,一击贯穿此人胸膛! 这名魏军将领迅速栽落在地,仰面朝天,死不瞑目! 他手下的魏军兵士们,见罗宪以如此惊人手段击杀了他们的长官,又见刘谌手中的中兴剑摧枯拉朽,顿时心生退意。 “撤!快撤!”他们之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声喝道。 随后,这些魏军兵士,向着远离罗宪军队的方向,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 罗宪则是迅速地奔到了刘谌与刘璿面前,迅速地问道:“两位公子,你们是何人?魏军为何围攻你们?” 此刻,刘璿已然身受重伤,倒在了地上。 刘谌强忍剧痛,按着受伤的那只手臂,艰难地答道:“我是大汉北地王刘谌,这位是大汉太子。” 说话间,他向蜀汉太子刘璿偏了偏头,对罗宪示意。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神情震惊,立即说道:“我是巴东太守罗宪,见过太子殿下、北地王殿下。” 但紧接着,他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不禁高声问道:“太子殿下、北地王殿下,你们怎么会流落至此?!” 刘谌神情悲愤地答道:“昨日,成都得知魏军击溃了绵竹关守军!那么魏军必直击成都!因此,皇帝陛下昨日就已准备降魏!” 随后,他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昨日的形势。 罗宪听完之后,如同被重锤撞击,瞪大双眼,不甘心地追问道:“现在,成都是否已被攻陷?皇帝陛下是否已然降魏?” 刘谌眉头紧皱,神情逐渐越来越无奈:“恐怕现在,皇帝陛下已然降魏了。” “大汉,亡了!” 罗宪忽然翻身上马,高声喝道:“这不可能!我大汉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灭亡!” “我定要奔赴成都,杀光那些该死的魏军!我定要阻止大汉的灭亡!” 但就在此时! 有几人骑着快马,沿着刘谌等人方才行进的路线,极速飞驰而来。 他在看见罗宪带领的军队,与刘谌等人之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双方确认身份后,信使神情严肃地高声说道:“我奉皇帝口谕而来!” “大汉已归降大魏,大汉各地军队,就地降魏!” 罗宪与刘谌等人,瞪大了双眼,神情震惊! 虽然他们已有心理准备,但在亲耳听见这一消息时,还是无法接受! 随即,他们的神情,从无奈逐渐转为绝望。 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刘璿,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不断吐血,但又似乎想说什么。 刘谌立即蹲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刘璿,轻声问道:“王兄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蜀汉太子刘璿,极为艰难地对他说道:“这把中兴剑……就托付,给你了……定要妥善保管……” “父皇嘱咐我,定要妥善保管此剑……现在,给你了……” “这把剑,很神异……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头一歪,停止了呼吸,心跳脉搏也逐渐变得微弱,直至不再出现。 他,死了。 随后,刘谌正在悲伤之时,罗宪忽然沉声说道:“我会派遣一些人,将太子的遗体送回成都。” “北地王殿下,可愿与我同去永安城?” 第33章 形势 刘谌听到此话之后,明白罗宪如此询问,是为了保存大汉皇室血脉。只要他刘谌还活着,大汉皇室血脉就还在,就有兴复汉室的希望。 罗宪本可选择直接降魏,但为了刘谌,他做出了如此选择。 因此,刘谌心情极为复杂。 于是,他叹了口气,神情看似平静地说道:“成都已沦陷,我自然愿与将军同去永安城。” 但说话间,他的双手竟是在微微颤抖,显然心情并不平静。 罗宪的神情逐渐转为坚毅,缓缓说道:“出发吧。”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五。 午时。 吴国,西陵。 西陵军营内,孙皓的住处。 孙皓正在执笔绘制图纸。 张丰忽然来到房门外,恭敬地禀报道:“侯爷,圣旨到了!” 孙皓心中一惊,手中的笔差点掉落,还好他及时将笔攥紧,这才没毁坏笔下的图纸。 他神情紧张地放下笔,迅速地询问道:“使者现在何处?” 张丰答道:“使者正在前厅。” 孙皓立即起身,推开房门,来到前厅的会客室,一眼就看见了手持圣旨的使者。 使者见到孙皓之后,立即展开圣旨,高声说道:“圣旨在此,乌程侯接旨!” 孙皓立即向圣旨方向跪下,等待使者宣读圣旨。 使者开始高声宣读圣旨。 圣旨的大意是: “得闻西陵军大败魏军,尤以乌程侯所制兵器极佳,朕心甚喜。然因蜀汉已降魏,恐白帝城遭魏蜀联击,现令乌程侯即刻赴白帝城助战,不得有误。” 没错,自从吴国占领永安城之后,永安城就改名为白帝城了。 孙皓听完圣旨内容之后,心中震惊,但神情仍然看似平静,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而后,他就从使者手中接过了圣旨。 接过圣旨后,孙皓小心地对使者说道:“使者从建业来此,一路辛苦,烦劳用过点心再回不迟。” 说话之时,孙皓将一封银物放在使者手中。 听到此话,见到此物,使者非常高兴,心中不禁想道:“这个乌程侯,果然很聪明。” 于是他一边道谢,同时问道:“乌程侯可是还有什么疑惑要问吗?” “正是。还望使者告知。”孙皓恭敬地说道。 “请讲。” “圣上突然诏我前去白帝城,可是有什么缘由?” “乌程侯不要担忧。事情缘由是这样的,且听我仔细说。” 于是使者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地说给孙皓听。 原来孙休接到施绩和陆抗的奏章,得知白帝城大捷,非常的高兴,以至于晚上还举行了庆功宴。后来又从朱宣处获知孙皓制作了许多新式武器,龙心大悦。 谁知不日又收到陆抗等人的加急奏报。 内容是,蜀主已经降魏,吴蜀联盟已然破裂。如果继续入蜀,只怕蜀军联合魏军,一起攻打白帝城。因蜀魏两军数量庞大,白帝城守军恐怕难以支撑。特请求速派援军,加固防御。 陆抗等人提出了请求,但孙休却是很为难。 如今大吴兵力紧缺,并无多少兵力可调动到白帝城。 不过,既然乌程侯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威力如此巨大,用来加固白帝城的防御,是再好不过的了。 因此,孙休决定,派遣乌程侯前往白帝城,以乌程侯的新型武器,来对抗魏军与已降魏蜀军的攻击。 “所以,乌程侯大可放心。圣上这是极为器重您啊。” “更何况,朝堂之上,还有丞相与左将军极力推荐夸赞您。” 使者用大有深意的口吻对孙皓说道:“乌程侯少年有成,前途无量,日后必定大富大贵。” 就在使者准备离开之际,他忽然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孙皓,平静地说道:“我这次从建业来,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封书信。” 孙皓接过书信,只见书信封面上写着“谨呈乌程侯面启”,字迹工整娟秀。 孙皓大为疑惑,问道:“此信是何人所书?” “我只是受人之托,其他一概不知。乌程侯看过便晓得。”使者迅速地说道。 “另外,还请乌程侯看完书信之后,给个回信,我好带回去。”使者神情平静地说道,但其实是在催促。 听到使者的话,孙皓马上打开信封,把信笺抽出来,仔细端详。 就如信封上的字迹一样,信笺上的字迹也是十分的工整娟秀。 书信比较长,大意如下: “乌程侯,元宗阿弟。自从多年前一别,距今已有十数年,不知是否还记得阿姊?” 孙皓大为疑惑:“咦,元宗阿弟,一个好奇怪的称呼。还有阿姊……可是,孙皓,并没有姐姐。” 因使者催促,时间紧迫,他只能迅速地阅读这封信。 “想当年,阿姊和小妹每每遭人欺负,阿弟总是不惧而助,至今仍是感激。” “那年阿弟初入为侯,赴任之际,意气风发,跃马扬鞭。小妹得见于人群之中,至今犹记,每每说起。” 孙皓心中越来越疑惑,继续迅速地看了下去。 “如今阿弟已是人中俊杰,国之栋梁。听闻已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阿姊甚是宽慰。” “这文笔,让人惊叹。”孙皓不禁如此想道。 “前日听闻阿弟染恙,阿姊及小妹心中甚是忧忡。” 孙皓不禁极为疑惑,心中想道:“我啥时候生病了?真是人言可畏。” “山高水长,日月不见,万望珍重!手书一封,遥寄相问,以表慰藉。” 落款:婵娟。 时间紧迫,孙皓只得匆匆看过,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内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完全懵了,不知此信是何人寄给自己的。 见孙皓已经看完了书信,使者说道:“乌程侯,是否写一封回信,让我带回去复命?” 孙皓沉吟片刻,说道:“时间太紧,我又要立即启程去白帝城,回信就不写了。还请使者转告:书信内容我已知晓,一切都好,请勿担心,并且转达我的谢意。” 使者平静地回复道:“乌程侯放心,我一定转告。” 随后,使者便离开了。 站在房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使者背影,孙皓沉默许久。 他首先想到的是皇帝下达的圣旨。 “皇帝孙休这一决定,既避免了步协狗急跳墙,引起西陵动乱,又可以试试自己的能力如何,可谓一举多得!”孙皓如此想道,心情极为复杂。 不过正如朱宣所说,孙皓与步协本就恩怨颇深,如今就更如水火不容。自己在西陵,必定举步维艰,甚至性命堪忧,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 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眼下最迫切的需要、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孙皓很想一举打倒步家,拔除这颗眼中钉。但是眼下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不可莽撞。只能从长计议,缓缓图之。 不过,手中的这封书信…… 孙皓手持这封不知是何人寄来的书信,心中茫然。 这究竟是谁寄给自己的? 他努力地回忆,试图从脑海中搜索出什么信息。 自己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肯定与寄信人无关。但身体原主的记忆里,暂时也没有想起什么。 孙皓思索片刻之后,做出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以后再想也不迟。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要在这个时代活下来,而且若有机会,还要活得光芒万丈! 整理纷乱的思绪之后,他立即吩咐自己的仆从侍卫,尽快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没想到,我抵达西陵才七八天,就又要启程前往白帝城了。”孙皓心情复杂地想道,“虽然前途未卜,但是人生不就是一次不能回头的旅行吗?” 第34章 逆流 想到这里,他不禁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 不久后,他乘坐马车,前往距离最近的码头。在那里,他将要乘快船,在大江中逆流而上,前往白帝城。 “睥睨四方,少年何惧险路长!切莫回首,身后无非是故乡!但望前路浩茫,本当任我拼闯!” 孙皓心情慷慨激昂,望着天空中的太阳与远处的重重山岭,如此想道。 不久后,西陵江边。 孙皓与自己手下的仆从侍卫,匆匆登上快船,踏上前往白帝的西行之路。 此地名为南津关,而从此地到白帝城,这一段路程,就是著名的长江三峡。 后世有诗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是长江上最为奇秀壮丽的山水画廊。 虽然孙皓以前游览过长江三峡,但是见到一千多年前的三峡,仍然感到非常的震撼。这个时期的三峡,远比后世的三峡雄伟壮观,险峻异常。 而且孙皓等人现在是要逆流而上,比顺流而下艰险许多倍。 孙皓登船出发的地方,就是西陵峡,素以“峡中有峡,滩中有滩,滩多水急”著称。 果然,眼前所见只有高山峡谷和险滩礁石。两岸山连着山,没有一点儿中断的地方。重重的悬崖和层层的峭壁,犹如千钧压顶。 快艇小心往前行驶,很快就到了有长江三峡“险滩之冠”之称的崆峪滩。但见得滩中礁石密布,纷纷露出江面,状如石林。孙皓吩咐船工小心驶过,幸好安然无恙。 船舶继续往前行驶。 在长江北岸,有一叠层次分明的岩石,看似一堆厚书,还有一上粗下尖的石柱竖直指向江中,酷似一把宝剑,这就是后世所知的兵书宝剑峡。 这里传说是诸葛亮存放兵书和宝剑的地方,但来到三国这个时期之后,孙皓感觉那应该是谣传。 一行人穿过西陵峡,来到了一处渡口。 “侯爷,前面就要进入巫峡了。只是山中天色早早见晚,不便行船。还是早些下船,寻一个安歇之处。明日早再出发不迟。” 听到此话,孙皓马上同意。他知道三峡绝对不适宜夜晚行船。 孙皓随即下船,上岸。 入夜时分,路上行人不多,店铺已然关闭。 孙皓一行人来到驿馆,早早歇息,只待明日天一亮,就早早出发。 夜幕逐渐覆盖了整片大地。 建业,左将军府。 刚刚入夜,房间里烛火摇曳。 张婵月坐在床边,想着白天的事情,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这一天的上午,她去了冯府,见到了姐姐张婵娟。听说姐姐已经写信并且托人送去了西陵,张婵月极为兴奋。 张婵娟虽然不同意妹妹的做法,但因为妹妹自幼丧母,故而对她十分怜惜疼爱。 看着妹妹整日郁郁寡欢,她只得替妹妹写了一封信去投石问路。可是信中却不能将话说得太明显,因为那样便显得自己失了大家风范,恐惹人轻贱。 因而信上言辞甚是委婉曲折,慎之又慎。 今天见到妹妹又来找自己,张婵娟不禁认真教育了她一番。只因妹妹太任性,怕她又一个不慎,弄出什么事来,惹人轻贱。 虽然这个时期的女子,远比后世自由得多,可左将军府上毕竟是国之重臣、名门大家,总得像个名门闺秀的样子。 张婵月甚是不服气,但并没有出言顶撞。她知道姐姐这么做,都是为自己好。 她心中除了欢喜,还有遗憾。因为使者还未返回建业,自己暂时无法知道,皓哥哥是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次日。 孙皓早早起床,来到江边渡口。 有诗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他极目远眺,四周景象一览无余。 只见远处:奇峰突兀,层峦叠嶂;峡长谷深,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江流曲折,百转千回。 更有阳光透过云雾,洒下道道金光。 巫山有“万峰磅礴一江通,锁钥荆襄气势雄”之称。 山下有溪,溪名巫溪,汇入巫峡。溪水浩浩汤汤汇入巫峡。峡谷之中有许多险滩,险滩的水流非常急促,撞击在水中的岩石,飞起朵朵白色的浪花。 孙皓等人驾着几艘快船,平稳地穿行在长长的峡谷之中。 巫峡两岸,青山不断,群峰如屏。两岸群峰,各具特色,尤以神女峰最著名。 船行峡中,时而大山当前,石塞疑无路;忽又峰回路转,云开别有天。 两岸景色多变,幽深曲折秀丽。高山上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柏树,悬挂着的瀑布冲荡在岩石山涧中。船行其间,宛若进入一条迂回曲折奇丽的画廊,充满诗情画意。 孙皓见此情境,不由得心生遐想。看着眼前群峰之间,云雾缭绕,想起古人诗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心潮越来越澎湃。 正在暗自赞叹,耳边传来轻轻一声: “侯爷,我们到夔峡了。” 孙皓猛然惊觉,原来自从早晨启程,已过很长时间了。 夔峡就是现代的瞿塘峡。虽然很短,却能“镇全川之水,扼巴鄂咽喉“,以其雄伟险峻壮观而称誉于世。 古人形容其雄为“峰与天关接,舟从地窟行”。 孙皓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峡中。 放眼望去,但见两岸险峰上悬下削,如斧削刀劈而成。山似拔地,峰若刺天。 江面越来越窄,水流越来越急,行船越来越慢。 “快看,前面就是夔门!”掌舵的船工一声惊呼道,“大家小心,千万站稳了。” 孙皓睁大双眼,正视前方。 一千年前的瞿塘峡与后世有些不同。 只见两岸高山对峙,崖壁陡峭。江面狭窄曲折,滩礁棋布,水流汹涌湍急,风光雄奇秀逸。 夔门,就位于大峡入口处。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形同门户,因此得名。 长江自此浩荡东泻,两岸悬崖峭壁如同刀削斧砍,山高峡窄,仰视碧空,云天一线,峡中水深流急,波涛汹涌,奔腾呼啸,惊涛拍岸,壮观之至,惊心动魄。 船工们奋力划桨,丝毫不敢松懈。溯流而上,长浆猛击江面,溅起浪花朵朵。所幸现在是枯水季节,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总算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夔门。 直到现在,孙皓才真正领略了传闻中的“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门”。虽然千年前的剑阁之险目前尚未得见,但千年前的夔门之雄,今日真是心有余悸、叹为观止。 不过仔细搜寻,两岸的山岩上,并没有镌刻着“夔门天下雄”五个大字,想必那是后人所书。 水流渐渐变得平缓,江面开始变得开阔。 行船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一座极为高大雄伟的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皓定睛一看,这正是白帝城,与自己记忆中的白帝城极为相似。 白帝城,终于到了。 这里并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这里,将成为我真正崛起的起点!” “那么,未来的历史,将有怎样的风采?”孙皓如此想道,心情慷慨激昂。 未来的历史? 既然我来到了这个时代…… 且由我来书写! 第35章 白帝 白帝城,位于大江北岸,紧邻夔门,三面环水,背靠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扼守水陆要津,自古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望着雄伟壮观的白帝城,孙皓勾了勾嘴角,而后平静地说道:“将船停泊靠岸,然后进城。” 就在快船即将接近大江北岸时,孙皓发现渡口边有许多兵士。看他们的装束,都是吴军。 渡口看上去比较繁忙,不时有船舶靠岸。三三两两的人群上船或者下船,也有许多人准备进城。兵士们正在对他们认真盘查。 看到这种情况,孙皓心中感到欣慰。 现在正是战时,对来往的行人和船舶进行盘查,是理所应当,必不可少的。看来这里的将士还是有比较高的警惕性。 果然,孙皓一行人刚一下船,兵士们立即上前,警惕地看向他们。 为首的一名士兵,看装束应该是一个兵士长,马上过来盘查。 “你们是什么人?” 尽管孙皓等人乘的船不是战船,但渡口当值的士兵们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听到问话,李田立即答道:“这是乌程侯。奉圣旨前来白帝城,你们快去通报。” 士兵们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这名兵士长仔细打量了孙皓以及他的随从,而后说道:“请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通报。” 立即有兵士迅速进城,去通报了。 片刻后,从城门方向,一队人马裹挟着尘土,匆匆来到渡口。 为首的一名将军模样打扮的人,翻身下马,来到渡口守卫面前,出示了一张令牌。 随即他来到孙皓面前,恭敬地对孙皓行过一礼,高声说道:“我乃镇军将军属下牙将,奉上大将军及镇军将军令,前来迎接乌程侯进城!” 在江边兵士们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孙皓迅速地骑上快马。仆从侍卫,紧随其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白帝城门。 来到白帝城下,只见城门已然开启。城门内外布置了许多兵士。他们正在对每一个进城和出城的人员进行严密盘查。 领路的牙将来到城门口,再次出示令牌,对当值的兵士说道:“放行!”随即又嘱咐道:“你等轮值,务必对来往各式人等,严密盘查,不得让敌国细作混入城中。” 孙皓一行人进入白帝城之后,在牙将的带领下,前往白帝都督府,也就是施绩和陆抗他们现在的办公公署。 一路上,道路两边的兵士们都警惕地望向孙皓一行人,但在看见孙皓他们是由那名牙将带路之后,目光略微放松。 孙皓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白帝都督府正门处。 带领他们过来的那名牙将,与门口的卫兵说明情况之后,领着孙皓进入了白帝都督府。 立即有人将孙皓的仆从带去安顿处,至于他的侍卫,则在门外等候。 孙皓跟着那名牙将,来到了白帝都督府议事厅。 进入议事厅后,孙皓看见里面已经有许多人。 孙皓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上首的一名老者。 只见他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却仍然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眼神中透出沉稳冷静,显然是一位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老将。 他就是吴国的上大将军施绩。 孙皓迅速地将目光转向一侧。 只见一位中年人端坐在案几前。他面容俊朗,身材健硕,眼神非常镇定、静穆,流露出与众不同的智慧。 他正是吴国的镇西将军陆抗,以沉默寡言却胸有成竹,为人称道。 孙皓又迅速地将目光转向另一侧。 另一侧也坐着几位将军,其中一位是征西将军留平,另外还有太史涛、凌阳与甘迪。 孙皓首先对施绩和陆抗行礼,两人也站起身来,对孙皓回了一礼。 随后其他几位将军纷纷起身,对孙皓行礼,孙皓也一一回礼。 孙皓在陆抗旁边落座。 施绩看着众人,严肃地说道:“乌程侯、诸位将军,今日在此召开军务会议,主要是针对当前吴军面临的形势,希望诸位出谋划策。” 留平首先说道:“如今我大吴已占据了白帝城,控制着大江上下水路交通的咽喉,可谓占据了地利。现在应该以白帝城为据点,向蜀汉腹地迅速推进。” 立刻有几位将领纷纷附和。 这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的陆抗说话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议事厅却立刻安静了下来。 “诸位,虽然我大吴已经占据了白帝城,扼制了水路交通的咽喉,但不宜马上进军蜀汉腹地。” 此话一出,满座惊讶。 有几位将领马上表示不解,有的甚至开始表示反对。 “打仗本来就应该乘胜追击。我们已取得大胜,为什么不继续进军?!何况现在蜀汉已经降魏。” 陆抗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他把头转向孙皓,似乎是在等着孙皓说话。 “如果我说了什么,那他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不过,根据后代历史记载,陆抗是支持孙皓的,而且还是最强大的后盾。也许,不要担心太多。”孙皓心中思绪万千。 见到孙皓一直在沉思,陆抗直接问道:“乌程侯,可有高见?” 听到陆抗点名让自己发言,孙皓站起身来,转身面向众人。 孙皓神情严肃地说道:“方才诸位所说的,都没有错。” 听到孙皓的话,安静的议事厅,忽然又喧闹起来。 “乌程侯,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都没有错?” 众人议论纷纷。 孙皓见众人如此反应,仍然神情平静地继续说道:“打了胜仗,应该乘胜追击,军事上一般都是这么做的,但这只是一般情况。” “当初,大吴派军西进,是因为蜀汉请求援助。如今形势不同了。” “现在蜀主已经降魏,而且已经让使者去通知各地投降。”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吴军继续西进,有可能遭到蜀汉军民的抵抗。而且魏国也会派军支援,甚至北边的魏军也可能趁机进攻我吴国边境。这样大吴就可能遭遇来自北面和西面的两路攻击。” 说到这里,孙皓停顿了下来,心中想道:“还有一些话,我现在不能说。南边的交州叛乱,尚未平息。” “对于那里的叛乱,孙休不想也没有能力去处理,现在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交州。所以吴国遭遇的就不是两路夹击,而是三路夹击。如果那样,极有可能是致命打击。” 见孙皓不再开口说话,陆抗又问道:“既然这样,乌程侯,你可有良策?” 孙皓缓缓说道:“暂无良策。仍需密切关注形势发展。一切皆有可能。” 听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孙皓吓了一跳。因为这句话,显然是自己前世常说的一句话,就像口头禅一样。在座的这些人,应该是听不懂的。 虽然对孙皓的最后一句话,众人都是觉得莫名其妙,但基本上也算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议事厅陷入一片沉寂。 施绩略微无奈地说道:“既然这样,西进的事情暂缓,明日再议。” 第36章 密谈 片刻后。 孙皓走出议事厅,望向外界。 冬日接近傍晚的天空,阴云密布。 此时已进入十一月,虽然白帝城位于南方,天气不算很冷,但是因为山多,湿气很重,北风吹过,孙皓不禁觉得有些寒意。 众人都已然走远,只有陆抗还留在后面。 孙皓觉得陆抗可能是有意想和自己说话,于是便快走几步,来到陆抗的身边。 果然,陆抗看着孙皓,意味深长地对孙皓说道:“乌程侯今日所言,很有意思。不知乌程侯心中是否早有良策?” 孙皓立即恭敬地答道:“良策谈不上,想法倒是有一些。只是不知有没有用,还请镇军将军赐教。” 陆抗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赐教不敢当。倒是期待乌程侯有何良策。” 然后他不再说话,只是对孙皓略微点头,随即离开了。 孙皓略微愣住,心中想道:“他的话语,加上这个点头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莫非,他想听一听我的所谓良策?” “若真是如此,那么……” 不久之后。 镇军将军陆抗的住处,会客厅。 陆抗对于孙皓的来访,并不惊讶,似乎早已预料到。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孙皓忽然感觉此人深不可测。 他们互相行礼之后,一齐落座。 孙皓先开口说道:“镇军将军,在下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陆抗神情平静地回复道:“无妨。” 孙皓接着说道:“我确实有一些想法,但因形势变幻莫测,不知是否有用。” 陆抗闻言,立即说道:“今日我看乌程侯虽未提出什么良策,但对形势的分析很有道理。” “从未接触过军事之人,能如此清晰地分析全盘形势,让我略微惊讶。因此,我很期待你的想法。” 孙皓恭敬地回复道:“镇军将军谬赞了,在下不敢当。” 紧接着,他开始迅速地分析道:“蜀主已然降魏,那么蜀汉在名义上已是不复存在。” “之前,蜀主派遣使者到建业,请求支援。那是因为,那时蜀汉并未降魏,且在与魏国对抗方面还有一丝希望。因此,那时候,吴蜀还算是友邦。” “如今蜀主降魏之后,早已让使者去通知蜀汉各地投降。蜀汉不复存在了,那么吴蜀友邦这一概念也就不存在了。因此,如今大吴的敌人,是已然吞掉蜀国的魏国,是一个更为强大的魏国!” “具体来说,就是全体魏军加上全体降魏的蜀军!” “我大吴虽已占领白帝城,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显然岌岌可危。固守白帝城,还是进攻蜀地,是个两难的选择。” “我的想法是,我大吴应当进攻蜀地!若固守白帝城,虽能一时自保,但却会失去大好机会!” “如今蜀地已乱,魏国也并未实际控制整个蜀地,这正是天赐良机。若是坐失良机,将追悔莫及。” “待到魏国实际控制整个蜀地之后,大吴将再也遇不到现在这样的良机了!” “若进攻蜀地,可趁魏军还未实际控制整个蜀地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趁火打劫加上浑水摸鱼,我大吴可坐收渔翁之利!” 但孙皓话锋一转,转而说道:“但现在,虽说有如此良机摆在大吴面前,且我大吴拥有地利人和优势,但却还缺少天时。” 陆抗一直神情平静地听孙皓说话,此时也并未打断。 孙皓迅速地接着说道:“所谓天时,现在是指:天义、天命、天道。但无论是其中何者,简单来说就是,大吴没有可以出兵的理由,也就是缺少大义、不符天理。” “现在,大吴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让大吴出兵且拥有大义、符合天理的时机。” “这个时机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也或许不会出现。” 说到这里,孙皓停了下来,正视陆抗,目光坚定。 陆抗终于开口说道:“这就是你说‘一切皆有可能’的原因?看来你并不确定,这个时机是否会出现。” 孙皓点了点头,但不再开口,似乎在等陆抗说话。 陆抗神情略微凝重地说道:“我大吴等不起,因为不能坐失良机。若是等到魏国实际控制了整个蜀地,大吴将再也无法与魏国抗衡!可若冒然进军,大吴也承受不起惨败的损失。” 孙皓神情严肃地说道:“因此,只能祈求上天赐予大吴这个时机了。” 陆抗略微摇头,无奈地说道:“一切凭天意,如同赌博,大吴输不起。但如今,也并无更好的办法。” 孙皓见此,点了点头,而后平静地对陆抗说道:“镇军将军,既如此,天色已晚,我就告辞了。” 此时,会客厅外的天色已然转暗,不久就要天黑了。 孙皓站起身之后,陆抗也紧接着站起身来,而后将他送到了会客厅门口。 “乌程侯,恕不远送。”陆抗平静地说道。 孙皓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镇军将军客气了。” 陆抗回礼之后,望着孙皓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乌程侯,真是让我震惊。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他,竟可将全盘形势分析得如此清晰。而且,还说出了一些我都没想到的方面。”他心中想道。 “接下来,就看上天会不会赐予大吴那个时机吧。” 与此同时,孙皓出了镇军将军陆抗的住处,对一直在门外等候的侍卫们说道:“走吧。” 以张丰与李田为首的侍卫们,立即护卫着他,向着孙皓的临时住处而去。 孙皓望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心中想道:“这个陆抗,我说了那么多话,他究竟会有什么想法?我无法得知。” “我初来白帝城,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获得位高权重者的支持。若能获得陆抗的支持,那是极好的。” “只是,不知他对我的那些话语,会有何感想?又会对我有何看法?” 夜幕降临,白帝城逐渐被黑暗笼罩。 夜间。 乌程侯孙皓的住处,孙皓的房间内。 孙皓躺在卧榻之上,已然进入睡梦之中。 忽然,他又梦见了一片迷雾,而走出迷雾之后,又见到了那名身着玄袍、戴着玄色面具的老者。 “又是他!他又一次进入我的梦境,意欲何为?”孙皓心中想道。 此时,他已对水镜产生了不满。 因为,孙皓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应由自己掌控! 但因为对方实力太过强大,他不敢表露出哪怕一丝不满之意。 “前辈,有何指教?”孙皓虽然心中不满,但神情却是极为恭敬地说道。 第37章 入梦 水镜以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道:“现在你已抵达白帝城,计划的第一步可以开始了。” “你可知这计划的第一步是什么?” 孙皓疑惑地说道:“晚辈不知。请前辈指点。” 水镜平静地说道:“那就是联合蜀国,共同对抗魏国。” 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蜀国巴东太守罗宪带着北地王刘谌,即将接近白帝城。” 孙皓神情略微惊讶,心中想道:“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在后世史书上有记载,历史上他曾固守永安城也就是白帝城,打退吴国多次进攻……” 水镜见他神情惊讶,接着说道:“罗宪是被蜀国永安都督阎宇,派遣去支援成都的。但他肯定想不到,返回之时,原本所在城池已被吴国占领。” 孙皓恍然大悟,迅速地想道:“看来,可能是我的穿越改变了历史走向,上次吴蜀在白帝城爆发战斗时,他竟然不在城内,而是早就被派遣去支援成都了。” “罗宪也真够惨的,返回原本所在城池时,城池已被敌国占领,永安城的名字还被改为白帝城了。” “不过仔细想想,罗宪远远不及阎宇惨。听闻阎宇在白帝之战时,被征西将军留平一箭击毙,他才是真惨。” “当时听闻吴国攻陷白帝城之时,我虽然惊喜,但却感觉理应如此。现在想来,若罗宪在城内,吴国可能就无法拿下白帝城了。” 与此同时,水镜接着说道:“蜀国北地王刘谌,在成都被魏军攻陷之前,逃了出去,后来遇到罗宪,与罗宪一同往白帝城而来。” 孙皓听到这些话之后,心中又是迅速地想道:“看来,他们的计划是退守永安城,以此地为根据地。只不过,他们认知中的永安城已经不复存在,这座城已改名白帝城了,不能成为他们计划中的根据地了。” “在后世史书记载中,历史上的刘谌在成都被攻陷当天,就自刎身亡了。看来历史走向果然改变了,刘谌竟然活了下来,还在不断接近白帝城。” 一时间,孙皓思绪万千,电光火石间,竟是思考了许多。 紧接着,水镜语气严肃地说道:“现在,罗宪与刘谌已经来到了,距离白帝城一百多里的地方。” “他们明日一早就会听到,蜀主刘禅可能遇害的传闻。他们听到此传闻后,必定踟蹰不前,或许还会准备哀悼几日。” 孙皓闻言,心中想道:“此传闻对蜀国人来说,无疑是噩耗。但对于吴国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水镜继续说道:“当罗宪与刘谌听到此传闻之后,会犹豫是否去反攻收复失地。之前蜀主刘禅安然无恙,刘谌与罗宪自然不能打出收复蜀汉失地的旗号。” “但若是蜀主刘禅死了,他们就可打出这一旗号了。毕竟,至少北地王刘谌还在。” “不过,他们经历几次战斗之后,如今只有数千人,兵力远远不够。” “此时,若吴国劝说他们联盟,且劝说成功,那么他们就可获得吴国军队的大力支持,吴国也可打着帮蜀汉收复失地的旗号,进攻蜀地。” 说到这里,水镜看向孙皓,似乎在等待孙皓说话。 孙皓立即迅速地说道:“这正是大吴现在需要的良机!只要打出这个拥有大义、符合天理的旗号,就能堂堂正正地进攻蜀地。” 水镜语气严肃地说道:“仅有这个旗号还不够,吴国的兵力不可能与魏国抗衡。” “不过,你设计了那么多所谓新型武器。难道你认为,仅凭这些,就能与魏国抗衡?” 孙皓忽然笑了笑,说道:“前辈,晚辈有信心。” 水镜略微摇头,迅速地说道:“这些所谓新型武器,华而不实,在小规模战役用来唬人可以,但用于大规模战役应该不行。”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神情仍然看似很平静,心中却是如此想道:“我设计出的新型武器,一定会让你惊讶!” 同时,他意识到,自己设计出新型武器之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真有通天之能,能看见我的一举一动?还是,我身边有他手下的人?” “若是第二种情况,那么我得多加提防了。”孙皓不禁心中凛然,如此想道。 水镜接着说道:“当年我总是劝说自己的学生,不要过多依赖自己设计的所谓新型事物,但他一直不听。最终,他北伐失败,惨死五丈原,过多依赖自己设计的所谓新型事物,也是原因之一。” “依我看,若是他一心钻研奇门遁甲之类,胜利的希望应该会大得多。” 孙皓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禁问道:“前辈的那位学生,莫非是蜀汉诸葛丞相?” 水镜以肯定的语气答道:“自然,正是诸葛孔明。” 孙皓略微收敛了震惊的神情,恭敬地迅速说道:“原来前辈就是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 水镜以沧桑的语气说道:“水镜先生?很多年没人这样叫我了。” 与此同时,孙皓猛地想道:“根据后世史书记载,水镜先生在几十年前就去世了。那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此刻,他比上次初见水镜之时,更为恐惧。 水镜却是并未解释,自顾自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建立了暗影卫组织,他们都叫我大帅。而你……” 孙皓见此,立即将心中的恐惧强压了下去,迅速地说道:“那我就称前辈为先生吧。” 水镜以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可以。” “此次我提醒你之后,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是否能达成吴蜀联盟,都在于你努力的程度。” 孙皓恭敬地说道:“先生放心,晚辈定竭尽全力。” 话音刚落,水镜的身影就逐渐消散了。 之后,孙皓猛地睁开了双眼。 “果然是梦。”他心有余悸地想道:“一个活了超过百年的水镜先生,似乎还有通天之能……” “若一直维持这样的现状,我就会被水镜玩弄于股掌之间!必须从现在开始想办法,争取早日脱离水镜的掌控!” “不过,首先还是应该考虑,如何达成吴蜀联盟。这才是眼前最急迫的事。” “看来,我应该那样做……” 第38章 商议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七。 巳时。 白帝都督府。 孙皓来到了都督府门口,对在此守卫的卫兵说道:“请禀报上大将军与镇军将军,在下有要事相商。” 昨日孙皓来都督府之时,卫兵们已得知他就是乌程侯,也算是认识了他。 孙皓此刻来都督府是有原因的,那就是,蜀主可能遇害的传闻,已传到白帝城了。 而且,方才他听到这一传闻时,身上的中兴剑已然颤动了许久。当他把手按在剑鞘上,紧闭双眼,脑海中就出现了一片广阔的空间,以及两道剑光。 一道剑光就在自己这里,显然是象征着自己的这把中兴剑;而另一道剑光,则是在西面,距离自己较为遥远。 “莫非,有一把中兴剑已然接近了白帝城?”孙皓心中想道,“水镜说,蜀汉巴东太守罗宪与北地王刘谌,已然接近了白帝城。难道他们之中的某人,带着中兴剑?” 孙皓百思不得其解,但经过反复考虑之后,他决定前来都督府。 片刻后,前去禀报之人回来了,平静地说道:“乌程侯,镇军将军同意你进都督府。” 孙皓立即进入了都督府,随后来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已有许多人,大多数是他昨日见过的,且落座位置与昨日几乎一样。 孙皓在陆抗旁边落座。 上大将军施绩略微不满地扫了一眼孙皓,向征西将军留平使了个眼色。 留平见此,立即会意,平静地说道:“乌程侯昨日曾说,‘暂无良策。仍需密切关注形势发展。一切皆有可能。’莫非今日,乌程侯就有良策了?” 虽然他的语气平静,但孙皓却听出了他的轻视之意。 “他与施绩,应该都不看好我。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昨日我是与陆抗进行了密谈,他们并未见识到我全部的想法。”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 于是,他开口说道:“今日我听闻,魏军攻陷成都之后,成都一片大乱,蜀主也可能已遇害。这对于蜀国人来说,自然是噩耗,但对于我大吴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施绩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反问道:“蜀主可能遇害的传闻,我们已知晓。难道乌程侯认为,我大吴可以此为理由,进攻蜀地?” 孙皓立即接着说道:“若蜀国人因此传闻,打出收复蜀汉失地的旗号,那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蜀主若是真死了,蜀主下的命令也就不算数了,他们就可顺理成章地拥护某个皇子,开始反攻。若此时大吴……” 孙皓的话还未说完,留平就直接反驳道:“就算蜀主真死了,大吴以此为理由,去进攻蜀地,还是缺少大义、不符天理,名义上仍是入侵。” “如此一来,大吴就将遭受魏军与已降魏的蜀军的联合攻击,必定得不偿失!这些话,不正是乌程侯昨日之意么?”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的众人,一齐盯着孙皓,似乎都在等他说话。 孙皓闻言,却是勾了勾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若急于进攻,确实如此。但我算过时间,无需多久,就会有一个天赐良机,摆在我们面前。”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孙皓接着说道:“诸位难道忘了,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带走了近万人马,前去救援成都。” “但现在蜀主已然降魏好几日了,显然罗宪的军队并未在魏军兵临城下之前,抵达成都。” “罗宪肯定已收到蜀主命令各地投降的圣旨,他会做何抉择?” “成都已落入魏军之手,蜀主也在魏军手中,若他前去成都,不但救不出蜀主,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 “那么,若他选择返回此地,会在何时抵达?” “我算过时间,应该就是今日。” 说到这里,孙皓的神情仍然极为平静,似乎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孙皓所说的话,甚至感觉这是无稽之谈。 “乌程侯,你说自己算出是今日,你拿什么保证?!” “况且罗宪是否会返回此地,都是不确定之事,你怎么就如此肯定?!” “乌程侯,你如此言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施绩忽然轻咳了两声。 随即,众人不再开口说话,议事厅立刻安静了下来。 寂静数息之后,施绩紧紧地盯着孙皓,严肃地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静待良机。” 孙皓以自信的目光直视施绩,毫不畏惧,似乎胜券在握。 片刻后,忽然有兵士前来禀报道:“启禀上大将军、镇军将军、诸位将军,我军城外斥候,探查到了一支蜀军的行踪!” 上大将军施绩立即问道:“是蜀国何人的军队?距离白帝城有多远?” 那名兵士立即答道:“斥候观察过他们的旗帜,以此判断,为首的那名蜀军将领,应该就是蜀国巴东太守罗宪。他们此时距离白帝城约百里,已然停步不前。”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的众人神情无比震惊! 那名兵士接着说道:“但罗宪身边还有一名年轻人,看穿着应该不是兵士。而且那人的服饰极为华贵,看起来应该是蜀国皇族宗室。” 议事厅内的众人听到此话之后,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施绩做了个手势,那名兵士就退下了。 忽然,一直并未出声的陆抗开口说话了。 他神情严肃地说道:“罗宪不可能带着身份较低的蜀汉皇族宗室行军。因此,那名年轻人,极有可能是蜀汉皇子!”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的众人,立即有人点头附和。 孙皓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想道:“方才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现在陆抗一开口,他们就对陆抗说的话点头附和。” “看来,想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语,首先自己得是位高权重者。” 与此同时,陆抗转向孙皓,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乌程侯,真是料事如神啊。” 孙皓立即对陆抗恭敬地说道:“不敢当,在下只是运气好罢了。” 但议事厅内的众人,此刻却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太史涛、凌阳与甘迪,紧紧地盯着孙皓,眼神极为疑惑。 而施绩与留平,也不时将目光扫向孙皓,若有所思。 数息之后,施绩忽然对孙皓问道:“既然罗宪已接近白帝城,那么乌程侯可有何良策?” 孙皓见此,神情自信地开口说道:“罗宪应该也得知了蜀主可能遇害的传闻,再加上若他得知白帝城已被我大吴占领,就会停步不前。” “现在罗宪已停步不前,说明他应该都知晓了。而且,因为他停步不前,那名年轻人是蜀汉皇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此时,我大吴应当主动派遣使者,去见罗宪,说服他与大吴联盟,共同对抗魏国。” “若罗宪身边那人,确实是蜀汉皇子,那么大吴就可拥有大义、符合天理,可打出帮蜀汉皇子收复失地的旗号,堂堂正正地进攻蜀地。” “如此良机,大吴绝不可错过!” 第39章 双方 施绩听完孙皓的话语之后,立即看向议事厅内的众人,说道:“既如此,派遣使者前去说服罗宪等人,此事势在必行。” “那么,派遣何人前去呢?” 众人的眼光,一齐落在孙皓身上。 孙皓心中其实早已料到会是这样。 他极为平静地缓缓说道:“我认为,应该先派遣一名使者前去蜀军那边,了解对方的情况,约定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其他相关的事项,然后才能谋划下一步的计策。” 陆抗也点点头,沉稳地说道:“虽然联蜀抗魏之事势在必行,但要考虑周密。因此仍然需要时间,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见此情形,施绩说道:“那就依此而行。” 他看向孙皓,又说道:“还请乌程侯修书一封,说明会面的缘由以及事项,交与使者,即刻送往蜀营。” 孙皓刚想应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对于身体原主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对于穿越过来的孙皓,那可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为何如此说呢? 那就是因为,使用毛笔来写字,身体原主对此是非常娴熟的,他的书法甚至为许多人所称道。 可是现在的穿越者孙皓,虽然能写毛笔字,书法放在穿越前也还不错,但跟身体原主也就是真正的孙皓比起来,可就差了一大截。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穿越者孙皓,能写出的字体与身体原主完全不同! 若是在议事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写一封书信,那绝对是要漏破绽,绝对会惹人非议,绝对会遭人怀疑! “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必须想一个办法,解脱困境。 电光火石间,他迅速思索,灵机一动。 就在孙皓心中思绪万千之时,施绩已经令人准备好笔墨纸砚。 看到墨已经磨好,孙皓把纸铺开,捏起毛笔,轻轻蘸墨,然后提笔到纸前,却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盯着纸的一瞬间,孙皓并未下笔,他的右手猛烈地颤抖,而后以左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右臂。 众人都以为他要落笔到纸上,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陆抗见此,心中一惊,不禁立即问道:“乌程侯,这是?” 孙皓露出一抹苦笑,无奈地说道:“因一路上奔波劳碌,受了风寒,肩膀与手臂疼的厉害。今日恐怕不能动笔了,让诸位见笑了。” 孙皓接着又说道:“上大将军与镇军将军若不介意,我可以口述,让文书记录。” 施绩虽然心中极为疑惑,但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孙皓心中暗喜,心中松了口气:“总算躲过一劫。” “不过,今后一定要尽量避免在他人面前书写!” 于是孙皓口述,由文书人员记录,写了一封书信。 书信的大意是: 得知蜀汉巴东太守和皇子来到白帝城,吴国将士都十分欢喜。但是又听说蜀汉皇帝不幸遇害,深感同情与痛惜。现在希望吴蜀双方能够派代表会面,商议结盟共同抗魏的事情。 书信写完,施绩马上派遣使者,送往罗宪处。 白帝城外。 离城约百里的某处,有数十座营帐。 这里就是罗宪和刘谌暂时停歇的地方。 刘谌先是面朝西方,双膝下跪,拜了三拜。然后站起身,转向东方,眼中冒着怒火,死死盯着远处的白帝城,也就是先前的永安城。 自始至终,罗宪一直默默地跟在刘谌身后。他的神情,时而冷静、时而激动、时而悲戚、时而愤怒…… 他在自责,深深地自责。 “如果路上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许就可以早一点赶到成都,或许蜀主就不会降魏,后来也就不会遇害,蜀汉也就不会亡……”罗宪的心中,痛苦万分。 刘谌看出了罗宪的心思,轻轻地说道:“天运如此,与你无关。罗将军,你就不要自责了。” 罗宪看着刘谌,说道:“殿下,属下定会誓死保卫殿下,恢复汉室。” 刘谌抬头望向茫茫天空,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无奈地说道:“家已破,国已亡。恢复汉室,谈何容易?” 罗宪也陷入了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兵士匆匆跑来。 “启禀殿下,巴东太守,吴国使者求见。” 听到此话,刘谌大怒,高声喝道:“吴国贼子,竟然还敢派遣使者前来,岂有此理!” 罗宪见此,立即劝道:“殿下,切莫动怒。他们敢派人前来,肯定有什么要事。先见一面吧。” 片刻后,一座大帐内。 吴国使者进了大帐,看见怒目圆睁的刘谌和同样凶神恶煞的罗宪,吓得发抖。他颤抖着双手,把信交给兵士。 刘谌从蜀军兵士手中接过信,打开,迅速地阅读。 他看完书信,猛地一拍书案,大喝:“吴国贼子,背信弃义,趁我大汉之危,夺取我永安城,现在竟然还想与我结盟抗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使者见此,神情明显不甘,但又不敢说什么,甚至都不敢出声。 罗宪从刘谌手中接过信,也看了起来。 他看完信以后,并没有像刘谌一样大发雷霆。 他沉思了片刻,问道:“此信是何人所写?” “大吴乌程侯所写。”使者恭敬地答道。 罗宪和刘谌面带疑惑,一齐问道:“乌程侯是何许人也?” “当今大吴皇帝之侄。” 罗宪看向刘谌,点了点头。然后他对吴国使者说道:“你先下去等候。” 吴国使者离开后,罗宪对刘谌说道:“殿下,如果这个乌程侯果真是吴国皇帝的侄子,属下觉得你可以见一面,到时候就可知道吴国到底想做什么了。” 不久后,罗宪把一封书信交给吴国使者,说道:“你把此信带回去,告诉你们吴国的将军们,务必按照信上所写行事。” 吴国使者带着书信,骑上快马,朝着白帝城飞奔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 白帝城,都督府议事厅内。 众人正在进行军事会议,一名兵士带着使者匆匆走进大厅,使者呈上书信。 施绩展开书信。他看完书信之后,眉头大皱,把信传给陆抗。 陆抗看完书信,也皱起了眉头,又传给了孙皓。 见到施绩和陆抗的神情,众人都是疑惑不解,孙皓也不例外。 他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信的大意是: 蜀汉同意与吴国会面。时间是次日午时。地点在永安城(白帝城)外五十里,一个都亭处。且指定吴国派遣乌程侯前来,随从不得超过一百名。 署名:大汉北地王,刘谌。 施绩心中暗暗冷笑:“这个乌程侯,出身皇室贵胄,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这次就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让他知道,这世道不是那么好混的。” 陆抗从不轻易显露神情的脸上,也不禁有些异样。 大厅内的其他人,看见了施绩和陆抗的表现以后,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漠不关心。 孙皓心中想道:“看来这一次,不得不去!” 第40章 赴会 施绩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孙皓,轻描淡写地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乌程侯走一趟。”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恭敬地说道:“好。” 但他接着又说道:“此事,必须先禀报皇帝,请求圣裁。” 施绩、陆抗等人纷纷表示同意。 孙皓立即口述了一份奏章,由文书记录下来。而后,派遣使者,立即加急送往建业。 再之后,孙皓就去进行准备了。 而陆抗也随即离开了。 议事厅内的众人见此,也逐渐散去。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八。 上午。 孙皓准备完毕,之后就从白帝城出发了。 在他的身边,张丰与李田紧紧跟随,进行护卫。在他的身后,有近百名兵士不远不近地跟着,处于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而在孙皓身后更远处,被镇军将军陆抗命令来护卫孙皓的甘迪,带领着一千多名兵士,远远地跟着,始终与孙皓保持着一里的距离。 甘迪体格精壮、面容刚硬,神情始终看似漫不经心。 虽然他的神情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眼中锐利的目光可比鹰隼,如光似电,不时盯着前方,又不时环顾四周。 他紧握自己的长弓,身上背着常年随身携带的箭筒,将自己调整至随时可拉弓搭箭的状态。 这一行人,分三梯队,浩浩荡荡地出了白帝城,向着西面而去,渐行渐远。 午时。 他们根据斥候禀报的方位,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这片区域,四周围绕着重重山岭。 而在这片开阔的平地上,有一座亭,其内有石桌石凳,在这片区域颇为显眼。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这片开阔的平地,这座亭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熠熠光辉。 而且,此刻亭内有一人,已然落座。 渐行渐近的孙皓,眯了眯双眼,看向亭内那个人影。 只见此人,身着华贵服饰,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瘦削、面容清秀,正看向孙皓这边,神情略微复杂。 此人,正是蜀汉北地王,刘谌! 在他的身后,也与孙皓一样有近百名兵士跟着,处于相距大约二十多丈的位置。 孙皓按了按中兴剑的剑柄与剑鞘,发现一直在颤动的中兴剑,竟是平静了下来。 “既如此,中兴剑肯定就在此处!极有可能在刘谌身上!”他心中想道。 孙皓勾了勾嘴角,昂首阔步地走进了这座亭。 在他的身后,张丰、李田与那近百名兵士站在一起,不再接近,在相距大约二十多丈的位置,沉默地站定。 在刘谌身后大约半里的某处,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带领着一千多名兵士,埋伏在不易被察觉的位置。 另一边,孙皓身后大约半里的某处,甘迪带领着手下一千多名兵士,也埋伏在不易被察觉的位置。 罗宪的神情极为焦急,而甘迪的神情却是极为淡然。 虽然甘迪的神情淡然,但此刻他已然拉弓搭箭,瞄准了半里外那座亭内的刘谌。 而在罗宪身边,也有一名神射手,此刻也已然拉弓搭箭,瞄准了半里外那座亭内的孙皓。 双方箭待发、弦怒张,孙皓的处境已是危机四伏。 而在那座亭内,孙皓直接在刘谌对面落座,微笑着说道:“我是大吴乌程侯,孙皓。请问阁下是?” 刘谌立即答道:“我是大汉北地王,刘谌。” 孙皓平静地说道:“原来方才那封信是你所书。”说话间,他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刘谌的佩剑。 刘谌点了点头,说道:“不知大吴乌程侯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孙皓平静地说道:“我大吴听闻大汉成都被魏军攻陷,又听闻大汉皇帝已然遇害,深感同情与痛惜。” “因此,大汉北地王必定想收复失地、对抗魏国,我大吴是极为理解的。” 刘谌目光一凝,神情严肃地说道:“家破国亡,我自然要对抗魏国、收复失地。” 其实,蜀汉皇帝刘禅是否已遇害,根本不能确定。而方才,孙皓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蜀汉皇帝已遇害。 刘谌虽然对此略微不满,但也不好对此说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能堂堂正正地去收复失地。 孙皓见此,严肃地问道:“请问北地王,你凭什么,号令蜀地军民,听命于你?” 听到此话之后,刘谌立即按了按自己的佩剑,严肃地说道:“此剑,本是我父皇赐予我太子王兄的,之后他在临终前又托付给我。” “见此剑如见大汉皇帝,我可以此剑号令蜀地军民,让他们听命于我。” 孙皓立即想道:“看来,此剑极有可能是中兴剑!” 紧接着,他对刘谌问道:“如今你们有多少兵力?是否能与魏国抗衡?” 刘谌攥紧双拳又放开,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我们有八千人马,更何况姜大将军还有数万人马,未必不能一搏!” 此话一出,孙皓略微摇头,说道:“你大汉大将军的数万人马,远在西北,一直被魏国大军牵制,如今更是可能已降魏。而蜀地其他区域的将领,不是战亡,就是已降。你指望何人来助你收复失地?” 说到这里,孙皓紧紧地盯着刘谌,更为严肃地说道:“想要收复失地、对抗魏国,靠远在天边的那些军队是不行的,但仅靠你手下的八千人更是不可能的。” 刘谌愣了愣,而后无奈地说道:“我们确实兵力不够,无法与魏国抗衡。”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 孙皓却是勾了勾嘴角,说道:“若北地王确有此心,我大吴愿与大汉结成联盟!我大吴会出兵,助你对抗魏国、收复失地!” 此话一出,刘谌略微思索数息之后,也紧紧地盯着孙皓,沉声问道:“那么请问,乌程侯,你能代表大吴吗?” 孙皓见此,严肃地答道:“我来此地,是大吴皇帝派遣而来。我们两国若能结成联盟,是共赢之事。我大吴皇帝定会应允。” 刘谌沉默数息之后,问道:“说吧,你大吴愿出兵助我,有什么条件?” 孙皓平静地答道:“也并无什么过分苛刻的条件。只是,益州的蜀锦以及各类矿产,若是能以最优惠的价格与我大吴交易,我大吴就心满意足了。” 刘谌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又攥紧双拳,略微愤怒地高声说道:“你们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再说了,我现在流落至此,怎么可能获取那些!” 孙皓摊了摊手,说道:“我大吴出兵助你,定会有极大损耗。若无条件助你,恐怕我大吴军民不会答应。” “你现在可以先不交易,暂且先欠着,待到日后收复失地,再与我大吴进行交易。” 刘谌此时极为不甘心,双拳攥得越来越紧,额头上青筋暴起,同时怒瞪双眼、咬牙切齿,神情极为暴怒。 但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 第41章 后奏 因为若错过这次机会,他也不知道仅靠自己微薄的兵力,何时才能对抗魏国、收复失地。 刘谌忽然松开了双拳,双目低垂,神情也迅速地转为无奈。他的神情,忽然就变得与之前判若两人。 片刻后,刘谌抬起头,以无奈的眼神直视孙皓,低声说道:“可以。我大汉同意与大吴结成联盟。”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苦涩之感。 孙皓见此,立即微笑着说道:“愿我们两国携手共进。” 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孙皓环顾四周,心中想道:“其实,我可以断定,蜀军肯定像吴军一样,也有不少人,埋伏在不易被察觉的较近位置。” “我此次与蜀汉北地王刘谌谈判,实际上是危机四伏。” “但我还是成功地完成了与蜀国结成联盟的目标。” “扭转乾坤,就从此刻开始!” 紧接着,孙皓与刘谌各自叫来文书,准备笔墨纸砚。 而后,文书根据他们的口述,写好了文件。 最后,孙皓与刘谌各自在文件上盖了自己的印章,再交换了文件。 孙皓收起文件之后,微笑着说道:“合作愉快。” 反观刘谌,则是神情仍然略微阴沉,一言不发地收起了文件,而后退出了他们所在的这座亭。 孙皓见此,也退出了这座亭,而后迅速地奔向张丰、李田以及那近百名吴军兵士。 来到他们身边之后,孙皓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去。 只见刘谌也已然到了那些蜀军兵士身边,也在回头望着孙皓这边。 孙皓勾了勾嘴角,在张丰、李田以及近百名兵士的护卫下,转身离去。 当他走到大约半里之外的甘迪所在位置时,带领一千多名兵士在此埋伏的甘迪,正在活动自己酸痛的手。 甘迪先是神情略微不满地扫了一眼孙皓,在看见孙皓自信的微笑之后,又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他对孙皓问道:“乌程侯可是促成了与蜀国结为联盟之事?” 孙皓自然是自信地说道:“当然。” 甘迪心中微惊,不禁如此想道:“这个乌程侯,口才竟如此了得?!” 随即,他们就沿着来时的道路,开始返回白帝城。 另一边,刘谌也来到了罗宪的身边,叙述了一遍方才之事。 罗宪听完之后,顿时怒瞪双眼,攥紧双拳,高声喝道:“这吴国贼子,竟提出如此条件,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紧接着,他看向刘谌,神情悲愤地问道:“殿下,怎么就答应了?” 刘谌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平静地问道:“将军,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明白自己失言了,急忙对刘谌说道:“殿下放心,我们定能获得成功。” 但他忽然又严肃地说道:“殿下,我们不能指望吴国的援助,应当尽快联络蜀地各位将领,收复失地。” 于是,刘谌立即开始准备。 不久之后,白帝城。 都督府议事厅内,施绩、陆抗等人听孙皓叙述了方才之事后,都对他能促成吴蜀结为联盟之事,很是震惊。 陆抗以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吴蜀联盟必定对大吴有利,乌程侯立下大功。” 施绩则是以质疑的语气高声说道:“是功是过,现在就说,为时尚早!毕竟,圣旨还未到呢。”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各不相同,但都扫了孙皓一眼。 孙皓心中“咯噔”一声,猛地想道:“是啊,圣旨还未到,我就先一步行动了。这属于先斩后奏的事,触犯了皇权。若是皇帝震怒,我恐怕凶多吉少。” 他心中如此思索之后,开口说道:“我会写一份奏章,向皇帝禀明此事。” 施绩与陆抗见此,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也会向皇帝禀明此事。” 此话一出,孙皓、陆抗与施绩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各不相同。 议事厅内,其他人面面相觑,并未开口说话。 而后,厅内的众人逐渐散去。 这一日,天黑前。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吴国皇帝孙休召集了众多大臣,正在进行紧急会议。 原因是,就在方才,皇帝孙休已收到孙皓派人送来的奏章。孙休对此犹豫不决,只能立即召集群臣进行商议。 大殿内,众多大臣各执己见,议论纷纷。 “蜀国已然亡国,此时与他们结成联盟,就是对魏国宣战!如此得不偿失之举,绝对不行!” “吴蜀联盟必定对大吴有利,我大吴可趁机占领蜀国诸多地盘,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派胡言!依我看,此时与以蜀国落魄皇子为首的蜀军联盟,简直就是引火烧身!如此对抗魏国,无异于以卵击石!” “此言差矣!我大吴恰恰缺少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进攻蜀地!若与他们结成联盟,我大吴可堂堂正正进攻!” “自古以来,强者为尊!有合理的理由又怎样,面对强大的魏国,如何取胜?!” 他们争执了许久之后,皇帝孙休忽然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高声喝道:“不要吵了!” 众大臣都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望向孙休。 孙休极为不满地高声说道:“吵吵吵!你们就只知道吵!如此争执,今日肯定得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将手一挥,高声说道:“此事暂缓,明日再议!” 众大臣见此,只能一齐对皇帝孙休行礼,而后退出了大殿。 孙休高坐于宝座上,望向空荡荡的大殿,若有所思。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九。 天黑前。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孙休又一次召集众大臣,进行紧急会议。 原因是,就在方才,皇帝孙休已收到孙皓、陆抗与施绩各自派人送来的奏章。 陆抗的奏章很简单,就是叙说了一遍孙皓促成吴蜀联盟之事。 施绩的奏章也很简单,但除了叙述这件事,还说明了此事是由乌程侯提出的。 而孙皓的奏章较为复杂,大意是: 自己在未收到圣旨之时,擅自行动,确实有罪。但时机稍纵即逝,若坐失良机,恐怕追悔莫及。且吴蜀联盟对大吴极为有利,希望皇帝能让自己功过相抵。 孙休看到这样的奏章之后,自然是极为震怒! 众大臣聚集于大殿内之后,皇帝孙休令人宣读了孙皓的奏章,而后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高声喝道:“未收到圣旨,擅自行动,还妄图功过相抵!岂有此理!” 第42章 人心 皇帝孙休暴怒之时,众大臣都不敢出声。 许久之后,众大臣见孙休逐渐消气了,于是开始发言。 丞相濮阳兴率先开口说道:“启禀陛下,乌程侯未收到圣旨时就擅自行动,此举确实不妥。” “但仔细想想,也是事出有因。前线形势瞬息万变,若此次未抓住时机,恐怕会成为遗憾。” 孙休正想说话,左将军张布接着说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吴蜀联盟对我大吴其实大有好处,而扩张大吴版图,不正是陛下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孙休听到这话,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见此情形,濮阳兴又趁机说道:“而且,能够让我大吴日益强大,疆域广阔,这也是大帝心中念念不忘的雄图大略。倘若陛下能够使之成为现实,这可是千秋伟业,那么大帝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听到濮阳兴把大帝搬出来,又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孙休不好反驳,也不能反驳。 他看向众大臣,只能轻轻地咳了一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凯,终于发言了。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对孙休说道:“陛下,乌程侯毕竟年轻,缺乏历练,做事难免考虑不周。但他一门心思肯定是为了大吴着想,所以处置仓促了一些。” “吴蜀结盟,对我大吴确实是大有好处。如果大吴可以趁此机会,向西扩展,开疆拓土,扩大版图。陛下必定会名垂青史,彪炳千秋。” 听到好几位大臣都是这般说法,孙休脸色由阴转晴,脸色竟然变得开朗起来。 孙休方才之所以发怒,并不是真的对孙皓恨得咬牙切齿,而是因为,孙皓没有获得自己准许就自行处置的行为。 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让他很生气,感觉自尊心受到伤害,甚至感觉皇权也受到了挑战。 其实他一向没有把孙皓放在心上。孙皓一贯的行为,让他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虽然近来孙皓举止有些奇怪,但孙休并没有想太多。反而以为那只是年轻人一时心血来潮,妄图建功立业。 更何况,刚才几位大臣,一番吹嘘吹捧,说什么“开疆拓土、名垂青史”之类,他的虚荣心瞬间膨胀起来。 他面带喜色地看向众人,问道:“这么说来,乌程侯并无过错?” “不但无错,反而有功。” “既然这样,那么朕要赏赐他什么?” 张布恭敬地对孙休说道:“陛下,乌程侯在前线,位轻言微,又无一兵一卒,恐怕难以行使圣命,甚至可能遭遇不测。因此还请陛下能够赋予乌程侯更多权限。” 孙休的心猛地一沉,想道:“他这是在公开为孙皓要军权吗?” 就在皇帝孙休迟疑不决的时候,又有几位大臣附和张布的话。 孙休原本就对张布有些忌惮,更何况现在朝中又有多位大臣赞成他的建议,关键是自己也觉得孙皓有大功,也觉得大臣们说的有道理。 于是,他把手一挥,高声说道:“朕决定了,下旨。” “吴蜀结盟,实为大利。乌程侯有大功。特赐偏将军,假节,令其持节行事。五千以下兵马,可听凭调遣。” 皇帝孙休春风满面,志得意满。 大殿内的大臣们一片山呼:“陛下圣明!祝陛下千秋伟业,名垂千古!” 而自此之后,孙皓踏向权力的道路,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众人开始纷纷离开大殿。 张布离开大殿之后,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偷偷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砰砰乱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真是好险! 幸亏皇帝耳根子软,听得进好话。否则,自己可能性命难保。 与此同时,大殿内,高坐于宝座之上的皇帝孙休,眯了眯双眼,眼中掠过一丝寒芒。 不久之后,左将军府。 张布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在他的面前,站着他的女儿张婵月,而且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 张布对张婵月高声斥道:“月儿,你身为大家闺秀、将门千金,且待字闺中,怎能如此?!” 原来,张婵月令仆从买来了貂皮,自己给孙皓缝制了一件貂皮大氅,准备派人送往白帝城。 没错,此时她已得知,孙皓应该已到白帝城了。 张婵月神情极为委屈地说道:“我只是看天冷,心疼皓哥哥,担心他受冻,想送他一件貂皮大氅而已。难道女儿这么做也错了吗?” 张布继续高声斥道:“这简直是胡闹!为父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皇族宗室之事,太过复杂,你不能深陷其中!” 说到这里,张布越来越愤怒,语气也加重了:“更何况,你跟他是不可能的!” “今后,不得再与他有任何联系!” 张婵月听到此话之后,眼眶中的眼泪瞬间涌出。她以手拭泪,悲伤地奔向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看张布一眼。 张布见此,欲言又止,神情逐渐暗淡了下去,似乎瞬息间老了许多岁。 天黑时分。 白帝城外,刘谌与罗宪扎营处。 此时,刘谌正在自己住处,反复查看吴国与自己签的欠条。 欠条上写明了,刘谌还欠吴国多少物资…… 刘谌看了好几遍之后,心中怒不可遏:“吴国贼子!提供如此少的物资给我,竟然要我支付那么多的物资!价值根本就不对等!” “我现在拿不出来,他们就强迫我签此欠条!岂有此理!” 此时,罗宪正好来到了刘谌住处。 他看见刘谌的神情之后,也明白刘谌为何愤怒。于是,他低声说道:“殿下,我已派遣人马,前去联络各地将领了。殿下放心,不久后定有转机!” 刘谌望向门外逐渐降临的夜幕,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很冰冷。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被无边的黑暗包围,随时可能被吞噬。 不久之后。 白帝城。 夜幕已然降临,黑暗笼罩着这座城池。 孙皓的住处。 孙皓端坐在书桌前,桌上点着烛火。他正在飞舞手腕,迅速画图。 “时间很可能来不及!因此,我必须挑灯夜战!争取夜间在烛火下,多画出一些新型武器的图纸!” “尽管镇军将军陆抗很期待我的新型武器,但上大将军施绩对此却是不屑一顾。然而,想要站稳脚跟,还需施绩的信任与支持。” “不过,待到我的新型武器大量制造出来之后,他的想法,必定扭转!”孙皓心中充满自信,如此想道。 第43章 莫测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十。 魏国都城,洛阳。 晋公府邸。 自从魏伐蜀大战以来,捷报频传,司马昭威望日益增长。 而与威望共同增长的,还有他心中的熊熊野心。 魏帝曹奂迫不得已,只得听从大臣们的建议,加封司马昭为晋公,领十郡,方圆七百余里。这还不算,另外还将他晋位为相国,加九锡,并以相国身份统摄朝政。 呈报魏帝的奏章,都需先交由相国阅览,然后再从中择取部分上呈魏帝。 于是,朝政大小事务皆由司马昭裁决。 连日来司马昭已经收到多封奏章,内容都是关于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打了胜仗,并且要求嘉奖。 司马昭极为高兴。 这次战役,本来就是自己极力推进的。好在属下也是极为卖力,取得如此辉煌战绩。这样一来,自己简直就是凌驾于曹奂之上。 司马昭心想:“大魏,还不是要靠我!” 高坐于大厅上首的司马昭,常年冷漠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喜色,一向极为阴鸷的眼中也开始熠熠生辉。 他从一堆奏章中抽出一封,定睛一看,原来是邓艾所书。 他打开书信,仔细阅读。 信上内容大致如下: “自从接到命令以来,不敢耽搁,日夜不息,长途跋涉,终于攻陷成都。因此请求嘉奖将士。” 看到这里,司马昭从来都极为平静的脸上神情微惊,心中震惊地想道:“邓艾竟然攻陷了成都?!” “之前他从阴平小道穿行险峻,我曾认为他抵达成都的希望渺茫,更不用提攻陷成都了。没想到,他真的完成了如此壮举!” “既然此次他立下奇功,请求嘉奖将士,理应如此。” 继续看下去,他忽然发现,邓艾笔风一转。 “蜀主已经奉上降书顺表,理应优待,建议加封为骠骑将军。另外蜀地官员,只要降魏,也要给予一定的官职。这样便能巩固刚刚获取的土地,蜀地方能安稳。” 看到这里,司马昭勾了勾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心中想道:“这个邓艾,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一向行为做事大胆。” “此次你攻陷成都,使得蜀主投降,立了头功。封赏我大魏将士,不用你说,我自会禀告圣上,为你等求取相应的功名。但是封赏蜀地官员,哪里是你管得着的事!” 司马昭想了想,认为此信就不必呈给魏帝了。 他提起笔来,迅速地把回信写好,盖好大印,封好信口,交由侍者,准备即刻送往成都。 这一日,午时。 蜀地,成都。 蜀汉皇宫。 大殿内,邓艾与刘禅相对而坐,两人各自面前的案几上已放置好了酒壶酒杯,且酒杯内已斟满了美酒。 邓艾白发白须,却是精神矍铄,身形也显得老当益壮。而刘禅头发斑白,却是眼神暗淡,身形也显得唯唯诺诺。 只见刘禅神情极为委屈地说道:“邓将军,昨夜你手下部将,潜入我的后宫,对我的嫔妃图谋不轨!此事,还望邓将军秉公处理。” 邓艾目光一凝,神情阴晴不定地说道:“蜀主稍安勿躁,此事,本将军定会尽快秉公处理。” 刘禅听到此话之后,低下头看向酒杯,伸手想拿,忽然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邓艾见此,迅速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平静地说道:“蜀主勿忧,本将军承诺过,定会善待你与你的家眷。不仅如此,降魏的各蜀地官员,也会得到封赏。” “本将军言出必行,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刘禅听见如此话语之后,又抬起了头,望向邓艾,神情阴沉,似乎在等邓艾说话。 邓艾见此,知道刘禅是在等自己处理昨夜之事。于是,他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本将军会立刻,处理此事!” 刘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喜色,对邓艾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那就多谢邓将军了。” 邓艾站起身,语气森冷地说道:“蜀主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他起身就走。 刘禅也站起身来,快步跟上,同时看似若有所思。 邓艾离开大殿之后,心中不禁极为不满地想道:“这个刘禅,仗着自己曾是蜀汉皇帝,就认为我应当顺着他的意思来?!” 但他转而又想道:“不过,若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进成都城那一日,就不该放纵将士们在城内狂欢!” “人一旦作恶,就会陷入无穷的欲望中无法自拔!” “近日来,我手下的将士们,越发难以控制,应该也与那一日发生之事有关。” 不久之后,蜀汉皇宫前的广场上。 这是一片开阔的广场,但此时广场中心已竖起一根铁杆,铁杆上还绑着一个人。 他就是昨夜潜入蜀汉皇宫,对刘禅的嫔妃图谋不轨的人,也是邓艾手下的一个将领。 他光着膀子,满身伤痕,正在高声怒喝。 “我们这些将士们,随你征战,从阴平小道穿行险峻,在崇山峻岭中躲避各种危险,艰难前行,就像是走过了鬼门关!” “这一路上,我们攀登险峰、滚落深谷!这一路上,我们修筑栈道、勾连绳索!这一路上,我们毫无怨言、奋勇前行!” “而你就是这样对待手下将士的吗?!” “他一个亡国之君,凭什么享有这么多的女人!他与他的女人,都是大魏的俘虏!” “何况我们众多将士,许多人都未娶妻生子!也包括我!难道这些俘虏不能分配给我们?!” “因为我想要蜀主的一个女人,你就要杀我!” “你如此行事,寒了我们将士们的心!” “你变了!你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邓征西了!” 广场靠近蜀汉皇宫的那一边,一座高台上。 邓艾高坐于高台之上,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眉头大皱,高声怒喝道:“聒噪!” “你犯了罪,本将军诛杀你,本将军是替天行道!” “斩!”说到这里,邓艾迅速地抽出面前案几上竹筒内的一支签,猛地砸到了高台之下。 立即有手持大砍刀的刽子手走上前来,挥动手中的砍刀,手起刀落,将铁杆上绑着的那人,一刀斩杀! 森白落下,猩红溅起。 邓艾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方才他明显听见了,自己手下一些部将的议论。他们对邓艾如此做法,极为不满。 这是很正常的。 在他们看来,邓艾今日可杀这个部将,明日就可能杀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 第44章 僭越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二。 上午。 蜀地,蜀汉皇宫。 此时,一场盛大的任命会正在皇宫大殿内举行。 邓艾意气风发地站在皇帝宝座前的御阶上,指点面前的诸多人等。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蜀国士大夫们,他们有的低垂着头,不敢吭声;有的唉声叹气,神情沮丧;也有的洋洋自得,趾高气昂。真是百态俱现。 邓艾高声说道:“你们幸亏是遇到了我,所以才有今日。如果你们遇上的是吴汉这样的人,哼,你们早就被杀掉了。哪里还能够活着站在这里,还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既然你们是主动归顺我大魏,我这个人一向宽宏大量,肯定会善待你们的。你们真的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现在蜀国已经不存在了,本将军现在就行王事,按照大魏九品中正制,对你们进行任命。” 于是,邓艾对降魏的蜀地官员,开始一一任命。 首先是刘禅,被封为骠骑将军。然后是蜀汉太子刘璿,虽然已不幸身死,但毕竟遗体已送回成都,亦追封奉车都尉。刘禅其他在成都的儿子们,也被授为驸马都尉。 跟随刘禅一起投降的蜀汉群臣,则根据他们原来的地位高低,有的被任命为朝廷官员,有的则归建在自己属下的那些将领们。 总之,邓艾给他们安排了不错的位置。 而对于跟随自己征战的魏国将士,邓艾也给予封赏。 任命完成后,邓艾就在蜀皇宫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宴。以刘禅为首的蜀地官员,纷纷举起酒杯,来到邓艾面前,向他敬酒,向他道贺称谢。有的甚至对他歌功颂德,大唱赞歌。 看着这些人对自己表现地如此毕恭毕敬,诚惶诚恐,邓艾的心情极为兴奋。 他不停地大声嚷嚷,端着酒杯的手晃来晃去,还时不时地伸出手指,对他们指指点点。 就在邓艾与刘禅他们把酒言欢的时候,在宴席的一个角落,有几个人正在怒目注视。 “我们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攻陷成都。这一路上,我们多少好兄弟都死了。” “我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理应受到嘉奖,理应加官进爵。” “可是征西将军为什么要封赏刘禅他们?他们只是一群俘虏,一群亡国奴。呸,他们不配!” “征西将军变了!” “他两日前还杀了我们的一个好兄弟。那个兄弟只是想要刘禅的一个女人。刘禅一个亡国之君,凭什么享用那么多的女人?!” 几个人相互看着各自的眼睛,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白帝城内。 因为有孙休的准许,孙皓可以放心地开展工作。连日来一直在刻苦钻研,力求能够把自己记忆中的一些武器,绘制在图纸上。 制造新型武器的工程极为浩大。白帝城原有的工匠,数量远远不够。因此还从附近,尤其是西陵,调来了许多工匠,参与孙皓设计的新型武器的制造。 之前在西陵的那一次制造,因为车船是根据一艘原有的战船改造的,拍竿、“地狱火”等新型武器数量也不多,所以才能迅速完成。 此次制造,因为孙皓打算让人制造较多的新型武器,所以工程就极为浩大了。 还好从西陵调来了,许多参与过第一次制造的工匠们,制造工程就显得不那么困难了。 至于造武器的原材料,除了吴国提供,蜀地也有许多物质供应,这些东西可以由罗宪他们去采取。 虽然陆抗对于孙皓的行为,一直都默默无语,但是孙皓心里明白,陆抗是支持自己的。因为监督工匠制造武器,就是由陆抗亲自负责的。 至于施绩,尽管他一向不看好孙皓以及他的那些所谓的新型武器,但是他作为军中最高统帅,还是懂得分寸的,更何况现在皇帝孙休已经下了嘉奖令。 施绩知道,自己对孙皓还是要表示尊重。 现在的孙皓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要完成的事,那就是要与陆抗结成真正的盟友,让他成为自己的坚强后盾,以后的路才好走。 同时也要获得施绩的信任,让他支持自己,最起码不要设置障碍、横加阻拦。 因此,要牢记那句话“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用实力证明自己。 自从吴国军队占据白帝城以后,边境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安宁。北边的魏军经常派出斥候,乔装改扮,妄图潜入白帝城,进行破坏,甚至窃取军情地图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已经投降的蜀军,听命于魏军,协助他们的军事行动。 因此吴军要时刻提防魏军可能进行的袭击。沿河的渡口以及河道,都加派了许多士兵,对于过往船只和人员都要严加盘查。同时军营里对士兵加紧操练,以便随时出征。 白帝城外,约一百里。 罗宪和刘谌带领着数千人,一直驻扎在距离白帝城大约一百里的地方。他们不敢进入白帝城,显然是害怕遭遇不测。但是他们也不敢距离白帝城太远,因为害怕遇到危险。 尽管吴军答应给蜀军提供军需补给,虽然不是空头支票,但是罗宪手下尚有数千人,实际上到手的物资,少得可怜。 将士们忍饥挨饿,餐风露宿,有的士兵还生了病,军营里缺医少药。而且罗宪也拿不出军饷,发放给士兵。军营里已经开始出现抱怨的声音。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仰人鼻息的滋味不好受! 由于蜀都成都已经落入魏军之手,蜀境其他许多地方也被魏军占领。大批蜀军和蜀国将士已经遵从刘禅的命令,投降了魏军。但是仍然有小股部队,表面佯装投降,私底下还是想叛乱。 而罗宪和刘谌现在正需要这些人。可是这些人现在在哪里呢?罗宪和刘谌必须尽快联系上他们。 刘谌写了许多亲笔书信,让罗宪派人秘密送往各个可能联系上的将军之处。只是过去了许多天,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一个也没有回来。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孙皓以及陆抗他们,其实是知道罗宪正在做的这些事情。但是因为已经联盟,而且罗宪所做的事情并不会危害自己,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孙皓心里甚至希望他们能够联系上姜维。因为从后世的史书记载中,孙皓知道姜维一直在努力抗争,力图恢复汉室,只是…… 第45章 告发 只是根据后世史书的记载,姜维不久之后就会降魏,而且是向魏将钟会投降。他们在不久后,又会密谋反魏,但不慎走漏风声,死在了蜀地的魏军内乱事件中。 孙皓心中对此极为惋惜,但也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经过时间的计算,姜维此时应该还未降魏,不知是否会有转机,使得他并不像史书记载那般降魏呢?” 但紧接着,孙皓迅速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事,不是我能掌控的!现在的我,根本没那个资格!” “现在我要做好的事,就是画出更多的新型武器设计图纸,督促工匠们制造好这些新型武器。” 他望向自己住处的门外,接着想道:“今日已是十一月十二了,从制造新型武器工程的开始算起,已过三天了。” “今日应该去工匠那边多看看。”孙皓收好新型武器设计图纸,走出了自己的住处。 在以张丰与李田为首的侍卫们护卫下,他乘坐马车,向着新型武器制造区域,迅速奔去。 不过,孙皓透过车窗,看向张丰与李田之时,不禁如此想道:“张丰与李田,似乎与之前不一样了。这点,我竟然一直并未察觉,更没有去深思。好像就是从我离开建业开始?还是……?” 孙皓思索片刻之后,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但随即,他不禁略微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思。 因为,若真是那样,那可就极为恐怖了! 他理了理思绪,再次望向车窗外,发现已然来到工匠们制造新型武器的区域。 孙皓下车之后,快步走到了工匠们的身边。 在这片区域,有木匠区、铁匠区等区域,还有孙皓特别设置的丹火区。 关于这丹火区,上次孙皓在西陵之时,就已设置。所谓“丹火”,其实就是火药。而那些工匠们,都对所谓“丹火”这个领域,极为惊叹。 因为在三国这个时期,火药技术并未成熟。这个时期的人们,对于如何制造火药,还处于懵懂无知的程度。 然而,在孙皓的指导下,许多工匠开始逐渐掌握了火药的制造方法。 这让孙皓不禁心中惊叹:“果然不能小看古人!古人拥有等同甚至可能超越现代人的智慧,只是缺少方法而已!” 工匠们见孙皓到来,不少人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围了过来,神情兴奋地看向孙皓。 在这些工匠看来,孙皓设计出的各种新型武器,各处设计都极为精妙!而且,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新事物! 特别是不少新型武器要用到的所谓“丹火”,使得他们对孙皓极为崇拜! 火药的超绝破坏力,拓展了他们的眼界,使他们认为,孙皓定是一位神人!而且,还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天纵奇才! 听着那些工匠们的各种问题,孙皓认真地给出各种回答。他知道,只有让工匠们完全明白这些新型武器的原理,才能更好地将新型武器制造出来。 近日来,新型武器的制造如火如荼。工匠们各尽所能,对新型武器制造水准精益求精。 这也是因为时间较为充裕的原因。回想起上次在西陵时,全体人员不眠不休的那一天,孙皓感觉那就是再也不愿回想起的梦魇。 “只要时间充裕,这些新型武器不仅能制造出很多,还能超越西陵那一批新型武器的质量!”孙皓如此想道。 同时,他心中又想道:“多亏了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从穿越之后,我发现‘前世’种种,竟是全部印象深刻!自然也就包括了曾看过的武器装备等物。” “我‘前世’分明是个记忆力不好的人,怎么穿越之后记忆力如此好了?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穿越。” 而此时,孙皓穿越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影响了天下各地许多极为重要的细节,天下大势开始逐渐改变。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五。 蜀地,剑阁。 一片极为广阔的军营,营地内有无数军帐。 这里是魏国镇西将军钟会的营地。 中央军帐内,一名中年人坐于上首,看向面前的信使,半眯着眼,眼中寒芒大盛。 他双鬓霜白、面容俊朗,神情却总带有阴鸷之感,身形修长、略显瘦削,但给人一种威严外露的感觉。 他正是魏国镇西将军,钟会。 此时,他面前的信使低声说道:“镇西将军,这是我家主人派我交给您的密信。” 钟会自然认识这个信使,因为这个信使的主人,就是他派去邓艾身边卧底的一名将领。 钟会接过密信之后,立即打开了密信,迅速地看完内容。 信中内容,自然是叙述了,邓艾任命蜀主刘禅及蜀汉皇子、以及蜀地众多降魏官员之事。信中详细描述了各种细节。 钟会看完之后,抬头望向信使,平静地说道:“此事本将军已知晓。转告你的主人,继续潜伏,随机应变。” 信使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而后就退下了,随即离开了此处。 坐于上首的钟会,缓缓地睁大双眼,眼中透出不加掩饰的寒芒,心中迅速地想道:“此事对我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邓艾这是僭越之举!还说什么效仿邓禹的做法,以天子的名义,任命众多官员……” “哼!他有这个资格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他就认为,邓艾偷渡阴平的策略极有可能失败。在邓艾成功攻陷成都之后,钟会的威望明显大减。 为了使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他正在思考如何除掉邓艾。可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都想不出合理的办法。 可没想到,邓艾竟然如此居功自傲,做出如此僭越之举! 这对钟会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他心中想道:“邓艾,你也有这一天啊!” 钟会立即召来自己的心腹,进行密谈。 经过一番密谈之后,他们一致认为,以邓艾的性格与他的一贯作风,此事是极有可能的! 钟会对于那名依照自己的命令,潜伏于邓艾身边的将领,极为信任。他认为,消息绝不会错! 于是,钟会立即写了一封密信,将邓艾诸多罪状一一列举。而后,他盖上大印,封好了这封信,准备派人加急送往魏国都城,洛阳。 没错,这封密信,是钟会写给晋公司马昭的! 第46章 自信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六。 蜀地,成都。 来自洛阳的使者,把信交给邓艾。 邓艾双手接过书信,挑开信封,抽出信笺,仔细阅读。 信是司马昭亲笔所书。 在信中,司马昭对邓艾的功绩大加赞赏,并且承诺一定会给他加官进爵,也会给他的部下赏赐。但是对于邓艾提出的对前蜀官员及刘禅进行封赏之事,则是断然拒绝。 而且,司马昭下令,立即将刘禅等前蜀皇室,押往洛阳。 邓艾看完书信,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地想道:“你不同意封赏也没办法,我已经这么做了。” 紧接着,他又想道:“司马昭出身大家世族,一向养尊处优,哪里能够体会得到底层将士的艰辛?” 不优待安抚蜀主刘禅以及蜀地的官员,蜀地就不可能安定下来,大魏也不可能顺利地接管蜀地。 邓艾想到,自己行旅多年,一生征战,经历了多少生死。自己才能深刻体会,将士们是多么渴望过上和平安定的日子。 如今成都已经收归大魏,蜀地过不了多久,也将归入大魏版图。蜀地号称“天府之国”,资源物产丰富,一向繁荣富庶,可得好好经营。 “而且,既然蜀国已灭,我大魏便可凭借灭蜀的声势,去攻打东吴。吴国人必定震惊恐惧、一溃千里。” “我必须立即修书一封,把我的设想说与晋公。他毕竟阅历尚轻,很多事情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会考虑不周。” 想到这里,邓艾吩咐文书,取来纸笔,研好墨。 他提起毛笔,沉思片刻,然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写完书信,邓艾满意地把信装好,封口,再盖上大印,交给文书,吩咐立刻送往洛阳。 把信送走后,邓艾继续端坐着,捋了捋下颌的胡须,心潮澎湃,踌躇满志。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生有两大悲剧:其一是万念俱灰,其一是踌躇满志。”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八。 白帝城,都督府。 议事厅内人头攒动。 由于魏军不断刺探军情、侵扰边境,孙皓、陆抗等人觉得,必须加紧操练士兵,加快武器制造。 经过孙皓反复多次的修改,所设计的新型武器都已改良,而且制造工程也接近完成了。 首先是拍竿。经过改良后的拍竿,体形更为巨大,能够抛甩更大的巨石;而且力道也更为强劲了,能将巨石投向更远的地方。 其次是“地狱火”。经过改良后的“地狱火”,炮弹内装填的火药量增加了不少,爆炸的威力更大了;而且炮弹表面更为坚硬了,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击伤敌人。 最后是车船。经过改良后的车船,甲板上增添了不少拍竿与发射“地狱火”的机械装置。如此一来,车船在战争中可发挥的作用,大幅提升,简直是暴涨! 另外,还有孙皓新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地爆天星”。 这“地爆天星”,比起“地狱火”,可就上了一个档次。 所谓“地爆天星”,其实外形与“地狱火”差不多,但其内却另有玄机。 “地爆天星”炮弹的内部也装填了火药,也是以火药引爆炮弹。但其内却有许多鸡蛋大小的圆球,而这些圆球内又有无数尖锐的细针。 在“地爆天星”炮弹内,不仅这些圆球的外面火药装填满满,这些圆球内部也装填了一些火药。 在炮弹爆炸开之后,这些圆球会在迟滞一瞬之后再爆炸。而后,其内的无数尖锐细针,就会四散飞射,极大规模击伤敌人! 因此,“地爆天星”有三重攻击效果:第一重,炮弹外壳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击伤敌人;第二重,其内许多圆球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更大程度击伤敌人;第三重,圆球内的无数尖锐细针四散飞射,极大规模击伤敌人。 但因为“地爆天星”制造难度太高,所以并未制造出太多,此时制造出的数量,大概只有“地狱火”的六分之一。 “地爆天星”设计太过精妙,引得工匠们纷纷来尝试制造。但遗憾的是,许多工匠都没能弄懂其中的原理,更别提制造了。 至于弄懂了其中原理的工匠很少,能成功制造出一些零件的工匠就更少了,而能组装起那些零件的工匠就少之又少了。 孙皓对此极为遗憾,但也拿不出什么有效办法。 这一日,孙皓视察了新型武器制造区域的情况之后,再次来到镇军将军陆抗的住处,拜访陆抗。 会客厅,陆抗对于孙皓的到来仍然并不惊讶,平静地听孙皓发言。 孙皓详细地讲解了新型武器有多大的威力,以及适用环境等。至于新型武器的制造,尤其是设计,孙皓自然还是藏了一手的。 陆抗对于这种情况很是理解,并未不断追问。 而在孙皓分析天下形势之时,陆抗听得极为认真,频频点头,显然认可孙皓的想法。 此时,陆抗看向孙皓,发现这位年轻的乌程侯,神情极为自信,眼中似乎在迸发夺目的光芒,心里如同装了整个天下! 乌程侯,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初见大帝时的场景。 那时,大帝也是这般,充满无穷的自信,而且深不可测! 虽然乌程侯现在还不及大帝,可他还年轻,以后呢? 陆抗心中暗自想道:“乌程侯,有大帝之姿!” 密谈结束后,孙皓从陆抗这里得到了一句承诺。 “若乌程侯需要,本将军可拨五千兵马,供乌程侯调遣。” 有这句承诺,就足够了! 因为,此时的孙皓,已大概摸清中兴剑的奥妙了。 “若真是那样,此战,中兴剑定能发挥极大威力!”孙皓心中如此想道。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一。 这一日,第一批新型武器已全部制造完毕。而第二批新型武器的制造还未开始时,发生了极为紧急的情况。 这一日,早晨。 白帝城,都督府。 议事厅内,众人正在商议。 “急报!魏军来犯!”有兵士匆匆赶来禀报道。 “魏军数量有多少?从哪个方向来的?距离白帝城有多远?”上大将军施绩迅速地问道。 “回禀上大将军,魏军从西面而来,从大江上游顺流而下,距离白帝城大约数十里!看战船数量进行估计,人数大约有数千人!” 就在此时,孙皓立即对施绩严肃地说道:“上大将军,我们必须立即迎战!” “战况紧急,请让太史将军与我一同前往!” 施绩立即说道:“好!就让太史将军带领两千人,与你一同前往!” 第47章 战起 此时的施绩,也听闻了不少关于孙皓设计的新型武器的传说。他其实很想看看,孙皓设计出的这些新型武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让设计者亲自参战,显然能更大程度地发挥出威力。 孙皓立即对施绩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上大将军!” 就在此时,陆抗忽然迅速地说道:“两千人恐怕远远不够,我可拨三千人,由甘将军带领,供乌程侯调遣。” 如此一来,孙皓可调遣的兵士就有五千人了! 施绩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并未说什么。 而孙皓立即又对陆抗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镇军将军!” 施绩见此,迅速地说道:“战况紧急,乌程侯速速出发迎战吧。” 孙皓迅速地答道:“遵命!” 但就在此时,又有兵士匆忙前来禀报道:“急报!白帝城北面数十里处,出现大量魏军!看人数应该有数千人!” 施绩与陆抗等人的神情,顿时极为凝重,面面相觑。 孙皓略微思索之后,迅速地说道:“北面有蜀汉罗宪将军镇守,且已将不少新型武器与我军兵士调拨了过去,供罗宪将军暂时借用与代领。” “北面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们要相信罗宪将军。”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充满信心与坚毅。 施绩正想质疑,陆抗抢先说道:“那便依乌程侯所说。” 施绩略微思索之后,点头同意。 此刻,孙皓并未说明一件隐秘之事。那就是,他早已暗中告知罗宪,让他向刘谌暂时借用那把中兴剑。 刘谌与罗宪对此极为震惊,因为他们不明白,孙皓是如何得知中兴剑之事的?! 但他们怎么都猜不到,孙皓身上有另一把中兴剑。 刘谌与罗宪经过商议之后,决定依孙皓所言行事。 近日来,孙皓设计的新型武器威力,他们也已见识过了。因此,他们决定相信孙皓。 但实际上,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片刻后,孙皓乘坐马车,四周围绕着无数兵士,出了白帝城,向着江边而去。 在他的前方,是全副武装的太史涛与甘迪,他们带领着各自手下的队伍,在队伍的最前方,策马奔驰。 太史涛神情极为严肃与凝重,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不时环顾四周,眼神锐利,睥睨四方。 甘迪则是神情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眼中锐利的目光可比鹰隼,如光似电,不时盯着前方,又不时环顾四周。 孙皓坐在马车内,神情略微紧张地望向车窗外,攥紧双拳,眼神混杂着紧张、兴奋与坚毅。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自参战,他的心情极为激昂。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江边,而后迅速地登上了战船。 江面上,数十艘战船已就位,其上早就布置好的那些新型武器也都准备就绪。 孙皓下令,让兵士们仔细检查新型武器现在的情况。 在之前的日子里,他已把检查新型武器情况的方法、如何使用新型武器的方法,传授给了众多兵士。 一切准备好之后,孙皓望向上游的江面,心中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魏军来攻了!” 他对此战,充满信心!甚至,已是迫不及待了! 吴军数十艘战船,绵延数里,严阵以待。 不久之后,数十艘战船从上游而来,逐渐显现于吴军的面前。 这些战船正是魏军战船,而且数量比吴军战船多了不少。他们从上游顺流而下,气势汹汹地来进攻白帝城。 魏军战船上,负责瞭望的魏军兵士,立即将看到的情况传达给了魏军将领。 魏军将领不屑地说道:“吴国虽也派出了数十艘战船,但数量远不及我大魏。因此,不足为虑。” “我大魏已灭蜀,此事定会吓破吴国人的胆!他们必定震惊恐惧,怎么可能有与我大魏一战的勇气?!” “传我命令!加速行驶!” 魏军战船与吴军战船距离越来越近,战斗一触即发! 在对方船队最前位置的战船,进入己方攻击范围内的那一瞬,双方将领一齐下令道:“进攻!” 只见吴军船队中,最前方的那几艘船忽然闪向两侧,几艘奇怪的船出现在吴国水师的最前方。 只见这几艘船,白帆高悬,迅速向魏军战船驶去,但放眼望去,船上却空无一人。 这正是经过孙皓改良之后的,车船! 魏军将领与兵士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惊疑之中:“这几艘船,难道船上没有人?!” 自然有魏军兵士,认为这些船是“鬼船”。但这些言论一出,魏军将领立即制止了这种话语的扩散。 “早就听闻上次,我大魏军队进攻西陵时,吴国人就派出了一艘这样的无人船!这种船只是虚张声势,并无多大作用!” “不得胆怯!退缩者斩!进攻!” 于是,魏军抢先发动了进攻! 只见魏军战船甲板上,无数弩手迅速就位,投石机也迅速地准备就位。 随即,无数弩箭发射,铺天盖地的弩箭,如万千雨点,向吴军船队最前方的那几艘车船,飞掠而去! 吴军船队后方,太史涛语气略微不满地对孙皓问道:“为何不抢占先机?!现在魏军抢先进攻,我大吴已失先机!” 孙皓却是极为平静地回复道:“别急,战斗才刚刚开始。” 甘迪则是略微疑惑地看了一眼孙皓,而后将目光投向吴军船队最前方,仔细地观察战局。 只见魏军发射出的无数弩箭,大多数都扎在了车船的甲板上。但因为甲板上空无一人,吴军甚至未出现伤亡。 而魏军战船上,魏军负责瞭望的兵士,禀报了一个惊人的情况。 “启禀将军,那几艘奇怪的无人船,甲板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弩箭扎在那层稻草上,应该连甲板都没能扎到!” 魏军将领听到此话之后,心中大惊:“不好!中计了!” 而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只见吴军船队最前方的那几艘车船上,忽然似乎凭空出现了许多拍竿,与几种魏军闻所未闻的巨大机械。 紧接着,无数巨石被拍竿抛甩起来,向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漆黑的球状物体,有些拖着长长的火焰,有些发出嘈杂的撞击声,从那些巨大机械上腾空而起,向对面的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第48章 激战 就在这些巨石与炮弹腾空之时,吴军战船上,许多兵士已然擂响了战鼓!鼓声回荡在两岸山岭之间,令人慷慨激昂! 吴军船队的后方,一艘战船上,孙皓立于船头,望向前方两军交战处,目光如光似电,眼中闪耀凛冽寒芒。 他明白,这一瞬,才是这次战役真正的开始! 前方两军交战处。 瞬息间,那些巨石与炮弹极速飞掠而去,纷纷击中了魏军战船!有些魏军将士直接被巨石砸中,或身亡或重伤,转眼间死伤惨重! 而接下来,异变再生! 瞬息间,那些漆黑球状的炮弹,直接爆炸了! 它们爆炸之时,直接将周围的任何易燃物点燃!而且,爆炸本身,就带有强劲的冲击力! 无数魏军将士直接被炸伤,有人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 “地狱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之后,其内混杂着各种难闻气味的黑烟,也升腾而起,在空气中迅速扩散! 而在此之前,那些炮弹外壳已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击中了无数魏军将士! 而“地爆天星”炮弹爆炸之后,其内的许多金属圆球也随即爆炸,金属圆球内的无数细针,四散飞射,直接刺中了无数魏军将士! 他们之中许多人瞬间倒地,其余人也是伤得行动受限!顿时,魏军船队前方的多艘战船上,一片惨叫哀嚎! 而他们因为行动受限,无法迅速逃离弥漫着有毒黑烟的区域,只能极为无奈地看着有毒黑烟笼罩住自己…… 此刻,宽阔的江面上,魏军船队前方的多艘战船,桅杆上燃起了熊熊烈焰,甲板上黑烟弥漫。而战船上的魏军将士,都因负伤行动受限,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临近。 因为,又一波巨石、“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从吴军战船上发射而出,向他们极速飞掠而来! 就在这些魏军将士无比绝望之时,魏军船队后方的战船上,那些未被波及到的魏军将领们,极为惊疑。 “吴国人究竟使用了何等鬼神之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他们心中万分惊骇地想道。 魏军船队后方,有些魏军将领高声下令:“向前加速行驶!迎战!” 但也有些魏军将领,陷入了迟疑,似乎不敢战了。 于是,形成了这样一番局面:有多艘魏军战船加速行驶,距离两军交战处越来越近;而还有多艘魏军战船按兵不动,停留在远离两军交战处的地方。 吴军船队后方,孙皓见此,立即对自己所乘战船上的将士们,高声下令道:“加速行驶!迎战!” 太史涛立即神情严肃地迅速反问道:“此战我军已占上风,何必涉险?!” 孙皓笑了笑,带着自信的微笑,平静地说道:“此战我军确实已占上风,但若想完胜,还不够。” 太史涛疑惑地问道:“何为完胜?” 孙皓嘴角笑容更甚,微笑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大胜!” 此刻,一阵寒风刮来,吹动了孙皓的长发,也吹动了战船上猎猎作响的战旗。 孙皓嘴角含笑,立于凛冽寒风中,凌乱长发随风飘动,眼神平静无波。他的神情无比自信,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太史涛此刻才感觉,自己一直都没看透这位乌程侯。 “难道,局面尽在他掌控之中?”他心中惊疑地想道。 片刻后,孙皓所乘的这艘战船,来到了吴军船队最前方与魏军交战的那些战船的后方。此时,孙皓与魏军战船之间,隔了一些吴军战船,以及交战双方之间空出的宽阔江面。 孙皓忽然高声下令道:“减速,暂停!” 他乘的这艘战船,迅速地减慢了行驶速度,直至停下。 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距离应该够了吧。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乌云密布,寒风大作,此地的气温忽然降低了许多!紧接着,竟有大雪纷纷扬扬地自天空落下! 孙皓见此,心中立即明白了:“就是现在!” 于是,他猛地握住自己腰间佩着的中兴剑剑柄,在太史涛与甘迪震惊的目光注视下,猛地拔出了中兴剑! 太史涛与甘迪自然被吓了一跳,心中不约而同地迅速想道:“乌程侯拔剑做什么?这艘船上并无敌人。” 孙皓却并未理会那么多,将手中的中兴剑指向前方魏军船队,故弄玄虚地扫了一圈,高声喝道:“此时,就是完胜魏军之时!” 太史涛与甘迪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想道:“这个乌程侯,怎么如同孩童一般,还耍这样的把戏?” 但就在他们如此思索之时,异变再生! 魏军船队那些战船下方的水面,猛地凝结成冰!这一冻结,使得魏军战船都动弹不得! 如此一来,魏军战船失去了机动性,成为了靶子,只能任凭吴军的巨石与炮弹轰击! 这自然是孙皓手中的中兴剑导致的。 没错,他已大概摸清了中兴剑的奥妙!那就是,使用中兴剑的人,手下必须得有人! 而且,手下的人越多,中兴剑的威力越大! 之前,孙皓手下只有几个侍卫,中兴剑的威力自然是只能凝结一点薄薄的冰霜。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孙皓手下有五千兵士,中兴剑的威力,自然暴增! 而且,奇妙的是,只是魏军战船下方的水面凝结成冰,并不是魏军船队所在区域整片江面都凝结成冰。 因此,负责瞭望的吴军兵士,一时间也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孙皓见此,又猛地将中兴剑指向头顶的苍穹,高声喝道:“进攻!包围!炮轰!” 吴军将士们听到命令后,立即开始包围魏军船队,同时也运转起了巨大的机械。 于是,又一波巨石、“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向着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凛冽寒风吹动了孙皓的长发,熊熊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孙皓不禁慷慨激昂地高声吟道: “两岸叠山铸屏障, 风萧萧兮战旗扬。 远眺江影鳞波晃, 剑指穹天云翻浪。 雾茫潮涨猿声狂, 激昂尘扬马嘶长! 风住鼓停睥睨望, 金戈铁马覆手亡!” 在他身边的太史涛与甘迪,顿时目瞪口呆。 而在孙皓高声吟完这首诗之后,紧接着巨石与炮弹就砸在了魏军战船上! 熊熊火光直冲云霄,轰然巨响震耳欲聋,血腥烟雾让人窒息…… 而在凛冽寒风与漫天大雪之中,乌程侯的声音,虽然已随风飘散,但却令每个听见之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第49章 完胜 魏军战船上,魏军将士们一片大乱! 此刻,遭受吴军的巨石与炮弹轰击的,已然不止魏军船队前方的战船了,而是所有魏军战船! 没错,此刻的吴军船队,已然从三个方向包围了魏军船队!而魏军战船又完全动弹不得,成为了靶子,只能任凭吴军的巨石与炮弹轰击! 于是,魏军将士们的情况,惨不忍睹! 他们虽然有心动用己方的投石机,但因为之前“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的轰击太过霸道,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与人手,去运转投石机! 没错,魏军的投石机,抛投巨石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而吴军这边,经过孙皓改良的拍竿,所需准备时间很短,比起魏军的投石机上了好几个档次。 再加上“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源源不绝的轰击,早已使魏军将士们胆战心惊、震骇万分! 因此,这场战役,已完全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此战,吴军,碾压魏军! 反观吴军这边,孙皓所乘的战船上,太史涛与甘迪都以极为复杂的目光望向孙皓。他们的目光中,有震惊与疑惑,但更多的是赞叹与佩服。 因为,如此大胜,乌程侯孙皓立下首功! 而且,他们从来没见过如孙皓这般,运筹帷幄、掌控全局之人! 片刻后,魏军将领们异口同声地高声下令道:“放小艇!突围!” 随即,魏军将士们迅速地从战船上,把小艇放到了江面上,准备突围。 但就在他们准备突围的过程中,又有源源不绝的巨石与炮弹,极速飞掠而来! 有些小艇直接被砸烂,有些魏军将士直接被砸被炸,或死或伤。还有些小艇被刺出了漏洞,带着小艇上的魏军,在江面上迅速沉没。 然而,吴军的炮轰毕竟还是有疏漏的。有些魏军冒着生命危险,驾驶小艇,九死一生地逃离了这片交战区域。 还有些魏军万分无奈之下,只能跳进江中,下潜到江面以下,在冰冷彻骨的江水中,向远离吴军的方向游去。 而就在此时,吴军准备的巨石已耗尽,“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也已接近耗尽。 孙皓见此,高声下令道:“停止追击!” 在他的命令下,吴军船队的战船不再追击,吴军将士静静看着魏军或是乘小艇、或是潜水,惊慌失措地逃窜。 此战,吴军完胜魏军! 吴军将士们不禁纷纷高声欢呼! 片刻后,孙皓又高声下令道:“撤退!” 于是,吴军船队开始调转方向,缓缓撤退。 与此同时。 白帝城北面。 一片山地之中,无数树木在熊熊燃烧,黑烟弥漫,遮天蔽日。 身处此地的蜀军与吴军,发出了高声欢呼!而身处此地的来犯魏军,则是惊慌失措地逃窜! 罗宪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中兴剑。他万万没想到,这把中兴剑竟能使周围的空气瞬间升温,甚至燃起无数火光!而且,还伴随着电流声,甚至可引发无数电火花! 方才他使用中兴剑之时,中兴剑更是与吴国调拨给他暂时借用的,所谓“地狱火”炮弹,形成了完美配合。 因为,“地狱火”炮弹爆炸后,其内散发出的黑烟,不仅有毒,而且易燃! 当罗宪挥舞中兴剑之时,远处被“地狱火”炮弹击中的区域,瞬间爆燃! 如此异变,使身处此地的来犯魏军,无比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逃窜! 罗宪心中忽然想道:“这中兴剑既然如此厉害,能否以此剑,反击吴国?”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他立即掐灭了:“方才那个姓凌的吴将,对我说吴国已派人去保护北地王殿下了。什么保护,分明就是挟持、软禁!” 方才开战之前,罗宪忽然发现有一名吴军将领,带着数千人,跟在了自己军队的后方。 这名吴军将领,正是凌阳。 凌阳来到罗宪身边之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罗将军神情如此紧张,莫非是担心北地王殿下?” “罗将军请放心,我大吴镇军将军已派一千多人,去保护北地王殿下了。”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目眦欲裂! 因为,他明白,吴国表面上说是保护刘谌,实际上是将刘谌挟持、软禁! 罗宪留在白帝城西面蜀军大本营的人马并不多,大约不到千人,且大多数是老弱病残,根本无法与一千多名吴军兵士抗衡。 罗宪虽然很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派去联络其他蜀军将领的人员,迟迟未归,杳无音信。 因此,现在除了吴军的“帮助”,罗宪得不到任何援助。 次日。 魏都,洛阳。 晋公府邸。 桌上放在两份奏章。一份是镇西将军钟会的,另外一份则是监军卫瓘的。 两份奏章的内容极为相似。 司马昭看完之后,不由得怒火心头起。 想当初,自己决定伐蜀,遭到许多大臣以及将军们的反对,邓艾就在其中。幸亏自己手握大权,又有钟会等心腹臣子的坚决拥护,伐蜀的计划才得以实行。 但是后来邓艾还是迟迟不肯进军,以至于自己派了卫瓘以监军身份到他那里去,反复劝说,甚至威逼利诱。 最后邓艾才终于同意,出兵南下。 司马昭越想越生气。 “这个邓艾,性格古怪,行为大胆放肆。仗着军功卓著,倚老卖老,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甚至有时对我也不搭理。若不是他对我父亲忠心耿耿,我非得把他……” 司马昭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仔细看了看密信的日期,然后掐指一算,猛地一拍桌子:“邓艾,你竟然在收到我的回信之前,就已经封赏了蜀主刘禅和前蜀官员。” “你一个将军,却以天子身份,行王事,大行封赏之事,这已经是僭越。” “更何况,没有收到回复之前,就自作主张。也许,你是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钟会和卫瓘说你篡逆谋反,绝不是无中生有。” “篡逆谋反,这可是要杀头灭族的!” 不过等怒火熄灭,心情平复下来,司马昭转念一想,以自己对邓艾的了解,虽然这个人不讨人喜欢,当然也不讨自己喜欢,但是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走上谋反这条路。 因为邓艾行旅多年,经历颇多,要反恐怕早就反了,不会等到现在。 而且还有一点,必须承认,这个人还是很会打仗,而且是打胜仗。 “邓艾是个人才,目前对我很有用。” 关于邓艾谋反,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司马昭决定等明日上朝,禀明魏帝,再做处置。 第50章 未雨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三。 上午。 魏国都城,洛阳。 皇宫。 大殿内,高坐于宝座上的魏国皇帝曹奂,望着面前的晋公司马昭,神情竟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而司马昭则是直视曹奂,目光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寒芒,锐利如将要捕食的鹰隼。 皇帝诚惶诚恐、臣子锋芒毕露,这显然不合常理。 但如今,魏国皇帝曹奂,就是个傀儡,任由权势滔天的司马昭摆布。 而司马昭如今已身为晋公,权势滔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根本不把魏国皇帝曹奂放在眼里。 司马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很多事甚至连禀报皇帝的流程都省去了,由他自己决断。 现在,司马昭更是剑履上殿,简直是完全藐视皇帝。 魏国皇帝曹奂,不时看向司马昭腰间的佩剑,冷汗涔涔,甚至眼眶都红了,视线随即逐渐模糊。 毕竟,就在三年前,司马昭令人杀死了先帝曹髦。想当初,曹髦身亡时的惨状,传到曹奂耳中之时,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灵。 曹奂即位之后,每天都睡不好觉,唯恐自己成为第二个曹髦。这种胆战心惊的生活,一直折磨着他,使得他看见司马昭,就如同看见洪水猛兽。 此刻,司马昭坐在皇帝曹奂赐予的座位上,紧紧地盯着宝座上的曹奂,眼中寒芒大盛。 他迅速地说道:“陛下,昨日臣收到了来自蜀地的,镇西将军钟会与监军卫瓘的信。他们都禀报了征西将军邓艾僭越之事。” “邓艾一个将军,却以天子身份,行王事,封赏蜀主与前蜀官员。这显然是僭越之举,属于篡逆谋反!” “陛下,应当如何处置此事?” 曹奂额头上的冷汗已流到下颌,但他甚至根本不敢去擦拭。他诚惶诚恐地说道:“一切听凭晋公作主。” 司马昭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问道:“陛下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 虽然他表面上是这样问,但眼中毫不掩饰的寒芒,说明这句话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 曹奂立即略微艰难地答道:“朕并无异议。” 司马昭忽然站起身来,这一举动吓了曹奂一跳。而且,他是真的差点从宝座上跳起来。 曹奂极力稳住坐姿,略微低着头,不时紧张地抬头看向司马昭,眼神极为恐惧。 司马昭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既如此,臣告退。” 片刻后,在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魏国皇帝曹奂终于缓了过来。但他心有余悸,不禁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而且,此刻他衣衫尽湿,身上全是冷汗。 他以极为复杂的目光,望向大殿正门处。他的目光中,有不甘、怨愤,但更多的是恐惧,而且是深深的恐惧。 另一边,晋公府邸。 司马昭思索许久之后,认为邓艾之事,应暂缓处置。 对于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使自己的地位更稳固,离权力的巅峰更近一步。 因此,现在,还需要邓艾这颗棋子。 “这局以天下为盘的棋,也该结束了。”司马昭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森冷的笑容。 这一日,成都,邓艾仍然过着饮酒作乐的生活,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因为他已然把自己当成了蜀地军民的主宰者。 这一日,建业,与乌程侯孙皓密切相关的捷报,让吴国皇帝孙休百感交集。 这一日,天下各地都似乎很平静。但这其实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然而,这一日,至少有一个地方,发生了不寻常的变化。 蜀地,涪县。 之前,蜀汉大将军姜维,因为救主心切,毅然决定冒险南下。而现在,他已抵达涪县。 姜维始终认为,蜀汉皇帝刘禅一定是被迫投降的。他相信自己效忠的君主,绝不可能主动投降。 当他收到刘禅命令自己投降的圣旨之后,也陷入了犹豫,还召集手下各位将领开会讨论。 开会讨论之后,姜维做出了决定,暂不投降,而且还要冒险南下,前往成都,看看能否救出蜀汉皇帝刘禅。 然而,他们刚一出发,就遇上了极为恶劣的天气,天降暴雨、天降暴雪……他们还遇上了极为恶劣的地质灾害,塌方、滑坡、泥石流…… 这一路上,姜维不禁在心中悲叹:“天亡大汉!” 在十一月二十三这一日,姜维终于带领手下军队,抵达了涪县。 但是,一直紧跟在他们后方的魏军,也接近了涪县。 这支魏军由魏国镇西将军钟会带领,足有十几万人! 姜维顿时感觉进退两难! 因为,此时他已确认了,成都已然彻底沦陷。 若他继续南下,没有任何意义,根本救不出蜀主刘禅,更何况完全甩不开钟会的十几万大军。若他折返交战,以他手下的数万人马,根本无法与钟会的大军抗衡。 姜维派出的斥候,探查到涪县已被魏军占领。于是,姜维毅然决定不攻打涪县,而是在城外扎营。 姜维心中已然想明白了。他要向钟会投降。 次日。 钟会带领着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涪县。 当钟会手下的将领折返大军后方,向他禀报情况之后,他心中略微惊疑。 钟会心中想道:“姜维竟在涪县城外扎营,并未攻打涪县,也并未绕过涪县继续南下。他意欲何为?” 就在钟会惊疑不定之时,忽然有兵士前来禀报道:“启禀镇西将军,蜀国大将军派来的信使到了。” 姜维派来的信使,在得到钟会的允许之后,进入了中央军帐,把姜维写的书信交给了钟会。 钟会立即当着信使的面,打开了书信,迅速阅读。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姜维要向钟会投降。 钟会不禁更为惊疑:“这个姜维,究竟是真降,还是诈降?” 但钟会知道,姜维对蜀主刘禅忠心耿耿,刘禅命令他投降,他最终还是会这么做的。 钟会看完书信,对使者问道:“你们大将军,可还有别的话?” 使者立即答道:“回镇西将军,我们大将军希望与您单独会面,商谈归降之事宜。” 钟会陷入了犹豫,但片刻后,他迅速地说道:“你先退下,在外等候。” 随即,在使者离开中央军帐之后,钟会立即召集手下将领们,紧急进帐议事。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钟会最终决定,还是应该与姜维见一面。 第51章 绸缪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五。 上午。 蜀汉大将军姜维,带着手下几名将领,来到了魏国镇西将军钟会的营地。 他们跟在带路的魏军兵士身后,来到了中央军帐门前。 只见钟会早已起身,站在门内,微笑着高声说道:“伯约,我等你已久,你为何如此迟来呀?” 姜维立即对钟会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败军之将,不敢承蒙镇西将军久候。” 钟会朗声一笑,随即转身向上首位置走去。 姜维等人见此,神情凝重地快步跟上,进了中央军帐。 片刻后,钟会坐于上首,以手指向侧面的一个位置,对姜维说道:“伯约请坐。” 姜维对钟会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镇西将军。” 他在钟会指定的那个位置落座之后,与钟会寒暄了几句。 而后,姜维忽然正视钟会,欲言又止。 钟会见此,略微思索之后,对其余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在钟会手下将领退出军帐之时,也同时有一些魏军将士,把姜维手下那几名将领,带出了军帐,去了别处。 片刻后,偌大的中央军帐内,只有钟会与姜维两人。 钟会直视姜维的双眼,微微一笑,平静地问道:“伯约可是有话要说?” 姜维神情严肃,但忽然又涌出了泪水,略微艰难地说道:“镇西将军方才问我,为何如此迟来……因为,整个国家的军队,安全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能现在来,其实已是很迅速了。” 钟会不禁感叹一声,而后又问道:“伯约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姜维擦去泪水,神情严肃地说道:“镇西将军明鉴。” 紧接着,他继续严肃地说道:“自淮南大战以来,镇西将军您为大魏出谋划策,从来没有出现差错。司马公之所以能有今天这般地位,全是因将军的功劳啊。” “因此,我姜维今日心甘情愿地归顺将军您。” “但那个邓艾,只不过是侥幸成功,实为投机取巧之徒。若是我遇上他,定当决一死战,怎么可能向他投降呢!” 钟会听到此话之后,心中也对邓艾极为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伯约所言极是。” 姜维见此,接着说道:“邓艾此人,自视甚高,此次攻陷成都之后,以天子身份,行王事,大行封赏,就是最佳证明。” “他这般行事,手下将士定会不服,就会逐渐与他离心离德。” “俗话说的好:一支箭易折,一把箭难断。” “邓艾如此行事,就会使得手下将士,与他逐渐不再一条心。那么,待到那时,就是折断箭矢之时!” 钟会猛地从箭筒中拔出一支箭矢,迅速用力折断,朗声说道:“伯约所言极是!你真是我的知己!那就让你我一起,折断箭矢!” 随即,他以手指了指断成两截的箭矢。 姜维立即会意,激动地回复道:“愿与镇西将军共进退!” 钟会立即哈哈一笑,说道:“伯约,你我当结为兄弟!兄弟之间,无需拘礼!” 姜维终于也露出了笑容。 一时间,中央军帐内回荡着爽朗的笑声。 这一日,午后。 白帝城。 孙皓的住处。 孙皓疑惑地看向到来的使者。 使者平静地对他说道:“乌程侯,小人是左将军府大小姐的仆从,大小姐托我给你送这件衣物,与这封书信。” 说话间,他以手指向提着的包裹,并且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孙皓。 与此同时,孙皓疑惑地想道:“左将军?张布?” 他接过书信,只见书信封面上写着“谨呈乌程侯面启”,字迹工整娟秀,而且与上次的字体极为相似。 “难道,上次那位神秘的寄信人,就是左将军之女?”他心中疑惑地想道。 他打开书信,迅速阅读。 书信的大意是: “乌程侯,元宗阿弟。如今天气寒冷,千万保重身体。小妹月儿托阿姊将这件貂皮大氅,派人送给你。还望收到之后,万万保重身体。” 落款:婵娟。 “果然是她!”孙皓心中顿时明白了,上次那位神秘的寄信人,就是左将军之女。 但他还是没弄清楚,左将军张布的女儿,为何要一而再地联系自己。 孙皓思索之时,做了个手势,手下仆从立即从使者手中接过了包裹。 使者见此,迅速地说道:“乌程侯,还请修书一封,作为回信,小人也好交差。” 孙皓略微思索之后,说道:“还请使者在外等候。” 他令仆从取来笔墨纸砚,提笔蘸墨,在纸上奋笔疾书。 回信很快就写好了,大意是: 感谢阿姊与小妹,还望阿姊与小妹也保重身体。 孙皓将书信交给使者之后,使者就离开了。 而后,他打开了包裹,取出了其内的貂皮大氅。 这件貂皮大氅极为厚实,想来穿在身上会很暖和。 于是,孙皓试穿了一下这件貂皮大氅。但他穿上之后,总感觉袖口处有什么硌着自己的手。 他仔细地捻了捻袖口,发现似乎有隐秘的夹层,夹层内似乎有什么。 他取来工具,迅速地将线挑开,发现果然有夹层,其内还有一封书信。 孙皓取出那封书信,打开阅读。 这封信的大意是: “皓哥哥,多年未见,小妹甚是想念。如今天气寒冷,小妹特意缝制了这件貂皮大氅,托姐姐送给你。” “还记得小时候,遇到危险时,皓哥哥总是保护小妹,小妹甚是感激,念念不忘。五年前,皓哥哥被封为乌程侯之时,跃马扬鞭、意气风发,小妹在人群中见到那一幕之后,更是对皓哥哥念念不忘了。” “皓哥哥什么时候能回建业呢?小妹真的好想见你一面。” 落款:婵月。 孙皓眉头大皱,心中想道:“左将军张布?他的女儿,张婵月?” 他仔细地在脑海中搜寻,身体原主小时候的记忆。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在孙皓小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存在。 那时候,张婵月的年纪还很小,曾跟着孙皓一起玩耍。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时间与次数虽然不多,但在身体原主记忆中的印象却很深刻。 “还记得那时候,张婵月还是一个小丫头。看来,如今,小丫头已出落成大姑娘了。”孙皓心中想道,“她小时候就如瓷娃娃般精致可爱,如今会是什么模样呢?” 第52章 窥伺 虽然这封信勾起了孙皓的遐想,但他心中明白,现在绝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心中极为冷静地思考:“张婵月是左将军张布之女,而且似乎是左将军张布的小女儿。” “既然她的身份是左将军之女,而且对我如此念念不忘,或许……” “……或许我可以利用她,获得左将军张布的支持!” 孙皓迅速地思索,认为此事是大有希望的。但他转念一想,又感觉这样做对张婵月太残酷无情了。 “不过,我始终认为,应当先建功立业,再去考虑儿女情长。” “既然有如此良机,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会追悔莫及。” “而且,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若今后我能与左将军之女张婵月,产生深厚的感情,那更是极好的,可成为佳话。” “获重臣支持、抱得美人归,若这两件事可一举完成,对我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孙皓思索许久之后,决定等下次左将军之女张婵娟寄信来时,给张婵月也回一封信。 片刻后,他理了理思绪,决定暂时搁置此事。而后,他又开始迅速地画图,争取尽快将更多的新型武器设计出来。 不知不觉间,已到天黑时分,夜幕逐渐降临。 孙皓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又过了片刻,他疲惫地躺在了卧榻上,迅速地进入了睡眠。 然而,此夜,他又进入了那个奇异的梦境。 他又梦见了一片迷雾,而走出迷雾之后,又见到了身着玄袍、戴着玄色面具的水镜。 孙皓心中不禁对水镜产生了,比上次更为强烈的不满。 但因为水镜的实力太过强大,他还是不敢表露出哪怕一丝不满之意。 “先生,有何指教?”孙皓虽然心中不满,但神情却是极为恭敬地问道。 水镜负手而立,语气严肃地反问道:“你可知,今日你收到的衣物,是左将军之女派人送给你的?” 孙皓立即恭敬地答道:“晚辈已知晓。” 水镜听到此话之后,继续严肃地说道:“你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但若能获得左将军张布的支持,定能大大增强你的实力。” “既然能与左将军之女建立联系,那么你就可利用她,去尝试获得左将军张布的支持。” “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对计划大有益处。” “如此良机,不能错过!切莫犹豫,否则追悔莫及!” 孙皓听完水镜这些话语之后,恭敬地回复道:“晚辈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水镜沉默数息,忽然又开口问道:“你设计出的那些所谓新型武器,虽然在几日前的小规模战役击溃魏军,但用于大规模战役应该还是不行。” “魏军与吴蜀两国军队的人数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吴蜀两国军队加起来,都没有魏军人数多!” “几日前来袭的魏军,只是小股军队。你想依靠那些所谓新型武器,打败魏国大军,难比登天!” 孙皓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想道:“难比登天?那我就偏要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他表面上还是恭敬地说道:“先生之言,晚辈谨记于心。” 水镜见此,平静地问道:“你可知当今天下大势,又出了何变故?” 孙皓恭敬地答道:“晚辈不知。请先生指点。” 水镜微微点头,平静地说道:“钟会与姜维,都抵达了涪县。我推测,他们应该已然会面了。” 孙皓心中微惊,想道:“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姜维投降钟会之后,不久魏军就内乱了。” “在魏军内乱中,姜维与钟会都被杀。之后,驻扎蜀地的魏军就纷纷不再约束自己,蜀地特别是成都,一片大乱!” 想到这里,孙皓不禁开口说道:“不过,在此之前,邓艾……” 水镜听到此话之后,立即说道:“至于邓艾,我推算出,此人必有死劫!” 孙皓也迅速地想道:“邓艾,确实是有死劫。根据后世史书记载,不久之后,他就会被司马昭派来的使者,押往魏国都城洛阳。而在半途中,却被钟会派来的人刺杀身亡。” 与此同时,水镜平静地总结道:“因此,在邓艾遭劫之后,或许蜀地魏军会有一段没有统帅的混乱时期。” “若吴国军队与罗宪部队联合起来,趁机进攻,或许能占领蜀地许多地盘,甚至或许能重新占领成都。” 孙皓不禁神情严肃地反驳道:“就算占领了成都,但我方兵力少,如何抵抗钟会的十几万大军的围剿?” 水镜发出了一声轻笑,平静地说道:“若姜维,杀了钟会呢?” 顿时,孙皓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位水镜先生,还真不是寻常人,总能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方面。 于是,孙皓立即恭敬地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水镜背负双手,以平静的语气说道:“事情定有转机,但不可过于心急,应徐徐图之。” 紧接着,他将手一挥,身影逐渐消散。 孙皓猛地睁开了双眼。 “水镜所说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他的目的只是扶持我?不可能,他的真实目的绝不可能是这样!” 随即,他又迅速地想道:“若果真如水镜所言,姜维成功地杀掉了钟会,那么或许历史真的要完全改写了。” “而且,这天下大势,或许早已开始逐渐偏离后世史书的记载了。” 他望向窗外,月黑风高,寒风凛冽。 正如难以预料的未来。 与此同时。 蜀地,涪县。 在一片极为广阔的营地中,一座军帐内,姜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里不禁总是出现,自己在投降魏军之前,对手下将领们说的话。 那时,姜维斩钉截铁地对他们说道:“诸位将军请放心,我姜伯约绝不是真心投降!我投降之后,定会寻找机会,重挫魏军,迎回我大汉皇帝,恢复汉室!” 那些将领都相信他,也都明白若不投降,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因此,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姜维的决定。 只是,姜维在投降魏军之后,才明白重挫魏军、迎回蜀汉皇帝刘禅的希望,极为渺茫。 有许多魏军将士,昼夜轮换地监视他们。而且他们这些蜀汉将领,都分散到了营地各处,甚至连聚集在一起都很难。 “钟会显然是在防着我!我必须尽快取得他的完全信任!”姜维心中想道,“只有取得他的完全信任,我才有希望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53章 间隙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六。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朝会正在进行。 高坐于宝座之上的吴国皇帝孙休,正对自己面前的濮阳兴与张布,怒目而视。 他高声怒喝道:“你们两人身为丞相和左将军,却不能为朕分忧。整日只会庸庸碌碌,无所作为,枉为文武大臣之首,真是尸位素餐。朕要你们有何用,不如回家种田去。”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有些大臣甚至在心中窃喜。 濮阳兴和张布低垂着头,脸色极其难看。 孙休训斥完两人之后,把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众大臣三三两两,开始离开神龙殿。大家一边走着,同时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濮阳兴和张布。 而濮阳兴和张布两人走在众大臣的最后面。 看着众人瞧着自己的异样眼神,濮阳兴心中甚是不满,而张布则在心中怒骂。 “这些大臣们,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唯唯诺诺,有些甚至阿谀奉承、鞍前马后。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就马上露出真实嘴脸,丑态百出。真是人心叵测。” 至于两人被孙休呵责的原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他们两人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就惹着孙休了,以至于他会如此大发雷霆。 回到先前。 今日朝会时,濮阳兴和张布两人分别对国内的一些事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实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说辞。 若放在平时,孙休对他们的话,就算不同意,一般也就是皱皱眉。当然他也有直接拒绝的时候,但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 濮阳兴和张布心里犯嘀咕。他们反复回想自己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确定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那么到底孙休为何大发脾气? 难道仅仅是因为孙休今日心情不佳? 当然不是! 濮阳兴和张布心里其实是能够猜到一些的。无非就是权力的争夺。孙休以前就曾经表露过不满,看来不满是越来越严重了。 看来要早做打算了。 两人走出神龙殿,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微微示意,这就算是心照不宣了。 回到左将军府,张布坐在厅堂,心情甚是郁闷。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窗外传来。仔细一听,原来是自己的小女儿,张婵月。 张布不禁想起,前几日,婵月还是饭不思,茶不饮,一副忧愁悲苦的样子。为何今日竟如此欢欣? “来人,去把二小姐叫来。” “是。” 一个仆从马上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张婵月带着两个婢女来到了厅堂。 看到父亲阴沉的脸色,婵月满脸笑容顿时凝固。 她怯怯地站在一旁,低垂着脸,不敢做声。 张布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说道:“月儿,前几日见你那么难过,为何今日如此高兴?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说给为父听听。” 婵月怯怯地说道:“父亲,也没有什么事,只是今天心情好些。” “哦。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 “嗯。前几日让父亲担心了,是月儿不对。” 听到婵月的话,张布心中不禁一怔。原来自己一直认为婵月不懂事,也许并非如此。现在想想,以前是不是对她太严格了? 他咳咳了两声,继续问道:“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去你姐姐府上。是不是你姐姐有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婵月有点紧张起来。 她急忙说道:“没有,姐姐很好,我就是去看看她。整天呆在府里,怪闷的,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父亲和姐姐告诫我,不许去大街上。我想,去姐姐那里,应该是可以的吧。” 听到婵月的话,张布刚才因为朝会引起的郁闷,竟然烟消云散了。 他那张遍布沧桑的老脸,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今日要和婵月好好聊聊天。”他心中高兴地想道。 就在这时,一个新来的仆从,手中捧着一捆东西,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他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还高声问道:“二小姐呢,二小姐催着要的布料,买来了。” 厅堂里面的张婵月一听,脸色立即就变了。 她急忙朝自己的婢女使劲使眼色。婢女刚想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手捧着一捆东西的那个仆从,已经跑进了厅堂。 看到坐在厅堂上的张布,仆从顿时吓傻了。 他脸色煞白,双手颤抖,腿直打哆嗦。 往日的这个时辰,左将军张布一般都在书房,怎么今日却在厅堂?! “大胆奴仆!将军府上,竟敢大声喧哗,疾行,成何体统!还不快跪下!” 随着管家的一声怒喝,仆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布盯着仆从,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仆从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回将军,是,是,” 管家走上前,一把从仆从手中夺过包裹,把它放在张布前面的案几上。 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全是各种各色布料。布料质地精良,应该价格不菲。虽然只是布料,但是张布还是看出来了端倪。 因为这些布料,都是用来制作男子衣服的布料。 他不由得大怒,高声喝道:“说!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谁让你去买的?” 仆从吓得全身扑倒在地,哭泣地说道:“回将军,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将军饶了小的吧。” 张布斜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森冷地说道:“你不肯说,那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仆从抬起头,看向张婵月,哀戚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看到这里,婵月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父亲,是我让他去买的。这件事与他无关,您就饶了他吧。” “果然是你。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张布把手一挥,仆人们纷纷退出厅堂。 厅堂里只剩下张布和婵月父女二人。 张布用鹰隼一般严厉的眼神盯着婵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要给谁做衣服?还是那个乌程侯?” 婵月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说话。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和他是不可能的,我们家不能也不应该去趟这趟浑水。” 就在此时,婵月忽然开口说话了,且语气极为急促:“我和他怎么就不可能?皓哥哥正直善良,能力出众,魄力非凡。” “他胸有韬略,上阵杀敌,屡立战功。比起那些不学无术,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不知道要好上千万倍。” “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仰慕他、倾慕他。为何我就不能倾慕他?” 张布顿时更为恼怒,高声说道:“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什么都不懂,快回房间去。” 张婵月紧紧咬着自己的嘴,抬起头,注视了张布一眼,哀怨的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倔强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径直地走过去。 第54章 良方 看着充满委屈的婵月走远,张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不禁开始回忆自己见到孙皓的第一眼。 虽然不愿承认,但张布却不得不承认。 没有开口说话之前的孙皓,根本就没有进入张布的眼中。可是一开口说话的孙皓,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因为孙皓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连自己对他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离开建业以后的孙皓,虽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但从战报和传闻来看,他的表现确实不凡。特别是在西陵和白帝城的战役中,更是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能力。 想起近来孙休对自己的不满越来越严重,张布忽然心中一动,陡然想道:“也许婵月说的有些道理。” “或许孙皓真的是大有前途。” 其实他早就想看看,孙皓能力是否出众。所以,上次孙皓促成吴蜀联盟之后,他甚至向皇帝请求赐予孙皓更多权限。 想到这里,张布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假如日后孙皓真的能够飞黄腾达,婵月真的能够嫁给孙皓,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过得提心吊胆、诚惶诚恐?” 虽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他还是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但随即他又陷入了沉思:“孙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月儿托付终生吗?” 他暗下决心,到了该做打算的时候了。 午时。 丞相府。 濮阳兴正坐在书房。 书案上洒满了斑驳的阳光,房间里光线忽明忽暗,一如自己现在的心情。 朝会回到府中,濮阳兴郁闷的心情到现在仍未散去。 仆人前来禀报,先前医士已经给夫人诊过脉了。但却告知,病情比五天前更重了。 若想病情好转,除非有产自东海的骊珠。传说中的骊珠,产自东海的骊龙颌下的鳞甲之中,据说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可是骊珠千年难得一见,因为这种稀世之宝实在是太难获取。 取珠者要深谙水性,需在水下潜伏七天七夜,因为骊龙每隔七天七夜会小睡一刻。 趁着骊龙打瞌睡的时候,用利刃撬开骊龙下颌的鳞甲,以最快的速度,以最轻的力度,把骊珠迅速取走,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游回水面,返回岸上。 濮阳兴虽然不相信这个传说,但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日复一日,病情沉重,终至病入膏肓。 濮阳兴只能在书房,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候,仆人轻轻走进书房,轻轻说道:“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刚想说不见,仆人递过来一封书信。 濮阳兴打开书信,只见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我有良药,可救夫人。” 自从夫人患病以来,医士看了一波又一波,汤药煮了一罐又一罐,偏方服了一剂又一剂,银钱花了一笔又一笔……可是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是日益严重,眼下已经到了无药可救。 濮阳兴迟疑片刻,说道:“请来人到客厅等候。” 仆人遵命,出去了。 片刻后,濮阳兴来到了会客厅。 只见会客厅里有两人。其中一人坐着,正在慢慢喝着茶。另一人则站立在旁边,手中端着一个木匣,双眼注视着厅堂。 濮阳兴走进厅堂,轻轻地咳了一声。 听到声音,坐着的那人,猛地把头抬起,站起身来。 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岁,身材健硕,生的面庞宽阔,鼻高耳大,肤色不白也不黑。 他看见濮阳兴走进会客厅,急忙走上前,对濮阳兴施了一礼,说道:“小民万胜见过丞相。” 濮阳兴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 万胜缓缓说道:“万胜只是一介商贾。听闻夫人病重,我有一个良方,特来献给丞相。” 说完,他一招手,原先站在他身边的那人,走上前,把手中端着的木匣,递给了万胜。 万胜接过木匣,双手捧着木匣,呈给濮阳兴。 濮阳兴十分诧异,十分疑惑地接过了木匣。 他打开木匣,只见匣中平铺着一方精致的黄色绢帛。 濮阳兴疑惑地揭开黄色绢帛,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喷射而出,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略微眯了眯双眼。 待到光芒散去,一颗硕大无比、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珍珠呈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这个宝物,濮阳兴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这,这是……” 万胜微微一笑,说道:“不错,这就是骊珠,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他边说边从濮阳兴手中取回木匣,重新合上,交还给身后的随从。 而万胜自己则重新坐回案几前,不动声色地看向濮阳兴,同时又用眼光把整个厅堂,环顾扫视了一遍。 濮阳兴吞了吞唾沫,说道:“说吧,你今天带着这么贵重的礼物来见我,你不只是为了钱吧?” 万胜笑道:“丞相果然智慧不凡。丞相,请你先屏退闲杂人等。” 濮阳兴心中大为不悦,但也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将身边的仆人悉数打发离开。 “说吧,出个价。”濮阳兴紧盯着对方,说道。 万胜微微一笑:“我是一介商贾。经商之道,无利不起早。我虽然不是奸商,但是亏本的买卖,我也不做。” “你要多少钱?” “骊珠,虽然是世间罕见的珍宝,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但对我来说,也就是一颗珠子,仅此而已。” “这么说来,你要的就不是钱了?” “我是一个商人,怎么会不要钱呢。我想要的是更多的钱。对商人而言,钱是多多益善。” 听到此话,濮阳兴心中一沉,暗暗想道:“还说自己不是奸商,可是他的一言一行,处处透露出奸商之味。” 见濮阳兴不说话,万胜直接说道:“丞相,我想要东海边盐田的经营权。” 一听此话,濮阳兴惊得站了起来,高声喝道:“你竟敢染指盐田!国家禁止私盐买卖,违者那可是重罪!” 万胜却是正色,严肃地说道:“丞相,误会。我不是私盐买卖,我要走官营,而且要减免盐税。” “这个很难办,恕我无能为力。”濮阳兴神情严肃地说道。 见此情形,万胜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恕万某打扰了。只是丞相不为夫人着想,难道也不为整个家族着想?假如当今圣上知道你与私兵有瓜葛,你猜,会怎么样呢?毕竟私兵不比私盐!” 听到此话,濮阳兴惊出一身冷汗。 第55章 妙药 濮阳兴缓过神之后,紧紧地盯着万胜,语气森冷地说道:“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什么私兵?!我根本就不知道!” 万胜保持着微笑,平静地说道:“丞相,俗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既然能说出来,自然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濮阳兴立即气得咬牙切齿,对万胜怒目而视,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以为说出来之后,你走得了?!”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已是无比森冷,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万胜却是朗声一笑,继续平静地说道:“丞相,你以为万某今日前来,而且敢说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准备?” “你说我走不了?那你试试?” 濮阳兴顿时开始惊疑不定,心中想道:“难道他是有备而来?!或许我不但杀不了他,反而会被他反杀?!” 他盯着万胜,攥紧双拳,神情阴沉,眼神不断变换。 万胜则是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似乎胜券在握。 片刻后,濮阳兴忽然松开了双拳,眼神逐渐变得极为无奈。 他略微艰难地说道:“方才是我无礼,冒犯了阁下。还望阁下见谅。” 万胜笑容略微收敛,平静地问道:“丞相方才那么大的口气,怎么现在又如此了?” “既然丞相知道自己冒犯了我,而且还有求于我,难道不该拿出诚意?” 濮阳兴以无奈的眼神看向万胜,更为艰难地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万胜见此,勾了勾嘴角,笑容更甚地说道:“我想让丞相,向皇帝推荐几位官员,作为盐官,负责盐田。” 濮阳兴略微思索之后,迅速地说道:“只是,若只推荐与我私交甚好的官员,恐怕皇帝会有所猜疑。” 万胜的笑容转为漫不经心,平静地说道:“自然需要再推荐几位,与丞相关系不好的官员。不过,他们到不了目的地。” 濮阳兴顿时打了个寒颤,想道:“难道他真有如此能耐?!还好没有过多得罪他!” 随即,他看似平静地说道:“我会尽快办成此事。” 万胜眯了眯双眼,平静地说道:“有劳丞相了。” “这是应该的。”濮阳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万胜那边的木匣,“既如此,这骊珠……” 万胜笑容忽然完全收敛,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颗骊珠,确实可让丞相夫人病情好转。但若只用一颗,远远不够。” 濮阳兴的神情瞬间凝固,数息之后,焦急地问道:“阁下能否把第二颗骊珠,也给我?” 万胜略微摇头,平静地说道:“丞相帮我办成事之后,那第二颗骊珠,我自然会给丞相。” 他对手下随从做了个手势,同时转身向会客厅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这颗骊珠,磨碎成粉,混在汤中服下,可使病情好转。但每日不可服用过多,切记。” 他的随从立即把木匣交给了濮阳兴,而后跟随万胜,也向外走去。 濮阳兴捧着木匣,望着渐行渐远的那两个身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日,濮阳兴吩咐仆从将骊珠磨碎成粉,调好汤药,由婢女喂夫人服下。 次日,他的夫人竟然就能自己吃饭了。虽然她还是不能下床走路,但濮阳兴已是很欣喜了。 又过了一日之后,他的夫人甚至能下床走路了。于是,濮阳兴更为欣喜,简直是欣喜若狂。 同时他对推荐盐官之事,更上心了,不断进行努力。 时间回溯到,万胜与濮阳兴会面那一日。 万胜在一个密室中,写好了一封书信。 书信的落款是:万彧。 他将书信封好,递给了自己的随从,迅速地说道:“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将此信送给大帅。” 随从领命离开之后,他轻声自语道:“大帅放心,我万彧定不辱命!” 夜间,亥时。 漆黑的夜幕下,大江的江面上,一叶扁舟正在随波逐流。 这叶扁舟,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伴随着大江哗哗的流水声,竟有一种超脱世俗之感。 扁舟船头,一个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身影,负手而立。他全身尽是黑色,似乎可与周围的黑暗相融。 此人,正是水镜! 忽然,他猛地转身向后望去,眼中似乎有雷霆绽放! 但他这样的目光仅维持了一瞬,下一瞬,他的眼神重归淡然。 水镜平静地问道:“深夜送信来,有何要事?” 随即,一个黑衣蒙面人,似乎凭空出现于扁舟船尾。 这个黑衣蒙面人手持一封书信,对水镜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启禀大帅,天暗星有信送来。” 水镜眼神一凝,心中想道:“天暗星,万彧……他担任乌程令已有多年,莫非有何要事?” 与此同时,他伸出一只手,那封书信就在瞬息间飞到了他的手中。 黑衣蒙面人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对他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大帅,属下告退。” 水镜点了点头,黑衣蒙面人就飞身跃起,消失在了江面上的黑暗中。 水镜将手一抖,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夜明珠,出现于他的手中,照亮了周边的这片黑暗。而后,他拆开信封,开始迅速地阅读书信。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叙述了万彧化名万胜,与吴国丞相濮阳兴会面的这件事。 万彧在信中还提到,若能获取东海边盐田的经营权,进行私盐买卖,可牟取暴利。暴涨的财富,若用于推进大计,可抵消许多消耗。 水镜看完信之后,将信收起,抬头望向漆黑的夜幕,若有所思。 两日后。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八。 白帝城。 新型武器制造区域,丹火区。 孙皓望着一名被炸得手臂遭受重伤的兵士,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安慰的语气说道:“我会安排军医给你疗伤,同时,你每日伙食也会改善。我还会提供一些钱财,作为补偿。” 这名兵士强忍剧痛,对孙皓恭敬地说道:“多谢乌程侯!” 这也是多亏了孙皓。这段时间,他把穿越前学过的,二十一世纪的,如何处理伤势与配制伤药的方法,传授给了白帝城的军医们。 军医们使用孙皓所教的方法,将绝大多数兵士的伤势治好了。 因此,这些兵士都变得很相信孙皓,且逐渐对孙皓心生敬意。 随即,有其他兵士将受伤的这名兵士搀扶走了。 孙皓望着这名兵士的背影,心中想道:“这些日子,我几乎将所有能改良的方面都改良了。怎么这手铳,还是会炸膛呢?” “难道,是那个方面的问题?” 没错,这段时间,孙皓一直在尝试制造手铳。他画好手铳设计图之后,吩咐工匠们进行制造。 但在手铳组装好之后,由兵士进行试验时,却总是炸膛。而炸膛,总是会给兵士造成较为严重的伤害。 “应该就是那个方面的问题了!”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今日天黑前,我定能改良设计!明日,定能制造出无任何问题的手铳!” 第56章 火器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九。 上午。 白帝城。 新型武器制造区域,丹火区。 孙皓兴奋地看向正在试验手铳的兵士,心中想道:“不错!打出子弹之后,终于不再炸膛了!” 昨日他又一次改良了手铳的设计,且要求工匠使用上好的材料进行制造。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制造出了合格的成品。 那名进行试验的兵士放下手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在试验手铳之前,认为自己也会与之前那些受伤的兵士一样。 他在极为胆战心惊地试验手铳之后,惊喜地发现,此次试验,手铳竟然没有炸膛! 于是,他心中惊魂未定地想道:“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之前进行试验的那些人,可都受了重伤!” 孙皓来到他的身边,接过了手铳,拍了拍他的肩膀,兴奋地说道:“你的运气真好,恰好试验的是改良成功的手铳。” 这名兵士对孙皓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非也,其实是因为,乌程侯设计出的新型武器,真乃神物!”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你下去吧。通知诸位兵士,无需再试验手铳了。” 这名兵士离开之后,孙皓看向手中的手铳,心中想道:“此次试验之后,手铳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接下来,该大量生产手铳了。” 片刻后,孙皓来到了都督府,准备与施绩、陆抗等人商议此事。 议事厅内,施绩与陆抗,以及几位将军,正在议事。 施绩见孙皓到来,眼神一凝,但随即流露出了些许欣赏。 他平静地问道:“乌程侯,可有要事?” 孙皓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启禀上大将军,我之前申请制造的‘火器’,已制造出合格的成品。” 施绩心中微惊,看了孙皓一眼,又看向坐在一旁的陆抗。他见陆抗不动声色,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孙皓。 他看似平静地问道:“乌程侯曾说,那种所谓‘火器’,发射的‘子弹’,比起弓弩发射的箭矢,穿透力更强、精准度更高、速度也更快。如今制造出了合格成品,效果如何?” 孙皓立即答道:“在穿透力、精准度与速度方面,远超弓弩发射的箭矢。不过,具体效果,还请上大将军、镇军将军以及诸位将军,亲自前去看看。” 若在孙皓刚来之时,如此说话,施绩定会对他不满。但如今,他屡立大功,且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威力极大,使得施绩逐渐对他刮目相看。 至于陆抗,则是心中那个想法越来越坚定:“乌程侯,确实有大帝之姿!” 施绩将手一挥,高声说道:“诸位将军,随我一起,跟着乌程侯去演武场!” 不久之后。 军营,演武场。 孙皓手持手铳,先给施绩、陆抗等人展示了一番,而后交给了一名由自己培训的火器兵。 这些日子以来,孙皓向上大将军施绩,申请调用了一些兵士,用于试验火器。他将这些兵士统称为“火器兵”。 这名火器兵接过手铳之后,迅速地摆好了射击姿势。 陆抗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想道:“这火器兵的射击姿势,竟与弓弩兵完全不同!因此,我甚至无法判断,那所谓‘子弹’能有多远的射程。” “那么,就看看乌程侯设计出的新型武器,究竟有多大威力!” 此刻,这名火器兵的正前方,摆放着许多靶子,远近都有,处于经过精密测量的一条直线上。 他瞄准靶子之后,迅速地发射了子弹! 随着一声巨响,施绩与陆抗等人,猛地瞪大了双眼! 仅仅一瞬,子弹就不见了。众人甚至没能看清子弹往哪个方向去了,顿时大惊失色。 孙皓神情平静地说道:“诸位将军莫慌,子弹早已击穿前面的靶子,击中二十丈以外的最后一面靶子了。” 众人不禁点头赞叹,感慨这手铳发射的子弹,速度竟如此之快,精准度竟如此之高。 然而,此时,甘迪却是撇了撇嘴,高声说道:“二十多丈?我以弓弩发射箭矢,最远射程为五十丈。若要追求精准度,那也至少能精准击中三十丈以外之物。” 众人听到此话之后,一齐看向孙皓,神情疑惑,似乎都在等他说话。 孙皓听到甘迪的话语之后,眼神一凝,平静地说道:“还请诸位将军,与我一起去看看,这些被击穿的靶子。” 这些将军立即跟着孙皓,向那些被击穿的靶子走去。 他们察看最近的第一个靶子时,神情顿时就变了。 “如此材质的靶子,箭矢极难击穿!就算击穿,之后速度必定大减!那么,后面那些靶子……” 众人立即匆匆向后面那些靶子奔去,不断仔细查看。 他们却是发现,那些靶子全都被子弹击穿了。他们最终在二十丈以外最后那面靶子上,找到了那颗子弹。 而且,这些处于一条直线上的靶子,全都是靶心被击穿! 甘迪不禁肃然起敬,对孙皓说道:“乌程侯,看来在穿透力方面,弓弩确实不如这所谓‘火器’。方才末将失言,还望乌程侯见谅。” 孙皓笑了笑,说道:“无妨。甘将军客气了。” 随即,陆抗平静地总结道:“这火器发射的子弹,速度极快,精准度极高,但最惊人的还是这穿透力。” 施绩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此看来,火器虽然射程不如弓弩,但以如此速度、精准度、穿透力,也足以与弓弩平分秋色了,甚至略胜一筹。” 说到这里,他与陆抗对视了一眼,而后一齐看向孙皓,同时微笑着说道:“乌程侯竟能设计出如此神物,真是天纵奇才!” 孙皓对他们各行一礼,恭敬地说道:“上大将军、镇军将军,这手铳仅是火器类其中的一种,还有许多火器尚未制造出来。待到火器大量制造出来,定有许多种火器,也就可用于大规模战役了。” “我有意在大量制造火器之后,交给兵士们使用。因此,我有个想法,那就是成立‘神机营’,专门使用我设计出的新型武器。还望批准此申请。” 施绩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思索数息之后,迅速地说道:“好!本将军批准此申请!本将军立即拨一千人,即刻成立‘神机营’!神机营,由乌程侯统领!” 第57章 时代 孙皓立即对施绩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上大将军!” 陆抗见此,微笑着对孙皓说道:“恭贺乌程侯。” 孙皓立即对他说道:“多谢镇军将军,镇军将军谬赞了。此次新型武器尤其是火器,制造成功,还是承蒙两位将军的大力支持。” 说到这里,他又略微转向施绩:“日后还望两位将军,继续支持。若今后,两位将军有何需要,我定当全力相助!” 施绩与陆抗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我理应携手共进。” 这一日,神机营正式成立,由孙皓统领。 孙皓自从来到白帝城之后,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都耗费在了,设计新型武器、督促工匠制造以及安排兵士进行试验等事情上。 在此期间,还与魏军进行过一次交战,大败魏军。 但从这一日起,他才真正拥有了一支由自己直接指挥调度的军队。 午时。 孙皓在神机营的营地,进行视察。 神机营的这些兵士,早就见过或听闻过了新型武器的强大威力,都对新型武器极为向往。 他们排列整齐,而孙皓则在高台上对他们进行观察。 忽然,孙皓高声说道:“你们都是从各军营挑选而来的兵士,来到神机营之后,那么便从头开始!” “你们之中,曾担任兵士长的人,出列!”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兵士出列。而且,他们看起来就较为出众。 孙皓见此,接着高声问道:“我有意任命一人,作为神机营的神机校尉,你们认为,谁可担此重任?” 立即有兵士率先说道:“启禀乌程侯,属下认为,胡兵士长可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就有不少兵士点头附和。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说道:“此人是谁?” 立即有一名兵士长出列,对孙皓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属下胡天,参见乌程侯!” 只见此人,高大魁梧、体格雄壮,尤其是眉宇间透出一股豪放之气,显得极为出众。 孙皓立即对他问道:“你出身何家?有何履历?” 胡天立即恭敬地答道:“回禀乌程侯,属下出身寒门,幼时父母双亡,从军已有多年。属下战功虽不显赫,但也参与过无数大小战役。” 孙皓心中极为满意,想道:“这正是我需要的人!” 他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出身寒门、从普通兵士做起的兵士长,而且还需要他有多年从军履历以及打仗经验。 胡天,完美符合这些要求! 孙皓立即对胡天高声说道:“我现在有意任命你为神机营的神机校尉,你可愿意?” 胡天听到此话之后,明显愣了愣,但在看见孙皓的眼神之后,明白了这是天赐良机! 他立即向着孙皓所在位置,单膝跪地,恭敬地答道:“承蒙乌程侯看重赏识,属下定不辱命!” 孙皓见此,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起来吧。” 胡天起身之后,孙皓高声宣布道:“从今日起,胡天就是神机营的神机校尉了!他直接听命于我,而你等必须服从他的命令!” 其余兵士们立即齐声答道:“遵命!” 紧接着,孙皓又高声说道:“那么现在,开始安排神机校尉以下的军职。” 这一日的午后,孙皓迅速地将神机营的各军职,安排完毕。 “之后,就是神机营的演练了。那才是重中之重。”他心中想道。 这一日,天黑前。 神机营的各兵士,在先前参与新型武器试验的兵士指点下,终于都大概摸清楚了各新型武器的原理。 接下来,就是进行射击等实打实的演练了。 孙皓看了一眼胡天,后者立即会意,走上前来。 孙皓对他迅速地说道:“今日就到这里,然后你组织兵士们就餐就寝吧。” “作为神机营的神机校尉,必须树立威望。不要让我失望。” 胡天恭敬地回复道:“属下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随即,孙皓就离开了神机营的营地。 “明日,就是神机营开始演练的第一天!对我来说,简直是跨时代的一大步!”他迅速地想道,“明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他满怀信心,在落日余晖中,渐行渐远。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一。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朝会正在进行。 有一位大臣,率先向高坐于宝座之上的皇帝孙休,禀报了一件紧急的事。 “启禀陛下,之前负责东海盐田的某盐官,因贪赃枉法,已在被押解回建业的路上。东海盐田若无盐官,恐怕会给大吴财政造成极大损失!”这名大臣迅速地说道。 另一名大臣见此,紧接着迅速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任命新的盐官,派遣到东海盐田去。” 孙休听到这些话之后,对大臣们平静地问道:“诸位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众大臣见此,立即开始各自推荐与自己关系好的官员。 因为,盐官可是肥差,谁不想捞点好处? 就在众大臣开始各自推荐之后,过了片刻,丞相濮阳兴忽然轻咳了两声,随即开口说话了。 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 濮阳兴对皇帝孙休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方才诸位大臣推荐的人选,有三人极为合适。” 众大臣立即很是疑惑,东海盐官的空缺职位只有一个,为何要同时推荐三人去赴任?这是为何? 立即有大臣,对濮阳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濮阳兴随即答道:“若只派遣一位盐官,恐怕会出现一样的情况。若同时派遣三位盐官,可互相监督。” 紧接着,濮阳兴道出那三人的名字之后,孙休疑惑地想道:“这三人,与濮阳兴的关系并不好啊。” 实际上,濮阳兴推荐的这三人,就是众大臣方才推荐的那些人之中的三位。其中有一人,看似与濮阳兴并不亲近,实际上私交甚好;而另两人,与濮阳兴根本就处于对立面。 皇帝孙休思索片刻后,认为濮阳兴没有徇私之意,于是开口说道:“就依丞相所说。” 濮阳兴对孙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陛下圣明!” 众大臣也跟着山呼道:“陛下圣明!” 片刻后,皇帝孙休宣布退朝。众大臣随即逐渐退出神龙殿。 濮阳兴望向天际,心中略微焦急地想道:“盐官之事,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那个叫万胜的商人,何时会再来?” 第58章 改良 就在濮阳因为盐官的事情担忧的时候,远在乌程的乌程令,万彧,却已经获知了这个消息。 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那就好办多了。 只需要派人去打探三位盐官,打探他们各自的出发地点和出发日期以及他们各自的途径路线。 这件事情对于万彧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是轻而易举的一件小事。 至于打探清楚之后的事情,那就是,该来的人要来,而且必须来。不该来的人,则绝对不能来。 万彧脸上满意的神情逐渐消散,随即变成极其森冷、令人寒颤的神情。 他把手一招,那名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的随从,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万彧面无表情,用极其冷漠的语气说道:“朝廷派遣的三位盐官,不日即将启程,来东海地域上任。” “三个,太多了。我只想看到其中的那个人。至于另外两个,我希望他们的脚不要踏进东海地境。” “这件事情,你马上派人去打探清楚。无需向我汇报,你知道怎么做吧?” 随从立即恭敬地回答:“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 “做得干净点。还有,动静不要太大,最好不要见血,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若引起某些人的警觉,那就不好了。” “是,属下一定会万分谨慎。” 万彧挥挥手,随从立刻离开了。 转向漆黑的窗外,万彧遥望星空,心中不禁思绪万千。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担任县令,至今已有好些年。原以为自己没有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机会,或许会庸庸碌碌、毫无作为的度过。想不到大好的机会,如今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大帅,属下一定不辱使命,把您交代的事情做好。”万彧心中想道。 就在这时,宁静的窗外,忽然出现一阵异动。 骤然而起的寒风,穿越在茂密的树丛之中。树枝摇曳,伴着风声,刷刷作响。 万彧紧张地注视着窗外,注视着这一切。 他心中隐约感觉,应该要出现了。 果然…… 在他的面前,在漆黑的星空夜幕下,出现了一个身着玄色长袍,脸戴玄色面具的人。 只见他那双藏匿在玄色面具之下的眼睛,紧紧盯着万彧。那双眼睛,透着寒芒,无比森冷,充满了巨大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万彧顿时感到极为寒惧。 他不知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万彧立即向着玄色长袍人的方向,恭敬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待他重新直起身,却发现刚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已然完全消散不见。 窗外恢复宁静,星空一如方才,漆黑一片。 但万彧惊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次日。 白帝城。 自从成立了神机营以后,孙皓每天都是早早起床。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然后在张丰与李田的护卫下,他便去神机营视察。 到了神机营之后,在胡天的陪同下,孙皓认真地视察了兵士们的操练。 进入神机营的每一个兵士,都是非常努力地演练。 由于目前的手铳数量有限,只有少数的将士拥有手铳,主要是一些将领佩戴着手铳,而其他大多数的兵士还是只能使用传统的冷兵器。 尽管如此,兵士们还是刻苦地训练着。无论是刀剑戈矛,还是棍棒枪叉,反正十八般武器,只要能够拿的上手的家伙,兵士们统统拿过来,作为训练的兵器。 见此情形,孙皓心中想道:“作为神机营,仅依靠使用传统的冷兵器,打仗的时候,肯定是要吃亏的。” “要想取胜,而且是迅速取胜,还是必须依靠更先进的武器。” 从神机营返回住处的路上,孙皓一直在深思。 在三国这个时代,在这个技术还十分落后的时代,到底什么样的兵器,可以在较短的时间里,被制造出来,配给兵士。 回到住处,孙皓坐在书案前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在脑海中搜索自己前世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现在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件物品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原来是手弩。 其实弩是很早就出现了的兵器,而且已经存在了很久。三国时期也一直在使用,比如蜀汉以及魏国都在使用连弩。射程远,杀伤力强。 但是传统的弩很笨重,不方便携带使用。 孙皓现在需要改进弩弓,把它改造成可以单手发射的手弩。 但是要想把传统的,笨重的连弩,改造成可以随意携带的,轻便好操作的手弩,谈何容易。 更何况时间还这么短。 想到这里,孙皓不由得心中一阵茫然。 “不要急,认真想想,办法肯定是有的。”孙皓暗自给自己打气,鼓励。 经过一夜的苦苦思索,孙皓终于理清了头绪,在脑中有了构思。 他马上取出纸张笔墨,在书案上铺开。 经过与身体原主的记忆的融合,加上这么多天的训练,孙皓现在对毛笔的使用,已是非常熟练了。 他提起毛笔,沉思了片刻之后,然后在纸上,开始绘制手弩。 虽然孙皓仍然记得,前世看过的武备志里记载的手弩图,但却不能完全照用。 为什么呢? 因为三国现在的技术,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够做到,没有那么高的精准。因此也就不可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兵器。 不过,没关系。 因为孙皓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由于之前自己绘制过许多新式武器,积累了许多的经验,所以孙皓现在对于绘制手弩的图纸,其实还是很有信心。 在自己的构思中,现在要制造的手弩,应该具备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它必须小巧,可以随身携带,甚至可以藏在袖中或者身体的其他任何地方,类似于袖弩。 其次,发射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应该是可以单手发射。这样除了配给步兵,还可以配给骑兵,提高了作战的机动性。 另外,最好不要频繁上弦。减少上弦的次数,最好像弓一样,使用中途不需要换弦。 最后,如果在使用过程中,能够在箭头上携带着火药,那就再好不过了。 构思完成之后,他决定立即画到纸上。 又经过好几个时辰的辛苦工作,孙皓最终还是把手弩的设计图纸绘制成功了。 第59章 淬炼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三。 午时。 望向窗外的正午阳光,孙皓收起手弩的设计图,起身伸了个懒腰。 昨夜他苦思冥想了一夜,之后绘制设计图又耗费了好几个时辰,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 这简直就是不眠不休。他感觉极为疲惫。 他不断活动酸痛的手,心中想道:“竟然已到中午了!我得去吩咐并指导新型武器制造区域的工匠,制造手弩。而且,还得尽快去神机营的营地看看。” 孙皓带上了手弩的设计图,迅速地出门了。 他首先去了新型武器制造区域,取出手弩设计图,对工匠们吩咐道:“这是我设计出的最新武器,手弩的设计图。必须尽快制造出此物。” 工匠们在孙皓的指导下,明白了手弩的各种原理。之后,孙皓把设计图交给了工匠们,又以最快速度前往神机营。 午后,他来到神机营的营地时,神机校尉胡天早已组织兵士们演练很久了。众兵士演练得极为认真,比前几天还更认真了。 胡天见孙皓到来,立即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属下参见乌程侯。” 孙皓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无需多礼。我看众兵士演练得比前几日更为认真了,是何缘故?” 胡天立即恭敬地答道:“今日清晨,神机营内几名将领对我说,他们认为我这个神机校尉名不符实,不如比试一番,若我胜,他们便心服口服。” 之后,他对孙皓详细叙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时间回溯到这一日早晨。 神机营的几名将领来到胡天面前,其中一人率先不服气地说道:“胡校尉,我们在来到神机营之前,同为兵士长身份,凭什么你能当神机校尉,我们就不能?” 又有一人同样不服气地说道:“胡校尉,不如我们几人比试一番,若你胜,我们便心服口服!若你败,就说明你没资格当神机校尉,今后看谁会服你!” 话音刚落,其余几名将领立即点头附和。 胡天看了看他们,又望向远处各方正在观望的兵士们。那些兵士正在交头接耳,神情各有不同。 他心中想道:“必须赢过他们!如此一来,我才能立威!” 于是,他迅速地说道:“好!那便比试一番!” 他们约定规则之后,迅速地来到神机营射击区域,每人都拿起了一把手铳,站成一排,面对远处的那排靶子。 他们在身后围观兵士的注视下,举起手铳,将子弹上膛,瞄准了各自正前方的靶子。 胡天经历这几日的新型武器演练之后,已能熟练操作各种新型武器。他的进步极为迅猛,如此神速的进步,让孙皓也为之震惊。 因此,此次比试,他很有信心,简直是信心满满! 胡天不再关注背后围观兵士的交头接耳,目光聚焦在正前方的那面靶子上,注意力瞬息间达到了绝对集中! 方才他们已约定好了规则,手铳规则是三发子弹,比的是精准度。 身后有无数神机营兵士围观,且有临时决定的记录员,包括胡天在内的这几名将领也无法作弊。 记录员高喊“开始”之后,胡天屏住呼吸,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直接迅速地发射了一发子弹! 而反观与他进行比试的其他几名将领,有的动作很僵硬,有的动作很迟缓,在动作的流畅度方面都不如胡天。 胡天面无表情地再次把子弹上膛,紧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 包括他在内的几名将领,把三发子弹发射完毕之后,记录员高喊“停止”。于是,他们纷纷放下了手铳。 记录员在查看靶子之时,胡天气定神闲,而另几名将领则是有些紧张。 记录员很快就高声报出了射击结果。 这几名将领,有的三发子弹只击中了一两次靶子边缘,有的甚至一次都没击中靶子。 但是,胡天,三发子弹,全都击中靶心! 记录员话音刚落,与胡天进行比试的那几名将领,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些靶子,又震惊地望向胡天。 他们立即纷纷奔向那些靶子所在位置,亲自进行查看。 不过,情况自然与记录员报出的结果是一致的。 有一名将领不死心地高声说道:“胡校尉,你不过是侥幸而已!再来!这次我们比试其它的!” 胡天朗声一笑,平静地说道:“奉陪到底!” 之后,他们又操作了一些其它的新型武器,比试了好几次。 不过,每次都是胡天第一! 而且,每次他都是毫无悬念的第一! 那几名将领,神情逐渐变得垂头丧气。最后一次比试之后,他们之中,终于有人率先对胡天说道:“胡校尉,我输得心服口服。” 其余几名将领见此,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胡天笑了笑,平静地说道:“无妨。今后你们只要勤奋刻苦,也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不过,你们在努力的时候,我也在努力!所以,你们得比我更努力才行!” 一名将领忽然眼神坚毅地高声说道:“胡校尉,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其余几名将领见此,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意思,眼神坚毅。 胡天哈哈一笑,高声说道:“我可不会懈怠,也不会让着你们!” “就让我们一同努力,奋发图强!” 话音刚落,他们都露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时间回到此刻,孙皓在听完胡天的叙述之后,心中想道:“这胡天,还真是能力出众!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于是,他对胡天平静地说道:“胡校尉,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不过,今后你要更加努力。” 胡天恭敬地说道:“属下定竭尽全力!” 孙皓点了点头,随即又望向正在努力演练的神机营众兵士,心中想道:“胡天一人,带动了神机营全体兵士,形成了全体奋发图强的局面。” “果然,只有将领们能力出众,才能带出优秀的兵士!” “胡天,不仅能力出众,还勤奋刻苦。尤其难得的是,他还极为谦虚,且不骄不躁。” “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号令众将士!” “像胡天这样的人,我今后还要多提拔几人!” 天黑前,孙皓回到了新型武器制造区域。 此时,有些工匠已将一些弩箭制造出来了,且淬了毒。有些工匠则配制好了专供弩箭使用的火药。 孙皓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第60章 得图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四。 自从孙皓来到白帝城之后,一直忙于研发制造新型武器以及武器的实际运用。 这一日的上午,稍微有一点空闲之时,他忽然想起,前些天曾经派出了一些斥候。他们是去打探消息的,主要是打探从白帝城到成都的行军路线。 因为吴国想要占据蜀汉,首先是从白帝城出发,向西进军。如果能够攻陷成都,并且成功占据成都,那对于吴国占领整个蜀汉,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那么,弄清楚从白帝城到成都的行军路线,那就是重中之重,最关键的因素。 尽管蜀汉现在已经投降魏国,但是魏国的将士还没有全面接管蜀地。因此,蜀汉境内许多地方,实际上处于没有中央管辖的状态。 对于吴国来说,这可是大好时机。 先前孙皓、施绩以及陆抗他们,多次在奏章里面提到此事。 孙休看完奏章之后,也在朝会上与文武大臣们讨论过。当然,许多大臣同意趁机攻打蜀汉。 只是从白帝城到成都,路途比较遥远。 这一路上都有蜀军布防,虽然罗宪对蜀军的布防,可以说是很清楚。但因为现在的蜀军,大多数已经按照蜀汉皇帝刘禅的旨意,投降了魏国。因此,向西进军,可能会遭受魏军与已降魏的蜀军联合攻击。 不过,由于蜀汉多年以来,对魏国发动战争,消耗了国内大量的人力、财力以及物力。蜀汉民众早已对这种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举动,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甚至怨声载道。 那么,这样的情况,就会形成两种结果。 其一,是很多蜀地军民,尤其是益州本地人,纷纷向魏国投降。 其二,仍然有很多蜀地军民,不愿意向魏国投降。 第二种结果,对吴国无疑是极为有利的。若吴军能让罗宪等蜀将开道,又遇到不愿意向魏国投降的蜀地军民,向西进发的人数就能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 但首先,需要说服蜀将罗宪。 而且,因为派出的斥候尚未归来,说服罗宪就更有必要了。毕竟事不宜迟。 孙皓迅速地做出了决定,立即前往白帝城外的蜀军营地,与罗宪商谈。 不久之后,白帝城外的蜀军营地。 孙皓与罗宪相对而坐,神情都很严肃。 孙皓率先说道:“罗将军,上次我大吴与你大汉已结为联盟,现在是时候商议前往成都之事了。”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说道:“乌程侯可有良策?” 孙皓略微摇头,说道:“我大吴派遣出去的斥候,到现在还未归来。因此,无法得知蜀地准确情况。” “恕我直言,我今日来此,就是想问罗将军,从白帝城到成都,应该怎么走?” 罗宪心中一惊,迅速地想道:“他忽然来问我这个,是不是说明,吴国要派遣大军进入蜀地了?” “若我告诉他,算不算将机密情报泄露给他国?” 于是,他顿时思绪万千,极为犹豫。 孙皓见此,笑了笑,说道:“罗将军不必担心,我大吴已与大汉签订盟约,待到助大汉克复成都之后,大吴军队自然会撤退。” “我问罗将军路线,仅仅是因不知如走何路进军。” 他的话虽是这么说,但罗宪却很清楚吴国想要什么。 他不禁在心中怒骂道:“吴国贼子!口口声声说要助大汉克复成都,其实攻下成都之后,他们绝对不会撤退,甚至可能会占领成都!” 但想归想,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于是,罗宪只能挤出一丝笑容,勉强保持着微笑,对孙皓说道:“从白帝城到成都的路线,极为复杂,我先去拿一张地图,以便详细讲解。” 孙皓也微笑着说道:“多谢罗将军。” 罗宪去拿地图之时,心中更为愤怒,想道:“我当然不想把极为机密的军情地图,拿给他看。”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仅凭我手下的数千人,如何与魏军抗衡?!又如何克复成都?!” “所以,只能先忍气吞声了。待到与大将军会合之后,再一举消灭蜀地境内的魏军与吴军!” 没错,此时罗宪已得知,蜀汉大将军姜维到了涪县。 但是,罗宪不相信姜维会真心降魏,认为姜维一定是迫不得已,进行假降,等待反攻的时机。 然而,因为他与姜维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且无法联络,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姜维会合。 所以,他现在只能忍气吞声,接受吴国的“帮助”。当然了,同时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罗宪取来地图之后,将地图展开,摆在了孙皓面前。 孙皓仔细查看了一番,对罗宪提了一些问题,罗宪一一作答。 最终,孙皓以手指向地图,划出了一条路线。 他决定了,进军的路线。 从白帝城向成都进军的路线,就是当年蜀汉先帝刘备,从荆州入川的路线。但具体行军路线,肯定要改变。 因为如今是寒冬,也是河流的枯水期,逆流而上不是不可以,但是困难较大。恐怕大型辎重,无法运输。 孙皓将此规划告诉罗宪之后,罗宪沉思片刻,而后说道:“此路可行。我会立即联络这条路上各地的将领。” 但孙皓紧接着说道:“这样的地图,罗将军有几幅?若是有多幅,能否将其中一幅地图借给我?这样的地图对我有大用。”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对孙皓恨得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自然有。可以借给你。” 孙皓见此,立即微笑着说道:“再次谢过罗将军了。” 随即,孙皓就站起身来,与罗宪互相行礼,之后就离开了白帝城外的蜀军营地。 离开之时,他自然拿走了这幅地图。 罗宪望向孙皓渐行渐远的背影,神情阴沉,眼中寒芒大盛,咬牙切齿,双拳攥紧。 而另一边,孙皓带着那幅地图,却是心情极为愉悦。 他心中想道:“我还是应该把此地图,给施绩、陆抗等人看看。” “他们比我更懂如何进军,很多事还需要请教他们。” 不久之后,他进入了白帝城,来到了都督府正门前。 进入都督府议事厅之后,孙皓立即对上大将军施绩禀报道:“启禀上大将军,我从蜀将罗宪处,得到了极为机密的蜀地军情地图。” 施绩愣了愣,而后神情转为大喜,兴奋地说道:“还请乌程侯,将地图给我等看看。” 第61章 失时 孙皓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机密军情地图,在书案上展开,请施绩、陆抗等人过来观看。 见到地图,施绩和陆抗等人都十分诧异。 陆抗迅速地问道:“乌程侯,此地图从何而来?” “罗宪所给。”孙皓平静地答道。 “这幅地图的真实性,能否得到保证?” 见到施绩和陆抗等人怀疑的目光,孙皓说道:“应该可信。” 他继续说道:“他们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只有我们吴军,才能给他们提供补给,他们不能也不敢欺骗我们。” 施绩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现在姑且相信他。反正我们派出的斥候,这几天就快回来了。到时一比对,就可知地图的真伪。” 随后,孙皓对施绩、陆抗等人详细说明,自己对于此次向西进军以及进军路线的一些建议。 陆抗听完他的话,沉思片刻,而后说道:“可行。不过,具体的进军路线……” 施绩见此,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进军计划可行,不过具体的进军路线,还需慎重制定。” 毕竟,从白帝城到成都路途不近。 于是,众人开始讨论具体的进军路线。 而且此时,进军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未完成。 施绩等人,还不忘书写奏章,紧急送往建业,请求皇帝孙休准许。 这一日的巳时,吴国境内。 吴郡,吴县。 一辆马车正在道路上疾驰。 这辆车内坐着的,是吴国朝廷派去海盐赴任的盐官之一。他望向车窗外,眼神略微焦急。 忽然,在途径一座山坡时,从马车侧面的山坡上,滚落下了几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砸中了拉车的马! 马立即受惊,马车随即侧翻! 随着马车的迅速侧翻,车内坐着的盐官,被抛出车外。侧翻的马车,沉重地压在他的腿上,丝毫不能动弹! 紧接着,他感觉到了从腿部猛地传来的剧烈疼痛,而且立即加重到了完全无法忍受的程度! 他的腿,断了! 他不禁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双手紧紧地攥住扶手与车窗,攥得咯吱作响。 同时,他心中绝望地想道:“去不了海盐赴任了……” 而在马车一侧的那座山坡上,树丛之中人影晃动。然后,有几人平静地望着侧翻的马车,与慌忙去援救的马车夫和随从。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随即从山坡上的树丛中消失离开了。 午时。 吴郡,钱唐。 一辆马车在一家食肆门前停下了。 随即,从马车上走下了一名官员打扮之人,大摇大摆地向食肆走去。 他正是吴国朝廷派去海盐赴任的另一位盐官。 食肆的小二,马上跑过来,迎接他与他的随从们在食肆内坐下之后,就去吩咐厨房准备膳食了。 盐官等了许久之后,终于等来了膳食。 小二匆匆走过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大盘,里面放着几个小碟。 他把菜碟一一放下,还特意把一个碟子,往前推了一下,刚好摆在盐官的面前。 小二殷勤地说道:“官爷,这是小店的特色菜,您一定要尝尝。” 盐官看着小碟,拿起筷子,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很快就把这碟小菜吃了个精光。 看见盐官把碟中的食物,全部吃完,小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盐官和他的随从们用餐之后,又上了马车,准备继续前行,以便迅速地前往海盐赴任。 然而,在他的马车离开钱唐之后,来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时,异变陡生! 他忽然感觉腹部极为疼痛,同时感觉四肢发颤、视野模糊、呼吸困难! 他食物中毒了! 他不禁死死地按着腹部,但手上的力气逐渐减弱…… 同时,他艰难地想道:“去不了海盐了……” 与此同时。 钱唐那家方才招待这名盐官用餐的食肆。 那名小二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得传信给万老大,告诉他事情已办妥。” 午时末。 吴郡,乌程。 乌程县衙内,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正在举行。 万彧坐于大厅上首,看向坐于一侧的一名官员,微笑着说道:“司盐校尉远道而来,路过我乌程,我身为乌程令,理应招待。” 没错,坐于一侧的那名官员,是吴国朝廷派去海盐赴任的三位盐官之一。 这名盐官也笑了笑,平静地说道:“乌程令客气了。” 随后,他们就互相举杯敬酒,说了许多互相阿谀奉承的话。 参与宴席的官员们,也都纷纷举起酒杯,互相敬酒,说着一些赞颂的言辞。 不知不觉之中,时候过去了许久。 万彧忽然放下酒杯,高声说道:“诸位,今日司盐校尉旅途劳顿,不如宴席就到此结束,改日再聚?” 听到这话,各位宾客纷纷起身,向万彧行礼,告辞离开。 盐官也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万彧说道:“校尉,请留步。” 他转过身来,看着万彧,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只见万彧微笑的神情转为严肃,迅速地说道:“校尉出发之前,应该收到了丞相的密信吧?” 盐官心中凛然,迅速地想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但他来不及多想,随即说道:“是的。” 万彧见此,眯了眯双眼,立即说道:“丞相给你的信中,应该提到了万胜这个名字。万胜,正是我的兄弟。” 盐官顿时恍然大悟。因为,丞相濮阳兴给他的信中,确实提到了万胜这个名字。 而且,濮阳兴要求他暗中帮助万胜进行私盐买卖。 万彧既然说了他与万胜是兄弟这样的话,盐官就明白了。原来万彧是要帮自家兄弟,来打通自己这边的关系。 看到盐官这副表情,万彧心中很是高兴。 他对盐官说道:“您此次前去海盐赴任,还请多多关照我家兄弟。” 说完又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钱袋,塞在盐官手里,说道:“此地前往海盐,还有一段路程,路上仍然需要开销。另外初到治所,还需添置一些物品。所备不多,还望笑纳。” 盐官满意地接过钱袋,口中连连说道:“那是自然,乌程令不必担心。” 盐官带着自己的随从,很快便离开了乌程县衙,继续前往海盐。 看着盐官离去的背影,万彧微笑着勾了勾嘴角,望着天空,心中满意地想道:“大帅,万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他似乎看见,冬日的天空,低垂的天幕之下,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隐约可见,有玄色晃动。 第62章 守望 天黑前。 孙皓、施绩与陆抗等人,终于初步确定了进军路线。 沿着当年刘备从荆州入川的路线,虽然是可行的,但也要对具体进军路线进行一些改变。 施绩、陆抗等人也提出了,枯水期较难逆流而上的情况,正好与孙皓所想一致。 因此,完全沿用刘备从荆州入川的路线,肯定不行。 不过,用兵之道,本就是变化万千。对前人走过的路线,必须要进行一些改变,以便对己方更为有利。 所以,孙皓等人只是初步确定了进军路线,日后肯定会有所改变。 初步确定进军路线之后,孙皓心中想道:“我必须再去与罗宪见一面,告诉他进军时间,让他做好准备。” “也不知罗宪以刘谌的名义,派人送给蜀汉各地将领的信,是否已送到?那些蜀汉将领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与此同时,施绩神情严肃地说道:“上次我已在奏章中禀明了此事,请求圣裁。如今,就等圣旨了。” 孙皓、陆抗等人纷纷点头。 天色已晚,众人逐渐从议事厅散去。 在孙皓离开议事厅之前,陆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开口说话。 孙皓顿时感觉,陆抗或许是对自己有所期待。 “我还要更努力才行!”他心中迅速地想道。 夜幕逐渐降临,黑暗逐渐笼罩了整片大地。 天黑后。 吴国,乌程。 城内,乌程侯府。 淅淅沥沥的细雨,打在院中的树叶上,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间屋中,此刻燃着明亮的烛火,烛火飘摇,照亮了整间屋子。 屋内还燃着火盆,温度较为温暖,火盆内的点点红光,将热度散发到了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 但明亮的烛火、温暖的火盆,也掩盖不了屋内坐着的一名年轻女子脸上的清冷落寞。 她看起来年龄大约二十岁,面容极为秀美娇丽,但此刻轻皱秀眉,神情清冷而又落寞,似乎很是无奈。 她就是当今吴国乌程侯的夫人,滕芳兰。 只见她以手轻抚腹部,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夫君何时才能归来?这封信……”滕芳兰心中如此想道。 她不禁又将目光投向面前案几上的那封书信。 这封信,正是乌程侯孙皓,派人送来的。 没错,孙皓在上次大败魏军之后,收到了左将军张布之女张婵娟、张婵月的来信。 他在琢磨张婵月那封秘密的书信时,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远在乌程的滕芳兰。 滕芳兰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孙皓思来想去过意不去,于是决定写一封信,派人送往远在天边的乌程侯府。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叙述了孙皓如何历尽艰险、克服重重困难,最终抵达目的地,还立下大功的过程。 滕芳兰看完信之后,原本就很担忧孙皓安危的心,忽然更为担忧了。她原本就知道,孙皓前往战争前线,必定会陷于危险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凶险。 她在担忧孙皓安危的同时,也对自身的情况很是无奈。 这是因为,在孙皓离开乌程一月时间之后,滕芳兰发现自己怀孕了。 孙皓的生母何姬很快就知道了,对此颇为欣喜,但同时也很无奈。 因为,孙皓不在滕芳兰身边。这就注定了,滕芳兰这段难熬的时间,没有夫君在一旁陪伴。 这样的情况,对于怀孕的女子来说,确实极为无奈。 滕芳兰抬起头,望向正在飘雨的院落,清冷落寞的秀丽面容,在不断飘摇的烛火照耀下,显得楚楚动人。 “夫君,希望你能在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前回来……”她心中想道,眼中迷雾升起,视线逐渐模糊。 忽然,有人叩响了这间屋子的房门。 “夫人,太夫人来了。”婢女轻声说道。 滕芳兰一听太夫人来了,匆忙起身,走出了房间。 只见一名中年女子,在数名婢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她双鬓已有银丝,脸上虽有很多皱纹,但也难掩面容的端庄秀丽。可以想象,她年轻时定是位绝美佳人。 这名中年女子,正是孙皓的生母何姬。 滕芳兰立即对何姬行了一礼。 何姬对她点了点头。 她们进屋之后,何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芳兰,阿皓不在身边,你要自己保重。千万不可哀愁过度,你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啊。” 滕芳兰立即恭敬地答道:“母亲,我知道。只是夫君在外,处境凶险,难免担忧。” 何姬神情严肃地说道:“阿皓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你呀,就好好保重身子吧。” 滕芳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谨记母亲之言。” 她们聊了片刻之后,何姬平静地说道:“我要回屋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滕芳兰立即站起身来,送何姬离开了此处。 她再回到屋内之后,不禁又拿起了孙皓写的那封书信,细细阅读。 忽然,她的秀眉蹙起,心中微惊,神情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方才就有异样的感觉,果然……夫君的笔迹,为何与之前不一样了?”滕芳兰心中震惊地想道。 现在的孙皓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就是原本的孙皓,极为爱好书法。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孙皓不仅擅长书法,甚至有“吴主体裁绵密”的特别记载。 滕芳兰已与孙皓成婚数年,孙皓的墨宝她见多了。因此,她很容易就发现了不同。 “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呀……夫君究竟为何,笔迹突变?”她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瞪大了秀美的双眼。 她怀着极为疑惑的心情,慢慢地进入了睡眠。 与此同时。 吴国,建业。 左将军府。 一间燃着明亮烛火的屋内。 张婵月正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正在写信。 她现在正在写的这封信,就是想派人送给孙皓的信。 张婵月上次去冯府看望姐姐时,已看过了孙皓派人送给张婵娟的书信。但她遗憾地发现,孙皓并未表露对自己的感觉。 这让张婵月的心情有些郁闷,不禁开始胡乱猜测孙皓对自己的感觉。思来想去,她认为必须再写一封信,派人送给孙皓。 “上次,皓哥哥只是回信给姐姐,并未表露他对我的感觉。这次,我一定要他给出明确的答复!”张婵月心中想道。 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她绝美的面容,逐渐显现出让人惊心动魄的一抹微笑。 第63章 先锋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五。 上午。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朝会正在进行。 高坐于宝座之上的皇帝孙休,正在默默地看着大殿内的群臣激烈讨论。 因为事关重大,除了地方官员,在建业的群臣都聚集在了大殿内。甚至建业附近的一些官员,也被紧急召见。 方才皇帝孙休将施绩的奏章大意叙述了一遍,询问群臣对于派遣大军进攻蜀地的意见。 于是,众大臣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如今我大吴兵力紧缺,怎能调动大军,派遣去进攻蜀地?!民众对于打仗已是苦不堪言!”屯骑校尉张悌率先开口说道。 “此言谬矣!若等到魏国将蜀地完全吞并,大吴将再也无法与魏国抗衡!待到那时,魏国灭我大吴简直是易如反掌!若不主动出击,就是坐以待毙!”散骑中常侍贺邵高声反驳道。 “此话在理。但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吴现在出兵,派遣大军进攻蜀地,其实还不算晚。若能占领大片蜀地,对大吴利大于弊!”五官中郎将丁忠接着说道。 “万万不可!众兵士早已盼望解甲归田,大吴的大片田地也需要劳动力去耕耘。若他们在战场上不幸身死,那大吴的田地由谁来耕耘?!”监农御史楼玄高声反驳道。 中书丞华覈见此,接着说道:“蜀地距离大吴路途遥远,根本不可能挽救光复!何必劳师动众,远征蜀地?!到时候若遭遇失败,定会得不偿失!” 虞汜见此,平静地分析道:“之前蜀国弱小,魏国强大,大吴去帮助蜀国,就是与魏国交恶。但现在,蜀国已被魏国灭,不复存在。此时大吴出兵,即是为本国谋取利益。” 征北将军陆凯紧接着分析道:“魏国内部,司马氏谋篡之心,日益明显。魏国内部,实为人心各异。司马昭一心只求上位,此时已无过多心思放在蜀地。况且魏国大军数月劳顿,且尚未完全控制蜀地,此时大吴趁机出兵,可打魏蜀一个措手不及!” 丞相濮阳兴见此,对皇帝孙休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若大吴能趁蜀地大乱之际,攻取大片蜀地,定能获得大量物资。” 左将军张布紧接着说道:“陛下,大吴已然占领白帝城,若以此为据点,向蜀地腹地不断推进,定能占领大片蜀地。此为开疆拓土之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皇帝孙休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诸位说的都有道理,但必须综合考虑。朕决定了,就近调动军队,前往白帝城。待大军于白帝城集结之后,便进攻蜀地。” “不过,朕会命令他们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 此话一出,主战的大臣们神情兴奋,但不主战的大臣们神情立即变得不太好看。 孙休却是接着说道:“上大将军还在奏章中说,乌程侯已成立神机营,且主动请求担任先锋,先行攻蜀。” “上大将军在奏章中,说明了自己已同意乌程侯担任先锋之事。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五官中郎将丁忠说道:“乌程侯年纪尚轻、资历尚浅,由他担任先锋,恐怕不可行。” 陆凯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反驳道:“虽然乌程侯确实资历尚浅,但他在西陵与白帝城,屡立大功。而且,听闻他成立的神机营,极为出众。由他担任先锋再好不过。” 左将军张布见此,迅速地说道:“既然上大将军已同意由乌程侯担任先锋,那么自然是可行的。” 皇帝孙休听完他们的话之后,沉思片刻,而后说道:“既如此,朕决定,不更改上大将军的决策。” 又过了片刻后,孙休袍袖一甩,高声说道:“退朝。” 众大臣见此,开始逐渐退出神龙殿。他们神情各异,但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大概几天之后,圣旨就会送到西陵与白帝城了。 与此同时。 白帝城。 都督府,议事厅。 孙皓神情严肃地对施绩说道:“上大将军,虽然圣旨尚未抵达,但我们应当提前做好准备。否则,若等圣旨抵达之后再做部署,恐怕来不及。” 施绩立即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确实应当提前准备。” 陆抗点了点头,说道:“乌程侯要担任先锋,虽然应该不会被否决,但此行无比凶险,你真的要先行?” 孙皓神情坚毅地说道:“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以身涉险,怎能建功立业?古人有云:‘男子汉大丈夫,当血洒疆场,马革裹尸!’” 陆抗见此,不禁赞叹道:“乌程侯大无畏,勇气可嘉。” 施绩紧接着说道:“乌程侯真是后生可畏啊。” 随即,孙皓对他们各行一礼,恭敬地说道:“上大将军、镇军将军谬赞了。晚辈不敢当。” 不久之后,孙皓离开了白帝城,再次前往白帝城外的蜀军驻扎点。 中央军帐内,罗宪震惊地对孙皓说道:“你大吴真的要派遣大军进入蜀地了?” 孙皓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确实如此。而且,我将带领神机营作为先锋。” 圣旨还未抵达的情况,他自然明白不能说出来。 罗宪见此,又说道:“只是你大吴军队不熟悉蜀地的地形,冒然进军,定会吃大亏。”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带领的大汉军队,为你大吴军队开路?”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已是阴沉无比,咬牙切齿。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如今我大吴与你大汉已签订盟约,就是盟友。盟友之间互帮互助,这是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我大吴兵士众多、装备精良,与你大汉军队可形成互补。如此一来,就是绝佳的配合。” “你大汉军队只需开路,硬仗由我大吴军队来打。你大汉军队不会出现多大的损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何乐而不为呢?” 罗宪听到这些话之后,不禁在心中怒骂:“吴国贼子,说的这般轻巧!若我带领军队,给吴军开道,就是引狼入室!” “可我偏偏拒绝不了!再拖下去,或许钟会都要到成都了!” 他的想法其实没错,根据后世史书记载,钟会不久之后就抵达了成都。 于是,罗宪阴沉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要我如何开路?” 孙皓保持着微笑,平静地说道:“你带领手下数千人先行,我带领大吴神机营紧随在后。” “而我大吴大军,在后方徐徐推进。” 第64章 缔盟 听闻孙皓所言,罗宪心中大惊,迅速地想道:“让我带领蜀军作为先锋前行,吴国大军在后徐徐推进……” “他这么说是何意思?吴国意欲何为?难道是想派遣大军,前来攻占蜀地?” 于是,他立即反问道:“你大吴要派遣大军,在后方徐徐推进,意欲何为?” 孙皓平静地答道:“罗将军,稍安勿躁。我所说的并无他意。” “因为,我们吴蜀联军收复的失地,若无足够多的兵力驻守,恐怕会落入魏军之手。” “我大吴派遣大军,在后方徐徐推进,就能保证收复的失地,能有足够多的兵力来驻守。” 罗宪对此极为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此刻他还没有想到,接下来会有更让他感觉不满的事。 他思索片刻后,忽然问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乌程侯必须答应我。” 孙皓问道:“何事?罗将军请讲。” “既然由我担任先锋,汉军负责开道,那么我大汉北地王,是否与我同行?”罗宪神情严肃地问道。 孙皓见此,立即说道:“先锋负责开路清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上的艰辛和危险,罗将军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大汉北地王,自然不能与你同行。” 罗宪一听此话,立即说道:“不可。北地王必须与我同行。莫非……你们是想扣他为质?” 孙皓马上说道:“罗将军,误会。我大吴绝无此意,你多虑了。” “我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们蜀军考虑。试想,如果让北地王处于前线最前沿,难免遇到危险。因为,危险在所难免。作为一名久经沙场,领兵征战多年的将军,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倘若北地王遇到危险,出了差池,甚至铸成大错,恢复汉室可能就不能完成,甚至成为泡影。这个后果由谁来承担?反正不能由我吴国来承担。” 说到这里,孙皓紧紧盯着罗宪,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倘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请问,罗将军,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听完孙皓的话,罗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脸色闪烁,神情阴晴不定,思索片刻之后又问道:“若我大汉北地王要留在此处,我必须派一千人在此护卫他。”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你大汉北地王,自然是与我大吴的大军同行。北地王有我大吴的军队护卫,自然是更为稳妥。” 罗宪不禁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孙皓会这样说。他不禁在心中怒骂:“吴国贼子!表面上说是护卫,实际上就是挟持!挟持我大汉北地王,来威胁我!” 但他表面上还是说道:“我大汉北地王的安危,理应由我汉军担负。我还是决定留下一千汉军,护卫北地王。” 孙皓立即说道:“罗将军,你现在所率领的汉军,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倘若分出一千人护卫北地王,那么,随你做先锋开道的就所剩无几了。” “这样就会大大削弱先锋军的实力,恐怕对战事大为不利。” 罗宪沉吟片刻,又说道:“嗯,那就减为五百人。” “五百,还是太多了。留下一两百人,就足够了。” 孙皓和罗宪,两个人如同做买卖一般,讨价还价地进行所谓的“商榷”。 最后,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 罗宪同意让刘谌留在后方,与吴国大军同行。同时留下三百名蜀军,作为护卫。其余的蜀军则由他率领,作为西行的吴蜀联军的先锋。 同时,罗宪还答应孙皓,会尽力与沿途的蜀军沟通,争取他们的支持和援助,最起码不要与他们作战。 当然如果要作战,那也就必须作战。迎难而上,不畏艰险。如果那些蜀军已经降魏,甚至助魏灭蜀灭吴,那也就只能狠狠地消灭他们。 能达成这样的协议,孙皓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拿刘谌作为进攻蜀地的幌子,这是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惟一的借口和理由。 必须好好地“保护”刘谌! 对于这一点,罗宪和孙皓两个人,心照不宣。 与此同时。 蜀地,涪县。 钟会率领的魏国大军,已经在此驻扎多日。 姜维率领的蜀军,奉命降魏之后,便一同随行,也在此驻扎多日了。 因为没有收到继续进军的指令,钟会不敢随意调遣。先前钟会本来是在剑阁,因为姜维率军南下,魏军是一路追击。如今姜维已然降魏,便没有理由继续追击。 自从姜维做出决定,佯装投降,再伺机而动。他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恢复汉室。 但是姜维心里非常明白,这是一招险棋。一着不慎,可能满盘皆输。 他只能长叹一口气,心中默默地想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翻身,必须剑走偏锋,兵出险招。以命搏一把!” 大计虽然已定,但要实施,却是困难重重。这条路充满了艰险,漫长而不知希望在哪里。 姜维苦苦思索,考虑对策。 首先要做的是,获取钟会的信任。让钟会相信自己是诚心诚意地率军投降。 其实,钟会对于姜维的身份,还是有一点尊重的。 毕竟姜维最初是魏国的将军,后来便是蜀汉的大将军,战功卓著。 姜维名声在外,而钟会亦是名声在外。 姜维要想让钟会相信自己,还真的需要动动脑子。 毕竟自己面对的钟会,出生于文人之家,自小受到良好的环境熏陶。他从小便博览群书,聪颖、才思敏捷、才华横溢、精通玄学,聪明才智得到了众人的赏识。 后来他跟随司马氏,屡出奇谋,时人比为张良。他为司马兄弟执掌魏国大权,立下大功。 自此,钟会仗着自己是司马家的大红人,朝廷大小事务无不插手。 姜维对钟会的这些事迹很清楚。 可是聪明的人,往往自视甚高,对自己过于自信、太过狂妄。 而钟会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 不仅仅如此,钟会还是一个气度狭隘、是非不分、毫无度量、睚眦必报的小人。 司马昭命钟会和邓艾一起出兵伐蜀,原本来是钟会大功告成,谁知邓艾剑走偏锋,从阴平道偷袭,首先攻下成都,夺得首功,大获司马昭以及朝廷的盛赞。 钟会岂能甘心! 想到这里,姜维心生一计。 第65章 离间 此刻的姜维,在军帐内与钟会相对而坐。 钟会神情云淡风轻,姜维的神情则是略微异样。 姜维思前想后,绞尽脑汁,忽然一条计策浮上心头。 只见姜维忽然正视钟会,恭敬地对他说道:“镇西将军,我……” 但他刚一开口,话语就被钟会打断。 钟会看着姜维,面带微笑地说道:“伯约兄长,你我既然已结为兄弟,就应该以兄弟相称呼。” “我尊伯约为兄长,你应该称呼我为士季才对。” 听到钟会这么说,姜维知道,钟会对于自己,已经有了一些信任。以钟会这个人的秉性,能够尊敬别人,尤其是自己这样的降将,那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姜维脸上马上堆满微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士季,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钟会也微笑着说道:“伯约兄,有话直说。你我兄弟,不必隐晦。” 姜维看向钟会,神情颇为犹豫不决。 看见姜维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钟会心里反而有些着急了。 “伯约兄,你有话就直说嘛,为何这般吞吞吐吐。想起当年,我兄长也是如你这般。”钟会皱了皱眉,说道。 姜维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我要说的,都是为士季你着想。倘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你见谅。” “伯约兄,客气了。请讲。”钟会平静地说道。 姜维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士季,你出身名门世家,才华横溢。为大魏国之大业,屡出奇谋,时人皆比你为张良。” 听到姜维此话,钟会神情开始有些洋洋自得,嘴上却装作谦虚地说道:“谬赞了,那都是一些过誉之词。” “不不不,并非过誉之词,你是当之无愧。”姜维神情诚恳地说道。 钟会忽然得意地笑起来:“如你所言,并非歪曲事实。” 钟会这个人,果然很是狂妄。 姜维心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忽然变得凝重,看向钟会,严肃地说道:“此次,你与邓士载一起出征蜀地。本来是你的首功,却阴差阳错,让邓艾夺了去。” “若不是我被你困在剑阁,邓艾他岂能如此轻取成都?” “邓艾与我在沓中对峙多年,并未曾打败过我。他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介武夫而已。”姜维轻描淡写的如此说道。 邓艾虽然是行伍出身,但他绝不是一介武夫。姜维这么说,无非就是贬低邓艾,推崇钟会。 钟会听到这里,忽然脸上神情变得很是难看,怒色开始浮现。 过了片刻,他平静下来,把手一摆,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唉,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我稳扎稳打,邓艾兵行险招。因此他侥幸立功。” 见到钟会这般神情,姜维的语气竟是忽然变得愤慨。 他继续说道:“邓艾夺得此功,朝廷予以嘉奖,甚至超过了你。如今他升为太尉,而你仅为司徒。” “而且,如今魏国朝廷以及民间,甚至蜀地以及吴地,只知邓士载,不知钟士季。” 姜维紧紧盯着钟会,一字一句地说道:“邓艾不过一介武夫,却获此殊荣,你能甘心吗?若你能甘心,那便是令我等寒心!” 钟会咬牙切齿,攥紧双拳、怒目圆睁,愤怒地说道:“我岂能甘心!” 姜维继续火上浇油,迅速地说道:“邓士载与钟士季不可共存!” 听到姜维的话,钟会心中一惊,但是他转念一想,认为确实如此。 于是,他也极为愤慨地说道:“不错,邓士载与钟士季不可共存!” 见到钟会已然怒火中烧,姜维心中甚是满意。 紧接着,他对钟会建议道:“士季,如今的形势为:你不动,邓艾不动。你若动,邓艾必动!” “但若你一直守在涪县,成都就会被邓艾完全控制。待到那时,你再南下,可就来不及了。” “如今之计,就是你带领大军,徐徐推进,缓缓南下。如此一来,邓艾就算警觉,也不可能派遣大军来。” “在你带领大军徐徐推进之时,也是等待晋公钧旨之时。说不定你还未带领大军抵达成都附近,晋公的钧旨就到了。”说到这里,姜维的神情又变得极为严肃。 钟会听完这些话之后,又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伯约兄所言极是。我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姜维略微勾了勾嘴角,说道:“以逸待劳,方能反客为主。” 钟会见此,立即朗声一笑,兴奋地说道:“好一个以逸待劳!好一个反客为主!我亦有此意!” 他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样的笑容。 午后。 白帝城。 神机营的营地。 孙皓远远地望着正在操作巨大机械的众兵士。 之前,孙皓已下令将一些投掷“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等炸弹的巨大机械,搬运到神机营。将一些这种机械搬运到神机营,是为了让神机营的众兵士,能够熟练掌握操作的方法。 这些巨大机械,已然在神机营的营地内安放好了。神机营众兵士,也迅速地开始了学习如何操作的过程。 因为“地狱火”、“地爆天星”等炸弹,太过危险,操作这些机械的时候,投掷物一律改成了巨石。 孙皓也不时来到不同区域,对兵士们进行讲解。 在孙皓的指导下,众兵士逐渐掌握了操作这些巨大机械的方法。 至于手铳,已然制造出了许多。虽然并未人手一把,但数量也较多了。 而手弩的样品也已制造出来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大批制造了。 对于手铳与手弩,孙皓对众兵士进行了详细的讲解。而众兵士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虽然并未人手一把,但许多兵士也已掌握了手铳与手弩的操作方法。 孙皓不禁在心中感叹道:“神机营众兵士,不愧是各军营挑选而出的精锐!他们的能力,都极为出众!” 孙皓早就对兵士们再三强调过,互相切磋可以,但不能升级到个人恩怨,更不能互相伤害。 众兵士也谨遵他的命令,一直遵守这个规则。 因此,神机营众兵士,一直在与神机营其他兵士比,谁也不甘落后。他们虽然经常互相切磋,但并没有兵士对他人心怀嫉恨。 他们互相帮助、一同努力,形成了一片大好局面。 如此大好局面,让孙皓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第66章 提亲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六。 吴国,建业。 丞相府。 濮阳兴正坐在书房内,忽然听见了仆从的禀报。 “启禀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问道:“什么人?” “不知,那人只说姓万。” 濮阳兴心中一惊:“难道是万胜?” “快让他进来,带他到会客厅。”濮阳兴立即说道。 片刻后,会客厅。 濮阳兴走进会客厅,看见一个人,背对着房门,站在案几前,案几上放着一个箱子。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人马上转过身来。 来人并不是万胜,而是上次与万胜一起来到丞相府的那个随从。 那人一见到濮阳兴,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见到来人不是万胜,濮阳兴脸色有些不悦。 他坐下后,问道:“你来此,有何要事?” 来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给濮阳兴。 “回禀丞相,我家主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濮阳兴接过书信,开始阅读。 书信大意是: 自从盐官到任以后,自己的生意做得很不错。为表感谢,特派人送上谢金,并表示希望以后继续合作。 濮阳兴看完之后,收起书信。 见濮阳兴已经看完书信,来人立即将案几上的箱子,推到濮阳兴的面前。 濮阳兴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装满了值钱的东西。有货币,还有珍宝。 但是,濮阳兴在乎的不是这些。他在箱子里仔细搜寻,可是翻遍了箱子,也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物品。 那人看见濮阳兴始终没有找到,便在一旁问道:“丞相可是在找骊珠?” “正是。为何箱子里没有骊珠?当初可是说好了,我帮你家主人办好了事情,他便把另一颗骊珠交给我。为什么不遵守承诺?”濮阳兴有些愤怒地说道。 见濮阳兴怒色浮现,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丞相,并不是我家主人不遵守承诺,只是因为骊珠实在稀罕。”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过,丞相放心,我家主人已经派人多方探寻,相信过不了几日,便有回音。再说,我家主人还希望与丞相继续合作。” 因为万胜送了这么多钱财,而且以后还要继续合作,当然也是因为丞相夫人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现在并不是急需骊珠的时候。 所以,濮阳兴也就不再追究骊珠的事情了。 看着这么多的钱财,濮阳兴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那一日,张布派了一个心腹,来到丞相府,说是左将军约请丞相面谈。 濮阳兴到了左将军府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私兵军饷的事情。张布表示自己手头比较紧,没有那么多的钱支付军饷,要求濮阳兴想想办法。 濮阳兴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个万胜,就如同未卜先知一般,送过来这么多钱,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濮阳兴对万胜不禁产生了怀疑。万胜怎么就知道的这么准呢?难道他在建业有耳线? 但是濮阳兴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他必须即刻前往左将军府,面见张布。 当然他这么着急见张布,不仅仅是因为军饷的事情。而是因为,实在是还有一件更令他头疼的事,让他无从下手。 不久之后。 左将军府。 张布与濮阳兴约在书房会面。 张布屏退旁人之后,濮阳兴直接对他说道:“左将军,你上次说到的军饷,我已经在筹集之中,不日就将完备。” 听到濮阳兴的话,张布高兴地说道:“那就有劳丞相了。” 濮阳兴继续说道:“左将军,我既然已经帮你筹集好了军饷,那么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左将军能够成全。” 张布感到有点意外,惊讶地问道:“丞相有何请求,请讲。” 濮阳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说道:“贵府的二小姐,端庄淑雅,大家闺秀。犬子不才,但也自幼熟读诗书,风度儒雅。” “犬子倾慕二小姐已久,屡次向我提及,希望能与二小姐喜结良缘。” 张布心里开始有些恼怒,但是只能强忍着。 濮阳兴见此,继续说道:“左将军,你我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我想与你结为儿女亲家,不知左将军可否赏脸?” 张布心中甚是不悦,但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脾气,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沉思片刻,郑重地说道:“婚姻大事,不能草率。这件事要问过月儿自己。” 濮阳兴略微焦急地说道:“自古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左将军你同意了,二小姐自然会同意的。做子女的,岂会忤逆父母?!” 张布平静地说道:“丞相,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且容我斟酌一下,再做回复。” 濮阳兴见此,立即说道:“那就恭候左将军佳音。” 濮阳兴离开之后,张布陷入了沉思。 婵月逐渐长成,上门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时候简直是络绎不绝。 提亲的人之中,有极多人是婵月看不顺眼的,有的甚至张布也看不顺眼。总之,到目前为止,能够让父女两人都看得上眼的人,还没有出现。 婵月喜欢孙皓,喜欢至极。婵月对张布说过不止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虽然张布一开始不喜欢孙皓,但是随着日子越来越久,他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尽管现在算不上喜欢,但是起码不讨厌。 至于濮阳兴的那个儿子,张布曾经见过几次。 论长相,虽然也算不错,但是比不上孙皓。论才能,那就远不如孙皓,只能说一般般。论秉性,那跟孙皓更加没得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白了,一句话,那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简单来说,要说濮阳兴的这个儿子是怎样的人?那就看看濮阳兴是怎样的人。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张布对此,心知肚明。 但以濮阳兴在朝廷的地位,还有与自己的关系,张布还真的不能断然拒绝。 他得想个办法,拒绝了他,还不会惹麻烦。 张布坐在书房,正在沉思。 忽然房间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人急冲冲地跑进书房,原来是张婵月。 婵月嘟起小嘴,气鼓鼓地说道:“父亲,您不能答应那个糟老头子。” 张布脸一沉,喝道:“婵月,不得无礼!论年纪他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如此说话。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婵月马上低声下气地说道:“爹,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说了。” 但是她立即又高声说道:“但是,父亲您真的不能答应他。他家那个儿子,真的很令人讨厌。” 张布闻言,冷声说道:“难道只是你讨厌吗?” 第67章 病发 左将军府。 书房里,父女两人相对。 张布脸色阴郁,用冷冷的语气说道:“婵月,难道只有你讨厌吗?为父我也不喜欢。” 婵月又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嫁给他们家?” 张布生气地说道:“胡说!谁说我要把你嫁到他们家?爹怎么舍得把你嫁到那户人家呢?放心吧,爹不会那么做的。” 看见婵月开心一笑,张布严肃地说道:“但是,月儿,爹也不能随便打发这件事情。他毕竟是丞相,就算我们不同意,那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张布继续对婵月说道:“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理由,予以拒绝,那他们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月儿,你应该懂爹的苦心吧?” 婵月认真地听完张布的话,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嗯,月儿懂了。” “爹,那皓哥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布想了想,郑重并且严肃地看着婵月,缓缓说道:“关于乌程侯,现在他正处于前线。他的事情,目前尚不明朗。”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能过于关切,爹也不能过问太多,以免引起意外之麻烦。这对我们家,对孙皓,都不是好事情。” 张布看着婵月,说道:“你如果真的为他考虑,就应该静静等待,而不应该去打扰他。如果他与你确实有缘,那就随缘吧。” 听到张布的话,婵月觉得有些惊异。但是喜悦充满了她的心中,她顾不得想太多,高高兴兴地回房去了。 婵月走后,张布心中暗暗想道:“就算我拒绝濮阳兴,或者拒绝别的什么人,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你与孙皓之事。他的皇室身份特殊,更何况他已有妻子。除非……” 白帝城。 孙皓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沉思。 就在不久前,孙皓与施绩和陆抗以及其他的一些高级的将领们,进行了一次商谈。 这次商谈进行了许久。 由于从白帝城到成都,路途遥远。水运受限,多以陆路为主。而陆路的道路比较崎岖,恐怕大型器械难以长距离搬运。 尤其是神机营,担负先锋开路,日夜兼程地赶路,更是难以携带如此大型笨重的器械,恐怕只能留待后续部队搬运。 而罗宪也曾经对自己说过,进入蜀地腹地,水路其实作用不大。主要交通还是要靠陆路,基本上就是靠两只脚。 尤其现在是冬季,河流水量不大。 这可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孙皓终于明白了。 为何这么多年,吴国的军队,很难打进蜀国腹地。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个中缘由,真是令人无奈。 但是,孙皓是不信命的。办法总是会有的,只要自己认真去想,去寻找。 魏国不是打进来了吗? 孙皓苦苦思索,忽然想起了陆抗的话。 当然陆抗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的意思就是,让罗宪带领蜀军在前开道,孙皓带领神机营紧随其后,随身携带轻便武器。至于大型器械,则由陆抗带领兵士负责搬运,紧随孙皓的神机营。 从白帝城去成都,一路上还是有不少河流的。想当年,刘备就是从东边,一路打进蜀地益州的。 走刘备故道,更何况罗宪是知道路线的。 孙皓猛然惊觉,必须控制好刘谌。只有控制好刘谌,才能使罗宪听自己的安排。 但是如果刘谌不肯就范呢?自己和神机营,以及后方的吴国大军,会不会遭遇困境? 想到这些事情,孙皓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不知不觉昏昏然。 似乎是在现实,又恍若梦境。 一片雾霭蒙蒙,隐约可见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见他身着玄色长袍,面戴玄色面具。 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略带沙哑的声音:“何事困扰于你?” 孙皓迷迷糊糊地问道:“倘若刘谌不肯听命呢?” 他沉思片刻,淡淡地说道:“哦,无需担忧。他,会听话的。” 说完此话,雾霭消散,一切杳无踪迹。 孙皓猛然惊醒,发觉原来只是一个梦。 可是这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梦吗?那个水镜,每次出现,总是在梦里。 而他的每次出现之后,总会发生一些事情。 那么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就在这时,窗外一片嘈杂。 孙皓起身,走到窗前,看向窗外。 房间门猛地被人叩响,之后李田走了进来。 看见李田走进来,孙皓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田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禀侯爷,北地王突然头风病发作了。” 刘谌,头风病? 孙皓听到此话,大吃一惊。 原来,北地王刘谌在营帐突发头风病。蜀军本来是有军医的,可是好几个军医给他检查之后,都不知道怎么治疗。蜀军束手无策,只好到吴军这里来求医问药。 孙皓来到议事厅。 只见施绩和陆抗以及另外几位将领,也在议事厅。罗宪派来的兵士,正在焦急地等待。 经过商量,吴军派出几位军医,跟随蜀军兵士,来到了蜀军驻扎在白帝城外的营帐。另外还派遣数十名兵士,护送他们前去。 孙皓,在李田和张丰的护卫下,也一起来到了蜀军营帐。 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蜀军内部出现了一些慌乱。幸好罗宪及时整顿了军纪,先前慌乱的局面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罗宪见到孙皓,两人互相行过礼。 孙皓带过来的军医,马上进入大帐,开始给刘谌诊治。 其他人在大帐外面等候。 孙皓疑惑地问道:“北地王有头风病?以前发作过吗?” 罗宪摇摇头,茫然地说道:“不知。” “哦……”孙皓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这里的军医,可检查清楚了病因,没有对策吗?” 罗宪又摇摇头,茫然地说道:“已经施过针灸,也服过汤药,没有起效。” 两人在大帐外焦急地等待,其余众人也在焦急地等待。 过了许久,吴国军医从大帐里面出来了。 一看见军医出来,罗宪马上走上前,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是否能够对症下药?” 几位军医,互相看了看,又一起看向孙皓和罗宪。 其中为首的一位军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回禀两位将军,经过属下的认真检查,可以肯定北地王得的就是头风病。”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只是这种头风病十分罕见,暂时找不到病因,因此无从下手。” “你们施过针灸了吗?”罗宪焦急地问道。 “已施针灸,但不能缓解疼痛。” 就在这时,李田悄悄地走到孙皓身边,轻声说道:“侯爷,借一步说话。” 第68章 秘方 他们远离众人之后,孙皓疑惑地问道:“何事?” 李田迅速地对孙皓说道:“张丰有祖传秘方,可治头风。侯爷您莫非不记得了?” 孙皓在脑海中仔细搜寻,发现身体原主的记忆中,确实有关于张丰祖传秘方的记忆。根据记忆,张丰的祖传秘方之中就有可治头风病的办法。 于是,孙皓猛地转头看向张丰,发现张丰也在看着自己这边。 他对张丰点了点头,李田见此,也对张丰招了招手。 张丰立即快步走到孙皓面前。 孙皓沉声问道:“我记得你有祖传秘方,可治头风。你可愿前去一试?” 张丰立即恭敬地答道:“遵命。” 而后,孙皓把张丰带到了罗宪面前,平静地说道:“我的这名侍卫有祖传秘方,可治头风。能否让他一试?” 罗宪陷入了犹豫,打量了一番张丰,沉思片刻之后,无奈地说道:“好吧。” 随即,张丰进入刘谌所在军帐,以祖传秘方不得示人为由,想要屏退众人。罗宪等人虽然很疑惑,但无奈之下只能听从,退到军帐外等候。 张丰进入军帐后,看到卧榻上昏睡中的刘谌,勾了勾嘴角,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张丰取出银针,轻轻地扎在了刘谌头上。 与此同时,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什么话语。 大约一刻之后。 罗宪正在军帐外焦急地等候,忽然看见张丰从帐内走出,高声说道:“回禀侯爷、罗将军,北地王已苏醒。” 随后,罗宪迅速地冲进军帐,孙皓、张丰紧随其后。 军帐内,刘谌脸色苍白,喘着粗气,以手按着头,神情已恢复正常。 罗宪立即令兵士扶起刘谌,焦急地询问道:“殿下,感觉如何?” 刘谌松开了紧紧按着自己头的手,虚弱地说道:“头不疼了。” 罗宪又转向张丰,问道:“如此说来,北地王的病是否完全好了?” 张丰神情遗憾地说道:“此病难以根治,只能在发作之时进行缓解。” 在罗宪神情凝重之时,孙皓关切地说道:“北地王看起来似乎还很虚弱,应该多多休息。” 而后,孙皓准备告辞之时,刘谌忽然开口说道:“听闻方才给我医治之人,是乌程侯的侍卫。我不胜感激。” 随即,罗宪把孙皓送出了军帐。 军帐外,孙皓忽然神情严肃地对罗宪说道:“罗将军,北地王这病,极为凶险,恐怕还会复发。你一定要多加留意。” 罗宪只能无奈地说道:“多谢乌程侯提醒。” 之后,孙皓等人就离开了蜀军营地。 路途中,孙皓略微疑惑地看向张丰,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 白帝城,都督府。 孙皓对施绩禀报道:“启禀上大将军,蜀汉北地王的头风病,已好转。” 施绩立即平静地说道:“如此便好。” 孙皓离开都督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当他回到住处之时,却看见早已有信使在此等待。 使者见孙皓到来,立即说道:“我奉云阳侯之命,前来送信。” 孙皓立即接过了信,当场拆开阅读。 信的大意是: 朱宣听闻孙皓在前线屡立战功,极为羡慕与向往。他已向皇帝上奏请战,希望不久后就能与孙皓并肩作战,驰骋疆场。 看完书信之后,孙皓很是高兴,立即对使者说道:“使者还请稍候,待我写封回信。” 随后,孙皓坐在书桌前,迅速地写了一封回信。 信的大意是: 他很期待与朱宣并肩作战,希望他早日到来。 孙皓将信交给使者之后,望着使者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与此同时。 吴国,西陵。 朱宣的住处。 朱宣百无聊赖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无所事事。 回想起昨日之事,他向步协建议,应该根据孙皓留下的一些设计图,制造出更多的孙皓设计出的新型武器。 步协立即以,制造那些新型武器需要极多人力、物力、时间为由,拒绝了朱宣的提议。 步协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制造那些所谓新型武器,需要极多人力、物力、时间,但取得的战果根本就与付出的成本不成正比。” “因此,还不如使用传统武器。” 步阐更是以嘲讽的语气说道:“什么新型武器!不过是花里胡哨、虚张声势之物罢了!在战场上,仅凭这些无用之物,根本无法取胜!” 朱宣对此很是无奈,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的任何提议都没有作用。 没错,这段时间以来,步协在西陵一手遮天,任何事都不允许朱宣插手。因此,朱宣的使节徒有虚名,等于是没有任何实权。 所以,他很想离开西陵,去前线建功立业。 再加上,他又听闻孙皓在前线屡立战功,而且还听闻孙皓上奏请求攻蜀。 因此,朱宣想去前线的想法,越来越迫切。 “算算时间,我的奏章应该已然抵达建业。不知皇帝是否会批准我想去前线的请求呢?”他心中如此想道。 “元宗兄,快了,我很快就能与你并肩作战了!到时候,我还需要倚仗你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呢!” 朱宣心中,对去往前线,越来越期待。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七。 午后。 魏国都城,洛阳。 晋公府。 这段时间以来,司马昭一直在为自己晋升晋王推波助澜。 但连日来,他日夜操劳,竟是病倒了。 很多太医都前来给司马昭诊治,但谁也不能治愈他的病。 就在此时,一位太医前来,献上了一道药膳之方,声称此为秘方,食用这道药膳,能够缓解病情。 司马昭得知之后,立即吩咐仆从,令后厨烹制药膳。 不久之后。 晋国世子府。 司马昭的长子司马炎,正坐在大厅内,听心腹叙述晋公府中之事。 只见他看起来将近三十岁,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但眼中却总是充满阴鸷之色,神情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漠。而他的嘴角也是时常勾起,露出极为冷漠的笑容。 他听闻司马昭已吩咐后厨烹制药膳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那个老不死的,总算让我逮着机会了。”他心中想道。 “此次事成之后,本世子必定不会亏待你的。”司马炎对心腹说道。 “此次事成之后,世子定会更进一步。”他的心腹脸上堆满笑容,如此说道。 第69章 典财 司马炎听到此话之后,不禁得意地笑了笑,而后吩咐道:“密切关注晋公府情况,有事向我禀报。” 他的心腹立即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遵命!” 司马炎眯了眯双眼,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心中想道:“此次在药膳中下的药,可令那老不死的病情缓解,但不会达到根治效果。而且,还能引发一些慢性的病症。如此拖下去的话……哼,那老不死的,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他望向外界的阳光,似乎看见了光芒万丈的未来。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八。 这一日,成都,魏国征西将军邓艾,还继续着饮酒作乐的生活,浑然不觉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 晋公司马昭派去见邓艾的使者,正在前往成都的路途中,且已接近成都,很快就会抵达。 使者给邓艾带来的并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这一日,白帝城,吴国乌程侯孙皓,仍然在督促神机营众兵士演练,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手铳、手弩等便携新型武器,孙皓打算让神机营众兵士随身携带。因此,他特别训练了他们,操作手铳、手弩等便携新型武器。 而神机营众兵士,已然达到了很高的精准度与熟练度。他们的进步极为神速,让孙皓心中极为欣喜。 这一日,建业,吴国皇帝孙休,再次无故训斥了濮阳兴与张布,使得他们二人极为恼怒,但又不能发作。 午时。 建业,丞相府。 濮阳兴正坐在书房,心中怒气尚未平息。 忽然,有仆从匆忙来禀报:“启禀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问道:“是什么人?” “来者只说,他家主人姓万。” 濮阳兴心中顿时颇为不悦:“怎么这个万胜,又派自己手下人前来?!他不亲自前来,是看不起我么?!”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立即吩咐道:“快让他进来,带他到会客厅。” 片刻后,会客厅。 濮阳兴刚进入会客厅,就看见了上次前来的那个,名为万胜的商人的随从,对自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启禀丞相,我家主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濮阳兴立即接过信件,拆开阅读。 信的大意是: 骊珠已找到,不日便可送到丞相府。与骊珠一起送到的,还有大量的财富。只是,作为条件,濮阳兴必须答应自己一件事。这件事目前还未想好,但日后若万胜的兄弟万彧需要,濮阳兴必须无条件帮助。 濮阳兴陷入了沉思:“上次那个司盐校尉,已在信中向我禀明,万彧就是万胜的兄弟,之前曾在乌程县衙招待了他。” “这个万彧,身为乌程令,莫非是想让我帮助他升迁?” 他理了理思绪,正视万胜的随从,平静地说道:“那我就在此等候骊珠送来了。” 万胜的随从见此,立即恭敬地说道:“丞相放心,骊珠不日定会送到。” “既如此,小人就告退了。” 他离开丞相府之后,濮阳兴又看了看书信,看到提及大量财富的那些字时,忽然想起,是时候去左将军府了。 午后。 左将军府。 书房。 濮阳兴与张布相对而坐。濮阳兴的身后,还站着一名丞相府的仆从,捧着一个箱子。 张布明知故问道:“丞相,这个箱子里是何物?” 濮阳兴立即答道:“左将军,上次我曾说,军饷不日便可筹齐。这箱子里的,自然就是军饷了。” 随即,他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仆从立即将箱子捧到了张布面前。 箱子缓缓开启,大量货币与珍宝,出现于张布眼前。 在张布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濮阳兴平静地说道:“左将军,军饷所需钱财,我就交给您了。” “不过,日后若有何变故,左将军自保之时,莫要置我于不顾啊。” 张布立即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自然不会忘记丞相!” 濮阳兴的眼珠转了转,忽然说道:“既如此,那我替犬子求娶贵府二小姐之事……” 张布心中顿时极为不悦,但表面上却是如此说道:“丞相,既如此,那还请将贵公子庚帖取来。我去寻一位半仙,算一算贵公子与我家月儿的生辰八字。” 濮阳兴立即吩咐仆从,回丞相府取来庚帖。 不久之后,濮阳兴儿子的庚帖就取来了。 张布见此,平静地说道:“既如此,还请丞相与我一同去。” 不久后,建业城内一位半仙的居所中。 半仙正在屋内推算。 而张布与濮阳兴,在房间外沉默地等待半仙推算,没有出声。濮阳兴的神情略微焦急。 忽然,半仙的一名弟子走出房间,对他们说道:“我师父请二位进屋。” 濮阳兴与张布立即快步走进了房间。 半仙见他们二人进屋,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 濮阳兴立即焦急地问道:“求问半仙,何解?” 半仙立即说道:“八字不合,阴阳相克。” 濮阳兴听到此话之后,神情先是略微震惊,而后又转为无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反观张布,则是神情平静,心中甚至暗喜。 走出半仙的居所之后,濮阳兴遗憾地对张布说道:“左将军,既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罢。” 张布点了点头,濮阳兴便接着说道:“但你我之间的友好关系,还需继续维持。” 张布见此,立即说道:“这是自然。我定会与丞相共进退。毕竟,你我可是至交。” “而且,之后还望丞相多多给予支持。” 濮阳兴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左将军无需担忧。” 张布与濮阳兴道别之后,回到了左将军府。 “哼!濮阳兴这只老狐狸!他这是彻底把我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只是若与他结为亲家,那我家可就与他家如同一家了。两家之间,必有牵连。”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俱损!” “因此,未与他结为亲家,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想到这里,张布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转念又想道:“濮阳兴送给我的这么多钱财,我必须用于私兵军饷方面。否则发不起军饷,必定会出大问题!”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这些私兵,能在日后派上大用场。” 想到这里,张布眼中寒芒大盛,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稍纵即逝。 第70章 降罪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九。 午时。 蜀地,成都。 蜀汉皇宫。 因为蜀汉皇帝刘禅已被押往洛阳,偌大的蜀汉皇宫,就归邓艾居住了。 这一日中午,邓艾依然饮酒作乐,不亦乐乎。 午膳正在进行,忽然有兵士匆忙前来禀报。 邓艾端着酒杯,不耐烦地说道:“何事惊慌?!” 兵士立即恭敬而又紧张地说道:“回禀征西将军,晋公派来的使者到了。” “使者身后,还跟着一大队兵士。” 邓艾心中想道:“使者身边有兵士护送是正常的,可为何带了这么多兵士?” 他心中极为疑惑,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随即,他吩咐兵士,请使者进入蜀汉皇宫。 使者得知邓艾让自己进入蜀汉皇宫,心中想道:“这个邓艾,竟然住在蜀汉皇宫里!而且,还不出来迎接!” 他如此想着,心中已是感觉邓艾无比倨傲。 当使者进入蜀汉皇宫大殿时,看见邓艾面前的案几上,竟然放着酒壶酒杯,还有一些菜肴。 于是,使者心中又想道:“这里原本是蜀国皇宫,但如今蜀主早已投降,都已被押往洛阳了。” “这个邓艾竟然在此饮酒作乐,真把自己当成了这座皇宫的主人?!” 邓艾见使者到来,立即起身,对使者行了一礼。 使者并未还礼,而是对手下随从做了个手势。随从立即上前,打开手中捧着的匣子。 使者从匣中取出一道卷轴,展开之后,大声诵读。 “相国钧旨!” 没错,如今司马昭已身为相国,统摄朝政,可直接代皇帝下旨。 邓艾立即恭敬地站直身体。 “征西将军邓艾,僭越礼节、代行王事,居功自傲,失去品节,与前蜀官员过从甚密,悖逆不道,疑有叛心!” “本应立即就地处死!念其伐蜀有功,令即刻押解洛阳,从后处置!” 邓艾听完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极为愤慨,高声喝道:“污蔑!实为污蔑!” “定是有小人诬告,歪曲事实、蒙骗晋公!” “我忠心耿耿,为大魏肝脑涂地,出生入死,历尽艰险,立下赫赫战功!” “我要面见晋公,陈述冤情!晋公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就在此时,使者带来的那一大队兵士,冲进大殿,一拥而上,将邓艾重重包围。 邓艾见此,瞬间暴怒,高声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使者平静地缓缓说道:“既然征西将军想面见晋公,陈述冤情,那就跟我们走一遭吧。” “我们将你押解洛阳之后,你自然会见到晋公的。” 邓艾更为暴怒,高声喝道:“你们敢?!” 使者猛地做了个手势,那些兵士立即冲上前,将邓艾摁在了案几上。 邓艾直接被死死地摁在了案几上,动弹不得。 忽然,又有一群人冲进了大殿,手持兵器,怒气冲天。为首的那人,正是邓艾的儿子邓忠。 邓忠手持利刃,怒目圆睁,高声喝道:“何人胆敢抓我父亲!” 使者高声喝道:“把邓艾父子一起抓起来!把他们一并押走!” 邓忠立即以手中利刃,指向使者等人,高声喝道:“你们敢!”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杀气。 使者见此,立即严肃地对邓艾说道:“征西将军,你要想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若晋公真的要杀你,就会将你就地正法,而不是将你押解洛阳,让你有见到晋公的机会。” “你还要想清楚,若你现在抗旨,那就是叛逆!你们父子,还有你们手下这些人,就都成了反贼!你们的族人,就会被屠戮殆尽!” 邓忠听到此话之后,不屑地高声喝道:“就凭你们这些人?!” 使者见此,冷笑道:“你们今日若杀了我们,那可就坐实了叛乱的罪名!镇西将军与卫监军率领的数万兵马,不日就会抵达成都。仅凭你们这些人,又能抵挡几时?!” “征西将军,你可要考虑清楚。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邓艾终于不再沉默,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苦涩地说道:“忠儿,放下武器。让兵士们退出去。” 邓忠见此,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他做了个手势,手下兵士们就逐渐退出了大殿。 偌大的大殿内,只剩下了使者与他带来的兵士,以及邓艾父子。 邓艾无奈地解下身上佩带的武器,交给了使者的手下。 之后,他缓缓地走到了大殿正门处。 大殿外,邓艾手下的各将领已带来数千人,聚集在了大殿前的广场上。 他们群情激愤,高声喊着要解救邓艾。 邓艾扫视了一遍人群,清了清嗓子,略微艰难地高声说道:“诸位将军,还有随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陇西子弟们!” “我邓士载光明磊落,对大魏忠心耿耿,从不敢心存反心!晋公仁义明智,定会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若今日抗旨,定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惨烈后果!你们不可逞一时之勇,而置族人于不顾!” “传我命令!使者将我押解洛阳,任何人不得阻拦!” 但说到这里,邓艾的眼眶已然湿润,视线逐渐模糊。 使者把手一挥,高声说道:“把邓艾父子,打入囚笼,用槛车押往洛阳,听候发落!” 听到此话,邓艾心中悲愤,不禁老泪纵横,仰天长叹:“苍天在上!我是忠臣啊!只因小人以谗言蒙骗晋公,竟是沦落至此!” “当年武安君白起的遭遇,今日又重现了!” 不久之后。 邓艾与邓忠父子,被锁在囚车里,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而使者等人,围在囚车四周,押着他们,准备启程,前往洛阳。 就在此时,邓艾任命的益州刺史师纂,走上前来,对使者请求道:“请允许我,护送征西将军,一同返回洛阳,面见晋公。我也好向晋公复命。” 使者心中不悦,正想拒绝,忽然看到师纂身后的人群,神情激愤。 于是,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可以。但只允许你与你的随从,且人数不可过多。” 之后,使者等人走在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押解邓艾父子的囚车,以及围绕在四周的兵士们。而师纂等人,位于最后方。 他们就这样,心情各异地踏上了前往洛阳的路途。 第71章 旨意 与此同时。 蜀地,涪县。 数万兵士集结于此地,如汹涌潮水,鼓声回荡,角声悠长,旌旗迎风飘扬。 钟会手下的大军已集结完毕,准备启程,前往成都。 姜维骑着高头大马,全副武装,跟在钟会的身后。而钟会也是全副武装,骑着马,微眯双眼,眼中寒芒大盛。 不过,在钟会身后的许多魏军将领,都以不满的目光扫视姜维。 钟会手下许多将领,都对钟会给予姜维的礼遇,极为不满。在他们看来,姜维身为降将,本不应得到这般礼遇。钟会给予姜维如此礼遇,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钟会回头看向姜维,却见姜维对自己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士季,昨日你收到的晋公钧旨有言,晋公让你前去接管成都。晋公还说邓艾即将被押往洛阳。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钟会得意地笑了笑,兴奋地说道:“机不可失!我们必须即刻出发,尽快抵达成都!” 紧接着,他对手下将领们高声下令道:“传我命令!大军即刻出发!前往成都!” 在众将领的身后,有一名中年人坐在车上,微眯双眼,扫视着众人。 只见他身形清瘦,颧骨高耸、眼眸深陷,狭长的双眼中流露寒芒,森冷之意不加掩饰,显得极为阴鸷。 他就是镇西军司,卫瓘,以监军身份随行。 卫瓘望向最前方的钟会,眼中寒芒大盛,若有所思。 午后。 白帝城。 都督府,议事厅。 孙皓、施绩与陆抗等人,正在商议军务。 忽然,有兵士匆匆来禀报:“圣旨到了!” 随后,使者进入了议事厅。而孙皓等人,准备接旨。 使者开始高声宣读圣旨。 圣旨的大意是: 皇帝孙休同意施绩等人的奏章,决定派遣吴军攻蜀。乌程侯孙皓担任先锋,联合蜀军先行。另派云阳侯朱宣,带领数千人,前来白帝城会合。镇军将军陆抗带领数万人,在后方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 孙皓、施绩与陆抗等人,领旨。 使者离开之后,施绩对孙皓严肃地说道:“乌程侯,明日你就要带领神机营出发了。你与蜀将罗宪之间的协议,是否可靠?” 孙皓立即严肃地答道:“回禀上大将军,我与罗将军之间的协议可靠,不必担忧。” 陆抗见此,也对孙皓开口说道:“乌程侯,此行山高路远,务必小心谨慎。我在此恭祝乌程侯,旗开得胜。” 孙皓对陆抗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多谢镇军将军。” 紧接着,他略微转向施绩,恭敬地说道:“既如此,上大将军、镇军将军,我先行告退。出发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有一些未完成。” 离开都督府之后,孙皓立即到了神机营的营地。 他将明日启程前往蜀地的命令,传达给了神机营众将士。 众将士听闻明日就要启程,而且还是长途跋涉进入蜀地,神情逐渐凝重。但他们并未说什么,而是迅速地收拾行李,做好明日出发的准备。 天黑前,孙皓站在神机营营地内的一座高台上,进行了演讲。 孙皓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高声说道:“神机营的将士们!你们都是各军营挑选而出的精锐,如今经历了十多天的艰苦训练,已成为了精锐中的精锐!” “明日!你们就要跟随我一同启程,开始长途跋涉,前往蜀地!这一路上,必定极为艰险!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克服万般艰险!最终,一定能抵达成都!” 神机营众将士听到这里,不禁振臂欢呼,如山呼海啸! 孙皓继续高声说道:“前往成都的路途中,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有很多!魏国大军、已降魏的蜀军,甚至巴蜀土著,都可能阻挡在我们的面前!” “面对他们,我们应当如何做?!” 神机营众将士立即一齐高声喝道:“战!战!!战!!!” 孙皓最后慷慨激昂地高声说道:“就算没有路,我们也要战出一条路!战出一条通天大道,战出一个朗朗乾坤!” 神机营众将士继续高声喝道:“战!战!!战!!!” 神机营众将士声如雷震,似乎可响彻寰宇! 见神机营众将士都慷慨激昂,孙皓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一挥,高声说道:“明日,出发!” 落日西沉,残阳如血。孙皓望着落日余晖,心中思绪万千。 不久之后。 孙皓在自己的住处,默默地思索着。 “皇帝孙休的圣旨中提到,云阳侯朱宣会带领数千人,前来白帝城会合。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是明日清晨抵达。” “如此想来,我已有一月多未见朱宣了。根据身体原主的记忆,身体原主与他之间,真可谓情深意重。” “而这个朱宣,奉圣旨而来,又是皇帝孙休的内侄,身份其实很高。之前那段时间,我也不知是否露出了什么马脚。与他相处,我必须万分谨慎,实在是让我头疼。”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十。 清晨。 孙皓与神机营众将士,天还没亮之时就匆匆吃了早餐,等待天亮之后,迅速启程。 天刚亮之时。 数十艘船,出现在了白帝城外大江的江面上。 其中一艘船上,吴国云阳侯朱宣意气风发、英姿飒爽,正指点两岸,口中说着慷慨激昂的话语。 没错,这支船队是由朱宣统领的。他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抵达了白帝城。 不久之后,从白帝城内走出了一群兵士,抬着食桶,来到了大江北岸边。 而此时,那数十艘船,也已停靠在了大江北岸。 朱宣做了个手势,他手下的兵士立即高声进行询问。 那些从白帝城内抬着食桶出来的兵士们,高声答道:“乌程侯早已算出,云阳侯将于此时抵达!因此,乌程侯特令我等,前来犒劳云阳侯及众将士!” “吃饱了,才有力气为国效力!” 朱宣心中甚是满意,想到自己没吃早餐,感觉乌程侯孙皓对自己真是情深意重。 他令手下兵士们接过食桶,准备让将士们饱餐一顿。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人带领着大队人马,从白帝城内疾驰而出,最终停在了大江北岸。 为首的这名年轻人,面容俊美无俦,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立于船头的朱宣远远地看见此人,就露出了笑容。 此人,不是孙皓,还能是谁? 孙皓也对朱宣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公布,好久不见。” 第72章 进发 朱宣见此,虽然听不清孙皓说了什么话语,但也笑着高声说道:“元宗兄,别来无恙?” 孙皓微笑着对朱宣点头致意,还招了招手。 不久之后。 孙皓也登上了由自己统领的船队其中一艘船。 此刻,朱宣与手下众将士,已然在船上吃完了早餐,随时可以出发。 就在此时,两名将军带着大队人马,也从白帝城内疾驰而出。 其中一名将领,头发已白了大半,却仍然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眼神中透出沉稳冷静,显然是一位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老将。 另一名将领,中年模样,面容俊朗、身材健硕,眼神非常镇定、静穆,流露出与众不同的智慧。 他们二人,正是施绩与陆抗。 他们在抵达大江岸边的渡口之时,猛地停下了。 施绩忽然高声说道:“诸位将士!此行山高路远、凶险万分!但我相信,你们定能大功告成!” 陆抗紧接着高声说道:“诸位将士!你们作为先锋,开道之后,我会带领大军随后跟上!” 他们身边的将士们,立即高声将他们的话语,传达给了船上的孙皓、朱宣等人。 孙皓高声说道:“上大将军,我等便先行一步!镇军将军,我等在前线定会浴血奋战,为将军开道!” 船上的众将士,也立即高声将他们的话语,传达给了岸上的施绩、陆抗等人。 施绩与陆抗闻言,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此时,罗宪也带领着数千人,赶到了白帝城外,大江岸边的渡口。 他对施绩、陆抗打过招呼之后,也与手下众将士登上了船。 片刻后。 鼓声回荡、角声悠长,列戟森然、旌旗飘扬。 孙皓与朱宣远远地对视一眼,而后同时下令道:“向西出发!” 数十艘战船,乘着东风,迅速地向西驶去。 他们的船队渐行渐远,在白帝城区域已然看不见时。 施绩忽然严肃地对陆抗问道:“罗宪毕竟是蜀将,能否信得过还两说。乌程侯与云阳侯,如此年轻,就担负这般重任,他们是否可堪此任?” 陆抗眼神一凝,神情严肃地说道:“他们虽然年轻,但并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纨绔之风。尤其是乌程侯,智慧超凡、胆魄过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我信乌程侯。上大将军请放心,此战他定会立下奇功。” 施绩听到此话之后,望向大江上游,若有所思。 大江宽阔的江面上,数十艘战船正在航行。 这支船队的船上,有朱宣带领的三千多名吴军、孙皓带领的一千名神机营兵士,以及罗宪带领的四千多名蜀军。他们总共九千人左右,浩浩荡荡地向西进发。 孙皓立于船头,凛冽寒风拂面,但他却似乎一点都未感觉到,纹丝不动,陷入了沉思。 昨夜,水镜再次进入了他的梦境,对他说了一些话。 那时,身着玄袍、面戴玄色面具的水镜,语气严肃地对孙皓说道:“钟会已带领数万人马,前往成都。待到你们抵达成都之时,他肯定已然进入成都多日了。”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眼神猛地变得略微焦急。 水镜却是继续说道:“你无需担忧。待到那时,我自有办法。” “不过,今夜,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对你说。” 孙皓极为疑惑地问道:“先生有何事交代?” 水镜立即说道:“如今你已然开始进行计划的第一步了。因此,中兴剑的奥妙,我也应当指点你了。” 孙皓心中震惊,表面上则是恭敬地说道:“请先生赐教!” 水镜紧接着说道:“你持有的这把中兴剑,你自己应该早已发现,这把剑有‘阴’、‘水’之力。” “之前,你在丹阳县遇刺之时,拔出了这把中兴剑,立即出现了月食,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一片混沌,而且阴风阵阵、寒气侵骨。” “后来,你在白帝城激战之时,以这把中兴剑之力,冻住了魏军的战船,而且还引发了天降大雪。”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把中兴剑有‘阴’、‘水’之力。” “你若能正确运用这把剑的力量,就能出现奇效!” 之后,水镜把正确操控中兴剑的方法,传授给了孙皓。 孙皓陷入沉思之时,水镜的身影就缓缓飘散了。 时间回到此刻,孙皓立于船头,心中思绪万千。 “我之前已要求罗宪,启程之时带上那把刘谌的中兴剑。此刻他与我一同出发,应该已然随身携带了。” “巴蜀土著……根据后世书籍记载,这个时期,巴人还处于原始社会,信奉原始图腾。他们信奉各种神明,尤其以山神、水神与太阳神为主。” “既如此,那么,我可以那样做……” 思索完毕,孙皓立即按照水镜传授给自己的方法,开始操控中兴剑。 这次孙皓没有拔出中兴剑,而是将剑隐藏在剑鞘内。 但渐渐地,他甚至能通过剑鞘开口处,看见中兴剑爆发出的光芒散出来。 孙皓不断操控中兴剑,终于,大江的江水起了变化。 江水不再向下游流去,而是逐渐开始向上游流去! 不久之后,吴军与蜀军众将士,都发现了这一奇异的现象。他们不禁极为惊骇,立即将此现象禀报给了长官。 孙皓收到禀报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此为天助吴蜀联军也!告诉罗将军与云阳侯,无需惊慌!” 罗宪与朱宣收到孙皓派人传达的话语之后,虽然还是很惊骇,但也逐渐平复了各自的心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道:“乌程侯为何毫不惊慌?此事,莫非有蹊跷?” 带着如此想法,他们与孙皓,一同乘船,顺流而上。 天逐渐转黑之时。 孙皓等人,终于乘船抵达了江州。如此速度,堪称神速。 罗宪与朱宣不禁对此极为惊疑,但并未对此说什么。 江州作为军事重镇,一直以来都有大军驻守。 之前,罗宪早已派遣信使,送了书信来江州。江州守将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归顺罗宪,并迎接他进城。 孙皓等人乘船抵达岸边时,江州守将派遣来迎接的将领,早已在岸边等候。 “罗将军、各位将军,我奉江州守将之命,前来迎接罗将军等人。” 但在看见众吴军将士所乘战船之时,前来迎接的将领,立即迟疑地说道:“我等奉命,只迎接罗将军等人进城,那么,吴军……” 听完此话之后,罗宪立即面露不悦。 孙皓见此,立即接近了罗宪,高声说道:“既如此,那就不勉强了。罗将军,我等就在城外歇息。” 罗宪闻言,无奈地对前来迎接的将领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今夜就都在城外歇息。” “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弃舟上岸,改走陆路。还请将我们所要的军需物资,尽数备好。” 第73章 转道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一。 清晨。 蜀地,江州。 江州城内正不断送出许多军需物资,送到了江边。 此刻,战船上的众将士也在将军需物资,不断搬下船,堆积在了江边。 在搬运军需物资时,城外的孙皓静静地等待着陆抗。 时间回溯到昨夜,罗宪进入了江州城,与江州守将进行了商议。 昨夜,江州城内,太守府,议事厅。 罗宪神情严肃地说道:“诸位将军,魏国大军入侵我大汉领土,屠杀大汉军民,我们岂能坐视不顾!如今,吴国与我大汉已结为联盟,派遣大军前来助我大汉收复失地。” “北地王殿下与吴国陆将军的数万大军,不日便会抵达江州。还望待到那时,诸位将军能够放行。” 立即有将领激烈地高声反驳道:“罗宪!你竟敢私通外国,放吴国大军入境!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紧接着又有将领说道:“罗将军,此举极为不妥!” 罗宪见此,高声说道:“如今,我大汉国都沦陷,各地许多将领也纷纷降魏,可谓雪上加霜!仅凭少数分散于各地的还未降魏的军队,根本无法与魏国大军抗衡!” “吴国派遣大军前来助我大汉,可使收复失地的希望大大提升!我知诸位之忧,吴军有数万人,若他们心存不轨,恐生惊天变故。然而,他们孤军深入,就算心存不轨,因与东吴距离太过遥远,绝无可能长期据守!” “再说,北地王殿下就在吴国大军之中,与他们一同而来。如今,我大汉皇室都与皇帝一同去了洛阳,蜀地之内,只有北地王殿下了!” “因此,恳请诸位将军,听从北地王殿下的号令!如今,光复汉室的希望,就是北地王殿下了!” 听闻此言,江州守将们不禁面面相觑,而后神情各异。 他们之中立即有将领说道:“既如此,那我等同意让他们过境。” 紧接着又有将领说道:“然而,江州资源有限,虽然北地王殿下在吴国大军之中,但我等也不可能提供过多军需物资。” 最后有将领总结道:“这还是看在北地王殿下的面上。” 罗宪见此,立即神情严肃地说道:“多谢诸位将军!” 当罗宪走出江州城之时,天已大亮。 朱宣望着渐行渐近的罗宪,不禁有些疑惑地对孙皓说道:“罗将军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多话。 朱宣更为疑惑了,但并未再说什么。 但孙皓却是心中明白,罗宪昨夜进城,定是与江州守将进行了艰难的谈判。看这情形,谈判肯定不顺利。 罗宪终于来到了孙皓身边,正视孙皓,神情严肃地说道:“事已办妥。” 孙皓闻言,心中大定,立即严肃地对罗宪说道:“多谢罗将军。” 此时,一艘小船从下游行驶而来,停在了孙皓等人所在岸边。 船上走下了几名吴军兵士,对孙皓等人行礼,恭敬地说道:“启禀诸位将军,镇军将军率领的大军,天黑前必定抵达。还请诸位将军在此稍候。” 孙皓等人决定等待陆抗所率大军。 时间过得很快,还未到天黑时分,下游方向就出现了大量船只。 陆抗带领的数万大军,乘着各类船只,终于抵达了江州。 随后,所有将士都开始将陆抗所率船队的物资,搬运上岸。 经过迅速而又忙碌的搬运,天黑之前,所有物资都搬运完毕。 就在他们忙碌地搬运物资之时,江州太守亲自出城,迎接蜀汉北地王刘谌。 江州太守邀请刘谌进城,但刘谌婉言谢绝了,并说军情紧急,明日一早天不亮就要出发。因此,他就与大军一同在城外歇息。 这一夜,孙皓望向岸边看守物资的兵士,心中想道:“众将士如此辛苦劳累,实为不易。战争,苦的不仅仅是民众,还有无数的兵士!” “若两军交战,必定死伤无数。这些兵士,原本都是无辜之民。为何胜利者,总要踏着累累尸骨前行?”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幕,皓月当空,照亮了他略微迷茫的脸。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二。 清晨。 陆抗下令,吴蜀联军即刻出发。孙皓、朱宣与罗宪,担任先锋,继续在最前方开道。而且,陆抗还给孙皓加派了三千名兵士。 孙皓环顾四周,略微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今日出发,我们必须弃舟上岸,改走陆路。所有军需物资,都必须依靠马拉车甚至驮运。众将士也都必须步行。” “如此一来,行军速度大减,简直是慢如蜗牛。而且,若是遭遇埋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作为先锋队伍,必须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为紧随在后的大军荡平道路。” 如此思索之时,他与先锋队伍一起,踏上了转向西北的路途。 他们沿着涪水,向着上游方向行进,一路上都是高山峡谷。他们就在峡谷之中的河流沿岸,艰难跋涉。 孙皓、朱宣与罗宪,骑着马,被众将士簇拥着,迅速行进。他们不时环顾四周,查看四周是否有危险。 众将士在他们的命令下,遇到过不去的坎,立即设法将其填平;遇到巨石拦路,立即尽快搬除;遇到途中的桥梁,立即认真检查是否牢固,如有破损,立即修补…… 就在孙皓等万余人,浩浩荡荡地向涪水上游行进之时,某侧山峰上一条险峻的小道上,出现了数十人。 只见他们,身上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脸上不知用什么画了一道道花纹,头上还插满了各色羽毛,背上还背负着一些长刀、长弓等较为原始的武器,手里还提着一些猎物。 他们,就是居住在此的巴地土著。 忽然,他们之中有人发现了,下方峡谷内有大军正在行进。 他们猛地聚集一处,观望着远在下方峡谷里的大军。 立即有人拉弓搭箭,瞄准了下方的大军。 有一名带头者见此,迅速地制止了这种行为,严肃地说道:“他们人多势众,不可硬拼!我们应当立即禀报首领!” 他们立即悄悄地沿着山峰上的险峻小道,向他们居住的寨子极速前行,准备将此情况禀报给首领。 而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浑然未觉,仍然平静地行进着。 第74章 显威 午后。 孙皓等人率领的万余人大军,正在峡谷里的河流沿岸艰难跋涉。 忽然,异变陡生! 峡谷两侧的山峰上,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异响! 只见峡谷两侧的山峰上,似乎凭空涌出了许多人!他们身上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脸上不知用什么画了一道道花纹,头上还插满了各色羽毛,背上还背负着一些长刀、长弓等较为原始的武器。 他们神情愤怒地叫嚷着什么,但都是孙皓等人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这种行为倒是立即引起了孙皓等人的高度警惕。 孙皓立即高声说道:“有埋伏!” 话音刚落,与孙皓同行的万余将士们,立即摆开阵形,手持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更有不少将士拉弓搭箭,瞄准了峡谷两侧山峰上的那些人。 话音刚落,从峡谷两端传来了急促、纷乱而又沉重的巨大声响,似乎有许多巨大之物正在迅速接近! 孙皓等人极为惊骇地向前方与后方望去,待到看清情况之后,更为惊骇地瞪大了双眼,简直是目眦欲裂! 只见峡谷两端,有两支队伍对孙皓等人进行了前后夹击!这两支队伍可不简单,是由无数巨象组成的恐怖队伍! 只见那些巨象的背上,坐着许多与山峰上那些人一样装扮之人。他们拉弓搭箭,瞄准了孙皓等人率领的万余人大军! 没错,这些人都是居住在此的巴地土著,巴人。 峡谷两侧山峰上的巴人们,有些拉弓搭箭瞄准峡谷里的大军,有些将巨石推到了悬崖边,随时可以推下山崖。 峡谷两端的巴人们,骑坐无数巨象进入了峡谷,也是拉弓搭箭瞄准了峡谷里的大军,更是随时可凭借巨象之力,轻而易举地碾压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 就算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有万余人,遇上如此情况,也是陷入了绝境! 两侧有箭矢巨石,前后有无数巨象,遭遇如此夹击,就是四方受敌、十面埋伏! 陷入如此绝境,冷静如孙皓,也不禁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朱宣已然很是惊慌失措,对孙皓说道:“元宗兄,恐怕今日,你我就要丧命于此了!” 罗宪并未说话,而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怒瞪双眼,环顾四周。 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莫非,今日我命该绝?!” “不,不可能!一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孙皓目眦欲裂,环顾四周,攥紧双拳,苦苦思索。 峡谷两侧山峰上的巴人们,手中的箭矢随时可放出,那些巨石也随时可推下山崖。峡谷两端无数巨象背上的巴人们,随时可命令那些巨象奔袭过来,轻而易举地碾压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 如此情形,真的没有一线生机?! 忽然,异变再生! 只见天空中的太阳,光芒忽然开始减弱! 有一道弯弯的暗影,覆盖在了太阳的边缘,并且覆盖的面积不断增大!与之对应,太阳的光芒则是越来越弱! 四面八方的巴人们见此,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未进攻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 他们的神情极为恐慌,似乎即将有莫大的灾难降临。他们之中甚至有人猛地跪倒在地,不断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伟大的太阳神!请不要剥夺给予我们的光辉!” 孙皓等人见此,却是丝毫不敢放松,仍然保持着战斗阵形,警惕地环顾四周。 片刻后,太阳的光芒完全被暗影遮挡,天色极为晦暗! 此刻,孙皓等人率领的将士们,也开始恐惧起来,口中嚷着“天狗食日”之类的话语。 孙皓见此,心中灵机一动,猛地想道:“就是现在!” 他立即高声下令道:“勿要惊慌!如此天象,是天助吴蜀联军也!” 众将士立即极为疑惑,但之后总算逐渐平静了下来。 孙皓又对身侧的罗宪说道:“罗将军,就是现在!还请拔出中兴剑,大显神威!” 罗宪略微迟疑地说道:“中兴剑……” 孙皓神情严肃地问道:“莫非,罗将军并未携带中兴剑前来?!” 罗宪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自然是带了的。” 孙皓继续严肃地说道:“罗将军只管拔剑,我会将中兴剑的正确操控方法,传授给你!” “不过,还请高举中兴剑,以免自伤!” 话音刚落,罗宪猛地拔出了中兴剑,高高举起,直指天穹! 孙皓见此,立即凑到罗宪身边,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随后,孙皓每念一句,罗宪也跟着念一句。 紧接着,中兴剑上,猛地爆发出了炽烈的火焰,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在漆黑的天空下,中兴剑上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发出的明亮光芒,照亮了四周的无尽黑暗! 孙皓身后的朱宣见此,心中立即极为震骇! 他方才认为不该偷听他人谈话,于是并未上前。但他万万没想到,孙皓与罗宪竟能引发如此异象! 如此异象,实在是超出了朱宣的认知! 漆黑的天空下,唯一的光源就是罗宪手中的中兴剑。这把中兴剑上的火焰,逐渐越燃越高,直至向上数丈,似乎要刺破苍穹! 在一片漆黑中,只有这道炽烈火焰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也略微照亮了四面八方那些巴人的眼眸。 这些巴人在太阳光逐渐减弱之时,就已然极为恐慌。现在他们更是看见了如此异象,心中更为惊惧! 巴人之中,恐惧地跪倒在地之人越来越多。最后,甚至那些巨象背上的巴人们,也跳了下来,恐惧地跪倒在地。 他们跪倒在地,不断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伟大的太阳神!您派遣火神使者来此,一定是为了拯救我们!一定是为了拯救您的子民!” “伟大的火神使者,我们无意冒犯,还请宽恕!” 孙皓等人,借助中兴剑的火光,看清了四面八方的如此情形。 罗宪愣住了,而孙皓则是立即反应过来,对罗宪高声说道:“罗将军,还请冷静,继续坐于马上,继续高举中兴剑。” “你莫出声,余下的就交给我了。” 罗宪极为惊疑,但还是照做了。 于是,他保持着坐于马上、高举中兴剑的姿势,怒瞪双眼,神情极为威严。 巴人们见此,因为极其畏惧所谓的太阳神与火神,谁也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 孙皓见巴人们的如此表现,顿时心中大定。 他立即叫来一名懂巴人语言的兵士,问明白了巴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话语。 而后,孙皓对他吩咐道:“我说一句,你便以巴语重复一遍。” 随即,孙皓高声说道:“我们自天界而来,这位就是太阳神的使者,火神!你们方才冒犯了神圣的使者,因此太阳神降罪于你们!” 第75章 神明 听完那名兵士的高声转述,所有巴人都惊恐万分,放下了手中的各类武器,跪伏在地,甚至不敢直起身。 孙皓继续高声说道:“现在你们必须拿出诚意,恭敬地对待火神使者,太阳神才可能宽恕你们!” 巴人们听完负责转述兵士的话语之后,立即惊恐地高声说道:“我们无意冒犯,还请太阳神与火神使者宽恕!” “我们一定会虔诚地供奉火神使者!” “希望太阳神宽恕我们!” 孙皓听完懂巴语兵士的转述之后,又高声说道:“我们自天界而来,前往北方极寒之地,准备给予那里的人光明与温暖。但你们却在半路如此冒犯我们,该当何罪?!” “冒犯神明者,自然不会得到神明给予的光辉与温暖!” 巴人们听完转述之后,更为惊恐,慌乱地高声说道:“求火神使者息怒!我们无意冒犯!没了光明与温暖,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呀!” “火神使者,请宽恕我们!还请禀报太阳神,让太阳神重新给予我们光明与温暖吧!”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立即高声说道:“大胆!” “太阳神高高在上,岂是你们要求给予光明温暖,就必须给予你们的存在?!” “你们这是亵渎!亵渎太阳神,该当何罪?!” 巴人们听完转述后,立即陷入了更严重的恐慌之中,甚至不禁开始对其他巴人叫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响。 片刻后,一名衣衫褴褛的巴人被许多巴人推了出来。他满脸惊恐,双手双脚不停地颤抖,嘴唇也不停地颤动。 紧接着,另一名中年模样的巴人越众而出。 只见他身上也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却是看起来就更为珍贵;脸上画的一道道花纹,也与其他巴人不同;头上插的各色羽毛,既比其他巴人更多也更为华丽;背负的长刀、长弓等较为原始的武器,也看得出来更为锋锐。 他的脖颈上,还挂着许多以兽骨或兽牙打磨而成的物品,尤其以象牙为主,看起来应该是装饰物。而这种装饰物,其他巴人的身上并没有。 孙皓见此,立即想道:“这些装饰物,应该是身份的象征。此人,或许是巴人首领!”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高声说道:“我是柒木部落首领,巴适!” 听闻此言,孙皓心中想道:“果然如此!”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接着说道:“我柒木部落的部曲,真的无意冒犯火神使者!” 随即,他指向被推出来的那个巴人,高声说道:“方才对火神使者无礼之人,我已将其带到此处!请太阳神与火神使者,处置此人!还望太阳神,不要降罪于我柒木部落其他部曲!” 话音未落,他对漆黑天空下的唯一光源:罗宪手中的中兴剑,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 紧接着,他直起身来,面对孙皓等人,神情竟是无比坚毅。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心中想道:“必须快点,再快点!否则,若日食结束,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 于是,他立即迅速地高声说道:“你们冒犯了太阳神,原本不能轻易宽恕!但念在你们并无恶意,太阳神暂且可宽恕你们这一次!” “至于你们推出的此人,太阳神愿意原谅他此次的鲁莽无知!” “只要你们恭敬地供奉太阳神,以及火神使者,太阳神就会宽恕你们,重新给予你们光明与温暖!”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听完转述之后,立即带领全体巴人,振臂高呼道:“谨遵火神使者之言!我们一定照办!” 话音刚落,漆黑的天空逐渐转亮。原来是遮挡太阳的阴影,面积逐渐变小,太阳的光芒又逐渐显现出来。 片刻后,太阳的光芒完全显现,天空一片大亮。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还好在日食结束之前,将此事办妥了!”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重新看见阳光,立即说道:“伟大的太阳神!我们是您忠实的子民与奴仆!感谢您重新给予我们光明与温暖!” 随即,峡谷两侧的山峰上与峡谷两端,巴人们纷纷振臂高呼,其音如雷,响彻峡谷每个角落! 在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的命令下,立即有许多巴人走上前来。有的来给孙皓等人牵马,有的来帮众将士拉车,有的甚至还请求让自己分担众将士的重负。 在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的带领下,众多巴人簇拥着孙皓等人,向着他们的大寨走去。 不久之后,孙皓等人跟着他们,抵达了他们的大寨。 只见这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大寨,寨门口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寨子里,是一座座低矮的茅草屋,但在众多低矮茅草屋的中央,有一座较大的茅草屋。这座茅草屋门前,还有被石墙围起来的很大一片空地。 这座茅草屋,就是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的住所。 孙皓、罗宪与朱宣等将领,跟着柒木部落首领巴适,走进了大寨,紧接着走进了巴适居所的院子。 而他们手下众将士,则是被安置在了大寨门口,那片开阔的平地上。 因为,通过一些懂巴语兵士的翻译,孙皓对巴适提出了一个要求:立即安排场地,让众将士搭建营帐;同时让巴人们准备饭食,以供众将士饱餐一顿。 当然,孙皓说的是“招待好太阳神的使者们”。 接到命令之后,整个大寨的巴人们,都立即忙碌起来,将从山里打来的猎物、从河里抓来的鱼,以及家中酿造的米酒,尽数取来,搬运到了巴适居所院内。直到院内放不下了,他们还将剩余的摆放在了院子外。 天黑之前,盛宴终于准备好了。 盛宴举行地点,就在巴适居所的院内。 在盛宴开始之时,巴人们提前点燃了篝火,熊熊火焰照亮了逐渐转暗的天空。 在许多篝火围绕着的一个圈子内,孙皓、罗宪与朱宣等将领,通过懂巴语兵士的翻译,与巴适相谈甚欢。 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极为愉悦。 孙皓忽然发现自己这具身体,酒量极好,简直堪称“千杯不醉”。当罗宪与朱宣等人都喝得醉醺醺之时,孙皓仍然能保持清醒。 忽然,喝得兴起的巴适,忽然恭敬地说道:“伟大的神使们,请在我们寨子多住几日吧!” 第76章 急疾 柒木部落大寨内,部落首领巴适的居所,院内。 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正在进行的盛宴。 众多巴人围绕着少数外来者,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甚至,有些巴人放声高歌,而且还跳起了巴人舞。 这原本应该是匪夷所思的情况,但偏偏发生在了这里。 而此时,被巴人们围绕的孙皓等人,正在与柒木部落首领巴适,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相谈甚欢。 巴适说完请求他们多住几日的话语之后,罗宪与朱宣正想说话,却被孙皓制止了。 他们两个早已喝得醉醺醺的,说话肯定会没条理。 孙皓保持着清醒,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们必须前往北方极寒之地,给予那里的人们光明与温暖。路途遥远,时间紧迫,因此我们明日就要启程。” 负责翻译的兵士,立即转述了他话语的意思。 巴适愣了数息之后,极为遗憾地说道:“明日,我们必定恭送神使们离开。”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不再说话,而是抬头望向漆黑的夜幕。他的双眼,清澈而又澄明,倒映着夜空中的皓月,颇有一种出尘之感。 巴适不禁心中想道:“神使一直望着天空,看来他是在思念天界吧。” 不知过了多久,巴人们渐渐地疲惫了,不禁开始哈欠连天,手脚的动作也变得不太灵活了。 孙皓见此,立即说道:“夜深了,我们需要歇息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话音刚落,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罗宪与朱宣虽然喝醉了,但见此情形,也急忙跟上。随即,在此处的众将领,都跟着孙皓离开了。 巴适立即向孙皓等人离开的方向,恭敬地行礼。 众巴人见此,也向孙皓等人离开的方向行礼。 孙皓来到临时搭建的营地,进入了自己的军帐。 躺下之后,他心中想道:“虽然我们被巴人奉为神明,但陆抗带领的大军还未抵达此地。若陆抗等人,被巴人们截住,如今日这般情形,那可就糟了!” “必须想办法,命令巴人让陆抗等人通过此地……”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三。 清晨。 孙皓与众将士早早地醒来,正准备向柒木部落首领巴适道别,却忽然听见了巴人们慌乱的叫喊声。 “巴公子倒下了!怎么回事?!”巴人们慌乱地叫喊道。 叫喊声是从巴适的居所方向传来的。 孙皓立即飞奔到了巴适的居所正门前,匆匆进入院内。巴人们见到他,极为恭敬,又让他进入了屋内。 只见屋内,有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倒在地上,以手捂着腹部,紧皱眉头,神情极为痛苦。 众巴人立即把他抬到了卧榻上。 而后,柒木部落首领巴适,忽然冲进了屋内。他匆匆查看这名少年的情况之后,转头对众巴人高声喝道:“快去请巫医!” 紧接着,他开始数落众巴人,语气极为不满。 忽然,巴适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孙皓,神情顿时变为恭敬,对孙皓行了一礼。 但他或许是因为太过焦急,并未对孙皓开口说话。 片刻后,巫医赶到屋内,开始给躺在卧榻上的这名少年诊治。 此时,这名少年忍痛回答了一些相关问题。 诊治之后,巫医摇了摇头,指着少年的腹部,语气极为无奈地说道:“是邪祟入体,恐怕只能作法驱除。” 孙皓观望了许久,认为这名少年应该就是腹痛。而且,肯定不是所谓“邪祟入体”。 他立即唤来了懂巴语的兵士,对巴人们进行了询问。 巴人们警惕地看向孙皓等人,但碍于他们是神使,还是告知了他们,这名少年的情况。 孙皓听完懂巴语兵士的转述之后,立即又询问了闻讯赶来的军医。而后,军医确认了,这名少年就是腹痛,而且应该是痢疾。 而且,巴人还说出了这名少年的身份。这名少年,就是巴适的小儿子,巴交。 就在孙皓思索之时,巴人巫医们忽然高声嚷道:“去神坛!必须驱除公子体内的邪祟!” 紧接着,他们将巴交从卧榻上抬起,急匆匆地向外奔去。 孙皓等人见此,也跟着众巴人,走出了巴适的居所。 抬着巴交的巴人巫医们,所去方向是一座雄伟的神坛。 只见这座神坛,是由巨石砌成,有许多台阶,四周还围绕着几根高耸的石柱,显得极为壮观。 就在巴人巫医们即将把巴交抬到神坛时,巴交忽然挣脱了,向着某方向狂奔而去。 他口中还嚷着:“我要如厕!” 孙皓听完懂巴语兵士的转述,顿时在心中表示理解。 巴人巫医们追了过去,但却发现巴交已然开始了。 过了许久,巴交被巴人巫医们押了过来。此刻,他看起来极为虚弱,走路似乎都走不稳了。 巴交很快就被抬上了神坛。而巴人巫医们,则是开始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还有许多巴人,围绕着神坛,不断进行着孙皓看不懂的动作,手舞足蹈,口中还不断发出古怪的吆喝声。 就在巴交被抬上神坛之后,孙皓忽然高声喝道:“且慢!” 巴人巫医们转头看来之时,懂巴语兵士立即高声进行了翻译。 巴人巫医们立即极为疑惑地问道:“神使,您为何要阻止我们驱邪?!” 忽然,他们之中又有人高声喝道:“他不过是火神使者的手下!竟然阻止驱邪!阻止驱邪的就不是神使了!”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顿时感觉极为头疼。若巴人们认为他不是神使,那他的处境无疑会变得极为凶险! 就在此时,罗宪赶了过来,出现在了孙皓的身侧。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说道:“火神使者在此!” 巴人们闻言,立即都将目光转移到了罗宪身上。 罗宪顿时不明情况地对孙皓问道:“发生了何事?” 孙皓迅速地低声向他叙述了情况。而且,孙皓还告诉了他应当如何行事。 罗宪听完之后,将手按在了中兴剑的剑鞘上,高声说道:“我是太阳神派来的使者,火神!我可将他医好!” 巴人巫医们紧紧地盯着,罗宪按在剑鞘上的手,神情略微紧张。虽然他们很不情愿,但碍于认为罗宪是太阳神的使者火神,也只能认真听他的话语。 随后,罗宪又依照孙皓的话语,高声说道:“你们必须寻找到几种神药!将神药调成药汤之后,让他服下,邪祟自然会被驱除!” 第77章 神令 巴人们听完转述之后,面面相觑,陷入了犹豫。 他们虽然很想继续进行驱邪,但碍于认为罗宪是太阳神的使者火神,因此不敢违抗神使的命令。 罗宪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孙皓的授意。而孙皓之所以有胆量放出如此话语,是因为他穿越前也涉猎医术。 罗宪见巴人们陷入了犹豫,根据孙皓话语之意,继续高声说道:“我手下的这位神使,一定能医好小公子。” 紧接着,孙皓高声说出了,所需的那些药材的名称。 尽管懂巴语的兵士进行了转述,但巴人们还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些药材是何物。 但闻讯赶来的军医们,却是立即听明白了,需要哪些药材。他们在孙皓的命令下,迅速地前往附近山峰,寻找所需的那些药材。 巴人们则是听从了孙皓的话语,将巴交从神坛上抬了下来,重新抬到了巴适居所某屋内的卧榻上。 时间不断推移,巴交的神情越来越痛苦,巴适则越来越心急如焚,众巴人们也是极为焦急。 过了许久之后,前去附近山峰上采集药材的军医们,回到了大寨内。他们带着采集到的药材,匆匆进入了巴适居所的院内,并向孙皓禀报了情况。 孙皓得知药材都已采集到了,便下令立即开始熬药。 熬药之时,孙皓亲自监督,并对巴人们声称这是神药。巴人们闻言,便远远地望着熬药区域,不敢接近。 经过较长时间的煎熬之后,巴人们尤其是首领巴适,终于从孙皓这边听闻了,让他们满怀希望的话语。 孙皓高声说道:“神药已好!速速让小公子服下!此病便会立即被治愈!” 军医们立即在孙皓的命令下,把熬好的汤药送到了巴交的身边。 汤药热气腾腾,氤氲了巴人们神情焦急的脸。 得到巴人们同意之后,军医们喂巴交喝下了汤药。 巴交喝下汤药之后,暖流入体,立即感觉好多了。 于是,他略微艰难地说道:“感觉好多了。” 巴人们听见此话之后,脸色立即显现出了欣喜之色。他们不禁对孙皓与罗宪,恭敬地行礼,表达感谢与膜拜。 但还有一些巴人,仍然保持着疑惑的神情,不时看向孙皓等人,又不时看向巴适与巴交。 因为,巴交的身体并未完全好起来,所谓“神药”的效果还未显现出来。 但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等待之后,巴交忽然坐起身来,而后下了卧榻,兴奋地说道:“我好了!不痛了!”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见此,立即欣喜若狂,对孙皓与罗宪,恭敬地行礼,高声说道:“伟大的神使们!感谢你们拯救了我的儿子!我愿意以我全部的生命,来供奉太阳神与火神使者!” 孙皓微微一笑,说道:“太阳神对于忠心的子民,一定会给予庇护!” “但以后,你们必须拿出万分诚意,绝不可再有冒犯甚至亵渎神明的行为!” 巴适听完转述之后,立即带领所有在此的巴人,恭敬地高声说道:“谨遵神命!我们一定照办!” 孙皓立即提出了要求:“我有三个要求。” 巴适极为恭敬地说道:“神使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绝对服从!” 孙皓听完转述,迅速地说道:“其一,我们自天界而来,不熟悉此地的地形。你们必须派出一些部曲,作为向导。” 巴适恭敬地说道:“谨遵神命。我们柒木部落的部曲,极其熟悉此地的地形,作为向导自然不在话下。” 孙皓紧接着说道:“其二,我们神使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以手搬运物资?你们必须派出一些巨象,替我们搬运物资。” 巴适有些疑惑地问道:“伟大的神使们,你们的巨龙呢?神使们应该都是以巨龙驮运物资的呀。” 孙皓见此,并未惊慌,而是平静地答道:“我们在极南之地,曾与一些冒犯我们的人交战。我们自然不可能失败,但他们派出了巨蟒,歹毒地把我们的巨龙咬杀了。” 巴适立即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恭敬地说道:“那些人真是该死,竟敢冒犯伟大的神使们。” “既如此,还请神使们屈尊骑坐我们豢养的巨象。我会派遣一些巨象,供神使们骑坐与驮运物资。” 孙皓最后说道:“最后一个要求。还有一支神使队伍,跟在我们的后方,现在还未抵达。我会留下一些神使,接应他们。” “他们抵达后,你们不得阻拦,必须让他们通过,并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资。” 巴适听完此话之后,心中极为疑惑,但并未多想,恭敬地说道:“神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恭敬地对待后来的神使们!” 孙皓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巴适恭敬地对孙皓行了一礼,说道:“永不敢忘!” 午时。 柒木部落大寨前方的那片空地上。 孙皓等人带领的大军准备完毕,打算再次启程。 然而,现在不同的是,他们之前依靠马拉车或驮运,甚至是兵士以手搬运的那些物资,都更换了载体。 大量物资被搬运到了许多巨象的背上。这些巨象身边,围绕着一些驱使它们的巴人。 虽然还是需要马来拉车或驮运那些物资,但有巨象分担,至少兵士们不用再以手搬运或背负了。 孙皓、罗宪、朱宣等将领,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随时可以出发。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正带领着柒木部落众巴人,向孙皓等人道别。 忽然,有一名年轻人飞奔过来,神情极为急切。 他迅速地对巴适请求道:“爹,我也想追随神使!” 这名年轻人,正是巴适的小儿子,巴交。 巴适顿时沉下了脸,高声呵斥道:“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可以长途跋涉!” “更何况,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我还希望你以后,能帮我料理部落事务呢!” 巴交执着地请求道:“爹,我年轻力壮,这病不算什么!我现在已经好了!” “再说,神使拯救了我,对我有恩!我必须报恩!” “至于部落的事务,有各位哥哥帮您,就足够了!” “追随神使,是光荣的使命!请您让我追随神使吧!” 孙皓见此情形,对巴适高声说道:“放心,我们身为神使,一定会庇护他的!” 第78章 出山【新年好!第二更在今晚】 柒木部落大寨前方的空地上。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神情极为犹豫。 而在他的面前,他的小儿子巴交,神情极为急切。 一旁的孙皓等人,神情各异。孙皓的神情很是平静。 巴适沉思数息之后,伸出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巴交的肩膀,沉声说道:“阿交,你长大了。既然你自己决定了,要追随神使,爹也不会拦你。只是,出了这些山之后,外界极为凶险,你一个年轻人,要好自为之。” 巴交神情转为坚毅,高声说道:“多谢爹成全!爹的话语,孩儿记住了!” 紧接着,巴适大手一挥,高声下令:“去神坛,为出征的勇士们,举行祈福祭祀!” 片刻后,所有巴人,都聚集到了大寨内的神坛周围。 他们把许多牲畜摆放在了神坛上,而后进行了祭祀。 众巴人向着神坛跪了下来,不断叩首。 祭祀结束之后,即将跟随孙皓等人离开的巴人们,都对自己家中的长辈,恭敬地叩首。 巴交也迅速地对巴适跪了下来,恭敬地叩首。 巴适轻叹一声,扶起巴交,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去吧。” 巴交眼中含泪,略微艰难地对巴适说道:“爹,孩儿追随神使去了!您在家,要自己保重!” 巴适以拳头捶了捶巴交的胸膛,高声说道:“你出门在外,该保重的是你!” 巴交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去。但他每走几步,都要回头望向柒木部落大寨。因为大寨正门口,站着他的父亲。 众多跟随孙皓等人离开的巴人们,也不断回头,望向自己的家人。 孙皓等人保持着沉默,带着巴交等巴人,迅速地离开了。 万余人、千多马、数十象,在高山峡谷间,渐行渐远。 前方的道路,很漫长…… 午时。 蜀地,雒县。 钟会大军驻扎区域。 钟会手下众将领,都对钟会下令让大军停步不前,极为不满。 成都近在眼前,钟会却在巳时抵达雒县之后,下令让大军停步不前。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贻误军机的行为。 此刻,钟会所在的军帐内。 钟会坐于上首,姜维坐于一侧,正在谈话。 姜维微笑着对钟会说道:“士季,你下令让大军驻扎在此,可是在等人?” 钟会朗声一笑,说道:“知我者,伯约兄也。” 忽然,有兵士匆匆前来禀报:“启禀镇西将军,田将军到了!他说有紧急情况,要面见您!” 钟会斜睨了这名兵士一眼,问道:“可是田续将军?” “回禀镇西将军,正是。”这名兵士恭敬地答道。 钟会立即下令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田续进了这座军帐,环顾四周,先是看见了钟会,之后又看见了姜维。 于是,他欲言又止。 姜维见此,立即说道:“既如此,我先告退了。” 钟会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对姜维说道:“伯约兄,见谅。” 姜维走出这座军帐之后,心中想道:“钟会虽然很礼遇我,但终究还是不信任我!” “田续肯定是有极其重要而又机密的情况,要禀报给钟会。而钟会让我回避,就足以说明他还是不信任我。” 他轻叹一声,渐行渐远。 而这座军帐内,田续对钟会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启禀镇西将军,邓艾刚经过雒县,还未走远。” 钟会平静地说道:“知道了。不过,你此次过来,不只是禀报此消息吧?” 田续立即说道:“镇西将军明鉴!属下此次过来,确实是有重要情况要禀报。” 钟会看着田续,严肃地说道:“讲。” 田续沉默数息之后,说道:“邓艾被押上囚车之前,说了许多狂妄的话语。” 钟会闻言,眼神一凝,立即问道:“是何言语?” 田续观察着钟会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道:“邓艾曾说,是有小人对晋公进了谗言,导致他到此境地。他甚至还说,诬告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将军您……” 钟会立即大怒,高声喝道:“他竟敢如此!他下此谬论,简直是狂妄至极!我岂能容他如此污蔑!” 数息之后,他冷静下来,盯着田续的双眼,以森冷的语气问道:“他真的这么说了?” 田续见此,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是的!将军,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甚至还说,他要面见晋公,陈述自己的冤屈,让晋公严惩诬告他的……” 钟会听到这里,不禁无比暴怒,同时感到有些恐惧,后背甚至冒出了冷汗。 但他立即以暴喝出声,来掩饰心中的恐惧:“邓艾自己谋反,是证据确凿的事实,竟然还想栽赃陷害于我,岂有此理!” “此事我已知晓。你退下吧,暂且先去歇息。” 田续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恭敬地退出了这座军帐。 钟会立即吩咐兵士,去请镇西军司、监军卫瓘。他要与卫瓘,进行紧急军务商议。 不久之后,卫瓘进入了这座军帐。 卫瓘在一侧落座之后,钟会立即对他说道:“紧急召见军司,是因为有重要军务,要与你商议。” 卫瓘闻言,常年阴鸷的神情并未波动,平静地问道:“镇西将军,何事?” 钟会立即对他叙述了,方才田续对自己禀报的话语。 卫瓘听完之后,阴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平静地问道:“镇西将军认为,田将军所禀报的情况,是否属实?” 钟会立即回复道:“以我对邓艾的了解,他极有可能会这么做。因为,他就是一个居功自傲、狂妄自大的人。” “更何况,田续曾经跟随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不可能对我说谎。” 卫瓘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问道:“镇西将军,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钟会见此,正视卫瓘,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与军司,在此事上,是同谋划、共进退的。现在请军司过来,就是要讨教一个万全之策。” 卫瓘极为愤怒,心中暗骂:“钟会这个家伙!素来狂妄自大,现在更是强行把我拖下水!” 但他表面上却是如此说道:“镇西将军,若邓艾真的活着到了洛阳,并且见到了晋公,你猜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钟会立即紧张起来,陷入了沉思。 沉思数息之后,他语气森冷地说道:“只要不让邓艾见到晋公,他就不会有任何机会!” 第79章 截杀 卫瓘听完此话之后,立即神情更为阴鸷地说道:“镇西将军,做就要做得干净,斩草要除根!只要杀掉邓艾,他自然就不能见到晋公了。” 钟会立即迅速地想道:“邓艾向来狂妄自大,不把我放在眼里。此次他在蜀地立下奇功,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若晋公不降罪于他,那么恐怕就会降罪于我。” “若不杀他,我不仅是无出头之日,恐怕还会有杀身之祸!” 但他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对卫瓘说道:“我自会决断。你先退下吧。” 卫瓘走出这座军帐之后,眼中寒芒大盛,若有所思。 在他离开之后,钟会立即吩咐兵士叫田续过来。 田续再次进入钟会所在军帐后,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钟会紧紧地盯着他,平静地问道:“上次进攻江油关之时,你本是体恤将士,想稍作休整再进攻。但邓艾却以扰乱军心为由,差点把你处死。” “险些命丧邓艾之手,想必你心中也是极为忿恨。” “对于此等谋逆叛乱之人,你难道不想除之而后快?!” 田续听完此话之后,立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江油关前,我本无过,他却要降罪于我,甚至还要取我性命!” “江油之辱,实为奇耻大辱!我与邓艾不共戴天!” 钟会见此,立即火上浇油地说道:“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若你能亲手杀了他,就能一雪前耻!” 田续闻言,立即慷慨激昂地说道:“末将愿往!” 钟会迅速地说道:“你立即带领五百名精兵,抄小道,务必追上邓艾!追上之后,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若遇反抗,一概格杀勿论!” 田续恭敬地说道:“遵命!”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之色。 田续离开之后,钟会陷入了沉思。他心中想道:“若田续成功地杀了邓艾,那么我就可高枕无忧了!” “然而,若田续没能杀掉邓艾,而且邓艾被截杀的事传了出去,那么我就万劫不复了!” 在田续走出钟会所在军帐之后,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有一双极为阴鸷的眼睛,注视着这边。 卫瓘心中想道:“晋公果然料事如神!钟会果真有谋逆之心!” “我可暂且静观其变,待到邓艾死后,再做打算。” 田续带着五百名兵士,抄小道,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前去追击邓艾。 日落之前,田续的队伍终于追上了邓艾等人。 只见此时,邓艾父子正在囚车外休息,与师纂等人进行交谈。 原来,师纂见邓艾父子在囚车里极为痛苦,于是请求使者把他们暂时放出来,稍作歇息。 一行人正在休息之际,只见远方尘土飞扬,数百匹快马飞奔而来!这些马的背上,还有一些全副武装的兵士。 邓艾等人立即警觉,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地望向那些人。 待到那些人靠近到一定距离之时,负责押送的兵士长,高声喝道:“来者何人?!速速通报姓名!” 只见正在迅速接近的那队人马,最前方的那名将领,高声答道:“我是镇西护军,田续!” 听到此话之后,邓艾等人认为田续是自己人,于是放松了警惕。 转眼间,田续就骑着快马,到了邓艾的面前。 邓艾立即迅速地说道:“田将军,你……” 但此时,田续忽然抡起手中长矛,直刺邓艾! 邓艾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刺倒在地。 邓忠见自己父亲被刺倒在地,立即夺过身边之人手中长刀,挡在了邓艾面前,并且杀向田续! 就在此时,田续手下兵士一拥而上,十几把兵器同时攻向邓忠! 师纂见此,也与手下兵士们一起,手持兵器,杀向田续等人! 邓忠因为戴着镣铐,行动不便,只能勉强抡起长刀,奋力砍向面前的十几人! 但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手中的长刀很快就被击飞了!紧接着,十几把兵器一起刺中了邓忠的身体! 就算身受如此重伤,邓忠仍然不退半步,死死地护在邓艾的身前!就算自己已然发出了痛苦的吼叫,但他仍然不退半步! 随即,邓忠直接被斩杀当场!场面极为惨烈! 师纂等人也正在与田续等人,进行激烈的战斗! 但田续他们人多势众,且夺得先机,师纂等人完全招架不住! 而邓艾见自己儿子邓忠被杀,不禁发出了极为悲愤的咆哮,强忍剧痛,挣扎着爬起来,夺过身边之人手中的长矛,冲向了田续等人! 此时,师纂等人已在战斗中处于绝对下风,简直是被田续他们压着打。 邓艾发出了雄浑的咆哮,以戴着镣铐的手,持着长矛,冲进了田续那群人之间!就算戴着镣铐,但邓艾长矛所至之处,摧枯拉朽! 邓艾瞬息间就刺倒了五六人,紧接着越战越勇,又刺倒了七八人!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或刺或挑,不断将田续那边的人,击落在地! 田续见此,高声喝道:“快杀邓艾!” 他手下的兵士们闻言,立即一拥而上,几十把兵器一起攻向邓艾! 几十把兵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邓艾围在了正中央,封锁一切躲闪角度! 邓艾强忍剧痛,发出了如猛虎一般的咆哮,用劲一踩地面,猛地飞身而起! 他在空中落下之时,正好踩到了那些兵器之上! 随即,他在空中踩着这些兵器,将手中长矛,猛地划出了一道圆形弧线! 这道圆形弧线,扫过了围杀邓艾的兵士们咽喉! 一道圆形的猩红溅起,这些围杀邓艾的兵士们,尽数被反杀! 邓艾与那些兵器一起落在了地面上。此时,激烈的战斗,已然使得他的伤口更为剧痛。原本他就受了致命伤,此时更是完全无法忍受。 他不禁死死地咬着牙,将长矛刺入地面,以手撑着长矛,不让自己倒地。 在他的四周,又有数百名田续手下兵士围了过来…… 而此时,师纂等人,已被田续手下兵士,尽数斩杀。甚至,就连使者也被杀了。 此刻,已是邓艾一人,面对数百人的围杀! 就算邓艾再神勇,也不可能击退数百人的攻击! 渐渐地,邓艾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终于,满身尽是猩红的邓艾,倒在了地上,倒在了太阳落下地平线的前一瞬。 在他战死之后,地平线上,已然看不见落日了,只有一抹余晖。 漆黑的夜幕,逐渐降临…… 第80章 悲讯 邓艾浑身浴血,倒在了地上,已然战死。 而田续则是一步步走了过来,紧紧地盯着他。 紧接着,田续做了个手势,他手下的兵士立即会意,又向邓艾的身上猛刺了几下。 见邓艾一点动弹都没有,田续确认他已然死亡。 “该死的邓艾,之前那般欺辱于我,现在还不是如土鸡瓦狗般,被我斩杀!”他心中狂喜地想道。 随即,田续高声下令道:“挖坑,把他们都埋了!” 不久之后,田续见所有死者都已被掩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撤!” 亥时。 田续带着手下兵士们,回到了钟会的营地。 见到钟会之后,他迅速地禀报道:“启禀镇西将军,邓艾父子确实是叛贼!我等追上他们之时,正好看见他们与师纂勾结,杀害使者及其随从。” 钟会听到此话之后,立即震惊地问道:“他们竟敢如此?!邓艾现在何处?!” 田续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镇西将军请放心,邓艾父子及师纂等叛贼,已被我等尽数诛杀!” 钟会如释重负,暗自松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有劳田将军了。你退下吧。” 田续离开之后,钟会迅速地想道:“邓艾已死,那么整个蜀地,就是我最大了!偌大的蜀地,任我纵横!” 之后,他令兵士叫来了卫瓘,迅速地对他说道:“邓艾已叛乱,勾结师纂,杀害使者,现在他们都已被诛杀!” 卫瓘眼神一凝,平静地说道:“既然邓艾已死,我们应当如何向晋公禀报此事?” 钟会慷慨激昂地说道:“邓艾已是叛贼,我们不必隐瞒,如实禀报!” 卫瓘见此,立即说道:“那我们必须立即书写奏章,禀报此事,请晋公决断。” 钟会点了点头,说道:“我亦有此意。”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四。 清晨。 钟会站在自己所率大军营地内的某高台上,慷慨激昂地高声发言。 “众将士听好了!就在昨日,邓艾叛乱,竟然杀害朝廷派来的使者,意图逃跑!现在,他已被诛杀!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死不足惜!” 众将士听完此话,先是面面相觑,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随即,人群中有人率先发出了兴奋的高呼:“邓艾罪大恶极!死得好!” 紧接着,大多数将士都跟着发出了如此高呼。 但也有少数将士,沉默不语,神情极为惊疑。甚至,有些将士还低下了头,脸上还显现出了悲愤的神情。 钟会指点江山,意气风发,高声说道:“即刻出发!前往成都!这蜀地的大好江山,尽归我大魏了!” 同时,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这蜀地,表面是尽归大魏,实际上就是尽入我手了!晋公远在洛阳,怎么可能管得到蜀地!” “这偌大的蜀地,以我为尊!” 此刻,在一个角落中,姜维也听见了此消息。他先是极为震惊,而后不禁露出了极为悲愤的神情。 “虽然邓艾攻陷成都,是灭亡我大汉的罪魁祸首。但作为多年的老对手,他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将领。” “毕竟阵营不同,他忠心魏国也无可厚非。他对于魏国,可谓忠心耿耿,甚至不惜肝脑涂地!可惜,他因为战功过于显赫,引来上级的猜忌与同僚的嫉妒!” “最终,他竟是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想到这里,姜维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 另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卫瓘心中想道:“这个钟会,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野心!杀了使者之后,还栽赃给邓艾这个死人!” “邓艾已死,现在已无人可正面制衡钟会了!我必须时刻提防,早做打算。” 辰时。 蜀地,一片放眼望去尽是崇山峻岭的区域。 孙皓等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行进。 此地,距离垫江已然很近了。他们打算在抵达垫江之后,稍作休整。 因为有巨象驮运物资,又有巴人担任向导,孙皓等人的队伍,行进速度快了很多。 他们跟随在担任向导的巴人身后,沿着巴人才熟悉的小道,翻越一座座山峰,穿行一道道峡谷…… 山高谷深,林间幽静,而巨象的脚步声,震天动地。 被众将士围绕的孙皓,坐在马背上,不时环顾四周,心中不禁如此想道:“这一路上,如此艰难,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如此行军,颇为不易。” 与此同时,一直跟在孙皓身后的巴交走上前来,略微艰难地说道:“神使,我……” 这一天多的时间,巴交已然能大概听懂孙皓等人的话语了。他甚至还学会了一些,能与孙皓等人沟通的简单词语。 若要与孙皓等人进行长句交流,他目前还做不到。但如此进步,与其他同行的巴人相比,已是很惊人了。 孙皓对他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有何事要说?” 巴交神情有些惊慌地指向前方,仍然略微艰难地说道:“垫江,快……到了。” 孙皓思索数息之后就明白了,心中想道:“如此看来,垫江守将可能并未处理好,与巴人之间的关系。” 他想到这里,立即对巴交宽慰一笑,说道:“不要惊慌,有我们在,别怕。” 巴交的脸上立即显现出了喜色,对孙皓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谢……神使!” 之后,他们继续翻越一座座山峰、穿行一道道峡谷。但巴交的神情,却不再那么惊慌了。 在巴人们的带领下,孙皓等人一路小心谨慎,行进在高山峡谷之间。他们在路途中,经常遇见一些野兽,但那些野兽见到如此大军之后,都不敢靠近,远远地避开了。 午时。 由一万多人、一两千匹马、数十头巨象组成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垫江城外。 此地山高谷深,垫江城是必经之路。 孙皓等人高声下令,让大军暂时停步不前。 如此浩浩荡荡的大军,自然引起了垫江守将的注意。 片刻后,只见一大队人马,从垫江城门飞奔而出,而后城门又关闭了。 这队人马之中,为首的那名将领,对孙皓等人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孙皓这边,罗宪立即越众而出,高声说道:“我是大汉巴东太守,罗宪!我奉北地王之命前去成都,途径此地!” 那名为首的将领立即说道:“你且稍等,我派人回城禀报。” 第81章 激愤 罗宪听闻此言,不再说话,孙皓等人也保持着沉默。 不久之后,回城禀报的兵士回来了,对那名出城的将领说了一些话语。 随即,这名将领的目光,扫过罗宪与他麾下的军队,以孙皓为首的吴军,以及那些巴人。而后,他迅速地高声说道:“还请罗将军带领麾下军队进城!不过,其余人,不得进城!”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面露不悦,皱了皱眉,高声反驳道:“如今,吴国与我大汉已结为联盟。吴国大军前来助我大汉收复失地,可使收复失地的希望大大提升!” “如此盟友,为何要拒于城门外?!” 这名垫江将领立即说道:“我等奉命,只迎接罗将军等人进城,那么,吴军自然是不能进城的。” “更何况,东吴军队出现于蜀地,本就是极为反常之事。我垫江只是不让他们进城,已是以礼相待了。” 罗宪身后的朱宣闻言,立即高声反驳道:“成都被魏军攻陷之前,你大汉皇帝曾派使者,向我大吴求援。只因成都过早陷落,因此我大吴才来不及救援。” “如今我大吴已派军队进入蜀地,是为了帮助你们收复失地、收复成都。你们现在竟然横加阻拦,不让我们通过!” 那名垫江将领闻言,立即高声说道:“我等奉命守城,没有主将命令,不敢擅自作主。你们吴军还是驻扎在城外吧。”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若强行进城,必将发生激烈冲突!” 于是,他以手指向巴交等人,同时说道:“既如此,这些巴人也是你大汉子民,那就让他们随罗将军,一同进城吧。” 但这名垫江将领,却以轻蔑鄙视的目光,扫视这些巴人,还以手指向他们,高声说道:“巴人?你们吴军都不能进城,巴人更不能进!” 虽然巴交听不懂他说的话语,但从此人的动作神情,也能猜出那是极不友好的态度! 于是,巴交异常愤怒,甚至想冲上前去,打他一顿。 见此情形,其他巴人也是群情激愤,都想冲上前去。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制止道:“巴交!回来!不可莽撞!” 巴交听到此话之后,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遵从了命令,退回到队伍中。其他巴人见此,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那名垫江将领见此情形,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怒喝道:“你们这些巴人,还想造反?!” 罗宪见情况较为严重,立即严肃地对他说道:“巴人也是我大汉子民,你岂能如此对待他们?!” 对面的垫江将领撇了撇嘴,并未再说什么。 随即,罗宪转头对孙皓说道:“还请乌程侯,带领吴军以及巴人,在城外扎营。待我进城后,与垫江守将协商,再做打算。” 孙皓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罗将军了。” 随后,罗宪带领自己麾下军队进了垫江城。而孙皓带领着吴军与巴人,驻扎在城外。 孙皓等人一直在焦急地等待,但罗宪一直未派人出来联络。 两个时辰之后。 天色已然逐渐转暗。 因罗宪一直未派人出来联络,朱宣略微遗憾地对孙皓说道:“元宗兄,我们历尽艰险,才行进到了此地,若无法继续前进,颇为可惜。” 孙皓则是严肃地说道:“公布,我们一定要继续前进,绝不能半途而废。” 朱宣立即说道:“垫江城是唯一的通道,不能进城,就无法继续前进了。” 孙皓神情坚毅地说道:“情况定有转机。” 就在朱宣与孙皓苦苦思索之时,巴交带领着巴人们,来到了孙皓身边。 巴交迅速地对孙皓问道:“神使,方才,垫江……将领,是不是……在辱骂……我们巴人?” 其他巴人纷纷点头,神情极为严肃。 通过几天的相处,他们发现“火神”罗宪,许多事竟是听从孙皓的。于是,他们认为,孙皓一定是太阳神手下比火神等级更高的神使。 孙皓见此,心中灵机一动,说道:“那名垫江将领,说你们巴人身份低贱,跟他们不是同一等级的。” 他的话音刚落,巴交立即回头对巴人们高声说道:“垫江将领对我们巴人,平日里压榨剥削我们还少吗!赋税极重、征兵强制、劳役不论生死!” “他们现在更是如此歧视我们!我们应当如何?!” 巴人们立即纷纷振臂高呼:“让象群踏平垫江城!” 孙皓通过懂巴语兵士的翻译,明白了这些巴人话语之意。 于是,他心中暗喜:“巴人们已是同仇敌忾,若能让巴人们去攻打垫江城,定有奇效!” 但他表面上,则是神情遗憾地对巴交说道:“垫江城易守难攻,不可能轻易攻破。而且,他们身为统治者,对民众有生杀大权,你们除了服从还能怎样呢?” 巴交立即高声说道:“不行!他们作为统治者,那样压榨剥削我们,根本就没资格统治我们!我们一定要让象群踏平垫江城,推翻他们的统治!” 其余巴人也高声说道:“踏平!踏平!!推翻!推翻!!” 在逐渐转暗的天空下,他们振臂高呼,神情激愤! 孙皓心中想道:“不错!巴交已然极为愤怒,其他巴人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了!攻破垫江城有望了!” 但他表面上则是如此说道:“巴交,不得冲动。” 然而,巴交却是对孙皓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神使,请恕我不能遵从您的命令。” “若太阳神要降罪于我,我们也一定要踏平垫江城!”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极为坚毅,似乎无所畏惧。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巴交已然吹响了他随身携带的号角! 这种号角的声音,与孙皓等人所用号角不同,声音更为雄浑、更为响亮! 在逐渐转暗的天空下,突兀的角声,似乎象征着即将爆发的激烈冲突。 角声悠长,巴人们都蓄势待发。他们就等一声令下,随即攻向垫江城! 巴交忽然停下了吹号角的动作,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以手指向垫江城头,高声喝道:“上!” 巴人们立即对数十头巨象,做了一些手势,而后在它们身上拍打了几下。 这数十头巨象立即会意,迅速地奔跑起来,带起滚滚烟尘!它们的脚步声如九天惊雷,震天动地! 此刻,天色已然转暗,夜幕即将降临。 在即将天黑之时,数十头巨象极速狂奔,脚步声震天动地,向着垫江城的城门,极速冲去! 第82章 动刀 “快看!那是?!”垫江城头,负责瞭望的兵士,极为震惊地对其他兵士高声说道。 “不好了!巴人的象群冲过来了!” “快去禀报!”见此情形,垫江城头的兵士们极为慌乱。一些兵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此处,前去禀报上级。 片刻后。 此时,巨象已然开始轰击垫江城门。无比巨大的撞击声,如九天惊雷、山崩地裂,远远地传进了垫江城内。 与此同时,垫江城内,垫江军营。 此刻,罗宪对垫江守将怒目而视,但对方仍然是这么几句话:“罗将军,放吴军进入蜀地,且一直带路,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如此罪责,你担得起吗?!” 罗宪已是不想再与他争论了,因为他明白,争论也不会有好结果。 忽然,有巨大的撞击声,如九天惊雷、山崩地裂,远远地传进了垫江军营。 “什么情况?!”垫江守将皱了皱眉,高声喝问道。 没过多久,有守城兵士连滚带爬地狂奔过来,高声禀报道:“将军,巴人的象群冲过来了!正在轰击城门!” 垫江守将瞬间暴怒,大喝出声:“巴人!他们竟敢造反!” 但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罗宪,语气森冷地说道:“巴人是你带过来的。你勾结吴军还不够,竟然还敢勾结巴人,企图攻打垫江城!” “我原本还想以礼相待,既如此,大可不必!” “你以为你进了城,还能活命?!你看看自己身后,还有几个人?!” 罗宪猛然惊觉,心中迅速地想道:“难怪他要将我与我麾下将士们分隔开,说是重要军务需屏退左右,其实就是想让我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后加害于我!” 方才,罗宪见垫江守将一再要求屏退左右,于是悄悄地对自己的副将嘱咐道:“你传令下去,各兵士分成一些小组,分散于垫江军营各处,不要引起垫江守军的过度注意。切记,一定不能距离我太远。” 副将领命离开之后,罗宪才开始与垫江守将商议。 时间回到此刻,罗宪见垫江守将如此放话,猛地捏紧拳头,将手臂向上高高扬起,做出了一个挥拳的动作! 下一瞬,垫江守将眼神一凝,认为罗宪要对自己动手,于是立即准备反击。 他猜对了,但也猜错了。猜对是因为罗宪真的要对他动手,猜错是因为罗宪的手只是佯攻,真正用来攻击的是—— 他强有力的飞踹过来的一只脚! 没错,罗宪捏紧拳头高扬手臂,只是佯攻!与此同时,他的一只脚猛地踹出,直击垫江守将腹部! 下一瞬,垫江守将猝不及防,腹部直接被踹中,就算身穿铠甲,也被踹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他想高声呼叫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却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下意识地以手捂住腹部,蹲了下去。 与此同时,罗宪的副将看见他高扬手臂之后,立即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迅速截断垫江守将的援助、就近控制各要道、赶往垫江城门、还有立即联络城外大军!” 没错,罗宪高扬手臂,正是之前与副将约定的信号! 一声令下,罗宪麾下众将士立即行动了起来!有些立即扑向罗宪与垫江守将所在位置,有些迅速地前往城内各要道,有些匆匆赶往垫江城门区域,还有些立即放出了与城外大军约定好的信号。 与此同时,垫江守将猛地抬头,高声喝道:“来人!” 垫江守军听到命令之后,也立即行动了起来,纷纷意图攻向罗宪。 然而,下一瞬,垫江守将脖颈上一凉,心中震惊! 只见罗宪已然拔出腰间佩剑,将剑刃横在了垫江守将的脖颈上。 垫江守将颤抖着说道:“罗将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罗宪却是没理会他的话语,而是对聚拢过来的垫江守军,高声说道:“不得接近!否则,我就杀了他!” 垫江守军听到此话之后,纷纷陷入犹豫,不敢接近。 就在此时,罗宪的副将带领着比垫江守军更多的兵士,赶到了此处。他们迅速地包围了此处的垫江守军。 罗宪的副将高声喝道:“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垫江守军闻言,分成了两派。 垫江守军中有一名将领高声喝道:“兵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将军有难,岂能不救?!” 但其中更多的将领,却是如此喝道:“将军有难?!他平日里是如何待我们的,你我心里皆清楚!” 此话一出,更多垫江守军附和道:“没错!他这个将军,薄情寡恩,平日里不把我们当人看!凭什么救他!” 于是,许多垫江守军,立即纷纷放下了武器。随即,越来越多的垫江守军放下了武器。 随着嘈杂的金属声响,他们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地。 其余人见此,感觉敌我过于悬殊,也大多极为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罗宪的副将见此,高声喝道:“还不放下武器!” 垫江守将见此,略微艰难地高声下令道:“快放下武器!” 仍然手持武器的那些垫江守军,听到命令之后,也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嘈杂的金属声再次响起,又很快消散了。 周围一片死寂。 垫江守将立即讪笑着对罗宪说道:“罗将军,我立即带您去城门处,迎接城外大军进城。” 随即,罗宪松开了架在他脖颈上的长剑,语气森冷地说道:“走吧。” 但在罗宪转过身后,垫江守将猛地拔出了腰间佩剑,猛地直刺罗宪后背! 罗宪听到身后有异动,下意识地将手中长剑,反手一刺,正中垫江守将心口! 垫江守将保持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罗宪转过身来,看着已然死去的垫江守将,轻叹一声:“我原本不想杀你。” 随即,垫江守军中一名将领,越众而出,对罗宪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我是垫江守军的副将,苟全!我愿率领麾下将士,归顺您!” 罗宪立即严肃地对他说道:“我接受你的归顺。但你们并不是归顺我,而是归顺我大汉北地王。” “北地王,正在前来此地的路途中,不日就将抵达。” “如今,兴复汉室,就靠北地王了。他是大汉唯一的希望。” “你们一定要恭敬地接待北地王,不得无礼。” 第83章 止戈 垫江副将苟全立即恭敬地说道:“我定会恭敬地接待北地王。我还会下令给所有将士,让他们服从我的命令。” 罗宪见此,又说道:“苟将军,现在你去命令垫江城内所有将士归顺!我不想看见你们再与我们,发生任何冲突!” 苟全听到此话之后,恭敬地说道:“这个自然。我立即照办。” 罗宪严肃地说道:“去城门处,开启城门,迎接城外大军进城!” 苟全陷入了犹豫,略微迟疑地问道:“放吴军进城?” 罗宪立即更为严肃地说道:“如今,魏国攻陷了我大汉成都,还把皇帝送去了洛阳。说是送去,其实就是押去。我大汉皇帝去了洛阳,就是沦为魏国的阶下囚,甚至生死未卜!” “难道你们,能看着魏国如此欺辱大汉皇帝、残害大汉子民、掠夺大汉疆土?!若你们无动于衷,就是枉为大汉兵士!” 见苟全仍然处于犹豫之中,罗宪紧接着说道:“魏国强大,我大汉只能与吴国联盟,才能与魏国抗衡!因此,我大汉北地王已与吴国联盟!” “现在,吴国派遣大军前来,是为了助我大汉收复失地、收复成都。” “如此盟友,岂能拒于城门外?!” 苟全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既如此,我立即命令垫江城内将士,开启城门,放吴军进城!” 但就在此时,有一名兵士狂奔过来,高声禀报道:“不好了!城门快被巴人的象群攻破了!” 苟全神情转为震惊,看向罗宪,略微艰难地说道:“罗将军,您能否约束巴人,让他们不再放任象群攻击?” 罗宪眼神一凝,严肃地说道:“可以。但你必须保证开启城门。” 苟全立即恭敬地回复道:“这个自然。我保证。” 片刻后。 罗宪登上了垫江城的城头,站于城墙边,向城外望去。 此刻,巴人们正在驱使象群,向城门发动猛攻! 巴交早已与其他巴人一起,躲在了巨象的肚皮下。如此一来,就可躲避从城头飞掠而来的漫天箭雨。 但这数十头巨象,却已然被无数箭矢击中,伤势越来越重。它们不禁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哀鸣。 于是,见巨象血流不止,巴交极为焦急地说道:“不行!再这样下去,巨象全都会死!” 其他巴人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但话音刚落,之前的漫天箭雨,骤然停歇。 巴交疑惑地想道:“怎么不放箭了?” 没错,城头一直在放箭的垫江守军兵士,被苟全命令不得再放箭。而这自然是罗宪授意的。 紧接着,罗宪吹响了随身携带的号角! 角声响亮悠长,带着特殊的音调,似乎蕴含着特殊的意义。 城外的孙皓,听见这道号角声之后,立即就明白了罗宪想表达的意思。 这道号角声,是罗宪早就与孙皓约定好的,停止进攻的信号! “看来垫江守军,已然同意让我们进城了。”孙皓心中想道。 他立即取出了一只号角,这号角是巴交献给他的。 他依照巴交曾吹给自己听的音调,吹响了号角! 与罗宪吹出音调不同的一道号角声,远远地传到了前方城下,巴交的耳中。 巴交猛然惊觉,向后望去,看见孙皓正在对他招手。 他立即高声说道:“神使下了命令,停止攻击!” 其实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再打下去,巨象全都会死!干脆就不打了!” 于是,巴交对其他巴人下令道:“停止攻击!撤退!” 他们驱使着已然重伤的数十头巨象,极速撤退,回到了孙皓所在位置。 孙皓见到身受重伤、血流不止的数十头巨象之后,心中想道:“战场上,就是如此惨烈。若不是这些巨象挡住了箭雨,巴交他们恐怕全都丧命了。” 他轻叹一声,而后对巴交说道:“垫江守军已同意让我们进城。你不得再与他们发生冲突。” 巴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恭敬地说道:“遵命。” 片刻后,罗宪来到了垫江城门内侧,高声下令道:“开城门!” 负责城门的垫江守军兵士,看见垫江副将苟全点头之后,立即缓缓开启了城门。 但就在此时,之前蔑视巴人的那名垫江将领,带领着十几人,悄悄地潜行到了城门边。 他们隐藏在罗宪等人不易察觉的暗处,静静地等待。 城门缓缓开启,城门外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逐渐显现于城内众人的面前。 但就在城门完全开启的那一瞬,异变陡生! 纷乱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支大概有十几人的队伍,骑着快马,向着城门处极速奔来! 罗宪与苟全等人来不及反应,他们就直接奔到了城门内侧!再向前,就出城了! 这些人中,为首的正是之前蔑视巴人的那名垫江将领!他们趁着城门开启,意图迅速出城! 然而,此刻,巴交已然带领众巴人,驱使着象群,担任先锋,再次来到了城门外。 见城门大开,巨象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紧紧地盯着城门,脚不停地跺地,似乎很想冲过去。 巴交视力很好,坐在巨象背上,一眼就望见了,之前蔑视他们巴人的那名垫江将领。 于是,他在巨象的头上拍了一下。 他骑坐的这头巨象立即会意,再次向着城门猛冲过去! 其余巨象也跟着这头巨象,再次向着城门猛冲过去! 与此同时,那支意图出城的队伍,接近了城门外侧! 但马力终究比不上巨象之力,巨象的速度迅疾如风,迅速地抵达了城门外侧,截住了这支意图出城的队伍! 为首的那名垫江将领,立即拉弓搭箭,迅速地放出了一箭! 但箭矢击中巴交骑坐的巨象之后,巨象立即发狂,向着他极速冲来! 巨象身受重伤,都是箭伤,因此极为仇恨箭矢来源,甚至与箭矢来源不死不休! 他这一箭,起了反效果。 数息之后,这名垫江将领,被巨象踩踏致死!他带领的那十几人也没能逃脱,无一幸免。 一时间,场面极为惨烈! 后方的孙皓见情形如此惨烈,立即高声喝道:“巴交,停止攻击!” 巴交听到命令之后,猛地做了个手势。于是,众巴人让巨象停下了脚步。 数十头浑身浴血的巨象,紧紧地盯着城内的垫江守军,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威慑! 第84章 震惊 垫江城门处,烟尘滚滚,一片死寂,双方众兵士甚至能听见,那数十头巨象的呼吸声。 当烟尘逐渐散去,这数十头巨象给垫江守军众兵士的压力,瞬息间大了无数倍。垫江守军站在巨象面前,显得很渺小,似乎被巨象踩一脚就会死亡。 实际上,他们也确实抗不住巨象那极为巨大的脚。 面对那些巨象怒瞪的双眼,垫江守军不禁纷纷脊背发寒,流下了冷汗,甚至腿脚都在颤抖。 垫江副将苟全站在城内后方,略微艰难地对罗宪说道:“罗将军,我们已归顺。还请约束这些巴人与巨象吧。” 罗宪见此,立即回复道:“苟将军放心,巨象已停止进攻,说明已被约束了。只要你我双方以礼相待,定能和平相处。” 苟全望向城门处被巨象踩死的那些人,额头上冷汗涔涔,欲言又止。 罗宪见此,立即平静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帮忙,安葬这些死去的兵士。” 苟全立即恭敬地说道:“多谢罗将军。” 而后,罗宪又说道:“迎接城外大军进城!” 苟全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做了个手势。垫江守军见此,立即有将士出城,前去迎接城外大军。其余将士在城内让开了道路,以便城外大军进城。 紧接着,罗宪对城外远处的孙皓做了个手势。 孙皓立即会意,高声下令道:“进城!” 与此同时,巴交疑惑地对孙皓问道:“神使,为何,不再进攻?” 孙皓平静地对他说道:“方才蔑视你们巴人的那个人,已然死亡。其余人已归顺我们,不敢再蔑视你们了。” 巴交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听懂了孙皓的话语。于是,他点了点头,随即对其他巴人做了几个手势。 而后,巴人们驱使象群,穿过城门,进入了垫江城。 孙皓等人所率大军,紧随其后,也进入了垫江城。 朱宣感慨地对孙皓轻声说道:“元宗兄,没想到我们是这样进垫江城的。” 孙皓勾了勾嘴角,同时对他点了点头。 朱宣紧接着说道:“通过垫江城之后,按照地图,前方路途又有很长一段,是没有城池的。看来又是一段艰难的跋涉。” “我们是明日一早就启程?” 孙皓再次点头,平静地说道:“事不宜迟,明早启程。” 朱宣也点了点头,正视前方,不再开口说话。 象群进入垫江城之后,垫江守军莫不惊恐,一齐头皮发麻,戒备地望向象群。 而巨象也纷纷扫视周围的垫江守军,怒瞪双眼,似乎要将所有垫江守军踩扁。 但在巴人的命令下,巨象并未再进攻,而是看似平静地一路向前。 孙皓等人紧随其后,在垫江城内的道路上徐徐行进。 垫江守军恭敬地接待进城的大军,不敢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声。 罗宪见孙皓走到自己面前,对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乌程侯,事已办妥。” 孙皓也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有劳罗将军了。” 一旁的垫江副将苟全,震惊地望向孙皓,又望向罗宪,心中不禁如此想道:“这个乌程侯,何许人也?巴东太守竟然对他如此恭敬?” 与此同时,罗宪又转向苟全,吩咐道:“给我们安排扎营区域。还有,提供一些军需物资给我们。” “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军需物资务必在明早准备好。” 苟全立即恭敬地回复道:“遵命!” 这一夜,孙皓等人在垫江城内扎营歇息。 但孙皓却是难以入眠。 他心中想道:“蜀地形势,可谓波云诡谲、变幻莫测。之前经过的那些地方,地处南边,民风淳朴,对蜀汉忠诚之人数量很多。” “现在越来越接近蜀地中部,这些地方的民众人心叵测,对蜀汉忠诚的人数可能有所减少。比如这垫江城,就是经历了一番激战,才顺利通过。” “今后,还要前往蜀地北部,那些地方的民众受魏国及魏军影响较大,对蜀汉忠诚的人,或许也不会表现出来。” “那么,前方的道路,就会越来越艰难。” “所谓计划的第一步,不知是否能顺利完成?” 想到这里,孙皓不禁又想起了,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水镜,又想起了他那道给人极大压迫感的身影。 “计划第一步,一定要完成!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 “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孙皓的眼神转为坚毅,心中坚定地想道。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五。 上午。 孙皓等人曾通过的巴人地界,柒木部落控制范围。 陆抗所率数万人组成的大军,刚到此地,就看见了巴人们驱使象群,向着他们迅速奔来。 陆抗眼神一凝,高声下令道:“敌袭!摆开阵形!” 但紧接着,象群在距离他们一里之外的地方,猛地停下了。 随即,有一些吴军将士装扮之人,从巨象背上跳下,向陆抗这边飞奔过来。 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呐喊:“镇军将军,我们是乌程侯派遣在此等候的军队!我们是来迎接你们的!” 陆抗立即令手下将士,高声询问了乌程侯等人的情况。 对方迅速地一一作答。 见对方对答如流,陆抗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就是吴军。 于是,陆抗在他们接近之后,亲自高声问道:“为何你们,会与巴人聚集在一起?” 这些吴军将士立即纷纷叙述了,几日前的情况。他们尤其重点叙述了,自己这边被巴人们认为是神使之事。 他们还特别说明了,巴人自愿提供大量物资补给;一些巴人自愿担任向导,进行带路;巴人还自愿提供一些巨象,用来帮助驮运物资。 陆抗听完之后,心中极为震惊,想道:“乌程侯与蜀汉罗宪将军,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他们竟能让巴人听从他们的命令!” 于是,陆抗对他们两人心有佩服,但同时也对“太阳神”、“火神使者”诸如此类,心存怀疑。 但他也如此想道:“或许是因为,巴人过于信奉巫术与原始神明,所以乌程侯他们利用了这种心理,使巴人产生了幻觉。” “但无论如何,能顺利通过巴人地界,并获得他们的补给,以及有巴人提供向导,甚至还有象群驮运物资……以上种种,都是极好的。” “暂且不要想太多,休整之后,尽早出发吧。” 第85章 欲望 天黑前。 蜀地,成都。 钟会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成都。 成都民众听闻大量魏军前来,且人数是上次抵达成都魏军的数倍,感到更为惊恐,惶惶不可终日。 之前驻扎在成都的邓艾军队,并未过多侵扰民众,甚至后来成都民众与魏军几乎相安无事。 但现在的形势与之前,简直是大为迥异。 这段时间发生了两次异变,先是蜀汉皇帝刘禅被押往洛阳,后是魏将邓艾被押往洛阳。 对于成都民众来说,先是失去了他们一直供奉的天子,后是见证了魏国将领间的争权夺利、你死我活。 虽然上次的魏军第一次进城之时,曾发生了魏军将士侵扰成都的事件,但毕竟是较少的,而且后来主将邓艾及时约束了手下将士。 但此次来的魏军人数是上次的数倍,而且作为统帅的钟会,有消息称此人极为骄横,在从洛阳到成都的路上,已然杀了好几个魏军将领。 如此薄情寡恩之人,自然让成都民众极为恐惧。 成都民众不知当钟会大军进城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他们心中不禁想着,恐怕此次的魏军,会更可怕。 钟会大军抵达成都城外之后,原邓艾麾下军队,迅速地开启了城门。 从城内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将领,就是被魏国朝廷任命的蜀郡太守,牵弘。 只见他中年模样,体格雄壮,面容刚毅,眼中不时掠过寒芒,显得较为阴沉。 牵弘见钟会大军渐行渐近,于是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蜀郡太守牵弘,在此恭迎镇西将军。” 钟会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进城。” 于是,牵弘转过身去,高声下令道:“迎接镇西将军进城!” 但在他转身之后,他眼中寒芒大盛,暗自咬牙切齿。 钟会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城门,进入了成都城。 姜维与卫瓘等将领,紧随其后。 他身后数万将士组成的大军,紧跟在他们身后,也进入了成都城。 此时的成都城,民众人人自危,而且已有许多民众趁乱逃出了城,留在城内的人数甚至只有之前的一半多。 因此,钟会放眼望去,成都城内各家各户屋门紧闭,甚至到了应该准备晚餐之时,都看不见民众烧火做饭的炊烟。 钟会皱了皱眉,对牵弘询问了,民众人数情况、库藏数量等问题。 牵弘立即恭敬地一一作答。 钟会得知情况之后,心中想道:“没想到成都城内的民众竟比蜀国灭亡前,少了接近半数。少了这么多人,这还怎么搜刮民脂民膏?!” “库藏数量,也少了许多,难道是邓艾及其麾下将士,私藏了许多?!这该死的邓艾,死了还给我留下这样的烂摊子!” 于是,钟会脸色极为不悦,暗自咬牙切齿。 随即,他又对牵弘下令,让跟随邓艾入蜀作战的魏军,按照名册,统一收编。再根据收编人数,分配到钟会麾下的各部之中。 最后,他带领姜维、卫瓘等将领,以及一些兵士,直奔蜀汉皇宫。 进入蜀汉皇宫之后,钟会震惊地发现,蜀汉皇宫内值钱之物,几乎都被搬走了。此时的蜀汉皇宫,空空荡荡。 钟会大怒,心中想道:“那些值钱之物,究竟是被邓艾私藏了,还是被邓艾麾下将士瓜分了?!” 于是,他转向牵弘,高声喝问道:“蜀汉皇宫内,为何如此空荡?!宫里原有的财物呢?!” 牵弘立即恭敬地答道:“我虽为蜀郡太守,但蜀汉皇宫的管理,并非我的职责。” 钟会瞬间更为暴怒,但也无可奈何。他心中不禁对邓艾更为痛恨:“邓艾这个该死的家伙!他与他麾下将士,把值钱之物都瓜分私藏了,给我留下这样的烂摊子!真是死了都不让我省心!” “我在成都能得到什么?!现在就连蜀汉皇宫,都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历尽艰险来到成都,竟然什么都得不到?!” 钟会越想越愤怒,但偏偏无法发作。于是,他只能憋着满腹火气,以暴怒的眼神环顾四周。 “不,我还能占据蜀地!现在,这偌大的蜀地,必须以我为尊!” “只要我能占据蜀地,或许……” 钟会想到这里,心中的野心蠢蠢欲动,眼中不禁出现了兴奋的光彩。 一旁的牵弘以余光瞄向钟会,却是看见了钟会如此神情。于是,他不禁心中凛然,感觉此人太过反常。 但钟会身侧的姜维与卫瓘,就不是这样想了。 看着自己曾经极为熟悉的蜀汉皇宫,现在如此空荡,甚至有些破败之感,姜维心中有些难受。 他忽然又看见钟会的神情,不禁陷入了沉思,心中想道:“钟会明显是因眼前能获得之物过少,所以心生不满。而此刻他又如此兴奋,或许是想到了他自己可占据蜀地,拥兵自重。” “若我能以此为诱饵,引诱钟会一步步走向拥兵自重……那么,我的目标,或许就能实现了。” “毕竟,传闻称,我大汉北地王,与太子一同,在邓艾攻陷成都前,逃了出去。之后,太子尸体被送回,但北地王不知所踪。或许,北地王还活着!那么,大汉就还有希望!” 一旁的卫瓘,狭长的双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钟会此人,显然是野心膨胀了,现在都掩盖不住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掩盖。” “若钟会要拥兵自重,那么我就得早做打算。首先,应该留一些后手,以防钟会对我动手之时,我无力反击。甚至,我还能趁机除掉钟会。” “哼,钟会,你是斗不过我的!” 就在此时,钟会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看似平静地说道:“天色已晚,大军劳顿,诸位将军且带领各部,自寻住所。” “至于这空荡荡的皇宫,就暂且由我住下吧。” 姜维听到此话之后,心中想道:“他竟然要住在皇宫内?!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蜀地之主?!” 卫瓘心中则是如此想道:“他竟然要住在皇宫!看来,他的反叛之心暴露无遗!我得小心提防,早做打算了。” 而后,魏军将领带领各部,姜维带领自己麾下的蜀军,各自离开了。 而钟会在众将领离开之后,先是环顾空荡荡的大殿,又望向那个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宝座。于是,他想到当年的蜀汉皇帝刘备与刘禅,在宝座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之时,是何等的威风! 想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向宝座方向,迈出了脚步。 第86章 各路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六。 上午。 从垫江城前往西北的路途中。 孙皓等人自从昨日一早离开垫江城后,又行进了一日。他们艰难跋涉,翻越山峰、穿行峡谷、钻进密林、涉入河滩,保持着较快的行军速度,一路前行。 孙皓早就对罗宪说过,此次前往成都,路途遥远,但时间却极为紧张,所以必须一直保持较快的行军速度。之前,他们又在江州以及巴人地界,停留了一些时间,因此更需要加快行军速度。 孙皓带领的吴军与罗宪带领的蜀军,都贯彻了这一宗旨。他们保持着较快的行军速度,就是为了最终目标:尽快抵达成都! 与此同时。 蜀地,巴东郡,从白帝城前往朐忍的路途中。 吴国征西将军留平,带领数万将士,不断行进。 这段时间,他们逆流而上,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巴东郡。 他们不止是乘船逆流而上,留平还派遣了一些将士,前往两岸各地,招降各地蜀汉将领。 但大多数蜀汉将领,都拒绝归顺吴国。 因为蜀汉将领大多不降,留平麾下的将士们,与各地的蜀汉军队爆发了一些战役。 在这些战役中,吴国军队可以说是大胜蜀汉军队,但吴国军队也死伤惨重。 所以,留平麾下军队,急速减员,不得不向白帝城报信,请求再多派将士前来。 此刻,留平立于船头,望向两岸群山,神情凝重地想道:“此路艰险,不能推进过快,必须稳打稳扎。否则,将士们就会疲惫不堪,难以作战。” “若能就近招募兵士,他们更能适应当地环境,无论哪方面,都是对军队战斗力的提升。” 与此同时。 蜀地,涪陵郡境内。 吴国后将军丁封、领军将军孙异,带领数万将士,在昨日攻下了涪陵城。 他们早就接到了,命令他们通过吴蜀边境的圣旨。 于是,他们从武陵郡出发,沿涪陵水中游顺流而下,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涪陵郡。 在抵达涪陵城下之时,他们与涪陵守军,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战役。 在这场战役中,丁封、孙异带领的吴军,出其不意,以较小代价攻下了涪陵城。 攻下涪陵城之后,丁封与孙异决定,暂且让大军在此休整。休整之后,再向蜀地腹地,徐徐推进。 他们同时上了一份奏章,向皇帝禀报已攻下涪陵城。 此刻,他们望向涪陵城外,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与此同时。 吴国,寿春。 吴国大将军丁奉,带领数万将士,正在牵制魏军。 这段时间以来,他带领麾下军队,与魏军爆发了多次战役。 丁奉老当益壮,亲自上阵,奋勇杀敌,极大地鼓舞了自己麾下军队的士气。 他沿用了当年“雪中奋短兵”的战术,令将士们卸甲奔袭、舍辎疾冲。 因为,如此一来,将士们没有了沉重的铠甲,也就没有了身上原本那层坚硬的防护。失去防护的将士们,必须尽全力奋勇杀敌,否则,自己就会被杀! 所谓“奋迅短兵”,正是如此。 于是,每当丁奉麾下军队与魏军交战之时,他麾下军队必定奋力舍身一搏,而魏军则是存有自保之心,因此不敌吴军。 此刻,丁奉麾下军队再次击退了魏军。丁奉望向慌忙逃窜的魏军,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魏国小儿,竟敢欺我年迈,屡屡犯我大吴边境,哼!还不是被我大吴打得丢盔弃甲、连滚带爬!” 与此同时。 吴国,西陵。 宽阔的大江水面上,数十艘战船其一的甲板上。 吴国抚军将军步协,与其弟步阐,立于船头,望向惊慌恐惧地逃往大江北岸的魏军。 步协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想到,乌程侯留下的所谓‘新型武器’,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没错,方才他们大败魏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使用了孙皓留下的新型武器。 步阐撇了撇嘴,迅速地说道:“乌程侯与咱们家是世仇,兄长你怎能如此抬举他?” 步协见此,迅速地回复道:“咱们家与他们家,原本就政见不同,不属于同一阵营。更何况,当年我是奉命行事。” 步阐眼神一凝,语气略微不满地说道:“虽说兄长你当年确实是奉命行事,不掺杂私怨,但只怕他不这么想。” “我观察过他看向我们的眼神,颇有敌意,恐怕他早就对我们不怀善意了。兄长要早做打算,以免后患无穷。”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自有决断。” 紧接着,步协正视步阐,看似平静地问道:“你认为乌程侯前途如何?” 步阐皱了皱眉,极为不屑地说道:“他这个人,行事过于张扬,难成气候。” 步协则是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可未必。我看他行事与他人颇有不同,或许有另辟蹊径的可能。” 紧接着,步阐立即问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利或是不利?” 步协立即严肃地说道:“目前形势尚不明朗。但从乌程侯种种行事,以及各种传闻,我认为此人或许不简单。” “因此,如你所说,若他真的对我们心怀怨恨,那我们确实要小心谨慎行事,甚至要提防他。” “以后,你行事切不可过于张扬莽撞,一定要处处小心,以免招惹祸端。” 步阐立即恭敬地说道:“谨遵兄长教诲。” 他接着问道:“虽说我们与乌程侯有私怨,但他留下的这些‘新型武器’,我们莫非还要继续使用?” 步协闻言,立即回复道:“为何不用?这些所谓‘新型武器’,虽然是乌程侯设计的,但我们拿去作战,打了胜仗,战功是我们的。” “因此,战争的输赢,不决定于武器本身,而是在于使用武器的人。” “我会立即就本次战役的胜况,上一份奏章,将捷报送到建业。” 步阐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一切听凭兄长作主。” 他们再次遥望大江北岸,又望向大江下游,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步协并未想到,此次战役他借助孙皓留下的新型武器,取得了胜利,但其实远没有发挥这些新型武器的最大威力。 若这些新型武器的真正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定会让他大惊失色。 而最了解这些新型武器的人,只有孙皓。 第87章 奇异 夜间。 这几日,有柒木部落的巴人担任向导,孙皓等人在他们的引导下,避开了其它部落的领地,也就避免了冲突。 毕竟,柒木部落奉孙皓、罗宪为神使,其它巴人部落并不是这样。若与其它巴人部落发生冲突,孙皓等人或许免不了几番苦战,甚至可能死伤惨重。 因此,孙皓心中很庆幸,能够让柒木部落的巴人带路。 这一夜,他又一次在侍卫李田的护卫下,沉沉睡去。 而孙皓的侍卫李田,守在孙皓的军帐外,眼神平静又似乎略有波澜,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中想道:“从初十到今日,已然七日未见张丰了。他处于吴国后续大军之中,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没错,十二月初十那一日,张丰并未跟随孙皓一同离开,而是等待着陆抗的大军,准备与陆抗大军一同启程。 这是因为,蜀汉北地王刘谌,在初六那一日,发了头风病之后,仅隔了三日,就又发作了。 十二月初九,刘谌头风病复发,蜀军多名军医治疗无效。而后,刘谌想起了孙皓的侍卫张丰,曾暂时治好了自己的头风病。 无奈之下,罗宪只能依照刘谌的话语,来找孙皓,请求孙皓准许张丰给刘谌治疗。 孙皓正想回绝,忽然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控制刘谌的绝佳时机么?” “刘谌的头风病复发,说明此病或许不能完全治好。那么,便可在将刘谌安排与陆抗大军同行之时,再将张丰安排在刘谌身边。” “张丰是我的侍卫,对我忠心耿耿。如此一来,我就可借助张丰之手,来控制刘谌!” 于是,孙皓立即找到张丰,秘密地对他说道:“张丰,蜀汉北地王刘谌的头风病,复发了。他的病,你有把握治好么?” 张丰立即恭敬地答道:“回禀侯爷,蜀汉北地王的头风病,极为罕见。因此,我并无把握,只能缓解。如此一来,恐怕他的头风病随时可能复发。” 孙皓立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我便将你安排在他的身边好了。这样一来,你长时间对他的头风病进行缓解,他应该会好受一些。” “切记,是长时间缓解。” 张丰立即会意,恭敬地说道:“侯爷,我明白了。” 随后,孙皓命令张丰前往蜀军营地,以便长时间对刘谌的头风病,进行缓解。这一去,张丰可能很久都不会在孙皓身边了。 张丰跟在罗宪的身后,略微勾了勾嘴角,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中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三日后,那个刘谌的头风病又复发了。大帅给我的蛊,果然神通广大!” “这个刘谌也是倒霉,中了大帅的钻脑蛊,必定每隔三日,头疼一次。头疼之时,无论是何方神医,都只能诊断为头风病。” “其实,每隔三日,钻脑蛊都需要特制的银针,将必需养分输入宿主身体,以供它生存。若无此举,钻脑蛊定会躁动,宿主便会头疼欲裂,痛不欲生。” “我作为大帅派遣到孙皓身边的高阶暗影卫,自然懂得如何控蛊。如此小事,不费吹灰之力。” 想到这里,张丰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那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给人极大压迫感的身影。 没错,这道身影,正是暗影卫大帅,水镜! 而张丰,就是水镜派遣到孙皓身边的暗影卫。 张丰在暗影卫中的称号,是“天伤星”! 见周围有人将目光扫向自己,张丰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继续跟着罗宪前行。 将目光扫向张丰的那名蜀军兵士,疑惑地想道:“他方才在笑?是我看错了么?” 他理了理思绪,并没有重视这一点,不再看张丰,继续与众人一起,向蜀军营地前行。 这之后的七日里,刘谌的头风病又发作了两次。 每次发作,都是由张丰给刘谌治疗。而且每次治疗之后,刘谌都会感觉病好许多,不再头痛。 因此,刘谌渐渐地放下了对张丰的戒备,慢慢地开始信任张丰。毕竟,是张丰缓解了他的病痛。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头风病,正是眼前这位“恩人”所赐。 张丰能缓解刘谌的病痛,只不过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时间回到此刻,在李田想到张丰之时,张丰也在沉思。 只见他位于刘谌所在军帐之外,眼神平静又似乎略有波澜,心中思绪万千。 张丰心中想道:“不知孙皓与李田,行进到何处了?” “听闻他们已然通过了垫江城,这是他们派遣使者前来告知的。那么,他们应该在前往德阳的路途中……” “李田那个家伙,一直跟着孙皓,或许已然得到孙皓的极度信任。虽说之前他一直一视同仁,但我离开了很久,恐怕不会再得到,孙皓对李田那般的信任了。” “李田以控蛊技术不佳为由,暗中鼓动我去给刘谌‘治疗’。我从未见李田控蛊,难道他控蛊技术真的很差?!” “若李田欺骗了我,我定不会让他好过!” “毕竟,我们其实都是大帅养的蛊啊……” 张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过往惨烈的一幕幕场景。 这一切,都要从他自幼父母双亡,说起…… 十八年前。 年幼的张丰伏在父母冰冷的身体上,大声痛哭。 细雨淅淅沥沥,打湿了他的全身,使得他头痛发热,但他仍然不愿离开,不愿离开父母已完全冰冷的身体。 忽然,一个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极为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以极为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想不想报仇?” 张丰抬头看向此人,幼小的心并未感到恐惧,而是想起了昨夜的血海深仇。 昨夜,他居住了多年的这个村庄,被一群黑衣蒙面人,血洗了。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被那些人残忍屠杀。 张丰依照父母的命令,躲在地窖里,因此逃过一劫。 他走出地窖之后,眼前所见,是一片鲜红与血腥…… 他不禁跪倒在地,爬到了父母已然冰冷的身体旁边,放声痛哭。 于是,此刻,张丰紧紧盯着,这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发出了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 “我想报仇!” 第88章 过往 幼小的张丰,在见到这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之后,心中莫名有了一种感觉:或许,他能帮助我报仇! 这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在他看来,似乎象征着无穷的力量。此人的话语,燃起了张丰心中的复仇怒火。 幼小的张丰迎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抬头望向玄袍面具人,发出了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 他在说出“我想报仇”的话语之后,玄袍面具人以极为严肃的语气,缓缓说道:“你想报仇,那就跟我走。” 张丰愣了愣,略微犹豫了数息,而后说道:“好。”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挺直了孱弱的身躯,用尽全力在玄袍面具人身前站稳。 玄袍面具人背负双手,又以极为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现在还是太弱了。但我会帮助你,让你迅速变强。这是你唯一能达到报仇目标的道路。想报仇,就跟上来。” 话音刚落,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张丰,渐行渐远。 年幼的张丰,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这些话语之意,但也能大概听懂。于是,他艰难地迈出脚步,勉强地跟随玄袍面具人的步伐,渐行渐远。 但没走多远,他就感觉极为头痛发热,仰面朝天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他倒在了泥泞的地面上,全身衣服被污泥浸透,而淅淅沥沥的细雨,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行!我还没能报仇!我不能倒下!”年幼的张丰,在心中呐喊道。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使自己无力的身躯,再次站起来。 就在此时! 一根细长的银针,极速飞掠而来,正中张丰身上某穴位! 张丰只感觉剧痛难忍,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忽然又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于是,他艰难地再次站起身来,向前飞奔,去追赶玄袍面具人的身影。 玄袍面具人平静地对他说道:“这根银针,可让你暂时忽略身体的疼痛与疲惫。不过,若一直急速行进,待抵达目的地之后,这根银针的效果,差不多就会消失了。” “我可不会等你。想报仇,就自己跟上来。” 张丰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开始飞奔,再也不敢落后。 过了一些日子之后。 一个暗无天日的巨大山洞内,被大量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的一片区域。 此处是一个角斗场,四面八方的高处,有大量熊熊燃烧的火把。而在这些火把的下方,则是一片漆黑。 漆黑之中,隐隐传来不知是什么嘶吼的声音。 张丰站在角斗场中央,紧握手中武器,环顾四周,眼中寒芒大盛。 之前的试炼中,他击毙了一只饿得目露凶光的野狗。 “不知此次,会是什么野兽,作为我的对手?”张丰心中迅速地想道。 熊熊燃烧的火把下方,漆黑之中,传来了似乎是金属摩擦的声响。随即,远远传来的嘶吼声,更为巨大了。而且,可以极为清晰地听见,就是野兽的嘶吼声。 数息之后,有十几只野狗,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出,突兀地出现在了明亮的区域。 这十几只野狗,全都饿得目露凶光,伸出了流着口水的舌头,显得极为骇人。它们紧紧地盯着角斗场中央的张丰,随时都可冲上来,将张丰撕成碎片。 张丰心中大惊,迅速地想道:“之前是一只野狗,现在竟然是十几只野狗!要想活下来,恐怕很难了!” “为了复仇!我必须活着!什么也无法阻挡我!什么也无法消灭我!” 这些日子以来,张丰被玄袍面具人灌输了不少思想。他逐渐开始认为,玄袍面具人虽然极为冷酷无情,简直是不把他当人看,但实际上是为了锻炼他的体质、磨炼他的意志。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有力量复仇。 瞬息间,十几只野狗同时跃起,向张丰极速扑来! 张丰猛地发出了一声雄浑的咆哮,将手中武器,扫向四面八方那十几只野狗! 不久之后。 张丰浑身浴血,身上满是伤口,以手中武器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大口喘息,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忽然,从角斗场上空,远远地传来了一道,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不错。你通过了第二场试炼。接下来,我会把新的本领传授给你。” 张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三个月后。 张丰又一次站在了角斗场中央。 此时的他,已通过了九场试炼,击毙了数百只野兽。 “不知此次,是什么野兽作为我的对手?”他心中迅速地想道。 但片刻后,却是一个与张丰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从黑暗中走出。 他以无比冷漠的目光扫视张丰,以极为森冷的语气缓缓说道:“你很强。但是,到此为止了!” 张丰看见竟然是一个同龄人,作为自己的对手,不禁极为震惊。 他心中想道:“难道,我与他,只能活一个?!” 数息之后,他与对手都发出了雄浑的咆哮,将手中刀剑,用尽全力向对方砍去! 不久之后。 张丰手中的长刀落在了地上,而对方手中的长剑也落在了地上。他们都紧紧地按着之前持着刀剑的那只手,身体摇摇欲坠,神情极为痛苦。 方才,张丰与对手进行了数百次交锋,长刀与长剑不断交击!但他们激斗了这么久,谁也没能击中对方身体。 最终,他们都只能按着持刀剑那只手,极为不甘地倒在了地上。他们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但却无法做到。 从角斗场上空,又一次远远地传来了一道,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虽然你们两人未能分出胜负,但你们都很优秀,那便一起通过试炼吧。” “我麾下的暗影卫组织,需要你们这样有潜力的新人。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暗影卫的正式成员了。” “今后,你们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话音刚落,两套黑衣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张丰与方才的对手,恭敬地齐声答道:“遵命,大帅!” 在这之后的多年时间里,张丰与跟他同时成为暗影卫的那名少年,经历无数艰险,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晋升到了天罡级别。 张丰的称号是“天伤星”,而那人的称号是“天剑星”。 再之后,他们被玄袍面具人,也就是水镜,派遣到了孙皓的身边。 没错,与张丰同时成为暗影卫,之后晋升到“天剑星”的那人,正是李田! 第89章 德阳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八。 日落前。 蜀地,德阳县。 孙皓等人经历无数艰险,终于抵达了德阳县地界。 他们向着德阳城的方向,不断前行。一万多兵士、一两千马匹、数十头巨象,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他们经历无数艰险之后,早已形成了互帮互助的良好形势。此时,无论是吴军、蜀军,还是巴人,都不再歧视其他阵营的人,而是将所有人看成一个整体,一个密不可分的集体。 这正是孙皓一直以来宣扬的精神,所有人为了相同的目标,携手共进、一同奋斗。 孙皓等人渐行渐远,已然能远远地看见德阳城了。 而后,他们在距离德阳城一里处,猛地停了下来。 罗宪看向孙皓,见孙皓点了点头,于是沉声说道:“乌程侯,我去与德阳守军交涉。” 随即,他带着一些兵士,向着德阳城,急速奔去。 德阳城头,负责瞭望的兵士迅速地发现了,停在一里外的孙皓等人,以及渐行渐近的罗宪。 “快看!那是?!” “大军已然兵临城下!似乎有大汉军队,还有吴军,甚至还有巴人!” “巴人还驱使了数十头巨象过来!这该怎么办?!” “快去禀报上级!” 于是,他们立即匆匆前去禀报,对德阳城内的各将领,说明了事态的严重程度。 而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德阳主将的耳中。 德阳军营,中央军帐。 德阳主将听完禀报之后,吓得全身颤抖,略微艰难地问道:“他们真的有一万多人?听闻他们就是依靠人多,攻下了垫江城!” “而且,他们之中还有巴人!那数十头巨象就是证明!” 立即有他麾下的将领,迅速地说道:“没错!听闻他们之中的巴人,担任向导,引领他们穿过了大片巴人地界!” 另一名将领如此说道:“若我们与他们一战,免不了要与巴人爆发战斗。那么,如此一来,就算击退了他们,周围的巴人也极可能暴动,围攻德阳城。” 又有将领迅速地说道:“巴人毕竟是一个大群体,一直以来虽然互相有些不和睦,但毕竟将其他巴人视为同类。然而,他们并不把我们视为同类。” “若惹怒了巴人,恐怕德阳城会被众巴人部落攻破!” 紧接着,德阳主将听完这些话语之后,六神无主地说道:“这还怎么打?不如让他们通过吧!他们要什么,我们给就是!” 但他麾下副将却是如此反驳道:“他们确实有一万多人。不过,他们攻下垫江城,似乎不是依靠人多,而是有些取巧。” “将军,我们德阳城的守军,有八千人,比垫江城多了近一倍!而且我们德阳城,城高墙厚!若我们凭险据守,未必不能一战!” 德阳主将不耐烦地做了个手势,且皱了皱眉,说道:“根本就打不赢的仗,你还要打?!” “现在,让他们通过是最好的选择!退下!” 德阳副将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对德阳主将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既如此,属下告退。” 在他退出德阳主将所在中央军帐之后,眼中寒芒大盛,若有所思。 另一边,罗宪带领着一些兵士,停在了距离德阳城半里处。 他见德阳城门处,迟迟未有守城将士出来,不禁有些焦急。 “这德阳城,是怎么回事?!竟然不开城门!” 他等了许久之后,忽然,城门终于开启! 只见一名将领骑着战马,迅速地通过了城门。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百名兵士。 罗宪见此,正想高声发话,那名将领却抢先开口了。 “我是德阳守军副将,杨郝!你可敢与我单独一战?!”这名将领以手中长枪指向罗宪,高声喝道。 罗宪见此,眼神一凝,心中迅速地想道:“看来,战斗在所难免。不过,他想赢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对手下兵士们做了个手势。 他麾下兵士立即会意,迅速地派遣人马,返回孙皓等人所在位置禀报。 却说孙皓远远地见那名德阳副将,以手中长枪指向罗宪,顿时感觉,或许战斗在所难免。 罗宪派来的兵士,对孙皓禀报情况之后,他更是确定了这一情况。 但罗宪派来的兵士,是这样说的:“启禀乌程侯,罗将军说他能应付,无需乌程侯出手。” 孙皓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但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暂且相信罗宪吧。毕竟,他在垫江城战役中,也立下了大功。此人,值得相信。” 罗宪所在位置。 罗宪也以手中长枪,指向杨郝,高声喝道:“看来你是没吃过亏!就让我来教你枪术!” 杨郝听到此话之后,瞬间暴怒起来,喝道:“罗宪!你这个卖国贼!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看我将你刺到马下!” 罗宪慷慨激昂地喝道:“别废话!战!” 话音未落,他已是挺起长枪,单枪匹马,冲向杨郝! 杨郝见此,也挺起长枪,向罗宪发起了冲锋! 他们二人,脸上都是悍不畏死的神情,怒瞪的双眼中寒芒大盛! 在他们冲到对方面前之时,都迅猛地将手中长枪,向对手极速刺去! 两支长枪划出了惊心动魄的轨迹,以极速对攻! 罗宪手中长枪,直刺杨郝心口,但杨郝却迅速地改变了动作,横枪一挡,直接顶住了罗宪的长枪! 长枪交击,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火花四溅! 罗宪用劲向下压去,意图将枪头压到杨郝心口附近,而后刺穿他的心口。 杨郝则是死死地顶住罗宪的长枪,阻止他向下施压。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罗宪见无法立即刺穿杨郝心口,于是用劲一甩长枪!只见他手中长枪,直接极速向杨郝头部扫去! 杨郝心中大惊,猛地后仰,同时手中长枪用劲向上一抬! 于是,罗宪的长枪扫了个空,并未击中杨郝头颅。 与此同时,杨郝手中的长枪划出了一道诡异的曲线,枪头扫来,竟是直击罗宪头颅! 罗宪见此,果断一闪,躲过了此次攻击。而后,他迅速抽回长枪,猛地后退。 杨郝重新直起身之时,罗宪又与他相隔一段距离了。 他们二人极为不甘地对视了一眼,再次挺起长枪,发起猛冲,向对方杀去! 第90章 恐惧 落日圆,鲜红如血。 蜀地,德阳城下。 两名将领在此,手中长枪不断交击,进行了数百次交锋! 他们骑乘的战马,马蹄扬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甚至,两边围观的将士们,都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身影了。 他们正是,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德阳守军副将杨郝! 罗宪屏住呼吸,怒瞪双眼,手中长枪不断攻向杨郝。而杨郝也不甘示弱,也以手中长枪,不断格挡与反击! 他们进行了数百次交锋之后,杨郝放声大笑道:“罗宪,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罗宪立即怒喝道:“休得张狂!且看我如何灭你!” 他迅速地高举长枪,将枪头直接向下砸落,似乎要猛砸杨郝的头颅! 杨郝勾了勾嘴角,心中迅速地想道:“如此进攻?笑话!” 他充满自信地横枪一挡,直接将罗宪手中的长枪,猛地弹开了! 罗宪神情震惊,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攻击,被这么容易地击退了。随即,他趁着杨郝格挡之后的空隙,迅速转身,策马狂奔,看样子想要撤退。 瞬息间,他与杨郝的距离,就拉开到了一丈多。 杨郝大喝道:“手下败将!哪里走!” 话音未落,他再次挺起长枪,直刺罗宪后背! 与此同时,杨郝心中迅速地想道:“竟敢将后背暴露在我的面前,找死!他已然陷入慌乱,待我追赶上他,可一枪将他击毙!” 此时,杨郝与罗宪,相隔两丈多。 罗宪慌乱地逃窜,甚至并未回头看身后情况。 杨郝正在策马狂奔,意图追赶上罗宪,而后将他击毙。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见罗宪忽然后仰,面朝天空,而后又弓起了身体!随即,他以近乎倒着的角度,紧紧地盯住了杨郝! 说时迟,那时快,罗宪后仰之时,同时双手猛地一送!他手中的长枪,迅速地投掷而出! 此时,罗宪与杨郝,相距三丈。 长枪破空而去,以极速飞行了三丈,一击贯穿了杨郝的心口!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 杨郝的双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紧紧地捂着被长枪贯穿的心口,无力地从马背上,栽落到了地面上。 他死了。 罗宪下马,快步走到躺在地上的杨郝身前。他伸手一拔,将自己的长枪重新握在了手中。 此刻,双方众兵士,都拉弓搭箭,瞄准了自己对面。但在罗宪击杀杨郝之后,谁也不敢放出箭矢。 尤其是原本跟着杨郝的那些兵士,面对着数倍于己方的对方兵力,完全不敢放出箭矢。他们甚至,不敢向罗宪放出箭矢。 确认杨郝已然死亡之后,罗宪再次上马。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四面八方,扫过双方拉弓搭箭的众兵士。 忽然,他振臂高呼道:“德阳守军将领杨郝,已被我击杀!” “德阳将士莫自傲,罗宪一枪毙杨郝!” 紧跟在罗宪身后的蜀汉将士,先是愣了数息,而后极为兴奋!于是,他们也开始振臂高呼! “德阳将士莫自傲,罗宪一枪毙杨郝!” 高呼声如九天惊雷,滚滚炸响,似乎可震天动地! 随即,原本跟在杨郝身后的那些将士,瞬息间极为恐惧。 无论是罗宪一枪击杀杨郝的英姿,还是数倍于己方的对方兵力,都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他们不禁纷纷如此想道:“根本就打不赢!为何我要跟随杨郝将军出来啊!” 如此想着,他们更为恐惧了。对面数倍于己方的那些将士,在他们看来,如洪水猛兽,完全无法战胜! 于是,他们慌忙转身,向着德阳城连滚带爬地逃窜! 罗宪麾下的数名将领,正想去追击,罗宪却是平静地说道:“我们战斗是为了通过,不是为了杀人。” “他们都是我大汉子民,不要造成太多杀戮。” 罗宪麾下的将领恭敬地答道:“遵命!” 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来到德阳城门前时,高声请求开启城门。但城门后的德阳守军,根本不放他们进城。 “你们奉的是谁的军令?!杨郝目无法纪,你们作为他的追随者,也是一样!怎么可能放你们进城!” “你们主动挑衅城外大军,落得如此境地,是罪有应得!” 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顿时感觉极为绝望。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而罗宪身后,跟着他的蜀汉将士,不断振臂高呼。 “德阳将士莫自傲,罗宪一枪毙杨郝!” “赶紧开城!开城不杀!” 位于后方的孙皓见此,立即高声下令道:“前进!” 于是,孙皓带领着后方的万人,包括蜀军、吴军以及巴人,还有巴人驱使的数十头巨象,不断前行,逐渐逼近德阳城。 罗宪身后蜀汉将士的高呼声,以及孙皓带领的万人军队不断逼近,给德阳城头的将士们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至于德阳城门前的那些,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更是吓得手脚颤抖、神情惶恐。甚至,有些人还跌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向后挪动。 虽然德阳城内有八千守军,但都从未经历实战。他们因为身处不是前线的后方,平日里无比松懈,根本没有打仗的能力。 因此,八千德阳守军,面对万余吴蜀联军,原本就处于人数劣势的德阳守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孙皓带领着后方的吴蜀联军以及巴人,还有巴人驱使的象群,迅速地来到了罗宪身后,与他会合。 孙皓对罗宪点了点头,由衷地称赞道:“罗将军,真是好身手!” 罗宪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取巧罢了。” 紧接着,他望向德阳城,神情又转为严肃,迅速地说道:“现在还不知,我们要如何进城。若德阳守军执意死战,那么我们难免伤亡惨重。” 孙皓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德阳主将是个识时务的人,主动放我们通过,并给予必需物资。” 罗宪也点了点头,但并未再说话。 就在此时,德阳城门再次开启。 城门外,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立即想要进城。但他们却被冲出来的德阳守军,无情地驱赶,不让进城。 而后,冲出来的德阳守军之中,有一名将领来到了孙皓、罗宪等人面前。 “德阳主将,愿意开城。”他略微艰难地说道,神情带着掩饰不了的恐惧。 第91章 惊疑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开口说道:“既如此,那便尽快开启城门,不得有误。” 这名德阳守军将领见此,神情不禁略微有些不甘,但又立即收敛了不甘的神情。他恭敬地回复道:“我们立即照办。” 紧接着,他离开了孙皓、罗宪所在位置,向德阳城返回。 在他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猛地对德阳城头的兵士们,以及德阳城门内的兵士们,做了个手势。 德阳城头的兵士们,大多数纷纷撤离;而德阳城门内的兵士们,纷纷侧身避让,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孙皓与罗宪互相点头示意,又与朱宣互相点头示意。 于是,罗宪一马当先,带领着四千蜀汉将士,担任先锋;朱宣带领着三千吴军,作为中军;孙皓统领一千神机营将士以及三千吴军,还有巴人及象群,作为后续大军。 当孙皓统领的后续大军,进入德阳城之后,德阳守军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论是巴人蛮横的身姿,还是巨象沉重的脚步,都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反而是最为优秀的神机营将士,显得最不起眼,因此也并未引起德阳守军的注意。 但孙皓早就告诫过神机校尉胡天,绝对不能张扬。需要张扬的时刻,一定是在孙皓发号施令之后。 胡天谨遵孙皓命令,在他的统领下,一千名神机营将士,步伐不紧不慢,极为从容,而且步伐完全一致。 现在的神机营,实力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同行之人中,除了孙皓,对神机营极为重视的人,只有两个,罗宪与朱宣。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罗宪与朱宣对神机营,越来越感觉震惊。 罗宪心中的想法是:“这个神机营,竟能做到完全步伐一致,且众将士都能深藏不露。所谓‘神机’,我从未见他们施展过!” 朱宣心中的想法则是:“神机营众将士,竟能做到令行禁止,这是别的军队很难达到的。听闻元宗兄组建神机营,仅仅过了不到一月!” “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达到如此程度……看来这神机营,绝对不容小觑!” 现在的神机营,就是孙皓的王牌,是他的底牌。 底牌,怎么可能轻易示人?! 孙皓骑着战马,与吴蜀大军同行,神情淡然从容,眼中古井无波。他一直保持着如此平静的神情,渐行渐远。 来到德阳军营之后,孙皓、罗宪等人一眼就看见了,在此恭候的德阳主将。 走到他面前之后,罗宪率先说道:“给我们安排扎营区域。还有,提供一些军需物资给我们。” “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军需物资务必在明早准备好。” 德阳主将立即恭敬地说道:“遵命!” 在他的周围,有几名德阳守军将领,暗自咬牙,攥紧了双拳,神情略微不甘。但他们,对此并无办法。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看来,每次进城,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江州城我虽然没进,但江州城守军,给我们大军提供了大量物资……” “如此看来,江州城守军其实很仁义啊。” 想到这里,孙皓心中暗自庆幸。毕竟,能少打一仗,自然是好的,因为可减少各种消耗。比如,将士的减员、武器的损毁等情况。 这一夜,孙皓等人在德阳城内扎营歇息。 但孙皓却还是难以入眠。 他心中惊疑地想道:“水镜已多日未出现于我的梦中了。这对我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见水镜,其实我心中的压力有所减少。毕竟,每次见水镜,他那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身影,都会给我极大的压迫感。” “但多日未见水镜,我心中已然逐渐减少的压力,又开始增加了。毕竟,我不知他在何地,又是否能以某种方式窥探我的情况,以及我的隐私。” “我最担心的,就是水镜是否能窥探我的想法。他既然能出现于我的梦中,那么窥探我的想法这种情况,也并非不可能。” “若他能窥探我的想法,那么我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毕竟,若我的想法他全都知道,那我该如何脱离他的掌控?!我该如何与他抗衡?!” “若他能窥探我的想法,脱离他的掌控、与他抗衡的设想,就都不存在了。若我的想法他全都知道,那么我永远也无法对抗他。” “甚至,连一丝异心都不能有……” “但我曾想过很多次,想要脱离水镜的掌控。这种想法不止出现一次。然而,水镜也并未因此,对我进行警告甚至制裁。” “那么,或许水镜并不能窥探我的想法?” “只是,若他不能,那他为何能出现于我的梦中?” 带着这样的想法,孙皓沉沉睡去,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九。 午时。 陆抗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垫江城下。 现在已升为垫江主将的苟全,恭敬地开城迎接。 苟全还命令垫江城守军,给陆抗大军准备了足够多的军需物资。 陆抗在率领大军抵达垫江城之后,又写了一份奏章,派人急速送往吴国都城建业。 至于上一份奏章,已经快到吴国都城建业了。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 早晨。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早朝正在进行。 吴国皇帝孙休,高声宣布了陆抗奏章的大概内容。这份奏章是昨日天黑前送到的,叙述了前线的情况。 大概内容是: 吴蜀联军的先锋部队,已推进到了垫江城。而自己率领的后续大军,也即将抵达。 吴国皇帝孙休看到这样的奏章,心中大喜,于是在朝堂上高声宣布。 但来参加早朝的众大臣中,却有人提出了异议。 屯骑校尉张悌高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如此行军打仗,根本来不及。恐怕现在,魏军早已占领了大片蜀地。” “而我大吴军队才抵达垫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此算来,在魏军占领大片蜀地之前,我军根本无法提前占领土地。” 五官中郎将丁忠大声反驳道:“抵达垫江的军队,是我大吴先锋部队。在后方,还有后将军、领军将军以及征西将军率领的军队,徐徐推进,蚕食蜀地。” “因此,深入蜀地的先锋部队,只管行军开道即可。而镇军将军所率大军,可分兵占领蜀地一些区域。如此一来,大可不必担忧。” 第92章 思虑 皇帝孙休见此,平静地说道:“既如此,此事不必再议。让他们继续向前推进。” 张悌见此,欲言又止,最终并未再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分别站在文臣最前列,与武将最前列的两名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 他们正是丞相濮阳兴,与左将军张布。 濮阳兴心中迅速地想起,前几日与万胜会面的情景。 时间回溯到几日前。 丞相府。 濮阳兴正在书房,忽然有仆从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启禀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问道:“什么人?” “不知,那人只说姓万。” 濮阳兴心中一惊:“难道是万胜?” “快让他进来,带他到会客厅。”他立即说道。 他匆匆走到会客厅,一眼就看见会客厅内有两人。 其中一人坐着,正在慢慢喝着茶。另一人则站立在旁边,手中端着一个箱子。 听见濮阳兴的脚步声,他们迅速地抬起头来。 这两人,正是上次来过的商人万胜,与他的随从。 见濮阳兴到来,坐着的那人迅速起身,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小民万胜见过丞相。” 濮阳兴却是紧紧地盯着那个箱子,注视了数息之后,才把目光转向万胜。 “此箱子内,可是骊珠?”他神情激动地问道。 化名万胜的万彧,微微一笑,说道:“回禀丞相,正是。” 濮阳兴极为兴奋地迅速说道:“既如此,那就多谢了。” 话音刚落,他再次紧紧盯住,万彧随从捧着的那个箱子。 万彧见此,对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他的随从立即会意,将箱子捧到了濮阳兴的面前,并且立即开启。 他打开箱子,一眼就看见箱子内满是金银珠宝。但他却并不在乎这些,而是向下猛翻。 箱子底部,平铺着一方精致的黄色绢帛,里面似乎包着什么。 濮阳兴迅速地揭开黄色绢帛,一道极为耀眼的白色光芒散射而出,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略微眯了眯双眼。 待到光芒散去,一颗硕大无比、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珍珠呈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此宝物,濮阳兴惊喜异常。他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果然,果然是,骊珠!” 万彧勾了勾嘴角,微笑着说道:“丞相,万某已完成承诺。今后,万某还有许多事,需要仰仗丞相啊。” 濮阳兴迅速地合上箱子,将其交给仆从收好。而后,他欣喜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给你行个方便。” 但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不禁略微黯然。 万彧见此,立即关切地问道:“丞相可是有什么心事?” 濮阳兴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无事。” 万彧却是接着说道:“丞相,你我已如此熟悉,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万某还能帮衬您呢。” 濮阳兴略微迟疑地说道:“其实也并无何事……” 万彧见此,又说道:“小民斗胆猜测,当今皇帝对丞相,其实已有疑心,甚至对丞相有些不满。” 濮阳兴听到此话之后,刚想呵斥万彧,但转念一想,感觉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于是,他神情转为无奈,轻叹道:“确实如此。” 万彧神情严肃地说道:“既如此,必须想个办法,让皇帝重新亲近丞相。” 紧接着,他勾了勾嘴角,说道:“丞相不必担忧,万某在此事上,肯定能帮衬您。” 濮阳兴略微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比登天还难。” “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啊。” 万彧见此,却是笑了笑,说道:“俗话说的好:投其所好,必有回报。皇帝可有什么喜爱之物?比如,奇珍异宝?” 濮阳兴立即说道:“当今大吴皇帝,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物品。皇宫之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根本不缺。” 万彧沉思数息之后,又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帝王更是如此。不如选一女子,送入宫去。” 濮阳兴闻言,迟疑地问道:“此计可行?皇宫之中,佳丽如云,这……” 万彧再次微微一笑,说道:“虽然皇宫之中佳丽如云,但在皇帝看来,肯定还是差一个。” “对皇帝来说,怎么可能嫌皇宫内的嫔妃多呢?” 于是,濮阳兴点了点头,说道:“此话在理。” 但他忽然话锋一转:“然而,皇帝喜爱的是琴棋书画、各类典籍。而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各类典籍、学识丰富的女子,太难寻了。” 万彧见此,立即说道:“这名女子,由我来挑选。保证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各类典籍、学识丰富。这一点,丞相大可放心。” 濮阳兴又说道:“如此甚好。但直接送入宫去,不妥。必须要有个身份。” 万彧意味深长地说道:“她的身份,是要由丞相您安排啊。” 濮阳兴神情震惊之时,万彧接着说道:“听闻当今皇后,久病未愈。小民斗胆说一句,或许丞相夫人,该去侍奉皇后了。” “之前,丞相夫人因为卧病在床,不能前去。但如今,丞相夫人服用以骊珠粉末调成的汤药,已然好了许多,可正常出行了。” 濮阳兴立即问道:“你的想法,莫非是我夫人进宫侍奉皇后之时,让那名女子一同前去?” 万彧点了点头,说道:“丞相明鉴。” 濮阳兴沉思数息之后,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可给她安排一个,我夫人远房表侄女的身份。这个身份,自幼父母双亡,极为合适。” 万彧立即惊喜地说道:“如此甚好。” 随即,他对濮阳兴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丞相放心,这名女子,我很快就能寻到。” “既如此,小民告退。” 濮阳兴平静地说道:“那么,我便静候佳音。” 万彧离开丞相府之后,濮阳兴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思。 时间回到此刻,濮阳兴心中想道:“必须寻个机会,请求让我夫人进宫侍奉皇后。” “至于上次与骊珠一同送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就给左将军张布。”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一眼,站于武将最前列的张布。 而与此同时,张布也看了濮阳兴一眼。 他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 此刻,张布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但却是另一番思绪了。 第93章 期待 张布心中不禁想起,前几日自己小女儿张婵月的表现。 前几日,婵月极为欣喜,每日欢声笑语,似乎是有什么让她很开心的事。 但张布每次问起,婵月都是怯怯地说没有什么事。 这让张布极为疑惑,虽然他心中有猜测,但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其实,婵月并未告诉张布的事,正是孙皓寄来了一封信。 时间回溯到几日前。 孙皓派遣来建业的信使,已在左将军府正门一侧,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中,等待了几个时辰之久。 他正在苦苦等待之时,忽然,左将军府的正门开了。 一名脸上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登上了正门外的马车。 信使眼中瞬间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根据孙皓的讲述,左将军府目前只有一位千金小姐,就是张布的小女儿,左将军府二小姐张婵月。 因此,他认为,这名年轻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她! 而且,之前他看见张布已然出府,并未归来。所以,此时正是天赐良机! 信使用劲一踩地面,以极速飞奔到了,左将军府正门外的那辆马车前。 他来到车前之时,不顾左将军府仆从的阻拦与怒目而视,取出了一封信,对车内高声说道:“这是给张二小姐的紧急书信!” 左将军府仆从与婢女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立即有仆从上前,想对信使进行殴打,并且高声说道:“胡言乱语!赶紧滚开!” 信使后退了几步,但还是以希冀的目光,望着车内。 紧接着,车内传来了一道,如同天籁的清脆之音:“不得对他无礼。接信。” 这正是左将军府二小姐,张婵月的声音。 仆从与婢女们听到此话之后,陷入了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车内那道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接信!” 仆从与婢女们纷纷胆战心惊,立即有一名仆从,接过了信使手中的信,又转交给了张婵月的贴身婢女。 张婵月把手伸出车帘,从婢女手中接过信来。 她立即拆开了信,迅速地看了一遍。 信的大意是: 婵月,一别已是十年,我对你也很是想念。我即将从白帝城出发,前往蜀地。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不过,当我回到建业时,你一定能见到我的。 落款是:孙皓。 张婵月看完信之后,欣喜异常。她那让人目眩神摇的绝美面容,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这笑容若非在车内,绝对可让天下众男子,神魂颠倒;绝对可使天下众女子,容颜失色。 婵月开心地想道:“原来皓哥哥他也很想念我呀!我终于收到皓哥哥的心意了!” 她立即以极为欣喜的语气,对车外说道:“我会写一封回信,你且在府外稍候。” 信使立即恭敬地说道:“遵命。” 紧接着,婵月下了马车,匆匆地返回了左将军府。 仆从与婢女们面面相觑,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 不久之后,张婵月重新出府,将回信交给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吩咐道:“给他。” 此刻,信使还在左将军府正门一侧,进行等待。他见此,不禁露出了喜悦之色,感觉自己的使命可以完成了。 信使从左将军府一名仆从手中,接过了回信。而后,他对张婵月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 紧接着,信使就匆匆离开了。 张婵月再次上车之后,她的婢女不禁疑惑地问道:“二小姐,此事……” “此事,不得告知父亲。”从车内传来婵月清冷的声音。 她的婢女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恭敬地回复道:“是。” 紧接着,婢女对众仆从与婢女,使了眼色。于是,众人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会守口如瓶。 二小姐若生气,他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此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他们心中想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几日过去了。 这几日,张婵月的心情一直很好,哪怕被父亲张布询问,也是欢声笑语。 她脑海中甚至出现了,孙皓牵着自己小手的情景。 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时间回到此刻,张布与濮阳兴对视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 濮阳兴立即会意,对张布点了点头。 张布见此,心中大定,想道:“看来私兵军饷问题,濮阳兴能帮我解决。如此一来,就无需担忧了。” 早朝结束后,濮阳兴就回到了丞相府。 刚进自己府邸,就有仆从向他走来,禀报道:“启禀相爷,有姓万的客人来访。” 濮阳兴立即明白,万胜又来此处了。 他匆匆走进会客厅,果然看见了万胜与他的随从。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万胜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女子。这名女子,以扇遮面,看不清容颜。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 万彧见濮阳兴到来,立即对他行礼,恭敬地问候。他的随从以及那名女子,也对濮阳兴行礼。 濮阳兴扫了一眼那名女子之后,疑惑地看向万彧,开口问道:“她是?” 万彧立即微笑着说道:“回禀丞相,她就是小民寻来的佳人,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各类典籍,学识丰富。” “除此以外,她还精通药理。若她与丞相夫人一同去侍奉皇后,定能有良好效果。” 濮阳兴略微疑惑地问道:“当真如此?” 万彧却是反问道:“不知丞相能给她安排的身份,姓甚名谁?” 濮阳兴严肃地答道:“那户人家姓徐,名无所谓。” “不过,我还未确定,她是否符合标准。” 万彧立即转向那名女子,下令道:“徐姑娘,展示一番吧。” 那名女子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放下了遮挡容颜的扇子。于是,她年轻且绝美的容颜,顿时显现在濮阳兴的面前。 她看起来约莫十六岁,而她的容颜,在濮阳兴看来,可让无数女子容颜失色。 濮阳兴见到她绝美的容颜之后,不禁忘记了呼吸,而后只能略微大口喘气。 他的眼神逐渐兴奋起来,转向万彧,欣喜地说道:“容貌绝佳。” 但他忽然话锋一转:“只是,当今皇帝,喜欢的是琴棋书画、各类典籍。她能符合要求?” 万彧立即对随从吩咐道:“将物件呈上来。” 紧接着,他的随从取来了琴、棋、笔、墨、纸、砚。 濮阳兴心中不禁想道:“这万胜,对这名女子,竟然如此有信心?” 万彧再次对濮阳兴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若丞相不信,大可查验一番。” 濮阳兴立即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开始查验吧。” 第94章 美人 而后,濮阳兴又平静地说道:“先演奏琴曲吧。” 此话一出,徐姑娘就迅速地坐在了琴架前。随即,她双手抚琴,十指轻挑琴弦。 佳人明眸皓齿,琴声悠扬婉转,让人沉醉。 空灵之声令人忆起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彩云之际。 濮阳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彧见此,拍了拍手。随后,徐姑娘停止抚琴,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濮阳兴见此,更为惊异。 他略微平复心情之后,说道:“徐姑娘,让我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万彧见此,令随从撤去琴架,端上棋盘。 濮阳兴微笑着对徐姑娘说道:“徐姑娘,请。” 徐姑娘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丞相,请。”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如天籁之音。 于是,濮阳兴先在棋盘前落座,而后徐姑娘也落座了。 濮阳兴执黑先行,落下一子。 徐姑娘紧随其后,落下白子一枚。 濮阳兴不断落子,而无论他如何落子,徐姑娘似乎都是不假思索,紧随其后。 可看似是不假思索,但她落下的每一枚棋子,都恰到好处。 渐渐地,濮阳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落于下风。 他不断地弥补差距,但总是救不活局面。 最终,他绝望地落下一子,心中想道:“输定了。” 可是,对面的徐姑娘,却是将一枚白子,落在了一个令人极为意外的位置。 并且,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丞相棋艺高超,小女子自叹不如。” 濮阳兴很是惊疑,但很快就醒悟过来,哈哈一笑:“徐姑娘,承让了。” 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其实是输了。徐姑娘这么做,是为了保留他作为丞相的颜面。 濮阳兴沉默数息之后,又说道:“那么现在,就让我欣赏一下,徐姑娘的书画。” 万彧立即令随从,在书案上摆好纸张,并研好墨。 徐姑娘执笔,轻轻蘸墨,随即在纸上落下一笔。 濮阳兴虽然不知道她要画什么,但还是饶有兴致地进行观看。 随着徐姑娘不断落笔,纸上的画作逐渐成形。 濮阳兴此时再定睛一看,只见画作中,高山巍峨、流水潺潺、青松苍劲、翠竹依依,还有梅花争妍斗艳。 濮阳兴不禁惊叹道:“能画出如此佳作,徐姑娘画艺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徐姑娘却并未接话,沉吟片刻,又开始在纸上落笔。 不久之后,几句诗,被她题在了画上。 这几句诗是: “山脚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这些字的字体,娟秀清雅,让人观之舒爽。 濮阳兴见徐姑娘题了这样的几句诗,极为震惊,立即惊叹道:“徐姑娘,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随即,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听闻徐姑娘对诗词歌赋,多有涉猎。那我就来考验你一番。” 接着,濮阳兴对她询问了一些相关知识。不管是什么,徐姑娘都能对答如流。 最终,濮阳兴满意地对万彧说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就她了。” 万彧立即恭敬地说道:“能让丞相满意,是小民的荣幸。” 濮阳兴又转向徐姑娘,问道:“你的本名是什么?” 徐姑娘还未开口,万彧抢先说道:“民间女子,名字难登大雅之堂,还请丞相赐名。” 濮阳兴见此,平静地说道:“既如此,我观徐姑娘,端庄大方、娴静聪慧,不如就取名为娴慧。” 万彧对徐姑娘使了个眼色之后,徐姑娘立即对濮阳兴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娴慧多谢丞相赐名。” 濮阳兴立即说道:“既如此,娴慧,我这就带你去见夫人。”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也就是你的表姑母。” 万彧见此,对濮阳兴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既如此,小民告退。” 万彧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对娴慧吩咐道:“你就留在丞相府吧。以后,你凡事小心谨慎。” 徐娴慧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话。 在万彧离开之后,她与两名婢女,跟着濮阳兴,来到了丞相夫人的住处。 进入丞相夫人的房间之后,徐娴慧一眼就看见了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妇。 只见她双鬓霜白,脸上虽有皱纹但并不是很多,然而这些都难掩她面容的端庄,可见她年轻时定是颇有姿色。 徐娴慧立即对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丞相夫人听完丞相濮阳兴的叙述之后,立即明白了是何情况。 她立即对娴慧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想道:“这女娃长得颇有姿色,看起来十分文静,而且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看来,她确实很适合跟我一起进宫侍奉皇后。” 紧接着,濮阳兴对她问道:“夫人可还满意?” 丞相夫人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嗯,不错。” 濮阳兴又问道:“何时进宫?” 丞相夫人立即答道:“明日一早便去。” 濮阳兴叮嘱道:“必须抓紧时间,教导她进宫的礼仪。务必不能出一点差错。” 接下来,在濮阳兴离开之后,丞相夫人教了娴慧许多进宫的礼仪。 虽然宫里的礼仪极为繁琐,但徐娴慧异常聪慧,竟是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全部学会了。 丞相夫人极为欣喜,认为明日进宫,肯定没有问题。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一。 丞相夫人带着徐娴慧,奉旨进宫,前去侍奉皇后。 那两名婢女,跟在徐娴慧的身后。她们二人与一群丞相府的婢女,一起行进。 她们这一群丞相府的女眷,进入太初宫之后,在宦官的带领下,直奔皇后寝宫。 虽然一大群人在皇宫内行进,却默然无声。 徐娴慧略低着头,但不时以眼角余光,扫向两侧。她的两个婢女,也是如此。 她们很快就来到了皇后寝宫门前。带路的宦官,在与寝宫门口的值班宦官交接之后,便离开了。 很快,从寝宫内走出了几名宫女,前来迎接。 在此之前,徐娴慧观察了这座寝宫一番。 只见这座寝宫,虽然并不算很大,但也是飞檐画壁、富丽堂皇。 紧接着,徐娴慧跟着丞相夫人,走进了皇后寝宫。 只见寝宫内正中央,有一张很宽大的卧榻,四周挂着华美的帷幔,看不清其内的情况。 丞相夫人先下跪行礼,紧接着徐娴慧等人,也跟着一齐下跪行礼。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帷幔中传来。 “让她们都起来吧。” 第95章 心计 寝宫内的大宫女,立即走上前来,吩咐道:“皇后娘娘让你们起来。” 丞相夫人恭敬地迅速说道:“谢皇后。” 随即,她站起身来。徐娴慧等人,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而后,丞相夫人与皇后寒暄了几句。 随即,丞相夫人问到皇后病情之时,大宫女进行了回答。她说出了皇后病情的大概情况。 徐娴慧认真聆听,大概清楚了皇后所患的是什么病。 她们正说着话,忽然,有宫女端着一个瓦罐,急匆匆地进入了皇后寝宫。 她对大宫女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太医准备好的药膳,端来了。” 大宫女立即对几名宫女吩咐道:“你们,去扶皇后娘娘起来。” 这几名宫女立即遵从了她的命令,走进了帷幔之中。 随即,皇后被扶着,坐起身来。 大宫女亲自打开了瓦罐的盖子,对药膳检查了一番。而后,她也向帷幔走去,准备亲自把药膳喂给皇后。 但就在此时,徐娴慧却突兀地高声说道:“且慢。” 丞相夫人立即瞪向她,对她怒目而视,轻声呵斥道:“皇后娘娘面前,岂可妄语!” 包括大宫女在内的宫女们,也对娴慧怒目而视。 但徐娴慧却并不胆怯,而是继续高声说道:“民女冒死也要说一句,太医准备的药膳中,少了一味药。” 大宫女立即愤怒地说道:“放肆!” 丞相夫人也再次对娴慧轻声呵斥道:“你难道能比太医更懂药理?!” 随即,她对帷幔方向,略微惊恐但又恭敬地说道:“她不懂事,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但就在此时,帷幔内传出了皇后微弱的声音:“让她说。” 紧接着,皇后又虚弱地说道:“你且说来。” 徐娴慧见此,立即恭敬地说道:“是。” “民女自幼父母双亡,年纪很小之时,就帮着祖父料理小药铺了。因此,经过多年时间,民女虽不敢说精通天下所有药理,但也差不多了。” 没错,丞相濮阳兴安排的,他夫人的那个远方表侄女身份,不仅是自幼父母双亡,而且祖父确实是开药铺的。 徐娴慧接着说道:“皇后娘娘的病情,我已了解。所以,方才装药膳的瓦罐开启之后,民女立即凭嗅觉感知到,药膳中缺少了一味药。” 皇后咳嗽了几声之后,虚弱地说道:“既如此,你且说来,此药膳中有几味药?分别是什么?” 徐娴慧立即恭敬地说道:“民女斗胆请求,尝一下此药膳。” 大宫女立即高声呵斥道:“你放肆!” 皇后却是虚弱地说道:“给她。让她尝。” 大宫女神情略微不满地,把装药膳的瓦罐捧到了徐娴慧面前。 娴慧立即捏着汤勺,舀了一勺药膳,送入口中。 紧接着,她又尝了一勺药膳。 第一勺,她确认了药膳中有几味药。第二勺,她确认了这些药的量是多少。 尝过药膳,徐娴慧环顾四周,对宫女们说道:“还请取纸笔来。我好将那些药的名称,以及药量,写出来。” 包括大宫女在内的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又一次虚弱地发话了:“给她纸笔。” 宫女们迅速地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了徐娴慧面前。 娴慧立即执笔,轻轻蘸墨,开始迅速地在纸上落笔。 片刻后,她写好了,将其交给了大宫女。 大宫女看完之后,极为惊疑,凭着记忆思索,感觉好像与药方极为相似。 于是,她对宫女们吩咐道:“取药方来。” 片刻后,大宫女把徐娴慧写出来的,与药方进行对比之后,极为震惊地发现,确实极为相似! 徐娴慧写出来的各种药的名称,与药方上的完全一致;她写出来的各种药量,与药方上的药量相差无几。 随后,大宫女对帷幔方向,恭敬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药名完全一致,药量相差无几。” 帷幔内,皇后虽然虚弱但惊喜地问道:“她竟然如此精通药理?她叫什么名字?” 丞相夫人闻言,立即恭敬地答道:“回皇后娘娘,她是臣妾的一个远方表侄女,姓徐,名娴慧。” 皇后立即欣喜地问道:“徐姑娘,你说的缺少的那一味药,是什么?” 徐娴慧恭敬地说出了,缺少的那一味药的名称。 “若要把这味药加进药膳中,必须速煎、后下。让太医现在开始煎药,而后加入药膳即可。”说到这里,娴慧的神情极为自信,眼眸熠熠生辉。 皇后立即对宫女们吩咐道:“将太医唤来。” 不久之后,一名太医进入了皇后寝宫。 他对皇后行礼之后,得知了徐娴慧所说缺的那味药。 听到那味药的名称之后,太医不禁向帷幔方向跪了下来,慌张地说道:“若在药膳中加入这味药,确实能有更好的效果!臣未能想到,罪该万死!” 皇后立即虚弱地宽慰道:“太医不必自责,本宫不会降罪于你。起来吧。” 太医听到此话之后,恭敬地说道:“谢皇后。”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迅速地说道:“我这就去吩咐他们煎药,将这味药,加入药膳中。” 之后的半个时辰内,皇后寝宫内的众人,都焦急地等待着。丞相夫人与徐娴慧,更是焦急。 半个时辰后。 太医亲自将新的药膳端了过来,交给了皇后寝宫内的宫女。 大宫女将药膳喂给皇后服下之后,皇后立即感觉暖流涌到四肢百骸,极为舒爽。 之前她服用了两日旧的药膳,不仅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不适。 皇后立即虚弱地说道:“感觉好多了。徐姑娘改善的药膳,确实不错。” 徐娴慧立即恭敬地说道:“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民女的荣幸。” 众人纷纷露出了喜色。 接着,皇后又说道:“本宫要休息了。” 大宫女立即对丞相夫人、徐娴慧等人,吩咐道:“丞相夫人与徐姑娘,你们请回吧。”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等丞相府女眷,离开皇后寝宫之后。 丞相夫人不禁对徐娴慧埋怨道:“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在皇后面前乱说话!而且,若你调整的药膳方子,对皇后的身子不好,那该怎么办!” 徐娴慧并未顶撞,而是恭敬地说道:“夫人宽心,小女子调整的药膳方子,不会有问题的。” 第96章 欣喜 但丞相夫人对徐娴慧的话语,并不相信,仍然不时埋怨、数落她。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二。 早晨。 吴国,建业。 丞相府。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正在对话,忽然,有仆从匆匆前来禀报。 “启禀夫人,宫里来人了!” 丞相夫人大惊,心中想道:“老爷去上朝了,宫里怎么还会有人来?!” “使者现在何处?”她焦急地问道。 “使者在会客厅。” 因为濮阳兴不在府中,她只能匆匆前去会客厅。 徐娴慧跟在她的身后,也匆匆赶去。 进入会客厅之后,宫里来的使者高声说道:“皇后懿旨!”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等人,立即下跪等候旨意。 “皇后懿旨,召丞相夫人觐见!务必带上徐娴慧姑娘。” 丞相夫人听完懿旨之后,极为震惊,以眼角余光瞄向徐娴慧,眼神很是怨愤。 她心中想道:“肯定是这丫头调整的药膳方子,出问题了!若皇后用药膳之后,身子不但没好,反而更差了,那该如何是好?!” “若真如此,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徐娴慧则是心中略微惊疑:“莫非出了什么问题?我调整过的药膳方子,不可能有问题啊!” 使者迅速地说道:“丞相夫人、徐姑娘,即刻出发吧。皇后在寝宫等着你们呢。” 丞相夫人立即恭敬地回复道:“臣妾遵旨。” 随即,她带着府中众人,站起身来。 在前往皇宫的路途中,趁着位于队伍前方的使者未注意,丞相夫人对徐娴慧轻声斥责道:“都怪你!现在若皇后身子出了问题,对我们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她神情极为怨愤,似乎徐娴慧与自己有血海深仇。 徐娴慧只能勉强地宽慰道:“夫人宽心,不会有事的。” 但她心中,其实也没底。因为她不知道,药膳是否被动过手脚,也不清楚皇后身边是否有心怀不轨之人。 进入太初宫之后,她们在宦官的带领下,直奔皇后寝宫。 来到皇后寝宫门前时,有几名早已在此等候的宫女,迅速地迎接她们进入了寝宫。 进入皇后寝宫之后,丞相夫人震惊地发现,寝宫内正中央那张宽大的卧榻四周,原本挂着的华美帷幔,都被拉开了。 皇后坐在卧榻上,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脸上甚至较为红润了。 丞相夫人慌忙下跪行礼,紧接着徐娴慧等人,也跟着一齐下跪行礼。 皇后平静地说道:“起来吧。” 在她们站起身之后,皇后却是紧紧地盯着徐娴慧,且对她做了个手势,说道:“徐姑娘,你近前来。” 徐娴慧神情略微紧张,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见此,笑了笑,平静地解释道:“徐姑娘,不必担忧。本宫昨日服用你调整过的药膳方子之后,感觉身子好多了。” “今日一早,醒来之后,甚至可以自己坐起来了,说话时也不会有闷痛了。” “徐姑娘精通药理的程度,真是让本宫惊讶啊。” 徐娴慧听完此话之后,心中大定,想道:“果然是没有问题的。既如此,计划的第一步,就快成功了。” 皇后见她仍未上前,又对她做了个手势,略微提高了音量,说道:“徐姑娘,快上前来。” 徐娴慧见此,以眼角余光瞄向丞相夫人,见她微微点头,于是向皇后所在方向,轻轻迈出了脚步。 皇后见她走上前来,欣喜地下令道:“赐座。” 此话一出,徐娴慧神情更为紧张了,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丞相夫人现在还站着,还未被皇后赐座呢。 皇后见此,似乎也想起来了,于是对宫女们吩咐道:“给丞相夫人赐座。” 于是,神情略微尴尬的丞相夫人,也走上前来。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落座之后,皇后却是紧紧地盯着徐娴慧,眼中尽是喜悦与欣赏之色。 丞相夫人心中对此略微不满,但不敢表现出来。而且,她甚至还不断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生不满。 因为,丞相濮阳兴对她说过,带着徐娴慧进宫侍奉皇后,就是希望皇后能下令,把徐娴慧留在宫中。 所以,皇后欣赏徐娴慧的如此局面,正是大好局面,正是濮阳兴想造成的效果。 因此,丞相夫人不敢、也不能心生不满。 而与此同时,皇后则是对徐娴慧问道:“徐姑娘,你为何如此精通药理?” 徐娴慧恭敬地回答了皇后的问题。她从幼时自己帮着祖父料理小药铺说起,说到自己钻研药理十年,最后说到祖父逝世,自己被丞相夫人接到了丞相府。 在娴慧说到自己祖父逝世之时,皇后甚至以同情的目光,望向她。 这情况自然被娴慧与丞相夫人看在眼中。 娴慧不动声色,不知有何想法;而丞相夫人则是心中震惊,神情有些异样。 徐娴慧连续回答了皇后的几个问题。 最后,皇后说道:“娴慧,你真是个好姑娘,也是一名出色的药师。” 皇后对徐娴慧的称呼,忽然改变,使得丞相夫人神情更为震惊。而徐娴慧本人,神情也略微异样,似乎是受宠若惊。 紧接着,皇后又说道:“你就留在宫中吧。以后,你就是本宫的药师了。” 徐娴慧听到此话之后,立即起身,对皇后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谢皇后隆恩。民女遵旨。” 皇后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以后,你就是本宫的药师了。不必如此。” 徐娴慧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 不久之后。 丞相夫人对皇后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皇后漫不经心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 丞相夫人心中百味杂陈、思绪万千。但她并未表露太多,收敛了自己的神情,退出了皇后寝宫。 离开皇后寝宫之后,丞相夫人心中想道:“相公,我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娴慧真的被皇后下令留在宫中了。” “今后,咱们家的处境应该会如你所说,越来越好吧。” 另一边,徐娴慧被皇后留在宫中之后,心中想道:“果然成功被皇后留在宫中了。计划的第一步,已然成功。”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就在此时,一道男声突兀地从皇后寝宫门外响起。 “皇后,朕来看你了。” 于是,徐娴慧略微勾了勾嘴角,想道:“看来,第二步也可开始进行了。” 第97章 若狂 紧接着,一个身着皇袍的身影,突兀地出现于皇后寝宫内。 寝宫内的众人,见他到来,慌忙下跪行礼。 来者,正是吴国皇帝,孙休。 皇后见皇帝到来,挣扎着想从卧榻上下来。 皇帝孙休见此,立即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身体,轻声说道:“兰儿,你身子尚未恢复,就不必行礼了。” 没错,“兰儿”正是皇后的昵称。她的全名,叫朱佩兰。现如今,只有皇帝能如此称呼她为“兰儿”。 朱皇后立即恭敬地说道:“谢陛下。” 孙休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平静地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之时,皇帝孙休一眼就看见了,服装与宫女们不同、且气质不凡的徐娴慧。 他不禁疑惑地问道:“此女子是谁?” 朱皇后迅速地说道:“这是徐姑娘,她现在是臣妾的药师了。” 接着,朱皇后以欣喜的语气,对皇帝孙休讲述了之前的事。同时,她还表示,希望能把徐娴慧,长期留在宫中。 孙休听完她的叙述之后,对徐娴慧刮目相看,也欣喜地说道:“既如此,朕便给她一个身份。” 随即,他转向徐娴慧,平静地说道:“朕封你为皇后宫中药师,负责皇后的药膳。” 徐娴慧立即下跪谢恩,恭敬地说道:“谢陛下。” 她心中迅速地想道:“看起来,皇帝对皇后的感情非同一般,他很宠爱皇后。因此,取得皇后的信任,就能间接取得皇帝的信任。” 皇帝孙休见娴慧下跪谢恩,又说道:“起来吧。” 徐娴慧站起身来,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她心中又想道:“计划的第二步,已然开始。” “接下来,就是努力去接近皇帝了。这肯定很难,但我一定能做到。”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四。 午时。 距离建业千里之遥的蜀地,涪县。 涪城。 孙皓等人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涪城附近。 他们不断行进,已然能远远地看见涪城了。 而后,他们在距离涪城两里处,猛地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的行踪,已被涪城守军派遣来的斥候,探查到了。 而孙皓等人,之前也派遣出了一些斥候,前去探查涪城的情况。 双方都未有动作,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出手。 但双方都明白,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孙皓等人派遣出去的斥候回来了。斥候禀报了涪城的情况。 如今,涪城已被魏军占领。涪城守军主将,是句安;而涪城守军还有一名将领,名为皇甫闿。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句安原本是蜀汉将领,但后来降魏了。现在,他的身份是魏将。 孙皓听完禀报之后,沉思片刻,心生一计。 他对罗宪说出了自己的计策之后,罗宪认为可行。 于是,罗宪召集了一队蜀军兵士,大约数十人,对他们下令,让他们依令行事。 这队蜀军兵士,迅速地来到了距离涪城半里处。 他们来到此位置之后,开始高声叫骂。他们的嗓门都很大,数十人一齐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没错,罗宪方才特意挑选了,嗓门大的一些兵士。因为他挑选这些兵士,就是要派去骂阵的。 这些兵士骂的话语,都极为难听,而且只骂句安。骂着骂着,他们甚至骂到了句安的祖宗,还使用了极度侮辱的词汇。 涪城城墙墙头,负责瞭望的兵士,立即发现了这一情况。 他们原本以为对方大军,会直接攻打涪城。因此,在见到这数十人之后,他们极为疑惑:这数十人想做什么? 而在那数十名蜀军兵士叫骂之后,他们立即明白了,原来这些人是来叫骂的,而且骂的是他们的主将,句安。 城墙墙头的涪城守军之中,立即有兵士离开,准备将此情况禀报给上级。 片刻后,涪城军营。 句安收到了麾下兵士的禀报,顿时极为愤怒。 “这些蜀军,竟敢如此骂我!岂有此理!”他越想越气,神情愤怒,额角青筋暴起,双拳攥得越来越紧。 紧接着,不断有兵士前来禀报,都说蜀军仍在叫骂。 每次兵士前来禀报,都相当于在句安心口扎一刀。 句安越来越愤怒,渐渐地,愤怒转为暴怒,他感觉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最后,他猛地抓起自己的长矛,暴怒地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出城,把他们通通杀掉!” 他迅速地上马,向城门区域飞奔而去。而他麾下的许多将士,紧随其后,也向城门区域飞奔而去。 半路上,另一名将领也策马而来,却是拦住了句安。 他中年模样,面容刚毅、身材魁梧,肌肉虬结如巨岩,拦在句安面前,如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峰。 而容貌有些年迈,日渐衰老、白发白须的句安,在这名中年将领的面前,明显气场不及他。 但句安却高声喝道:“皇甫将军,你莫要拦我!” 没错,现在拦住句安的这名将领,正是皇甫闿。 皇甫闿神情严肃地说道:“句将军,你身为主将,却受不了敌军叫骂?!你现在出城迎战,就是中了敌军的激将法!” “如此仓促迎战,落败的可能极大!若你败了,必定损失大量兵力!待到那时,你如何向上级交代?!” 句安皱了皱眉,恼怒地说道:“皇甫将军,若我败了,罪责由我一力承担!” 皇甫闿只能无奈地说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句安却是不再看他,策马扬鞭,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继续向城门区域奔去。 大约五千多名将士,跟着句安疾驰而去。 而其余将士,要么是皇甫闿的人,要么不愿跟随句安出城,因此并未向城门区域而去。 此时,句安心中迅速地想道:“涪城有两万多守军,而敌军看起来只有几千人。如此局面,我军必胜!” “根本不需要带领大多数将士出城。带五千多人出城,足以剿灭敌军了。” 没错,方才孙皓等人带领大军,接近涪城之前,孙皓已下令让许多将士,藏匿于附近的隐蔽处。 因此,在涪城守军看来,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只有数千人。 这就是句安只带领五千多将士出城的原因。 “城外的那些渣滓!等着本将军把你们杀光吧!”句安怒瞪双眼,疯狂地放出狠话。 第98章 激斗 另一边,涪城内,皇甫闿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这个句安,竟然不听我的劝告!降将就是不值得信任!跟随他的人,也一样不值得信任!” “若他大败,大概最多会损失他带领的那些人……待到双方两败俱伤之后,我再派遣一万精兵,前去剿灭敌军。” “敌军就算有埋伏,也最多不超过一万人。而且,他们是乌合之众,不可能抵挡得住我率领的一万精兵。” 他望向城门区域,眼中尽是不屑,似乎极为轻视。 片刻后,涪城城门前。 句安带领着五千多将士,一路疾驰,出了城门。 城外叫骂的那几十名蜀军兵士,见句安等人出城,撒腿就跑,迅速地躲进了罗宪身后的队伍中。 见到此情况,句安挥舞着手中的长矛,高声怒喝道:“只会叫骂的孬种!涪城守将句安在此!有本事跟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罗宪远远地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对孙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能应付。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罗宪在垫江与德阳,都立下了大功,功勋卓著。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并未发话,而是沉默地望着罗宪渐行渐远。 罗宪神情坚毅,并不在意此时敌军的人马,比之前自己在德阳面对的,多了许多倍。他一路疾驰,向前,再向前。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挺起长枪,向着句安所在方向,策马疾驰,高声喝道:“本将军来战你!” 句安远远地望见罗宪策马疾驰而来,极为不屑地高声说道:“来将通名!本将军不斩无名鼠辈!” 罗宪见此,高声怒喝道:“句安,你听仔细了!我就是罗宪!你这个降魏的叛将!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句安闻言,更为不屑地大声说道:“蜀国皇帝都下令了,所有蜀将,收到命令之后,即刻降魏!那么,晚降还不如早降呢!” 罗宪怒瞪双眼,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暴喝道:“你曾身为汉将,享受大汉的俸禄,却在国家危难之际,投降敌国!” “如今,你以魏将自居,藐视大汉皇帝,实为大不敬!” 句安听完此话,哈哈大笑道:“如今,所谓的大汉皇帝,早已降魏,甚至已被押往洛阳。那么,他所谓的皇帝身份,也就不存在了。我这么说,还是抬举他呢!” 此话一出,罗宪瞬间暴怒起来,暴喝出声:“你们都说,大汉皇帝已被押往洛阳!实际上,皇帝已被魏军所害,不幸遇难!” “我身为大汉将领,纵然皇帝遇难,也要挺身而出,讨伐侵略大汉江山的魏军!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拼死杀敌!” 句安见此,立即大声嘲讽道:“蜀国大将军姜伯约,都带领麾下数万人马,投降了我大魏。就凭你罗宪,带领这点人马,还能与入蜀的大魏十几万大军抗衡?!”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听到句安的话语,罗宪想起,孙皓多次对自己说过,姜维不是真的投降,而是准备伺机行事。而罗宪自己也不相信,蜀汉大将军会如此轻易投降。 而蜀汉皇帝刘禅,自从成都陷落之后,一直生死未卜。虽然有消息称,刘禅已被押往洛阳,但罗宪一直认为,这是魏国欺骗蜀国军民的谣传。在罗宪看来,蜀汉皇帝以及跟随他的皇子们,都已经死了。 因此,罗宪认为北地王刘谌,才是蜀汉真正的希望,是继承正统、收复失地、光复汉室的唯一希望。 想到这里,他不禁怒火中烧,双眼怒瞪,暴喝出声:“别废话!本将军现在就来取你的狗头!” 话音未落,他挺起长枪,策马疾驰,杀向句安! 句安见此,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挥舞长矛,也策马疾驰,杀向罗宪! 两名将领,极速对冲! 四周围观的双方众将士,早已拉弓搭箭,瞄准了敌方大军。见此情形,他们紧紧地盯着两名极速对冲的将领,心情比之前更为紧张了。 在这两名将领冲到对方面前之时,都迅猛地将手中武器,向对手极速刺去! 长枪与长矛划出了惊心动魄的轨迹,以极速对攻! 罗宪手中长枪,直刺句安心口!但句安却是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枪,随即以手中长矛,反刺罗宪心口! 罗宪不得不抽回长枪,进行回防。他将长枪猛地向上一抬,架住了句安手中的长矛! 长枪与长矛交击,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火花四溅! 句安却是并未抽回长矛,而是顶着罗宪长枪的施压,用劲向下压去,意图将矛头压到罗宪心口附近,而后刺穿他的心口。 罗宪也顶着句安长矛的施压,想将枪头抬到他的心口附近。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句安见无法立即刺到罗宪,于是用劲一甩长矛!只见他手中长矛,弹开罗宪长枪之后,直接极速向罗宪头部扫去! 罗宪心中大惊,没想到这句安竟如此强悍!攻打垫江与德阳之时,作为自己对手的那些将领,远不及句安! 与如此强悍的对手战斗,罗宪顿时感觉压力极大。 罗宪猛地后仰,躲过了长矛的攻击。随即,他趁着句安长矛扫过之后的空隙,迅速地起身,将手中长枪极速扫向句安! 长枪的枪头扫出了一道弧线,直击句安头颅! 罗宪如此攻击,正是为了抢占上风。因为,他明白,若一直被动防守,就会永远被对手压着打。只有不断地主动进攻,才能抢占上风! 句安也猛地后仰,但他后仰之时,却是能将手中长矛,以极速扫向罗宪的长枪! 罗宪的神情不禁转为震惊。因为,句安的战斗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万万没想到,句安竟能在躲避自己攻击的同时,进行反击! 长矛与长枪再次交击,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火花明亮灼眼! 句安保持着后仰的姿势,用劲以手中长矛,架住了罗宪手中的长枪!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抽回了各自的武器。 但紧接着,在句安直起身之后,他们手中的长矛与长枪,在数息之间交击了十几次! 句安与罗宪,都明白了对手战斗力的强大。因此,他们悍然选择了快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第99章 白热 涪城城下,罗宪与句安以极速挥舞手中武器,在片刻间进行了数百次交锋! 他们骑乘的战马,马蹄扬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甚至,两边围观的将士们,都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身影了。 渐渐地,罗宪越来越招架不住,感觉极为吃力。强悍如他,遇上句安这样的对手,也是难以招架。 不得不说,之前经过德阳时,罗宪遇到的对手,也很强。毕竟,不能简单地认为,一座城池中,副将的战斗力,就一定比主将更弱。 但句安这个涪城主将,却是名副其实,战斗力极为强悍! 罗宪忽然虚晃一枪,随即趁着句安进行躲闪形成的空隙,迅速转身,策马狂奔,看样子想要撤退。 瞬息间,他与句安的距离,就拉开到了一丈多。 当罗宪与句安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两丈之时,罗宪忽然感觉很不对劲。 他回头望去,却是发现句安并未追击过来,而是停在原地,神情戏谑地看着他。 罗宪心中震惊,迅速地想道:“难道我的想法,被他看穿了?” 没错,罗宪想故技重施,施展杀手锏:飞枪! 但句安却并未追击过来,似乎看穿了罗宪的想法。 “施展飞枪,若敌人策马疾驰过来,因猝不及防、不易躲避,极易中招。若敌人背对着我,更容易中招。” “可若敌人正面对着我,又停着不动,那么挥舞武器击飞长枪的可能,就很大了!”想到这里,罗宪顿时压力极大,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来不及多想了,迅速地侧身,紧握长枪的双手,向身后猛地一送! 此时,罗宪与句安的距离是,三丈多。 罗宪的长枪破开空气,极速行进,向句安飞掠而去! 句安见此,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嗤笑,猛地挥舞手中长矛! 下一瞬,当罗宪的长枪即将击中句安之时,句安手中的长矛,竟是强行击飞了那支长枪!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爆响,震耳欲聋! 火花四溅,明亮灼目!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罗宪的长枪被击飞之后,斜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随着长枪落地的闷响,罗宪大惊失色,心中迅速地想道:“不好!我现在手无寸铁,根本不是句安的对手!” 紧接着,他又开始策马疾驰,想远离句安,撤退到吴蜀联军那边。 但句安却是高声喝道:“手下败将!哪里走!” 他挺起手中长矛,向罗宪所在方向,极速追击! 罗宪慌乱地逃窜,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 句安见自己与罗宪的距离越来越远,于是暴喝出声:“你也接本将军飞矛一击!”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手臂,紧握长矛的双手,向前送出! 在句安的设想中,下一瞬,自己的长矛就会破开空气,极速行进,一击贯穿罗宪的身体。 与此同时,罗宪感觉脊背上传来一阵寒意,心中迅速地想道:“我现在虽是逐渐远离敌人,但却是背对着他,而且手无寸铁,根本无法进行防御!” “若他投掷长矛的精准度高,定能一击将我击毙!” 想到这里,罗宪心中极为恐慌,不禁加快了行进速度。 但他明白,自己应该是躲不过这支长矛了。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随着一声爆响,句安原本紧握长矛的双手,忽然失去了力气!他手中的长矛因为惯性,仍然向前投掷而出,但却力度不足,在空中行进了不到一丈,就斜着落在了地上。 他瞪大双眼,目眦欲裂,神情极为难以置信! 数息之后,他双手颤抖着抬起,想触摸自己的额头。但他的手未能触及到,就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随即,句安迅速地从马背上,栽落到了地上。 他落地之后,额头上那个窟窿,血流不止,染红了地面。而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他死了。 罗宪震惊地向吴蜀联军之中,孙皓所在位置望去,一眼就看见孙皓举着一件他无法理解的“神机”,对他点了点头。 “神机”前端的那个口子,还冒着烟。 没错,方才句安想以投掷长矛的方法,击毙罗宪之时,孙皓已然提前行动了! 他迅速地取出随身携带的手铳,熟练地上膛,瞄准了远处句安的眉心,发射出了子弹! 那时,孙皓与句安的距离为,六十丈。 之前,在白帝城时,施绩、陆抗等吴国将领,都认为手铳的射程应当是三十丈到四十丈之间。因为孙皓向他们展示之时,手铳发射出的子弹,穿透了许多摆在一条直线上的靶子,最终击中了二十丈远的最后一个靶子。 但他们,真的低估了手铳的威力。 手铳发射的子弹,每击穿一个靶子,都会减速,最终速度慢到某个程度时,自然就会停留在某物体上。 那么由此再进行分析。 手铳发射出的子弹,穿透了许多摆在一条直线上的靶子,最终留在了二十丈远的最后一个靶子上。如此情况,并不是说明手铳的射程短,反而说明手铳发射出的子弹,不但穿透力强,射程也是很远! 孙皓经过多次试验,得出了结果,手铳的有效射程,最远可达七十丈! 之前在白帝城时,孙皓是有意不把手铳的真实射程,展示出来。 他心中明白,若手铳的恐怖威力,完全展示出来,肯定会传到吴国朝堂。那么,若吴国皇帝孙休得知,局面就会变得对孙皓极为不利了! 若皇帝孙休得知,乌程侯孙皓造出了如此大杀器,肯定会心存忌惮。 因为这不是天才能做到的事了。这简直是怪物才能做到的事! 对天才,人们会欣赏;但对怪物,人们只会想除之而后快! 孙皓正是考虑到了这些,所以才并未把手铳的恐怖威力,完全展示出来。 他需要藏拙,需要隐藏自己的底牌。 时间回到此刻,孙皓身后的神机校尉胡天,震惊地想道:“从未见过乌程侯操作手铳,我原本以为他只负责设计。更何况他出身皇族,平日里也从未见他展示过武力。我们所能看见的,是他渊博的学识与运用学识的能力。” “但方才那一幕,说明他不但能操作手铳,还极为熟练,不仅时机把握恰当,而且命中率极高!” “对方将领,本领高强,反应敏捷,罗宪将军与他战斗许久,最终还落败了。” “但乌程侯却将他一击毙命,令人惊叹!” 第100章 锋芒 想到这里,胡天内心对孙皓更为尊敬。 与此同时,朱宣震惊地看向孙皓,不禁如此说道:“元宗兄,此‘神机’,竟恐怖如斯!” 孙皓放下手铳,转头看向他,微笑着说道:“公布,此为手铳,只是‘神机’其中一种而已。” 朱宣不禁更为震惊,想道:“究竟有多少种‘神机’?!” 他心中浮现出孙皓麾下的神机营,之前行军时的一个个细节。种种迹象表明,神机营并不简单,应该可算是孙皓的王牌,可算是孙皓的底牌。 朱宣不禁打了个寒颤,疑惑地迅速想道:“元宗兄,为何能训练出如此恐怖的军队?!” 但想到这里,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深思。因为,他担心自己猜测出什么极为恐怖的真相。 此时,孙皓的侍卫李田,位于孙皓后方,如同孙皓的影子,并不引人注目。他眼中掠过一丝寒芒,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孙皓远远地望向罗宪,心中思绪万千。 他迅速地想道:“幸好罗宪并未动用中兴剑。” 方才罗宪落败之时,并未动用中兴剑有多个原因。 之前,罗宪曾问过孙皓中兴剑的事。孙皓并未告诉他中兴剑的奥妙,反而对他进行了告诫。 孙皓告诉罗宪,中兴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而且,动用中兴剑之时,必须要有合适的外界契机。 罗宪心中则认为,中兴剑这种“妖邪”之物,确实不能轻易动用。而且,他也并未理解“合适的外界契机”此话之意。 那么分析一下,罗宪并未动用中兴剑的具体原因。 罗宪是一名思想传统的将领,习惯以自身武力与敌人对抗。他根本就想不到,还可使用中兴剑与敌人对抗。 当时,罗宪的落败极为突兀,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使得他只能慌张地逃窜。逃窜时,自然也想不到中兴剑。 罗宪始终未能理解,“合适的外界契机”此话之意。这使得他将“动用中兴剑”这一选择,排除到了诸多选择之外。 而且,他对于动用中兴剑的举动,极为忌惮。所以,他自然不会首先想到,去动用中兴剑。 为何罗宪对于动用中兴剑的举动,极为忌惮?就是因为,他认为中兴剑此物过于“妖邪”,若未到万不得已之时就轻易动用,肯定会引发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后果。 中兴剑威力太过巨大,那么说好听些是“神物”,说得难听就是“妖物”、“邪物”! 对于神物,人们会心存敬畏;但对于妖物、邪物,人们只会想将其毁灭! 因为这种事物,超出了人们的认知,会使人们恐惧! 只要这种事物,并不享有高高在上的“神物”地位,人们就不会有任何敬畏之心,会想尽办法迅速将其毁灭! 所以,罗宪并未动用中兴剑。 时间回到此刻,罗宪远远地望向孙皓,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他迅速地想道:“方才,乌程侯动用的,肯定是所谓‘神机’!神机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想到这里,他心中震惊,不禁对孙皓更为忌惮了。 但他很清楚,以自己为首的蜀汉军队,与以孙皓为首的吴军,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而进行合作。就目前的局面来看,还是要继续保持友好的合作。 想到孙皓暂时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罗宪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又回头望去,一眼就望见了死在地上的句安。他长出了一口气,调转方向,返回了句安所在位置附近。随即,他下马拾起了自己的长枪。 在此期间,句安带出涪城的五千多将士,极为震骇地望向远处的吴蜀联军,不知所措。 因为距离太远,他们甚至没看清,击毙句安的如同箭矢之物,是从哪个位置飞掠而来的。 但他们心中也不禁怀疑,击毙句安的可能不是箭矢。因为,箭矢的速度怎么可能如此迅猛! 所以,他们极为恐慌,不知如何是好。 而后,罗宪趁着他们恐慌之际,策马疾驰,迅速地返回了吴蜀联军所在区域。 他感激地对孙皓说道:“多谢乌程侯出手相救。” 孙皓微笑着平静地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罗宪还是保持着感激的态度,对孙皓行了一礼。 孙皓连连摆手,并说道:“罗将军不必多礼。” 另一边,出城的五千多涪城守军将士之中,有将领率先高声怒喝道:“灭了他们!为句将军报仇!” 随即,又有将领怒喝道:“不得退缩!违者,斩!” “弓箭手听令,放箭!”而后,其中许多将领齐声大喝道。 出城的涪城守军之中,众多弓箭手拉弓搭箭,瞄准了远处吴蜀联军所在区域! 孙皓见此,高声下令道:“神机营!手弩发射!” 以神机校尉胡天为首的神机营众将士,迅速地越众而出,每人都手持手弩,瞄准了远处涪城守军所在区域! 无需孙皓再下令,瞬息间他们就迅速地放出了弩箭! 这就是孙皓设计出的手弩优点之一。这种手弩,不用像弓箭手那般,需要拉弓搭箭的准备时间,可以极为迅速地把弩箭从手弩上发射出去! 但这还不是这种手弩,真正恐怖的威力。 只见无数弩箭向涪城守军飞掠而去之时,忽然又从弩箭上传来了轻微的爆炸声响! 无数这种轻微的爆炸声响,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海洋。 孙皓微眯双眼,迅速地想道:“真像燃放爆竹啊。” “今日是腊月二十四,是后世的小年啊!快过年了!”想到这里,孙皓勾了勾嘴角。 但紧接着他又轻叹一声,想道:“在三国这个历史时期,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战时,怎么可能有后世小年那般喜庆祥和的气氛?!” “天下三分,征战不休。哪里会有过年的气氛!神州民众都因连年战争,苦不堪言!他们的生活充满苦难!” “但只有以战止战、以战止殇,才能使天下一统,才能让神州所有民众,过上安定和平的生活!” “我终于想通了……” “就算是在水镜的胁迫下,怎么能有为了自己而去完成计划的想法呢!那个计划不就是为了黎民百姓吗?!天下苍生,难道没有过安定和平生活的资格吗?!” 想到这里,孙皓的神情越来越坚毅,双目熠熠生辉。 第101章 所向 随着那片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向涪城守军飞掠而去的无数弩箭,直接炸开了! 而后,其内更多的如细针般的小型箭矢,因火药引发的爆炸之力,再次获得了推动力,速度更快地向前疾射! 无数如细针般的小型箭矢,形成了一片更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向城外的涪城守军,极速飞掠而去! 涪城守军的弓箭手,正想放出手中的箭矢,却见空中无数闪耀寒芒的针状之物,向自己极速飞掠而来! 他们拉弓搭箭的动作虽快,但神机营放出弩箭的速度,比他们更快!而且,简直是快了数倍! 下一瞬,那无数闪耀寒芒的针状之物,直接击中了他们的身体! 涪城守军众将士不禁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哀嚎不止!他们在瞬息间被无数细针般的箭矢击中,全身遭受重创,自然是极为痛苦,简直是莫大的痛苦! 因为箭雨太过密集,他们的四肢百骸都被击中了! 这无数如细针般的小型箭矢,虽然不能击穿他们的甲胄,但能击中他们所有暴露在外的身体部位! 因此,他们的行动直接停滞,一些将士因惯性放出了手中箭矢,但这些箭矢飞出数丈后,无力地落在了地上。更多人痛得丢弃了手中的弓与箭,捂着伤口,不断嚎叫。 不仅是这些弓箭手,所有位于前方的涪城守军将士,都遭受了重创,其中大多数都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惨叫! 瞬息间,出城的涪城守军,就有接近半数失去了战斗力!五千将士,瞬息间只有不到三千将士能进行战斗了! 位于后方的涪城守军将领,见此情况,先是极为震骇、不知所措,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们高声怒喝道:“众兵士听令!杀!!!” “全力进攻!违令者,斩!” 未受伤的那些涪城守军将士,听到命令之后,强行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向吴蜀联军,悍不畏死地冲杀过来! “杀!!!” 见涪城守军向己方猛冲过来,罗宪与孙皓对视了一眼,随即齐声喝道:“众将士听令!进攻!!违令者,斩!!!” 与此同时,孙皓转过身去,对藏匿于附近的巴交所在位置,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待在后方不要冲锋。 没错,以巴交为首的巴人,与他们驱使的象群,之前一直藏匿于附近的隐蔽处。 巴交远远地望着战场情况,原本极为目瞪口呆。但在孙皓与罗宪下令之后,他也想带领巴人与象群,冲出他们藏身的隐蔽处,参与战斗。 不过,在孙皓做出这个手势之后,巴交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约束了众巴人与象群,继续藏匿于隐蔽处,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悍不畏死地向对方杀过去,极速对冲! 吴蜀联军无数将士向前冲杀,孙皓与罗宪坐镇后方。 但引人注目的是,孙皓麾下的一千神机营将士,并未向前冲杀。他们平静地围在孙皓的身边,似乎此战与他们毫无关系。 但方才“神机”的恐怖威力已然展现了出来,现在没人敢提出让神机营带头冲锋的建议。 神机营已然给其他人造成了极大的威慑! 战场上,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迅速地冲进了对方阵形之中,开始了与敌军的厮杀! 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各自的阵形,很快就被冲散了。随即,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众将士,混杂在战场各处,拼死厮杀! 一片混战! 刀光剑影,枪林箭雨,金铁交击,喊杀震天! 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众将士,都在瞬息间用尽全力,以自己手中的武器,向敌军发动了悍不畏死的攻击! 森白所至,猩红溅起!锋芒所向,敌莫敢当! 每片混战区域,都有一些极为勇猛的将士,左冲右突,纵横四方!他们逐渐团结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圈子,将己方一些伤员保护在中央。 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保护己方伤员的那些将士,都是吴蜀联军的将士。 这正是孙皓一直以来宣扬的精神,众将士是一个团结的整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因此,有己方将士重伤,未受重伤的将士,就要上前保护战友。 但就算如此,他们仍然击退了一波又一波敌军! 吴蜀联军后方,孙皓微微皱眉,扫视战场,纵观全局。 他看清战况之后,心中迅速地想道:“还好众将士贯彻了我一直以来宣扬的精神。只要能护住一些己方伤员,哪怕只是很少一部分,都是保住了己方的有生力量!” “而且,更是保住了众将士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暗自叹息:“战场上,生死就在一瞬间!真的无法做到,保住所有将士的性命啊。” “所有牺牲的将士,都是英雄!他们值得致敬!” 战场上,惨烈的战斗一直在进行。 因为方才神机营放出的无数弩箭,使得出城的涪城守军,接近半数失去了战斗力,所以之后的战斗轻松了一些。 冲杀过去的吴蜀联军,大约有五千多人,比此刻还有战斗力的出城的涪城守军,多了两千多人,占据了人数优势! 虽然冲杀过去的吴蜀联军,也有不少死伤,但比起出城的涪城守军,少了许多。 片刻后,吴蜀联军有数百近千将士不幸阵亡,更多将士受伤。但反观出城的涪城守军,原本有五千多将士,到此刻竟有四千多将士阵亡! 那些身受重伤、失去了战斗力的涪城守军将士,吴蜀联军趁机取了他们的性命。 片刻间,出城的涪城守军就有四千多将士阵亡!剩下的还有战斗力的涪城守军将士,只有大约一千人了! 罗宪见此,极为兴奋地高声下令道:“吹响号角!趁胜追击!!杀!!!” 而后,悠长却高昂的号角声,猛地响起,传遍了涪城前方战场的每个角落。 正在战斗的吴蜀联军,听到号角声之后,奋起余力,更加勇猛地杀敌!他们明白,上级是在命令他们,趁胜追击,剿灭出城的涪城守军! 孙皓见此,也极为兴奋,但心中却想道:“方才,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会是什么事将要发生呢?” 忽然,远处的涪城城墙下方,城门猛地开启了! 一名涪城守军将领,带领着无数将士,穿过城门,从城内汹涌而出! 随着他们源源不断地出城,孙皓心中震惊地想道:“不好!从城内出来的涪城守军,恐怕远超五六千人!” “难道,出城的这支涪城守军队伍,有一万人?!” 第102章 睥睨 孙皓的猜测是正确的。 此时,带领这些涪城守军出城的将领,正是皇甫闿! 他得知句安被击毙之后,还暂时按捺不动。但他在得知句安带出城的五千多将士,大约有四千多将士阵亡时,终于按捺不住了。 此刻,皇甫闿带领了一万精兵出城,准备与吴蜀联军决一死战! 罗宪见此情形,神情越来越凝重,之后不禁看了孙皓一眼。 孙皓与他对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罗宪见此,稍微放下心来。 孙皓迅速地转身,对藏匿于附近的巴交所在位置,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的意思是,立即上前准备冲锋! 巴交远远地望见孙皓的手势之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巴交对众巴人高声下令道:“听从神使的命令!向前冲锋!” 随即,巴人们驱使着象群,冲出了原本藏匿着的隐蔽处,显现于吴蜀联军所在的那片开阔平地上! 数十头巨象同时发出了高昂的鸣叫,且踩出了巨大的脚步声,声响震耳欲聋!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吴蜀联军与涪城守军的注意! 位于后方的吴蜀联军,回头望见巴人与象群冲来,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而涪城守军,尤其是之前被击溃的涪城守军,则是神情越来越凝重。 巴交很快就来到了孙皓的身边,恭敬地对他说道:“神使,我们应该如何进攻?” 孙皓沉声说道:“你选一头最强壮的巨象,供你我骑乘。这头巨象,将承载着我们深入敌军后方。” “其余巨象,不得接近敌军,只能在战场边缘游走作战。” “听明白了?” 巴交立即重重点头,恭敬地说道:“遵命!” 一旁的朱宣,担忧地对孙皓说道:“元宗兄,你要骑乘巨象去深入敌军后方?此举太过凶险,何必如此?”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以身涉险,如何取得想达到的战果?” “如果有简单的方法,我不喜欢事情变复杂。” 话音刚落,他微笑着对朱宣挥了挥手,随即转身向前而去。 朱宣神情凝重地看着孙皓渐行渐远。 而罗宪,望着孙皓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巴交挑选了一头最强壮的巨象,正是象群的领头巨象,以供孙皓与自己骑乘。 孙皓下马,迅速地爬到了领头巨象的背上,稳稳地坐好。随后,巴交也跟着坐在了孙皓的身边。 孙皓平静地对巴交下令道:“前进!” 巴交立即吹了声口哨,命令象群向前进发! 数十头巨象听见口哨声之后,迅速地狂奔起来,脚步声震天动地! 在巴人的驱使下,象群并未伤到吴蜀联军将士。 象群狂奔到接近涪城守军集中区域时,孙皓高声下令道:“分散!头象往前,其余止步游走!” 巴交立即吹了几声不同的口哨,下达了孙皓的命令! 象群听见口哨声之后,迅速地分散开来。孙皓与巴交骑乘的领头巨象继续向前狂奔,其余巨象不再向前。 在其余巨象依照命令止步,转而攻击各处涪城守军之时,孙皓与巴交乘坐的领头巨象,继续向前冲锋! 纵然前方有无数刀光剑影、枪林箭雨,孙皓与巴交仍然骑乘巨象,一路向前! 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且,孙皓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竟是睥睨四方! 涪城守军将领们见此,立即高声下令道:“放箭!” 无数涪城守军弓箭手,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冲过来的巨象,尤其是瞄准了巨象背上的孙皓与巴交。 巴交对孙皓无比崇敬,自然不会怀疑孙皓的“神力”。 但孙皓,为何如此自信地一路向前?难道他不怕死? 他自然是早有准备的。他还有底牌! 那就是,中兴剑! 此刻,面对无数拉弓搭箭瞄准自己的弓箭手,孙皓的手早已放在了自己持有的中兴剑剑柄上! 他很清楚,中兴剑的恐怖威力绝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但若敌军发现不了,他动用了中兴剑呢? 之前,孙皓根据水镜传授给自己的,正确操控中兴剑的方法,不断地摸索,终于发现了更多中兴剑的奥妙! 那时,他心中想道:“我持有的这把中兴剑,有‘阴’、‘水’之力。但我之前用到中兴剑之时,绝大多数时候只激发了‘水’之力。” “那么,‘阴’之力,为何激发不出来?唯一一次激发出来,还是我遇到生死危机之时。” “难道,水镜是故意不把激发‘阴’之力的方法,传授给我?!” “如此想来,‘阴’之力的强大,恐怕极为恐怖!” “既然水镜不传授给我,那我就自己摸索!只是,似乎无从下手啊……” 想到这里,孙皓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虽然我没有获得激发‘阴’之力的方法,但我获得了激发‘水’之力的方法!举一反三,我不信自己做不到!” 之后,孙皓根据激发“水”之力的方法,不断推理、不断摸索、不断试验…… 在此过程中,他曾多次遭到反噬,甚至多次吐血。但他每次受伤之后,都咬牙继续坚持,一直坚持…… 行军途中,孙皓的侍卫李田,看到他苍白的面容,曾多次询问他,是否身体有恙。朱宣看到之后,也曾多次对孙皓进行询问。 但孙皓每次都是如此回答:“无事,不必担忧。” 多日之后,经历了数百次失败的孙皓,终于摸索到了门道! 此时的他,早已心力交瘁,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但他凭着自己的大毅力,硬生生地撑过来了! 孙皓感知到自己摸索到门道之后,立即更为努力,最终一蹴而就! 孙皓立即有了一种心神清朗的感觉,似乎看见了万物的变化! 但总体来说,他看见的万物变化,都是明暗的变化。 他心中迅速地思索道:“上次我根据水镜传授给我的方法,掌握了‘上善若水’之力的激发方法。” “‘难知如阴’,原来如此啊……” “孙子兵法有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罗宪持有的中兴剑,其力量明显是‘侵掠如火’与‘动如雷震’之力。而我持有的中兴剑,其力量则是‘难知如阴’与‘上善若水’之力。” “如此看来,根据中兴剑的特性,诸多特性之列还要加上一个‘上善若水’。或许,还有几种力量,隐藏于别的中兴剑之中。只是,我还并未见识到。” 时间回到此刻,面对无数拉弓搭箭瞄准自己的弓箭手,孙皓的手掌在中兴剑剑柄上,猛地用劲一握! 同时,他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第103章 四方 随着孙皓开始进行如此举动,他的四周,猛地发生了变化! 他的四周,迅速地形成了一个无形领域,笼罩了他与巴交,以及他们骑乘的巨象。而这个领域,极为玄妙! 天空中太阳散射出的阳光,在接触到这个无形领域之时,直接穿透了过去!阳光,根本就无法接触到这个领域内的任何物体! 因此,在外界众人看来,似乎这个领域所在位置,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这正是孙皓持有的这把中兴剑,“难知如阴”之力的精髓! 那么,如此情况出现于,正在骑乘巨象狂奔的孙皓与巴交身上,就极为恐怖了! 在外界众人看来,他们正在狂奔的身影,忽然就凭空消失了,完全没有预兆,而且不知去了哪里。无论他人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他们的身影。 但孙皓与他骑乘的巨象,实际上并未消失,只是外界众人看不见而已。 涪城守军后方,皇甫闿见孙皓与巨象陡然消失,极为震惊,想道:“他们去哪了?!难道凭空消失了?!” 涪城守军众将士更是极为惊恐,心中想道:“他们是何方妖魔鬼怪?!怎么会凭空消失?!” 随即,异变陡生! 涪城守军位于前方交战区域的将士,有一些人直接凭空消失了!无论是四周的涪城守军将士,还是吴蜀联军将士,都无法看见他们的身影。 但与此同时,他们却能听见这些将士的叫喊声。 这些将士的叫喊声,先是极为恐惧,随后极为凄厉! 原因就是,他们进入了孙皓的领域,从而从外界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他们在看见陡然出现的巨象时,自然极为恐惧!因为,他们的视野陡然被如此庞然大物充斥,而且如此庞然大物还在向他们碾压而来! 而他们被陡然出现的巨象踩踏之后,叫喊声自然极为凄厉!因为,他们遭受了莫大的痛苦,骨骼尽碎的痛苦! 但他们的叫喊声只持续了瞬息,就陡然停止了。 因为,他们死了。 紧接着,这些涪城守军将士的尸体,极为突兀地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这些尸体都被踩扁了,情况惨不忍睹,让四周的双方将士都胆战心惊! 孙皓维持着无形领域,一路狂奔,碾压一切挡路的涪城守军! 而他身边的巴交,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为何那些敌人,似乎看不见我们?!” 偶尔会有箭矢飞掠而来,但却是流矢,根本不是敌军瞄准他们发射的箭矢。 因此,在巴交看来,这一定是神使施展了“神力”!他不禁对孙皓更为崇敬了。 孙皓的手紧握中兴剑剑柄,口中已停止念诵咒语,但仍然能维持着无形领域。他望向前方,视线如光似电,扫过前方所有涪城守军之后,紧紧地盯住了涪城将领皇甫闿! “句安已死,那么此人肯定是,现在的涪城守军最高将领!”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若能将其击毙,应该能极大程度削弱涪城守军的战斗力。” 若能将皇甫闿击毙,那么涪城守军群龙无首,必定大乱!待到那时,吴蜀联军便可一举击溃他们!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然而,就在此时,皇甫闿高声下令道:“瞄准死亡将士的周围,放箭!” 涪城守军弓箭手听到命令后,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死亡的己方将士周围。 他们迅速地放出了无数箭矢,极为密集,形成了一片箭雨,简直是铺天盖地!这片箭雨,向死亡的涪城守军将士周围,极速飞掠而去! 皇甫闿此举,无疑极为明智。虽然他们看不见狂奔而来的巨象,也因为战场上太过嘈杂,听不清巨象的脚步声从何处传来,但以死亡的己方将士所在位置进行推测,巨象必定在那个位置附近! 孙皓见此,立即对巴交低声下令道:“迂回前进!” 巴交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吹了声口哨。 他们骑乘的巨象,听到口哨声之后,立即开始左冲右突,迂回前进。巨象不再沿直线前进,而是奔跑出了一道左右弯曲的路线。 因此,除了偶尔有流矢,或敌军侥幸射中的箭矢,巨象始终并未被敌军密集的箭雨覆盖。 但这头巨象的伤势,还是越来越重。毕竟它上了这样的战场,想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战场就是残酷无情的。 孙皓见巨象伤势越来越重,心中极为焦急,不仅是担心可能冲不到皇甫闿面前,也为巨象的生命担忧。 巨象不禁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哀鸣,脚步渐缓。巴交见此,焦急地猛吹口哨,想让巨象快一些、再快些! 毕竟,若巨象在此倒下,他们可就是被敌军包围了。 周围的涪城守军将领,听到巨象的哀鸣声之后,指向那片区域,高声下令道:“在那边!放箭!” 涪城守军弓箭手,立即向将领所指方向,发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孙皓心中微惊,低声下令道:“远离!” 随即,巨象听见巴交的口哨声之后,立即尽全力向远离箭雨的方向奔去。于是,箭雨落空了,并未击中巨象。 之后,又有三番五次这样的情况发生。 随着巨象伤势不断加重,巨象的行动越来越吃力,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如此情况,极为不妙。 孙皓心中想道:“不行!再这样下去,还未接近敌军主将,巨象就会先倒下!” 他不断计算着自己与皇甫闿之间的距离。但无论他如何计算,皇甫闿都在手铳的射程之外。 “我设计的手弩,优点在于,大型弩箭能转化为无数小型弩箭,从而造成大范围杀伤。” “但缺点也很明显,小型弩箭虽然能造成大范围杀伤,但却不能保证将敌人击毙。” “距离如此远,弩箭的杀伤力就更小了。比如方才神机营放出的弩箭,大多数弩箭只是将敌人重伤。” “若不能将敌军主将一击毙命,那么必定会一拖再拖,导致在巨象倒下之前,无法击毙敌军主将。” 想到这里,孙皓毅然对巴交下令道:“直冲!” 巴交的口哨声响起之后,巨象不再左冲右突,而是笔直向前,进行猛冲! 百丈、九十丈、八十丈、七十丈…… 孙皓与皇甫闿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最终,六十丈! 孙皓当机立断,在不断行进的巨象背上,举起手铳,熟练地上膛,瞄准皇甫闿的眉心,猛地扣动了扳机! 第104章 纵横 众所周知,若一个人位于不断移动的物体上,那么他要发射箭矢或子弹去击中目标,就会极为艰难。 而若这个物体还在不断抖动,就更艰难了。 孙皓发射出子弹之后,子弹以极速破开空气,向皇甫闿飞掠而去! 眼看似乎就要击中目标了,但子弹却与皇甫闿擦肩而过,恰好击中了后方一名兵士心口。那名兵士,立即死亡。 皇甫闿听到异动,回头望去,见那名兵士惨死的情况,大惊失色。 “难道又是那种物体?!那种似箭矢又非箭矢之物?!就是方才击毙句安的物体?!然而,是从何处飞来的?!”他心中极为震惊,无比恐惧。 与此同时,孙皓见未能以一发子弹击毙皇甫闿,于是发射了第二发子弹! 因为承载他的巨象一直在移动,所以第二发子弹还是与皇甫闿擦肩而过,未能击中他! 孙皓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他明白,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拖延下去,承载自己的巨象就要倒下了。 他必须以一只手紧握中兴剑,以另一只手举着手铳。因为,操控中兴剑,手不能离开剑柄太久。所以,手铳只能单手操作了。 孙皓以一只手举着手铳,承受着手铳的后坐力,自然极为辛苦。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坚持,必须达成目标。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必须以自己的大毅力,迅速达成击毙敌军主将的目标。否则,之前的那些努力,就都白费了。 因为,若他不能迅速击毙敌军主将,那么承载他的巨象就会倒下,倒在涪城守军的包围之中。如此一来,孙皓就是身陷重围,根本无法逃脱! 而且,毕竟中兴剑不能长时间动用。不然,就会极大地消耗孙皓的元气。 现在,就是分秒必争的时刻! 孙皓强行使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凝聚在瞄准远处的目标上。此刻的他,似乎与手铳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瞬息间,他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似乎万物都陷入了静止状态,似乎承载自己的巨象也不再移动。 在他看来,敌军主将的动作也停滞了,不再动弹。 孙皓心中灵光一闪:“就是现在!” 于是,他当机立断,扣动扳机,发射了第三颗子弹! 随着一声爆响,这颗子弹以极速破开空气,笔直地向皇甫闿飞掠而去! 子弹离开孙皓的无形领域之后,立即突兀地显现于外界。似乎这颗子弹,是从半空中凭空出现的。 随即,这颗子弹划出了一条笔直的轨迹,在瞬息间直接击中了皇甫闿的眉心! 皇甫闿瞪大双眼,目眦欲裂,神情极为难以置信! 数息之后,他双手颤抖着抬起,想触摸自己的额头。但他的手未能触及到,就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随即,皇甫闿迅速地从马背上,栽落到了地上。 他落地之后,额头上那个窟窿,血流不止,染红了地面。而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他死了。 皇甫闿与句安一样,被孙皓以手铳发射的子弹击毙! 皇甫闿死亡之后,他周围的涪城守军,顿时大乱!紧接着,他们的大乱,影响了越来越多的涪城守军! “皇甫将军阵亡了!皇甫将军阵亡了!” 越来越多的涪城守军将士,口中重复着如此话语。他们或是亲眼看见、或是亲耳听闻了这一事件,顿时感觉极为恐慌! 军队主帅阵亡之后,就是众将士群龙无首的混乱期。 因为,众将士需要一个主帅来指挥。没有主帅指挥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自然会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孙皓对巴交下令道:“急速撤退!” 巴交的口哨声响起之后,承载着他与孙皓的重伤巨象,奋起余力,艰难却又迅速地调转方向,狂奔遁走! 巴交看着重伤的巨象,视线逐渐模糊。方才他并未过多关注巨象的状况,现在猛地一察看,巨象伤势竟如此之重! 孙皓看着巨象的伤势,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但他们必须在巨象倒下之前,冲出重围。因此,只能继续鞭策重伤的巨象,一路狂奔,返回吴蜀联军阵地。 就算中兴剑能隐匿他们的身形,但孙皓就快坚持不住了。他已然心力交瘁,极度疲惫。 一路上,他们看见了无数惊慌失措的涪城守军。那些涪城守军将士,极为惊慌、手足无措。 纵然巨象身负重伤,仍保持着极快的速度,一路狂奔,碾压一切挡道的涪城守军! 但孙皓顾不上高兴了,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返回吴蜀联军阵地。 涪城守军失去了主帅,虽然诸位将领仍然在发号施令,但因为缺少了统一的指挥调度,所以完全无法对付隐匿身形的狂奔巨象。 巨象脚步所至之处,涪城守军莫不溃散! 片刻后。 身负重伤的巨象,终于承载着孙皓与巴交,返回了吴蜀联军阵地。 但抵达之后,孙皓与巴交刚从巨象背上下来,这头重伤的巨象,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巨象身上的无数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它死了。 孙皓与巴交无奈地对视一眼之后,缓缓说道:“这头巨象的死亡,也属于壮烈牺牲。” 巴交难受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朱宣,目瞪口呆地看着孙皓。他万万没想到,深入敌军后方,击毙敌军主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孙皓竟然做到了! 虽然损失了一头巨象,但孙皓看起来毫发无损! 这就足够了。深入敌军后方,击毙敌军主将,这绝对是极大的功勋! 而且,之前的句安,也是被孙皓击毙的。 朱宣心中不禁想道:“元宗兄,究竟有多少底牌?” 罗宪也震惊地看着孙皓,心中想道:“乌程侯,竟能做到这等事!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孙皓疲惫地看向罗宪,缓缓说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罗宪立即回复道:“乌程侯请放心,我军必胜!” 紧接着,他高声下令道:“全军出击!” 随即,吴军传令兵在看见孙皓点头之后,猛地吹响了号角! 角声响亮悠长,带着特殊的音调,似乎蕴含着特殊的意义。 这正是命令全军一齐进攻的信号! 而后,蜀军将士与吴军将士同时向前飞奔而去! 原本藏匿于附近隐蔽处的队伍,也冲了出来,向涪城守军所在方向猛冲过去! 吴蜀联军一齐向前冲杀,声势震天动地! 第105章 驰骋 之后的战斗,就是一边倒的局面了。 神机营再次展现了手弩的恐怖威力,将大量涪城守军击伤,而且是重伤! 而后,吴蜀联军悍不畏死地冲杀,猛烈的进攻将涪城守军打得落花流水! 涪城守军不断地溃败,吴蜀联军不断地追击! 吴蜀联军所向披靡,涪城守军节节败退! 这充分说明了主帅的重要性。 涪城守军的主将,句安与皇甫闿,先后被孙皓击毙。这就直接造成涪城守军陷入大混乱局面。 而吴蜀联军的主将,罗宪与孙皓,不仅极为优秀,而且还在战场上活了下来。尤其是孙皓,远距离将句安一击毙命,深入敌军后方击毙皇甫闿,都是令人震惊的行为。 如此举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众将士虽然不知,乌程侯是如何击毙句安与皇甫闿的,但他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句安与皇甫闿,被乌程侯击毙了! 这就足够了。 有了这样的鼓舞,他们更为奋勇,悍不畏死地在战场上,与涪城守军拼杀! 战斗,一直在进行…… 日落前。 战斗终于结束了。 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遍布猩红的战场极为惨烈。 涪城前方,尸横遍野。 此战,涪城守军出城的一万五千多将士,有九千多将士阵亡。其余将士,失去了战斗力,被吴蜀联军俘虏。 此战,吴蜀联军近一万两千将士全体参战,有两千多将士不幸阵亡。其余将士,多有负伤,但性命无忧。 之前,吴蜀联军早已破开城门,准备剿灭城内的涪城守军。但城内的涪城守军将领们,很识时务,迅速地归顺了。 若他们不归顺,那么杀红了眼的吴蜀联军,定会把他们剿灭。 孙皓与罗宪等将领,令众将士迅速地占领了涪城。 占领涪城之后,疲惫不堪的孙皓终于能休息了。 此刻的他,感觉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但他仍然拒绝了李田的搀扶,艰难却坚定地行走着。 孙皓心中明白:“若我表现出明显的虚弱,那我的处境或许就很危险了。” 来到涪城内暂时的住处之后,孙皓疲惫地躺在了卧榻上。他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五。 孙皓经过了一夜睡眠,感觉精气神完全恢复了。 他心中兴奋地想道:“我的征途是神州浩土!” “我以后好好运用自己逐渐掌握的力量,定能超越昨日的奇迹!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变强的向往!” “今后我会更加奋发图强,从而不断变强!总有一日,我能脱离水镜的掌控,甚至打败水镜!” 他望向远方,双眸熠熠生辉。 征途一直在继续。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七。 孙皓等人经过艰难跋涉,抵达了绵竹关。 这一日,在绵竹关,吴蜀联军简直是重演了一遍涪城大战。 首先是罗宪与绵竹关将领激斗,然后孙皓以手铳将其击毙,之后神机营趁敌军未放箭矢时先射弩箭,紧接着一片混战,再之后孙皓与巴交骑乘巨象去狙击敌军主将,最后就是一边倒向吴蜀联军的大胜。 吴蜀联军连战连捷,如此辉煌的战绩,让罗宪也不禁为之咋舌。他感觉这样的胜利,就像是做梦一般,以前完全不敢想。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与东吴乌程侯同行! 罗宪越来越感觉孙皓深不可测,感觉他还有很多底牌。他心中对孙皓,越来越忌惮,但也越来越依赖。 不过,孙皓的“神机”还并不是最让罗宪震撼的,孙皓展现出的无形领域,才是最让罗宪震撼的! 虽然罗宪不知那是什么,但这种能够隐形的能力,让他极为震骇,心中甚至出现了恐惧的感觉。 但他很清楚,以自己为首的蜀汉军队,与以孙皓为首的吴军,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而进行合作。就目前的局面来看,还是要继续保持友好的合作。 想到孙皓暂时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罗宪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他心中对孙皓的看法,早已悄然改变了。他对孙皓的态度,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对孙皓的依赖程度,甚至也逐渐加深了。 另一边,夜间,孙皓躺在绵竹关暂时住处内的卧榻上,陷入了睡眠。 在他房门外进行护卫的李田,轻轻地叹了口气。 “张丰,我不知道你想法如何。但我,决定了!”李田双眸幽深,暗自想道。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八。 日落前。 孙皓等人经过艰难跋涉,抵达了雒县。 望向雒城,众人心情各异,但都踌躇满志。 雒城是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当年蜀汉昭烈帝刘备,攻打这座城,都耗费了很久的时间。 现在,雒城还是由两名悍将守城。 其一是魏国名将庞德之子庞会,另一名则是夏侯咸。 庞会之父庞德是魏国大名鼎鼎的将领,庞会作为他的儿子,也是战功赫赫。而夏侯咸同样功勋卓著。 不过,关于庞会,最近这段时间,还有一件引发不小震动的事。 之前,庞会跟随邓艾一同攻蜀,在攻陷成都城之后,他找到城内所有关羽的后人,屠戮殆尽。 周边区域能找到的关羽后人,也被他派人屠戮殆尽。 庞会为何如此残忍地屠戮关羽后人? 这还得从魏蜀樊城大战说起。 当年,魏蜀樊城大战,关羽水淹七军,水高至五六丈,于禁所率领的七军全被汉水所淹。于禁、庞德上高处回避。 关羽乘机领水军进攻于禁、庞德。庞德带领弓箭手,且亲自持弓箭,向关羽的军队射箭。他们箭无虚发,击退一波又一波进攻。 最终,关羽带兵加紧进攻,而庞德的箭亦射尽。庞德无奈地对部将说道:“我曾听说过,良将不会怕死而苟且偷生,烈士不会诋毁志节而苟活求全,今日就是我死的日子。” 庞德愈战愈勇,但最后部下仅剩三人。庞德遂乘小船欲逃往曹仁处,但小船入水而浸,被生擒。 被俘的于禁投降关羽,关羽亦想劝降庞德,说:“你的堂哥庞柔现在汉中,我也想用你为我军将领,为何不尽早投降?” 但庞德宁死不降,还对关羽及刘备辱骂不止,并留下一句遗言:“我宁为国家鬼,不为贼将也!” 关羽最终将庞德处斩。 于是,庞德家就与关羽家结下了血海深仇。 庞会在攻破蜀都之后,残忍地将关羽后人屠戮殆尽,在他看来,就是报了自家与关羽家的仇。 但此事传开之后,蜀地所有蜀汉将领,都为之震惊! 上架感言 明天,这本作品就要vip上架了。 在此,我要感谢我的责编,真的万分感激。 也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们。 谢谢你们。 明天是上架第一天,爆发那是肯定的! 明天六更爆发,后天请假,之后的更新在晚上。 敬请期待。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雒城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06章 雒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焚烬 庞会顿时露出了嗤笑,迅速地想道:“一把如此短的剑,能挡住我的长戟?!” “死!”庞会暴喝出声,将手中长戟,向罗宪劈去! 罗宪见此,大惊失色,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动用中兴剑,究竟能不能发挥出效果。 上次在白帝城周边进行大战时,罗宪总觉得取得胜利太过轻松,有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07章 焚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箭阵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08章 箭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雷霆 吴蜀联军与雒城守军之间的开阔平地上,孙皓与罗宪策马疾驰,向雒城守军阵地急速奔去! 孙皓满怀信心,罗宪极为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 孙皓为何满怀信心? 原因是,他看见了罗宪主动决定动用中兴剑! 之前,罗宪一直不愿意主动去动用中兴剑。但现在,他已然有了主动决定动用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09章 雷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击溃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0章 击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追踪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1章 追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隐窥 “李田作为暗影卫,既然被水镜派遣到了我的身边,那么他一定是水镜手下得力干将。” “这样的人,对水镜应该是绝对忠诚的,他对水镜禀报时也应该是毫无保留的。但现在看来……” “李田竟然并未完全如实禀报,尤其是那些我最秘密的事件,他竟是有意隐瞒。这些事件关乎我最深层的秘密,若被水镜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2章 隐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潜行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3章 潜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惊异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4章 惊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波云 “士季,近日来,所谓的吴蜀联军进入益州,益州境内各地守军,竟然都无法抵挡他们的进攻。此情况,荒谬至极。”姜维平静地分析道。 钟会看了姜维一眼,眼中的忧虑还没有散去,缓缓问道:“伯约兄,对此可有何见解?” 姜维见此,心中稍定,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益州境内各地守军,缺乏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5章 波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诡谲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6章 诡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疑虑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7章 疑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会议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8章 会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剑拔 随着胡烈拔剑且怒喝,其他将领也反应过来了,一齐对钟会怒目而视,目眦欲裂! 钟会拍了拍手,玩味地笑了笑,戏谑地说道:“胡将军,何故如此?不胜酒力,反而说本将军在酒中下药?” 胡烈怒瞪双眼,怒喝道:“钟会!你还装糊涂!定是酒中有药,才让我等四肢无力!” 钟会收起了戏谑的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19章 剑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弩张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0章 弩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暗杀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1章 暗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急莽 钟会见此,只好如此说道:“既如此,那便暂时不追查凶手。我们速速带领众将士,对抗进城的胡渊军队!” 姜维与他互相点了点头,迅速地离开了此处。 而在附近的多个隐秘角落,许多双冷漠无情的眼眸,正在望着此处。见钟会与姜维离开,他们便也离开了。 他们都身着黑衣,在漆黑的夜幕下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2章 急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生死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3章 生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拼闯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4章 拼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追击 孙皓正在遥望蜀汉皇宫之时,忽然,从皇宫大殿侧门,涌出了大量魏军将士! 无数魏军将士护卫着胡渊与卫瓘,慌乱地逃窜。 方才,廖化、张翼等蜀军将领,带领一万多蜀军将士,进了成都城。那时,胡渊麾下将士,已与钟会麾下将士,拼杀许久,各自死伤惨重。 那时,廖化等人带领一万多蜀军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5章 追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围城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6章 围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反击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7章 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胜墟 片刻后,孙皓带领着吴蜀联军,回到了蜀汉皇宫前。 在此之前,他已检查过成都城门处,有蜀军将士把守。 在孙皓返回之时,蜀汉皇宫早已变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烈焰焚天。 蜀军众将士正在以水灭火,想灭掉熊熊燃烧的烈焰。 孙皓望着这一切,心中叹息:“雄伟壮观的蜀汉皇宫,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8章 胜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挟持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29章 挟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谈判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0章 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僵持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1章 僵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威名 这一日早晨,陆抗带领的大军,从雒城出发了。 他们原本因辎重太多,行进极为缓慢。但在之前抵达巴人柒木部落地界后,获得了极多巨象来驮运各类物体。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说服了附近其它部落的首领,在付出一些代价之后,交易来了其它部落的许多巨象。 他将这些巨象,组成了一支庞大的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2章 威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埋伏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3章 埋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妥协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4章 妥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盟约 陆抗沉声说道:“条件很简单。其一,你大汉与我大吴结为联盟,绝不开战,一致对外,共同对抗魏国大军。” 姜维艰难地说道:“镇军将军,此条件我答应。” 陆抗接着说道:“其二,你大汉军队都聚集在成都,很是不妥。成都已然收复,无需太多兵力把守。不如派遣大量兵力,前往汉中南部,阻挡随时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5章 盟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临终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6章 临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进退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7章 进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荣辱 孙皓收回方才望向天空的目光,眼眸中似乎在绽放璀璨光彩。他的眼神极为自信,似乎不惧任何艰难险阻。 实际上,孙皓确实无所畏惧! 在逐渐转暗的天空下,他与吴军众将士一同行进,出了成都城门,来到了成都城前数万蜀军的面前。 这数万蜀军见数万吴军出城,立即就想对吴军发动进攻。他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8章 荣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不臣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39章 不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封赏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40章 封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西征 永安七年,正月初八。 上午。 魏国都城,洛阳。 晋公府。 司马昭看了卫瓘的奏章之后,顿时暴怒起来,迅速地想道:“钟会竟敢叛乱!还有,虽然胡渊带兵杀了钟会,但所谓的‘吴蜀联军’又把胡渊的军队打得一路逃窜!” “这‘吴蜀联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41章 西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南中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42章 南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西征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43章 西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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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53章 西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南中 次日。 永安七年,正月十一。 午后。 魏国,长安。 中护军贾充驻扎处,一片放眼望不到边的营地。 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坐于中央军帐内。只见他中年模样,双鬓略有霜白,面容虽有皱纹却透出强悍之感,流露寒芒的双眼时常微眯,眼神如深渊般深不可测。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54章 南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西征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55章 西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南中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56章 南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西征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57章 西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 南中 《我真不是吴国末帝》第158章 南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