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夫哥罗德的崛起》 第1章 败军之将 陈实穿越到了一个异界大陆。 刚从黑暗中苏醒的他，只觉得四肢躯干无一处不疼，身子骨简直像散了架一般。环视四周，是幽暗的密林，地上铺满了潮湿的落叶和松针，远处还有一个穿着皮背心的青年跪在火堆旁，缓缓搅动着一口小锅。 见他醒来，青年一脸惊喜的走了过来，问道：“瓦洛嘉（俄语名弗拉基米尔的小称），你好些了吗？” 这个异界竟然用的是俄语！假如我不会俄语岂不是当场露馅死在这了。在大学时辅修过俄语的陈实一边腹诽，一边有气无力的哼哼了几声，表明自己并无大碍。 皮背心青年从陈实身边的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碗，舀了锅里的一点热汤，放了一柄木勺递给陈实：“先喝点热茶，休息完之后咱们还得赶紧上路。” 陈实答应了一声，小小抿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他一看碗里，不仅有茶叶，还有野莓、肉蔻，甚至还有桦树皮。看来这是皮背心青年琢磨出的简易疗伤药，原本这个身体因劳累忧惧带来的精神衰弱舒缓了些许。 陈实边喝边整理着这具身体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他所在的国家名为罗斯帝国，信奉秩序神教的正教分支，同原位面的俄国十分相似，现正处于类似俄历史上“混乱时代”的历史方位。权臣鲍里斯篡位小沙皇伊凡二世，却被禁卫军诛杀。 现在，都城维文格瑞群龙无首，四方强敌纷纷入侵，东方的草原蛮族再次夺取了沃山这座雄关，西方的爱奥尼亚骑士团占领了罗斯这座千古名城和它把守的南方的广袤土地，而北方传承矮人遗留文明遗产的巨炮之国布拉达坎则刚刚包围了北方贸易都会诺夫哥罗德。 陈实占据身体的原主人正是年轻的诺夫哥罗德大公弗拉基米尔三世。这个家族历史极为悠久，“征服者”留里克在这片土地上留下无数传说。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势力逐渐衰退，而布拉达坎却步步紧逼，甚至在混乱时代降临后派出一支奇兵包围了诺城。 在之前诺城郊外的战斗中，弗拉基米尔原本想率领自己的骑兵队侧袭布拉达坎军尾部的轻型攻城炮部队，但却被拱卫炮兵的火绳枪部队提早发现并迎头痛击。在穿甲弹丸的密集射击下，弗拉基米尔带领的骑士几乎在冲锋中被全部歼灭，自己落马昏迷，是几个最忠心的骑士用生命把他抢了出来。 而今，身边仅存的只有皮背心青年，也是弗拉基米尔从小到大的玩伴和扈从，“小茨冈”米哈伊尔。 陈实一边思考着自己现在的处境，边问道“米沙（俄语名米哈伊尔的小称，本书中对于关键角色会使用小称以免人名记忆障碍），我落马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骑兵队长亚历山大去哪里了？” 米哈伊尔给自己也盛上一碗茶汤，答道：“亚历山大队长冲回大营，把您托付给我后自己就咽气了，当时我看到周围的泥腿子和民兵就不太老实。敌军反攻，我们败退进城那天晚上，我瞥眼看到皮毛商人行会的会长和市政官去找城镇民兵的总队长瓦里夫，而您当时又一直昏迷不醒，我就估计这不会好。等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瓦里夫队长派人偷偷给我两匹快马，让我带着您从侧门出城。” 米哈伊尔边说边从行囊里摸出一块炸面包圈，掰下大的一块分给了陈实，又继续分析道：“现在，瓦里夫队长应该是有条件投降了，诺夫哥罗德一定是回不去。但您的城堡里还有两队弓箭手，两队重弩手和四队重镰扈从。只要尽早赶回城堡，您就安全了。” 陈实略有所悟，诺夫哥罗德是弗拉基米尔大公的最重要的税源，如果坚守城市，本不会这么早就落败。但大公却执意出城迎战，他麾下最大的本钱因为他自己的鲁莽伤亡殆尽，他自己则因为头部受创和羞愤不堪撒手人寰，便宜了自己。而诺城的执政官和商人已经实质性背叛了大公。 现在自己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城堡龟缩起来，等到布拉达坎入侵军大肆掳掠回返后再出手夺回城市的主权，二是收拢败军，继续同布军作战。 想到这里，陈实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金色的方框。方框下是一行说明，写到：“你当前正面临命运的选择，选择错误将庸碌一生，选择正确将获得命运的青睐。”两个金色的方框中，一个写着“打道回府”，一个写着“屡败屡战”。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分题，自古成就事业之人，没有一个不是屡败屡战，愈挫愈勇的。陈实当机立断，选择了“屡败屡战”，金色方框霎时间化作了一缕金光投入他的脑海，只听耳边响起一声叮咛，“命运模板开启，当前命运技能空位为6，因之前选择获得的命运点数为1。”陈实心中一喜，这个模板看来还挺给力，不过之后无论他怎么催促，这个模板始终没有回应。 看来还没有到触发命运技能的时机。穿越之人，就怕没有靠谱的金手指，只能靠生产玻璃、贩卖私盐等等骗吃骗喝。当前得到的金手指看上去十分靠谱，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得到命运技能。 陈实指示身边的米哈伊尔拉着自己坐了起来，好在自己除了头部因脑震荡还是晕晕的之外，身体上多是瘀伤，并无骨折、大创面流血等影响行动的伤势。“米沙，我看咱们现在还不能回去。” “一是我带来的四队矛兵和两队弓箭手不知去向，他们不可能像民兵一样寻求投降，有些人可能就流落在树林里，我不能置之不顾。” “二是随我冲锋的骑士们虽然战死，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得到了妥善埋葬，我不能再辜负他们第二次。另外这次损失惨重，死伤兄弟的安家费还要着落在诺城的税金，我不能任由敌军在那里搜刮属于我的财富。” 米哈伊尔面露难色，“我的好老爷，您对米沙直接吩咐就是，可不需要这么多一二三四。只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两人逃出来，如果遇到那些败军和泥腿子，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边说已经边在收拾马具，清理篝火。“即使是咱们把残兵都收拢起来。一队兵有两个小队，每个小队二十五人。六队兵也只有三百人，加上征召的民兵也不过六百人，这还是不考虑战损的情况...” 陈实拍了拍他的肩膀，宽言安慰道，“不用担心，毕竟只要城堡攻之不下，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退一步讲，收拾残兵后回去，处境也比现在好得多。反之，即使此时我们返回城堡，也已无力分兵再战了，只能固守待变。情况可能只会温水煮青蛙，越来越糟。” 米哈伊尔无奈点头，他说：“之前我们来的路上在一家白獾驿站修整过，返回城堡的败兵可能也会经过那里。” 主仆二人踩灭火堆，牵马上路。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只能听到马蹄时有的踩断树枝的声音。陈实虽然明白此时需要败中求胜，才能安稳人心，坐牢坐结实了大公之位。但他也确实明白当前实在是无牌可打，想要转变局势十分不易。 他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带来的正规军没有被成建制歼灭，仍有一战之力。还有就是尽快获得命运模板中所谓的命运技能，发挥好金手指的作用。 此时离诺城已有大半天的路程，经过谨慎观望和侦察，他们也并未看到敌军设立的哨卡。米哈伊尔回想起这些敌军不像是布拉达坎王国主力军团入侵的局面。uu看书 w.于是他们从树林间转上了乡间小路，同时也小心谨慎地离联通边境港口阿尔格卡和诺城的大道数里有余。 一路上，他们看到麦田已近丰收，可田间却少有农人劳作，个别远远看到这两个骑士的农妇早早便匆忙闪进家里锁死了农舍的门。这令陈实的心头更加沉重，失去机动部队的自己已无力实施坚壁清野，如果让敌军征收了粮草，这场战争会更难打。 就在这时，路边突然出现了数十个正在往反方向走的武装农民，他们有人举着梭镖，有人拿着连枷，还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草叉和农具。当他们看到这两个穿着绣有诺夫哥罗德大公家族金鹰纹章的骑手，非但没有让开，反而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眼前这些农民显然都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多数人的衣服都浸满了泥点破烂不堪，但也有少数人戴着不合身的有血渍的链甲头巾，提举着明显与其身份不符的骑士长剑。 为首的两名壮汉眼神里已经没有同伴的茫然，而是透着凶横和狡黠，他们手里都紧握着布拉达坎军制式长戟。 其中的一个壮汉上肢极其颀长，像一只大鸟一样伸手拦住了主仆二人。他不怀好意的问道：“大人，有吃的能不能赏我们点，兄弟们都饿透了”，仿佛如果陈实应对不当，他就要立刻把自己原来的主人拉下马来痛扁一顿。 金色的方框再次在陈实眼前浮现。“警告，检测到危及模板主角生命的危险情况！” “当前主角属性和禀赋下可激活技能，外交术，是否激活？” 第2章 初试外交术 陈实前世也是英雄无敌这款游戏的忠实粉丝，对于外交术这个经常在pvp中被禁的神技再熟悉不过了，当然果断选择花费了1个命运点数激活了这个技能。 “小茨冈”米哈伊尔见状就要策马越过陈实，捍卫自己的主人。陈实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如果没有金手指，他可能还要掂量掂量是不是赶快掉头就跑。如今有了神技傍身，这些凶汉在他眼里就都变成了未来的战斗力。 陈实心念一动选择了发动技能，他的眼前掠过一丝金光，突然在神秘力量的促使下挥动马鞭狠狠鞭打在这个壮汉的脸上。惊讶莫名的他随后听到自己冷声斥责：“没有规矩的东西，老爷我只有这一记鞭子请你吃！是哪个骑士老爷没关好狗舍，把你放了出来！” 上肢颀长的汉子猝然受辱，脸上突起了好长一道鞭痕，他正欲发作，身旁的壮汉却支出手拉住他的衣摆。他的身体摇了两摇，原本拦马时的凶恶气势好像一下子就泄掉了，低头答道：“乌姆季奇老爷征召我来的，他已经被那些喷火的管子打成碎肉啦。” 陈实这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默默呼唤模板。只见外交术栏目下有一小行操作记录： “外交术已发动，检测到当前作用对象：农奴仆从军。数量：43。士气处于低落状态。” “主角身份：高位领主，已自动选择打压选项。” “打压成功，对方已通过服从性测试。已成功招募43名农奴雇佣军，将在您表明身份后加入队伍。您的魅力储值增长了15点，当前总储值为20点。” 陈实看到，发动外交术技能是要消耗魅力储值的。自己原本占据身体的倒霉大公因为送了一波人头储值已滑落到10点的低点，而刚才发动外交术，储值又下降了5点，还好外交术成功让自己的储值又上升了5点，回复到了20点。 回过神来的陈实看到眼前四十多名农奴显然在气势上已经被打压了下来，一个个垂眉搭目，表现出服从和顺从的姿态。他心里微微一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喝道：“乌姆季奇是我的骑士，我是你们的主人，诺夫哥罗德之主，留里克的子孙，弗拉基米尔！” 他环视四周，“乌姆季奇已经殉职了，但这场仗我们还没有输。现在，我会去白獾驿站收束人马。你们如果继续追随我，等这帮布拉达坎狗崽子被赶走，你们向我本人缴纳的租税就可减半。” 有甜枣吃的众人轰然应诺，于是这支小小的队伍又向北面白獾驿站的方向缓缓前行。 陈实一路上不断从自己的便宜仆人米哈伊尔那里套取记忆碎片所没有的信息，自己的城堡究竟离这里有多远？港口城市阿尔格卡是否也在自己的统治之下？损失的骑士未来要通过哪些渠道补充？ 主人有心问话，米哈伊尔自然是无话不答。陈实了解到，大公剩余兵力都驻扎在诺城以北约两百公里的城堡，如果没有中途驿站供给大概需步行4至5天，骑马则只需两天。 港口城市阿尔格卡从法理上属于诺夫格罗德大公治下，但随着布拉达坎掌握矮人科技后强势崛起，已经威逼此前的诺夫格罗德大公接受该市赎买其自治权。 那些随弗拉基米尔大公冲锋阵亡的骑士短期内是无法补充的，因为他们都是在长期军事训练和小规模冲突中成长起来的骨干。这从军事上和政治上对现在的陈实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但是这些骑士的子侄都在城堡中供职，他们占据了重镰扈从中一半以上的名额，可以在未来择优提拔。 陈实注意到，米哈伊尔对刚收服了农奴军队的自己明显多了一份敬意，对前往白獾驿站收拢败军也不像之前那样担心甚至有些微抵触。也就是说，尽管米哈伊尔之前也绝对忠诚于自己的主人，但是其中必然因其鲁莽和军事失利产生了一些怀疑。而自己收服农奴兵，提升魅力储值，直观的反映在米哈伊尔的士气和对自己的忠诚也些微上升了。 看来，魅力储值对自己的统率能力也有着直接影响。要巩固自己因为新近落败而摇摇欲坠的微信，就要着落在不断扩大部队，提升魅力储值上了，陈实这样想着。同时，他也取消了外交术的自动施术技能。毕竟既然魅力储值会影响部队士气，也不可以随便使用。 取消自动施术后，陈实可以在发动外交术后选择“打压，推拉，进挪”三个选项。面对不同的对象，三个选项会有不同的成功率。比如打压选项，就是直接通过地位、武力、财力的压制，简单粗暴的让对方服从自己，对于农奴军就非常好用。 农奴制度，就是农民被束缚在领主的土地上，在土地、人身、司法上依附于领主，处于社会最低层，就连领主吃喝玩乐欠了债务，按规定都要由农奴来偿还。除非农奴已经打定主意想要造反，否则绝不敢违抗领主的命令。 但是如果对农奴军使用推拉，那么就完全无效。因为推拉的前提是双方必须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和共同语言，而作为大公的陈实同这些农奴军显然是很难找到任何共同语言的。 至于进挪，主要是从逻辑上说服别人，此处暂且按下不谈。 陈实也不咸不淡的同农奴中打头的两位壮汉扯了几句，毕竟他们的武器证明了他们的地位。不是在战争中斩杀了对方戟兵，就是机灵的乘乱捡到了死去敌兵的武器。在农奴兵之中大小也算个人才。 了解到的是，那个双臂颀长，还吃了一鞭子的冲动男诨名叫“长臂伊凡”，在之前的溃退中乘乱斩杀了一名冒进的布拉达坎戟兵。而他的同伴，那个拉住他的人是“大眼斯万”，在“长臂伊凡”同对方一位戟兵纠缠不敌时伺机补刀，救了他一命。因此“长臂伊凡”对“大眼斯万”也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据“大眼斯万”所说，这些农奴也不全是乌姆季奇征召的，骑兵几乎全灭后，城墙上的瓦里夫队长就命令两队长矛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压制着农奴军掩护亚历山大队长和其余矛兵撤退回城。农奴军却被关在了城外，有人就戮也有人投降。 “大眼斯万”说，自己觉得这些披着布拉达坎军服的狗不可能战胜伟大的弗拉基米尔大公。如果投降，那么秋后算账时难逃一死。所以他和“长臂伊凡”收拢了一些乘乱逃出来的农奴，想要去放火烧掉敌方的粮草。 陈实心中微微一哂，他知道这些农奴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忠诚度，uu看书 .uuanshu 为了自己去找布拉达坎后勤部队决死一搏。如果他们真的对自己忠心耿耿，那么在看到主仆二人身上衣服的纹章后就不会出手阻拦。而且从这队农奴的装备上看，他们还偷偷捡了自己原先主人的准备，自己的威信在他们心中可能已经不剩多少了。从刚才“长臂伊凡”的表现来看，他们很可能只是想乘乱打劫几个富有的路人或者商队，然后散伙各回各家。 当然，陈实并没有开口戳穿，即使是对身份低微的农奴，他的心里也只是在想如何最大的发挥其价值。在一片混乱的场景下，大多数人在事后回忆时往往都只有模糊不清的错误印象。而“大眼斯万”却很好的阅读了局势发展，有着一定的领导才能，同时对之后怎么办也有着明智的见解。斯万的价值可能已经超越了这队农奴兵本身。 斯万的话提醒了陈实，此时情况已经比刚才更加明显，瓦里夫的选择使得陈实现在收拢败军后的实力绝对不足以赶走侵略者。但如果趁乱袭击对方的辎重，可能会有效逼迫对方退兵。 突然，耳边传来的喧闹声打散了陈实的思绪。他勒马观望，眼前是一个长长的茅屋，挂着一个大大画着白獾的招牌，后面宽阔的院子里有几个麦堆。一帮赤着上身背着双手大剑的战士们，正同一队斗篷上有诺夫格罗德金鹰纹章的士兵对峙。两个队伍的领头人显然已经在动手比试摔跤，铠甲和武器搁在一旁。周围的人纷纷高喊助威。陈实正欲继续观望，一个眼尖的金鹰纹章士兵惊喜的向他高呼。 “领主大人，我们可算找着您啦！” 第3章 白獾驿站 正在同光膀子剑士肉搏的金鹰士兵代表闻言趔趄了一下，顷刻间就被对手狠狠的摔在地上。不过他顾不得去管，也顾不得拍拍身上的灰，惊喜的迎向陈实一行，他身边的光膀子剑士则充满警惕的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大公阁下，我们是瓦里夫队长派来保护您的。原本队长以为敌军统帅，“蜜蜂男爵”文策尔会即刻攻城，就派小米沙带着您回城堡去了。现在执政官和那帮低贱的商人们想要投降，瓦里夫队长将计就计，用谈判有条件投降的幌子稳住了文策尔男爵。” 陈实眉毛一扬，模板已经向他作出了提示，“半队（25人）长矛兵重新回到了您的麾下，魅力储值上升20点。总储值40点。” 眼前这个长矛兵小队长所谈信息量很大，不过这种军机大事怎么能让那些来路不明的光膀子剑士听见？他下马说道：“你做的很好，不过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陈实望向这群光膀子剑士，“另外，这些勇士是谁？” 光膀子剑士中的带头大哥，也就是刚才把长矛兵小队长摔在地上的那位向前半步。“大人，我们是来自三狮群岛的高地剑士佣兵。此前受雇于您的敌人，卑鄙的蜜蜂文策尔。他们自认为胜利在望，解除了我们的契约。” 陈实来精神了，看来这又是使用外交术的机会啊。他心念一动，眼前这帮佣兵都是粗人，用进挪讲道理肯定没用。现在加上这半队矛兵，自己的实力也不可说是碾压对手。如果用打压，很可能造成流血冲突。 就决定是你了！外交术之推拉，发动！ 陈实眼前出现一行小字提示：“文策尔解雇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劫掠我的领地...” 什么鬼技能，要成功发挥作用还要靠自己脑补的吗？陈实一边暗暗吐槽，一边老老实实的按照提示发言： “文策尔之所以解雇你们，是为了让你们盘缠用尽后不得不劫掠我的领地。”陈实瞟了一眼自己一方的长矛兵小队长，借机发挥了一句“我看你们刚才同我的人摔跤，就是因为想吃霸王餐，发生矛盾了吧！” 推完之后就要拉住对方了，陈实话锋一转，“不过呢，本座雅量非凡。在留里克征服的土地上，同诺夫哥罗德人对着干，我觉着你们也算是勇气可嘉。不如你们转而接受我的雇佣，我会让你们的勇气在合适的场合得到更好的发挥。” 光膀子剑士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拒绝。“大人，多谢您的盛情邀请。不过我们刚才冲突是因为驿站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金币，我愿用荣誉向您保证，我们华莱士氏族会在您的土地上，遵守您的法律，不去劫掠您的子民。” “另外，尽管文策尔男爵缺乏契约意识，但我们不愿对自己曾经的袍泽刀剑相向，请您恕我无法从命。” 陈实收到了模板的提示：“发动外交术技能失败，魅力储值减去5点。总储值35点。” 他的眼前还出现了一行金色小字“发动技能失败原因，一是军队总体实力弱于对方，缺乏威慑力，二是胡乱猜测随口发挥，导致对方心生不悦。” 这个命运模板简直太恶劣了，我指望用你打别人的脸没打着，还要被你打脸。陈实心中暗暗吐槽，不过也是明白了外交术绝非万能。要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不断发展自己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虽然心里有点失望，但在模版已经明确指出对方比自己实力强，并且对方表态还算可以接受的情况下。陈实还是摆出了大度的姿态。 “我相信华莱士氏族的荣誉。白獾驿站是我的产业，我会让他们对您作出合适的安排。” 买卖不成仁义在，陈实邀请对方同自己一行人进了驿站。这个驿站本来就是诺夫哥罗德大公设立用于中途接待城堡和城市往来人员的，当然如果有余力也会接待些零星散客。原本雇佣剑士们是想在这里买点补给，但是之前还是敌军的诺军士兵看到后有意挑衅阻挠，好在剑士们因为诺军败得太快，甚至都被文策尔按住没有参战。双方并无血仇，事情闹得也不算太大。现在看到自家主子进来，驿站老板连忙呵斥着伙计跑前跑后，亲自过来点头哈腰，上菜劝酒不提。 尽管很想同长矛兵小队长先聊聊城里的情况，陈实还是借这个机会同剑士头目共饮了几杯。毕竟外交术成功率同双方的感情基础也有一定联系，乘着对方在自己的屋檐下不得不客气，拉拢一下感情，兴许之后仍有招募的机会。而在所有人类位面，提升雄性人类之间关系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莫过于喝酒。因此三巡过后，微醺的剑士头目很快就同陈实热络了起来，在一些不关键的问题上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陈实看着剑士头目黝黑的脸庞，突然想起他曾经介绍过自己的氏族叫做华莱士氏族。不禁同前世里那个叱咤英伦三岛的大英雄联系了起来，他打趣道“老兄，不知道你们氏族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威廉·华莱士的呢？” 剑士头目十分惊喜“你也知道威廉大哥？他是三狮群岛最荣誉、最勇敢的骑士，他下马之后的剑术也足可冠绝天下。” 陈实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本来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真有这号人物，说不定将来三狮群岛发生的斯特林桥战役就是他大显神威。他好奇的追问道：“那请教一下您又是怎么称呼？” “我是道格拉斯爵士，他们都叫我’黑脸道格拉斯’。” 陈实肃然起敬，原来眼前这位也可能是一位史诗级的名将！只可惜自己暂时还没办法招募此人。即使招募了，可能威廉华莱士一声令下这位大哥就回到三狮群岛为freedom而战了。 憨厚的“黑脸道格拉斯”显然也是放开了，不用劝酒就频频举杯，陈实也暗示驿站老板以超低价卖给他上好的啤酒，让他喝了个饱，很快就把他给喝倒了。 陈实招呼上米哈伊尔和长矛兵小队长，吩咐老板找了个清净点的小房间。耽误这么些时间，也是时候谈谈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长矛兵小队长一五一十地报告了他们离去后城里发生的情况。原来瓦里夫队长之所以要把大公送出城，是因为他担心敌军一旦攻克城池同时俘获大公，将会彻底让诺夫哥罗德公国消失在历史中。但是当时仅仅是民兵队长的他无力对抗执政官和皮毛商人行会，所以秘密行事以免不测。在掌握了退入城内的长矛兵和两队弓箭兵之后，他同执政官虚与委蛇，假装答应让诺夫哥罗德城有条件投降以拖延时间。同时在敌方进一步放松警惕后又派出小股长矛兵溜出侧门，从树林中倍道前往白獾驿站同大公汇合并保护他。 由于米哈伊尔之前在森林里刻意绕远路避开了常有人走的林间小路，并停下来照顾了昏迷不醒的弗拉基米尔，长矛兵小队长反而后发先至。 小队长表示，瓦里夫队长希望大公回到城堡后带兵阻绝敌军粮道，他将尽可能拖延时间。如果敌军真的攻城，那么以他们轻型攻城炮的火力说不好哪天就能攻下。毕竟布拉达坎的铸炮实力首屈一指，所谓的轻型工程炮也使用的是三十二磅炮弹，堪比其他国家当前所使用的重炮，因此当前的形势仍然是比较危急的。 陈实陷入沉吟，最令他关心的倒不是诺城城内的情况，而是敌军的战略意图。布拉达坎军作为客军表现出的优容姿态，竟然是如此的不慌不忙。再考虑到此次入侵敌军人数不多，极有可能是战争讹诈。u看书 ww.uukanshu 也就是对方本来的目的就是让诺城有条件投降，只要钱不要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敌军有着源源不断的后续兵力支援，但暂时没有情报的陈实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其次就是瓦里夫队长现在究竟站在哪一边的问题。尽管对方各方面表现的无开指摘，但陈实却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另一种解读的角度。首先通过派出长矛兵保护自己打消了大公麾下嫡系部队可能的疑虑，同时和敌军谈判有条件投降也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这位聪明的队长显然不会将给自己的军事建议分享给执政官和商人，因此即使自己再次失利，他也可以选择有条件投降，而执政官一系甚至都不会知道原来瓦里夫队长曾经是站在大公一边的。 不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诺城有条件投降，只要敌方没有援军，那么自己终究可以熬到他们粮尽退兵的一天。只是这样自己的统治力将孱弱不堪。 陈实转向当前自己最信得过的人，“米沙，你有什么看法吗？” 米哈伊尔显然也是经历了自己的一番思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侦察敌人的后勤部署。” “在经历了一场大胜之后，敌军并未乘势攻城，这实在是不同寻常。他们很可能已经建立了后勤营地，抓住奇袭时我们未能坚壁清野的时机，到附近的村庄逼迫村民收割粮食，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撑。” 陈实赞赏的点了点头，米哈伊尔完全是从战术上考虑该怎么办，不过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他说：“不错。坚壁清野要和侦察同时进行，而且要快。” 第4章 重整旗鼓 第二天清晨，黑脸道格拉斯就带着剑士团向陈实辞行。这些雇佣军的处境十分尴尬，要在过冬前尽快找到活干，只有向西前往爱奥尼亚骑士团领地，要么就得坐船跨越狭海去外国。 同剑士们道别后，陈实便吩咐将吃饱睡足的众人叫起，根据所属村庄遴选出十数个农奴兵，让他们两人一组前往领地内的各个村庄，通知村社带领大伙早点收麦，并将粮食藏起来。 陈实向这些人申明，如果事后派税吏检查时村子里的粮食没有被敌军征走，那么还可以减免一部分属于大公的那份税负。而这些小组中最早回到大公城堡复命的人可以得到5个金币的奖励，最慢的一组则只能吃顿鞭子，没有回返的则将被通缉并在抓获后处以极刑。陈实并命令驿站的伙计立刻持自己的信物回到城堡请求调拨援军到驿站待命，并由堡内派出骑马的通信兵及时报告自己实施坚壁清野的情况。 随后，陈实带领改编后的一组长矛小队和农奴兵小队，分别由米哈伊尔和长矛兵小队长鲁缅采夫带领，直奔诺霍莫德村。这也是“大眼斯万”的建议。据他所说，诺霍莫德村有一个不小的马场，各类驮马和可供代步的健马有几十匹，其中甚至有几匹是有着蛮族草原马血统的军马。平时这座马场仅对外售卖驮马，军马从配种到交易都受得严密控制，一般只做大公的生意。 步兵上马并不会成为骑兵，因为无论是骑术还是马上作战都需要艰苦锤炼。但罗斯人一般都熟识马性，征用这些马匹会使陈实的属下的小型部队成为上马步兵，大大提升其机动性。这个时代的强国正规军一般也都有一定比例的骑马步兵，有时甚至还有骑马工兵。有了足够的马，陈实也可以再分出一小部分人手征募被打散的农奴，避免其沦为强盗。 日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穿过树林来到了诺霍莫德村的西面。村子里一片寂静，这引起了他们的警惕。陈实命令“长臂伊凡”带领两名身手略凑合的农奴兵摸进马场。不一会儿，他们仓皇的小碎步溜了回来。原来布拉达坎的征粮队碰巧也来到了这里，他们都是身穿重甲的主力戟兵，足有一个小队的兵力。 现在他们把村民都集中到了教堂里，正在威吓他们，征集粮食。马场在村子里的北侧，一条笔直的大道将其同教堂相连，一直通往南边木墙的大门。 陈实现在的兵力数量是敌方的两倍，但矛兵没有合适的阵型是很难发挥最大威力的，面对身穿重甲的敌人更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但越是不利的情况，越是能让陈实冷静下来。他沉声问道：“教堂的塔楼和民居屋顶有人瞭望吗，马场有没有人把守？” 好在由于新近大胜，布拉达坎军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敌人就卷土重来了，在侦查方面显得有些马虎大意，只在教堂大门安排两人把守。旁边空地上和巷子里的拴马桩拴在了他们带来的马匹。这显然也是敌军为了增强其机动性专门配备的。此外，敌军把村子里的村民全部都聚到了教堂里，此时诺霍莫徳可以说是一个空村。 “米沙，你带着你的小伙子们去马场以最快速度配上马具，然后驱赶所有的马向南走，不必同他们交战。如果身后没有追兵就尽快回来支援。”陈实略作思索就作出了部署，“鲁缅采夫，我们在南门外集合列队。” 不一会儿，在教堂门口闲谈的两名布拉达坎戟兵震惊的看着一大批杂色驮马从大街上呼啸而过的，混杂其中的骑手一个个东倒西歪慌乱不堪，像是赶鸭子上架的盗马贼。其中一个戟兵本能的就举起武器，想要将这些大胆的暴民刺下马来。突然，压在马群队尾的一个青年抽出马刀，一踢马肚子，控身向前，只一刀就抹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溅在青年的腿上和侧面身子上。 另一个戟兵见状只是做出防备的姿态，却不敢再上前了，这青年却是好整以暇，深深望了一眼这名戟兵，转而又一个呼哨指挥着马群奔流前行。 教堂里面也骚动了起来。一队戟兵从秩序神教的教堂大门里鱼贯而出，只留数人控制着教堂里的村民。戟兵队长简短听取了戟兵的报告，以为只是附近的盗马贼凑巧打劫到了这个村子，还胆大包天的杀人夺马，不由怒火攻心。要知道他来之前他立刻指挥除了留守之人以外，其余众人全体上马，就要追杀这些大胆贼人。 这时，在南门以东，在一座小坡上骑马远远观望情况的陈实攥紧了双手。在他的前方，鲁缅采夫的长矛小队已经分列在南门两侧，蹲踞在地上的他们蓄势待发，随时都可发动进攻，而城里的人由于视野被矮墙遮蔽，却看不见他们。 追杀盗马贼的戟兵队长策马出了南门，就惊觉门外竟然还有一支诺夫哥罗德公国的正规军作为伏兵。只是由于马速太快，他们长蛇型队伍离开南门已经一半有余。两侧的长矛兵们一声低吼，锋利的矛尖便从敌军缝隙处钻入脖颈和躯干，带出四洒的血花。 一些马上的戟兵慌忙挥舞长戟，想要杀出一条生路，但是两种武器的长度差距足有寸许。生来就是为了反骑兵的长矛兵对上不习马战的戟兵，胜负可以说是一目了然。还有些戟兵紧急勒马，就想跳下来步战，结果却是在友军马匹的践踏中断了腿，成为了俘虏。 冲锋在最前的戟兵队长目眦欲裂，不过他也是极为明智，明白己方败局已定，自己能做的就是抓住敌军正在全力围杀属下而无暇顾及自己的间隙，尽快逃回营地，将诺夫哥罗德还有一枝孤军在外反抗的重要信息报告回去。他手忙脚乱的拨开一支刺向自己的长矛，策马向西面森林而去。 陈实看到此人眼见就要逃出生天，心中有一丝强烈的遗憾，但也有一丝庆幸，尽管自己吸取倒霉大公的失败经验没有亲自上阵，但如果他真的杀奔自己，还真有可能反败为胜。他不由得提醒自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后无论如何在自己身边都要留下近卫保护。 就在这时，在南边的原野上又扬起尘土，一骑绝尘追来的正是米哈伊尔。他手执马刀，奋力夹紧马肚，督促着座下吃痛的马匹。兴许这匹马就是传闻中有蛮族草原马血统的军马，在宽阔的原野上，他和戟兵队长的距离越缩越小，在其窜入森林之前就可截住。陈实的心瞬间收紧了，虽然把对方全部留下对自己肯定更有利，但他可不想用米哈伊尔的命去换一个区区的戟兵。不过这时多想也无用，那些农奴兵只是骑在马上边缘观战，并没有胆量上前。 夺路而逃的戟兵队长看到身后追兵，既感到无奈，又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恼怒。他的武技事实上颇为不凡，也练过马上搏斗，之所以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走，并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只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敌人的追杀正好激起了他的凶性。 此时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队长的脸上布着汗水，却顾不得擦。他在心中暗暗默数，就在米哈伊尔已经接近时，戟兵队长调转马头，高举长戟，想要在两匹马交错之际横斩敌人。如果这一斩劈实，那么两匹马的高速相向而行增添的冲击力即使不能把敌人劈成两半，也足可重伤对方，让他跌落马下。 米哈伊尔却恍若未绝，就在戟兵队长的力道将发未发之际，他却猛然一拉辔头，让自己马以更快的速度从对方的马前左侧急转越过，而他的身体借助反剪之势，u看书 w.uukans将刀刃送进了尚来不及反应的戟兵队长的咽喉，又行云流水的收刀入鞘，拉住对方的马缓缓回归了本阵前。 陈实看到米哈伊尔大显神威的这一幕，简直瞠目结舌，不过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瓦里夫队长放心只由他保护自己。看来我的这个扈从很有潜力可挖啊，陈实心里暗暗想到。 南门前的喋血战斗此时已进入尾声。不过鲁缅采夫和他手下的长矛兵却都不会布拉达坎人讲的瓦萨语，和活捉的几个俘虏面面相觑。还好米哈伊尔在被前任大公收留之前在茨冈部落里走南闯北，略知几句北方诸国的口语，逼问出来他们还有同伴在教堂里。 陈实闻言赶紧让鲁缅采夫带队去教堂四周封锁各个路口。同时，又让赶回来的农奴兵踢开附近村民的住宅，捡拾起几张猎弓来，在教堂门口进行远程压制。 已成困兽的戟兵们斗志低沉，在米哈伊尔喊话投降不杀之后，他们也放下武器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简单的安抚了村民和村社长老，并催促着他们尽快秋收，陈实又找到了马场场主，商量“借马”一事。这个时代的律法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私产不可侵犯，但一个领主绝不会轻易的侵犯一个自由民的财产，毕竟这不利于吸引人才，发展领地。陈实先预付了一部分租借金，又立下契约承诺在战后归还马匹并赔偿可能的损失。 带着机动性大大提升的两个小队和被困得结结实实的俘虏。陈实一行又在夕阳下向着白獾驿站进发。突然，陈实发现自己之前忽视了命运模版的一个提醒。 第5章 中级气系魔法卷轴 “检验到模板主角在首次战斗中取得胜利，达成‘第一滴血’成就。” “成就奖励，可选择增加200点魅力储值，或一件二阶装备，或一件三阶道具。” 陈实连忙询问系统对于阶位的认定标准。原来在这个世界，所有文明国家的正规军主力，例如前文出现的布拉达坎戟兵和陈实麾下的长矛兵，尽管兵种不同，但其战力往往相差仿佛，都是一阶兵种。而守卫诺夫格罗德大公城堡的重镰扈从，是当地独有的特色兵种，属于二阶兵，同等数量下战斗力碾压一阶兵。当一名重镰扈从被册封为骑士，并拥有自己的战马，就能成为顶级二阶兵，准三阶兵的层次。 三阶兵是强国镇压国运的闻名遐迩的精锐部队和作战单位。比如布拉达坎的海岸巨炮，最高可以发射重达两千磅的炮弹，射程可以跨越同辛布里王国相隔的海峡，打到对方的岸防阵地，除了无法移动和装填缓慢之外，没有任何缺点，是布拉达坎建立北方海域霸权的大国重器。再比如南方金雀花帝国的圣杯骑士团，号称大陆最强骑士，曾经在铁锤堡之战中突破入侵的新月黑潮，挽救了南大陆的命运。四阶兵则因陈实现在的见闻太少没有任何介绍。 对于现在的陈实而言，关键是尽快增强即战力，避免诺夫哥罗德城的沦陷。所以他略一思忖就选择了三阶道具。毕竟只要城堡援军一到，他就可以用外交术无损刷一波魅力储值。而想要二阶装备的话让重镰扈从扒下来一套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抽奖的机会。 选中道具的陈实兴奋的看到了命运模板的提示：“在白獾旅馆旁边的河边有一座小桥，桥洞里的铁盒装载着远古先民的智慧。”看来等到回到驿站之后就可以摸奖了！ 晚饭后，陈实安排米哈伊尔去整治俘虏，套问布拉达坎军后勤营地所在。自己则悄没声的把铁盒取到了房间里。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用小刀将铁盒的锁撬开，里面放着一卷古朴的羊皮纸卷轴，被一轴金丝束着。只听命运模板提示“恭喜你，获得了中级气系魔法卷轴，御气奇术！” 御气奇术是英雄无敌最垃圾的二级气系魔法，仅能减免四成气系魔法的伤害。关键在于，陈实从死鬼大公中的记忆得知，魔法在这个世界仅仅是传说，要追溯到矮人，树精，兽人以及凡世帝国并存的时代了。即使有一些残留的魔法装备，也肯定没有能够使用气系魔法攻击的魔法师。 陈实心情激荡下险些没把卷轴给撕了，好不容易给个道具，没想到还是这种废物点心。不过他定睛细看模版的提示，发现这个卷轴的作用已经魔改成改变一定区域内的天气，可以选择雾霾，大雪和暴雨，一共可以使用三次，持续时间可达一整天。如果利用得当，这个卷轴倒是完全能够发挥扭转战局的作用。 收好卷轴，陈实来到了临时的审讯室，几个俘虏看架势是被招呼的不轻。米哈伊尔递过来一张草图，简要勾勒出后勤营地的位置。 这个营地建在驿站北面，快马加鞭要走上半天。营地长官显然十分谨慎，为了防备偷袭将营地建在了一个远离森林的开阔地带。一个小山坡前，由他们带来的大车围在南侧和东侧提供掩体，西侧则是一条宽阔的小溪，除了西侧其他三个方位都插上了拒马。营地在山坡上也安排了守卫的弓箭队，而且如果不算被歼灭的征粮队，营地的征粮队全部返回后其兵力足有十五个小队，远远超出了陈实当前的实力。 眉头紧锁的陈实突然发问“米沙，现在那些剑士应该走出多远了？” “他们说是沿着大路向阿尔格卡去了。如果走的急且不住店，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达城堡附近。” “但如果下雪的话，他们明天晚上就只能回到这里了。” “没错，没有村庄会在雪夜向陌生人开放。如果他们在野外宿营很可能只会活活冻死，只有回到驿站呆到雪停才行。不过，现在只是秋收时节……” 陈实微笑着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并未再多做解释。只是吩咐米沙接下来派人看护好这些俘虏，防止他们活不到交换俘虏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悄悄使用了一次御气奇术。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家醒来的时候，门外已是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众人对这种反常的天气啧啧称奇。从城堡赶来支援的援军陆续赶来。打头的是两队骑着高头大门的主力重镰扈从，他们全身着甲，除了重镰之外还装备了羽头锤和筝形盾。有一队重镰扈从久经留守城堡的罗巴德长官的操练，上马冲锋，下马结阵，已经是只待空缺册封的准骑士。 这一队准骑士的队长正是已经为大公战死的前任骑兵队长之子谢苗，这是一个忧郁而不失坚毅的年轻人。陈实简单安慰了他几句，就让他接下来负责约束所有正规军，并在集结完毕后带领他们前往之前了解到的布拉达坎营地附件，寻找隐蔽地形安营扎寨。 随后赶到的是两队重弩手和一些辅助的工兵、通信兵、斥候。他们带来了罗巴德长官的亲笔信。信中强调，城堡目前守卫已经极为空虚，一旦西部的爱奥尼亚骑士团发觉，跨越亚文森林强攻，那么这座自留里克征服以来从未沦陷过的城堡就危在旦夕。希望大公在截断敌军退路后尽快回援。 陈实将信收起，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多想也是无益。不过，之前对诺霍莫德村采取的行动虽然确保敌军没有逃脱，但这支征粮队的久久未归，想必敌军营地已经提高了警惕。如果不能早日拿下，一旦敌军大军回援甚至设下埋伏，那么情况就更加不可收拾了。 接下来，陈实便和米哈伊尔还有数位斥候亲身前往布拉达坎后勤营地查看形势。他们在小河远处的西侧森林边缘勒马，从这里距离河边的营地足有数百步。营地的东侧是直达诺夫哥罗德城的大路。因此敌军不仅可以以此为基地收集粮秣，u看书 uukanshuom 还可以有效的守卫其退路，保证未来的后援部队从阿尔格卡前往前线增援的安全。 伏身在树上的斥候看到，当前营地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四个方向上都布置了火绳枪兵队列待命，长戟兵则是护卫在他们身前。每过一定时间他们就会换岗。由于下雪河面结冰的缘故，原本北面的拒马和栅栏被转移到了西侧，北面山坡上原本的一些草木已经被清理干净，只余下厚厚的雪。山上显然还布置了值守的岗哨。山坡一侧虽然略显薄弱，但一旦有所异动，敌军可以立刻让南北两侧的火枪兵同时齐射。总之，整个营地的守备可以说是固若金汤。陈实不禁叹了口气，谁都能看出一支远征军的软肋是它的后勤，而“蜜蜂男爵”文策尔无疑对敌人抄袭自己的后路早有防备。 米哈伊尔的表情十分凝重，他望向陈实，“瓦洛佳，敌人的守备太严密了。我们要不在他们的营地的南侧想办法布置埋伏，吃掉他们的援兵，慢慢耗死他们？” 陈实摇了摇头。“耗死是不可能耗死的，他们现在已经征收到了一些村民的口粮。一旦他们发觉我们在围点打援，那么被埋伏夹击的就会是我们。只有想办法消耗掉他们的优势火力，才能打掉这个营地，彻底解决他们对我的威胁。” 米哈伊尔若有所思，他望着白雪覆盖的地面，“如果圣乔治保佑，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一样，再来上一场暴雨，那么他们的火绳枪兵就得统统哑火。” 陈实的嘴角微微上翘，一个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成效。 第6章 虔诚者弗拉基米尔 侦查归来的陈实一行看到白獾驿站前站着一堆冻的嘴唇乌青的壮汉，正是“黑脸道格拉斯”带领的剑士团队。 始作俑者陈实的心里乐开了花，但他的表情却是一脸惊讶，然后又转为同情，“道格拉斯爵士，您找我莫非是？” 道格拉斯黑脸一红，比之前更加毕恭毕敬的说道，“大公阁下，我来是恳请您暂时收留我们，我们愿以劳动等各种方式换取食物。” 陈实脸上噙着笑意，却未做具体的回应。只是以毫不逊色于之前的礼貌态度邀请剑士们进驿站做做。随后招呼着驿站老板拿些烈酒、热毛巾之类先给这些人暖暖身子，又催促着在食堂里做上两锅六大盆分量足一点。道格拉斯一行人看到也是颇为感动。 双方刚刚坐定，道格拉斯刚想说话，陈实又抢先一步发问打断他，“您昨晚是在哪里过的夜？”这句话貌似关心，其实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所处的窘迫境地，更好地争取其为自己效命。 黑脸道格拉斯也并未多想，老实答道：“昨天我们错过了投宿的地方，在一个磨坊老板的仓库里度过了一夜，该死的老鼠收了我们5枚金币。” 他又望向陈实，“大人，我们本来计划用一周的时间赶向阿尔格卡，可如果这该死的大雪天气持续下去。那我们可能就要提前冻僵在路上。因此万望您收留我们，日后必有所报。” 陈实听到对方口风仍然还是很紧，不愿与布拉达坎军为敌，不由有些头疼。不过好在自己还有一道撒手锏，考虑到双方之前薄有交情，发动了外交术之推拉选项。 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行小字：“蜜蜂”文策尔解雇你们的理由是什么？以捍卫荣誉为名说服对方。 因为这次的提示并没有发挥的空间，他也就只能照葫芦画瓢问了出来。道格拉斯依然是很老实的有一说一，原来之前文策尔男爵在契约中埋伏了一手，规定了剑士团只有参战后才能领取谈定的报酬，如果立下战功还可追加奖励。 在之前诺城外的战斗中，死鬼大公弗拉基米尔看到敌方炮兵部队只有火枪兵在守卫炮兵，对骑兵威胁较大的长戟兵方阵（和之前被偷袭的骑马行进戟兵相比战斗力强得多）都在和己方农奴对线，便急不可耐的强袭敌后，结果导致兵败。这也导致了本来应该突破敌军长矛方阵的剑士们都没发挥作用就被迫离场。 事后，文策尔认为被自己击溃精英部队的诺夫哥罗德已经成为一个孤城，便以雇佣兵消极作战为由解除了契约。而剑士们这两年的工作大都也是在北方诸国东征西讨的布拉达坎军提供的，只能忍气吞声收拾东西走人。 陈实一下就明白了这个问题的要害，于是摆出一副愤懑不平义愤填膺的面孔，“爵士，不是我不想收留你，只是我不愿伤害您的名誉。” 他进一步向疑惑不解的道格拉斯解释，“文策尔本来指责您消极作战毫无根据，可是您却在我的领地上逗留、做工。即使您可以解释这是被逼无奈，可是文策尔一定会对外大肆宣扬是您作战不力，首鼠两端。” 一锤定音的时候到了，“在我看来，您已经无法离开这场战争了，要么加入新近得到城堡援军的我们，用布拉达坎人的血捍卫您的荣誉，要么因为恐惧而逃避，导致您之前奋战积累下来的佳名毁于一旦。实际上，您并不需要参与所有的战争，只要加入我们接下来对后勤营地的突袭。” 三狮群岛的人，尤其是来自北境的高地剑士本来就极重荣誉，而且他们凶性十足，实际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之前道格拉斯拒绝陈实的招揽是因为对其实力不够信任，现在他已经没有理由不发起对自己原来雇主的复仇了。道格拉斯的脸色变幻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他同时也提出基础的工资必须先付给他们。陈实对此当然是一口应允了下来，还拨给他们一人一件棉甲。 随后，他便查看起了自己的模板界面。真正招募中立军队的魅力储值增长得显然要多一些，他现在的总储值已经增长到了一百二十点。模板也提示该技能已经升级，在选择三个选项时可以看到具体的成功率。如此一来，陈实便更容易判断如何说服别人。 万事具备，陈实对自己计划成功的信心又增添了不少。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他同留在驿站里的米哈伊尔和剑士团队一起来到了谢苗和城堡援军搭建的简易营地，并召集他们就明天拂晓的军事行动做出了部署。大眼斯文带领农奴小队从大路的一旁发起佯攻，道格拉斯带领剑士部队和一队重镰扈从以及少许斥候在夜色掩护下登上小坡拔除哨兵随后向山下冲锋，重弩小队由陈实指挥，在山上为他们提供远程掩护，米哈伊尔和谢苗带领已经是预备骑士的重镰扈从作为总后备队，在战争开始后从南侧发起冲锋。 道格拉斯对自己被分配到的任务颇为不满，他在会议结束后找到了陈实，说道：“大人，并非我不愿作战。只是敌军营地指挥官龙施塔特是出了名的善于防守，更不用说他的营地里。如果我们按照您的计划冲下山，我们都得是传说中能弹射一切箭矢和弹丸的光能魔象才行。” 陈实安抚他，“不必担心，你们不是走下山的，到时会让你们带上弩兵用的船盾，你们可以将盾牌放在山坡上，像做雪橇一样滑下来。” “可是大人，雪已经停了，这种程度的积雪根本不足以使我们获得足够的速度啊。” “那个时候会有暴雨，雨水和雪夹在一起，山坡上只会泥泞不堪，比雪地还要快呢。” “即使我们以高速抵达了敌军本阵，只要南北向的火枪队一轮齐射，我们的攻势就会像泡沫一样消逝吧” “到时会给你们发一块黄布，只要遮住全身，他们就无法瞄准你们的要害了。” “有没有黄布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真的下起了暴雨，敌军的火枪队最多一两次齐射就要哑火。” “你说的完全没错，uu看书.uukanhu.o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道格拉斯止住了脚步，“我担心的是根本就没有那场雨。我们会像您的骑士那样白白死去！” 陈实也顿了一下，其实他心理并没有负担，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这样被冒犯。“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他模拟出一种压抑着的愤怒，“我的骑士们没有白白死去，今夜我就会为他们复仇！” 这时，营地内士兵们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吸引到了这个小小的冲突之中。陈实深吸了一口气，是时候借助自己拥有魔法卷轴的信息优势重建威信了。 他环视四周，挟刚才斥责道格拉斯的余怒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质疑我能否带领你们走向胜利。我想说的是，我一直都是虔诚者涅夫斯基的眷者。” 众人一听纷纷大吃一惊，因为“虔诚者涅夫斯基”和“屠龙者圣乔治”等，都是秩序神教正教分支最强大最古老的圣者，展现过不可思议的神迹。 陈实乘热打铁“当年虔诚者涅夫斯基率兵三千攻打基辅城的时候，苦于地方弓箭手如落雨一般密集的射击，迟迟无法推进。于是他虔诚的向虚无中的秩序祈祷，最终降雨打湿弓箭手的箭，让他们的攻击虚弱无力。” 陈实回首望向道格拉斯，“当年，涅夫斯基大公可以用三千兵力攻占基辅，开创罗斯帝国的千古伟业。今天我弗拉基米尔，一样可以用五百不到的部队，斩断敌人的后路，收复诺夫格罗德！如果我祈雨失败，那么在佯攻之后一切行动取消！所有人回防城堡。” 第7章 暴雨将至 黑夜中，半山坡上的四队人马正以长蛇阵匍匐在山林间，逶迤向上。陈实和道格拉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之前先行抵近敌营侦察的士兵已经回来向他们报告。山顶的哨兵大概有十几人，其中外围的有五人，其余的都在营地附近。 道格拉斯疑惑道，“我真不明白龙施塔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要在山顶安排哨兵，却不索性把营地都建在山顶呢？”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如果把营地建在山顶，面临围攻确实有一定优势，但无论是取水还是汇集粮草都困难重重。考虑到他的部队里有大量的火绳枪兵，只要严阵以待，完全可以击溃任何暴露在山坡上的敌人。” “除非有一场暴雨。” “除非有一场暴雨。”陈实看了一眼道格拉斯，“听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相信您的虔诚。”道格拉斯欲言又止，但在陈实平静的注视下还是忍不住再次表达担忧，“只是您并不是真的虔诚者，万一天不遂人愿，我们要如何突破敌军的重重火力？” “我们只要原路返回就行。” 陈实耐心的解释道：“难道敌军会放弃固守营地的优势，翻越山坡来追击我们？如果他们真的敢这样做，那么我们可以将龙施塔特的四队火绳枪兵统统斩杀，一个不留。” 说话间，他们已经快接近第一个外围的岗哨。重弩队中走在队首的一位精于定点击杀的弩手上前，这样的优秀军士一般称为狙击弩手。他来到了狙击位置伏低身体，将弩箭缓缓的搭在了弩机上。这个时代的弩手射程可达四百步，因此这名狙击弩手离外围哨兵的距离相当远。而敌人因为之前大胜的缘故，尽管指挥官龙施塔特谨慎的安排了观察哨，但这些哨兵并不十分警惕，反而站位体态都带着点懒散，再加上敌军没有清理另一边的山坡，隐蔽在茂密森林间的诺夫哥罗德军队并没有被发现。 尽管如此，陈实还是稳健地下令各队人马暂缓前进，等待所有狙击弩手就位。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所有的狙击弩手在各自的隐蔽位置上就绪。将他们拉紧的重弩瞄准了那几名外围的哨兵。 接下来，一队弩手举着船盾，缓缓逼近了营地。虽然营地周围也有布置陷阱和简单的木栅栏，但是陈实这边足有四队人马，还有一队是高地剑士这种大杀器，自然是如砍瓜切菜一般平推了过去。 等待着众人将营地清理干净后，陈实来到了小山坡顶一处较为隐蔽的观察点。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营地和附近森林、道路的情况。只见敌方即使在拂晓前夕人最疲惫的时刻，也并没有放松警惕，一队火绳枪兵和一队戟兵仍打着火把，不知疲倦的巡逻。 这是一场硬仗，不得不打的硬仗。虽然理论上暴雨可以降低敌方火绳枪兵的正面火力，但到底这种削弱的幅度有多大，谁也不知道。陈实深吸了一口气，他比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豪赌，平息了一下快要超出极限的心跳，毅然发动了随身携带的御气奇术卷轴。他看到眼前的夜幕恍惚间如同跳动了一下，原本因下雪而略显稀疏的云层逐渐厚重了起来，雨脚也渐渐变得密集而狂躁。 巡逻中的布拉达坎军连忙用防雨的油布小心的盖在火药桶上。突然，东部传来了一阵稀稀拉拉的喊杀声，还点燃了几簇火把，只不过这些火把很快就被越来越大的雨浇熄了。 营地长官龙施塔特警觉了起来，本来他就因一支征粮队迟迟未归，召回了所有在外的小队，提高了营地的防备。现在看来，诺夫哥罗德并没有被打垮，仍然有一支机动的抵抗力量。他连连下令，催促所有休息中的人紧急集合整队。 “第三分队火枪手，朝向东侧，准备齐射！” “长戟手，tmd别让我看到你们还在装睡。收拾好你们的盔甲，立刻结成方阵阵形！” 第三分队火绳枪兵本来就在营地中巡逻，这会早已瞄准了雨中一片漆黑的营地东侧。第三分队长激动的喊道“开火！”只听一声巨响，他们的枪口腾出巨大的灰色烟雾，刺鼻的火药味萦绕在东侧拒马周围。 “你这个白痴！”龙施塔特勃然大怒，疾步上去就是给这个小队长一个耳光，“老子让你开火了吗，等你们看到人了再放！快点让他们重新装填！” 他又朝向已经被重甲长戟兵包围在垓心的其余火绳枪兵吼道：“平时都是怎么训的，uu看书 uukashu 别这会给老子忘了！赶快找到油帆布雨衣，用你们雨衣的前襟保护住枪身，别让这些宝贝打湿了！也别把火药袋灌得全是水！”队列中涌起一阵骚乱和低沉的诅咒，夜间的紧急集合和突如起来的暴雨显然已经让部分枪手手忙脚乱，他们不是枪管进了水，就是火药袋受了潮。有些大胆的人举手要求去补给，少不了又是被暴怒的长官一顿骂。而另一些人则是沉默的鼓捣枪管或者像同伴借火药，试图混在队列里滥竽充数。 夜间的暴雨令布拉达坎军感到慌乱，但很显然他们仍然是有应急备案的。不过，此时山坡顶上坐在船盾里的黑脸道格拉斯并不知道这个细节。他小心的给自己披上一块黄布，诅咒着自己倒霉的运气和执拗的雇主。陈实握住他的手，“秩序与你同在。” “秩序无处不在。”道格拉斯以礼回应。他紧握手中的大剑，只有这个陪自己南征北战的老伙计，才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当然还有随自己一道冲锋的高地剑士和友军。看着脸上遮盖的黄布，他心中只有一种荒谬的无力感。不过久经战阵的他还是很快将这些杂念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这时，他们身后的一队弩兵已经来到了身后，准备把这两队勇敢的突击队员推下山坡。 真正的暴雨就要降临在敌人的头上了，陈实心想。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一阵齐射的枪声，难道是米哈伊尔真的佯攻了？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8章 强袭敌阵 陈实抬眼望去，只见布拉达坎军东侧倒着十几匹死马，马上歪七扭八地绑着田间的稻草人。看来这是米沙的手笔，陈实心想。爱惜人才的他让“大眼斯万”留在了驿站里，没有随军出征，而农奴小队的其他成员显然没有这种智略。 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敌军已经有两队火枪手放了一枪，正在暴雨中手忙脚乱装填的他们至少还要半分钟甚至一分钟重新瞄准。而且，此时为了防备东侧来袭，四队火绳枪兵都是面朝东方，完全转向北面的山坡，至少还要半刻的时间。他沉声示意重弩手：“把突击队送走，然后立刻进入战斗位置！” 营地北面出现了一个奇观，盖着黄色布匹的船盾像雪橇一样在满是泥水的山坡上高速滑行着。看到这一幕，指挥官龙施塔特立刻明白了来自东边方向的动静只不过是敌人的佯攻。他立刻疾声高呼：“全体都有，变阵，戟兵在前，面向北方。” 训练有素的布拉达坎军士兵立刻动了起来，有条不紊地以小队为基础实施机动。三队长戟兵迅速顶在了面向山坡的位置，而剩下的四队火绳枪兵则是重组成了三排。其中最靠前的一排正是此前一枪未发的生力军，他们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敌人。整个过程加在一起还不到一分钟，而山坡上躺卧的突击队此时离山脚还有着一段距离。 “预备，开火！”龙施塔特怒吼，随后露出了残忍的笑意。这些敌人想要通过北面的山坡奇袭，那么就要做好被弹丸打成筛子的准备。 一声巨响，随后是一轮齐射。不过，只传出来了寥寥几声吃痛的哀鸣。原来，这个时代的火绳枪的准度和精度十分堪忧，其发挥最大威力的时机，往往是密集阵型的敌军接近到四五十步的时候，这时哪怕是圣杯骑士团的联合冲锋，也将饮恨落马。但是乘着船盾突袭的剑士和重镰扈从们速度不一，实际上是以散兵阵型突前。因此龙施塔特并未取得预期的战果。 齐射完的火绳枪兵顶着瓢泼的暴雨，迅速从两侧列入队列的最后一排，急促的脚步溅起无数的水花。原本在第二排的火绳枪兵则迅速前进。龙施塔特此时更加慎重了一点，他拨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发绺。暴雨对枪兵装填效率的影响已经显现。如果说原来优秀枪兵的频次是半分钟一次装填，那么现在已经降低到了一分半钟一次。加上队列移动等其他时间损耗，火枪手们的齐射次数从两分钟一次降低到了三分钟一次。也就是说，在十分钟内攻击次数足足减少了两次！这还是不考虑一些枪兵在心情紧张之下操作失误，导致哑火甚至卡壳的情况。 龙施塔特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敌军冲锋之前必然会在锋线集中，只要一次成功的齐射，就能击溃他们的士气。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文策尔大人就是这样，把那些骄傲的敌军骑士打成了肉末！ 这时，率先抵达山脚的剑士们已经发起了冲锋，只是雨水对视线的干扰以及脚下的泥泞略微拖慢了速度。前方是布拉达坎森严的长戟军势，锋利的戟刃在暴雨下散发着逼人寒气。但他们还是怒吼着向着枪林而去。龙施塔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意，他刚要发令。只听密集的“蓬蓬”金属进入肉体声，蓄势待发的枪兵队列里立刻爆发出血花和惨叫。 龙施塔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原来在山坡顶端，赫然还有两队重弩手！他不禁感到一阵牙酸，因为这个时代的弩手往往自身非常脆弱，通常只在要塞或险要的关卡可以充分发挥作用，而无需担心自身安全。但是一旦让他们占据有利地形，那么足可以对敌方的远程部队造成致命的打击。看来敌军真的是倾巢而出了。 敌方两队弩手有心算无心之下，足足报销了第二排火绳枪兵一半还多，考虑到之前一共四队火枪兵整合成了三排，伤亡人员是敌军接近一队的数量。火绳枪兵队列中立刻出现了骚动和惊惶。 龙施塔特这时总算明白为何敌军这么快就拔掉了山上的哨兵营地，心里也是后悔不够重视北侧的营地防御。但他毕竟还是有定气，沉稳喝道：“发射！后一队捡起队友的枪继续战斗！” 同时他也是藏身于一面塔盾之后，以免被对方的狙击弩手盯上。同时不忘给部下打气：“他们装填的速度比我们慢得多，火力比我们弱得多，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果然，这一轮的齐射尽管稀疏却效果不俗，足有七八个冲锋中的剑士和扈从栽倒在了泥水中。火绳枪兵跌入谷底的士气也回升了些许。但是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仍然高悬。诺夫哥罗德的勇士们也避开了最危险的开阔地形，同布拉达坎军作近身搏斗。 道格拉斯此时已经全身心投入了战斗，无暇顾及麾下剑士的损失。他敏锐的观察到敌军两翼的力量不足，立刻向右翼发起了冲击。“剑士跟我上，突破他们的两翼！” 高地剑士的大剑本来就克制长杆兵器，在巨大的力量抡动下，有时足可砍断品质一般的长矛。宽阔的剑面也是剑士们格挡攻击的最好盾牌。在道格拉斯的带动下，布拉达坎军锋线之前两侧的“防御犄角”一下子就动摇了起来。 道格拉斯绷着一张黑脸，凝视着前方两名戟兵的双眼。首先，他格挡住其中一人的攻击，然后扭腰送胯，用锋利的剑刃抹进另一人的侧腰，足足进去了寸许，让对方爆发出高亢的惨叫，然后痛苦地在泥地上打滚挣扎。 这时，旁边来援的戟兵刁钻的刺向他的腰眼，被道格拉斯用剑格灵巧地架住。在道格拉斯身后，一名重镰扈从早已赶上前来，锋利的双面镰刃直接切破了敌军头盔薄薄的装饰性护鼻，深入到对方的脸部甚至后脑勺之中。 兔起鹘落间，战友的鲜血喷洒了余下那名戟兵一脸。他望着眼前的黑脸恶汉，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木然的举着武器，张皇的向后退去，uu看书 .ukashu 竟是在这疯狂的杀意面前崩溃了。 看到锋线两侧吃紧，龙施塔特的心也是沉了下来。一旦敌军突破锋线夹击两翼，那么方阵之中决定布拉达坎胜局的火绳枪兵就会全盘崩溃。 就在这时，又一个噩耗降临了，布拉达坎军南侧，谢苗带领的预备骑士们加入了战团。他们同样是步行作战的重镰扈从，这种重镰是当年南方喀尔巴阡山脉达西亚先民所使用的武器，锋利的双面镰刃对于无甲或轻甲的步兵都极其致命，而镰刃顶端的矛尖则同其他长杆兵器一样威胁着重甲部队。 龙施塔特的心被挤压得极紧，他怒吼道，“两翼戟兵，全部充实锋线两侧！南侧戟兵，尽全力缠住背后敌军！火枪兵，全体自由射击！”在这一指令下，一些准备好发射的火绳枪兵转身帮助戟兵站稳背后的防线。由于这一队后备的骑士人数不多，其猝然发起的攻势未能完全突破敌人的防线。 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双方的兵力都已拉到最紧张的状态，决定战局的就是重弩手和火绳枪兵：如果弩手先行发射，那么火绳枪兵就完全被打残了，而如果火绳枪兵能够在此之前击溃敌人的抗线步兵，那么兵力占优势的布拉达坎军仍有余裕收拾残局。即使不一定能追杀干净两队弩兵，至少也可以将战场上的剑士和重镰扈从吃掉。而这，可是整整三队二阶兵，一个大公的小半身家！ 龙施塔特再次露出了疯狂恶意的笑容，想要吃掉我，就要有被我吃掉的觉悟！没想到的是，笑容还挂在他脸上，东侧战场上的异动再次狠狠攥紧了他的心！ 第9章 无当之锋 东面，一批零零散散、畏畏缩缩的农奴兵出现了。以他们这种越走越慢的速度，可能等到仗打完了都走不到拒马旁边。他们与这个血色的雨夜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喜感。 龙施塔特不禁哑然，他太阳穴高高跳动的血管不由得稍微平缓了些许。不值一哂，他轻蔑的下了评语。重新注视着北面锋线方向，已经又有数名敌军二阶兵士倒在了枪口下。而敌人重弩兵似乎还没有装填完毕。 在山坡上，陈实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穿越以来高高在上的领主形象。他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我们是在打仗，不是在游山玩水！” 弩兵队长狼狈不堪地擦拭着弩箭的尾羽，“大公阁下，我们带来的后备弩箭尾羽都被淋湿了，射程不可能达到第一次那么远。”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带上防水的遮蔽物？” “因为我们......”弩兵队长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因为你们不相信一定会下雨。”陈实望向别处，掩饰自己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表情。他迅速逼迫自己从这种狂怒的状态中解除出来。 “我们走。”陈实的语调变得冷静。 “去哪里？”弩兵队长此时真的不敢问，但是又不得不问。 “去你们现在射程能够够得到那些狗贼的地方。” 弩兵队长此时真的不敢反对，但又不得不表示反对：“可是大人，我们现在只有两百步以内才能确保命中敌人。这同时也是敌方火枪队的射程。” 已经顶着暴雨闷头朝山下去的陈实打断了他，“无妨，我和你们一起。” 弩兵队长只好招呼其他的弩兵也一同急忙往山下赶。突然，他惊喜道：“大公阁下，你看！” 陈实猛然抬头一看，原来此时战局又发生了变化。东面不成气候的农奴军之中，突然跃出一条鬼魅般的身影，他衔着刀，灵巧的跃过了拒马，直抵布拉达坎军方阵旁忙于微操的龙施塔特。 龙施塔特也是练过剑技，亲手杀过人的狠角色。他扭头看到这名孤身前来的男子，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快点”，没想到就被此人一刀掠过脖颈，拿下了大好头颅！ 这正是米哈伊尔，尽管被安排了保卫后路的职责，但茨冈人天性渴望冒险和冲突的热血还是驱动他来到了战场上。陈实看到的，正是米哈伊尔阵斩龙施塔特那一幕，但他却心里一紧。只见布拉达坎军方阵中的火枪兵已经从茫然和震惊中醒转，十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米哈伊尔这大胆多刺客。 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大危机的米哈伊尔在这个关头却仿佛处于最清醒的状态，他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听到把头颅抛向敌阵后火枪兵的惊呼声，听到铅弹打到被自己用来挡枪的龙施塔特身上的噗噗声。他仿佛是苍穹之上俯瞰整个战局的一只眼睛，而周遭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下一秒，他钻回龙施塔特藏身的那个塔盾，遮蔽了自己的身形。一阵剧痛袭来，铅弹打穿了他的肚子，擦伤了他的左肩。 布拉达坎方阵再次震动了，这时的焦点却是黑脸道格拉斯。高地剑士凭借自己高超的剑技，和袍泽忘我的支持下，成功突破了布拉达坎右侧的锋线，对整个方阵的东北角形成了包围之势。与此同时，南侧的预备骑士们经历苦战，已经将难缠的长戟兵们切割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战圈。他们的风格凶狠而又步步紧逼，锋利的镰刃抖动着雨滴和敌人的血珠。除了几名中弹倒地的不幸之人，南侧的重镰扈从几乎无损。 布拉达坎军已经完全陷入了颓势，就连那帮原本吊儿郎当的农奴小队，也叫嚣着从东边发起了攻势，恨不得从敌人身上多撕下来两块肉。 陈实也率领重弩卫士抵达了半山腰，在森严的重弩锋矢威逼下，布拉达坎军中的火绳枪兵们明智的选择了投降。一些戟手见状也丢下了武器，当然，还有一些人没有。 陈实在胜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穿越过还在盘绕金属交击和惨呼仆地声的战场，疾步走到躺在马拉板车上的米哈伊尔旁边。 “米沙...”责备的话在见到他后就全部吞到了肚子里，眼前的青年无力的蜷缩着，像一个冬眠中的熊崽子。 “他没事。”一旁的道格拉斯解释到，“铅弹打穿了他的肚子，没有致命伤，打好绷带后血应该也快止住了。”不过伤者日后可能会落下肠胃不好的病根。 陈实点了点头，他是第一次这样打量这个陪伴自己最久的扈从，黑色的鬈发，褐色的眼睛，有点像前世大热的“甜茶”蒂莫西，不过是肌肉男版本的。他拍了拍对方的脸“别睡啊，快醒醒。”但看到对方慢慢睁开眼无语嗫嚅，他又有点心疼。 这时，旁边的“长臂伊凡”自告奋勇，要驾着马车送米哈伊尔回驿站歇息就医。陈实颇为赞许，同时安排了一名重镰扈从随车陪同，u看书ww.uukashu.cm确保米哈伊尔别在路上睡过去。 这段小插曲告一段落后，谢苗和道格拉斯都上前向陈实汇报。这一战的伤亡主要出现在北侧锋线，道格拉斯率领的重镰扈从阵亡12人，剑士阵亡8人。谢苗率领的预备骑士阵亡3人。同时还有6人受重伤，减员近30人。他们也另外挑了一辆大车，把重伤员送回去接受救治。 陈实坚持要看看回归秩序的小伙子们。望着那些苍白的面孔，他的心情十分沉重，那么多昨天还在自己身边谈笑饮茶的鲜活生命，仅仅一个小时不到就这样消逝了。这是穿越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肩负的沉甸甸的责任感。 “现在要紧的就只有打扫战场了。让米沙带来的那队人把这些好小伙子都抬到大车上送回去，另外再把敌人的尸体烧了。谢苗，你再辛苦一下，把敌人的军备收集整齐，俘虏捆好，一并带回去。敌军中的重伤员就地补刀。” 他转向道格拉斯，这一次他的语气是真诚的“爵士，我很荣幸见证您奋战的英姿。高地剑士将永远拥有我的友谊。我希望您允许阵亡的剑士们同他们的战友一起在这片土地长眠，我们将会像抚恤我们的遗属一样回馈他们的家人。” 道格拉斯也是苦不堪言，一般来说雇佣兵的伤亡达不到这么高，这一次真的是老底都赔上了。他也是深深回了一礼，就集合所有剑士回去休息了。 营地重新安静了下来，清晨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只剩下诺夫哥罗德军忙前忙后搬运军资，以及临死之人发出的惨叫。 第10章 收获与谈判 白獾驿站旁的仓库内，堆积如山的是龙施塔特此前征收的粮草和所部被缴获的军械。谢苗亦步亦趋地随着陈实在此巡视，明显比起之前恭敬了许多。 陈实从一个开口的箱子里随手拿出一把火绳枪，“这玩意可真是厉害。诺夫哥罗德有能制造这种枪支的工坊吗？” “枪炮工坊只有罗斯的首都维文格瑞才有。”谢苗解释道，“不过，这种枪支使用的铅弹和火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技术。如果您需要，我们完全可以建一个小作坊，大量生产这些物资。” 他也取出一把火绳枪，放在手里检视了一下，“这次我们缴获的枪支，包括敌人备用的在内，足有两百五十把，除去一些泡了水不太能用的，至少也能凑够两百多把，装备四队人不成问题。” 陈实瞄了他一眼，看到谢苗对枪械的喜爱之意溢于言表，主动接过话头：“既然如此，你手里那把就送给你了，你手下的那些小伙子也人手一把。以后你就是诺夫哥罗德第一支手枪骑兵队的队长了。” 谢苗愕然：“大人，您难道...” 陈实打断了他，“比起三四支不一定靠谱的火枪队，我更关心的是诺夫哥罗德骑兵队何时能在大陆上重现当年的荣耀。等这一仗打完，我会给立过公的重镰扈从们举办一次盛大的册封仪式。” 谢苗闻言，鼻子有些发酸，他恳切的说道，“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把需要的火枪挑走了。” “挑吧挑吧。”陈实又好气又好笑的走出了仓库。等候已久的“大眼斯万”主动迎了上来。“大公阁下，那两百多布拉达坎俘虏的安置工作已经完成了，鲁缅采夫大人正带着他那队长矛兵和伊凡他们看守着这些人。” 陈实点了点头，“不错，是按我的要求持续消耗他们的体力吧。” 斯万脸上涌起了钦佩之色，“是这样，鲁缅采夫大人正督促着他们在收割过的麦田上拾穗，一天只能吃两顿饭。用不了多久，这些战俘就会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陈实望向驿站前道路的尽头，“很好，信使也已经出发了。现在就希望文策尔能够识时务，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成为城堡里的阶下囚。” 斯万心中一动，激愤地作态，“大人，我愿回到诺夫哥罗德城里，联系瓦里夫队长。给这帮狗崽子来一个里应外合。” 陈实对此人如此狗腿也是颇为无奈，因为虽然放了这么一句狠话，但是陈实并不希望“蜜蜂男爵”文策尔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之前的一仗已经让他深刻感受到布拉达坎的科技碾压优势。敌军的抗线步兵实力实际上不如自己，但是足够数量的火枪兵在恶劣天气下依然造成了较大的伤亡。 他沉稳地表示，“不必冒险，你去通知那几个斥候休息过后尽快去敌军营地周围侦察一下就行。” 陈实话锋一转，“我还是希望能够以一种体面的方式结束战争，尽早恢复和平。这几天，你多辛苦下，去附近的村庄多跑一跑，一方面了解他们对战争的看法，另一方面问问村社长老们，大家的生活有没有需要解决的难题。” 斯万不迭点头，急匆匆的就告辞办事去了。陈实对自己发掘出一个如此好用的办案小能手也颇感欣慰。 趁着终于把众人都打发走了，陈实查看起命运模板是否有新的奖励。遗憾的是这次胜利并未解锁任何成就，不过同上次小规模战斗相比，这次却是搭上了战役的门槛，涌现出了战役评价。 所谓战役评价，就是综合敌我双方战前实力对比，以及战果大小综合评定的结果。一般可分为史诗大捷、酣畅大胜、稳占上风、旗鼓相当这几类，命运模板给予的奖励也是越来越差，如果战败那么还会受到一定的惩罚。奖励则是分为两类，一种是以挖掘藏宝的方式得到奇物、护身符或装备，另一种则是在获得史诗大捷或酣畅大胜的情况下，一定几率从敌军主将身上抽取一个特长。 这一场战斗的评价是“稳占上风”，因此就没有抽取专长的机会了，上一次抽取到的魔法卷轴虽然对战局的影响没有想象中的大，但如果能有针对性的做出准备，料将取得更大的成果。因此，陈实对这次抽奖的结果也是颇为期待。看书 ww.ukanshu 他的眼前金光一闪，提示他前往驿站边的河堤。 陈实抄起一把铲子来到了河堤。二话不说就找到模板提示的地点挖掘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就挖出了一个生锈的小铁盒子。 陈实回到了驿站内自己的房间，拿出一把刀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撬开。盒子里是一个非金非木的小型挂坠。入手之后，陈实的眼前重新显现出一行金色的小字：“你获取了黑曜石挂坠一枚，佩戴此挂坠之人，受到致命伤害的几率降低25%。” 陈实连忙向命运模板发问，此处受到致命伤害究竟应该如何解释。毕竟这个世界刀剑无情，更有威力强大的枪炮，如果照着脑袋来一枪，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善终。模板的提示是这枚挂坠拥有扭曲的力量，比如战场上的流矢和飞弹，在对佩戴者造成伤害时尽量避开要害部位。再比如在大街上如果出现刺客，他们的匕首很可能只是捅在佩戴者的小臂甚至衣服上，这些扭曲攻击的几率是25%。但若佩戴者硬是往敌人堆里扎个猛子，被攻城炮轰在脸上，那么这串挂坠就爱莫能助了。 陈实心中一喜，如此看来这串挂坠还是颇为实用的。毕竟在真实的历史上，无论大公还是沙皇都属于高危职业。不过，随后他又是眉头一紧，想起了热衷于阵斩敌将的米哈伊尔，可能这个挂坠对自己的这名得力属下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正当陈实为这串挂坠的具体归属犹豫不决抓耳挠腮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大公阁下，信使回来了，他说有重要信息要向您面禀。” 第11章 侦查与试探 得到通报进入室内的信使向陈实恭敬一礼。“大人，对方对您的建议提出了反建议。” “哦”，陈实神色一动。这倒不是因为信使，而是因为命运模板又出现了新的提示。 不知情的信使继续娓娓道来，“文策尔男爵看过您的密信，告诉我转达您三件事。” “第一件是殒身于城外的诺夫格罗德骑士已经被布拉达坎军妥善埋葬了，布军的随军神甫为他们做了弥撒，愿他们回归秩序。”这时信使情不自禁地右拳击胸，作出了秩序神教的标准礼节，陈实见状跟着也是一礼。 “第二件是虽然他用炮火攻破了城门一段的城墙，但是守军已经提前在里面垒了一层土墙。他本可以击破其他方位的城墙，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第三件是他难以同意您信中的要求，但他可以开出比这更好的价码。不过，这需要您亲自同他约定和谈地点面谈。” 陈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很明显的欲抑先扬、先拉后推啊。不过对方的确很有诚意，即使是把你从自己的主城中赶出来，依然能在一些细节上做得彬彬有礼。 陈实忍不住问道：“你是否知道这位文策尔男爵为什么被叫做‘蜜蜂男爵’？” 信使老老实实地答道，“文策尔男爵乃是布拉达坎第七军团的副军团长。他有这个绰号主要是因为此人善于把握战机和使用野战炮兵，奇袭敌人薄弱之处，就像蜜蜂的蛰刺一样。” 陈实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之前那位倒霉大公的送命冲锋很可能是在敌军主将的刻意诱导之下作出的。如此看来，布拉达坎军的这位“蜜蜂男爵”确实名副其实。 “你这次前往敌营，看到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信使面带难色，“我去之前按您的要求在对方军营附近张望了一下，看到周围都布有暗哨，我一个人难以刺探叙事。等到送信时，我是在对方军营门口被带进去的，敌人全程看管着我去留，因此未能得知具体信息。” 陈实有点失望，挥手示意信使可以出去了，“你顺便通知一下‘大眼伊凡’，就是我经常使唤的那个跑腿的。让他在附近村子里转悠的时候顺便找找村子里的神甫，为布拉达坎的亡魂祈祷。需要钱随时支取或者记在城堡的账上。” 信使脸色略微黯然，他告退后刚要开门出去，却又转身回来了。 “大公阁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进入敌军营地的时候，看到营门附近的炮兵阵地有五门炮。” “布拉达坎军制和我们一样，也是每二十五人为一个小队，每五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个步兵连。一个军团有八个步兵连。 “其中，每个步兵连都会配备两门炮，并有一个小队专门负责操炮和携带辎重。一个军团有两名副军团长负责部队具体训练和指挥。军团长则根据统帅指示发布军令，统筹后勤和战略，他会直辖龙骑兵，骠骑兵等机动部队。” “这也就是说，敌人至少有三个步兵连。但是不会再有第四个，因为军团长直属的龙骑兵和骠骑兵没有出现，另一支副军团长的队伍也不可能听从文策尔。” “去掉龙施塔特带领的四百人，文策尔所部在一千一百人左右。” 陈实听完这一番长篇大论，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感兴趣的问道：“说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信使显然是期待着能让上位者了解自己，朗声道：“大公阁下，我名叫拉夫连季?贝利亚。” 陈实微笑着目视贝利亚离开，心中却是有了计较。那就是此人一番长篇大论，显然不是临时想到的。 而他之所以在一开始汇报时不愿和盘托出，显然是因为自己托付在先，不愿意就这样平铺直叙的说出来。可见其心机至深。 不过，贝利亚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也让陈实想到自己有必要逐步成立一个靠谱的情报机构。 什么是战略？就是根据对手的行动，选择最佳应对，从而在每一轮互动中取得先机，积小胜为大胜，最终营造沛然莫之能御的堂皇大势。 如果没有及时可靠的情报，那么对手的每一步你都无从了解，更不要提应对。这种闭门造车是断然无法采取最有利的战略的。如果自身有科技优势，长枪大炮对阵敌人的大刀长矛，那么尚可矮子里称大王，新手村里数豪杰。但陈实面临的现实是自己所在的诺夫哥罗德军力、科技处处不如人。 这种情况下，绝不能仅仅闷头种田，因为布拉达坎这些先发国家只会比你更有优势。只有通过综合运用外交、军事手段，掠食弱者，附翼强者，才能以弱为强。 想到这里，陈实不禁心潮澎湃，前世的自己也曾想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到中流击楫，纵横捭阖，一展胸中丘壑！ 结果，三十有余，还只是地方招商局的一个主任keyuan，前途无亮，蹉跎半生。自己刻苦攻读的各种国际关系理论、地区史、外交史、国际政治经济学，现在都在书架上落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笑。 大学时为了去毛熊国外交学院交换，苦学了两个半学年的俄语，把别人谈恋爱、搞社团、找实习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结果是，毕业后同学们都在长安街上的大企业找到了光鲜亮丽的工作，自己只能回到老家灰头土面的准备公考。uu看书.uuanshu 十年寒窗，换来的仅仅是别人嗤之以鼻的屠龙之术。后悔吗？陈实不后悔，因为真的喜欢。但他真的遗憾，因为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只能在和酒肉朋友撸串时喝上那么一瓶勇闯天涯，祭奠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穿越以来自己遇到的许多人都与前一世有着玄妙的联系，而且混乱时代又是罗斯历史上机会最多的时代，只要把握好机会，哪怕不用什么金手指，他也有信心威震天下！ 想到这里，陈实连忙查看起命运模版。原来刚才是关于外交术技能的提示，这个技能却是到达了升级的契机。 原本，外交术只能用来招募中立部队，实用性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因为在当前这个时代雇佣军制度衰落，国民军崛起，能够招募的往往就是高地剑士，山之国卫士，热那亚弩手之流。 而当外交术从当前级别升级为中级外交术之后，就有了质变，那就是可以查看一项外交协定中，自己提出反建议之后对方接受的可能性。 这实际上也透露了对方国内现在需要什么，反对什么，透露了顶级间谍也无法获取的珍贵情报。 当然，中级外交术也有缺憾，比如无法识别多于三次以上的反建议。同一项协定只能发动一次等等。 同时，想要升级技能需要达成的条件也是相当之高，需要将魅力储值提升到350点。是陈实当前魅力储值的两倍还多。 不过，陈实看到这个要求反而笑了。在他眼里，这其实是最容易达成的条件！ 本书分类发错请大家移步西幻史诗奇幻分类《诺夫哥罗德的… 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是奔着紫佣亵兽这种正统大陆争霸文去的，所以当时脑子一热就发书了。这就造成了我第一个失误，因为我发书之后酝酿了很久才发第一章，所以相当于前面全部断更了。后来我刷知乎时看到大神关于新书期断更的回答，就知道自己凉透了。 第二个失误就是我发了第一章之后，没有认真的去选分类。当时是查了一下紫川在王朝争霸这个二级分类，所以就选在玄幻发书了。结果后来一看，这个分类全部都是奇奇怪怪的召唤猛将，一刀999。我估计就算我写到百万字在这个分类下也不会有推荐。 这就很尴尬了。我后来一直也在问客服能不能换分类，目前看就只有砍掉重开这一条路了。 第三个失误就是为了蹭热度，把原来的名字改成英雄无敌之大外交。其实这本书跟英雄无敌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英雄无敌也挺凉的（无意冒犯）。因为我是想写一本我心中的热武器+巨兽+血肉方阵的幻想战争，但是又不想写战锤的同人文。所以就选择了这个冷门题材。我的书会借鉴参考一些英雄无敌的宝物、技能设定，但是不会按照正统亚山世界观去走。 目前我已经在史诗奇幻发新书了，还是一开始的名字，还是一开始的味道。前面十章也会修改一下陆续发出来，同时攒存稿。这一次新书期我会争取保证稳定更新。欢迎除我以外收藏本书的其他朋友捧场o(n_n)o 第12章 大公断案 白獾驿站邻近有三个比较大一点的庄子，除了北面的诺霍莫德村，西面是塔尼村，东面是霍夫村。其中霍夫村靠近伍兹茨运河，农业更为发达。“大眼斯万”之前也是去了这个村子调研，因此陈实便直奔这个村子而去。谢苗因为陈实原本的保镖米哈伊尔在城堡养伤的缘故，也是带了几个重镰护卫随行， 和罗斯地区的其他村子一样，霍夫村的核心也是教堂和中间的广场。不过，今天的广场中央却围上了一圈人。各式打扮的村民都向人群里拼命张望着看热闹，人群边缘还有几只狗在低低的吠叫。 陈实策马小步前行，村民望着他华贵服饰上的双熊纹章，敬畏的分出一条路。人群里面是两拨人，一拨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护着一个瘦弱的孩童，另一拨是一个满脸横肉，衣着鲜艳却庸俗的壮年男子，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伙计。大眼斯万老神在在的坐在正中央的一张躺椅上，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看到陈实，斯万像是屁股装了弹簧一样跳将起来，放下茶杯就连忙来到马前，不迭的讨好恭维。陈实看到他如此作态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也不好当众打他的脸，就顺水推舟来到他之前的躺椅上坐下。 “排场这么大，是因为什么事啊？”陈实看向斯万。 斯万尚未来得及回答，前面提到的壮年男子已经是急不可耐地插话：“禀报大人，我的学徒昨晚从我这逃回了他的爷爷家。我本想把他带走，可是他爷爷还有这霍夫村的刁民却横加阻拦，因此特别找到诺夫哥罗德大公派来的特使主持公道。”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陈实就皱起了眉头。一旁的谢苗立刻斥责道，“大公问得可不是你，再有多言，小心挨顿鞭子！”这满脸横肉的壮汉一听，立时不敢再有言语。 斯万借此机会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说，“大人，因为战事的原因，您城堡辖下的村子也好久没人断案。这个村子里有一位老汉，把他的孙子凡卡送去给城里的制靴匠阿里亚希涅做学徒。没想到这小子受不了苦，就偷跑回来了。” 陈实不禁反问道：“现在诺夫哥罗德城难道不是已经被围攻了吗？这制靴匠为了区区一个学徒追来这里，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 斯万回答道，“大人，这制靴匠却不是从诺夫哥罗德城来的。由于鞣皮、制靴一应操作会污染水源，而且臭气熏天，因此大城市往往禁止他们入内。因此这些人都住在您城堡周围的外城，取用的是伍兹茨运河支流的水，下流也没有村子。而城堡取水却是依仗其背面的山泉水，所以之前的大公也没有赶他们走。” 陈实闻言点了点头，又指向老汉，“这位老汉，您不妨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 白发老人佝偻着背行了一礼，“大人，我是一个更夫，这是我的小孙子凡卡。这孩子本来的父母都为邻村的老爷当佣，之前闹瘟疫死了，却是一点家产没留下了。咱寻思自己身无一技之长，也没有土地，就送他去城里学徒。本来盼望着有一条出路，谁知道他的师傅压根就不是个人！” 老人向众人展示着凡卡背后数十条斑驳的鞭痕，已经是怒发贲张，“我当初送他去的时候，没有收你一分钱，就是盼望着你不要把他当作佣人，真心实意的教他手艺！可他到了你们家，张口就骂，动手就打，天天就是切青鱼，挨鞭子！” 陈实眉毛一扬，“小伙子，你是被你的师傅打成这样吗？” 凡卡的诉说带着哭腔：“昨天晚上我挨了一顿打，因为我给他们的小崽子摇摇篮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老板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院子里，拿皮带揍了我一顿。这个礼拜，老板娘叫我收拾一条青鱼，我从尾巴上弄起，她就捞起那条青鱼，拿鱼嘴直戳我的脸。伙计们叫我偷老板的黄瓜，老板随手捞起个家伙就打我。”周围的村民显然都被这悲惨的情景感染了，纷纷对制靴匠怒目而视。 一旁的老板已经按捺不住了，陈实便示意他也发言。 他张口便开始诉苦：“大公阁下，我阿里亚希涅一直是一个诚实经营的老实人啊！你别看这小兔崽子在这里装得有多可怜，他不仅天天干活时偷懒睡觉，u看书 w.uukansh.co 还偷东西。面包、果酱、酸黄瓜，就连我丢到垃圾桶里的鲇鱼尾巴，第二天还能在他那狗窝里找到呢！孩子嘛，不打不成器，谁还不是这样被打成人的！” 他突然跪在地上，挤出几滴眼泪，“大公阁下，您要为我做主啊！我之前确实有点严厉，可我这也是行规啊！学徒哪个不是每日每夜为师傅干活，才能琢磨出那一门手艺。如果挨打就能逃跑，那制靴的、制帽的、打首饰的、做面包的，统统都得关门啦！”他此言既出，人群前排一些村子里做小生意的工匠、屠夫等，也是点了点头。 阿里亚希涅还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大人，我这还留着凡卡给我当学徒的契约。刚才这更夫老头说是没收我的钱，可是我们制靴这一行，想要学手艺还得倒找补给我钱呢!这契约里可是明确规定，在学徒期这几年” 一旁的谢苗收起契约验示了一下，点头道，“这契约确实是真的。” 四周已经有一点嘈杂，陈实环顾之下，人群中有的愤怒于阿里亚希涅的残暴，有的同情凡卡不幸的遭遇，但也有人则是更为认可阿里亚希涅最后的一套说辞，只是也不敢公开的去支持他。 很显然，阿里亚希涅不占情，但是占理，因为那个时代的统治秩序就是如此森严。作为统治者，陈实如果不能维护治下的秩序，那么从长远角度就会危及自己的统治。但是如果自己单纯的以法律为准绳，那么就会失去大多数普通人的民心。 念及于此，陈实朗声说道：“法律的生命力在于执行。”周围的村民闻言都屏住了呼吸。 第13章 魅力来源 陈实转向老更夫和他的孙子凡卡，“既然签署了契约，那么就要执行。凡卡，你现在仍然是阿里亚希涅的学徒，那么就要服从他的指令。” 老更夫闻言，颓然放开了自己的孙子，凡卡则是吓得脸色煞白。围观群众发出了低低的唏嘘声。阿里亚希涅却是喜形于色，他从谢苗手里拿回契约，不住的恭维道“多么英明的领主！您是一位最了不起的法官！” 陈实却是叫停了就要拽住凡卡回去的阿里亚希涅：“你给我慢着，我现在却是要终止你和凡卡的学徒契约。” 阿里亚希涅大惊失色，抗辩道，“大公阁下，这学徒契约的签署方只有老更夫和我。更何况契约里已经写明了，一旦签署，即行生效，直到学徒期满，我认可凡卡出师之后才会终止。您终止我们的契约，并无依据啊。” 正要散去的人群见到又起波澜，尤其是看到大公似乎要站在凡卡这一边，围观的兴趣不降反增。但是许多人一听阿里亚希涅此言，不禁遗憾地摇头，只因这老更夫缺乏经验，在契约里丝毫有利于自己的条款都没加上。遇上纠纷对话，便被对方完全拿住了。他们看向陈实，只觉得这年轻的大公虽然心善，但想真正的帮助凡卡也少不得强词夺理、违背律法。 陈实却面带微笑，“阿里亚希涅，你这张契约，可是盖了我府里公证的印章才生效的，你说是吗？” 阿里亚希涅点头称是，他更进一步道“大公阁下，正是因为这样，您保护我的权益的理由就更充分啦。” 陈实却摆了摆手，“关于公证的律法可是有这么一条，那就是当公证的文件被证明违法，即可认定公证无效。”这一点却是公证的同义反复，因为公证是在法律框架下进行的，所以不可能赋予一份违法的文件以法律效力。 此言既出，阿里亚希涅也是摸不着头脑，“可是，这份契约怎么会违法呢？” “首先，无故殴打他人，必然是违法的。”众人纷纷点头。 陈实继续说道，“其次，这份契约规定你可以无故殴打学徒，授予了你违法的权利，因此也是违法的。” 阿里亚希涅这时着急了，“大公阁下，我打凡卡是因为这一行的规矩，哪一个学徒不是被师傅打成才的？契约并没有规定我可以殴打他，因此这份契约并没有违法！” 陈实笑道，“这份契约是否违法姑且不论，但是你既然已经承认殴打自己的学徒，推翻了原本的那套推诿说辞，那么便证实你已经违法了。” 陈实冷声说道，“刚才已经说过，法律的意义在于执行。来人，给我按律法鞭子伺候！” 谢苗在一旁也是帮腔，“无故殴打他人，按大公颁布的律法却是要吃上十五下鞭子。”他一边说，一边狞笑着摆弄着手里水蛇粗细的马鞭。阿里亚希涅看到，不禁满头大汗。他倒是也有几分急智，突然将手上的契约撕成碎片，然后吞进了肚子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是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那份契约是违法的。我已经把它用我的胃销毁了，您就不必再多追究啦！” 陈实沉吟道，“既然这份契约本来就是违法的，那么凡卡在你家做了那么长的工，你可得按一般帮佣的价钱结算。不然，还是少不了一顿打。”阿里亚希涅平时打那些伙计徒弟时耀武扬威，一听到自己挨鞭子立刻伏低认输，“大公阁下说的有理，我立刻按每月15戈比的工钱结算给老更夫爷儿俩。” 一旁的老更夫搂着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小孙子，喜极而泣，他哽咽着说道，“大公阁下，您是一位最英明的领主，最了不起的法官！”周围的人群也爆发出心满意足的赞颂声。陈实自然是微笑着向大伙致意。不过，他心里还是略有沉重，毕竟他也只能帮的了眼前的凡卡，罗斯帝国里不知有多少类似悲惨遭遇的少年，他却是无能为力了。 更加令他感到沉重的是，辛苦了半天 随后的几个案子都是些家长里短，短时间内掰扯不清。陈实便嘱咐治安官查明事实后再去上报。得出空闲后，他拉住斯万，边走边闲谈。 陈实直奔主题，“今天这件事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制靴匠为了一个小小的学徒竟然要跑到这么远的村子来。难道说我的领地内人手如此稀少吗？” 斯万却是不敢直言诺夫哥罗德确实地广人稀，“大公，其实何止去学手艺，我们这些庄稼把式，一样被那些骑士老爷们折腾来折腾去，动辄打骂。有时往往白天听差打杂，傍晚才有时间借着那快没的天光去侍弄小麦。诺夫哥罗德不比首都莫斯科瓦附近有肥沃的黑土，这样折腾着当然是越来越差。许多人都因此逃去了南方草原当哥萨克，城里的那些领主、大师傅、神甫们管得也越来越严。” 陈实闻言点了点头，“这是我失察了，我之前确实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 斯万苦笑道，“大公，我们的老爷在您眼里就是奴才。你自然不会关心奴才的奴才，过的是什么日子。”可能是觉得此言不妥，uu看书 ww.uuashu斯万连忙岔开话题，“不过您可以放心，咱们的收入支柱本来就是附近山林里的优质毛皮和养蜂人出产的蜂蜜，即使人口并不稠密，诺夫哥罗德仍然是帝国最富庶领地中的一个。” 陈实顺水推舟点头一笑，不过他却是感到一阵紧迫感。他可不会只是以做一个富家翁为目标，日后如果要加入到大陆诸国的生死搏杀中，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口保证其战争潜力。他这几日所思所见，倒是令脑海里有了一个影影绰绰的方案，只是不能确信能否十拿九稳的去执行。 现在还是需要处理好当下的事，陈实找机会支开其他人，准备再仔细查看下命运模版有无变化。 果不其然，陈实的魅力点数还是维持在7点。不过模版却是多了一行提示。 “宿主开发了新的魅力增长渠道。” “您现在可以通过军功，神圣感召和贯彻法治提升魅力值。” “当前进度为7级15%。” 陈实算是明白了，原来自身属性的提升并不是顿悟突变，而是一个连续积累的过程。未来自己仍可通过系统指定的三个渠道提升，但是短期内很难将外交术提升到中级。 自己本来是想等技能升级之后，可以获取更多信息优势，同时也晾一晾对方，表明自己对和谈并没有那么急切。但是既然技能短时间内难以升级，再拖着文策尔也没有意义，万一他失去耐心继续攻城，自己反而转为被动。陈实这样想着，召来了斯万。 “吩咐下去，尽快准备我同文策尔的和平谈判。” 第14章 和谈 诺夫哥罗德城外的一处远离布拉达坎军营和城墙的营帐里，留着一撮小胡子的文策尔男爵正在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谢苗和鲁缅采夫。 这个小伙子有些罗圈腿，手上有勒痕和瘀伤，看来是一名骑兵。嗬，他注意到我在看他了，为什么他好像对我深藏了许多怨恨的样子？我是杀了他的父亲还是拐跑了他的妻子？文策尔没有想到的是，他确实和谢苗有杀父之仇。 不敢再看谢苗的他，转过头来打量着鲁缅采夫，此人有些男生女相，而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略显迟钝。不过，他的身形站姿纹丝不动，显然有着坚毅的性格。文策尔收回打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查看腰间的腕表，弗拉基米尔大公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这显然是有意的失礼。 他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还是有意拖延从而令我变得急躁和失去耐心？就在文策尔还在脑海里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陈实神采奕奕地掀开营帐的大门走了进来。 “幸会，大公阁下。”文策尔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礼。陈实也随即还了一礼。 文策尔先进行开场白，“大公阁下，我来自上爱奥尼亚的纳尔瓦要塞，是戍守那里的副军团长。此次我的军事行动，为双方都造成了损失。我为您高贵的骑士们的壮烈牺牲感到由衷的哀悼，为我方龙施塔特队长阵亡感到真诚的痛心。希望我们今天的和谈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让布拉达坎和诺夫格罗德重归旧好。”他刻意对布拉达坎军入侵在先避而不谈，好像这只是一场平凡的体育竞技比赛。 陈实也说了两句场面话，“如您所言，布拉达坎同诺夫哥罗德接壤，双方和则两利，斗则俱伤。” 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诺夫哥罗德之前从未对纳尔瓦要塞或布拉达坎做出任何侵犯。因此，这场战争完全是由您这一方挑起的。应该由贵国承担全部责任。我之前得知，您对我的和谈条件提出了反建议，我愿意先听听您的看法。”陈实没有刻意强调自己握有断绝敌方后路的筹码，因为现在还不是发力的最佳时机。 文策尔像是听到一个弹错的钢琴音符那样耸了耸肩，“大公阁下，您要求我军无条件偷袭并向贵军缴械，同时提供三十万卢布的战争赔款。这个要价实在过高。更何况，凡是涉及到财务问题，布拉达坎各大军团均无权自主作出决定，需要等到国内议会作出决定。”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文策尔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我愿将带来的8门轻型攻城炮以象征性的低价卖给您，全部是在维堡军工厂铸成的上等货色。” 文策尔话音刚落，陈实以及他身后的谢苗和鲁缅采夫眼睛全都亮了。只因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火炮特别是能用于攻城的重炮，那都是绝对为强权所垄断的国之重器。即使陈实确实提出要对方缴械，也只是指的火枪而已。他试图沉住气，装作完全不感兴趣，略带轻蔑说道，“哦，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文策尔却没有接话，笑着扯开了话题，“不知道大公如何看待齐布林联邦？” 所谓齐布林联邦，大致类似于前世波兰-立陶宛大公国，是一个贵族共和制国家，其成功之处是宗教和种族政策的宽容，劣势则是无法建立强有力的治理机制。 向北，这个国家拥有下爱奥尼亚和库尔兰公国，掌握着里加这个富庶的良港和珍贵的用于铸炮的稀有金属，向南，这个国家新从罗斯帝国撕下了一大块肥肉，占领了基辅这座历史名城和周边的万顷良田，同时对东边莫斯科瓦地区肥沃的黑土带虎视眈眈。向东，同诺夫哥罗德接壤的鲁塞尼亚地区是易受难攻的沼泽地，一些异教部落逃到这里苟延残喘。向西，则是一马平川的王冠领地，盛产牛羊、小麦和强悍的猎骑兵与翼骑兵。 陈实下意识地答道，“当今北大陆的国势，当以齐布林联邦为首。不过，罗斯勇士不会输给任何人。” 文策尔对这句场面话不是很满意，所以他进一步说道，“齐布林联邦的确国势日增。不过他们的手升得太长了，据我掌握的消息，他们已经在南方边境集结部队，其目标很有可能就是罗斯帝国。如果他们得手，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公阁下那时又当如何自处？难道放弃您的正教信仰，转投卢布林联邦的旧教传统？” 文策尔诚恳的说道，“虽然我们曾经兵戎相见，但是布拉达坎同罗斯隔海相望，我们在上爱奥尼亚建立殖民地只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进攻。我此次攻城，也并未用完炮弹基数，给您造成无法承受的损失。uu看书 .unsu.cm实际上，我这次前来也是试探着能否同您结成同盟，另外一位贵人也是给了我一个重要委托。” 讲到这里，他卖了个关子。但陈实却是知道，在谈判里有时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别人告诉你更多信息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你做出让步。所以他故意岔开话题，“感谢您告诉我这么多信息。不过，诺夫哥罗德当前人口稀薄，却是需要修养生息，难以同您结成同盟。” 实际上，陈实并不是对同布拉达坎结盟完全无感，但是他却是明白了，布拉达坎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结城下之盟，将诺夫哥罗德变成自己的附庸，而后逐步蚕食。尽管自己通过努力获得了一些主动，但是一个大公领的实力同一个王国仍然不可同日而语，同这样一个强者结盟只会失去自己的主动性，现在也绝不是好的结盟时机。 文策尔听到这个回复，虽然心中失望，神色却没有变化。他坦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希望您能放回那些被您俘虏的布拉达坎军士兵，并保证我们能安全回去，条件还是原来我所提出的不变。” 陈实心中一动，他已经知道对方能慷慨送出那8门大炮，其目的就是结盟。但是自己拒绝后，居然仍然把这八门炮送给自己，这显然是为了赢得自己的好感。 如果能打败我，就拉我上贼船，如果被我打败，就反手送点好处。难道说对方的目的岂是就是拉拢自己？陈实虽然看不透布拉达坎的用意，但他却是意识到这种宽松的谈判态度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多索取好处的时候到了！ 第15章 狮子大开口 谈判中很重要的一个要点是，但凡对方提出的条件都不是他的底线，一定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谈判者出价时就会考虑，如果直接出低价，那就再没有让步的余地。不仅很容易谈崩，而且也不利于达成于己有利的协议。 陈实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爽快地用攻城炮来换取退路，但他明白自己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狮子大开口。 他岔开话题说道，“这一战，许多诺夫哥罗德的骑士战死沙场，要让诺夫哥罗德人原谅布拉达坎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容易。” 文策尔瞄了一眼侍立在侧的谢苗，心里不动声色地赞同陈实的观点。 陈实继续说道，“我之前提出的战争赔款数目可能略有夸张，但是这也是为了补偿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金钱不能使人死而复生，但至少可以消弭怨恨和悲伤。” 文策尔摇了摇头，“我为那些将士的死亡哀悼。但是布拉达坎议会来不及，也不可能专门就此拨款。即使我口头答应了您，那也只是欺骗。” 陈实点头道，“的确，我只能接受现金付款。因为一旦您回到纳尔瓦要塞，我现在所具备的有利条件就不复存在。也就是说，我能接受的只有您现在能给我的东西。“ ”所以，我希望您部下所有火绳枪兵交出他们的武器，以及用于补给的子弹和火药，这不仅可以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也可以让我确信您不会中途变卦，劫掠我的领地。” 文策尔十分无奈地后仰，“您是要求我帮助诺夫哥罗德武装一个军团的火枪手，如果我真的要这么做的话，那么还不如叛逃到您的麾下。如果您坚持要求我军缴械，那么我只能一战。” 陈实心中早就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对方满足不了，因此慢慢加码，“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首先，我军已经从阵亡的龙施塔特那里缴获了大量火绳枪，一共大约两百五十把。” 文策尔表示默认，心里则在腹诽那场突如起来的大雨，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了省钱解雇的剑士们比大雨发挥的作用还要大。 陈实继续诱导对方，“这些火枪中，不少已经失灵或损坏了，对于我们而言是一堆废铁。对于拥有成熟后勤体系的布拉达坎军来说，则仍然有着修理的价值。” “另外，我们还俘获了贵军的大批粮草辎重、军服军旗，还有四队长戟兵使用的精钢长戟。除去破损部分，对您这里仍有价值。” “特别是军旗，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吧？”陈实加重了语气。 文策尔心中咯噔一下。表面看，军旗是所有物资中价值最低的，但是实际上它对文策尔价值还有胜过两百把火枪。首先，这关系着他回去之后如何述职，以及上级长官如何看待这次失利。打了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遭遇一定损失，同因分兵被敌方打了一场歼灭战，在上级的眼里完全不同！ 即使文策尔之前取得的战果极为辉煌，领导也不会认为功大于过。因为上位者不需要一个有时发挥超常，有时会犯下大错的下属，他们会更青睐那种发挥稳定，同时又能有一点过人之处的可造之才。 全歼诺夫哥罗德骑士又如何？且不提诺夫哥罗德并不是布拉达坎争霸大陆的必争之地，就连这小小的一队骑士，也未必会在上位者心里留下印记。但是，布拉达坎主持军政大业之人，他会看到文策尔骄兵必败，未能妥善安排后勤防备，被敌人败中求胜，导致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日后倘若遇到用人之际，这次小小的失败就会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上位者的心里，或是犹豫不决，文策尔渐渐边缘，或是干脆弃而不用。 其次，军旗永远是一个军队最具有神圣性的东西。火枪坏了，只要向军团的供应处申请维修或者换发就能得到补充。但是军旗丢了，文策尔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做一面。 文策尔当即问道，“不知大公阁下那里有多少布拉达坎俘虏？” 陈实心里暗笑，俘虏是己方的重要砝码，所以自己一直等对方来问。“共有270余名。之前的战斗中布拉达坎军大概有80余名火枪手阵亡。” 文策尔当即明白，陈实的用意是提升这批俘虏在自己心中的价值，因为布拉达坎人主力就是从国民中招募的火枪手，虽然他们的武器和杀伤力更胜一筹，培训成本相对长戟兵要低得多。 之前，文策尔之所以给了龙施塔特四队长戟兵和四队火绳枪兵，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诺夫哥罗德方面回避正面战场，直接派骑士猛冲后勤营地。他没想到的是后来在首次交锋中就消灭了敌军的骑兵部队，逼迫敌军主力龟缩城内，寻求有条件投降，因此也就没再改变原本的部署。 等到他发现敌军主将实际上在拖延时间之后，很快也就传来了龙施塔特兵败身亡的消息。这时候他也只能徒唤奈何，寻求收兵了。好在本来后方给他的指示也是如果不能迅速拔掉诺城，就借机赠送火炮，拉拢弗拉基米尔大公，同时增强诺诚对于南方齐布林联邦的防御力。 不过对文策尔来说，后方的战略构想并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怎样把回去的那份报告写得好看一些。他在心中盘算，护炮火枪手纵队干掉了一队二阶顶级的重镰骑士，敌军溃散后炮击和戟兵掩杀消灭了一队多长矛兵，农奴兵没人关注，就按不计其数来算吧！损失是一队一阶长戟兵和两队一阶的火绳枪兵，这也算是中规中矩，有来有回。 心中大定的他再次望向陈实，“您最终可以拿到300把完好无损的火绳枪。” 陈实试探性加价，“我希望能拿到400把。” “没问题。”文策尔一锤定音。 陈实心中顿时后悔了，u看书.uukah.o看来要价还是过低了啊。不过他还有后手，“另外，我希望您能提供五十箱黑火药和三十箱子弹。” 文策尔摆了摆手，“火药我可以按受潮报折旧，子弹却是没法这样操作。不过，我却是可以把剩下的炮弹送给您。” 陈实又是一滞，子弹需要的资源不算规则，他有信心诺夫哥罗德也能制作。黑火药需要硝石这样的稀缺资源，他却是不知道诺夫哥罗德能不能大量生产。早知道对方会这么爽快，应该再多要一点！陈实暗暗吐槽自己下手太软，一边后悔外交术没能早点升级，无法试探对方的底线，狮子大开口变成了狮子小张口。 一定要尽快提升魅力！否则哪怕打了几场大胜仗，在谈判桌上就会陷入无限的懊悔和被动。陈实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依然入常，同文策尔敲定了合约其他方面的细节。双方又不断的扯皮，不过大的框架便达成了协议。 文策尔面带春风，“大公阁下，和你合作令人愉快。希望下一次见面时，我们是以朋友的身份。” 陈实欲哭无泪，谈判对手的愉快，就是己方极大的不愉快。不过风物长宜放眼量，结交布拉达坎军中的工作层实力派，对自己也有所裨益。他便也颇有风度地微笑作别。 回到自己军中的营帐，陈实却是叫上谢苗去往营地转转。 “怎么样，会不会觉得我同那个男爵像小商人一样讨价还价，未免太过掉价？”陈实开门见山，他可不想让自己日后的骑兵主官因为这次的和谈在心里留下芥蒂。 第16章 人心与军略 谢苗沉默了片刻，随即决定有话直说，“大公阁下既然已有决断，吾辈只有尽职服从。不过，我觉得在我军掌握胜势的情况下，是不是对于敌人太过宽容了些？” 陈实苦笑，“你这还是小看了火绳枪的威力，我军掌握胜势的条件是不与敌军正面作战，否则必然一触即溃。” 谢苗试探地问道，“可是您有着圣涅夫斯基的眷顾，难道不能再唤来一场暴雨？” 不是办不到，只是不想这么办。陈实希望御气奇术最后一次发挥的机会能够打一场具有战略价值的歼灭战。而不是像前两次那么浪费。他试图以另一种更容易为谢苗所理解的方式进行解释，“关键问题是身份。如果我是罗斯帝国的沙皇，那么我现在转手就可以把这一支偏师灭掉，不用顾忌布拉达坎的反应。” “可是，我只是一个大公，人口和土地有限，战争潜力无法与布拉达坎相提并论。更何况，虽然朝廷暂时没有沙皇了，我们和朝廷的关系一直不好。缺少罗斯帝国撑腰，布拉达坎动我们也不会有任何顾虑。” 谢苗点头称是，“伊凡雷帝在位之时，曾经因我们不够卑躬屈膝发兵攻打，他占领并劫掠了诺夫哥罗德城，不过倒是没攻下城堡。” 陈实回应，“的确如此。我们的身边都是敌人。想要发展农业，就要夺取罗斯帝国其他大公的土地，想要出海口，就要对上布拉达坎。想要向西获取更多人口和资源，就要冲锋在罗斯同齐布林联邦战争的第一线。” 陈实总结道，“因此，我们必须珍视拥有的每一点微小的力量，必须慎重的选择什么时候与谁为敌。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才能从棋子变成棋手。” 见谢苗若有所思，陈实乘机再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我知道你恨不得让眼前的布拉达坎人全都下地狱。但请记住亚历山大队长不仅是为了同布拉达坎作战而死，而是为了保护我、保护诺夫哥罗德而牺牲。诺夫哥罗德也不会忘记她最优秀的子女。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布拉达坎人明白，惹上诺夫哥罗德，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见到谢苗的眼睛熠熠发光，陈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骑士，我是否也能如信任乃父亚历山大一般，信任你会为了诺夫格罗德奋战到最后一息？” 还没有出中二之年的谢苗当即深深一礼，“惟愿效忠弗拉基米尔，属下当为诺夫哥罗德双熊之徽肝脑涂地！” 陈实还沉浸在这种君臣相知的慨然铁血气氛之中，谢苗却突然站起来了，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大公阁下，不知道我能否再多要五十把火枪。我想过，按齐射再轮换队形的方式，一队五十人的骑士，至少人手两把枪，这样才能有自保之力，连续打击敌人！” 陈实顿时从刚才的气氛中脱离出来，没好气地摆摆手“给你给你。你要是能招募到两百人的骑兵，所有的火器都给你也无妨。” 布拉达坎军很快就从诺夫哥罗德城外撤走了，陈实这才有机会第一次进入这座富庶的城市。它的北部是蜿蜒通向阿尔格卡港的伍兹茨运河，南面是伊尔门湖。人口略少于一万人，就已经是罗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城。 诺夫哥罗德的特点在于，它实际上是一个城邦共和国，市政官是由市民委任的，城市最大的财源来自于毛皮贸易以及上下游产业。东部罗斯帝国的毛皮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运往狭海诸国，再流转到三狮群岛，莱昂帝国这类真正的大国。 诺夫哥罗德大公仅仅是这座城市的保安与司法主官，并不对这座城市拥有绝对控制权。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城市的市政官和毛皮商人行会想要同布拉达坎达成有条件投降的协议。 因为对他们来说，一年一度的税金交给谁不是交，哪怕再加点添头，在布拉达坎人那里买个平安，也好过像伊凡雷帝入侵那次一样被掠走所有货物和金钱。 陈实对自己穿越之前的事情并无特别的重视，关键是未来自己如何通过这座城市获取最大利益。 如果贸然用武力实现绝对主义的控制，那么短期内固然可以得到更多收益，但从长期看会增加罗斯帝国其他地区对在这做生意的顾虑，影响城市整体作为北大陆毛皮贸易集散地的地位，扼杀城市的繁荣。那样的话未免有点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不过，雁过拔毛的陈实还是秘密约谈了市政官和毛皮行会会长，好好表演了一番，企图提高这一年他们应缴的税金。 令他心痛的是，这两个贱人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他两倍税金的要求，令刚刚准备来一场唇枪舌剑的陈实无从下口！陈实不由得无比期盼自己早日将魅力属性提升到第八级，将外交术提升到中级外交术，以免自己再吃这种闷亏。 现在，坐在诺夫哥罗德城堡会议室里的，除了刚刚回到城堡有些郁闷的陈实之外，还有诺夫哥罗德的新星米哈伊尔和谢苗，以及前任民兵队长瓦里夫。鲁缅采夫留在诺夫哥罗德接替他的职务，从而令这位前民兵队长在新的岗位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陈实坐在主位，u看书 ww.ukanh 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班底，之前陪同自己出生入死的主官们，只有“黑脸道格拉斯”由于身为雇佣军并未参加。 这已经是一个值得信赖、初具雏形的队伍，陈实的心中也不得不涌起一股兴奋和期待。“诸君，布拉达坎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这是一场缴获颇丰、来之不易的胜利。” “现在，朝廷仍未决出新的沙皇。莫斯科瓦的大公们争权夺利，置国事于不顾。已经招致西南方齐布林联邦的觊觎，据布拉达坎军团的文策尔男爵透露，卢布林联邦已经在基辅集结部队，不日就将入侵罗斯。” “本来，我对他的话不予信任。不过，经过和罗巴德队长的长谈，我现在有些相信了。因为布拉达坎人此次非常诡异的送给我们八门攻城炮。虽然这些炮的口径不大，机动性不强，材质也是极易炸膛的铸铁，但是仍然大大加强了我军的城防。” “可能一开始，我们难以看清布拉达坎的意图，不过结合卢布林联邦入侵的消息就很明显了。布拉达坎的目标是避免诺夫哥罗德沦入卢布林联邦之手，对纳尔瓦要塞以及其殖民的上爱奥尼亚地区形成包围。为此，他们可以消灭我们，也可以增强我们。从这个角度看，布拉达坎赠炮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令我们相信他们的消息是真的！” “战争，即将再次降临。我们现在的选择，会决定诺夫哥罗德未来的命运。今天的会议主要就是讨论下一步的战略选择。” 陈实望向坐在右侧首席的白发老将，“罗巴德队长，我想大家都愿先听听您的看法。” 第17章 会议主导者 罗巴德队长虽然年纪已深，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和深扣的眼窝如同寻常老人，可他犀利的目光和挺直的脊背无不展现出作为军人的风姿。 在伊凡雷帝进攻诺夫哥罗德城堡之役中，也正是他在弗拉基米尔大公年纪尚幼之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守住了这座城堡。尽管南边的诺夫哥罗德市陷落，但这位老将的业绩仍然威震邻邦，为他赢得了“钢板罗巴德”的美称。 “感谢领主大人。”他先是颔首致意，由于他的祖先也可追溯到留里克家族的支系，因此却是没有同别人一样使用阁下的敬称。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诺夫格罗德大公的城堡是罗斯西北部最强大的势力，北到阿尔格卡，南到鲁塞尼亚，所有的服役贵族唯大公马首是瞻。虽然诺夫格罗德没有肥沃的黑土，但毛皮贸易带来的戈比和金卢布滚滚涌入，从维堡到里加，莫不传诵大公的慷慨。那也是诺夫哥罗德传统最为强盛的时期，我们，”他吸了一口气，”没有辜负圣涅夫斯基的盖世英名。” 老人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但大家都听得认真。陈实注意到，当他讲到最后一句时，除了瓦里夫队长和自己，其他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不由得意识到这所谓诺夫哥罗德传统的威力。 “千年以前，面对妄想迫使我们背弃正教改宗旧教的骑士团国，圣涅夫斯基守住了楚德湖边界。百年以前，面对席卷大陆的蛮族，我们守住了自己的家园。在我壮年时，莫斯科瓦人眼红我们独享毛皮贸易的厚利，沙皇的军队焚烧猎人的棚屋，破坏丰收的田园，屠戮我们的人民！但我们还是守住了。诺夫哥罗德从来没有向敌人屈服过。” “可是在十年前，布拉达坎人建起了纳尔瓦要塞，拉来了攻城炮。我们可以继续坚守。但是经历莫斯科瓦军队蝗虫般肆虐的劫难，我们的力量大为衰退。如果要战，那会是双熊纹章的末日。所以我们妥协了，北方的阿尔格卡港口从此成为了自由市，不再向我们缴税。” “但是，没有阿尔格卡的诺夫哥罗德，力量愈加衰退。之前的战争，就连诺夫哥罗德城都已经在敌人面前动摇了。多亏弗拉基米尔大公的英勇反击，最终我军出奇制胜，否则我们定将万劫不复。” 罗巴德队长此时已经在咆哮，“诺夫哥罗德允许治下的城市自治，因为这是我们的传统，是我们的力量源泉。但我们绝不允许他们勾结外国，私自投降！诺夫哥罗德是自由而独立的养蜂人、猎人、商人、伐木工和骑士，我们一起铸就了公国的辉煌，成为了罗斯的渊源，但一盘散沙绝不是我们的传统！” “我曾经听人说过，失去阿尔格卡的诺夫哥罗德领地，不是从双熊变成了一只熊，而是双熊失去了爪牙！只要阿尔格卡还是自由市，它就会被敌人利用，通过乌兹茨运河攻打我们的主城。” “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卢布林联邦急于乘莫斯科瓦内乱捞好处，布拉达坎有意通过我们限制卢布林联邦，对我们的容忍度上升。正因如此，我提议整备全军后出兵阿尔格卡，利用劫掠这座十年不向我们缴税的城市，雇佣足以对抗布拉达坎以及卢布林联邦的雇佣军。如果成功，我们将一举收复阿尔格卡，以及双城之间的领地，重现诺夫哥罗德的荣光。” 罗巴德队长无疑是一位演讲高手，他这番话，越是到后来越是平静，但听众们则是更加激动了。谢苗直接不顾长幼之序以及自己尚未被任命为骑兵队长的事实，抢过了话头，“我附议！原本的大公骑兵队有两百名骑士，可现在只有五十名上马的扈从。如今大陆动荡不堪，没有骑兵的机动，也就没有了防御的空间。哪怕把阿尔格卡烧成白地，我们也要重建诺夫哥罗德铁骑。” 被抢话的瓦里夫队长略显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土生土长的诺夫哥罗德人，但我也同意罗巴德队长的意见，阿尔格卡必须夺回。” 在说自己的意见时，瓦里夫队长有些犹豫，因为他害怕会被直接反对。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只是，我们也无法确认卢布林联邦的目标不是诺夫哥罗德。我想布拉达坎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发起对我们的攻击，想要避免纳尔瓦要塞陷入包围。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占领鲁塞尼亚，即使沼泽地没有多少用处，至少可以把我们的防御战线推进到诺夫格罗德以南，避免再次孤守诺城和城堡，陷入战略被动。” 果不其然，他遭遇了一阵冷场，不仅是大家并不看好强攻沼泽地，也是因为米哈伊尔并不确信自己是否也有资格发言。uu看书.uukanh.m 罗巴德队长鼓励地看了他一眼，“小茨冈，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也说说吧。” 米哈伊尔一开始还有点支支吾吾的，后来越说越流畅，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大家说得我都想不出。只是，如果真的要攻打阿尔格卡的话，我们是不是也该想想这会不会影响诺夫哥罗德的生意？ “我其实也不懂生意，只是生意人一听自己的城市要打仗，往往是第一个跑路的。如果阿尔格卡的那些收毛皮的大商行离开了，那诺夫哥罗德的毛皮可能就卖不掉了。” “攻打鲁塞尼亚，我听说库尔兰大公和卢布林联邦的其他贵族以前这么干过。可是沼地太大了，那里的异教徒们还会发射着火的石头，没法就地补充粮食的他们最终只能打道回府。还有，那里一直流传着格拉尼奇龙的传说。也许对我们来说，以逸待劳才是最好的...” 察觉到到周围的空气逐渐沉重，米哈伊尔的声音也越来越低，逐渐听不到了。 轮到陈实发言了，但此时的会议正陷入低沉。罗巴德队长的建议原本有望成为最终决议，但是被米哈伊尔指出的漏洞否决了。如果换做他人，那么这场会议的结果就是想了千条路，最终没出路。 但陈实可不是一般人，前世在地方工作时，没资格上桌的他唯唯诺诺，如今执掌大权的他就要成为这场会议的主导者！ 不过，他的第一句话看起来却离题万里，“感谢诸君的指教。然而在我看来，重整罗斯之秩序，实在是吾辈必须恪守的使命。” 第18章 3大部署 这一招乃是开会打断别人思绪和发言的神技，名唤提高zz站位。 例如，在现在的情况下，罗巴德队长想要控场，瓦里夫队长却和他不是很对付，米哈伊尔又是个唱反调的，活脱脱一场天鹅、梭子蟹与虾，缺乏最基本的共识，这会简直没法开下去了。最关键的是，他们说的都不是陈实想要的，但他又不能愣愣地告诉与会者，你们说的全都不对，这样只会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这时候，就需要找一句格调很高、zz正确的大空话，让别人不得不赞同，接下来慢慢扭转到自己想说的话题上。这就好比玩狼人杀说上一句“我是帮好人玩的，好人想赢就票走铁狼8号”，做高自己的身份同时夹带私货，是一种简单实用的话术技巧。 只听陈实继续道，“罗斯帝国曾经发源于诺夫哥罗德，后来迁都基辅，千年国祚由此肇始。可是，正如罗巴德队长所言，如果没有圣涅夫斯基担当大局，罗斯文明早就沦为他人附庸。” “所以，诺夫哥罗德才是罗斯之正统，才是帝国真正的中流砥柱。莫斯科瓦那些王公，沉迷于钻营牟利，饮酒作乐，完全背弃了往代圣人的遗训。他们有的人甚至连罗斯祖龙，留里克大公的血脉都没有，是靠逢迎伊凡雷帝才上位。在朝堂上掌玺执剑，他们也配？我们绝不能把帝国让给这些废物！” 这一席话，斩钉截铁，说到了罗巴德队长和谢苗的心坎里，由不得他们不点头，双眼绽放点点异彩。 “在同布拉达坎人作战的时候，我在想，布拉达坎苦寒之地，区区数百万人，除了峡湾天险和区区几个巨炮，他们有什么自信，敢同我罗斯帝国为敌？” “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伊凡雷帝作恶多端，致使我们诺夫哥罗德被孤立。虽然帝国的毛皮依然从这里中转，但是帝国的资源不再向这里投放。我们以一个公国敌上布拉达坎这个王国，那么确实力不能支，因为我们缺少一个坚实的战略后方。”陈实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吸引了瓦里夫队长的注意力。 “瓦里夫队长，您提到占领沼地，御敌于国门之外。这一点我同意。可是，区区沼地，不过是拦阻了齐布林联邦的贵族骑兵，来自北方狭海的布拉达坎炮兵，我们又该怎么办？”见到瓦里夫队长陷入思考，陈实话锋一转。 “所以，当今之计，在于两策。” “第一策，是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尽可能壮大我们的实力。莫斯科瓦王公玩弄的一切阴谋诡计，在如山的火绳枪兵方阵和如林的骑士面前，都要被碾成齑粉。” “第二策，是要在乾坤未定之际，争取在莫斯科瓦乃至帝国内部最大的话语权。伊凡雷帝打压我们，依仗就是我们在帝国内部孤立无援。我们为什么不去结交斯摩棱斯克大公？我们为什么不去结交特维尔大公？我们为什么不去结交梁赞大公？现在，齐布林联邦剑指他们的领地，这是我们交朋友的最好机会。如果这些人成为我们的盟友，那么无论最后沙皇从哪个家族诞生，将再也没有胆量染指诺夫哥罗德。”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必须务实，不能因为援助罗斯折损实力，也不能沉迷于扩张而错过捞取政治和外交资本的机会。”此言既出，刚想唱唱反调的米哈伊尔也是为之一滞。 罗巴德队长沉声说道，“短期内提升军力，要么是去港口城市雇一些佣兵。我不是针对三狮群岛来的剑士们，这些佣兵往往不可信任，很难让人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们。要么强征农奴，但是这会严重损害领地的庄园经济。” 瓦里夫队长接着道，“倒是有个两全齐美之策，我们可以到齐布林联邦贵族的领地，烧杀掳掠，强征他们的农奴，再采用缓和的施政手段慢慢融入我们的领地。这样我们就可以逐渐将一些在诺夫哥罗德土生土长的农奴转变为自由民组成的军队，又不会破坏我们的经济。” 此言一出，其他人为之侧目，纷纷腹诽你是真的狗，不过瓦里夫队长倒是还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 陈实抚掌笑道，“瓦里夫队长此计大好，不知可有具体的目标？” 瓦里夫思考片刻，说道“鲁塞尼亚沼地像一个马蹄，阻碍着我们向西和向南进入齐布林王冠领和基辅领地。不过，维斯瓦河倒是经过我们的西部边界，只是那条河在鲁塞尼亚那一段没有河道，如同沼泽，毒蛇猛兽居多，过路行商往往避之不及。如果这条河能通航，那么我们可以直抵库尔兰公国的里加港。” 陈实点了点头，“如果能够通过河流运输，那么不仅可以把那八门攻城炮运到城下，还可以保证攻城部队的基本后勤。” 罗巴德队长赞许道：“库尔兰公国不仅在狭海诸国中最善于经营，也在其他的大陆开辟了殖民地，而里加是库尔兰大公最富庶的城市，这个目标极具价值。” 谢苗这时也一脸兴奋，“先父以前为领主大人采办马具，也都是从里加的马具匠人那里订购。据说那里还有米兰来的盔甲，条顿王国铸造的骑士剑。”言外之意，就是不抢一把实在太对不起筹建中的诺夫哥罗德骑兵队了。 米哈伊尔还是憋不住，uu看书ww.ukanshu “可是，即使打下了里加，我们也很难守住啊！我们的中间还隔着上爱奥尼亚的广袤森林和布拉达坎的纳尔瓦要塞。” 瓦里夫队长温和道，“米沙，我们去那里就是为了干一票大的，然后留给库尔兰大公一座空城。” 陈实环视四周，看来大家已经统一了思想，“既然如此，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库尔兰公国的里加港！这一仗的主要目的是掠夺资源和人力，同时彻底破坏库尔兰公国的战争潜力。” “与此同时，我们将以此为投名状，以比起文策尔兵临城下更为优越的地位同布拉达坎结盟。收复阿尔格卡，乃至割据狭海南岸，势在必行，但盟约维系期间不是我们的战略方向。”虽然陈实直接否决了罗巴德队长的意见，但被说服的罗巴德队长连连点头，没有提出新的意见。 “此战之关键，在于如何将布拉达坎赠予我们的攻城炮运到里加城下。准备期间，请瓦里夫队长赴维斯瓦河勘察现场水文，考虑后勤和其他细节。” “请罗巴德队长预做戍守领地的准备工作，统计领地内可以机动的军事力量。” “谢苗，你立刻派出斥候侦察基辅城内敌军集结情况，探查库尔兰公国主力是否也在那里。如果确认属实，让斥候信鸽回报，同时将我的亲笔信送到罗斯帝国的国家杜马。” “如果最终确认此次行动可行，将由瓦里夫队长统率执行。谢苗和米哈伊尔听候其指挥。”陈实电光石火间，就做出了三项部署，补足了这次行动必需掌握的重要信息。诸将闻言，无不欣然领命。 第19章 战前准备(1) 一个阳光沉醉的午后，陈实在城堡上层的领主书房里疲倦地放下手中的书卷。 等待下属回报消息这几天里，他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各项属性。之前，命运模板显示陈实的各项属性为力量7，体质5，智力2，魅力7。陈实通过比对，发现正常男子的各项属性大概都在4左右，因此之前弗拉基米尔大公可以说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了，但是他的魅力和力量确实可以称之为出类拔萃。 其中，亟需升级的魅力就只有军事、神秘、法治三大途径。考虑到外交术升级需要将魅力属性升到8，陈实也尝试着发布了几条影响不会太大，但又比较惠民的小法令。不过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显然没有得到命运模板的认可，魅力属性提升到7级35%就不再动弹了。 失望的陈实也尝试了一下其他属性的升级途径。体质的升级尤为困难，陈实试过拼命锻炼、暴食牛肉、水下憋气等等，但体制属性无论怎么尝试都不动弹。系统在他花样作死尝试后提醒一旦体质超过正常人范畴，就只有获得奇物才能再次提升。 力量的升级也比较困难，陈实现在卧推高达300斤，基本放在前世顶级运动员里也算力量不错了。值得一提的是，弗拉基米尔大公是一位身高近两米的壮汉，长相如同《秘密特工》里同“超人”亨利卡维尔演对角戏的艾米汉莫，十分硬汉，只不过陈实却不想再复制这位大公硬冲火枪阵的愚蠢事迹。在他心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帅就应当高瞻远瞩、执掌全局，因此他很快就主动放弃了力量的锻炼。 这样一来，能够短期内提升的就只有智力。同其他所有位面一样，读书永远是提升智识的不二选择。因此几日苦读下来，陈实不仅对罗斯及周边诸国的历史、文化、律法、风俗等有了比较初步的了解，也一举把智力属性提升到了4点，达到了一个正常人的范畴。 陈实揉了揉发涨的眉心，脑海里一连串圣者、英雄、勇者仿佛还在各种大草原、大沼泽厮杀着。不过，他却在盘算着智力属性可能带给自己的好处。 外交术属于魅力系技能，那么智力系技能很可能是魔法或者内政方面的。如果能够侥幸得到高级土系魔法这样的神技，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就可以横着走了，随便一发就可让布拉达坎、齐布林联邦全部灰灰。如果能够得到高级气系魔法，那么自己就可以用时空之门回到原先的世界。毕竟，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正惆怅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陈实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回到城堡刚休息两天，罗巴德队长就找上门来，指出生可死，骑士之道不可废，督促陈实继续每天和他“切磋”。由于老人是那种特别板正、特别轴的旧式军人，陈实争辩不过，只得就范，天天被操练得死去活来。 打开门，果不其然，把满头白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的罗巴德队长今天也准时出现了。他深深一礼，“大人，又到了砥砺武技的时间了，不知您能否拨冗前往练武场？” 如果我拒绝，您会善罢甘休吗？陈实心里这么抵触，但是表面上还是百分百尊敬和敬畏。“期待已久。我感觉像是看了一个多世纪的《伊戈尔远征记》，早就想活动下啦！” 罗巴德队长面带微笑，保持在陈实身后半个身位。“您开始喜欢上历史了，这真是可喜可贺。一个明智的领主，必然要对领地内的传统了如执掌。比如诺夫哥罗德当年在对抗南方的道伦公国时...” 陈实非常无奈，罗巴德队长膝下并无儿女，诺夫哥罗德仿佛就是他的孩子。在一起这么多天，他对诺夫哥罗德zz、经济、文化、军事传统和经典案例可以说了如执掌，估计那两点智力的提升也得仰仗罗巴德队长的诲人不倦。 好不容易来到了练武场，与往日不同的是，此前在客房休息的“黑脸道格拉斯”也出现在了这里。战争过后，陈实便结算了佣金，同时邀请这些暂时找不到活的高地剑士在城堡里暂住。一方面继续拉拉感情，另一方面也是为日后前往三狮群岛招募高地氏族战士，乃至史诗名将威廉华莱士爵士埋下伏笔。 道格拉斯主动迎了上来，“大公阁下，因为知道您每天都会来这里练剑，所以我冒昧来这里向您辞行。冬天快到了，我们需要及时坐船赶回高地。” 陈实笑容可鞠地就是一通嘘寒问暖，毕竟这些二阶剑士能够在战争中发挥非常重要的破阵作用。火绳枪的种种缺陷使得步兵的主力依然是矛兵和戟兵，因此破阵剑士在某些场合能发挥奇效。 罗巴德队长也处于礼貌邀请其观看自己同陈实的“切磋”。这本是客套，没想到道格拉斯用高地人直来直去的思维行事，竟然欣然同意。这令即将挨上一顿狠揍的陈实本人一阵嘴角抽搐。 切磋开始了。平日里注重仪表的罗巴德队长一戴上头盔，举起木制的教学剑。立刻变了一个人，当头就是一剑劈下，陈实刚欲格挡，罗巴德就立刻变劈为刺，压下陈实的剑，直捣他的躯干。疼痛迫使陈实不得不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不行，太慢了，再来！” 罗巴德队长的第二剑是横劈而来，这一次陈实没有再选择格挡，而是后撤了两步，避开了攻击。没想到的是，罗巴德队长的第二击接踵而至，狠狠地击打在陈实腰眼上。 一旁观战的道格拉斯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好剑！”。满脸黑线的陈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高地剑士这才赶忙闭紧了嘴巴。 不过，练武场上的罗巴德队长是没有感情的，“再来！”又是朴实无华的一剑攻来。陈实这时心里也有点火气，挨打了这么久，自己连罗巴德队长的罩袍都没碰到。拼着吃下这一剑，也要奋起反击，于是陈实非但没有避开，u看书 .uuknsh.cm 反而迎了上去。 罗巴德队长见状，连忙变式，以免真的结结实实的把陈实打伤。只是陈实的进攻后发先至，已经到了他身前一寸，罗巴德却屹然不惧，只见他用铁手套握住自己剑刃居中的位置，前举格挡下了这一击。随后，他如同扑食飞鸟的灵猫，机巧地越过了陈实的身侧，绕到了他的背后，用腾出来的剑狠狠劈在了陈实的左肩，一下就令他失去了战斗力。 “领主大人，你这是在胡闹！”罗巴德队长把头盔掷在地上，愤怒地说道。 “一个骑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机警而勇敢地战斗。宁可攻击无功而返，也绝不能自寻死路。绝不会使出以伤换伤这种打法！” 陈实这时也有点气短，毕竟刚才自己的表现，确实是过于浮躁了。罗巴德队长毕竟浸淫剑术几十年，自己才练了两天就想讨到好处，本来就不太可能。他诚心诚意的致歉，“队长，刚才确实是我的不对。要不，我们再来过？” 再来的结果就是又进入罗巴德队长一剑秒杀陈实的轮回，尽管陈实目前的身体状态力量过人，也完全是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发挥不出。不过陈实也是有些篮球功底，通过后撤步、欧洲步、转身后仰等歪门邪道，倒是少挨了不少打。这令一旁的道格拉斯看着也是啧啧称奇。 正当陈实气喘吁吁，体力不支之时，大眼斯万狂奔而来，“大人！谢苗队长来消息啦！” 陈实心中一动，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被汗水湿透的防护装备卸了下来。“快，我和罗巴德队长更衣后就来找你。” 第20章 战前准备(2) 小会议室里，陈实斜坐在主位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一小张桦皮纸。 “库尔兰公爵...辎重营地...翼骑兵大队...雅盖沃亲征。呵，看来齐布林联邦这次真的是倾巢而出了。不对，这里有一个疑点。” 陈实翻来覆去地看完之后，沉吟着把这张纸递给了一旁早已迫不及待地罗巴德队长。等到他也看完，同样同陈实一样陷入思考。 “队长，你怎么看？”陈实忍不住问道。 “从谢苗弄来的情报来看，齐布林联邦这次的部署很是蹊跷。最强大的翼骑兵军团出现了，刚选举出来的联邦统领雅盖沃的旗帜也飘扬在集结的军队中。可是从他们的后勤辎重的规模看，只能支撑两三万人，不到全国五成的军力。” “难道罗斯已经弱小到了这个地步，齐布林联邦只出五分力就有信心把莫斯科瓦周边的大公打败？”陈实虚心诚意地请教。 罗巴德队长捋了捋胡子，“罗斯的特点是人多质量差。当年伊凡雷帝凑出8万近卫射击军，号称雷霆之怒军团，结果向西扩张时撞上布拉达坎的传奇君王，“火炮皇帝”古斯塔防二世，在不到两万人的红蓝军团面前折戟沉沙。这也是为什么布拉达坎能够越过狭海征服上爱奥尼亚，建立狭海南岸的霸权。” 罗巴德队长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尽管如此，齐布林联邦想要实质性打击莫斯科瓦的大公，加上翼骑兵大队也远远不够。必须看到，当年伊凡雷帝打击波雅尔（拥有留里克血脉的大贵族），扶持服役贵族，因此步兵军团占主导，机动性很差。而现在的罗斯朝廷中，波雅尔贵族的势力全面抬头，北大陆规模最庞大的骑兵军团可能就此成形。翼骑兵本就以精悍稀有著称，此战之后可能会凶多吉少。” 陈实摆了摆手，“总而言之，我们知道了库尔兰公爵也在基辅。这可以说为我们的行动上了一层保险，只要考虑如何击败里加的守军，不必担心敌人可能的增援。” 罗巴德队长也磨拳擦掌，兴奋地他提出要去巡视军营，看一看诺夫哥罗德军中现在的士气。陈实自然也是答允，只留他自己和大眼斯万在小会议室里。斯万见罗巴德队长离去，连忙上前为陈实端茶倒水，活脱脱的佞臣形象。 陈实止住了他，“斯万，你写的关于前往霍尼村、诺霍莫德村等地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虽然没有文采，但言之有据，事实掌握得很充分。确实，有些村落尽管土地肥沃，但刚刚开垦，需要厚重的铁犁才能把田地翻开。还有的村落开发时间很长，由于人员密集，土地的肥力开始下降。是时候让一些人到新的定居点去，同时在肥力消耗较大的土地上休耕。” 斯万生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有人认真看他写的东西，夸赞他的努力。他鼻子一酸，差点没抹下泪来。陈实看到这粗野的农村汉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不觉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打岔制止道，“我原本以为你是要向我口述报告的。难道诺夫哥罗德传统里农奴是要上学识字的吗？” 斯万说道，“禀报大公阁下，我之前曾经在修道院里同兄弟们一起学习。后来实在受不了那种清贫苦闷，就逃了出来，可是，读书写字在这个世道，哪里有用武之地。去商人那里当个账房伙计，天天动辄打骂，还要克扣工钱，还不如回修道院哩。”他说这些话倒是情真意切，眼神清澈，一点看不出平时的世俗和谄媚。 “我在外饥一年，饱一年，结果有一年差点冻死。索性种地混点饭吃，平时大公阁下您开放了山林还可以吃点荤，这才入了奴籍。” 陈实点了点头，却是话题一变，“我之前交代给你的几件事，都办完了吗？” 斯万却是早有准备，“之前借来的马已经还给诺霍莫德村，死了十二匹马也按市价清偿。布拉达坎原来的营地已经清理干净，也请附近神甫做了弥撒。为学徒凡卡找了一位人品可靠的烧炭师傅，带他进林子里讨生活了，现在木炭在阿尔格卡也很紧俏。还搜集整理了您要的附近几个村子里一些比较重要但又积压下来的案件。” 陈实面上不露声色，但他确实十分满意，因此拿过卷宗随手放在一边，就说道，“你入了奴籍，虽然吃喝宽裕些，可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少了自由。我准备有机会就把这勾掉。近些日子，你可以去寻城堡里的事务官，向他学习城堡运转中的各项后勤，人事内务，另外勤快练练笔头。待到瓦里夫队长那里有了消息，我还有一项大事要你和我一起来办。你先去忙，我之后还会找你。”斯万自然是感激涕零，告退不题。 陈实所说的大事，其实就是建立诺夫哥罗德军队内部的一些基础制度，涵盖训练、后勤、作战指挥各个方面。 所有军队的战斗力都来自于训练。历史上，毛熊国的士兵经常数万数万地被敌国驱赶追杀，原因就在于帝俄时代一直军民不分，缺少脱离生产的专业军人和军官。在彼得大帝改革之前，帝俄主力射击军主营业务是在城市里做消防、保安工作，还有人干着自己的小买卖，上了战场当然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彼得大帝改革之后，帝俄有了职业陆军和海军，但是陆军军官往往是服役贵族们通过各种门路塞进去的。这些人把自己的部下当作升官发财的工具，既不体恤下属也不重视训练，因此帝俄陆军如果不在自己本土，只能战胜比自己弱小得多的草原蛮子。 陈实决定把未来部队的训练交给罗巴德队长。uu看书 w.uukanshu 当然，陈实绝对不会承认是为了让自己逃避训练。主要是一来老爷子好为人师，训练别人的热情很高。二来队长善于守城，习惯指挥城堡里的卫戍部队，便于同训练新兵结合。 作战方面，骑兵队长将会正式由谢苗搭任。由于领地内的骑兵全部都是拥有份地的服役贵族，因此这个职务不仅是军事职务，也具有浓厚的zz色彩。虽然谢苗有一点资源怪的趋势，但毕竟他的出身和他在战场的表现足以赢得陈实的信任。 步兵主官则是瓦里夫队长。队长在之前的防守战中发挥出色，表现出一定的统帅能力，他的资历也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尽管他的身份没有前两人那么根红苗正，但是步兵部队多为平民，也不会太在意这些。 米哈伊尔将会指挥即将建立的炮兵部队和特别部队。这是因为他的异族身份不为当地的罗斯人所喜。因此陈实决定，把日后大有用途的新建炮兵部队和从事刺杀斩首之类的特勤部队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不过，要想建章立制，关键是还要有一套军规和操典。在这个方面诺夫哥罗德军队乏善可陈，只有干巴巴的几页纸。陈实决定在扩军之后缓慢完善这方面的积累，而这需要专业的文官来完成。虽然目前城堡里也有几名文官，但他们主要负责城堡运转等具体事务，无法分心他顾。只能从斯万开始慢慢培养起来。 要想把这一套东西隆重推出，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合，陈实转念一想，一下子就在脑海里给斯万安排了一个新任务。 第21章 临战册封 三天后的清晨，在城堡的小圣堂附近。风尘仆仆的谢苗骑马疾行而来，门口迎候的斯万见到他，连忙迎上，待他与同行的骑士下马，将准备好的新罩袍递给他们。 原来陈实之前想到，领地内之前立过功的预备骑士们都还未经过正式册封，于是交代斯万操办了他们的册封典礼，既有助于提振士气，也有助于团结稳定领地内民心。 谢苗和同伴们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绣着精致双熊纹章的罩袍，一边被斯万接引着入内。只见圣堂之内，弗拉基米尔大公、罗巴德队长等领地里的头面人物早已在主桌等待。自己的同伴们也一个个站得笔直，见到自己一行人来了，都是满脸惊喜。坐在圣堂后排的，则是自己的母亲和年幼的兄弟姐妹，激动而期冀地看着他们。谢苗之前未来得及在诺夫哥罗德保卫战之后看望家人，就急忙南下同斥候们打探消息、风餐露宿，看到多日未见的亲人，此时也是面露欣喜。 坐在主位的陈实见到谢苗等人入内，对着他们微笑示意。待到他们也同其他骑士一般就位，负责主持仪式的神甫便开始了领祷。 秩序神教类似于前世中古战锤里的西格玛神教，他们的核心教义就是要对抗混沌，捍卫秩序，保存文明，因此一般活动祷词也是说得勇猛精进，进取心十足。因此圣堂内的年轻人虽然不久前都曾失去过父兄，在座也有不少阵亡者的遗孀也带着孩子前来观礼。但是场内的气氛仍然如窗外的清晨阳关，奋发昂扬，普照万物，只是当陈实望着面前这些稚嫩的面孔和后座喜极而泣的家人，还是感到一股淡淡的忧伤。 神甫说完祷词，便响起了大家右拳击胸行礼的“砰砰”声。该陈实致辞了，他来到讲台前，扫视着圣堂内的人，突然感到了一种真实感。在他们眼中，自己已不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小公务员，而是带领着他们在世间奋斗、挣扎、生存的领袖。 这种责任感让陈实在演讲前情不自禁地顿了顿，随后直视人群三分之二位置： “年轻人不相信自己会死。这是一位智者的妙语。人在青年时代好像是一尊不朽的神明。诚然，生命的一小半已经消逝，但蕴藏着无尽可能的另一大半人生并没有明确的下落和提示，因此，我们对它也就抱着无穷的希望和幻想。无限辽阔的远景，如同万花筒一样在我们面前展现。” “然而，这只不过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瘟疫、饥荒、死亡的幻觉而已。在我们所居留的时代，天启四骑士令人心惊胆战的马蹄声并不遥远。那是十年前伊凡雷帝的入侵，是五年前莫斯科瓦大公见到我们遭遇天灾蓄意抬高粮价制造的饥荒，是十几天前一批最优秀的诺夫哥罗德人告别人间。” “面对战争的惨痛，面对死亡的幻灭，我们能够依靠什么呢？我们能够依靠的，唯有我们自己的力量。他虽然弱小，虽然还不堪一击，虽然不足以同异国君王辉煌的军队相提并论。可是只有他愿意委屈自己，保全我们。只有他，能让暴君低头，让强盗授首。” “我们是那么珍惜自己的力量，我们呼唤它，拂拭它，照料它，为它祈祷。祷愿世界的一切苦难、灾厄、刀枪离他远去。因为这种力量，就是诺夫哥罗德的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幼小儿童紧紧掣在手臂里的兄长，是少女在家中洒扫庭除思念的情郎。” “事与愿违的是，这种力量非但不能避开苦难和刀剑，反而还要主动去迎上去。因为他深知，保卫家乡的最好方法，就是在家乡以外的地方击败敌人；捍卫亲人的唯一途径，就是在见不到亲人的他乡浴血奋战；因为这种力量是如此年轻，始终涌动着那种出生牛犊不怕虎般的稚嫩勇气，哪怕混沌大君亲自驾临，他们也要斗上一斗！” “女士们，先生们。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诺夫哥罗德青年的勇气，的确是不朽的。十几天前，布拉达坎人觉得他们把我们的力量打倒了。‘哈，诺夫哥罗德人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是随后，站在你们面前的年轻人们，他们狠狠地教训了敌人，逼迫他们丢弃大批辎重狼狈北逃！他们再一次证明，诺夫哥罗德是打不垮的，双熊之爪牙，犹胜于往昔！” 陈实略微酝酿了一下，朗声道“我愿在此正式宣布，诺夫哥罗德骑兵队从此刻再次建立！” 圣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就连等待册封的骑士们，坚毅的面孔上也挂起了泪花。 这时，神甫再次上到了讲台前，开始了骑士宣誓的环节。 “谢苗、瓦尔特、斯蒂特......请你们回答，你们的誓言是什么？” 穿着新制服的年轻人们整齐地朗声答道“我愿成为一名效忠于封君弗拉基米尔大公的骑士，为他奋战，为他效劳，为他的血裔与荣誉付出全部努力。如果秩序愿留存我们的性命，我们誓必将保护家庭，保卫穷人，保全教会，捍卫秩序！” 这时，领誓的谢苗恰到好处地跨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必要时付出生命！” 在这种庄严勇烈的气氛下，陈实举着利益用剑，在半跪的准骑士背上轻击三下。 目睹着大公完成动作，神甫郑重地点了点头，向在场所有人宣告：“礼成。” 册封仪式结束了，但是实质性的提振人心的举动还在之后。 首先是抚恤环节，对有亲人阵亡的家庭发放抚恤金。同时，如果家里没有人服役，那么土地也需要收回。这些都是诺夫哥罗德城堡的惯例，斯万配合着城堡文官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过，陈实却是对那些失地的家庭予以优待，不仅根据一般年份土地的收成准予他们在孩子成年之前得到一笔年金，也允许他们的孩子可以优先成为扈从，重新进入服役贵族的序列。uu看书 .uukanshu.m 抚恤环节放在第一步，不仅是因为这关系到领地上层绝大多数家庭的利益，同时也是为了告诉大家，大公是个有人情味的人，不会因为你失去利用价值就把你一脚踢开。 第二步是授地，此乃封君对家臣的义务。对于像谢苗这样祖上本来就有村子的家庭，授地只是一个仪式性的法律授权。但是对于有些新近从扈从升格为骑士的家族，应该授什么样的地就值得好好研究了。在罗斯帝国的大部分地区，土地的肥沃程度往往并不重要，耕种土地的人手是否足够才决定真正的产出。因此新服役贵族分地的重点在于人口的清点和重新划分，这样一来，斯万之前去村庄所作的调研就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唯名与器，不可假人。陈实在授地这个环节上除了前期工作交给斯万，在具体实施上还是亲力亲为。每当费过一番口舌，把图册上的土地、人口、农具介绍清楚，把契约文书递交给新晋的骑士，陈实都感到自己的统治基础更加巩固了。尤其是每个骑士在向陈实道谢时，陈实 清楚的感觉到他们看望自己的眼神不仅有喜悦、尊重，更多了一份认同。 “马可夫，拿上这本文册。这块河边的地就属于你了，虽然有点洼，但是相信你手下的人灌溉起来会方便一点。”陈实将最后一位新晋的服役贵族的文书交了出去。 “谢谢大公阁下。”马可夫喜气洋洋地接过文书，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恭恭敬敬地行礼告别。目视此人离开，陈实惊喜的听到命运模板又有升级的提示。 第22章 最后1块拼图 陈实装作低头休息的样子，迫不及待地看到了魅力属性升级到8级3%的提示。 “已满足外交术升级条件，是否升级？”这丝毫不用考虑，陈实迫不及待地选择了升级技能。外交术在模板里的外貌立刻出现了变化，从原本光秃秃的金色边框出现了一些环绕的青藤和花卉。 没想到命运模板在ui方面还整得挺精致，陈实一边吐槽，一边查看中级外交术的使用说明，除了在一次谈判中可以预先查看3次外交术的效果外。还有一项被动属性“察言观色”，可以在同他人的交谈中察觉是否对自己有敌意，生效的几率与谈话时长正相关。 侦测敌意对于领主贵族来说很有用处，但是加上一个成功率就鸡肋了。正当陈实查看外交术简介的时候，对册封仪式意犹未尽的罗巴德队长发话了，“我看，军心可用啊。我们的小伙子们恨不得多杀几个敌人，再拿下他十几个庄园。” 谢苗点了点头，不露声色地捧了一把罗巴德队长，“这还得多谢您教导有方，我们这批扈从才能提升得这么快。” 罗巴德队长虽然为人方正，但是对于这种恭维显然还是受用的，“等你们开始行动，我也要好好训练一下其他的扈从，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闲着。” 查看完自己属性和技能变化的陈实在心里为这些人默哀了一秒，随即抬头询问谢苗，“你们也向莫斯科瓦方向派出信使了吗？” 谢苗应道，“我们是同时给阁下和那边发信的。莫斯科瓦距离较远，不过现在信使应该也已经到了。” 罗巴德队长问道，“基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大概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我估计就在最近一周以内，从他们的后勤供应看，敌军想要在莫斯科瓦就粮。”谢苗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望向陈实。 “大公阁下，我回来的时候还从瓦里夫队长那里绕了一趟，他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已经征发附近所有的伐木工，制作了十余个大木排。之前他向您调拨的两队一百人的见习火枪手，也经过了一周严格的训练，都是按您的指示，练熟基础，重复分解的填弹发射动作，再进行实弹射击。到行动时应该能派上用场。” “不过，他经过侦测却是表示大木排返回诺夫哥罗德速度缓慢，在敌人追击的情况下十分危险。瓦里夫队长想让我向您请示，行动成功后能否从里加港抢两艘大海船返回阿尔格卡，再转运回诺夫哥罗德？” 瓦里夫队长竟然能玩得这么野，陈实也是被这个天马行空的思路打动了。本来，他们的目的限制于烧毁里加的军粮，劫掠一些军事、冶金行业的工匠，破坏对方的军事潜力。但如果最终离场方式使用海路，那么完全可以把这座“狭海心脏”抢个精光。 罗巴德队长皱眉道，“使用海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临时劫掠其他船只风险太大。我看，不如在阿尔格卡雇佣一艘空的商船，先行驶到里加港，潜伏起来。如果看到那里有汉萨同盟的军舰，就早点终止行动。诺夫哥罗德的财政一直不错的，你们这些小伙子也不要一味贪图利益，不顾风险。不要忘记，我们受益最大的一块来自于大公阁下的外交努力，是要把里加变成空城之后再卖给布拉达坎人。” 陈实抚手叹道，“的确。现在，最后一块拼图也补充上了。‘黑脸’道格拉斯估计也等得不耐烦了，我明天便和他同去阿尔格卡。为你们招揽炮手。” 第二天，阿尔格卡港，雇佣兵市场。 “黑脸”道格拉斯和米哈伊尔一脸无奈地跟随着陈实。佣兵市场里有各色各样的掷斧兵、骠骑手、蛮族射手，可是就是没有炮手。但陈实还是饶有性质的同这个谈谈，同那个聊聊。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外交术威力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些佣兵大多稀松平常，难以配合形成即战力，他只要动动嘴皮就是一支军队。当然，少不了每月要多支出一大笔军费。 “可惜都是一阶兵，真没意思。”陈实对着同伴吐槽道。 米哈伊尔却是没有这么好的心态，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队员，自己这一窍不通的炮兵队长就得单人赴任。“道格拉斯，这个佣兵市场难道就只有这些人了吗？” 道格拉斯也是一脸无奈，“布拉达坎独霸狭海这么多年，佣兵行业几乎都已经消失了，更何况是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炮兵。” 米哈伊尔有点急了，“可是，咱们当时喝酒的时候，你可是拍着胸脯说一定为我找到最好的炮手，怂恿我硬是把缴获的龙施塔特的指挥刀送给你。反正你不能不管。”他一边说一边制止就要把刀卸下来的道格拉斯，“你别动，这刀既然送出去了就别还给我。” 道格拉斯被挤兑的黑脸发红，“看来，只能去那个地方碰碰运气了。” 陈实好奇问道，“什么地方？有高级的雇佣兵吗？” 道格拉斯郑重答道，“没有，那儿是阿尔格卡的地牢。” 过了两刻钟，三个人来到了黑暗潮湿的阿尔格卡地牢，滑辘辘的石壁上昏暗的火把好像随时都将熄灭。走在他们前面的狱卒慵懒的掂量着手里的钱袋，“诺，这个月捉到要上绞架荡秋千的海盗都在这里了，你们自己选吧。不要超过一刻钟。另外，这些人如果再出现在阿尔格卡，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们了。” 陈实眯眼望去，两边的囚室各锁了几十名囚犯，不过西边的那些有的都已倒毙在囚室里，散发着难闻的尸臭味。东边这些囚犯虽然一个个面相也有气无力，但是眼里的恶性和血气还没有褪尽，显然更可能找到有用之才。 陈实信步走到囚室面前，“你们这伙人，有会打一炮的没有？” 囚室里的人竟然都不屑的没有答话，米哈伊尔却是见不得他们轻慢大公，疾步上前厉色道，“你们面前的可是诺夫哥罗德的大公。好不容易有一个救你们命的贵人，还不赶紧投诚。” 一个坐在囚窗边的犯人轻蔑得朝地上啐了一口。“茨冈人”，他边说边起身，拖着称重的脚镣走到囚室的铁栏杆门。他望着米哈伊尔褐色的头发，“叫你的大公知道，我们海象号有狭海乃至特勒洋最好的炮手。不过，弗林特船长和他的手下，无论是出海还是赴死都要在一起。” 陈实察觉到命运模板有一条新的提示，“弗林特船长和‘海象’号23名海盗想要加入你的队伍，是否接受？”他心里偷笑，选择了接受。然后面无表情的问米哈伊尔道。 “米沙，这些亡命徒这么傲啊？我看咱们还是回佣兵市场吧。” 弗林特船长急了，“大公阁下，我们都愿意接受您的雇佣。请您留步！哎呀，您别走啊！要不了太多人的话，我就是炮手，带我走就行！您千万别走啊！” 等到身后的哀求转变成了惨嚎，陈实这才回头望向弗林特船长，他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你们都给我记着，以后你们的船长和领队是这个茨冈人，米哈伊尔。” 壮大了的队伍很快就离开了地牢，完成任务的“黑脸”道格拉斯也是如释重负地同陈实他们就此告别。陈实让米哈伊尔先带着新招募的海盗回旅馆同自己带来的其他扈从汇合，顺便休整一下，自己先去订前往里加的船。 不一会儿，拿着海运提单的陈实就兴冲冲来到了旅馆的门口，可门外却围了一圈矛兵，内圈是衣衫褴褛的海盗们和戒备中的几名重镰扈从。 阿尔格卡矛兵簇拥着的市政官，望见陈实身穿罩袍的金绣双熊纹章，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嘿呀，真是稀客。这不是那位连自己的城市都保不住的大公吗，听说你又被布拉达坎人给抢了？” 陈实心生戒备，即使自己不再控制阿尔格卡，此人也不应如此无礼轻浮。“布拉达坎人同我们和解了。难道作为他们的走狗你还不知道吗？” 市政官是一点受不了激，“他们的走狗？你这是污蔑！阿尔格卡已经加入了汉萨同盟，是神罗帝国的盟友，我是来自萨克森的汉斯男爵！” 陈实的大脑急速转动着，汉斯男爵是条顿人，他们的手竟然会伸到布拉达坎人自视的领地，可见神罗帝国势力膨胀之大。“加入了汉萨同盟，就可以攻击一位波雅尔的扈从？我看你是不把罗斯帝国放在眼里。” 罗斯帝国即使陷入内乱，也是庞然大物，更不是小小的阿尔格卡可以惹得起的。市政官也是被迫让步，“可不是我找你们的麻烦，是有人举报你带着死囚越狱！只要你把他们留下，uu看书ww.ukns.om 就可以回你们的城堡。” “‘海象号’抢了诺夫哥罗德的皮货，我要把这些死囚带到诺夫哥罗德处死。” “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这些人必须留下，否则你也一起进监狱吧！” 陈实心中冷笑，如此自己岂不是空跑一趟，看来此事终究无法善了。不过，对方即使在实力上不如全为二阶的重镰扈从，但胜在人数众多，据有地利。如果真的动武，己方还是不占优。 突然，陈实望着外围越聚越多的阿尔格卡市民，灵机一动。 “你发动了外交术，围观的78名罗斯市民加入了你。” “他们将在你咒骂条顿人的统治后开始战斗。” 得到系统的认可，陈实心里有底了，他随即向周围高喊，“罗斯的父老乡亲们！这些该死的条顿人无缘无故对我征税，他们还说要把罗斯的处女全都献给条顿人！” 躁动的人群只是在等一个火星，就彻底转变成了熊熊大火，淹没了不敢真的动武的市政官和他带来的矛兵。在一片混乱下，陈实和他的队伍迅速脱离了骚乱，骑上带来的和抢来的马匹向着诺夫哥罗德疾驰而去。由于一些海盗还戴着手铐，只能被迫横躺在马背上颠簸了。 弗林特船长却是熟练的用被铐住的双手掌握着缰绳，他策马来到了陈实旁边，担心的问道“大公阁下，您刚才说要处死我们不会是真的吧。” 陈实望着面前的海盗，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呢？当然是真的。你们得为我干活，一直干到你们老死！” 第22章 动荡狂欢夜(1) 大汗淋漓的谢苗走在吱呀作响的河边长廊上，将一瓶冰得冒汗的格瓦斯递给瘫在椅子上的米哈伊尔。 “嘿，米沙！你的攻城火炮都运载在那些木排上了吗？我们这次可都指望着你哪。”谢苗眦着牙花问道。 “刚刚装上去。天啊，为了做好攻城炮的防水，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幸亏有弗林特船长那帮老手帮我。” 谢苗抿了一口自己的格瓦斯。“说到弗林特船长，那帮来自三狮群岛的海盗值得信任吗？”米哈伊尔耸了耸肩，“大公的说法是，用任何人都有风险，关键是怎么管控风险，所以他留下了水手长和大副。现在弗林特船长的身边只有几个炮手，还有从反击布拉达坎就一直跟着我的农奴兵。” 谢苗又灌了一口格瓦斯，“以前罗巴德队长训练的时候见不着你，没想到你竟是刀术高手。” 米哈伊尔望着眼前漂着枯枝和绿色藻类的沼泽，没有答腔。 谢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好，及时下了场大雨，不然咱们的木排准得陷入淤泥里去。等咱们离开了这该死的沼泽，一定要在里加好好喝一杯。”米哈伊尔刚想指出瓦里夫队长绝不会同意，却看到队长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还有三分钟的休息时间，接下来我在屋里给你们布置作战任务。晚饭后，我们准时开拨。”临战状态的瓦里夫队长绝不同于在会议上，他的态度坚决，嘴角向下撇出弧线，语气不容拒绝。 谢苗望着转身以绝对相等的步伐迈回屋里的队长，捅了一下旁边的米哈伊尔，悄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瓦里夫队长这么严肃吗？” “因为任务重大所以感到紧张吧。” “不，因为他是莫斯科瓦人。”谢苗的脸上随即出现了笑意。 米哈伊尔疑惑道，“那他怎么不去朝廷当差，来到了诺夫哥罗德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他也不是莫斯科瓦城里的，应该是莫斯科瓦附近金环城市的贵族家庭。快点喝完格瓦斯走吧，不然他该找机会训我们了。” 屋子里的小型会议只有他们三人，米哈伊尔本想叫上弗林特船长，不过被瓦里夫队长拒绝了。队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已经派人摸查过，这个沼泽可以通往里加附近的道加瓦河，这条河夜间行驶的商船很少，因此我们用过晚饭后即行出发。” 谢苗插嘴道，“听说鲁塞尼亚的格拉尼奇龙会在附近的沼泽里游弋？”不过瓦里夫队长没打算理他，而是继续说道：“我们争取在拂晓之前到达里加南部的这处磨坊里。之前安插的兄弟们现在应该已经把磨坊主和工人都控制住了，那里有不少粮食，一般也没人会去。我们上岸后，尽快安全卸下军火。另外，把木排堆到仓库里，即使我们用不上，也要以防万一。” 他望向米哈伊尔，“米沙，我会安排几辆大车给你。攻城的时间，在明天傍晚，敌军关闭城门之后换防之时。你要确保攻克望楼、南侧城门以及靠近港口的东侧城墙。” 米哈伊尔发问道，“我懂当地的语言，能否在攻城之前先去看看情况？” 瓦里夫队长颔首答道“可以。” 谢苗连忙插话道，“米沙一个人去不安全，我去保护他吧。” “你确定不休息一下？”瓦里夫问道，“你在晚上攻城的时候要穿全甲，可别把你累坏了。” “没有问题。”谢苗满脸自信，“我也正想看看该抢米兰胸甲还是库腾堡胸甲。” 瓦里夫队长点了点头，“现在来看人员分工。谢苗带领一队诺夫哥罗德骑士，装备双火绳枪、骑士剑和大蒙皮盾。米沙带领一队炮兵及其辅助部队，装备短柄矛。我指挥两队火枪手、四队矛兵。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应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但是等到布置完毕用完晚饭，却正好赶上了瓦里夫队长预先设定的时间。部队成员趟着浅水将木排送到足以航行的深处，然后有序的爬了上去。每个木排上都预先安排好轮流撑竿和下水拉纤的人。 这是一个通往未知的旅程，茫然的情绪冲刷上离人的心头。唯一响起的就是积水声和远处林中的鸟鸣，唯一明亮的就是遥远天空上的群星。 米哈伊尔和弗林特船长在同一条船上。弗林特船长显然是很想拉近同这位长官的距离，“长官，咱们现在这是去哪？”米哈伊尔不假辞色的说，“去地府，你很好奇吗？” 弗林特船长悻悻然地走开了，过了一会又神神秘秘地展示给米哈伊尔半瓶琥珀色的液体，“大人，这可是上好的朗姆酒。”米哈伊尔劈手将瓶子夺过来，丢给近处的一名炮手，“赏你了，慢慢喝。” 又被噎了一下的弗林特船长并不生气，而是换了个角度，“大人，我看过了咱们的家伙。这些都是布拉达坎的攻城炮吧？” 这次方向对了。米哈伊尔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是这样，你觉得它们怎么样？” “诺夫哥罗德大公的东西，当然是不同反响。”弗林特船长竖起了大拇指，他敏锐的察觉到米哈伊尔的面色稍霁。“这种火炮对越高的城墙越有威力。可是有一个问题，这些炮都是铸铁的，里面还有杂质，成色不如列日浇筑的青铜炮。如果过于频繁施放，或者说放炮总体上达到一定次数，很可能会炸膛。”船长露出了晦涩神秘的笑容。 米哈伊尔陷入了思考，难怪布拉达坎军会这么轻易就把炮赠给我们，原来是算准了只能用一次。如果攻占里加损坏的火炮过多，倒是会令诺夫哥罗德未来的城防能力大大减弱。 弗林特船长打断了米哈伊尔的思考，他拽着米哈伊尔的袖摆，“长官，你快看！”米哈伊尔本想挣脱，但他看到弗林特的瞳孔真的由于恐惧而不自觉的睁大，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处是一头黑黢黢的巨兽，正从另一边的林地里缓缓爬入沼泽中。它足有三层小楼那么高，当它入水，庞大的躯体甚至推动着水流向两边流去，令沉重的木排都向后退却。 瓦里夫队长已叫停了木筏的前进，刚刚培训的两队见习火枪手手忙脚乱的往自己的火绳枪里捅入火药，uu看书 w.uukanhu 动作快的人已经颤抖着端平了火枪对准着巨兽的身体和九个脑袋。 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格拉尼奇龙！所谓格拉尼奇龙，是斯拉夫龙的一个变种，他们的脑袋都是三的倍数。拥有九头的格拉尼奇龙无疑是其中最强大的，传说中只要还留下一个头，它就是不死之身。 木排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虽然场面上有一百支枪对准着巨兽，但谁也说不好能否一轮齐射就可以杀死这只九头怪物。但只要它万一吃痛冲过来，就有一大半的人得落水喂鱼。 就在这时，正在渡河的格拉尼奇实际上是一只巨型9头蛇颈龙，有着长而肌肉丰满的脖颈，龙头犹如大了好几号的蟒蛇头。突然，它的3个头缓缓地对视着木排上的士兵，而另外6个头依然呆滞的直视着前方。 面向众人的三个头表情生动不一，有的张口威慑，尖牙利齿间留下的涎水不绝如缕，有的居高临下，爬行动物的竖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有的突出鲜红的长舌，嘶嘶作响。 众人都为巨兽怪异的姿态所摄，格拉尼奇却将这三个头也转了回去。米哈伊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度过这片沼泽，随即消失在林间，眼里全是震撼。这就是瓦里夫队长建议征服的鲁塞尼亚吗？看来过去的诺夫哥罗德王公们没有征服这块土地是有原因的啊。 待这小小的风波过去，在瓦里夫队长的指挥下，木排又缓缓驶向里加，只是这时的速度比起刚才快了不少。 此时，一位身着金绣双熊纹章的大公正走出了与布拉达坎军纳尔瓦堡垒隔河相望的帐篷。 第23章 动荡狂欢夜(2) “谢苗他们也该出发了。”陈实心里暗自嘀咕。 按照原定计划，此时陈实预先订好的空仓帆船“白鹳”已经抵达里加的港口。当然，收了订金船主对第二天将要运输的“货物”到底是什么，毫不知情。 瓦里夫队长也将在第二天黄昏展开攻城。而陈实在时间上更加主动一点，但他的任务一点也不轻，既要同要塞的守军将领展开谈判，将他们拖住，防止他们在里加陷落前得到消息黄雀在后。又要在得到确信的里加陷落的消息后再同布拉达坎人敲定协议，这样在条款上会更有利。 我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文策尔的顶头上司，布拉达坎第五军团团长，纳尔瓦要塞的长官巴内尔伯爵，陈实心想。 他曾经受命于败军之际，于威茨托克战役中一举击溃了神罗帝国与萨克森联军对布拉达坎军的追击。根据小道消息，巴内尔最喜欢的颜色是黄色，业余爱好是扑克......陈实快速整理着脑海里关于明天谈判主要对手的信息，压制心中的空虚和慌乱。不仅是因为担忧瓦里夫队长所部作战的情况，也是因为他对于布拉达坎是否会接受自己的心理底价并没有把握。 政治是关于可能性的艺术，国际政治同样如此。陈实可以提出用里加城做交易，但是对方完全可以不接这茬，直接出兵占领里加。这是完全“可能”办到的，所以，对方在现实中可能就会这么去办。 当然，诺夫哥罗德方面也可以有意保留里加的海岸炮，但这样的话就失去了作交易的砝码。 还是自己现在掌握的实力太低微了，无法直面齐布林联邦大军掉头猛扑。否则的话根本无需如此迂回，像舔狗般费力的同布拉达坎交好。直接出兵占据库尔兰公国的半壁江山，再收复阿尔格卡，还谈什么谈！不过陈实明白，强行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是在齐布林联邦和布拉达坎王国的夹攻下灭国。陈实不禁长叹一口气，弱国无外交啊，前人诚不我欺。 忧心忡忡地回到帐篷里，陈实决定把一切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好好睡一觉，反正有外交术，万一对方其实是个傻白甜被命运模版看出了呢？ 可是，即使这么安慰自己，直到夜深，陈实都迟迟没有合上眼睛。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瓦里夫队长带着的队伍已经抵达了作为前进基地的磨坊。谢苗和米哈伊尔连忙配合着队长指挥众人将木排抬进磨坊里的仓库，同时整备军事装备。待到一切忙完，简短休息过后，米哈伊尔便在谢苗的催促下，换下常服同他一起进城。 在里加城外，哥俩被这座“北方巴黎”的雄伟壮丽所震惊，异常高大的城墙，城东繁忙的港口，以及络绎不绝入城出城的市民和篷车，无一不昭示着其远超诺夫哥罗德的繁华。 “天呐，我第一次见到一侧城墙有两个城门的大城市。”谢苗喃喃自语，同米哈伊尔一道从南侧城门进入。 里加城内多是砖石铺就的蜿蜒小路，最窄处仅能过一两个人，这是因为异常繁华的城市都被宽大的裸砖红墙宅子塞得满满当当。尽管如此，迷宫般的街道依然干净清爽。行走在城内的小街小巷中，可以嗅到各种特色美食的香味，奶油蒜味红肠、牛奶鱼汤、腊肉洋葱馅饼，不一而足。街边精致的店铺内已不止是销售生活用品，还有琥珀首饰、亚麻制品、陶器等。 谢苗东张西望的时候，米哈伊尔却一路暗暗记下了城墙上拥有守城器械的关键塔楼，还有东侧港口区的武备情况。 侦查完毕的他们来到城市中心的市政广场，准备打探一下冶金制甲之类工匠的住址。最吸引眼球的圣彼得大教堂，是一个塔尖高耸的哥特式木结构教堂，教堂内传出宏亮悠扬的管风琴声。顶端有生铁铸的公鸡风标，分别涂成金色和黑色。 距圣彼得教堂几步之遥，是一个镶嵌着黑人骑士头像的豪华宅邸，它的对面是一个同样豪华的建筑，与众不同的是所使用的风标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黑猫。不过，他们还是没找到制甲匠之类的所在，诺夫哥罗德城里的工匠会挂一个显眼的标志表明职业，同时全部自产自销。但里加城的制造者和售卖者已经分离了。 谢苗捣了捣米哈伊尔的肩膀，“这座城市太大啦，我看如果我们不去酒吧，根本找不到要抢的东西和人。之前在拐进广场的大街上我看到了一家人气很旺，要不要试试？” 米哈伊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跟随谢苗来到了这个名叫“黑魔法”的酒馆。不经修饰的红砖墙面，木质的柜台里排放着各色的酒瓶和甜品，酒杯有序地悬在酒保前方的天花板上。 酒保看出他们是斯拉夫人，操着俄语热情的招呼道，“现在还不是晚上营业时间，没有晚餐，两位要不要来杯黑药酒（riga balsam）？” “先来两杯。”谢苗伸进腰间就要摸钱袋，“哎呀，我准备常服时忘记带钱袋了。” “啪”的一声，米哈伊尔在柜台上拍了一个银角子。“记得回请。” 谢苗龇牙一笑，“下次一定。” 他们边喝边扫视着周围，观察有没有健谈的酒客，却是了解到酒保也有斯拉夫血统，所以会点俄语。不一会儿，米哈伊尔便同周围一位酒槽鼻的老人攀谈上了。 “你想订制一套胸甲？那你得去鲜花街的三兄弟屋。在最大的白色石头房子里住着制甲匠大哥，粉色房子里住着马具匠二哥，青色的房子里住着武器匠三弟。他们都是大匠师科尼斯的儿子，可惜后来分家了。鲜花街住着里加城所有的大师傅，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米哈伊尔和谢苗俱是一喜，没想到这些手艺人还挺扎堆，今晚就让他们全部搬家。 谢苗撺掇道“米沙，快问问哪家店有米兰胸甲这样的值钱货。” 老人听着米哈伊尔的问题，疑惑道：“你要买米兰文胸？咱们库尔兰的菇凉可用不着这玩意。” “哦哦，你要买米兰胸甲。这我还真没留意。不过进口货都可以去黑头宫看看，就是你们看到的挂着黑人骑士的大官邸。它的对面就是唯一挂着黑猫风标的猫宫，那里是布拉达坎王国的商会。” “黑头宫是黑卫兄弟会的地盘。黑卫兄弟会乃是汉萨同盟的执行机关之一？原本类似条顿佣兵团和商会的大锅烩，联合本地商人和手工艺人，保护往来里加的船和大篷车不受海盗及强盗的侵略。后来渐渐成为里加贵族精英的一部分，垄断对外的贸易。” 米哈伊尔好奇问道：“黑卫兄弟会挂着的黑人骑士像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人娓娓道来，“那是兄弟会的主保圣人秩序神教早期的殉道圣人，底比斯的圣莫里斯。 他是古罗帝国的底比斯军团长。圣人原信仰异教，后来当他意识到混沌对古罗帝国的侵蚀，引导整个军团秘密皈依了秩序神教。 古罗皇帝马克西米利安当时已经被混沌巨头侵入思维，他将底比斯军团调往莱昂地区，并下令血洗圣伯纳德山口的秩序神教徒。圣莫里斯带领底比斯军团抗命，并反过来加入了对抗混沌的战斗，最后英勇牺牲，被秩序教会追认为圣人。当今条顿人的国家神罗帝国自认为古罗帝国的精神继承者，所以古罗帝国时期的许多圣人也被他们追认为圣。” 正当谢苗和米哈伊尔听得入神，一个衣着华贵的商人推开门闯了进来。他一来就大剌剌的在柜台正中一座，酒保忙上前为他倒酒。 这明显条顿人长相的商人挑剔的扫视着四周，看着穿着略显土气的常服的诺夫哥罗德人，轻蔑地笑骂道：“吓，看来罗斯的乡巴佬也来这同我们抢生意，真是没辙。” 虽然谢苗听不懂，但却能辨别出这个商人的敌意，他正欲发作。酒保却悄悄走近说道：“别和他冲突，他是黑卫兄弟会的成员。” 但是条顿商人并无收敛之意，见到二人没有反应，又进一步讽刺道，：“我们不莱梅人最怕同诺夫哥罗德人做生意。每次卖给我们的毛皮都有瑕疵，他们的大公也不管管。哼，我看一只猪去当大公都比罗斯人干得好。” 听到此人辱及弗拉基米尔大公，米哈伊尔的眼神也现出怒意。不过他却是明白，这个商人故意如此作态，就是为了激怒自己动手，然后通过黑卫兄弟会掌握的资源碾死自己。 米哈伊尔突然一笑，又拍了一个大一点的银角子，请了身边的老人以及己方二人各一杯。 “老人家，您刚才讲的圣莫里斯的故事太吸引人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不莱梅的商人的故事呢？” “不莱梅的商人？”老人缓缓啜饮，“这个还真没听过？” “故事是关于一只鸡、一只猫、一条狗和一头驴，因为它们年纪太大了，它们的主人要将它们宰杀，成功地逃了出来后意外地碰在了一起，每个动物都偷走了一些主人的财物，有的是银匙子，有的是金叉子。于是驴提议一起去不莱梅经商。uu看书.uksu” 条顿商人这时也闭上嘴巴，竖起了耳朵。 “在去不来梅的路上，动物们发现一间森林小屋，四个强盗正在享受他们的不义之财。四个动物一个站在一个的背上，它们决定叫卖一些财物，换来一顿饱餐。可是，他们一起发出的叫卖声太刺耳了，强盗们不知道这奇怪的声音是什么，逃命去了。动物们进屋美餐了一顿，并决定在屋里过夜。” “当天晚上，强盗回到小屋并派其中的一个进屋检查。屋子里一片漆黑，他看到了猫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以为那是火炭，凑上前去想要借此点亮手中的蜡烛。这时候，猫用爪子猛打强盗的脸庞，接着驴用腿踢他，狗咬他，最后鸡大声鸣叫着将强盗赶出了屋门。”谢苗不知道米哈伊尔在说些什么，急得抓耳挠腮。 “逃出来的强盗告诉他的同伙，他被一群怪物围攻，有一个巫婆用指甲抓他，有一位巨人用棍子打他，有一只老虎用牙齿咬他，而最可怕的是有一个魔鬼对着他耳朵尖叫。强盗们放弃了小屋再也没有回来，而动物们则在那里愉快地生活了下去。” 老人点点头“不错的故事，告诉我们弱者团结也能战胜强者。”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不，它说的是连驴子都能去不莱梅经商。” 条顿商人偷听了大半天的故事，这下可挂不住了。他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下流胚，你们罗斯人嘴里就没好话！” 米哈伊尔漠然的同他对视：“heil kaiser！你是不是觉得这也不算是好话？” 第23章 动荡狂欢夜(1) 大汗淋漓的谢苗走在吱呀作响的河边长廊上，将一瓶冰得冒汗的格瓦斯递给瘫在椅子上的米哈伊尔。 “嘿，米沙！你的攻城火炮都运载在那些木排上了吗？我们这次可都指望着你哪。”谢苗眦着牙花问道。 “刚刚装上去。天啊，为了做好攻城炮的防水，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幸亏有弗林特船长那帮老手帮我。” 谢苗抿了一口自己的格瓦斯。“说到弗林特船长，那帮来自三狮群岛的海盗值得信任吗？”米哈伊尔耸了耸肩，“大公的说法是，用任何人都有风险，关键是怎么管控风险，所以他留下了水手长和大副。现在弗林特船长的身边只有几个炮手，还有从反击布拉达坎就一直跟着我的农奴兵。” 谢苗又灌了一口格瓦斯，“以前罗巴德队长训练的时候见不着你，没想到你竟是刀术高手。” 米哈伊尔望着眼前漂着枯枝和绿色藻类的沼泽，没有答腔。 谢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好，及时下了场大雨，不然咱们的木排准得陷入淤泥里去。等咱们离开了这该死的沼泽，一定要在里加好好喝一杯。”米哈伊尔刚想指出瓦里夫队长绝不会同意，却看到队长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还有三分钟的休息时间，接下来我在屋里给你们布置作战任务。晚饭后，我们准时开拨。”临战状态的瓦里夫队长绝不同于在会议上，他的态度坚决，嘴角向下撇出弧线，语气不容拒绝。 谢苗望着转身以绝对相等的步伐迈回屋里的队长，捅了一下旁边的米哈伊尔，悄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瓦里夫队长这么严肃吗？” “因为任务重大所以感到紧张吧。” “不，因为他是莫斯科瓦人。”谢苗的脸上随即出现了笑意。 米哈伊尔疑惑道，“那他怎么不去朝廷当差，来到了诺夫哥罗德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他也不是莫斯科瓦城里的，应该是莫斯科瓦附近金环城市的贵族家庭。快点喝完格瓦斯走吧，不然他该找机会训我们了。” 屋子里的小型会议只有他们三人，米哈伊尔本想叫上弗林特船长，不过被瓦里夫队长拒绝了。队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已经派人摸查过，这个沼泽可以通往里加附近的道加瓦河，这条河夜间行驶的商船很少，因此我们用过晚饭后即行出发。” 谢苗插嘴道，“听说鲁塞尼亚的格拉尼奇龙会在附近的沼泽里游弋？”不过瓦里夫队长没打算理他，而是继续说道：“我们争取在拂晓之前到达里加南部的这处磨坊里。之前安插的兄弟们现在应该已经把磨坊主和工人都控制住了，那里有不少粮食，一般也没人会去。我们上岸后，尽快安全卸下军火。另外，把木排堆到仓库里，即使我们用不上，也要以防万一。” 他望向米哈伊尔，“米沙，我会安排几辆大车给你。攻城的时间，在明天傍晚，敌军关闭城门之后换防之时。你要确保攻克望楼、南侧城门以及靠近港口的东侧城墙。” 米哈伊尔发问道，“我懂当地的语言，能否在攻城之前先去看看情况？” 瓦里夫队长颔首答道“可以。” 谢苗连忙插话道，“米沙一个人去不安全，我去保护他吧。” “你确定不休息一下？”瓦里夫问道，“你在晚上攻城的时候要穿全甲，可别把你累坏了。” “没有问题。”谢苗满脸自信，“我也正想看看该抢米兰胸甲还是库腾堡胸甲。” 瓦里夫队长点了点头，“现在来看人员分工。谢苗带领一队诺夫哥罗德骑士，装备双火绳枪、骑士剑和大蒙皮盾。米沙带领一队炮兵及其辅助部队，装备短柄矛。我指挥两队火枪手、四队矛兵。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应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但是等到布置完毕用完晚饭，却正好赶上了瓦里夫队长预先设定的时间。部队成员趟着浅水将木排送到足以航行的深处，然后有序的爬了上去。每个木排上都预先安排好轮流撑竿和下水拉纤的人。 这是一个通往未知的旅程，茫然的情绪冲刷上离人的心头。唯一响起的就是积水声和远处林中的鸟鸣，唯一明亮的就是遥远天空上的群星。 米哈伊尔和弗林特船长在同一条船上。弗林特船长显然是很想拉近同这位长官的距离，“长官，咱们现在这是去哪？”米哈伊尔不假辞色的说，“去地府，你很好奇吗？” 弗林特船长悻悻然地走开了，过了一会又神神秘秘地展示给米哈伊尔半瓶琥珀色的液体，“大人，这可是上好的朗姆酒。”米哈伊尔劈手将瓶子夺过来，丢给近处的一名炮手，“赏你了，慢慢喝。” 又被噎了一下的弗林特船长并不生气，而是换了个角度，“大人，我看过了咱们的家伙。这些都是布拉达坎的攻城炮吧？” 这次方向对了。米哈伊尔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是这样，你觉得它们怎么样？” “诺夫哥罗德大公的东西，当然是不同反响。”弗林特船长竖起了大拇指，他敏锐的察觉到米哈伊尔的面色稍霁。“这种火炮对越高的城墙越有威力。可是有一个问题，这些炮都是铸铁的，里面还有杂质，成色不如列日浇筑的青铜炮。如果过于频繁施放，或者说放炮总体上达到一定次数，很可能会炸膛。”船长露出了晦涩神秘的笑容。 米哈伊尔陷入了思考，难怪布拉达坎军会这么轻易就把炮赠给我们，原来是算准了只能用一次。如果攻占里加损坏的火炮过多，倒是会令诺夫哥罗德未来的城防能力大大减弱。 弗林特船长打断了米哈伊尔的思考，他拽着米哈伊尔的袖摆，“长官，你快看！”米哈伊尔本想挣脱，但他看到弗林特的瞳孔真的由于恐惧而不自觉的睁大，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处是一头黑黢黢的巨兽，正从另一边的林地里缓缓爬入沼泽中。它足有三层小楼那么高，当它入水，庞大的躯体甚至推动着水流向两边流去，令沉重的木排都向后退却。 瓦里夫队长已叫停了木筏的前进，刚刚培训的两队见习火枪手手忙脚乱的往自己的火绳枪里捅入火药，uu看书 ww.uukanshu.om 动作快的人已经颤抖着端平了火枪对准着巨兽的身体和九个脑袋。 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格拉尼奇龙！所谓格拉尼奇龙，是斯拉夫龙的一个变种，他们的脑袋都是三的倍数。拥有九头的格拉尼奇龙无疑是其中最强大的，传说中只要还留下一个头，它就是不死之身。 木排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虽然场面上有一百支枪对准着巨兽，但谁也说不好能否一轮齐射就可以杀死这只九头怪物。但只要它万一吃痛冲过来，就有一大半的人得落水喂鱼。 就在这时，正在渡河的格拉尼奇实际上是一只巨型9头蛇颈龙，有着长而肌肉丰满的脖颈，龙头犹如大了好几号的蟒蛇头。突然，它的3个头缓缓地对视着木排上的士兵，而另外6个头依然呆滞的直视着前方。 面向众人的三个头表情生动不一，有的张口威慑，尖牙利齿间留下的涎水不绝如缕，有的居高临下，爬行动物的竖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有的突出鲜红的长舌，嘶嘶作响。 众人都为巨兽怪异的姿态所摄，格拉尼奇却将这三个头也转了回去。米哈伊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度过这片沼泽，随即消失在林间，眼里全是震撼。这就是瓦里夫队长建议征服的鲁塞尼亚吗？看来过去的诺夫哥罗德王公们没有征服这块土地是有原因的啊。 待这小小的风波过去，在瓦里夫队长的指挥下，木排又缓缓驶向里加，只是这时的速度比起刚才快了不少。 此时，一位身着金绣双熊纹章的大公正走出了与布拉达坎军纳尔瓦堡垒隔河相望的帐篷。 第24章 动荡狂欢夜(2) “谢苗他们也该出发了。”陈实心里暗自嘀咕。 按照原定计划，此时陈实预先订好的空仓帆船“白鹳”已经抵达里加的港口。当然，收了订金船主对第二天将要运输的“货物”到底是什么，毫不知情。 瓦里夫队长也将在第二天黄昏展开攻城。而陈实在时间上更加主动一点，但他的任务一点也不轻，既要同要塞的守军将领展开谈判，将他们拖住，防止他们在里加陷落前得到消息黄雀在后。又要在得到确信的里加陷落的消息后再同布拉达坎人敲定协议，这样在条款上会更有利。 我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文策尔的顶头上司，布拉达坎第五军团团长，纳尔瓦要塞的长官巴内尔伯爵，陈实心想。 他曾经受命于败军之际，于威茨托克战役中一举击溃了神罗帝国与萨克森联军对布拉达坎军的追击。根据小道消息，巴内尔最喜欢的颜色是黄色，业余爱好是扑克......陈实快速整理着脑海里关于明天谈判主要对手的信息，压制心中的空虚和慌乱。不仅是因为担忧瓦里夫队长所部作战的情况，也是因为他对于布拉达坎是否会接受自己的心理底价并没有把握。 政治是关于可能性的艺术，国际政治同样如此。陈实可以提出用里加城做交易，但是对方完全可以不接这茬，直接出兵占领里加。这是完全“可能”办到的，所以，对方在现实中可能就会这么去办。 当然，诺夫哥罗德方面也可以有意保留里加的海岸炮，但这样的话就失去了作交易的砝码。 还是自己现在掌握的实力太低微了，无法直面齐布林联邦大军掉头猛扑。否则的话根本无需如此迂回，像舔狗般费力的同布拉达坎交好。直接出兵占据库尔兰公国的半壁江山，再收复阿尔格卡，还谈什么谈！不过陈实明白，强行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是在齐布林联邦和布拉达坎王国的夹攻下灭国。陈实不禁长叹一口气，弱国无外交啊，前人诚不我欺。 忧心忡忡地回到帐篷里，陈实决定把一切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好好睡一觉，反正有外交术，万一对方其实是个傻白甜被命运模版看出了呢？ 可是，即使这么安慰自己，直到夜深，陈实都迟迟没有合上眼睛。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瓦里夫队长带着的队伍已经抵达了作为前进基地的磨坊。谢苗和米哈伊尔连忙配合着队长指挥众人将木排抬进磨坊里的仓库，同时整备军事装备。待到一切忙完，简短休息过后，米哈伊尔便在谢苗的催促下，换下常服同他一起进城。 在里加城外，哥俩被这座“北方巴黎”的雄伟壮丽所震惊，异常高大的城墙，城东繁忙的港口，以及络绎不绝入城出城的市民和篷车，无一不昭示着其远超诺夫哥罗德的繁华。 “天呐，我第一次见到一侧城墙有两个城门的大城市。”谢苗喃喃自语，同米哈伊尔一道从南侧城门进入。 里加城内多是砖石铺就的蜿蜒小路，最窄处仅能过一两个人，这是因为异常繁华的城市都被宽大的裸砖红墙宅子塞得满满当当。尽管如此，迷宫般的街道依然干净清爽。行走在城内的小街小巷中，可以嗅到各种特色美食的香味，奶油蒜味红肠、牛奶鱼汤、腊肉洋葱馅饼，不一而足。街边精致的店铺内已不止是销售生活用品，还有琥珀首饰、亚麻制品、陶器等。 谢苗东张西望的时候，米哈伊尔却一路暗暗记下了城墙上拥有守城器械的关键塔楼，还有东侧港口区的武备情况。 侦查完毕的他们来到城市中心的市政广场，准备打探一下冶金制甲之类工匠的住址。最吸引眼球的圣彼得大教堂，是一个塔尖高耸的哥特式木结构教堂，教堂内传出宏亮悠扬的管风琴声。顶端有生铁铸的公鸡风标，分别涂成金色和黑色。 距圣彼得教堂几步之遥，是一个镶嵌着黑人骑士头像的豪华宅邸，它的对面是一个同样豪华的建筑，与众不同的是所使用的风标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黑猫。不过，他们还是没找到制甲匠之类的所在，诺夫哥罗德城里的工匠会挂一个显眼的标志表明职业，同时全部自产自销。但里加城的制造者和售卖者已经分离了。 谢苗捣了捣米哈伊尔的肩膀，“这座城市太大啦，我看如果我们不去酒吧，根本找不到要抢的东西和人。之前在拐进广场的大街上我看到了一家人气很旺，要不要试试？” 米哈伊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跟随谢苗来到了这个名叫“黑魔法”的酒馆。不经修饰的红砖墙面，木质的柜台里排放着各色的酒瓶和甜品，酒杯有序地悬在酒保前方的天花板上。 酒保看出他们是斯拉夫人，操着俄语热情的招呼道，“现在还不是晚上营业时间，没有晚餐，两位要不要来杯黑药酒（riga balsam）？” “先来两杯。”谢苗伸进腰间就要摸钱袋，“哎呀，我准备常服时忘记带钱袋了。” “啪”的一声，米哈伊尔在柜台上拍了一个银角子。“记得回请。” 谢苗龇牙一笑，“下次一定。” 他们边喝边扫视着周围，观察有没有健谈的酒客。不一会儿，米哈伊尔便同周围一位酒槽鼻的老人攀谈上了。 “你想订制一套胸甲？那你得去鲜花街的三兄弟屋。在最大的白色石头房子里住着制甲匠大哥，浅黄色房子里住着马具匠二哥，青色的房子里住着武器匠三弟。他们都是大匠师科尼斯的儿子，科尼斯的生意火得不行。即使三个儿子后来分家了，东西也还是不愁卖。” 米哈伊尔和谢苗俱是一喜，看来掠夺匠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谢苗撺掇道“米沙，快问问哪家店有米兰胸甲这样的值钱货。” 老人听着米哈伊尔的问题，疑惑道：“你要买米兰文胸？咱们库尔兰的菇凉可用不着这玩意。” “哦哦，你要买米兰胸甲。这我还真没留意。不过进口货都可以去黑头宫看看，就是你们看到的挂着黑人骑士的大官邸。它的对面就是唯一挂着黑猫风标的猫宫，那里是布拉达坎王国的商会。” “黑头宫是黑卫兄弟会的地盘。黑卫兄弟会是汉萨同盟，也就是条顿人的执行机关之一，保护往来里加的船和大篷车不受海盗及强盗的侵略。后来渐渐垄断对外的贸易。” 米哈伊尔好奇问道：“黑卫兄弟会挂着的黑人骑士像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人娓娓道来，“那是兄弟会的主保圣人秩序神教早期的殉道圣人，底比斯的圣莫里斯，也是古罗帝国的底比斯军团长。圣人原信仰异教，后来当他意识到混沌对古罗帝国的侵蚀，引导整个军团秘密皈依了秩序神教。” “当时，古罗皇帝马克西米利安已经被混沌巨头侵入思维，他将底比斯军团调往莱昂地区，并下令血洗圣伯纳德山口的秩序神教徒。圣莫里斯带领底比斯军团抗命，并反过来对抗混沌，最后英勇牺牲，被秩序教会追认为圣人。当今条顿人的国家神罗帝国自认为古罗帝国的精神继承者，所以十分崇拜圣莫里斯。” 正当谢苗和米哈伊尔听得入神，一个衣着华贵的商人推开门闯了进来。 他大剌剌的在柜台正中一座，不耐烦得用手指叩着桌子，同时非常失礼的四处审视着身边的酒客。酒保忙上前低声下气的为他服务。 这明显条顿人长相的商人挑剔的扫视着四周，看着穿着略显土气的常服的两名诺夫哥罗德人，轻蔑地用条顿语笑骂道：“吓，看来罗斯的乡巴佬也来这同我们抢生意，真是没辙。” 虽然谢苗听不懂，但却能辨别出这个商人的敌意，他正欲发作。酒保却悄悄走近用俄语说道：“别和他冲突，他是黑卫兄弟会的成员。” 但是条顿商人并无收敛之意，见到二人没有反应，又进一步讽刺道，：“我们不莱梅人最怕同诺夫哥罗德人做生意。每次卖给我们的毛皮都有瑕疵，他们的大公也不管管。哼，我看一只猪去当大公都比罗斯人干得好。” 听到此人辱及弗拉基米尔大公，米哈伊尔的眼神也现出怒意。只是他们身负重任，如果真的发生冲突，可能会危及这次行动。 米哈伊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是怒火仍在他的心中燃烧。“老人家，您刚才讲的圣莫里斯的故事太吸引人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不莱梅的商人的故事呢？” “不莱梅的商人？”老人缓缓啜饮，“这个还真没听过？” “萨克森领地的一个村子里有一只鸡、一只猫、一条狗和一头驴，因为它们年纪太大了，它们的主人要将它们宰杀每个动物。于是他们约好各自偷走了一些主人的财物，有的是银匙子，有的是金叉子，在驴的提议下一起去不莱梅经商。”这个不同凡响的开头成功的吸引了所有酒客的注意力，就连条顿商人这时也闭上嘴巴，竖起了耳朵。 “在去不莱梅的路上，动物们发现一间森林小屋，几名强盗正在享受从村民那抢来的大餐。四个动物一个站在一个的背上，它们决定叫卖一些财物，换来一顿饱餐。可是，他们一起发出的叫卖声太刺耳了，强盗们不知道这奇怪的声音是什么，逃命去了。动物们进屋美餐了一顿，并决定在屋里过夜。可是当晚，最凶狠、最狡猾的强盗头子不甘心就这样丢掉自己的老窝，uu看书 ww.uukanshu 他带上一把锋利的刀子，强迫其他强盗也一起来到了屋子旁。”大家都被故事的悬念所吸引，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聚精会神的听着。 “屋子里一片漆黑，强盗头子嘴里叼着刀身悄悄的爬了进去。他看到了猫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以为那是火炭，凑上前去想要借此点亮手中的蜡烛。这时候，猫用爪子猛打强盗的脸庞，接着驴用腿踢他，狗咬他，最后鸡大声鸣叫着将强盗赶出了屋门。”众人之前听得一脸紧张，这时终于送了一口气。只有谢苗不知道米哈伊尔在说些什么，急得抓耳挠腮。 “逃出来的强盗告诉他的同伙，他被一群怪物围攻，有一个巫婆用指甲抓他，有一位巨人用棍子打他，有一只老虎用牙齿咬他，而最可怕的是有一个魔鬼对着他耳朵尖叫。强盗们放弃了小屋再也没有回来，而动物们则在那里愉快地生活了下去。” 老人点点头“不错的故事，它告诉我们弱者团结也能战胜强者。”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不，它说的是连驴子都想去不莱梅经商。”酒客们听到之后，先是一顿，然后一齐爆发出大笑声，有的还用揶揄的目光注视着黑卫兄弟会的不莱梅商人。 这个商人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盯着米哈伊尔和谢苗，放下一句狠话，“我记住你们了。”然后就气急败坏得走了。 米哈伊尔面露轻蔑，镇定的喝完杯中的余酒，不过他也是担心商人带着城市卫兵回来找碴。因此也立刻在向老人道谢，拉着一旁不明所以的谢苗顺着小巷离开了里加。 第25章 动荡狂欢夜(3) 黄昏到来了，里加的城门缓缓关闭。城门上站岗的哨兵们迎来了轮换，他们热切得相互问候着，激烈的谈论城市里发生的新鲜事。晚霞的余晖为城市增添温馨的色彩，让人很难想象这里即将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事。 米哈伊尔带着弗林特船长鬼鬼祟祟的带着周边搜刮来的几辆畜力大车，来到早已选择好的一段平缓高坡。新成立的炮兵小队手忙脚乱的安放着炮架，而辅助的劳力则把早已准备好的金属拒马杆插在高坡前端，形成了临时的拒马。 谢苗和其他骑士们已经整装待发，他们暂时拱卫着炮兵分队。这些下马骑士们无不武技高超，是本次攻城的绝对攻坚主力。瓦里夫队长则指挥着矛兵和火绳枪兵准备列阵。 谢苗向米哈伊尔吹了个口哨，“米沙，再讲个故事吧。那个嘲讽条顿商人的故事太经典了。” 米哈伊尔没好气的骂道，“让库尔兰人用剑讲给你的盾牌听吧，他们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 库尔兰守军中的大多数人并没有看到这支远道奔袭的小队，长久的和平已经令他们的军纪极为松弛，此时应该登上城楼和保卫城门的卫士们还在和自己的同僚有说有笑。有的已经按照以为的惯例，同换班下来的卫兵勾肩搭背，准备先是一起去喝一杯。 不过，在南侧城墙的望楼上，一个刚入职的哨兵却是无意间发现在远处的高坡上多了一支炮兵部队，几支步兵部队正以纵列在炮兵阵地上集合。他大惊之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只是揉了揉眼睛之后，这幅景象仍然没有改变，他不禁亡魂皆冒。 “敌袭，敌袭！” 他的小队长不耐烦的对着他的头顶就是一记重拳，“臭小子，别给我惹麻烦，哪里来的敌袭？” “可是，真的有好几队敌兵，他们连大炮都拉来了。”哨兵满脸委屈。 望楼内的队长俯过身去一看，的确有好几队人马出现在南方的高坡上，还在架设着什么装置。从常识看，这就是来攻城的敌军，但队长不愿这么想。 戍守望楼的这支小队的职责是为了预警里加南方边境的敌人。但齐布林联邦的强势使它的成员库尔兰公国承平已久，各大要塞的守军早已松懈下来。出于惯性思维，小队长不愿意相信自己下意识的判断，而是更愿意用种种理由说服自己这不是敌人。 毕竟，如果这是敌人，立刻就要面临血与火的修罗场。如果这不是敌人，一惊一乍的谎报敌情会让自己被免职。不同于新兵还是个单身汉，小队长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身后有一个家庭要养。 人总是善于捕捉好消息，厌恶听到坏消息。哪怕黑天鹅扑到面前，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仍然是视而不见。这就是人性。 “再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还来得及。”小队长制止了想要发出警讯的新兵。 “会不会是库尔兰大公他们已经从基辅班师了？不过我们只有骑士，没有炮兵啊。”新兵正疑惑间，那支奇怪的队伍突然爆发了三声巨响，三发炮弹呼啸着集中了望楼。 “敌袭，快做好防备！”小队长撕心裂肺地喊叫道。高大的望楼在精准的弱点攻击下已有坍塌的景象，小队长努力的平衡住身体，想要拽住一边的新兵尽快转移，可是刚才的一发打高了的炮弹正巧轰走了新兵的首级。小队长在烟尘中摸索着，带着哭腔，崩溃地喊道，“臭小子，你在哪，我们得赶紧去报信！” 下一秒，望楼轰然塌陷了，他们被碎石和砖片彻底掩埋。 炮兵阵地上，弗林特船长眯着眼睛，不满意的啧了啧嘴。“打高了一发，有点浪费。”米哈伊尔没好气地捣了他一拳，“快点，二号位。” 弗林特船长点了点头，“您别离火炮太近。预备，开火！” 三发炮弹再次精准地轰塌了东南的角楼。一大股烟尘四溅，里加城里开始躁动惊慌，市民们尖叫着乱窜，许多守军仓皇地从酒馆、饭店、季院冲了出来。 谢苗吹了一声口哨，“可以啊，船长。您这打的炮的技术可真不错！” 弗林特船长谦虚了一下，“简单的几何学，不成体统，不成体统。说到底，还是弗拉基米尔大公英明神武，竟然想到这样的奇袭路线。我在北海上纵横多年，从来没有敢想过抢劫里加这样的大城市，他们可是有着十几门海岸炮！不过现在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啦。” 米哈伊尔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好船长，请您快把三号位的城墙轰塌。让谢苗进去吧，不然今晚你们得在这里侃上一整夜。” 弗林特船长点头哈腰，“您客气，您客气。前几门炮还在清理，难以集中火力打击三号位。我们要不先覆盖四号位，避免他们把海岸炮拆下来拉到南侧城墙上。” “没问题，反正谢苗现在心里有点慌。我看他还不想越过城墙去。” 谢苗立刻反击米哈伊尔，“你胡说什么，我早就跃跃欲试了。信不信我拿根竹竿就能跃过城墙把这帮迷糊虫杀得片甲不留。” “谢苗，待会你先别冲锋，我看到他们的守军似乎要出城了。”说这话的却是瓦里夫队长，他既高度紧张，又高度兴奋。谢苗只好悻悻的答应了。 瓦里夫队长回首喊道，“火枪队，预备！按队形排列在拒马之后！长矛队，解除纵列队形，开始列阵！” 弗林特船长拽了拽米哈伊尔，“头，火枪队排在我们前面就无法开炮了。能不能先让我们轰击一下敌军的方阵？” 米哈伊尔用征求的目光看着瓦里夫队长，瓦里夫思考了片刻应允了。“时间有限，你们轰击一轮过后就把战场交给我吧。uu看书 uukansh ” 敌军捕捉到诺夫哥罗德军炮击的空隙，紧急从西南侧的城门集结部队出城。之所以没有坚守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时代筑城和修补城墙的成本非常高，如果放任炮兵把城墙轰成稀巴烂，那么即使里加守军长官全歼敌军，等到库尔兰大公回来，也只能提头去见。 大约四百人的矛兵方阵缓缓向高地行进，从数量上来说他们多一点。同时，一队五十余人的满编骑兵也策马向炮兵营地的西部机动。 瓦里夫队长再次下令道，“火枪兵向西列阵，长矛队分出一队守卫西侧，其余人保持阵型。” 这时，弗林特船长终于将南侧城墙轰塌了一处，圆满完成攻城任务。对于最后打出去的齐射，他很是慎重，调整了好长时间才下定决心。“预备，发射！” “砰”的一声巨响，一门攻城炮因为发射过于频繁炸膛了，不由得令诺夫哥罗德人吓了一跳，还好除了一名炮手被弹片插在肩膀血流不止，其他人并无大碍。 但是，里加的步兵方阵就没有这么好运，五枚加农炮弹在方阵中带出数道死亡的弧线，所到之处死伤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列人，炮弹在落入方阵的垓心后弹起，又带来了更多的血肉横飞。在这种极其可怖的杀伤下，敌军立刻动摇了，方阵出现了明显的骚动和停滞。还好在军官的督导下，方阵还是勉强稳定的保持着前进方向。 在另一侧，敌军骑兵已经转移到炮兵营地的侧翼。在骑军指挥官的怒吼下，向诺夫哥罗德阵地发起了猛攻！ 第26章 动荡狂欢夜(4) 在里加的骑兵决然向严阵以待的火枪兵阵地发起冲锋的时候，陈实正在同热情接待他的巴内尔伯爵寒暄。 “大公阁下，您大驾光临，我们欢迎之至。”堆满笑容的巴内尔伯爵穿着一套特大号的褐色皮甲，似乎毫不起眼，但光鲜的铆钉和金线低调的揭露了这套皮甲的造价和主人的雄厚财力。 “感谢您接到通报亲自迎接。”陈实以礼相待，同时大胆的越过巴内尔伯爵同他身后的“蜜蜂男爵”文策尔眼神接触着，文策尔的脸上则是带着一抹狐疑。 “城堡门口的海风太粗粝，我们还是进去说。”巴内尔伯爵领着陈实来到了军团的议事厅。这厅子陈设古雅，后侧的金幛绣着北欧罗巴大陆和布拉达坎先王的传说故事，铺在地上的地毯厚重而不失绚烂，显然是只供上层人物使用的地方。 “大公阁下，不知你此次是否有意愿同布拉达坎结成同盟？”巴内尔虽然客气，但是却是开门见山。 陈实却是笑着闪躲开这个问题，“我首先要感谢贵部文策尔男爵送给我们的重要信息。齐布林联邦果然已经准备入侵罗斯帝国。” 他话锋一转，“不知道布拉达坎王国的其他军团能否从北部进攻王冠领地，或者库尔兰公国，为我们解围？” 巴内尔伯爵心知，陈实这是在刺探布拉达坎当今的作战部署，是否有可能围魏救赵。他也没有接陈实的话茬，“大公阁下说笑了。我却是得知，伊凡雷帝曾经围攻过诺夫哥罗德城堡，试图断绝诺夫哥罗德的传承。今时今日，难道诺夫哥罗德还自认为隶属于罗斯帝国不成？” 巴内尔伯爵继续引诱道，“我知道，大公阁下如今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我们愿源源不断的出售军火，帮助诺夫哥罗德抵御齐布林联邦的侵略。条件是双方结为军事同盟，且诺夫哥罗德不得擅自同齐布林联邦停战。” 陈实心中冷笑，巴内尔的提案看上去很美，如果诺夫哥罗德接受这样的条件，即使从齐布林联邦侥幸得到新的土地，也是边境上的四战之地，无法充实国力。军事同盟则让诺夫哥罗德失去对外媾和的自主权。如此一来，诺夫哥罗德就会不断陷入对外作战、购买军火、虚耗国力的死循环之中。到那时，诺夫哥罗德只会沦为布拉达坎的附属国。 “伯爵说笑了，如此一来，我们还不如同布拉达坎合邦呢。” 陈实打着哈哈，同巴内尔伯爵打了几个来回，但巴内尔伯爵的说辞依然不变，而且态度也趋于强硬和不耐烦起来。 看来，目前布拉达坎王国仍然没有把诺夫哥罗德摆到平等的位置上，只是将自己视为一个棋子。而且，目前看布拉达坎其他方向的战事紧张，短期内无法参与到对齐布林联邦的战争，所以才这么急迫的需要自己这个棋子。陈实心里虽然有些不忿，但也很是期待，当得知自己攻陷里加之后，对方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伯爵，我听说您喜欢扑克，不如我们先把这些烦心事放在一边，享受一个美妙的扑克之夜如何？”陈实突然话锋一转，让巴内尔伯爵也是一愣。他看向文策尔男爵，男爵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陈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他又下意识瞄了一眼厅内的金幛，随后赶紧收回了目光。 “大公阁下如此雅兴，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他随即晃动着铃铛，对侍者说道，“让厨房尽快准备二十个鳕鱼三明治，送到棋牌室去。” 纳尔瓦城堡里的厨子细心地从冰桶里取出新鲜鳕鱼，准备着鲜嫩可口的鳕鱼三明治时，里加城外的小型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当里加骑兵们胯下的军马开始提速的时候，第一队诺夫哥罗德火枪手发起了齐射。烟雾四散，枪声大作，霎那间就把前排的骑士和军马打成了筛子，翻滚在了草地上。后排许多避让不及的骑士被绊倒，被后来的同伴的马蹄践踏成肉泥。 随后是第二轮齐射，此时骑士们还有一半的路程，但是大多数人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就中弹落马，仅剩的十几名骑士在森严的矛兵方阵中被捅出无数个窟窿。 历史是如此的相似，诺夫哥罗德城外的一幕再次上演了。这使得里加卫戍部队方阵内的士气更加低落。 在炮兵阵前严正以待的谢苗带领同伴们组成线列，他端举着火枪，但是没有去瞄准。这是因为这个时代装填火药依然极不安全。许多海盗就是因为火药吹进眼里成为了独眼龙。所以一般将领在使用火绳枪兵时都是排成队列，用齐射的方式来取得更大的战果，而火绳枪兵一般都只是对准而不是用眼睛瞄准敌人。 谢苗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是那只微微抖动的持枪的手已经出卖了他，他的眼眶也已经红了。虽然不愿意去看，但那齐射震耳欲聋的枪声，里加骑兵的惨叫声，战马垂死的嘶鸣声，还有飘过来的火药味还是勾起了他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爸爸，爸爸就是这样毫无尊严和荣耀的死在诺夫哥罗德的城外吗？”他不住的问自己，“难道骑士的技艺，已经成为无用的累赘吗？” 里加的步军方阵进入了射程，uu看书.uuknhu下马的诺夫哥罗德骑士们像刚才的火绳枪兵一般发动了齐射，前排的敌人瞬间扑倒了在地上。谢苗下意识的拔出了马刀，就要带着同伴发起冲锋。 瓦里夫队长的怒斥将他拉回了现实，“谢苗，你给我赶紧回来！火绳枪兵已经就位了，别挡着他们。” 谢苗默然的回到了阵线的尾端，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攥住刀把。在火绳枪兵的两次齐射下，敌人士气彻底崩溃了，就连方阵的军官也策马转头狂奔。 “骑士全体都有，冲击敌军，投降不杀！”瓦里夫队长再次下令。 “为了圣乔治，为了诺夫哥罗德！”骑士们高声祝祷，挥刀砍向少数还想顽抗的敌人。瓦里夫队长指挥着矛兵方阵紧紧压上。火绳枪兵则是抓住空隙，紧张的擦拭保养着武器，向军需官要求补充自己的弹药。 里加的夜风清凉舒爽，但愤怒的追击着敌人的谢苗全身发烫。武技高超的他无需战友的帮助，就能独自解决两三名敌人，他全身的鲜血好像都在毫无节制的燃烧。在斩掉一名试探着刺向他的矛兵之后，他瞄向旁边一位惊恐的试图避开他的敌人。 第一刀砍了个空，对方已不似常人的敏捷翻滚着避开了，还张皇地大叫着。谢苗正欲挥刀再砍，一只手拦住了他，“结束了，谢苗！他已经投降了！” 是米哈伊尔，他关切的拍着谢苗的肩膀，“没事的，我们胜利了。” 谢苗望着眼前跪倒的敌人闭着眼睛快速的嘀咕着奇奇怪怪的祷言，颓然收刀回鞘。 第27章 动荡狂欢夜(5) 虽然敌军的主力已经被正面击溃，诺夫哥罗德俘虏无数，但瓦里夫队长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指挥着部队以缓慢而有效的速度清理残敌，夺取了东侧港口和市政广场，随后在被俘的里加城防军官的指引下，洗劫了市政厅地下内库。 数百年未被攻克的里加城全部的精华悉数被诺夫哥罗德占有。成堆的金币纸币、无数排奇珍异宝、大得吓人的琥珀在劳力和军士们的号子声中被抬上了畜力大车。诺夫哥罗德军队每一个人的眼睛都被珠光宝气给晃花了眼睛。 “活见鬼，我征用了十几辆大车，现在居然差点装不下。”瓦里夫队长望着大车在寂静的卵石街道上缓缓前进，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愤愤不平的怒骂道。 “米沙，请你过来一下。”他向米哈伊尔招了招手。等到米哈伊尔的走过来，瓦里夫队长附耳道，“这次大公有令，一应赏赐都需要最后由他发放。” “不过，我也向他请示过了，士兵们抢掠商店的所得可以自己保留。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公不是还交代了需要掠走当地的一些工匠和人才吗？” 瓦里夫队长以米哈伊尔从没见到过的友善语气说道，“我想请你去办这件差事。另外可以好好跟弗林特他们说一下，大公阁下是不会亏待任何人的。这一袋东西是给你的，倒不用跟别人说。”瓦里夫队长递过去一个小巧的袋子，里面装着硕大无暇的珍珠和夺目的各色宝石，光以价值论，值得上一大袋单手都拎不动的黄金。 队长的意思很明白，私掠是大家应该享有的福利，但是绑架里加工匠的分队享受不到这份福利。米哈伊尔带领的海盗炮兵和农奴劳力可以算这支部队的局外人，所以瓦里夫队长只能牺牲他们的利益。但是他不想因此牺牲米哈伊尔的利益，为此不惜违背大公命令，为他留下了一袋财物。 米哈伊尔想了想，把袋子揣进了怀里。“我一定办得让大公满意。”瓦里夫队长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大声喝道，“这一队，还有这一队，你们这些人随我占领港口，保证出路。你们这一队，出些人去看看海岸炮能不能和攻城炮一样卸下来搬走，实在不行就破坏掉。” 被点到的那一半诺夫哥罗德军如丧考妣，顿时一个个怨气冲天，失去了希望和干劲。 瓦里夫队长可不管这么多，笑骂着让他们整好队，许诺该有的赏赐不会少，这才让部队的士气有所回升。 另一半没被点到的幸运儿则是充满了期待。瓦里夫又说道“谢苗，你组织骑士和剩下的步军去拿东西吧。”谢苗身边的骑士和步兵们立刻爆发出欢呼声，把他围了个底朝天。 瓦里夫分开人群，在谢苗耳边叮嘱道，“注意不要太过分散，别去布拉达坎背景的猫宫，尽量别伤及市民。”面色苍白的谢苗点头应允。队长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放松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苗错愕了一下，随即认真的向瓦里夫点头道谢。随即领队向黑头宫而去。在静的出奇的城市里，这支队伍显得格外喧嚣。 “兄弟们，放手大干吧！”谢苗怪叫着发泄心中的抑郁，带头踹开了黑头宫的大门。不同于其他人呼啸着在一层拼命往身上的兜里塞着各种珠宝，谢苗直奔二楼的精品铠甲。望着琳琅满目的胸甲、护肩、护胫、手套，吹了一个长长的唿哨。 “米兰胸甲，哥德堡胸甲，库腾堡胸甲。该选哪件呢？呀，这是巴伐利亚直剑，还有梯纹钢马刀。”谢苗气得直挠头，怎么这么多啊，要是我有三头六臂就好了。 另一个方向，米哈伊尔则是带着一队失去了梦想的垂头丧气之人，去三兄弟之家挨家挨户敲门。躲在房子里惊恐的匠人们，低声下气的讨饶，当明白抢劫的目标就是自己之后，只能慌张得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米哈伊尔并向他们追问其他匠人的住所，逐渐将整条街的门都敲开了。 米哈伊尔让手下们也列好队，“现在，我会挨个搜身，如果发现有人没有拿工匠的财物，就能获得这样一颗珍珠。”他晃了晃手里偌大的珍珠。队伍里顿时有人为之色变。 “如果现在把财物都还回去，那么回去之后，待到大公发下赏赐，我这里还会有赏。”面前的队伍立刻散开，纷纷把抢来的财物还了回去。工匠们因此也是对米哈伊尔千恩万谢，本来被强行掳走的不安全感也冲淡了一些。 “白鹳”号上，瓦里夫队长和谢苗都在翘首遥望。看到米哈伊尔的队伍出现，他们也是大喜过望，连忙张罗着帮忙把掳来的工匠安置在仓房里。 谢苗鬼头鬼脑的递给米哈伊尔一把刀鞘上镶嵌了无数夺目宝石的猎刀。米哈伊尔接过来一试，只拔出一小节，就看到刀面的梯纹和寒气。他凑到耳边轻轻一叩，铿然的鸣声余音悠长。 “谢谢。”米哈伊尔十分欣喜。谢苗一笑之后也不再说话。两个年轻人在甲板上并肩而立，只见东方紫玫瑰色的天空，已渐透露出纯白的晨曦。 纳尔瓦要塞，巴内尔伯爵等人已经和陈实打了一晚上的扑克了。 按理说，年轻时候的伯爵打上三天三夜的扑克，也还是在兴头上。uu看书 ww.uukashu可现在的他毕竟上了年纪，戎马一生也留下了不少暗疾。一开始他脱掉了衬衫外的背心，现在则是穿上背心还不够，又叫人拿来毯子铺在膝盖上。 伯爵紧紧盯着陈实。这个年轻人的牌路实在是滴水不漏，几乎所有的选择都出于概率，从来不会因为上头而盲目加注。打了一个晚上，双方面前的筹码堆来来回回都没怎么变动过。 陈实假装凝神思考着，但其实他一直在关注着伯爵的表情。谈判很重要的一个技巧，就是先造成自己同对方的精力差距。这样对方会在谈判时因为疲惫而导致判断力下降，作出有利于己方的行动。 “全押。”陈实装作满不在乎，吸引别人上钩的样子。 伯爵盯着陈实，红红的鼻子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做了约莫半个世纪的思想斗争。 “我跟。” 揭开各自的底牌，陈实是在咋呼，巴内尔伯爵的底牌远远胜出。他笑嘻嘻的把陈实的筹码拢过来，没想到这小子好不容易咋呼一次就被自己逮住了。只是心满意足的他显然也因精神激荡有些疲惫了。谁都没有注意到输了一大笔的陈实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还来吗？”伯爵笑吟吟的发问。其实他在强打精神。 陈实正欲作答，突然一个侍从从外面急匆匆的敲门报告： “弗拉基米尔大公阁下，有一艘白鹳号货船要在要塞靠岸，他们自称是你的人。” 陈实一听笑开了花，他转身道：“巴内尔大人，我想要继续。” “这一次，我的筹码是里加城。” 第28章 唇枪舌剑 纳尔瓦要塞的会议室里，宾主又重新落座。值得一提的是瓦里夫队长从“白鹳”号上下来加入了这场谈判，在谈判之前他也预先向陈实汇报了战果。 巴内尔伯爵从侍者手中接过洁白的热毛巾，重重的把自己的脸擦得发红，然后将毛巾丢回黄铜水盆中去。 “大公阁下，要喝些什么吗？” “汤力水和金酒，冰块单放。” 侍者很快就将主客双方点的饮料端上。陈实晃了晃手中的金汤力，前世这么多年来就好这一口，入喉还是一样的味道。 巴内尔伯爵牛饮了一口黑咖啡，问道：“大公阁下，我可否先行了解里加城内的情况？” 陈实答道，“这是当然。不过，我身边的瓦里夫队长亲自指挥了这次行动，我想他来介绍会更合适一些。” 在其他人的期待下，瓦里夫队长郑重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尽管他出身小贵族家庭，但他仍是从模范士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对于这种场合还不太习惯。 “我先从里加的海岸防御开始讲起，相信这也是您最想听到的。里加的岸防阵地共有10门岸防炮，其中有4门射石炮，6门加农炮。我们已经将这些岸防炮全部清除，同时里加港口并未停有库尔兰公国的武装商船或者是其他国家的海军舰只，目前处于无防护状态。” “里加面向南侧沼泽与森林的城墙，是我们这次正面突破的重点。目前，南侧和靠港口东侧的望楼已经都被轰塌了，东南侧的角楼也无法使用。被选为突破口的那段城墙也已经成为废墟。” “我们这次并未纵兵劫掠，因此城内居民总体情绪稳定。但是，城防军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正面击溃，我们俘虏了存活下来的人。” “里加城内有两大商会，其中一家是贵国的猫宫。对于其财产，我军秋毫无犯。” 瓦里夫队长的介绍简介、精确，既覆盖了布拉达坎人需要了解的信息，又隐瞒了诺夫哥罗德此战的目的。任谁听到这番话，顶多只会联想到诺夫哥罗德可能会劫掠财富，而想像不到几十户掌握重要技术的工匠师傅也被诺夫哥罗德人掳走。另外虽然4门射石炮被扔到了海里，6门加农炮也被搬到了货船上。 陈实摊了摊手，“这就是这座城市的现状。如您所见，这是一位身边没有仆妇和卫兵，却在溪流里游水嬉戏的贵族小姐。” 巴内尔伯爵露出了礼貌而不失油腻的笑，又呷了一口咖啡，“令人惊叹的侦查和指挥！我很好奇，文策尔才刚刚把那几门炮送给您，您是以什么样的手段把它们运到里加城下，同时迅速招募到那么优秀的炮兵？” 陈实无奈的打了个哈哈，“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无论如何，我不能坐视齐布林联邦在罗斯帝国的土地上肆虐，否则一旦他们抽出手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对纳尔瓦要塞形成包围，将贵国在狭海北部最重要的一个钉子拔掉。” 巴内尔伯爵的表情凝滞了。的确，虽然纳尔瓦要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如果周边的土地都被齐布林贵族蚕食，那么也只是一座无足轻重的孤城罢了。 反过来讲，如果布拉达坎王国能够从里加入手，逐步占领库尔兰公国，那就能在狭海南岸站稳脚跟，更多地迁移人口，扩大殖民区域。同时，也对齐布林联邦的王冠领地形成了威慑，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伯爵意识到，再去试探陈实也没有意义了，于是他问道，“里加城固然令人心动。但我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陈实心中一喜，如果布拉达坎现在有充足的兵力，那么直接翻脸不认人，占领里加就完了。巴内尔既有此问，就说明布拉达坎在纳尔瓦的兵力并不充沛，因此如果占领里加，必须考虑背后的诺夫哥罗德会不会抽冷子围攻纳尔瓦。所以巴内尔问的代价并不是里加的代价，而是诺夫哥罗德放弃偷袭纳尔瓦，同其达成一定条件的盟约的代价。 这也是陈实一开始偷袭里加的原因，无论这次掠夺了多少财富，怎样打击了齐布林联邦的成员国，对于陈实来说都没有利益。偷袭里加的意义在于将布拉达坎的目标转移到库尔兰公国，从而减少对于诺夫哥罗德的威胁。 作为周围都是敌对势力的国家，消除一侧的战略威胁，获取专注向另一个方向拓展的安全保证，这是最值得追求的战略目标。达成这一目的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闪电战其中一个侧翼国家的武装，即所谓施里芬方案，还有一种即通过外交努力同一个侧翼国家达成合约，即所谓俾斯麦体系。 是时候使用外交术了，陈实心念一动，发动了中级外交术。 “查看其达成防御同盟，并承认诺夫哥罗德公国对阿尔格卡主权的可能性。” 这一条提案显示的是浅绿色，看来在布拉达坎眼中让诺夫哥罗德获得出海口的威胁性并没有那么大。 “追加提案，派遣专业技术人员协助诺夫哥罗德建立枪炮工坊。” 这一条提案显示的是深红色，看来布拉达坎绝不会帮助自己建立武装力量，不过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如果自己强大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卧榻之侧的布拉达坎人赶下海。 陈实想了想，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了，这下必须要慎重一些。uu看书 .ukanshuco 首先，当前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即战力，在齐布林联邦可能的入侵之前进一步强大自己，同时在混乱时代尽可能多薅其他罗斯王公的羊毛。 想这么做，无非要人要马，要枪要炮。从之前自己在城堡图书室苦读得知的国情来看，人和马布拉达坎自己都缺得很，这是绝不可能化缘给自己的。枪炮布拉达坎自然是不缺。不过，现在自己获得了多门攻城炮和加农炮，诺夫哥罗德的城防短期内有所保障，只有获得机动性强的野战炮才能进一步提升实力。但野战炮是“火炮皇帝”古斯塔夫二世制霸大陆的秘宝，同意给自己的可能性非常小。 “将追加的提案更改为，按市价卖给诺夫哥罗德五百把制式火绳枪。” 这一次提案的颜色显示的是浅红色，显然如果提出，那么火绳枪的数量还有的谈。 陈实心里有了底，便将最终提案和盘托出，不过他却是把火绳枪数量加到六百把，毕竟这样接下来自己才有的谈。 巴内尔伯爵面露迟疑，显然是这次要价非常精准，正好踩在他底线上稍高些许的位置。他将咖啡一饮而尽，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口，在会议厅里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严肃的对陈实道，“大公阁下，请允许我向上级请示。” 陈实心里有些焦急，难道这个关口上对方还要拖延时间？不过还是很有风度的应允了。 没有想到的是，巴内尔伯爵直接走到了厅内的金幛之内，弯腰小声说些什么。陈实这才意识到，原来在主导谈判的还有另一个人！ 第29章 如果在冬夜，1个旅人(1) 片刻后，从金幛内走出一个身穿骠骑兵制服的年轻人。 他身材高大，气度恢宏，只比现在身高近两米的陈实矮半个头。同时他身上穿金刺绣剪裁合身的制服，搭配镜面般反光的骑兵靴，烘托出一派英武铁血的气质。 他身后的巴内尔伯爵作为要塞主人，连忙介绍道“诺夫哥罗德大公，弗拉基米尔阁下。” “布拉达坎王储，卑尔根亲王，卡尔殿下” 他面带春风，向陈实致意，“大公阁下，您也可以称我为卡尔团长。我是王国特辖骑兵团的主官。” 巴内尔伯爵闻言，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骑兵团长的社会地位显然不如王储，卡尔亲王实际上是想凸显其善于军事的一面。” 陈实闻弦歌而知雅意，吹捧道“布拉达坎骑兵威名远扬，今日一睹卡尔团长风采当可揣摩其中一二。” 双方尽力寒暄之下，气氛一下融洽不少，陈实这边也不去掰扯此君为什么鬼鬼祟祟偷听一晚上的原因。 卡尔亲王捕捉到谈话间的一个停顿，“大公阁下，您的这个建议，我们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可否再加一个条件？” 陈实精神一振，看来戏肉到了。“您快快请讲。” “我希望诺夫哥罗德在六个月之内对齐布林联邦宣战，并加入罗斯同齐布林联邦的战争。作为回报，我们愿意适当向罗斯帝国出口硝石。” 陈实望向一边的瓦里夫队长，队长连忙解释道，硝石是当今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要知道，装备火枪可是需要海量的黑火药供应，如果不能得到硝石，那么只能通过粪尿熬硝，这样不仅费时费力，也影响质量。 布拉达坎称霸北方的三个杀手锏，除了矮人科技留下的可以使用但无法仿造的巨炮，就是其因海鸟迁徙遗留的硝石矿脉，还有闻名大陆的**铜矿。 陈实心里立刻有了定计，“卡尔殿下的提议我们会慎重考虑，只是不知贵国能否可以匀出一些铜矿出售给诺夫哥罗德？” 卡尔闻言，心中一凛，难道这厮想要自己铸野战炮？不过，他随即想到诺夫哥罗德除了毛皮贸易，技术工人和其他稀有金属都极为短缺，无需太过担心。 “大公阁下如有需要，随时都可联系敝国购买。不过，如果您在六个月内未能出战，那么协议将自行失效。” 陈实看出来，对方这是先礼后兵。不过这其实也告诉了自己，这半年内对方可能有大动作，六个月后就能腾出手来收拾自己。看来接下来这六个月不能放松啊，他暗暗提醒自己。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诺夫哥罗德失信，那么布拉达坎完全可以终止条约。” 双方很快就敲定了各项细节并签立盟约，陈实倒是看到系统又显示自己达成“歃血为盟”成就，获得了抽取装备或物品的机会。暂时没有使用需求的他便选择保留下来下次再抽，便匆匆回巴内尔伯爵安排的房间补觉。 待陈实起来推开门一看，已经是下午时分。两个熟悉的背影却是站在门前的屋檐下，争论着什么。原来是谢苗和米哈伊尔被瓦里夫队长派来这里守候。 陈实张开双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在聊什么呢，一起说来听听？” 谢苗看了一眼米哈伊尔，说道“我们在酒馆里遇到一个茨冈女巫，给我算命说我会成为一名元帅，但米沙觉得他是骗子。” 米哈伊尔不好意思的争辩，“她还说我会成为一名圣人呢，一点都不靠谱。” 谢苗反唇相讥，“她可是在给大家算命之前就施法，让今晚成为飘雪的冬夜。如果不自信会灵验，谁敢说这种大话。我看她一定靠谱，都怪你把我拉走了，都没听我她给我们俩的箴言故事。” 米哈伊尔反唇相讥，“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城堡的奶妈要多少有多少。” 陈实制止他们继续争论下去，“这还不容易，我们今天现在去看看就是，正好喝一杯。” 三人来到纳尔瓦要塞外小集镇的门口。谢苗惊疑道，“怎么才走了一会天就黑了？”陈实张望了一下，现在不过秋收后两三周，按理说天不会黑得这么快，难道茨冈女巫真有魔法？虽然自己也有模版，但陈实心里有点发毛，连忙推开门进去。 酒馆里，大家把一张桌子围得水泄不通，凑眼看去，一边是一名穿着神秘的茨冈女巫，另一边则是便装游戏人间的卡尔亲王。看来这位殿下也是玩心颇重，竟然亲自找过来一探究竟。 女巫正在用塔罗牌算命，她缓缓睁开眼。 “你将成为布拉达坎国王，并统治波美拉尼亚到爱奥尼亚到广袤领土。” 酒馆里有一阵小小的波动，同样便装的布拉达坎军中人士真的有些信了，不过卡尔王储的脸上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蔑微笑。 女巫也不管他，自顾自拿出水晶球开始感知，并讲述道： 在一个大草原有一个名为马萨革泰的部落，他们崇拜太阳，擅长骑马和射箭，经常南下侵扰居鲁士大帝的帝国。 居鲁士的谋士建议：必须征服马萨革泰人，免除进攻他国的后顾之忧。这时，马萨革泰人的统治者是一个守寡的女王托米丽司。于是，居鲁士首先提议和亲，被女王拒绝了。居鲁士便开始了一次远征，大部队抵达了草原。 托米丽司派了一名使者到居鲁士这里来，说：“受人景仰的世界之王，不要忙着干你打算干的这件事吧，因为你不能知道你干的这件事会不会对你真有好处。u看书 ww.uukanhu.cm 请满足于和平地治理你自己的王国并容忍我们治理我们所统治的人们吧。可是我知道，你必不肯听从这个忠告，因为你是最不喜欢安静无事地呆着的。” 居鲁士不同意。 开战后，居鲁士把少数老弱病卒留在营地，佯装班师，将马萨革泰人引入军营。随后奇兵尽出，俘虏了大量马萨革泰人，包括女王的儿子。 当托米丽司听到她的儿子和她的军队的遭遇时，她便派了一名使者到居鲁士那里去，对他说：“嗜血无厌的居鲁士啊，把我的儿子送还给我，你可以不受惩罚地离开这块国土。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那我凭看马萨革泰人的主人太阳起誓，不管你多么嗜血如渴，我也会叫你把血喝饱了的”。 本来，居鲁士可以开始和平谈判，兵不血刃地再次拿下一块属地。但是，意外发生了：王子羞愤难当，竟然自杀了。失去了儿子的女王狂怒了，但她依然镇静，用与居鲁士同样的计谋，佯装撤退诱敌深入，使得居鲁士陷入包围圈里。 这一场战争，非常激烈。双方在对峙之下相互射箭，很快地箭全都射完的时候，他们相互猛冲上来用枪、剑进行了殊死的厮杀。 马萨革泰人最终取得了胜利。居鲁士的军队大部分都死在那里，本人也战死了。托米丽司用革囊盛满了人血，然后便在阵亡者的尸体中间寻找居鲁士的尸体。 女王将居鲁士的首级割下来放到她那只盛血的革囊里去，她在革囊旁低语：“你的野心到此为止。把你的头用血泡起来，让你饮个痛快吧。” 第30章 如果在冬夜，1个旅人(2) 茨冈女巫预言卡尔亲王将成为布拉达坎之王，并统治狭海以南广袤土地的时候，陪同出行的布拉达坎士兵们颇感认同，甚至有的还打赏了几个银毫子。 但是女巫所讲的箴言故事逐渐变得瘆人，这就让士兵们接受不了了，纯朴的他们认为女巫是在恶毒攻击王储，诋毁布拉达坎的前途。待到女巫讲到居鲁士国王的悲惨遭遇，这些小将们简直完全忍受不了，围着他们怒骂着、诅咒着、叫嚣着，声浪一层高过一层，仿佛风急浪高，大风过境的北海。 然而，茨冈女巫依然静默不动，如同怒海中一叶顽强漂着的舟，又好像对凡世的一切漠不关心。坐在她对面的卡尔亲王起初眉头略紧，但当听到最后，他好像反而不在乎起来。 “果然，你们这些茨冈人。只会危言耸听。无论是你说的什么大草原，还是游牧部落，和我布拉达坎有什么关系？什么世界之王居鲁士，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看呀，你们不过是通过渲染一些子虚乌有的恐怖故事夺取人们的关注，借机骗取钱财。要我说...” 没等他说完，陈实看看旁边米哈伊尔的脸色，决定维护自己这位最忠实的属下。他装作惊喜地样子，“卡尔殿下，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卡尔亲王被打断正欲发作，见到陈实也只好寒暄几句，“弗拉基米尔大公，幸会。您来这里不会也是为了找人算命吧？” 陈实耸了耸肩，“我没有兴趣，只是我的两个随从刚才没听完这位女巫的箴言故事...” 保持沉默的女巫插嘴道，“算命一个银毫子，演化箴言故事两个金克郎。” 陈实没好气地望了望身后的两人，看来这俩人找到自己，部分原因也是实在没钱了，又好奇属于自己的故事究竟是什么。 谢苗和米哈伊尔也很尴尬，虽然手上一堆金银珠宝，但是他们身在纳尔瓦这个军事要塞，根本没处兑换。陈实随身倒是预备着不少钱，随手扔下两个金卢布。 “两个金卢布才能抵得上一个金克郎。” 陈实又扔了三枚金卢布，“二一添做五吧。卡尔亲王，茨冈人未必是保准灵验的预言家，但他们一定有很多故事。反正她说的也不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命运，为何不随便听听，渡过这漫漫长夜呢？” 说罢，他把剩下的钱袋扔向吧台，“酒保，请在座的每人一杯琴酒，要画着驴头的。” 陈实一番做作，便把卡尔亲王和周围的人都安抚下来。早已迫不急待的谢苗一屁股坐在卡尔亲王腾出的位置上，“我的箴言故事是什么，是不是当了元帅打了一场大胜仗？” 女巫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双手伸到水晶球上默默感应起来，片刻后，她开始讲第二个故事： 在世界中央的奶与蜜之地，生活着一位希律王。他生性狡诈荒淫，在自己的弟弟死后娶了行为不端的弟媳希律底为妻。宫廷之中的先知约翰因此而进谏，要求王从者不义之事中悔悟，并讲明如果王不愿悔悟，依旧沉沦在罪恶的泥沼中，那么天罚便离他不远了。希律王因此震怒，便将这位先知关押进了中庭的水井之下。 希律底皇后的女儿莎乐美在中庭中听见了先知的吟哦，好奇的她打开了水井，下入到了水牢之中。月光照在先知的身上，他就站在铁网栅栏的另一边，宛如一尊纤细的象牙雕塑，一幅银色的肖像。莎乐美立刻爱上了高洁俊雅的先知，但先知却斥责她为索多玛之女，不仅回避莎乐美从另一边伸出手的触碰，甚至都不愿回头面对她。 沉迷于爱情的莎乐美每夜都来到这里，恳求先知回头看看她，抱抱她，甚至亲一亲她的身体，哪怕只是鬓角。但先知始终木人石心，莎乐美得到的永远是拒绝和排斥。 在最后一夜，莎乐美哭泣了，她崩溃得诉说着自己的少女心事，在她的世界里之前从未有过男人的身影，之后也从来不会有其他男人存在。莎乐美哭泣着祈求先知的理解和爱，毕竟她早在希律王同希律底皇后结合之前就已诞生，她不应为希律王的罪恶遭受如此沉重的惩罚。她说： “我在最深的地渊深处向你祈求，先知约翰。不，我更愿叫你约翰。请你回眸看我一眼，即使我永远也无法攀上你的胸膛，不能低头凝视你的朱唇，我都贪看你的颦笑，都想在你的注视下为你起舞。只要你施我哪怕最小一点恩惠，我都会立刻从地下的深处升到山巅。” 然而，先知约翰的回应只是让莎乐美往更深处坠落了。“命运已经决定了，在我看到你起舞的那一天，就是我的死期。” 莎乐美没有细究先知的回答，她以为这仍然是一次拒绝。就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她既心痛，又恼怒，既迷惘，又坚定。 第二天，莎乐美参加希律王举办的盛大宴会，坐在母亲希律底皇后身旁。但是希律王一直拿眼去看莎乐美。 “莎乐美，来和我一起吃点水果吧。我喜欢看你那小巧的牙齿在水果上留下咬痕。在这只水果上咬上一小口吧，我来把剩下的都吃掉。” 莎乐美把希律王递来的苹果啃得只剩下苹果核里面的籽，希律王看了，只能无奈丢在一边。 “莎乐美，来和我一起吃点烤羊腿吧。我的牙口不太行，你先帮我啃软一点，我来把剩下的都吃掉，这次你可不能再都啃掉。” 莎乐美从烤羊排中选了羊腿底端切出来的羊蹄。她用年轻人的有力牙齿啃掉了一半，希律王接过来，立刻崩掉了两刻早已松动的牙齿，满口流血的他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希律王把血止住了，“莎乐美，希罗底的女儿，为我跳一支舞吧。” 希罗底劝道，“别去惹她了。”希律王心意已决，“我命令你跳舞，莎乐美。” 莎乐美在对付一串葡萄，“我不跳，陛下。” 希律王道，“莎乐美，莎乐美，为我跳一支舞。我求你为我跳一支舞吧。今天晚上我感到很难过。对，u看书 .uukanshu今天晚上很难过。我在中庭听到了空中有翅膀拍打的声音，是巨大的翅膀拍打的声音。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很难过。为我跳一支舞吧，只要你为我跳舞，可以向我求一样你要的东西 莎乐美站起身来“我要什么您都会给吗，陛下？” “什么都可以，我的孩子。” 于是莎乐美开始翩翩起舞，她踏着竖琴的节拍，双脚前后交替。她轻舒双臂，仿佛飞向天空，她轻扭腰肢，波浪般晃动腹部。面容宁静舞步不歇。众人都被这绝美的舞蹈所吸引。 一曲终了，希律王和蔼的问，“那么，你想要什么，我的孩子？” 莎乐美冷酷的答道，“我想要先知约翰的头。” 希律王急忙劝导莎乐美换一个选择，但是他始终无法扭转莎乐美的心意。只能颓然跌坐回椅子中，“就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吧。” 刽子手从水牢回来了，他们的手里端着一个银色的盘子，用红布盖着约翰的头。莎乐美一把揭开红布。“你为什么不愿看我，约翰？如果你生前看过我的话，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知道你会爱上我的，爱情的美好要远远胜过死亡的神秘。我，只想着爱。” “约翰，你不是不想让我亲吻你的嘴唇吗。瞧，我现在要亲了。对，我要亲吻你的嘴唇，约翰，我跟你说过的，不是吗？我跟你说过的。瞧，我就要亲了……” 但莎乐美的嘴唇最终也未能触及终点，约翰的遗体和头颅突然化作绿色的飓风，腾空而起，摧毁了希律王的宫殿，埋葬了所有人。 第31章 如果在冬夜，1个旅人(3) 女巫讲完第二个故事之后，众人都为故事中凄婉离奇的爱情故事所感动，也有人为故事中的邪恶之意感到不快。不过，陈实却是感到这个女巫的出现不同寻常。 无论居鲁士大帝还是莎乐美，在前世都是响当当的角色，但是看周围群众的表现，却仿佛从来没听过一样。因此，茨冈女巫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她是自己穿越背后的黑手，还是说是另一个穿越者？ 无论别人怎么想，谢苗还是坐在位子上不愿起来。他追问道：“我在这个故事里算是约翰还是莎乐美？如果我是约翰该怎么做才能和我的莎乐美在一起？你怎么不回答我，难道我是希律王？” 女巫一直面无表情，清冷道：“下一个。” 陈实忍不住了，“敢问您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人名和故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些故事。” 女巫望向陈实，“所有我说过的故事，都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命运是无限交叉衍生的，也许在一些世界里，这些故事存在于书本和童谣中，在另一些世界里，它就是真实！” “所以，如果你听过这些故事，只能说明你并不来自于这个世界。” 陈实心里悚然一惊，这么快就有人把我是穿越者的事实抖搂出来了？他望向身边的人，大家都一脸凝重，米哈伊尔还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鼻子。 片刻后，全场都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卡尔亲王笑道：“这怎么可能，不会真的有人相信这个女巫吧？” 谢苗悻悻道，“如果我的箴言故事最后不是那个结局，而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那么我可能就相信这个女巫了。” 大家又是对谢苗一顿奚落。陈实这才有点放心，看来并没有人怀疑自己的身份。自己实在是有点多疑了。 女巫仍然不为所动，“下一个人呢，还需要我为你揭示命运吗？” 米哈伊尔有点犹豫，但是谢苗一把把他按在座位上，“快点吧你，别磨磨蹭蹭的。我还想听听你是怎么成为圣徒的。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周围的气氛确实被这么一打岔，变得高涨起来，大家都兴致盎然的看着女巫。 但女巫却并没有讲故事，她一把扯住米哈伊尔胸前的黑曜石吊坠，“这个物品确实不是世界的，难道就是你听过这些故事，又讲给别人听？” 陈实有点尴尬，因为这个挂坠是自己送给米哈伊尔的，可以降低受到致命伤害的概率。不过还好米哈伊尔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移开了女巫的手，“别装神弄鬼啦，我可也是茨冈人。” 女巫定定的望着米哈伊尔褐色的双眼，就在米哈伊尔心里发毛之际，女巫将手移向水晶球，开始讲述属于他的箴言故事： 一天，西门来到了耶路撒冷。他从乡下进城来，所以特意穿了一身最好的衣服，高高兴兴地从圣殿门进入城内，在城里闲逛。 在一条，他迎面看到了无比凄惨的一幕：有一个人浑身是血淋淋的鞭痕，头上歪戴着黑荆棘做的简陋冠冕，佝偻的腰背着十字架，露出腹部的肋骨。他的身后是几名趾高气扬，被坚执锐的士兵。 “这个人是谁呢？”他向周围人询问，人们告诉他这个人是拿撒勒人。西门觉得他实在太可怜了，可是，这和西门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转身就要离去。 但是，正当戴荆棘冠冕的人经过西门面前时，他因为体力不支扑倒在地。还好，他身上的十字架砸在路边，扬起一片尘土，没有砸伤这个人。 士兵们纷纷议论着，“看来他不行啦。”不过却没有帮把手的意思。 “是的，得有个人接过他的负担才能走下去呢。” “那边那个小伙子，就是你。看你年轻力壮的，帮这个人把十字架背到他的刑场去吧。” 西门的心里是十万个不乐意，他本来身穿新衣，是要好好逛逛街，偶遇几个美貌的仕女的，现在全都泡汤了。但他又不敢真的提出异议，毕竟这些士兵看起来恶狠狠，随时要用背着的黑杰克杖揍人的样子。 他勉力试了一下，奇怪的是这并不重，只是脏了衣服而已。于是士兵们就押着西门替那人背十字架。 西门背着十字架，看到他的衣服染上了尘土和血，一片片的污渍。他不由得想：“今天真倒霉！这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让我背十字架？” 好在此行路途并不遥远，uu看书.uuanshu 过了一会，这支队伍就来到各各他山脚下。西门看着山路，累得直吐舌头。又过了同之前一样长的时间，才来到了山巅。 西门迫不及待的在士兵的指令下放下十字架，士兵们拿出刑具，也不宣读判词，就把那人钉在了十字架上。西门是士兵以外，站得最近的人，亲眼目睹他被钉十字架流血死去。 西门本来带着同情，可是这人临死之前用微弱的声音说：“成了！” 西门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环视四周，仿佛只有自己听到了这句话。就在这时，他若有所感，仿佛远处围着的人群在看向自己的方位。 抬眼望去，那应该是一群之前听信被钉死之人的门徒和妇女。当西门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西门。 西门的脑海里灵光一现，他立刻意识到，并不是自己为那人背负了重担，而是那人为自背了十字架，那人不是为了自己受苦，而是为了别人受苦。他就是弥赛亚。 西门走近那群人，他们吟唱道： 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他受责罚，被击打苦待了。 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 然后飘然而去。 西门心里不断地涌出感谢：“弥赛亚，感谢你！我看到你为我流下了最后一滴血。你的宝血洗净了我所有的罪了！” 于是，西门特地换了一身最好的衣服，从圣殿门进入了耶路撒冷城。 第32章 如果在冬夜，1个旅人(4) 相比前两个故事，属于米哈伊尔的箴言故事最为平淡，甚至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周围的气氛却出奇的凝重。 一位面带风霜的布拉达坎士兵略带恍惚的说，“弥赛亚，那不是传说中前一个时代里击败浑沌神选，拯救世界的英雄吗？” 卡尔亲王纠正道，“弥赛亚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像浑沌神选一样的称号，而是一种信念。” 陈实听了疑窦顿生，这个世界还有前代史？怪不得据说布拉达坎获得了矮人文明的遗泽。只可惜诺夫哥罗德城堡里的藏书不过区区数本，只能等到有机会再去了解。他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故事都听完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多给了一个金卢布，难道不想听听自己的故事吗？”女巫突然发问。 陈实本人一直是敬鬼神而远之的，即使穿越到异界，所见所闻也都是寻常事，因此他此时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没事，不用找了。你不是收费两个金卢布吗？我刚才正好把钱用完了。” “今晚讲到你打折了，半价。”女巫平淡的说道。 意犹未尽的众人闻言也在一旁起哄，把陈实推坐在米哈伊尔原来的椅子上。陈实也是万分无赖，说实在的，他也颇感好奇。 同米哈伊尔和谢苗不同，女巫还未抽取陈实的塔罗牌，一阵繁复的操作后，女巫抽出了一张绘着四大元素的牌，这是命运之轮。 众人本来在期望着女巫的解读，这时异变陡升，女巫突然把这张牌翻了过来!牌面绘着一个欢欣的旅客迈过辉煌的大门，这是世界。 “你将成为罗斯的沙皇，在经历春夏秋冬之后，你将成为世界之王。”众人为之哗然，谁也不知道女巫要这么做，米哈伊尔和谢苗虽然为陈实感到高兴，可心里也对这神神鬼鬼的一套不以为然。只有卡尔亲王的脸上带过一抹嫉妒的红晕。 女巫侧头喊道，“安静，这是最后一个故事了。”待到喧哗声渐渐平息，她开始讲述第四个故事： 古罗斯人，当时还叫斯基台人，原本生活在高加索山麓的河谷平原里。他们在这个封闭的天地里快乐的生活着，一代又一代，直至水源逐渐因灌溉和高山融雪减少而消耗殆尽。 他们聚集在一起，在篝火旁召开了第一个谓彻，也就是全体民众大会。“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部落的勇士丹柯这样高呼，但只有少部分人同意，老人们认为只要等一等，融雪会让河流与泉水复苏的。“再等一等”，他们呼吁，“要保持耐心，在森林里向前进就是向后退。”丹柯对大家的迟钝和缓慢感到很忧虑。 第二次谓彻召开的时候，斯基台人的人口已经因缺水和饥饿减少了四分之一。丹柯呼吁大家穿越森林，“我们会找到河边的丰美土地的！”老人们摇摇头。但是斯基台人已经不愿再听他们的了，大家收集了剩余的食物，毫不留恋的走进了森林。 森林非常古老，横柯蔽日，不见天空。太阳的光线无法穿过浓密的树叶，可以食用的只有很少一些浆果。部族因为之前的等待，食物本就不足。人们就因为饥荒接二连三地死掉了。那时候，女人和孩子们都开始哭泣起来，而男人们则在发呆，堕进了忧愁。 有些人开始抱怨，“还不如回去，有高山融雪的泉水，起码可以活下来一部分人。”有些人开始指责，“在鼓动大家进入森林前，应该先准备好充足的食物！”还有人为死去的亲人悲鸣，“这都是什么日子！原本教导着我们的老人都被饿死了，我们不该丢弃过去的传统！” 丹柯明白，斯基台人必须走出这座森林，要这样做那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后退，在那儿有着黯淡的前景；还有一条路是前进，谁也不知道前方是草原还是吞噬众人的沼泽。但如果停留在森林中相互指责，就会因胡思乱想得太多而困惫无力，恐怖将会寄生众人的心灵，用坚强的手束缚住他们的咽喉。懦怯的话语声调越来越高，只会导致人们回到原点。 丹柯是部落里的勇士。他沉默寡言，但寡言的人往往说的话更有分量。现在他向自己的伙伴们讲道：“只靠空想，是走不出这片森林的。相互指责，只会让人心涣散。我们为什么要把精力都浪费在空想和相互指责上呢？起来吧，让我们走进森林，穿越过它，要晓得，它总有个尽头的——万事万物都会走向终结的！走吧！奥！嗨！”大家都看着他，他的两只眼睛里面，闪耀着无穷的力量和腾跃的火光，仿佛他们没有进入森林之前的太阳。 “你带领着我们走吧！”他们说道。 于是丹柯就带领着他们向前走…… 丹柯带领着斯基台人。大家都闭上嘴巴跟在他后面走。这是一条艰苦的道路呀！每走一步，隐秘的泥沼就张开它污泥的嘴，要把人们吞噬进去，而紧密生长的树木则像一座牢固的墙壁，阻挡住他们的去路。他们走了很久，可森林是愈来愈浓密了，大家的气力也愈来愈小了。于是大家又开始埋怨丹科，说他没有经验，说他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但丹柯始终是走在他们的前面，勇敢而又泰然。 这样一天天下来，人们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夜晚。有一个机智的人将碎布条拴在高处的枝条上，三天之后，他在同一个枝条上瞥见了碎布条，尖叫道：“快看那，原来我们一直在森林里绕圈子！” 大家都停下来了，他们吼道：“丹柯是个对我们有害的人！老人们早就说过，在森林里，向前进就是向后退！你根本就无法带领我们前进！你只会让我们活活累死！” “是你们让我带领你们的，”丹柯向他们挺起胸膛这样高叫道，“只要向着一个方向走，总有一天会走出去的，为什么你们一遇到挫折就想把我作为替罪羊！而你们呢？你们做了些什么有益的事呢？你们只是走着，从来也不能为走哪个方向提出建议，正像一群绵羊！” “你该死！你该死！“他们叫道。 森林重复着斯基台人的叫喊声，而黑暗则是从远方侵袭。丹柯看着那些他所带领的人，看见这些人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好像一群直立的兽，他们的面孔扭曲而愤怒，找不到一点人的理智和品格。丹柯知道绝不会得到宽恕，更不会得到感谢。他的心里沸腾起一阵愤怒之火，他想要彻底的撕碎这些野兽，或者一个人走出这片森林。 但当丹柯忧伤地想，如果没有他，这些人真会毁灭掉的。于是在他的心里的怒火迸发出了想要拯救众人的火光，想要为所有人寻找一个方向。他的眼睛就闪耀出之前那种阳光一般的辉耀。 人们看见这种情形的时候，以为他发狂了，所以他的眼睛才这样明亮地燃烧着。他们像野兽一样弓着腰，猜疑他会同人们搏斗，因此有些人反而退缩了，站得更远一点。有些人却举起粗大的树枝围了上来，为了更容易打死丹科。 丹柯早已明白了斯基台人的心思，因此他的心也燃烧得更加明亮，因为众人行为，让他的心里地忧虑愈发浓厚。即使他们杀死了我，也不会找到新的方向，只会在自相残杀中灭亡，这时如果做一件事就能拯救他们，那应该是一件什么事呢？ 丹柯突然用比雷声更震耳欲聋地狂叫，用双手撕开他自己的胸膛，从里面挖出他自己的那颗心，把它高高地举在头顶上。那颗心正像太阳一样明亮地燃烧着，u看书 .ukansh 而且比太阳还更明亮，整个森林静默无声了，都被这个对于人类想要拯救同类的爱的心灵照得通亮，而黑暗也因为它的光亮向四面八方逃跑了，躲进森林的深处战栗着，或者堕进到泥沼里去。人们呢，大惊失色，他们仿佛又从野兽变回了人。 “我们走吧！”丹柯高叫着，他冲到所有人的前面的位置上去，高高地举着那颗炽热的心，给人们照亮着道路。 众人都像着了魔似地跟在他后面走。这时候森林重新反应过来，摇摆着树梢，但奔跑的人们已经看不见森林。大家都迅速地勇敢地奔跑着，为这颗炽燃的心的惊人的景象所吸引着。现在即使有人倒下了，也会毫无怨言和眼泪地死掉。丹柯始终是走在前面，他的心始终在燃烧着，燃烧着！ 森林闪避不及地在他们前面让开路来，待他们走过却又仍然是缄默的留在后面。而丹科和所有的人，立刻沉浸在充满着阳光，有着新鲜的空气和被雨水所洗刷过的草地中。森林还在那儿，只是在他们的身后，而这儿太阳照耀着草原，嗅得到青草香。 正是黄昏的时分，夕阳铺就几道残红，就好像是从丹柯被撕开了的胸膛里所流出的热血一样。丹柯不再忧虑了，并且骄傲地大笑起来，然后他倒了下去——就死掉啦。 充满了希望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死亡，也没有看见那颗勇敢的心还在丹柯的遗体旁边燃烧着。只有一个谨慎的人注意到这件事，他害怕得什么似的，就用脚踏在那颗高傲的心上。 它就碎散成为许多火星而熄灭了。 第33章 种田和备战(1) 三天后，白獾驿站东侧的霍夫村，村子旁的伍兹茨运河缓缓流淌，几名农妇正在运河引入村中的沟渠旁捶打着衣物，同时嬉笑着大闹，她们身后的是一群在草地上翻滚着玩耍的孩子。气氛温馨而祥和。 一个眼尖的农妇突然看到村口大路上烟尘滚滚，驰来了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她心中一慌，连忙喊道，“洛夫娜、特金娜，大家赶快把孩子带回去，又有几个不知道打什么旗子的老爷来了。”其他农妇闻言张望后赶忙收起手上的衣服，驱赶着不情愿的孩子回到了家里，然后迅速地把门闩上。 抵达村口的陈实看着村民们如惊弓之鸟般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家，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容。他身后一直落在队伍尾端，勉强才能不掉队的斯万见状，连忙催动马匹到路中央去。 “霍夫村的长老呢？还不快来迎接伟大的诺夫哥罗德大公，里加的征服者弗拉基米尔！” 陈实听到斯万即兴增加的称号，虽然面上不为所动，说实话心中有一点自得和暗爽。毕竟人皆好名，陈实不由得也期待着自己的头衔无限长的那一天。 长老们听到斯万的吆喝，看着陈实身后的骑兵打出来的确实是诺夫哥罗德的双熊纹章，这才忙不迭出来迎接，指挥着村庄中的年轻人将马匹牵到村庄中的马厩刷洗喂草。 其中一个长老讨好的向斯万问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大公阁下和斯万大人真是威风！不知道这次大公巡视敝村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如果是来要秋收的粮食，我们可是一早就把该交的税解押到城堡里去了。” 斯万不耐烦道，“当然不是为了秋收。上次我来这里调查，你们倒了一肚子的苦水，现在大公腾出手来，就要先解决你们的问题。” 长老听到后一喜，“多谢您向大公汇报，我们这就去布置村里的议事厅。”说着就要给斯万塞钱，斯万吓得小脸煞白，“别胡闹，赶快去吧“ 见到长老去敲门，斯万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大公特别指示要叫上村子里地最多、收成最好的几户农民，别给我忘了。” 不一会，一行人就都在霍夫村内的议事厅落座了。陈实坐在厅内的主座，面带和气，“今年收成还行吧，大家生活怎么样？” 所有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只不过是大公在客气而已，都拍着胸脯表示非常好，请大公完全放心。 陈实又问道，“我们先从土质开始，听说村里有些耕地肥力有些不足？”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一个家里人多，从村社分配到的地也多的壮汉先打破了冷场，“好叫大公知晓，我们附近这三个村子里的地力原本是最好的，可是这几年收成总是下降。我们倒是也堆了肥了，粪尿和草木灰都用过，还是没有效果。” 陈实追问道，“是不是原来都是黑土，现在耕久了之后出现沙质的黄土？” 壮汉点头称是。陈实又问道，“这个村子原来长得什么？林子还是草？” 壮汉答道，“是一片老林子。最早这里是烧炭工的营地，他们砍完树之后看到土地很肥沃，就尝试着垦荒，逐渐建起了这个村子。” 陈实道，“这就对了。黑土其实是林子里的落叶腐烂后形成的腐殖质。”他看到众人都一脸纳闷，解释道：“就是一种营养物质，只不过这种物质是天然的。黑土之下，往往还有一层土壤，很可能就是黄色的沙砾土，保不住水分。因此，黑土切忌用重犁精耕细作，同时需要休耕。” 村民们的脸色变得焦急，毕竟耕地目前就这么多，如果休耕，明年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陈实补充到，“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实施轮作。我在书上看到，三狮群岛和尼德兰联邦这些国家已经在古罗帝国的基础上，建立了三圃制，每一季种完庄稼后再轮换着种上牧草和蔬菜。” 一个村民更着急了，“可是我们没有草种，也没有牲畜啊。再说轮作就要开垦新地，我们的劳力也不够在冬天之前做完这么多工。” 陈实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已经请城堡事务官去订购大量的种子，并向日德兰王国在阿尔格卡的商人购买重型驭马。有了畜力，垦荒便简单得多，牲口的粪便还可以肥田。种子，你们开垦好土地之后即可播种，时间上来得及。” 村民们闻言，当然是感激不尽。但长老们却犯难了，其中一位提出，“大人，多谢您的好意，可是这牲畜，我们还是买不起啊！”村民们也意识到，这些珍贵的牲畜领主可不会白送，但也些人想起了糊涂心思，期待着望着陈实。 陈实斩钉截铁道，“当然不会白送。”村子里的众人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点失望。刚才发问的长老则是急得脸都涨红了，生怕陈实接下来狮子大开口，就要对村子刮骨熬油。 “不过我也知道，村社拿不出钱，买不起这么好的牲畜。所以，我采取的方法是融资租赁。” 众人又是一脸纳闷和崇拜，大公阁下说话实在高深，随便讲几句就能让人听不懂。 “融资租赁，就是提前获得资产的使用权，只需要每期缴纳租金。简而言之，就是我把这些重型马交付给你们使用，但是我仍然有所有权，一旦发生战事，我就会随时征用。而你们要付出的，是每年定量的粮食和牧草，可能最后你们只能留下口粮和种子了。但是，你们只需要缴纳五年，就可以获得这匹马的所有权。”陈实继续详细解释。 村民相互看着，脸上都透着兴奋的光，一匹马平均能使唤十年到十五年，如果细心保养还能更长。用五年剩余的粮食来换，怎么看都是赚的。但也有想得多、精明的人，发问道，“如果我们养的马在战争中死去了，会怎么办呢？”此言一发，一些本来面带喜色的村民顿时又有些犹豫。 陈实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每年你们缴纳的粮草要定量，如果马在战争中死去，你们也不会白干。我会按缴纳的量免除你们接下来等量的赋税。当然，你们须得好生照料这些牲畜，除了大规模兽疫，一旦有驭马死去，必须原价赔偿。” 陈实的话打消了众人的疑虑，最后的警告也合情合理。如果说之前村民们看待陈实是以畏惧的姿态，现在一双双眼睛里则更多的是敬意。大公阁下为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全，索取得却这么少，真是一位英明仁慈的主人啊！ 陈实打量着众人的态度，心里非常满意。实际上，他出台这个政策的本意，是为了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尽可能收集余粮，同时积累运力，提升总体的后勤能力。 如果直接从这一角度提出，那么这些村民肯定不会这么愉快地接受，他们会更关注自己的损失。即使接下来陈实提出5年之后可以将驭马赠予他们，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应得的报酬，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感激。 反之，当陈实从他们的角度去看问题，先让他们看到为自己养马的诸多好处，那么反而令霍尼村感恩戴德。 这就是政策制定之道了，同样一个政策，以不同的方式推出，接受者在心理上是会存在落差的。这就直接影响了接收者的主动性。 不过，最为愚蠢的选择，就是白送。无论送什么东西，送给谁，这种政策不会让上位者得到尊重，只会推高大家的心理预期。实际上，陈实选择霍尼村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白獾驿站周边的三个村子，都是诺夫哥罗德大公的直属领地，这还不算城堡周围的三个村子。提升他们的生产力，就是提高陈实的收入。 其他骑士往往不会这么富裕，往往他们每人也只有二三十户农奴，四五个人合在一起才会有一个村子。饶是这样，也占据了十余个村子。对于这些村子，陈实当然是无力提供这种优厚条件。 接下来，村民们提出的都是鸡零狗碎的小事，包括分工修建水渠、翻新村头磨坊之类。陈实便简单给斯万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自己则是拉过一旁的谢苗，去了另一个房间说话。 “怎么样，谢苗，uu看书.uukansh.cm刚才那一幕你都看见了吗？” 谢苗点点头，“您出的主意可真好。您会把这种制度推广到整个领地吗？” 陈实想了一下道，“这次买的马没有那么多，没办法做到所有的村子都一视同仁。” 谢苗粗中有细，察觉到陈实的难处，连忙表态，“这没事，回头我托堡务官再去帮我定上几匹干农活的马就行。” 陈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马就是你的马，何必再多此一举？不过，接下来我会再次分配劫掠里加的一部分财富，你倒是可以知会骑兵队里的其他人，只要他们买马，那么我愿意补充上和他们一样的钱。不过战时如有需要，可能还是会征用这些马。” 谢苗心里一个激灵，他这才意识到，大公之所以刚从纳尔瓦归来就忙着操办农事，是为了进一步打造一个强大的战争机器。如此之多的驭马，不仅可以大幅提升后勤运力，也可以用来让精锐步兵高速机动，发起奇袭。照料如此之多的牲口本身成本高昂，但大公三言二语间就让村子自行扛下来，还收获了他们的感激和余粮。 谢苗这才明白，劫掠里加，仅仅是大公在为下一次做准备而已。这次战斗既劫掠了大量财富，削弱了近邻库尔兰公国的威胁，提升了诺夫哥罗德全军士气，又被陈实反手回收了一笔财富，转而用于提升领地内的战争潜力。同时领地内的积蓄和财政收入也并没有受到影响。 谢苗定定看着眼前的大公。世界之王吗？前几天听到茨冈女巫的预言时我是怀疑的，可是现在我有点相信了。 第34章 种田和备战(2) 陈实看到谢苗发愣，不禁奇道，“怎么啦？突然这么看着我。” 谢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在想那天茨冈女人的预言。如果您真的成为沙皇，那么我成为元帅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实笑骂道，“你想的倒还挺多。不过，那些乩算预言之类，可当不得真。尤其是我军三面环敌，安全形势仍然复杂严峻。你也看到了，连年征战已经让村子里的乡民成为惊弓之鸟。作为领主，我们需要对自己的家人和领民的安全负责，还是要脚踏实地搞好建设，争取在领地之外击败敌人。” 他心里正牵挂着另一件事，“现在，布拉达坎在6个月内暂时无暇顾及诺夫哥罗德。要考虑的首要矛盾还是齐布林联邦同罗斯帝国的战争。也不知道南边的战争进行得怎么样了，这关系到库尔兰公国会怎样报复，战场在哪里。” 谢苗思考后道，“好在我们把里加让给了布拉达坎王国，库尔兰公爵的首要目标应该还是收复这座城市，给我们留下了一定的缓冲时间。” 陈实点头道，“不错，但如果入冬前没有决定性的会战，齐布林之主雅盖沃可能会应库尔兰大公的请求自鲁塞尼亚入侵。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针对西侧边界的沼泽地带布置防守，以免敌人袭扰我们的定居点，甚至发起围城。不过你还是继续训练骑兵队，这件事我另有考虑。” 听到自己的骑兵队，谢苗来劲了，长篇大论的给陈实讲述着这段时间内一些新的构想。当然，也少不了伸手要资源。 “......通过刚才这种战法，我们可以在一接触时就消灭大量的敌人。但是马力消耗过大，无法有效的冲击敌阵。所以，如果每个骑兵再多配备一匹专门用于冲阵的备用军马，就可以在袭扰敌军阵型后换马冲锋。相当于您只多付出一匹马，就又多了一队骑兵！” 陈实听了心中一动，尽管目前经历的两场战斗中，骑士似乎都被火绳枪兵压制，但其实这是因为骑士的人数过少，同时火绳枪兵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去布置阵型。在前世军事发展史中，最后全甲的骑士都进化为无甲的骠骑兵，直到克里木战争之前还是帝俄军队重要组成部分。 “我看，手枪骑兵和骠骑兵都要建，先起两个团，每个团四百人，主管养马保养装备的辅兵再配上一百人。” 谢苗听了十分兴奋，也有点不好意思，“大人，这扩张得太快，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陈实锤了他一拳，“你以为现在建骑兵团吗，把你卖掉都筹不到这么多钱。眼下还是让手枪骑兵在现实中也形成战力。别说那么多了，我肚子都已经饿了，你去把斯万叫出来，让他张罗着赶紧开饭。” 听闻领主大人们要在这里用餐，村里的长老和领民们都十分兴奋，人人出力，户户出材，整治出一顿大餐，当然这是按霍尼村的标准。 第一道菜是汤，本身汤的基底是道乳酪腌甜菜根汤，但是也许是大家提供的食材过多，变成了一道大杂烩。咸肉、蘑菇干、腌白菜、胡萝卜等等俱都切成了丁状，熬得稍加咀嚼即在口中成为泥状。鲜美异常，酸甜可口。 第二道菜是黄油烤鱼，鱼乃之前村民们从河里网到的活鱼，养在桶里，现杀现做。之后塞入蘑菇丁烤洋葱土豆丁火腿丁，外部抹上一层油撒上盐和迷迭香，最后用奶油烤成金黄色，入口便是腻腻的鱼香和奶香的满足。 第三道菜是猪肉馅饼。这猪肉乃是精选的猪肘肉，肥比瘦多，用蒜泥细细码加一次，然后再填入发好的面团之内，烤成馅饼。甫一出炉，便飘香满屋，与老北平门钉肉饼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搭配着旁边摆放的各色乳酪腌制小菜，极其丰盛。 陈实一行大块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尽管这些在城堡里不过是平常菜色，但是骑士们陪同着大公出巡，一路鞍马劳顿，肚中也是十分空虚。更兼这些菜油多料多，下口的很，所有人都是一番风卷残云，只有陈实吃不惯大油，还剩了两块馅饼。 陈实吃完饭本就有遛弯的习惯，这当口他将旁边木杯里的格瓦斯一饮而尽，也不叫上别人，径直出了厅堂。 他左右环视，正要迈腿向河边去，突然察觉一排黑压压的小脑袋隐没在墙角边。陈实怀着好奇，走过去一瞧，原来都是村里的孩子。小的脸上还挂着鼻涕，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陈实之前遇到的小凡卡也在其中，全都畏缩在布满补丁的袄子下。 看着他们有点害怕的神情，陈实心中一酸。对自己而言简简单单的晚饭，对于他们，就是盼望已久的节日大餐。这时他回想起来，到吃饭的时候厅堂里就只有自己等人，长老们都没有参加，更不要说这些孩子了。 陈实看到这些孩子有想遛的意向，连忙发声把他们稳住： “你们几个，都站住别动，等我去给你们拿些吃的。” 回到厅里，陈实张望了一圈，可惜这帮牲口已经把盘子都舔得清洁溜溜了，uu看书 .ukans菜就只有自己的两个馅饼。陈实略一思索，就把馅饼切成好几份，叫上斯万夹着两条没人碰的白面包，包上酸菜，又回到了孩子们旁边。 “来吧，大家都有。”孩子们一开始还不太敢接，直到斯万直接点了凡卡的名，给他掰了段面包加上一份馅饼，他们才一拥而上。 虽然只是小麦制成的白面包，但对于天天只能吃黑麦面包和燕麦粥的农村孩子已经是难得的美味，看着吃得极香甜的孩子们，陈实拍了拍斯万的肩膀，以示鼓励：“不错，我发现你分配这些面包还挺公平。” 斯万傲然道，“大人，如果你有一天让我分配天下的土地，我也会分配得很公平。”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对，斯万又谄媚道，“不过，也只是您使用人才不拘一格，才能让我有这种机会。” 陈实笑道，“不必如此。不过我倒是有两件事交代你去办。” 斯万有些犹豫，“大公阁下可是有意减少赋税，只是这样朝令夕改......” “那倒不会，毕竟余粮收集制实乃军国大事。不过，今年过冬前，可以特许村民们到我的村子里打猎，猎获无需缴税，让大家好过冬。此外，等到农用的那批驭马到位，可以由城堡专门聘请一位兽医，为附近村庄服务。以免因医治不及时给他们造成损失。” 斯万连忙记下，同时肉麻吹捧，“您真是宽厚之举，思虑周全！” 陈实摆手让他打住，“咱们下一个村子是去哪里？” “回报大人，乃是靠近森林的坎尼村。” 第35章 种田和备战(3)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陈实一行来到了坎尼村前的一个小山头上。 斯万开口解释道，“大人，前面就是坎尼村了。这个村子有些特殊，村里都是些不种地的自由民，性子都比较野。不过他们始终按时向您的城堡缴纳蜂蜜和其他税赋。” 陈实身旁的谢苗不满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下到村子里巡查还需要带礼物的。” 斯万陪笑解释道，“我这也是听堡务官提过，他们这自给自足，唯一缺少的就是铁制品，但是又不方便去市场里换，所以惯例上他们每年缴税时在城堡外的市场交换。这次主动给他们带些铁器，也是体现大公的仁慈体恤嘛。” 斯万又道，“坎尼村位于大公阁下领地西南侧，越过其背靠的森林和山区就是鲁塞尼亚。如果接下来要对沼泽用兵，那么坎尼村的地理位置是极重要的。” 陈实颔首，“先看看吧，希望这些自由民有人知道那里的情况。” 来到村外，陈实敏锐地发现这个村子的确不同一般，村子的地基在半山的缓坡上，周围用一人合抱的原木围成栅栏，顶部削尖。这个村子的防备能力远远高于普通的农庄。 当陈实一行见到村里，路过的大人和小孩都用好奇和戒备的眼光看着他们。同之前的村民相比，这里的人普遍更精壮高大一些，精神面貌也更昂扬。但他们的衣服也更加破旧，都是兽皮简单缝制而成，成年人身上都批着多个小兽的皮缝制的斗篷，看起来确实犹如野人。 进到村子中间的小广场，一名壮汉正在教导一些半大的男孩如何合伙捕猎。这些男孩被壮汉分成几个小组，有的人负责驱赶动物，有的负责布置陷阱和等候，还有的则手握套杆和弓箭，负责在关键时刻控制或射杀动物。尽管猎物都是虚拟出来的，但是这些孩子们练习的态度都很认真，在壮汉的调度下也颇有章法。 斯万趁着陈实驻足观看的空档，下马来寻壮汉。“卡姆头人，我是诺夫哥罗德城堡堡务官舍贵介绍来的，这次来给您带了点铁器，都在那边的驮马上。” “哦，是这样，请替我向舍贵问好。那边几位骑士，是来自诺夫哥罗德城堡吗？” “是的，这次我们大公来附近几个村子巡视，正巧来到了您这。”斯万却是没有提及关于鲁塞尼亚之事，这是因为陈实考虑到这个村子受领地内的钳制较小，弄不好反而给沼地的原住民通风报信。 坎尼村头人卡姆连忙让正在练习得热火朝天的孩子们散去，将陈实等人迎进了自己作为头人的大宅里屋。 陈实的开场白还是老一套，“卡姆头人，我之前因堡内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大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能帮得上的？” 卡姆言出惊人，“大公阁下，实不相瞒，我觉得我们村是您属下村子里过得最好的。” 陈实有一些惊诧，过去几个村子里的村社长老虽然在公开场合都表示一片大好，以免驳了大公的面子。但在私下单独同陈实对谈时，往往都苦着一张脸，只求把收成说得更惨一些，没想到坎尼村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卡姆看到陈实的脸色变化，“大公阁下可是诧异于我的回答同其他村子不同？其实很简单，我们村不以种植为业，每年的税不过是几箱蜂蜜和一些上等的皮毛。” 陈实反问道，“可是，我刚才看到村里的儿童数目，想必这个村子里的人口相当可观。恐怕只靠渔猎养不活这么多人吧？” 卡姆笑道，“大人，仅仅渔猎只能提供一部分食物，但我们可不止这些收入。” “第一是采集，森林里到处都是蘑菇，过几个月再来转悠就会有新的。山下的原野还有燕麦、芥菜和车前草种籽，即便是孩童都可以采摘，怎么也摘不完。这些种子粥熬成一锅，既抵饱又帮助孩子们长身体。” “第二是，虽然我们不种植小麦，但是我们圈了一块地每年撒上黑麦种子。黑麦草可是不用浇水施肥的。虽然平时大家吃不惯这玩意，但天气太坏的时候就有了储备粮，也不用出门冒险了。” “最后就是越过森林的那片沼地，之前瓦里夫大人还征发过我们去那里伐木，绑木排。如果遇上沼地人也不缺食物的好时候，我们就可以拿些新奇的小玩意去交换捕鱼的权利。每次补上来的鱼简直太多了，甚至都来不及熏制，就只能熬油后把残渣拿去喂狗。” 他滔滔不绝的讲了一气，陈实身边的谢苗等骑士大多不以为然。但陈实的心里倒是默默认同。农民相比这些选择渔猎采集等生活方式的“野人”而言，其实未必过得更好。毕竟食物种类多元化，人所面临的生存风险反而更小，不必担心一时的风灾虫害毁掉一年的庄稼。而且渔猎社会摄入蛋白质多，个体的营养水平和身体素质更胜一筹。人类历史上无数次的蛮族入侵、文明毁灭，实际上就是渔猎社会对于农业社会的反攻。 卡姆头人越讲越刹不住车，uu看书 w.uukashu.o “我每次去城堡集市里的时候总叫那些庄稼汉瞧不起。我倒觉得，不是庄稼在为他们的肚皮服务，而是他们在为庄稼做苦役。他们自己不是也这么说吗，伺候庄稼。” 陈实笑道：“庄稼汉不仅要伺候庄稼，还要伺候老婆孩子呢。” 他喝了一口热蜂蜜水，“哈哈，我们村里的小伙子去其他村里娶亲，还有人不愿意，结果女儿嫁来之后，过不久岳丈连着几个小舅子也过来了。” 卡姆突然止住，原来他这下说漏嘴了。自由民的来源主要是手工业者，猎人，养蜂人，还有其他领地的逃奴。但是，大公领地内的逃奴绝对不在此列。 卡姆头人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是现在也有点怕了。在这片领地的最高统治者面前明确表示自己收留了逃奴，无异于挑衅。他平时也听说过，这些领主贵族最在乎的就是脸面，交不了税给他们抹抹眼泪也许能糊弄过去，但冒犯了他们一定逃不了一顿鞭子。 卡姆望着陈实身旁早就听得颇为不耐的披甲骑士，这会儿已经在狠狠地打量着他。他有点恐惧的望向斯万，但斯万可不敢同他眼神交流，默默的啜饮自己面前的热蜂蜜水。只有这时，卡姆才意识面前的年轻人不是同自己平起平坐的村社长老，而是执掌数万人生杀予夺大权的王公。 陈实的面色没有变化，他也端起了面前的木杯，却并不表态，这让卡姆头人更加忐忑。 陈实见火候到了，便荡开一笔问道： “您之前说去沼地捕鱼，大概是个什么流程？” 第36章 种田和备战(4) 卡姆头人这时也是冷汗直冒，略带讨好的答道： “大人，沼地地广人稀，往往你在里面行走好几天都见不到人烟。但是其中食物丰富，特别是利于捕鱼的也只有几个湖泊，都为沼地部落所占据。我们最常去的乃是楚德湖，也就是和那些不信正教的骑士老爷们接壤的地方，瓦里夫队长征召我们时也是去的那里。” 卡姆详细解释道，“楚德湖分为小湖和大湖，小湖同道加瓦河相连，大湖的湖心居住着闪蛇部落，他们信仰的乃是雷神佩隆。闪蛇部落善于使用标枪和投石器。如果异乡人未经允许就进入湖中，他们还会潜入水下凿船。因此我们每年都预先换取一些绳子、陶罐、蜡烛、瓷娃娃之类便宜的杂物，用来交换进入其中捕鱼的权利。” 谢苗不解道，“可是，我们当时乘木排去里加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做啊。” 卡姆解释道，“那是因为瓦里夫队长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同闪蛇部落谈妥了，给他们匀了不少粮食。如果不是预先同他们搞好关系，你们的人马就算再多也只能喂鱼。” 谢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瓦里夫队长为了奇袭里加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只是他从来没有提起过。陈实这时也想起，米哈伊尔提到出征时见到的那条格拉尼奇龙的事，连忙询问卡姆这个怪物是否为闪蛇部落所豢养。 卡姆摇了摇头，“闪蛇部落是没有豢养怪物的技术的，他们能够生存下来就是依靠在湖心建的寨子，所以我们坎尼村同他们的关系最好。” 他补充道，“不过，沼地最大的部落塔塔尼亚据说从某个遗迹里得到了不可思议的传承，可以驯化猛兽，并让他们出现进化。你说的格拉尼奇龙可能是他们新培养的九头巨蜥。” 谢苗一脸担忧，“如果塔塔尼亚能够让九头巨蜥为他们冲阵，那岂不是可以轻松击垮一个军团。” 卡姆笑道，“塔塔尼亚驯化的猛兽和他们是共生关系，可以在遇到威胁时帮助他们抵御敌人，但不会离开自己的栖息地为他们作战。” 陈实也觉得这些怪力乱神不足为惧，“塔塔尼亚的驯兽技术如果真的可以运用于战争中，那么哪里需要藏身于沼泽之中，早就可以打出去建立王国。” 卡姆却是不太同意，“大公阁下，您有所不知，塔塔尼亚无法开拓进取、困居一隅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驯兽技术并不完整。即使是这样，由于后方安全无忧，他们也已经扩张成为沼地第一大部落。” 陈实好奇问道，“你又不是塔塔尼亚人，怎么会知道塔塔尼亚的驯兽技术不完整呢？” 卡姆谦恭道，“其实，我的曾祖父也是一个逃亡者，他是南方大草原的一位哥萨克。当年伊凡二世沙皇亲征南方的时候，凭借着人数优势和海量的枪骑兵，一下就淹没了草原上的哥萨克诸部，将他们的要塞毁于一旦，强迫他们加入帝国军队。” “但是这时，有一支哥萨克部落异军突起，他们竟然驯化了森林中的野猪作为他们的坐骑！这支战猪哥萨克部落骁勇善战，普通的骑兵在他们面前根本不是对手。在他们的大旗下，原本归顺的一些哥萨克部落重新展开反抗，让沙皇寝食难安” “于是，沙皇定下一条奸计，他让自己的部队假装撤退，吸引这些哥萨克部落离开草原，来到了罗斯帝国的要塞之下，随后命令城墙上的弩手万箭齐发，将他们统统射死了。” “伊凡二世沙皇自己也想得到战猪哥萨克部落的驯兽秘术，但是当他四处搜寻讯问的时候，却发现这支哥萨克剩下的人都不知晓秘术的存在，于是只好作罢。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战猪哥萨克的后人是否仍有这种秘术的传承。” “当我的曾祖父逃到这里定居的时候，同闪蛇部落的酋长结下了过命的交情。一次酒醉后，闪蛇部落酋长告诉我的祖父，他的先祖和塔塔尼亚的先祖都是条顿骑士团的逃奴，曾经和另一位同伴在沼泽的遗迹里得到神秘的传承。” “塔塔尼亚部落的先祖得到的传承能让野兽进化并亲和，另一位同伴的得到的传承可以让野兽失去理智并完全服从命令。这两种整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驯兽术。因此，塔塔尼亚部落的先祖在得到传承并建立部落之后，想要谋害自己的同伴。他的同伴当时势力远不如塔塔尼亚，因此就逃到了南方大草原上。我的曾祖父告诉了他当年战猪哥萨克的战绩，他们都认为，战猪哥萨克的先祖应该就是远遁的另一位同伴。” 谢苗好奇道，“那么，闪蛇部落得到的传承是什么呢？” 卡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u看书.ukanshu “这种关系一个部落生死存亡的秘密，事关重大。我的曾祖父当时不愿意占别人酒醉的便宜，所以就没有问。” “不过也正因为此，我们村和闪蛇部落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陈实点点头，人与人交往确实就是这样，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不该关心的就不多关心，反而能赢得更多的朋友。不过，他对鲁塞尼亚地区了解的也差不多了。作为领主，他也不能对坎尼村窝藏本地逃奴的事视若无睹。 “卡姆头人，感谢您的介绍。不过，能否请教下您的村子里，有多少来自诺夫哥罗德的逃奴？”陈实故意放慢说话的语速。 卡姆如遭雷击，低头不敢吭声，过了半晌答道，“大概有，六七十人吧。” 陈实也是吓了一跳，一方面是没想到这么多人逃亡，另一方面没想到卡姆这么实诚。他继续问道，“他们应该都是饥荒或者尤里耶夫节期间过来的吧？” 卡姆头人还是一头雾水，但是一边的斯万明白过来了，出声提醒，“罗斯律法规定，农奴在饥荒或者尤里耶夫节期间有权离开主人。” 谢苗不满的说道，“可是这是以前的律法，伊凡雷帝早就把这条删去了。”陈实瞪了他一眼，谢苗立刻不敢再多说了。 卡姆头人明白这原来是陈实给自己台阶下，立刻激动的答道，“是这样，他们都是在闹饥荒的时候过来的。” 陈实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一件未解决的事情了。” 他倾向卡姆头人，“那就是作为自由民，你们需要为我服役。” 第36章 坎尼村的战力 根据罗斯律法，所有罗斯人都需要向主君服役。如果是受到贵族的支配，那么服役义务由主君承担，如果是自由民，则需接受征召。 例如，在之前的战争中，瓦里夫队长所指挥的步军主力就是城镇和部分定居点的自由民。坎尼村本身也是应当参战，只是由于其距离诺夫哥罗德核心区较远，同时也脱离领地的生产秩序，所以缺席了之前同布拉达坎的战争。但现在陈实计划以鲁塞尼亚地区为重点方向，自然要摸一摸这个村子的战争潜力。 卡姆头人也是直爽性子，转身就出屋召集满足服役条件的成年人。不一会，村子中间的空地上就站了一百多名汉子，他们手里都紧握着锋利的猎熊矛。卡姆解释因为有些人还在山中打猎未归，实际上能战之人高达两百出头。 陈实看了也是暗暗心惊，难怪坎尼村敢于收纳领地内的流民，原来他们有着这么强悍的军事实力，这样算来，坎尼村的人口也至少有七八百人，规模远远超出一般的农业村子。 谢苗好奇的借过一杆猎熊矛仔细观看，这种矛的矛头都有着月桂叶一般的圆形刃面，从而在刺入熊以及其他大型生物的时候划出更大的伤口，增加出血量。同时，在刃下有一节带倒钩的横杆，可以有效的防止大型生物被刺到非致命的部位时脱逃，甚至扑向猎手。 他掂了掂这根长矛，感觉重心过于靠下，而且颇为沉重，于是摇着头告诉陈实： “大公，这些矛适于打猎，但如果用来同人类作战可能不太合适。” 陈实笑道，“没关系，能够用来抵挡一些大型生物的进攻就已经足够了，杀伤可以交给火枪兵完成。” 一边的卡姆头人听的心惊胆跳，“大公阁下可是要对塔塔尼亚用兵？我们的小伙子胆量虽大，但是面对九头巨蜥可能力有不逮。” 陈实摇头道，“我们没有兴趣进攻任何人。只是接下来那些不信正教的骑士老爷可能从沼地涌入我们的领地，首先得做好防备。” 卡姆头人这才放下心来，“是我多虑了，沼地的许多部落同那些骑士们也合不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抵抗敌人呢！” 陈实笑了笑，如果能使用外交术得到如此强援，那么当然更好。不过，他却是有着必须征服塔塔尼亚以及整个鲁塞尼亚的理由，只是此时尚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之前看到你们的训练，不知道你们在打猎的时候有哪些章法？” 听到阵法，卡姆头人的精神振奋百倍，“那是自然，大公请看我们的第一套阵法。”随即吹了几下脖子上挂着的骨哨。 听闻哨音，广场上的坎尼村民团立刻组成了一个三角头一般的楔形阵。处于箭头的人所持的长矛比一般人要更长，他们也都不举盾，而两边的战士都戴着臂盾。 卡姆解释道，“这是我们一般对敌时的阵法，那些流寇、土匪之流虽然人多，但是面对这套阵法毫无办法，只要我们坚持推进，就能撕碎他们的阵型，把他们逐个消灭。” 陈实听出这句话里的血气，不由得对卡姆头人和坎尼村格外高看了一眼。“不错。” 卡姆得到这一句评价，献宝的心思更为浓厚，对人群吆喝道：“变阵！” 民团中的村民立刻重新组合起来。这次是一个多重的楔形阵，就像锯齿一般，相互交错的楔形可以有效的组成血肉磨盘，消灭被困在锯齿缝里的敌人。 卡姆又吹了一下骨哨，每个楔形领头的人立刻喊着号子，两边的士兵大喝一声，整齐地同时刺出长矛，尖锐的矛尖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反光。陈实注意到，他们每一排都肩并肩，脚抵着脚，就像拔河的队型一样，排列得极为扎实，显然是为了防止被冲击破阵。 卡姆介绍道，“这是我们遇到狼群或者巨熊时的阵形，可以有效的抵抗一些会扑向人的大型生物，增强猎熊矛对他们的杀伤力。之前曾经有一次，塔塔尼亚部落派出的驯兽师同我们的猎手队发生了冲突，于是我们就以此阵杀死了好几头巨蜥。之后，他们便再也不敢在森林中骚扰我们了。” 陈实不禁哑然失笑，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反大步兵么？虽然不能对付九头巨蜥之类的巨型生物，但是应对普通巨蜥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在鲁塞尼亚沼地以外的地区能否发挥作用。 于是他点头赞许道，“不错，您训练得很用心，大家配合协调的也很到位。” 卡姆头人挠头憨笑，一旁的谢苗却是不太服气，“现在打仗都是用方阵，也不知道练这种老古板的楔形阵有什么用。” 卡姆头人闻言正色道，uu看书 wwuukash.o “先祖传下来的，自然就有他运用的场合。也不知道真的上了战场，您的部下可否与我们坎尼村的勇士们一战。” 谢苗不屑撇嘴，“我带领的是骑兵，本身你们这些步兵也不是对手。只是现在步战都是以火绳枪兵为主角，大家都尽量扩大线列的长度，增强对敌的火力。因此，矛兵也需要列成方阵，这样才能保护火绳枪兵。只是这些你都不知道罢了。”实际上，谢苗倒不是真的看不上楔形阵法，只是他作为服役贵族，天生就看不惯这帮自由民罢了。 卡姆不服气道，“火枪兵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村子里也有几杆鸟枪，那慢腾腾的换弹速度，杀不了几个人就要被我们冲到面前戳死。我看，不是火枪兵太强，而是你们这些骑兵太弱。” 这一句话，刚好戳中谢苗的心中隐痛，因此他立刻暴怒，就想要动手动脚。卡姆头人却是知道他是大公面前的红人，打赢了也无法收场，因此不闪不避，一副受了欺负但是刚正不阿的样子。 斯万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连忙劝解道，“何必如此，大家都是为大公效力。本来就没有比试的机会。” 陈实却是另有一番想法，“大家说的都对也都不对，但要看看对不对，还是要比试一下。比试不是敌对，如果目的是为了相互促进，我看完全可以。“ 斯万都慌了，不知道大公此时突然对自己的部下使用拱火，究竟意欲何为。只听陈实慢条斯理道： ”不如这样，我们明天就进到这南边的林子里，比试一下火绳枪和长矛阵的猎获。” 第37章 坎尼村的战力 根据罗斯律法，所有罗斯人都需要向主君服役。如果是受到贵族的支配，那么服役义务由主君承担，如果是自由民，则需接受征召。 例如，在之前的战争中，瓦里夫队长所指挥的步军主力就是城镇和部分定居点的自由民。坎尼村本身也是应当参战，只是由于其距离诺夫哥罗德核心区较远，同时也脱离领地的生产秩序，所以缺席了之前同布拉达坎的战争。但现在陈实计划以鲁塞尼亚地区为重点方向，自然要摸一摸这个村子的战争潜力。 卡姆头人也是直爽性子，转身就出屋召集满足服役条件的成年人。不一会，村子中间的空地上就站了一百多名汉子，他们手里都紧握着锋利的猎熊矛。卡姆解释因为有些人还在山中打猎未归，实际上能战之人高达两百出头。 陈实看了也是暗暗心惊，难怪坎尼村敢于收纳领地内的流民，原来他们有着这么强悍的军事实力，这样算来，坎尼村的人口也至少有七八百人，规模远远超出一般的农业村子。 谢苗好奇的借过一杆猎熊矛仔细观看，这种矛的矛头都有着月桂叶一般的圆形刃面，从而在刺入熊以及其他大型生物的时候划出更大的伤口，增加出血量。同时，在刃下有一节带倒钩的横杆，可以有效的防止大型生物被刺到非致命的部位时脱逃，甚至扑向猎手。 他掂了掂这根长矛，感觉重心过于靠下，而且颇为沉重，于是摇着头告诉陈实： “大公，这些矛适于打猎，但如果用来同人类作战可能不太合适。” 陈实笑道，“没关系，能够用来抵挡一些大型生物的进攻就已经足够了，杀伤可以交给火枪兵完成。” 一边的卡姆头人听的心惊胆跳，“大公阁下可是要对塔塔尼亚用兵？我们的小伙子胆量虽大，但是面对九头巨蜥可能力有不逮。” 陈实摇头道，“我们没有兴趣进攻任何人。只是接下来那些不信正教的骑士老爷可能从沼地涌入我们的领地，首先得做好防备。” 卡姆头人这才放下心来，“是我多虑了，沼地的许多部落同那些骑士们也合不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抵抗敌人呢！” 陈实笑了笑，如果能使用外交术得到如此强援，那么当然更好。不过，他却是有着必须征服塔塔尼亚以及整个鲁塞尼亚的理由，只是此时尚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之前看到你们的训练，不知道你们在打猎的时候有哪些章法？” 听到阵法，卡姆头人的精神振奋百倍，“那是自然，大公请看我们的第一套阵法。”随即吹了几下脖子上挂着的骨哨。 听闻哨音，广场上的坎尼村民团立刻组成了一个三角头一般的楔形阵。处于箭头的人所持的长矛比一般人要更长，他们也都不举盾，而两边的战士都戴着臂盾。 卡姆解释道，“这是我们一般对敌时的阵法，那些流寇、土匪之流虽然人多，但是面对这套阵法毫无办法，只要我们坚持推进，就能撕碎他们的阵型，把他们逐个消灭。” 陈实听出这句话里的血气，不由得对卡姆头人和坎尼村格外高看了一眼。“不错。” 卡姆得到这一句评价，献宝的心思更为浓厚，对人群吆喝道：“变阵！” 民团中的村民立刻重新组合起来。这次是一个多重的楔形阵，就像锯齿一般，相互交错的楔形可以有效的组成血肉磨盘，消灭被困在锯齿缝里的敌人。 卡姆又吹了一下骨哨，每个楔形领头的人立刻喊着号子，两边的士兵大喝一声，整齐地同时刺出长矛，尖锐的矛尖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反光。陈实注意到，他们每一排都肩并肩，脚抵着脚，就像拔河的队型一样，排列得极为扎实，显然是为了防止被冲击破阵。 卡姆介绍道，“这是我们遇到狼群或者巨熊时的阵形，可以有效的抵抗一些会扑向人的大型生物，增强猎熊矛对他们的杀伤力。之前曾经有一次，塔塔尼亚部落派出的驯兽师同我们的猎手队发生了冲突，于是我们就以此阵杀死了好几头巨蜥。之后，他们便再也不敢在森林中骚扰我们了。” 陈实不禁哑然失笑，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反大步兵么？虽然不能对付九头巨蜥之类的巨型生物，但是应对普通巨蜥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在鲁塞尼亚沼地以外的地区能否发挥作用。 于是他点头赞许道，“不错，您训练得很用心，大家配合协调的也很到位。” 卡姆头人挠头憨笑，一旁的谢苗却是不太服气，“现在打仗都是用方阵，也不知道练这种老古板的楔形阵有什么用。” 卡姆头人闻言正色道，u看书 .ukanshu“先祖传下来的，自然就有他运用的场合。也不知道真的上了战场，您的部下可否与我们坎尼村的勇士们一战。” 谢苗不屑撇嘴，“我带领的是骑兵，本身你们这些步兵也不是对手。只是现在步战都是以火绳枪兵为主角，大家都尽量扩大线列的长度，增强对敌的火力。因此，矛兵也需要列成方阵，这样才能保护火绳枪兵。只是这些你都不知道罢了。”实际上，谢苗倒不是真的看不上楔形阵法，只是他作为服役贵族，天生就看不惯这帮自由民罢了。 卡姆不服气道，“火枪兵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村子里也有几杆鸟枪，那慢腾腾的换弹速度，杀不了几个人就要被我们冲到面前戳死。我看，不是火枪兵太强，而是你们这些骑兵太弱。” 这一句话，刚好戳中谢苗的心中隐痛，因此他立刻暴怒，就想要动手动脚。卡姆头人却是知道他是大公面前的红人，打赢了也无法收场，因此不闪不避，一副受了欺负但是刚正不阿的样子。 斯万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连忙劝解道，“何必如此，大家都是为大公效力。本来就没有比试的机会。” 陈实却是另有一番想法，“大家说的都对也都不对，但要看看对不对，还是要比试一下。比试不是敌对，如果目的是为了相互促进，我看完全可以。“ 斯万都慌了，不知道大公此时突然对自己的部下使用拱火，究竟意欲何为。只听陈实慢条斯理道： ”不如这样，我们明天就进到这南边的林子里，比试一下火绳枪和长矛阵的猎获。” 第38章 狩猎开始 鲁塞尼亚以北，坎尼村以南的密林中。 陈实这时已经不得不从马上下来，在铺满树叶的黑土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着。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的降水量确实要比北方诺夫哥罗德周边多得多，因此即使林地都有着变成沼泽的迹象。 可能正因为此，森林里的动物也更加活跃，虽然还没有看到过大型的猎物，但松鼠、野兔之类随处可见，真可谓是“树深时见兔”了。 只是这时，无论是谢苗还是卡姆头人，都还没有开张，没办法证明自己支持的战术的优越性。所以两人虽然跟着陈实行进，但心情都比较浮躁，不住的四处观察。 突然，谢苗在前方瞄到了一只白尾鹿，他连忙举起火枪，点上火折子，瞄准方位后扭头击发。只听“嘭”一声巨响，周围的人都闻到弥漫的火药味，白茫茫的烟雾让人看不到究竟有没有命中。 卡姆头人这时也有点慌乱，生怕谢苗一枪中标，把自己甩在后头。他紧张的看着谢苗矫健的赶上前去，一旁的陈实看到不由得感到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这场狩猎只是游戏而已，我其实只是想来巡视下鲁塞尼亚的风景山川。” 尽管得到大公的安慰，但生性争强好胜的卡姆还是不太愿意接受失败，只是不一会儿，当他看到两手空空的谢苗垂头丧气的回来的时候，才喜笑颜开。 “骑士大人，怎么没看到猎物？要不要我帮你背回来？” 谢苗看着卡姆皮笑肉不笑道，“当然可以，只是那头鹿可能已经跑远了。您如果能帮忙扛回来，那我们就有一顿丰硕的午餐了。” 卡姆毫不胆怯，道“活着的鹿，我是追不上。可是如果把下一头鹿交给我，我有信心一个飞矛将其击杀！” 陈实没好气的制止了正在斗嘴的两人，“快点赶路吧，实在不行咱们中午就煮点带来的肉干。” 谢苗和卡姆虽然在大公的压制下都不再吭声，但是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要比对方先打到猎物来证明自己。可是，兴许是谢苗的枪声传得太远，他们走了好久都未见到新的猎物，而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他们的头顶。 饥肠辘辘的陈实刚要提议大家止步生火造饭，却见到卡姆头人突然拔出了背上的长矛，他这杆投矛却不同于之前的猎熊矛。乃是一个杆身较短、重心前置的锥头重投矛。卡姆瞄准的猎物是他们身前半山腰的一只羚羊，正在石头上背对着他们，左右不过一百几十米的距离。 卡姆示意大家伏下身不要发出声音，自己则是以短促的步子，尽快向这只羚羊靠近，直到离着它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不知该说卡姆是幸运还是不幸，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内，这只羚羊都对身边的人类毫无察觉，直到他来到有效的攻击范围。这只羚羊才遽然转头，同身后的卡姆头人来了个大眼瞪小眼。卡姆一惊之下立刻掷出了手中的投矛，只是仓促间未来得及校准，这矛的准头却是不太足。同时由于其传统性极佳，竟然是直接穿透了羚羊的肩骨，令其吃痛之下直接跑开了。 卡姆突然听到身后的风声，原来是谢苗迅速地跑了过来。卡姆本以为要被好一顿奚落，却看到谢苗直接越过他，向羚羊消失的地方冲了过去。 卡姆急忙喊话制止，“别追了，即使它受伤也追不上的！前面可能会有断崖，太危险啦！” 谢苗止住了身子，这会他已经再次换弹了，这次他注意着让火绳枪离自己的眼睛不要太近，大致瞄准着点燃了火绳。又是嘭的一声，枪声大作之下，附近的飞鸟纷纷扑腾着翅膀远离了原本栖身的树林。 谢苗咧着嘴转身惊喜的说道，“我打中了！快来几个人帮我一起把这畜生抬上来！” 卡姆闻言，连忙转身让几个小伙子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一些木担子，同谢苗一起到羚羊逃到的山脚下把猎物抬到了大公的面前。 看着猎获，卡姆也是暗暗心惊，这种制式的火枪大概能打到四百米开外。这同自己想像的可不一样，远比自己那些仿造的土枪、土喷子射程远，威力大。只是由于担心灌入的火药伤到眼睛，使用者瞄准起来没有那么方便罢了。他不由得诚心诚意的赞叹道，“没想到，骑士大人的火枪这么厉害。看来我们这些野人打猎用的土方法已经过时了。” 谢苗见到对方服软，也适时说了些场面话，uu看书 .unshu“哪里哪里，如果不是您先把它打伤，限制了行动，我也没有可能这么容易打到这只羚羊。” 谢苗的神色有些感伤，“不过，如果火绳枪普及起来，那么不止是您的长矛阵会过时，就连我们这些骑士，也不过是明日黄花罢了。” 陈实敏锐的捕捉到谢苗话里的颓丧之意，略一思忖，意识到可能是之前两场大战，让他误认为在未来的战争中骑兵已经无用武之地。于是出言安抚道：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全身着甲的具装骑士，那么确实已经过时了，再好的制甲匠也打造不出不会被弹丸穿透的铁甲。” “但是在战场冲锋的骑兵，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只是现在对于他们的勇气和冲锋的时机要求，比起过去要高得多。越往后，火绳枪兵占步兵整体的比例会越高，对阵形的需求会更大，在关键时刻冒着枪林弹雨，突击他们的本阵，仍然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在陈实的欲扬先抑的鼓励下，谢苗面露感激，“大公阁下所言极是，是我之前有些钻牛角尖了。” 一旁的卡姆头人也打哈哈道，“什么都会过时，但是吃饭不会过时。前面就是马掌望坡，风景极好，正符合大公巡阅这沼地景色的雅意。我们赶紧把这头鹿弄到坡顶，烤来吃了罢！”大家闻言，无不轰然应允。 众人一起动手，剥皮的剥皮，捡柴的捡柴，生火的生火，很快就整治出一顿烤肉大餐。陈实望着眼前涂上蜂蜜烤到金黄的羊腿肉，正欲大快朵颐一番，突然几个穿着怪异的陌生人打断了他们。 第39章 闪蛇部落 这些不速之客一个个身材高大，面容沧桑，为首的一个还披着熊皮，看起来煞是吓人。谢苗顾不得擦嘴上的油，就要去摸腰间的火枪，却被一旁的卡姆头人阻止了，他向陈实介绍道： “大公阁下，这位是闪蛇部落的首领纳吉。” 他又向纳吉介绍道，“好久不见啊！老伙计，来见过我们公国的王公弗拉基米尔大人。” 纳吉嗫嚅了一下，他身后的手下立刻把武器收拢放到一边，以示并无敌意。看到这一幕，谢苗和陈实带来的骑士们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纳吉并没有行右手捶胸的秩序神教礼节，而是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手势，好在陈实反应比较快，有样学样也回了一礼。纳吉咧嘴一笑，便也不见外的盘腿做了下来，“老远就望见你们的炊烟，这是打到了一头羚羊吗？” 陈实示意卡姆等人将烤肉也给闪蛇部落众人分了一份，笑着回答道：“没错，这是我们刚刚在小坡底下打到的。” 纳吉也不客气，从卡姆手中接过一块烤好的肉边撕咬边说道，“那感情好。这一块人气比较足，猎物倒是很少会过来。” “哦，”陈实感兴趣起来，“这里为什么会有人气呢？” 纳吉指着卡姆道：“这里离他们的村子比较近，我们有些时候会约好在这里用兽皮和咸鱼向他们交换鱼钩渔网什么的。” 卡姆笑着解释道，“马掌望台视野比较开阔，放一堆柴火，往往左近的沼泽部落或原住民就会看到。我们村就在这里做些生意。” 纳吉不满道，“就是你们的东西太贵了，一口袋盐要换五桶咸鱼，腌完咸鱼之后盐只剩下半袋了。” 卡姆不好意思的挠头陪笑，陈实望了他一眼，倒是对坎尼村刮目相看，原本以为他们是靠山吃山，没想到还能跑到沼泽地当二道贩子，难怪一个个膘肥体壮。 陈实却是更想了解关于塔塔尼亚的消息，“你们为什么不去南边和塔塔尼亚部落换东西呢？他们的领地可是也紧靠着出产铁器的地方。” 纳吉终于把这块肉吃完了，用肩膀披着的熊皮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嘴巴，不屑的说道，“那帮人的东西何止是贵。他们也有集会，不过他们可不想换东西，而是想吞并其他的小部落。” “自从他们培养出了九头巨蜥，就四处耀武扬威，也不许别人再去他们划定的山林打猎。听说，最近他们和更南的一些老爷也在谈生意，想得到更多的武器和箭头，要把我们沼地的其他部落也全都吞掉。” 陈实心中一紧，果然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连忙问道，“那现在，沼地还有多少部落没有被它征服？” 纳吉想了想，“大的部落，只有西边的我们，和东边的圆盾了。” 还没等陈实询问，纳吉就把另外两大部落的情况抖落得一清二楚，“我们是因为住在湖心，塔塔尼亚鞭长莫及，而圆盾部落则是塔塔尼亚崛起之前的沼地老大。” “圆盾部落虽然有些衰弱，但还是有些家底。他们永远都是老一套，遇敌就摆飞斧圆盾阵，塔塔尼亚可能怕找上他们损失太大，所以没有敢去动圆盾部落。” 陈实心中一动，看来鲁塞尼亚地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能有效利用，无疑可以减少自己控制这里的时间和成本。他心中一动，发动了外交术。 “对方非可招募单位，初级外交术发动失败，是否发动中级外交术？” 陈实略有失望，不过对方毕竟不是佣兵，有家有口的，就因为一个技能突然决定全部加入自己确实太违和了。想想还是通过缔结条约先羁縻住这些沼地部落好了。 陈实选择的提案是防御同盟，虽然他的魅力值这次足够发动技能，但模版还是否决了这一提案，显示的是无法成功的红色。 看来是要添上筹码了，陈实选择送出五百金卢布礼金，但还是失败了。 这倒是也对，对方身处深山老林，根本没有用钱的机会。那么，到底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吸引他们呢？陈实回想了之前纳吉同自己和卡姆的对话，闪蛇部落被吸引过来就是为了交易，为了交易他们不惜接受卡姆头人奸商一般的要价。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开通贸易加上防御同盟！ 陈实选择追加了建立贸易纽带，满怀希望的在模版中选择了确认。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竟然还是深红色，代表着坎尼村依然会拒绝！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得坎尼村不想同我直接贸易吗？肯定不是。那就说明他们在顾忌着什么。 陈实微微一思索刚才的对话，心中有了答案，但他没有再使用外交术的最后一次机会，而是直接开口问纳吉道： “纳吉头人，如果我在这开一个常设的贸易站，你会不会有兴趣？” 纳吉很疑惑，“你是要抢卡姆头人的生意吗，uu看书 uukansu 不过这我管不着，只要你的价格好就行。” 陈实笑道，“我们不会排挤任何人，鱼钩和盐依然是坎尼村和你们交易。”他和煦的看了一眼卡姆，让卡姆本来悬紧的心立刻放松了。 “我要和你们交易的，是粮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烤面包和肉馅饼？” 纳吉摇了摇头，“我们现在的食物很充足，用不着换。再说能够拿来的咸鱼是有限的。” 陈实蛊惑道，“但你们总有多余的兽皮吧？拿一些没什么用只能铺在地上的皮毛来换换口味，改善伙食，难道不是很不错嘛？你可能不知道，那刚出炉的白面包和馅饼，面香可以飘满一座山，吃起来叫人咬掉手指！” 纳吉有些犹豫，陷入到了怀疑阶段。陈实望着他，加下了最后一个筹码，“你可能会怀疑我们像塔塔尼亚一样也想吞并你们。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公国在这里的除了商人和坎尼村的村民，不会再有其他人。”这番话，明显打消了纳吉的疑虑。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样的话，我们贸易站的保护力量未免太薄弱，我们公国的士兵也赶不及来到这里。所以，所有参与贸易的部落，都必须在有人围攻这里时前往增援。同样，只要收到你们被攻击的消息，我们也会派军援助你们。” 纳吉明显十分心动，他试探问道，“那么是怎么一个换法呢？” 陈实窃喜，不怕要讲价，就怕不问价。于是他使用外交术的最后一次机会，试出了一个底价。 “一袋面粉，换一张没有孔洞的兽皮，这可是个好价钱！” 第40章 南方战局 罗巴德队长身着常服，沉声问道对面的斥候：“你得到的消息可否保证准确？” 斥候连忙回应道，“大人，我亲眼所见，齐布林联邦联军已经撤走了一部分。不过，这个伪迪米特里二世的情况也是我听消息灵通的人所说，难以确定真假。” 罗巴德队长陷入沉吟，如果齐布林联邦仅仅推出一位代理人的话，又为何还要兴师动众、集中军队呢？不过，既然敌军已经部分撤离，侧面印证了的确没有大兵团入侵罗斯的可能性。雅盖沃目前可能还是想通过培植代理人，引发罗斯帝国内部的第二轮混战。 想到这里，罗巴德队长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当前公国内部尚有许多紧急事务，除了南方的军情，还有从里加掳掠过来的工匠的处置问题。虽然那些人都被安置在城堡附近，好吃好住供应着，但是被晾了好几天的众人无不人心惶惶，其中最有声望的三兄弟来找过自己好几次，只能暂时敷衍过去。 另外，布拉达坎明明已经默许诺夫哥罗德占领英格里亚地区了，收服阿尔格卡，重振诺夫哥罗德雄风的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大公却去了领地内各个村庄巡视，之前还报回来说是到了鲁塞尼亚边界。 大公不会真的听信了瓦里夫队长的话，下一步准备夺取鲁塞尼亚吧。罗巴德队长这样想到，那可真的是有够天真的。尽管历代诺夫哥罗德王公都明白，只有征服鲁塞尼亚才能进一步图谋斯摩棱斯克以及其他的广袤南方黑土地，但是一直没有人真正征服过这片既无产出，也无运输能力的不毛之地。 要知道，即使是从诺夫哥罗德出发，在基辅建立基辅罗斯公国的伊戈尔王子，也是以跳点方式直接在基辅拉起一支队伍，直接开辟通往黑海和里海的商路。而基辅罗斯强大后，限于鲁塞尼亚的阻碍，也并无实力北向夺回诺夫哥罗德的政权，将基辅罗斯和诺夫哥罗德连成一片。 这时，另一名城堡的卫兵的通报打断了罗巴德队长的思绪，“大公回来了！”卫兵兴奋地说道。 罗巴德队长从自己的沉思中霍然惊醒，毅然道，“太好了，我立刻就去面见大公，有紧急军情需要通报。” 被罗巴德队长堵在城堡大门口的陈实一脸无奈，只好放弃先洗个热水澡解解乏的打算，同谢苗、罗巴德一行来到了城堡的议事厅。 尽管身心仍未从旅途的疲惫中恢复过来，但陈实听到齐布林联邦的动向后还是吓了一跳。“迪米特里二世？可是迪米特里死去的时候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怎么来得及留下血脉？” 罗巴德队长无奈说道，“之前南方那些边地贵族推选出的所谓迪米特里陛下，就是个西贝货色。等到这些乌合之众到了莫斯科瓦，同金环城市的那些大公勾兑了之后，转头就把推举出的傀儡小沙皇砍了头，转为拥戴贵族们新推举出的沙皇。” “我看，这个伪迪米特里二世，几乎全罗斯的人都知道他是假的，但是莫斯科瓦那里的底气也并不足。目前看，他们既想废除伊凡雷帝制定的恶法，恢复波雅尔贵族的特殊权益，又想维持伊凡雷帝的高压统治，继续榨干商人和农民的血。所以，雅盖沃这一招，很有可能再次掀起一场内乱，给那些对现实心怀不满的人以机会。”罗巴德队长对莫斯科瓦内部政治分析的头头是道，简直宛如在莫斯科瓦久住的贵族。 陈实点头同意道，“您所言极是。更重要的是，雅盖沃的军队并没有全部撤走，我猜测很可能有一部分精兵被留给了这个所谓的迪米特里二世，这样既可助其成事，也防止傀儡尾大不掉。” 罗巴德队长赞许道，“确实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贵族已经撤军了？难道是听说里加沦陷的关系赶来回援，或者是对我们进行报复？另外雅盖沃为什么要征集全国的大部分军队也令人感到疑惑。” 陈实想了想，回答道，“齐布林联邦既然不准备直接插手罗斯政局，而是通过代理人战争持续消耗罗斯元气，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寻求灭亡罗斯，而是想增加其南部的边界。所以，撤军的贵族一定是在这场战争中捞不到太大好处的贵族，他们听到里加沦陷的消息后担心自己领地的安危，想要尽快回防。” “因此，不能排除他们在回程途中因库尔兰大公邀请对我们进行军事报复。我们需要加快最好准备。”陈实在会议室内来回踱步，突然发言问道，“米哈伊尔和瓦里夫他们训练得怎么样了？” 罗巴德队长对答如流，“他们俩天天都在白獾驿站周围，按照您的要求上午各自练习步兵与炮兵的作战技术，下午练习协同配合。” 陈实转头吩咐谢苗，“接下来骑兵队也要接受同样的协同训练。” 罗巴德队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另外，我们已经从诺夫哥罗德城内的自由民再次募兵，u看书 ww..co 目前除去城堡内戍守部队、重镰扈从和骑士，可以用于对外作战的有四队长矛兵，两队资深火枪手，四队刚刚接受训练的火枪手，一共五百人。如果加上米沙的炮兵及其辎重部队，一共有六百人。如果我们能从阿尔格卡募兵的话，人数还能更多。” 陈实点了点头，暂时先装作没听到罗巴德队长关于收复阿尔格卡的暗示，“不错，粮食储备也在有序进行吧？” 罗巴德队长拿过一张纸，“我们掳掠来的财富除了采购一些农具和驮马之外，原本大多数都准备从阿尔格卡购买粮食，但是现在那些条顿商人听到风声后，全部都压住供给抬高价格。如果按照他们的报价买，我们的钱只能买到原先一半的粮食。” 罗巴德队长补充道，“不过，我们之前已经先下手预定了一些，加上城堡存粮以及领地内村庄余粮收集的粮食，足够现在全军一年所用。” 陈实摆手道，“这还不够，我认为现在的局势下，战争已经不会只限于局部，只限于一年半载了。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打到莫斯科瓦的准备。所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那些商人是否正在从海外订购粮食？” 罗巴德队长没有料到大公冷不丁抛出这样一个问题，还说这才是关键所在。他把手里的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才不得不面红耳赤道，“抱歉，领主大人，我不知道。” 陈实从房间的另一头踱了回来，“没有关系，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现在我先向二位解释一下，我为何急于去鲁塞尼亚。” 第41章 3大匠师 听到大公要阐述自己接下来的战略意图，罗巴德队长和谢苗作为诺夫哥罗德的高级军事主官自然是端坐恭听。 只听陈实娓娓道来，“这个时代，弱肉强食。弱国只会成为强者的盘中餐。想要自保，就必须有足够的军队；想要强军，就必须有充足的人口和广袤的土地；想要人口和土地，就必须对外扩张。” “现在，我们已经夺回了阿尔格卡以及附近英格里亚地区的主权，并且同布拉达坎结为防御同盟，因此向北扩张的外部阻碍已不复存在。但是，北部地区多为盐碱地，不利耕种，人口稀缺。接下来，我们虽然会将影响力扩展至那里，但那并不是我们的主攻方向。” “向东，我们面对的是金环城市中的特维尔领地。尽管之前诺夫哥罗德同罗斯沙皇刀兵相见，但我们还是帝国的一分子，诺夫哥罗德成为北方毛皮贸易集散地也有赖于同金环城市之间的联系。更何况，金环城市诸位大公的兵力远胜我们，因此我们只可与之结好，不可轻启战衅。” “向西南方向，如果我们征服了鲁塞尼亚的广阔沼泽，那么无论是向西攫取库尔兰公国的领土，还是向南收复斯摩棱斯克，都居于更加主动的地位。” 陈实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当然，征服鲁塞尼亚只是第一步，关键是征服之后如何打通鲁塞尼亚同诺夫哥罗德之间的联系，使得我们进可攻，退可守，甚至将其开发成侵略其他地区的前进基地。这些就关系到之前我们掳掠的那些工匠了。” 罗巴德队长满怀信心听到最后，仍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工匠如何帮助开发沼泽地区。难道是让他们帮忙建设沟渠？这可是工程师的活，掳掠来的匠人却多从事冶炼金属、铸造武器。不过，他还是在陈实的安排下去联系来自里加的三大匠师接下来同陈实会面。 陈实首先同众人集体会见。里加来的匠人都用拘谨呆滞的眼光瞧着这个传言中极为残暴好战的大公。出乎意料的是，大公本人身材高大，气质俊朗，甚至比他们原先效忠的富甲一方的库尔兰大公还要更富有贵族气质，这不由得让他们的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和期待。 陈实还是老一套，“大家在诺夫哥罗德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们做的？”不过这次台下没有领民，也就没有回应。台下的大多数人还是一脸不信任的漠然，现场一阵冷淡。 陈实倒也不觉得尴尬，“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我请你们过来，是为了剥削压榨你们，让你们没日没夜的干活。好叫大家放心，我们绝不是为了掠夺几个奴隶，而是为了邀请一些充满激情和干劲的自由人，加入我们蒸蒸日上的领地，分享我们的发展成果。” 一旁的谢苗和罗巴德队长都是以手抚额，大公以前的演讲还不错，这次却太激进了一点。里加工匠明显没有被这番说法打动，人群中还是一群死寂。 陈实继续自顾自说道，“所以，只要大家愿意留在诺夫哥罗德，就可以获得自由民身份，在这里安居乐业。当然，如果现在要走也没问题，只是恕我们无法提供协助了。” 人群中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陈实此言，表面上来去自由，实际上明显表示希望这些人留下为自己效力。那个时代的人多半还没有形成所谓民族国家的概念，换一个效忠的领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并非不可接受。因此也没有人离去。 陈实心中稍安，“既然如此，接下来我的书记官斯万会给每户工匠发一百枚金卢布，算作是大家的安家费。” 人群中涌起一阵小小的惊呼，一个金卢布等于十个卢布，一百金卢布在当时已经算作一笔小小的巨资。这样算起来的话，陈实在那个夜晚算命花费的五个金卢布也算是豪掷五十卢布了。 陈实继续说道，“另外，大家为了诺夫哥罗德的发展抛家别舍，让我的心理甚是过意不去。尽管之前我已经严令我的手下不得侵犯你们的私产，刚才也给了你们一笔安家费。不过我还是要给大家一个新的家，最近大家住在驿站里可以在城堡外或诺夫哥罗德城选址，待到明年春天我会安排工程师和泥瓦匠建起新房。” 听到这个可谓重磅的好消息，台下人群的脸色进一步被点亮，尽管当前城市里土地还不值钱，但要盖起一座能够遮风蔽雨的大房子往往是一个熟练工匠半辈子的积蓄了。 陈实进一步加码道，“最后，大家也不用担心在这里找不到活干，坐吃山空。在你们没有培养出足够的客源之前，我会暂时用相当于你们在里加的收入雇佣你们。” 最后一个疑虑也被打消，台下的众人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陈实笑着走下台来，对罗巴德队长说道，“怎么样，罗巴德队长？希望没有过多占用购买粮食的那笔钱。” 罗巴德队长回应道，“您刚才说的不是一个小数字，uu看书 ww.uukans 不过对一个公国来说只是小钱。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同开发鲁塞尼亚有什么关系呢？” 陈实笑道，“马上就有关系了，现在请那三兄弟匠师过来吧。” 被请来的三人虽然神态气质各异，但仍然看出是一个爹生的。为首的大哥恭敬的向陈实问好，“大公阁下，我们是克虏伯兄弟，我和我的两个弟弟分别擅长于铸剑、制甲和制造马具。” 克虏伯兄弟？陈实饶为好奇的问道，“请问你们会铸炮吗？” “铸炮是有专门大工场方能作出的，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却是担当不起。”克虏伯大哥好像接下来有句话鲠在喉头，可是看了看两个弟弟的脸色，硬是没有说出来。 陈实看到这一幕，却是心里好笑，这三兄弟可能祖上有些秘传方子之类，不过对于自己来说这些都不值得特别在意，毕竟自己意不在此。 “三位师傅，我请你们来却是为了打造一些军械，想请你们为我的骑兵队打造一些胸甲、骑兵刀、马镫，大概最终要一千人的量。” 三位匠师听到却是一喜，当然，最惊喜的还是谢苗。但克虏伯兄弟中的马具师傅却是有些发愁，担心人手不够。 陈实笑道，“人手不用担心，我正准备请三位师傅多收一些领地内的年轻人作学徒。” 克虏伯大哥却是又担心别人图谋自己的祖传秘技，颤动着嘴唇，担心的想再多说两句。 陈实摆手道，“不必教给他们高深的，只需是每天练习研磨、镗孔、开槽、转动、切削，这些最基本的技术。” 第42章 建立商社 送别了克虏伯三兄弟，陈实又迎来了几个来自里加的皮匠。为首的一个恭敬道，“大人，我是制靴匠雷德翼。我左边的这几位也是制靴匠，右边这几位则是制帽匠。听候您的差遣，大公阁下。” 此人说到最后，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所以阁下几个字有点含糊不清，于是他又慌忙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陈实因此注意到他是一个过度谨慎的人，“告诉我，雷德翼匠师，平时大家都是怎么找你做靴子的。” 雷德翼听到后有点紧张，想了一下说到，“回禀大公阁下，里加城里那些老主顾，往往都是先来店里选好皮料，有的相熟的想要添点流苏坠带我也容许用一两块他们带来的小皮子。因为他们的脚型尺码我都烂熟于心，只消告诉我想要的式样，过不了一个月就能出货。” “可是，如果像您这样的贵族来到店里，首先是收集尺码，然后根据尺码车出来鞋楦，根据鞋楦先做好鞋里的设计，再根据鞋里做外侧的靴面，皮雕，然后用粘胶粘成一体。” 陈实点点头，“你说的很仔细。不过，我需要你做得，可不是一个人的靴子，而是许多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人的靴子。” 雷德翼苦恼道，“大公，如果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光是鞋楦就要费上好大的劲。一双双做下去，也不知道要几世几年了。” 陈实笑着解释道，“只有你一个人做当然费时，可是不还有这些里加来的师傅吗？诺夫哥罗德作为皮毛贸易集散地，自然也不缺皮匠。同时，我会拨给你们大量的学徒工，你们不仅可以让他们打下手，还可以渐渐教着他们上手。” 雷德翼一听，顿时如遭雷击，他又不敢明说制靴这行往往都需要藏私，否则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只得哭着脸道，“大公阁下，无论我们怎么费力教会他们，毕竟他们缺少经验，除非是做这同一双鞋，否则换了不同的楦型，他们一定是做不出来的。” 陈实早就在这等着他们，“我要的就是每个学徒做同一种鞋型。虽然每个人高矮胖瘦不同，但脚的尺码总是集中在一定范围，所以只要做出少数几种版型，实际上就可以覆盖大多数人群。” 他又吩咐道，“这几天你们可以先观察罗斯人的脚宽和脚高，尝试着做出几个初步的楦型和相应的靴子。然后，你们再从大街上随便找些人试穿，如果一百人里有八十人找到了自己穿得舒适的鞋子，那你们便可以开始大量生产了。” 雷德翼这时倒是明白，大公的设想确实是可以实现的，但他还是有些不解，“可是，靴子并不是人人都买不起的。我们生产出来之后，要卖给谁呢？” 陈实面色一冷，“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看到雷德翼立刻有点抖和，陈实又拿出一张图纸，温言劝道，“你们可以放心，不会让你们白白传授技术。这张图纸，记载着如何加固鞋底的失传矮人科技。只要你们学懂弄通了，一定能有大长进。” 雷德翼初始看之前还不太信，但是真正看懂图纸的记叙后，当真是脸色骇然，立刻如获至宝的将其拿给其他制靴匠传阅。众人看了都是震惊于这个技术天才般的构思，纷纷对着陈实千恩万谢不提。 陈实又转向那些制帽匠，“这张图纸是给你们的，你们就按照刚才我说的，带着分给你们的学徒先多试产几件这种帽子。只要一百人里有九十个人戴着合适，就立刻给我全力生产，以后我们的骑兵部队优先装备这种帽子。” 谢苗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只见这种帽子有着平坦的帽头和两侧可以折叠的护耳，看上去很是新奇。陈实向他介绍道，“这种帽子叫布琼尼帽，现在的战争环境下骑兵戴头盔已经毫无用处，不如戴上厚军帽便于保暖。” 谢苗有点不好意思，“大公阁下，我只是任职骑兵队长，以我的名字命名这种军帽不太合适吧。” 陈实惊讶的反问道，“这个帽子是我一位故人的名字，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你的名字呢？” 谢苗听着一愣，然后脸涨的通红，“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布琼尼这个姓氏！”说罢还行了个军礼。 陈实这才领悟到，俄语的名字一般是名加上父名再加上姓氏。他脱口而出，“你是叫做谢苗·亚历山大·布琼尼吗？” 谢苗也有点疑惑，“是这样，您不是早就知道吗？” 陈实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被自己忽视了，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么多，挥挥手就让这些制帽匠回去了，把在一边刚发完安家费的斯万叫了过来。 “斯万，我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办。目前阶段你集中精力先把这件事做好。看书 .uuknshu.om” 斯万一听也是极为凝重，“大公阁下有令，我定当竭力完成。” 陈实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我已经让那些新来的工匠去大批量生产靴帽，预计入冬之前我们就会有不少存货。” 斯万思考了一下道，“靴帽往往都是定制的。我们通过大工场成规模制造的这些产品，可是要卖给军队？” 陈实赞许的点了点头，“的确，无论你卖给布拉达坎军，还是特维尔大公的私兵，只要卖出去就行。” 他补充道，“这些靴帽我们自己的军队也能用，所以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卖家也不用着急。” 虽然陈实如此劝慰，但斯万并不想真的让事情沦落到那种地步，降低自己在大公心中的评价。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继续听着陈实的下一个指示。 “刚才是卖，现在则是要买。据说三狮群岛的矿工们已经发明了一种叫做矿工之友的机器，通过水烧开后的蒸汽冷凝，产生吸力，从而起到排水的效果。如果可能的话多进口一些这样的机器，如果能找到制造的工匠当然更好。”罗巴德队长在旁听中倒是略微明白了大公开发沼地的思路。 “我交代给你的买卖两项事宜都要长期办下去，但是我又不愿让你只是从事这些贸易实务。所以，我们领地需要成立一个商社，也就是专门从事领地一些关键货物买卖工作的机构。” “你先去物色一些机灵的商业学徒充当办事人员，再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商人统筹。等办好后就可以向我报告，我会交代给你第三个指示。” 第43章 沙场秋点兵 白獾驿站附近的一处草地，已被瓦里夫队长开辟为训练场。四队火枪兵无精打采的扶着手里的布拉达坎制改良苏尔火绳枪，坐在树荫下。这种枪的枪托短而枪管长，击发时需要前面安装支架。 “休息结束，下一个动作。”瓦里夫队长高声叫喊道。 听到口令，诺夫哥罗德的火枪兵们争先恐后的拿起支架，挂在背上，迅速的排列成纵列。 “行进！”瓦里夫队长拄着腰间的指挥刀，精神抖擞地喝道。 士兵们以纵列的方式，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草地上逶迤前行，直到所有人都走到酷烈的大日头底下。有些人小声埋怨道，“我一辈子都没走过这么多冤枉路！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坐在树荫下，为什么还非要跑出来晒太阳。” 他的身边立刻有人压着喉咙骂道，“快闭嘴吧，你想害得大家都陪你罚站吗？” 瓦里夫队长鹰隼般的目光其实已经望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不过他没有选择立刻冲上去把说话的人揪出来。训练才刚刚开始，不需要为了一两个不识好歹的刺头破坏训练的连贯性，消磨逐渐形成的士气。 “停！”瓦里夫队长跟着纵列的侧面走着，发出了下一个命令。“面向我，呈密集攻击阵型。” 听到口令，士兵们慌忙的先散开再找到锚定的队友聚拢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四排的长方形阵。第一排的士兵将枪架放在已经踩秃噜皮的草地上，第二排的士兵则把枪支架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第三四排人如法炮制。 这种阵型只能击发两次，就会面临火力空白期，不过它相比最新的古斯塔夫三段击有两个优点。相对于每排击发一次后换上另一排的攻击方式，这种阵型的火力密度要高的多。相对于第一排趴下，第二排半跪，第三排站立的阵型，这种阵型减少齐射时的浪费，同时指挥官在第一次齐射后可先让后两排悬而不发，以密集阵或普通排应对敌方骑兵可能的攻击，拥有更多的灵活性。 瓦里夫队长在第一排模拟激发后，就是这样让第二排的人进入位置后听候命令，在得到指示后再击发。 整个阵容做完两轮模拟击发、后退换弹后，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队列里的士兵都已经全身湿透，满面通红。 “不错！恢复纵列阵，向休息点前进！” 他陪同这些士兵回到了休息区，气喘吁吁的士兵们都带着恳切乃至于恳求的神情，注视着他的嘴唇。 瓦里夫队长有心试一试他们对命令的服从性，因此故意望向远处，士兵们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人忍耐不住一屁股坐下去。 突然，瓦里夫队长喊道，“解散，休息！”处于崩溃边缘的新兵们反应过来，连忙找着有树桩的地方倚靠着坐下来了。 瓦里夫队长侧耳倾听，满意于他们没有在坐下时发出不必要的杂音，使得自己被迫还得把他们再叫起来，然后大步朝着之前自己看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实来到了这个小训练场，虽然他有意不引起注意，但还是没有逃过瓦里夫队长的视线。 “大家过得怎么样”陈实饶有兴趣的问道 队长恭敬道，“大公阁下，这些新兵已经训练完成了那些分解动作。现在他们正在按您的要求训练行进纵列和攻击排面的转换。” “非常好。”陈实满意的答道。“刚才的训练我已经全都看到了，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应付一场战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时提出来。” 瓦里夫队长沉吟片刻，“多谢您对这些小伙子们的赞誉，我会向他们转达。不过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如果接下来发动军事行动，可能需要准备足够的被服和军资。” “这些我都交给斯万去办了。我们会购入足够的粮食，加上收集的农庄余粮，足以应付一两年内可能发生的战争。” 瓦里夫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公阁下，我们会开拨向北方，东方，还是西南方？” 陈实笑而不答，“暂时还不用操心这些细节，您可以再多训练上几个月。明年开春才有可能开战。” 陈实望向瓦里夫队长。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为战争积累矛盾。” 陈实话锋一转道，“现在，让我们去看看跑兵们的训练吧。” 米哈伊尔和弗林特船长并没有在试射诺夫哥罗德当前仅有的攻城炮。他们正在指挥着前农奴和海盗们进行着土工作业。 “挖深点，别给老子偷懒。”弗林特船长威风凛凛的抱着膀子指挥着沟渠里的众人。u看书ww.uknshu 米哈伊尔戳了一下他，“大公来了。” 陈实开口还是老一套，“大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米哈伊尔道，“我们最近一直在练习构筑堑壕，安置拒马。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真正的火炮进行射击，不知道...” 陈实点了点头，“这是个问题。目前攻城炮都在咱们的城墙上。” “即使把他们搬下来也没用，如果没有运河，我们没有办法把他们运送到战场上。”弗林特船长插话道。“不过，即使我们得不到野战大炮，如果能配备一些三磅炮也足够使用了。” 米哈伊尔也同意这一观点，“据说布拉达坎的三磅炮已经非常成熟，射速甚至高于一般的火枪。” 陈实答道，“很好，我会尽快让斯万从列日采购所需要的大炮。” 弗林特船长补充道，“考虑到各地生产的黑火药即使配给相同，填入之后的效果也不一样。因此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稳定的火药来源，这样炮手们经历过多次试射，对火药的用量和特性有所了解，可以减少他们在战场上因操作问题发生炸膛的风险。” 陈实颇为讶异，没想到弗林特船长在炮术上还是位行家里手，“不错，接下来，我们需要建立制硝工场，稳定的提供性能均一火药。” 弗林特船长和米哈伊尔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没有进一步的问题了。 见状，陈实掏出一本手册递给他们，“解决好器械的问题，也要解决好炮手的问题。这里有一套东西，接下来......” 终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十年后，波尔塔瓦会战。 此时陈实已经被全罗斯缙绅会议选举为沙皇，他来到攻城阵地，看着指挥官和炮兵头目比划着阵地到城堡的距离，然后计算要攻破城墙和塔楼所需要的当量。劳力和炮兵们紧张的架设着攻城炮。在他们身旁，到处都是赶车的在大声呵斥着运送物资的驯马和骡子。这些牲畜们早已不堪重负，一边咀嚼着干草，一边簇落落的下粪蛋。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据统计，光是一门重加农炮，其弹药和操作者的给养就需要30匹马运送，如果再加上一星期的弹药供应，还要增加100匹马。而这些弹药都是易燃易爆，沾水失效的娇气少爷，炮兵指挥官不得不优先规划出仓库，专门放置弹药。 在战场的另一边，则是布拉达坎的主力部队，这些部队以军服的服色为号，包括红团，黄团等一共八个团。 如果按照原定的命运，在会战中陈实以多凌寡，此时已经身为布拉达坎国王的卡尔十二世当场战死。在未来，陈实还会发动对南方新月黑潮诸仆从部落的攻击，抵挡莱昂帝国皇帝拿破仑的铁骑。他会在莫斯科瓦遇到斯托雷平，成功进行土地和农奴制改革，走出一条不同于原先世界帝俄的道路。他利用顿巴斯的煤矿，巴库的石油和乌拉尔的铁矿锻造一个横推大陆的强国。 最终，大陆其他国家黑化，选择了混沌路线，举世讨伐罗斯。 但命运改变了，一口野战大炮突然炸膛，碎片割穿了陈实的喉咙，他就这样倒下，然后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