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房规》 第1章(一) 古怪的不速之客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顾居易的工作,他抬眼看了看工作台上的时钟,此刻是下午4点。他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设计图纸,略微不悦地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顾居易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孩,扎着花苞头,皮肤雪白,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 “你好,我是住在206号房的租客,想请你帮一个忙,可以吗?”女孩嗓音清脆,彬彬有礼。 顾居易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作为一名出色的胸针设计师,他深知脑海中的灵感是需要及时被捕捉的,现在他只想赶快把设计草图画好。然而,这个女孩似乎并不打算给他继续埋头苦干的机会。 “我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不等顾居易回答,女孩就兀自将手中包装精美的蛋糕,递向了他,“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生日蛋糕,送去给住在302号房的租客,并替我对她说一句‘亚里士多德,生日快乐’。” “亚里士多德?”顾居易不由自主地就重复念出这个名字,“302号房的租客,取了个跟古希腊哲学家一样的名字?” “不是啦。”花苞头女孩撅撅嘴,“反正你这么跟她说,她就会明白这个蛋糕是我送的啦。” “哦。不过,你自己为什么不去?”顾居易与她们完全不相识,贸然地接受这样的请托,似乎令他觉得有些为难。 “因为……”女孩原本明亮闪动的眼睛,倏地一下子黯淡下来,“我们昨天吵架了。” 即使对方说了让自己讨厌的话,但是自己的心里仍然惦念着对方。女孩对朋友的态度令顾居易觉得有些幼稚,但她的情谊却又令他有些感动,总之,他最后还是收下了她的蛋糕,并接受了她的请托。 顾居易居住的房间,位于一楼的101号房,而女孩请托他去送蛋糕的房间,则是位于三楼的302号房。所以,他锁好房门后,拎着蛋糕转身上了三楼。 顾居易径直走到302号房门外,礼貌地叩响了房门。他敲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想着也许是没有人在家,顾居易正准备离去之时,隔壁303号房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体格清瘦,面色有些古铜。 清瘦男人抬眼望了一下顾居易,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在经过顾居易的身边时,他却说了一句:“这里没有人住。” 闻言,顾居易疑惑了。因为,花苞头女孩临走前,曾再三交代他:“我的朋友是住在302号房哦!302,别弄错了!” 清瘦男人没有理由骗自己。而且,顾居易此时才注意到,302号房门的门锁眼上,已经积落了不少灰尘,就像是很久没有人开过门锁了一样。可是,花苞头女孩明明说她们是昨天才吵的架,那么这里应该还住着她的朋友才对。 这件事太奇怪了!顾居易又想起花苞头女孩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她是住在206号房的租客,所以他决定去206号房找女孩问清楚。 然而,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顾居易走遍了整幢老宅子,也没有找到206号房。206号,根本是一个不存在的房间! 此时已是傍晚,顾居易独自坐在自己屋内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茶几上的蛋糕。忽然,略感熟悉的敲门声扰断了他的思绪。 顾居易打开门,第二次看见花苞头女孩站在他的房门外。她微微仰着脸,有些期待地问他:“你把蛋糕交给我的朋友了吗?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花苞头女孩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假装的,她就好像真的不知道,她的朋友已经很久不住在那里了一样。 顾居易摇摇头,坦诚相告:“没有,那里好像根本没有人住。” “怎么会这样?”闻言,花苞头女孩先是难过地低下了头,然后便向顾居易拿回了自己的蛋糕,接着转身就走了。 顾居易追上花苞头女孩,问:“你是住在206号房?” “嗯。”花苞头女孩边走,边点点头说。 顾居易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花苞头女孩身后走着。他跟着她上了二楼,然后往205号房的方向走去。 在花苞头女孩即将经过205号房门口时,顾居易塞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自然地低下头去掏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一条广告短信。当他再抬起头时,花苞头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顾居易往花苞头女孩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这条走廊的尽头,依然只有205号房。而205号房门的门锁眼上,也如302号房那样积满了灰尘,这说明花苞头女孩并不住在这里,并且她的消失也不是因为她走进了这间房。 夕阳的余晖落在顾居易的脸上,斑驳的光影中,依稀可见那里面掺杂着困惑、焦虑,还有一丝的恐惧。 这一夜,顾居易睡得并不安稳。昏昏沉沉的头脑,导致他次日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他懊恼地放下手中的铅笔,打开手机导航,想起那个下着毛毛细雨的阴天,他原本的目的地是一个网红石头店。谁知,导航却将他误导进了这幢老宅子。 这幢老宅子地处并不偏僻,uu看书 .uuknshu.om 它的旁边就是热闹的街区。隔离开它们的,是老宅子外围的一圈高大的铁网,上面缠满了厚厚的爬墙虎。 闹中取静,交通以及生活条件又很便利,顾居易还曾经因为被导航误导进了这幢老宅子而感到惊喜,如今想来还真是有点讽刺。 要退租吗?当顾居易正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时,那略感熟悉的敲门声又响起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工作台上的时钟,下午4点,昨天花苞头女孩也是在这个时间敲响了他的房门。 打开门,果然是花苞头女孩又站在房门外。她就好像昨天没有见过顾居易似的,重复着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甚至是同样的话语,“你好,我是住在206号房的租客,想请你帮一个忙,可以吗?” 顾居易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接过花苞头女孩递过来的蛋糕,又按捺着等她交代完与昨天如出一辙的话语。当女孩嘱托完转身离开后,他也直接跟在了她的身后。 顾居易跟着花苞头女孩走到二楼长廊的尽头。他清楚地看到,当女孩靠近尽头防护墙的时候,墙体突然打开了一道口。 花苞头女孩走进那道口,然后,顾居易眼前的一切就倏然消失了。二楼长廊的尽头没有花苞头女孩,防护墙也没有破口,205号房也依然是这层楼的最后一间房。 “喂!” 蓦地,有人拍了顾居易的后背一下,他心神未定地转过身,看见一个未曾相识的年轻女人站在他的身后。女人的头发很长,披散下来几乎及腰。顾居易注意到她左边的耳畔上,怪异地爬着一只…… 第1章(二) 离不开的老宅子 “蜘蛛!”顾居易惊呼起来,“你的左边耳朵上有只蜘蛛!” 闻言,长发女人竟然开心地笑了。她伸手扯下左耳边上的小东西,递到顾居易的眼前,嬉笑着问:“你说的是这个吗?” 这时,顾居易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蜘蛛形状的发夹。也许是职业习惯吧,他在这样慌乱的时刻,还不忘在内心感慨了一番——这个蜘蛛发夹制作得还真是巧夺天工啊! “你是新搬来的吧?”长发女人有点不怀好意地问,“有没有遇上什么怪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居易皱着眉,语气不善地反问。 “哇,你好凶哦!”长发女人边惊呼着,边转身跑进了202号房。 这一次,顾居易没有再犹豫。他迅速地回到自己租住的101号房,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行李,之后便联络了房东。不一会儿,房东就来了。 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留着平头,面容和善,业务能力娴熟。顾居易犹记得,自己从发现这里,到签定合同租住下来,前前后后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我要退租!”顾居易开门见山地说。 “可以。”房东也很爽快地答应,“请按房规离开。” “房规?”顾居易愣了愣,问,“什么房规?” “唉,又到了最难以启齿的时间。”房东极其小声地咕哝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口齿清晰地告诉顾居易,“我们这里的房规一开始都是看不见的,需要靠你自己去寻找。” “如果我非走不可,你能拦得住我吗?”这幢老宅子里的一切都太古怪了,顾居易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他决然地拖起行李箱,直接越过房东,“大不了押金我不要了!” 顾居易本以为房东会阻拦他,他甚至做好了动武的准备,系统学习过自由搏击的他并不畏惧肢体冲突。然而,他以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房东只是微笑着跟他说了一句:“再见。” 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顾居易从诡异的老宅子搬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就近选择了一家酒店暂住。昨夜的失眠,再加上今日一整个白天的折腾,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躺倒在酒店惨白的大床上,顾居易沉沉地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早晨7点。顾居易算了算,距他离开那幢诡异的老宅子,已经过去了14个小时。打开酒店的窗户,他依然还能望见对面街道上,那圈缠满着厚厚爬墙虎的铁网。 “希望再也不会遇见。”顾居易轻声低喃。 正午,顾居易准备退房离开时,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顾居易先生吗?”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牛鬼蛇神书城’的快递员。” 顾居易猛然忆起,自己几天前曾在这个网上书城订购了几本书,地址写的是那幢老宅子,想来快递员是敲门找不到收货人,才打来的电话吧。可没想到,那边说的却是:“顾先生,您是不是写错了地址?我送书过去,住在那里的人家说不是您的家人。” 快递员说的不是没有人收货,而是收货人不是他,难道那里这么快又租出去了? “顾先生,您还在听吗?” 手机里快递员的询问声唤回了顾居易的思绪,他思忖着眼前还是先把订购的书收下吧,于是便说:“我现在就在这儿附近,麻烦你在铁网旁边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拿。” “铁网旁边?”快递员顿了顿,才说,“我在这儿附近没有看到有铁网。” “这不可能吧?”顾居易也疑惑了,“你送书进老宅子,难道不需要穿过一圈缠满爬墙虎的铁网吗?” “老宅子?”快递员这下好像更糊涂了,“您写的地址是‘羽海花苑’吗?” 顾居易写的地址是,玻璃南路27号。经过与快递员的一番交流,他又发现了一件离奇的事。在城市地图上,以及旁人的眼中,现在坐落在玻璃南路27号上面的,是一个新建的住宅小区——羽海花苑。 可是,顾居易却看不到这个新建的小区,他肉眼所见的,是那幢诡异的老宅子。这个发现,令顾居易的心再次惴惴不安起来,他忽然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从那里真正离开。 顾居易心烦意乱地在大街上走着,经过市民广场的时候,恰好遇上广场内的时钟整点报时。此刻是下午5点,他走入广场新建的鲜花隧道口,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就全变了。 顾居易愣怔地看着四周,哪里还是市民广场鲜花隧道的模样,这分明是又回到了老宅子里的101号房。此时,距他离开这幢诡异的老宅子,正好过去了24个小时。 顾居易决定投降了。他起身走向房内的西南角方向,那里的墙上挂着一部款式老旧的电话,深咖色,模样就像一副小棺材。外界无法与它产生任何联系,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能及时把房东唤来。 顾居易拿起听筒,按下1号键。很快,那边就传来房东的声音:“我马上过来。” 房东到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说过会‘再见’的。” 顾居易先是没好气地瞟了房东一眼,继而叹了口气,有些力不从心地问:“你能详细地给我说说,这幢老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房东边说,边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一副打算与顾居易促膝长谈的模样。 “这幢老宅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坦白说,我至今也没有弄明白。”房东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他都快不记得自己在这里住了有多久了,uu看书 ww.uukanu 是九十年,还是一百年?都不记得咯。一开始,他是出不去,后来他就开始习惯住在这里,不想出去了。 “冒昧地问一下,你还是人吗?” 闻言,房东笑了,他没有隐瞒地说:“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我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呢。死后,我就成了这里的房东。” “好吧。”顾居易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那个花苞头女孩,她也不是人吗?” “没错。她是一个亡灵,生前有未完成的愿望,并且,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说到这儿,房东的语气认真起来,“如果你还想走出这幢老宅子,花苞头女孩便是你要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我对她一无所知,如何完成?” “这是资料房的钥匙。”房东递出一把颜色已有些陈旧的老钥匙,“它能给你提供帮助。” “资料房在哪?”顾居易边问,边接过钥匙。 “唉,又到了最难以启齿的时间。”房东又开始了他的招牌咕哝。顾居易还是听不清楚房东到底咕哝了什么,但是他已经熟悉了这样的语调,果不其然,房东下一句说的便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需要靠你自己去寻找。” “请问你到底还能告诉我什么?” “202号、303号,还有404号,住着的都是人。” “最后请问一个问题。”顾居易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幢老宅子里面,有没有住着福尔摩斯的亡灵?” 房东大笑起来,说道:“愿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幽默。” 第2章(一)难以捉摸的资料房 毫无疑问,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资料房。顾居易拿起房东留下的钥匙,出门走向了102号房。 阿拉伯有句古谚语:当你发现自己的脑子并不是那么好使时,多走些弯路无疑会是聪明的选择。 顾居易相信了,所以他决定用房东留下的钥匙,把这幢老宅子里所有的门锁都试着开一遍。老宅子一共有四层楼,每层楼有5间房,每间房的门牌号都是按照着这样的顺序依次排列开来:101-105,201-205,301-305,401-405。 房东曾经提及过,202号、303号,以及404号住着的都是人。202号和303号的住户,顾居易已经见过了,分别是长发女人和清瘦男人。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住在404号房的租客。 住在404号房的是一个体格微胖,男子气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十足的男人。然而,他热情而友好,初次见面就主动跟顾居易打了招呼,并且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住在404号房的陈小劳。” “你好。”顾居易也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住在101号房的顾居易。” “你是在找资料房吗?”陈小劳指了指顾居易手中的钥匙,略带回忆地说,“当初我也是像你这样,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找。结果却发现,它就在我的旁边。” “看来资料房果然是在405号。”顾居易叹笑着摇了摇头说,“如果我在1楼的时候就遇见你,我大概能省下不少力气。” “还真是呢。”陈小劳也笑了,“我也算是这里的老房客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说一声。” “冒昧地问一下,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唔……”陈小劳回想了一下,“应该快三年了吧。” “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房规吗?” 呜……呜呜!陈小劳房内燃气灶上的烧水壶,烧开水后发出的鸣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与陈小劳道别后,顾居易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钥匙,插入了405号房的门锁眼。 该如何形容这间资料房的模样呢?确切点说,它就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楚这个房间究竟有多大。唯一清晰可见的实物,便是顾居易眼前的这张古朴的茶红色木质靠背椅,它的周身都被一束浅黄色的光圈笼罩着。 “请问,有人在吗?”顾居易试探性地朝里边问了问。然而,回答他的始终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顾居易转身走出资料房,敲响了404号房的房门。很快,陈小劳就开了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顾居易有些窘迫地说,“我想请问你一下,这个资料房应该怎么使用?” “哦,你应该看见地上有一副耳麦了吧,你只需要……”陈小劳详细而缓慢地讲解起资料房的使用方法。 “抱歉,打断一下。”顾居易突然出声,因为他越听越糊涂,“我在资料房里只看见有一张木质靠背椅。” “咦?”陈小劳也惊讶了,“我看见的是一副耳麦!” 经过与陈小劳的一番交流,顾居易这才明白,两人虽然使用的是同一间资料房,但是两人在里面看见的东西却完全不一样,所以关于资料房的使用方法也无法共通。 “还是得自力更生啊。”顾居易边兀自低喃,边努力地思考起来,如果依照陈小劳的经验,使用耳麦的方法是把耳麦挂上耳朵,那么木质靠背椅的使用方法就是……没错,应该是这样的! 顾居易重新走进405号资料房,然后径直朝那张茶红色木质靠背椅走去,最后他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了上去。 刚一落座,顾居易就听见“咔哒”一声响。然后,是分辨不出男女声的说话声响起:“欢迎来到资料房。” “我想要知道……咳咳……住在206号房的花苞头女孩的详细个人资料。”与无边的黑暗对话,令顾居易觉得有些不适应。 “即将为您调出206号房的租客资料。” 此话一出,顾居易眼前那片无边的黑暗,瞬时就变成了一幅巨大的荧幕。上面明晰地罗列了,这幢老宅子从建立之初,所有在206号房住过的租客资料。 顾居易哑口无言地望着眼前不断在滚动的巨幕:1983年1月18日,董乐乐,女,入住时19岁……;1990年3月26日,赵春雪,女,入住时20岁……;2000年5月21日,夏立婷,女,入住时22岁…… 究竟哪一个才是花苞头女孩的资料?顾居易根本毫无头绪。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陈小劳会在这儿待了快三年还出不去。 下午4点,花苞头女孩又如约而至。这一次,顾居易主动向女孩询问了她的名字。然而,她并没有给出回答,仿佛不曾听到过他的问话一般。 算了吧。顾居易放弃了刚才那个有些坐享其成的办法,他转而开始细细打量起花苞头女孩的穿着打扮,纯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统统都找不出明显的年代特征。 随手把花苞头女孩留下的蛋糕搁在茶几上,顾居易泄气地在沙发上躺靠下来。他抬起腿刚想舒展一下,却不小心踢翻了茶几上的蛋糕。他赶忙俯下身去捡,忽然,他的眼睛定住了。几秒钟过后,他释然地抬起了眼。 就在顾居易打算再度前往资料房的时候,他接到了妈妈祝双悦打来的电话。 “居易,你在家吗?”祝双悦快人快语,“我今晚约了朋友在玻璃南路吃饭,正好现在时间还有一会儿,我过去看看你。你搬出去之后,我还没上过你那儿呢。房号是101,对吧?” “妈,我不在。”顾居易急忙撒了个谎,以阻止妈妈的来访。因为,他还记得旁人是看不见老宅子的这个事实。 “不在?”祝双悦的语气充满怀疑,还夹杂着一丝怒气,“你回头看看!” 顾居易疑惑地回过头,看见妈妈就站在门外。他恍然想起,之前送走花苞头女孩时,u看书 .ukanu 他好像因为心不在焉而忘了将门关好。 “妈,你是怎么进来的?”顾居易惊讶不已,为什么妈妈也可以看得到这幢老宅子? “当然是走进来的。”祝双悦没好气地越过顾居易,开始打量起他的新住处,“旧是旧了点,不过胜在清静。” 简单地替顾居易收拾了一下屋子后,祝双悦又亲自下厨给顾居易做了一碗他最爱的番茄酸辣面,并且凶神恶煞地命令道:“连汤都要喝干净啊!” 顾居易忍不住笑了,妈妈总是这样,外表凶巴巴的,但其实内心非常柔软。而在某些时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妈妈看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藏都藏不住的担忧。 顾居易曾经有问过妈妈在担忧什么,妈妈只是翻着白眼回答他:“担忧你越变越丑,将来会找不到老婆!” 此刻,顾居易在面条透出的热气氤氲中,又看见了妈妈眼神里的担忧。他情不自禁地握了握妈妈的手,揶揄地说:“妈,你放心,我会找得到老婆的。” 闻言,祝双悦噗嗤一声笑了,她轻轻地反握住顾居易的手,催促道:“快吃吧。” 当顾居易正在大快朵颐之时,有人正在资料房里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坐在木马上一边前后摇摆着,一边望着大荧幕上出现的字:恶作剧是你所擅长的吗?如果答案是不,那你可以开始练习了。 这人走出资料房时,已近黄昏。火红的霞光中,清晰可见她的头发很长,左边的耳畔上还别着一只猩红的蜘蛛,那可是她最喜爱的发夹。 第2章(二)突然消失的亡灵 没有等顾居易吃完面,祝双悦就先离开了。她没有直接走出老宅子,而是在拐角处转身上了楼。她来到三楼301号房的房门口,安静地待了好一会儿。临走时,她抹了抹眼角的泪。 顾居易吃完面,收拾好,天色几乎已经完全快要黑下来。天黑,就意味着随处都可见车灯、探照灯、手电筒…… 顾居易害怕黑暗中突然照射向自己的强光,那会令他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他也不知道这种感受究竟因何而来。医生解释说,这可能是一种神经性过敏。就像有人吃了葱花脸会肿得像气球一样,是一种无药可治的生理反应,只能自己预防和躲避。 所以,天黑之后,顾居易一般都不出门。今晚,他也不打算破例。他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妈妈能进到这幢老宅子里来?还有,花苞头女孩今天为什么没有如以往那样,亲自来拿回蛋糕?而蛋糕,似乎在妈妈到来之时,就已经悄然无踪了。否则,妈妈在替他收拾屋子时,不可能没有发现。 次日天刚一大亮,顾居易就起床了。他简单洗漱好后,径直走向了资料房。他坐上木质靠背椅,然后要求调出2012年前后,曾住进过206号房的租客资料。 没错,顾居易找到的时间线的分水岭是在2012年。当时,他俯下身去捡花苞头女孩留下的蛋糕,不经意间注意到它包装精美的外盒上,清晰地印着色彩斑斓的“happy2012”。 果然,顾居易成功地将范围缩小到了3名租客资料上。其中一名是男性,可以直接排除。而剩下的两名女性中,有一名女性入住时的年龄是40岁,也可以直接排除。 最后剩下的那名女性的个人资料如下:2011年11月5日,蒲晓蕾,女,入住时21岁。c大民俗学系大三学生,选修哲学。于2012年10月9日,约下午3点时出门,此后再未回过206号房。 “这么看来,蒲晓蕾的失踪时间是在2012年10月9日。对了,还得查查她的朋友的资料。”顾居易兀自嘀咕完,又向资料房提出了新的要求,“请调出2012年前后,曾住进过302号房的租客资料。” 302号的租客资料中符合要求的只有一位:2011年10月30日,纪真韫,女,入住时21岁。c大医学系大三学生,选修哲学。于2014年8月29日,办理好一切退房手续后离开。 “需不需要调出蒲晓蕾失踪前在市区的最后一段录像?” 这是资料房第一次主动提供帮助,顾居易有些受宠若惊。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下馅饼这个道理,尤其丢馅饼的还是这幢处处都充满陷阱的老宅子。 顾居易怎么也预料不到,蒲晓蕾失踪前在市区的最后一段录像的一开场,就会出现一个身穿橘红色连衣裙的身影。在看见橘红色的那一刹那,他就自卫性地闭上了双眼,然后他感觉到荧幕也在这一瞬间黑掉了。 能诱发顾居易神经性过敏的事物,除了黑暗中突然照射过来的强光外,还有半径15厘米以外的橘红色色块。 资料房内此刻漆黑一片。它的态度显而易见,无法克服恐惧,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顾居易抚着发疼的胸口走出资料房时,正巧迎面撞上一个人。他抬起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及腰的长发,再然后,又是该死的橘红色连衣裙! 顾居易难受地闭上眼睛,继而快速地转过身,背对来人。 “你怎么啦?”来人是202号房的长发女人,她不明所以地又绕到顾居易的跟前问。 顾居易再次转过身,背对着长发女人说:“对不起,我对大面积的橘红色色块有神经性过敏。所以,请你不要再绕到我跟前来了,行吗?” “原来是这样啊。”长发女人这次乖乖地站在了顾居易的身后,“昨天那个穿着墨绿色碎花裙的女人是你的妈妈吗?” 顾居易回忆了一下妈妈昨天的穿着,点了点头说:“嗯。” “我看见她站在301号房的房门口哭,好奇怪呢。”长发女人继续说,“你应该知道301号房并没有人住。” 顾居易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101号房。刚一进门,他就立刻给妈妈打了电话:“妈,你以前是不是来过我现在住的老宅子?” “对啊。”祝双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似乎还没起床,“那个头发长长,还夹着一个蜘蛛发夹的年轻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闻言,顾居易先是愣了愣,继而有些不耐烦地说:“没有关系。” “没关系?”祝双悦摆明了不信,“没关系她会一大清早地就跑去跟你打我的小报告?” “妈,你不要扯开话题。”顾居易认真起来,语气还夹杂着些许强硬,“你到底为什么要在301号房的房门口哭?” “因为那里曾经住着我的初恋情人。”祝双悦的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那是我第一个爱过的男人,后来得病去世了。昨天我上去只是想去缅怀一下,流泪不过是一时情不自禁罢了。” 顾居易难得听见妈妈的语气如此认真,他不禁自责起刚才的鲁莽,于是便软下声主动道歉说:“妈,对不起。” “好了,不要再打扰我睡美容觉了。” 挂掉电话,顾居易好像弄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曾经进入过这幢老宅子的人,如今也依旧能看见它。 难道克服不了自己的神经性过敏,就真的无法知道蒲晓蕾究竟是如何失踪的吗?顾居易头疼地思考着,如果直接找到蒲晓蕾的朋友纪真韫的话,会不会也能得到点帮助?他边这么想着,边拿起手机打给了自己当警察的弟弟。 “喂,居容。”那边刚一接通,顾居易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我一哥们儿明天结婚,uu看书 ..co 今天拉着我们搞单身派对呢。”顾居容兴致勃勃地说,“哥,你也来玩吗?” “我就不去了。”顾居易颇为无奈地说,“我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顾居易看了看工作台上的时钟,此刻是中午12点半,会是谁呢? 顾居易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住在202号房的长发女人。她换掉了早晨那身橘红色连衣裙,改穿黑白格子的棉麻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坦白说,他对她的印象不是太好。 按捺住心中的不悦,顾居易客气却冰冷地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问你妈妈了吗?”长发女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无礼,“她为什么站在301号房的房门口哭?”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顾居易板起脸,下了逐客令,“如果没有别的事,再见了。” 说完,顾居易不由分说地就关上了门。他重新回到工作台前,老宅子是要想办法走出去的,而工作也是要认真努力去完成的。 不知不觉间,下午4点到了,顾居易等待着那熟悉的敲门声响起。然而,4点15分了,蒲晓蕾还是没有来。他如坐针毡地起身,打开门,门外空荡荡的。 “顾先生。”陈小劳从外边回来,准备上楼时正巧看见顾居易站在门口,于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你好。”顾居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陈小劳有没有类似的经历,“你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有没有遇见过亡灵突然消失这种事?” 第3章(一)幸心医院骇人事件 “亡灵突然消失……”陈小劳仿佛只听到了这半句话,他惊讶地问顾居易,“你也是来寻找消失的亡灵的?” “我……我不是。”顾居易被弄得有些糊涂了,但他又好像接收到了陈小劳释放出的一些讯息,他求证似地问,“你来这幢老宅子的目的,是为了要寻找消失的亡灵?” “嗯。”陈小劳点点头,语气充满歉疚和忧伤,“我把我最好的朋友弄丢了。” “这么说,你是自愿留在这幢老宅子里的?”顾居易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原来自己的处境与陈小劳的并不相同。 “是的。”陈小劳也不笨,他也求证似地问,“难道你是被迫留在这幢老宅子里的?” 顾居易心乱如麻地点了点头,想不明白这幢老宅子禁锢他究竟有何目的。倏地,有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难道说,走出这幢老宅子的房规,其实就是他要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儿? “你还好吧?”陈小劳主动打破了沉默。 “抱歉,我走神了。” “没关系。”陈小劳有些期待地问,“我能问一问,你刚刚说的那个突然消失的亡灵,叫什么名字吗?” “哦,她叫蒲晓蕾。” “不是我的朋友。”陈小劳失望地说完,又补充道,“虽然我没有遇见过突然消失的亡灵,但是我遇见过突然消失的电梯。根据我这两三年来的经验,突然消失掉的事物,往往是因为它不能够再给你提供更多的线索。” 顾居易这下算是明白了,花苞头女孩的身份已经被他找到,所以她和她的蛋糕就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天,顾居易一大早就给弟弟顾居容打了个电话。 “居容,我想你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顾居易开门见山地说,“她叫纪真韫。” “纪真韫?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顾居容回忆了一下,“对了,昨晚有人报案,幸心医院闹鬼,当时的值班医生就叫纪真韫。这个名字,重名的应该不多吧。” “居容,我现在过去找你,你方便吗?” “我现在正好要过去幸心医院一趟,核实下昨晚的具体情况。我们就约在幸心医院门口见吧。” 半个小时后,顾居易与弟弟顾居容碰了面。一见面,顾居易就迫不及待地先翻看了一下纪真韫的基本资料,无论是年龄,还是理应从事的职业,都与老宅子里留下的资料相符。应该是她没错了。 “哥,你跟这个纪真韫是什么关系啊?”顾居容笑得不怀好意地问。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顾居容咋呼起来,“那你查人家干嘛?” “我只能向你保证,要你帮我查她的个人资料,绝对不是为了干什么违法的事。”顾居易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许告诉老妈!” “那我要封口费!”顾居容继续不依不挠。 “好,给你。”顾居易无奈又带点疼溺地答应了,“牧马人的限量版模型可以吗?” “成交!” 在去往医生办公室的路上,顾居容向顾居易大概讲诉了一下这起闹鬼事件的经过—— 幸心医院的闹鬼事件,其实并不是从昨天午夜12点钟才开始的,而是从前天午夜12点钟就开始了。 第一个见鬼的是当晚的值班护士,当时她正低头在工作台上翻看病历,突然有人过来敲她的桌面,她抬起头,一个大大的蛋糕盒出现在她的眼前。 因为那天正好是这位护士的生日,她还以为是谁给她的生日惊喜呢。所以,她高兴地接过了蛋糕。下一刻,她就看清了藏在蛋糕盒后面的真面目。是一个女人,脸上泛着青光,笑得很狰狞地对那位护士说:“请把蛋糕送给蒲晓蕾。” 那位护士当时吓坏了,但是她很肯定地表示,女人在讲完那句话后,就自己凭空消失了。 “那个女人说把蛋糕送给蒲晓蕾?”听到这儿,顾居易急忙打断了顾居容的讲诉。 “嗯,笔录上是这么写的。” 顾居易立刻就想到了老宅子里突然消失的亡灵蒲晓蕾。这起闹鬼事件,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深吸一口气,顾居易尽量按捺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听顾居容讲诉—— 第二个见鬼的是幸心医院的一名病人。昨天午夜准备接近12点时,这名病人因为失眠,所以想去护士站要点安眠药。在去往护士站的途中,他遇见了一个拎着蛋糕,低着头走路的女人。 因为觉得这个女人在午夜拎着蛋糕来医院有点奇怪,所以这名病人就多看了女人两眼。谁知女人在走过他的身边时,突然就抬起了头,转过了脸。他看见她的脸上泛着青光,笑得很恐怖地对他说:“请把蛋糕送给蒲晓蕾。” “这名病人原本心脏就不好,又被那么吓了一下,当场就晕倒了。病人的家属自然要追究医院的责任,所以就报了警。”顾居容说到这儿时,他和顾居易已经快要走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口,“当时最先发现病人晕过去的,就是昨晚的值班医生,纪真韫。” 顾居易避嫌地等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虽然有些距离,uu看书 . 但他还是清楚地看清了纪真韫的模样。她梳着知性的低马尾,拥有着天生的微笑眼,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给人的感觉,那么他会用,“如沐春风”。 “纪医生,我想跟你核实一下昨晚的情况。” “好的。” 顾居容向纪真韫核实完昨晚的情况后,就先行离开回警局做事了。而顾居易则是耐心地等候在医院的大门口,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就看见下班准备回家的纪真韫出现了。 顾居易径直走到纪真韫的面前,自我介绍说:“纪医生,你好,我是刚刚给你做笔录的那个警察的哥哥,我叫顾居易。” “哦,你好。”纪真韫有些意外,“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聊一聊,关于蒲晓蕾的事。” 闻言,纪真韫激动地握住了顾居易的手肘,她淡雅的眉间出现了违和的折皱。她急切地回答道:“好,你说。” “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顾居易说完,就带着纪真韫来到了玻璃南路27号。他们穿过那条蜿蜒的甬道,在尽头处,顾居易娴熟地带着纪真韫左转,然后径直穿过了隔离开老宅子与街区的铁网入口。 “顾居易!”纪真韫忽然在顾居易的身后大喊。 “怎么啦?”顾居易疑惑地转过身。 “你在哪儿?”纪真韫的声音充满恐慌,“我看不见你!” “我就站在这儿……”顾居易刚解释到一半,就突然打住了,他返回来走出铁网入口,然后求证似地问,“你现在看见我了吗?” 第3章(二)凭空消失的女人 纪真韫像看见怪物一样地对顾居易点了点头。 顾居易不敢置信。上次妈妈的来访,让他以为曾经进过这幢老宅子的人,如今也还是能看见它。因为妈妈就是这样进来的,更何况纪真韫还是曾经住在过这里的人。 猝不及防的变故,令顾居易一时语塞。 纪真韫主动打破了沉默,她循循善诱地问:“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会相信我说的吗?”顾居易反问。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天,我真的在天空上看见了一架飞碟。我兴奋地跑去跟大家说,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都说我是骗人精。只有邻居的一位阿姨,她微笑着请我告诉她,飞碟是什么样的。”纪真韫将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 顾居易凝望着纪真韫温柔真诚的脸,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不由自主地就开了口:“我其实并没有消失,我只是进入了一幢你肉眼不可见的老宅子。这幢老宅子你也认识,就是你曾经和蒲晓蕾一起住过的公寓。” “是那座已经被拆掉了的公寓?”纪真韫好奇地问,看到顾居易点了点头后,她接着又问,“它就在高压电箱的后面吗?” “嗯,你在左边看到的是高压电箱,我看到的却是老宅子的入口。”顾居易解释道,“就好像你在右边看到的是‘羽海花苑’的大门,而我看到的却是高压电箱。” “这么神奇!”纪真韫不禁惊呼。 “我就是在这幢老宅子里认识了蒲晓蕾。”顾居易说完,便隐略过他被老宅子禁锢,必须找出房规才能离开的怪事,只将他在老宅子里了解到的关于蒲晓蕾的事,告诉了纪真韫。 末了,顾居易发现纪真韫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这么说,晓蕾已经死了,是吗?”纪真韫哽咽着,不死心地问。 顾居易不忍心地点了点头。他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待纪真韫平缓一些后,他终于切入正题地问:“我能问一下你们最后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就是在晓蕾失踪的前一天下午。” 纪真韫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缓缓陷入回忆。那天下午天空很晴朗,她们上完哲学课出来,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发生了争吵—— “‘一切艺术、宗教都不过是自然的附属物’。”纪真韫吟诗般地念出这句话,由衷地赞叹道,“这话说得多通透啊,我觉得亚里士多德真的是太棒了!” “是很棒,还误导了后人不少东西呢。”蒲晓蕾撇撇嘴,讽刺地说,“拜他所赐,16世纪末以前,人们都认为‘物体的重量和它做自由落体运动的速度成正比’,而‘白色是一种再纯不过的光’这一观点,更是把世人哄骗到了17世纪呢。” “按照你的标准,托勒密也应该一块儿被抨击!”纪真韫反唇相讥。 “至少我没听说过托勒密歧视女性!”蒲晓蕾最反感的就是男权主义,而亚里士多德正好踩中了她的雷点。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再见!” “再也不见!” 顾居易听得有些尴尬,热爱哲学的姑娘们都是这么吵架的吗?他讪笑着说:“难怪蒲晓蕾叫我去送蛋糕的时候,记得要对你说‘亚里士多德,生日快乐’。”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给晓蕾买了一份礼物,想着能跟她快点和好。”纪真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人偶娃娃的钥匙扣,“你看这个人偶像不像她?” 顾居易接过人偶娃娃,白皙的脸蛋,可爱的花苞头,跟蒲晓蕾还真有几分相似。装着人偶娃娃的包装袋已经变得相当破旧,可见这些年纪真韫时刻都带着它。这样深厚的情谊真是难得。 遗憾的是,纪真韫对蒲晓蕾的失踪也是一无所知。困顿之际,顾居易忽然想起了幸心医院的闹鬼事件。 “听说那个蛋糕是指名要送给蒲晓蕾的。”顾居易问纪真韫,“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嗯。”纪真韫点点头,继续说,“听说了那个护士的事情后,昨晚我特意在12点左右出来巡房。在发现那个病人晕倒之前,我肯定我看见了一个身影。可是等我跑过去,那个身影已经凭空消失了。” “所以你觉得不是人为,而是真实的灵异事件?” “说实话……”纪真韫回答得有些为难,“我也不能确定。” “不知道今晚那个女人还会不会出现?” “你今晚要来医院吗?” 要打破惯例晚上出门吗?顾居易犹豫了。可是看着纪真韫恳切的眼神,又或许还掺杂了自己也想知道真相的心情,他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与纪真韫约定好晚上在医院碰面后,顾居易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老宅子。在一楼的楼梯口,他恰好看见陈小劳与住在303号房的清瘦男人道别。 清瘦男人背着一个大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经过他的身边时,顾居易听见了他身上传来的铃铛声。 “他要出远门吗?”顾居易好奇地问陈小劳。 “是啊,甘先生说他要去大兴安岭拍猴子。”陈小劳笑了笑,“所以他去向房东申请了3天的假。” “向房东请假?”顾居易有点不明白。 “难道你不知道吗?”陈小劳解释说,“这幢老宅子最多只能离开24个小时。” “这个规则我知道。可是我原本以为,这个规则只是针对像我这种被迫留在老宅子里的人。”顾居易顿了顿,又问,“还是说,他也和我一样,是被迫留在老宅子里的?” “据我所知,甘先生好像也是来找人的。”陈小劳回答完顾居易的问题,又继续解释说,“只要住在这幢老宅子里,就必须遵守只能在外逗留24个小时这个规则。不过,可以向房东请假。” 顾居易这才知道,如果必须在外逗留24个小时以上,uu看书 .ukanshu可以向房东请假。房东同意的话,就会给你一个系着铃铛的手串,手串上的铃铛数量,就是你所能申请到的假期的天数。 趁天色还没黑下来时,顾居易就事先来到了幸心医院。他坐在医院24小时开放的餐厅里,直到午夜11点50分才离开。 顾居易如约来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口,纪真韫已经等在那儿。两人结伴往护士站走去,在快接近午夜12点时,护士站的走廊上真的出现了一个拎着蛋糕的女人。她始终低着头走路,步伐缓慢。 顾居易感受到了身边纪真韫的恐慌,他善解人意地向前移动了半步,然后将纪真韫移到了他的右侧后方向。就在女人距离他们大约还有3步左右的时候,一名保安突然从旁边的过道冲了出来。 保安举着电棒,声音有些颤抖地喝令女人:“不许动!” 闻言,女人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顾居易清楚地看到,那确实是一张泛着青光的脸,不过那是因为女人的衣领处别着一个袖珍的绿色小灯泡。 女人露出狰狞的微笑,对保安说:“请把蛋糕送给蒲晓蕾。” 然后,女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保安吓得落荒而逃,顾居易则注意到过道内,还有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在女人消失后仓皇而逃。 “别怕……”顾居易转过身安抚仍在瑟瑟发抖的纪真韫,“那不是鬼。” “咦?”纪真韫惊讶不已。 顾居易确定地点点头,然后说道:“等我回去找那个人问清楚,我再解释给你听。” 第4章(一)古灵精怪的朋友 翌日早晨,顾居易刚一走出101号房门,就看见老宅子前院的木桩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他,抬着头像是在仰望天空。 顾居易走过去,主动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那人回过头,别在耳边的猩红色蜘蛛发夹依旧有些吓人,她微微一笑说:“你难得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顾居易头疼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202号房的长发女人相处。 长发女人从木桩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顾居易,主动打破了沉默:“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顾居易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将心里的疑问托盘而出:“在幸心医院装神弄鬼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吧?” “你如何能确定?”长发女人好奇地问。 “因为我认出了你的蜘蛛发夹。”顾居易坦诚相告。 其实,顾居易与长发女人并没有见过几次面,而且当时医院走廊的灯光偏暗,她还又在脸上打了青光。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耳边别着蜘蛛发夹,他估计也不会联想到是她。 衣领口处的袖珍小灯泡,再加上老宅子最多只允许住户在外逗留24个小时这个规则,顾居易更加确定,装神弄鬼又能凭空消失的就是住在202号房的长发女人了。 “原来是这个小东西出卖了我呀。”长发女人伸出手摸了摸耳边的蜘蛛发夹,继而突兀地问,“那个被我吓晕了的人,没事吧?” “没什么事了,不过他的家人因为想追究医院的责任,所以报了警。”顾居易有些讶异长发女人对被吓之人流露出的关心,“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幸心医院装神弄鬼?” “还不都是资料房让我这么做的。” 几天前,长发女人在资料房得到了新的任务——前往幸心医院制造一场恶作剧。时间是午夜12点,道具是一个蛋糕,台词是“请把蛋糕送给蒲晓蕾”。 “午夜12点还能制造什么恶作剧?”长发女人不悦地撅了撅嘴,“不就是让我去医院扮鬼嘛。” “那资料房让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顾居易完全想不通。 “我原本也想不明白啊。”长发女人的眼珠在此时突然麻溜地转了转,“直到我昨晚在幸心医院看见了你,我猜一定跟你有关系。你现在要完成的任务是什么?” “我现在要完成的任务,是调查一个叫蒲晓蕾的女孩的死因。” “是个女孩啊……”长发女人貌似很失望,她自言自语地说,“可我要找的是一个男孩,不对,他现在应该是个男人了……” 原来长发女人也和陈小劳、甘正堂他们一样,是自愿留在这幢老宅子里找人的。顾居易不禁有些羡慕起他们来,至少他们目标明确,而他却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连该往哪飞都不知道。 “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长发女人忽然凑近顾居易的跟前仔细瞧了瞧,然后她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哭吧,我可以假装没看见的。” 长发女人孩童般稚嫩的行为,此刻却像一阵清风,吹散了顾居易心间的些许阴霾。他想他们或许也能成为朋友,于是便主动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顾居易。” 长发女人放下捂住眼睛的双手,愣怔地看了顾居易好一会儿,才说:“我叫霍夕拾。” 顾居易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百无聊赖地在木桩椅子上坐了下来。现在除了晒太阳,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才能改变目前的困境。 “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霍夕拾也在木桩椅子上坐了下来。 顾居易把自己需要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具体地跟霍夕拾讲了一遍。霍夕拾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分析道:“这么看来,蒲晓蕾死前的心愿就是想让纪真韫明白,她一直是在乎她这个朋友的。这个心愿你已经替她完成了。现在,你只需要找出她的死因就能完成第一个任务。” “我真的没办法直视橘红色色块……”顾居易软弱地把头埋进了双臂间。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在烦恼这个啊!”霍夕拾从木桩椅子上弹跳下来,“我有办法,你等着啊。” 顾居易还没从霍夕拾给予的希望中回过神来,霍夕拾已经一溜烟地跑上二楼,进了她租住的202号房。不一会儿,她就拿着一个蝴蝶兰色的长方形盒子跑了回来。 “呼……这个给你……”霍夕拾气喘吁吁地把盒子塞进顾居易的手中。 “这个是什么?”顾居易边问,边好奇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眼镜?” “这个是变色眼镜。”霍夕拾解释说,“你戴着它去资料房,这样你在大荧幕上看到的色块就不是橘红色的啦。” “这样也可以吗?”顾居易充满期待又有点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可以,我试过啦。”霍夕拾自信满满地保证说,“我最讨厌吃茄子了,但是那一次资料房非得逼我吃茄子才肯给线索,于是我就用花椒把舌头弄麻了再去吃,一样也过关了嘛。” 用花椒把舌头弄麻?这个霍夕拾真的是太古灵精怪了。去往资料房前,顾居易忽然玩心大起地对霍夕拾说:“等我从资料房出来,请你吃饭。” “好啊!”霍夕拾笑得好灿烂地问,“请我吃什么?” “……茄子!” 看了一眼霍夕拾瞬间阴沉下来的臭脸,顾居易愉快地跑走了。他一边跑,一边恍然想起房东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愿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幽默。” 顾居易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原本也是一个幽默的人。 顾居易坐在资料房的木质靠背椅上,先是静静地稳定了一下心绪,然后才戴上霍夕拾给他的变色眼镜,最后果敢地开口说:“请调出蒲晓蕾失踪前在市区的最后一段录像。” 影片开始了,一开场的那个身穿橘红色连衣裙的身影,此刻在顾居易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不惧威胁的蓝紫色身影。因为他始终不曾闭眼,uu看书 .uuknshu 影片也因此顺利地播放了下去—— 蒲晓蕾拎着蛋糕从西饼屋走出来,在穿过马路时,一辆黑色轿车不小心撞倒了她。之后,她面色痛苦地躺倒在马路上。 黑色轿车在撞倒蒲晓蕾后,也马上停了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急切地从轿车里面走出来,他来到蒲晓蕾的跟前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然后,他边抱起受伤的蒲晓蕾,边对她说:“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与蒲晓蕾一起上了黑色轿车。之后,轿车绝尘而去。最后,黑色轿车停在了幸心医院的门口,男人把蒲晓蕾抱出来,走进了医院。 大荧幕播放至此,突然就黑了。 顾居易以为影片结束了,然而并不是这样,因为大荧幕上很快就出现了时间数显——15:30。数显一直在往上变化,这表示,事件仍然在发生,可是影片隐去了内容。 15:40,数显结束。男人又重新把蒲晓蕾抱出了医院,这时,他们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女人。他们三个人一起上了黑色轿车,之后轿车再次绝尘而去。 数显再次出现,15:45。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16:15,数显结束。男人似乎将车开到了市郊,他把车熄火,对着后座的两人说:“到了。” 影片播放至此就真正结束了。 顾居易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此刻漆黑安静的资料房里,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疑问:他们为什么走进了医院,10分钟后又走了出来?那个多出来的女人是谁?他们最后一起到的地方究竟是哪儿? 第4章(二)出人意料的凶杀案 顾居易从资料房里走出来时,已快接近中午。他看见霍夕拾侧身站在门外不远处,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仿佛已等候多时。他故意加大了关门的力度,弄出的声响果然成功引得霍夕拾转头看向了他。 霍夕拾小跑着过来,急切地问:“怎么样?我的办法很有效吧?” 望着霍夕拾一副想邀功的模样,顾居易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掩饰般地咳了一下说:“嗯。” 没看穿顾居易的小心思,霍夕拾毫不客气地说:“那你要请我吃饭哦!” “茄子饭吗?” “……” “你喜欢吃什么?”觑见霍夕拾瘪下来的嘴角,顾居易识相地见好就收。 “烤肉!” “走吧。”顾居易笑着对此刻已眉开眼笑的霍夕拾说道,“请你吃烤肉。” 烤肉店内,当霍夕拾正在兴致勃勃地点菜时,顾居易拿出手机联系了弟弟顾居容。他将那辆黑色轿车的颜色、车标,以及车牌号报给了顾居容,托他帮忙查一下车主信息。 影片由始至终都没有拍到过男人的正脸,也没有给出过任何与他身份相关的信息。唯一给过的特写,就是那辆黑色轿车的车标,以及车牌号。 五花肉在铁网上香喷喷地爆着油,霍夕拾边大口吃肉,边与顾居易闲聊:“原来你还有个当警察的弟弟。一家四口,从小你家里就很热闹吧?” “是啊。”想到家人,顾居易的脸上不自觉地就展露出温馨的笑容,“我妈妈和我弟弟的嘴巴,好像永远都闲不下来似的。” 霍夕拾突然就不说话了。她低着头,用筷子扒拉着碗中烤得金黄的五花肉。 “怎么了?”顾居易敏感地觉察到了霍夕拾的沉默。 “我真羡慕你……” 霍夕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居易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是顾居容打来的,他已经替顾居易查到了那辆黑色轿车的车主信息。那是一辆已经申请报废的车辆,档案资料显示它原来的车主,名叫赵伟业。 顾居容还同时给顾居易带来了另一个信息,幸心医院目前的就任院长,就是赵伟业。 “难道资料房让我去幸心医院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引出赵伟业?”霍夕拾大胆假设。 “你的意思是,那个晚上我在医院过道内发现的可疑身影,很有可能是赵伟业?” “对。”霍夕拾点头如捣蒜,她边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边对顾居易说,“别吃了,我们现在就去幸心医院吧。” 到了幸心医院,顾居易先是给纪真韫打了个电话。然后,他们在纪真韫的帮助下,悄然无声地躲在暗处窥见了赵伟业的真容。 赵伟业身材高大,人至中年依旧气度不凡。遗憾的是,顾居易无法肯定那晚在医院过道内看见的身影究竟是不是他,当时的灯光太暗了,身材高大也并非很突出的特征,更何况只是一个背影。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资料房给出的影片中开车撞到蒲晓蕾的男人,的的确确是赵伟业。 之后,他们三个人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要偷看赵院长?”纪真韫一直忍耐到此时才向他们发问。 顾居易于是把霍夕拾装神弄鬼的事,以及最近了解到的关于蒲晓蕾失踪的最新信息,一并告诉了纪真韫。 “这么说,赵院长的嫌疑是最大的。”纪真韫顿了顿,然后问向顾居易,“你说他们再次从医院出来后,身边多了个女人,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影片也没有拍到过她的正脸。”顾居易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女人的体貌,“只能看出她身材娇小,皮肤很白皙。” “根据你的描述,我猜这个女人应该是医院总务科的主任,覃芸笙。”纪真韫推测说,“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赵伟业的太太。” “他们夫妻俩为什么不让蒲晓蕾留在幸心医院治疗?”霍夕拾倍感奇怪地问向顾居易,“难道是蒲晓蕾伤得很严重,他们想瞒天过海?” “蒲晓蕾一直被赵伟业抱着,她的腿一定是受伤了。”顾居易如实说出自己在影片中看到的情况,“不过她从幸心医院再次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并不痛苦。而且,她似乎是自愿跟赵伟业夫妻离开医院的。这一点非常奇怪。” “不如我直接去问赵院长吧。”纪真韫提议说。在她的印象中,赵伟业是一个正直诚实的人,她不愿相信他会伤害蒲晓蕾。 资料房刻意隐去的这些内容,应该是当事人还活着,uu看书 .uahu.co 还能够被求证,所以没有直接给出答案。顾居易这样认为着,所以,他同意了纪真韫提出的建议。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准备一下。”纪真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等有消息了,我立刻通知你们。” 然而,顾居易他们还没有等来纪真韫的消息,赵伟业就先出事了。 顾居易是在事发后的第二天早晨才得知的。顾居容告诉他,昨晚凌晨1点左右,他们接到雅绿酒店打来的报警电话。 据住在503号房的旅客陈小姐的口供,她是在午夜12点40左右,被隔壁504号房内传出的激烈争吵声吵醒的。她清楚地记得听见了一声惨叫,然后隔壁504号房就安静了下来。 陈小姐觉得不对劲,赶紧联络了酒店经理。酒店经理用备用钥匙打不开门,于是报了警。 警察撞开504号房的房门后,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胸口插着刀的已经断了气的男人,据调查,这名死者是幸心医院精神科医生,孙子博。 504号房内还发现了另一个人,警察冲进去的时候,这人衣衫不整地瘫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手上沾着血。经调查,这个人是幸心医院目前的就任院长,赵伟业。 “赵伟业真的杀了人吗?”顾居易还处在震惊中。 “从目前搜集到的证据,以及现场勘察来看,他的嫌疑的确最大。不过……”顾居容话锋一转,“赵伟业始终没有解释他为什么要杀人,反倒是有一个人替他解释了杀人动机。” “是谁?” “纪真韫。” 第5章(一)姜太公学长的托付 怎么会是纪真韫?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顾居易听顾居容继续往下说—— 据纪真韫的口供,昨天下午2点左右,她在医院的太平间附近,不小心撞见了赵伟业和孙子博在密谈。当时她没想偷听,可是他们突然激烈地争吵了起来。她觉得如果此时贸然地走过去,会令大家都感到尴尬,所以她就停留在了原地。 她听见孙子博威胁赵伟业说:“我手上有你杀死蒲晓蕾的证据。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今晚12点半,一个人到雅绿酒店504号房来找我。” “纪真韫说她是在昨天下午2点左右,撞见孙子博与赵伟业密谈的?”顾居易想再确认一下。 顾居容再次翻看了一次纪真韫的口供后,确定地点了点头。 与顾居容分别后,顾居易立刻去幸心医院找了纪真韫。在医院寂静的长廊尽头,顾居易开门见山地对纪真韫说:“你知不知道你给假口供是犯法的?” 顾居易清楚地记得,昨天下午2点,纪真韫正找了个借口,引赵伟业去到医院太平间附近谈话,以方便他们比对赵伟业是不是那晚出现在过道内的那个可疑身影。所以,那个时间点,她是不可能会听到那样的对话的。 纪真韫没有回答,始终沉默着。 “赵伟业到底告诉了你什么?”顾居易小心翼翼地问,“那起凶杀案,跟你无关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病人还在等我,再见。”纪真韫冰冷地说完,就转身走了。 顾居易望着纪真韫毅然决然的背影,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 心乱如麻地回到老宅子,顾居易径直去找了霍夕拾。霍夕拾依旧如之前那样,会在顾居易说正事时,保持沉默与专注。 安静地听顾居易说完后,霍夕拾从厨房烤箱里端了一盘芝士蛋挞出来。她拿起其中一个蛋挞塞进顾居易的手里,不容拒绝地对他说道:“相信我,心情很差的时候,需要做的事情只有吃甜食。” 顾居易从善如流地咬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霍夕拾:“你会去告发纪医生给假口供吗?” “你会吗?”霍夕拾不答,反问。 顾居易没有回答。 “法理之外,还有人情。”霍夕拾替顾居易说了他想说的话,“现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这起凶案的背后,到底真相是什么。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纪医生告诉我们答案。” 午夜,纪真韫出神地坐在医生值班室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值班室的灯黑掉了。她有些惊慌地起身,想往电灯开关处走去。这时,她看见一个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依稀可见是年轻女子的体态,梳着俏皮的花苞头。 “晓蕾?”纪真韫下意识地叫出口。 “是我,真韫。”年轻女子柔声说,“我很想念你。” 闻言,纪真韫倏地狂笑了起来。她在黑暗中小心地挪动到工作桌边,从抽屉里摸索出手电筒,然后打开直接就将光往年轻女子的脸上照去,看见来人果然是霍夕拾。 “晓蕾从来不会叫我‘真韫’。她只会叫我,‘真大侠’。”纪真韫怀念地说。 她们初次相识时,是在公寓的楼道。那时社区正在灭鼠,楼道角落内都放着老鼠药,时不时地就能看见楼梯上有被毒死的老鼠。 那天二楼的楼梯上正好死了一只老鼠,蒲晓蕾吓得不敢动。纪真韫恰巧经过看见,拿起扫把和装着泥沙的撮箕就过去了。她把死老鼠扫进撮箕里,用泥沙掩埋起来,然后对蒲晓蕾说:“好了,你过去吧。” “你好厉害!”蒲晓蕾崇拜地说,“小喽喽名叫蒲晓蕾。大侠,敢问高名?” “大侠名叫纪真韫。”说完,纪真韫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真大侠,你好。” “我相信蒲晓蕾会希望你能平安无事。”霍夕拾轻轻地握住了纪真韫的手,“纪医生,告诉我们真相吧。” 纪真韫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我不能让孙医生白白牺牲。” “孙医生?”霍夕拾愣了愣,“孙子博?” 纪真韫点点头,然后将那天他们在咖啡厅分别后发生的事,向霍夕拾托盘而出—— “纪医生,我想跟你聊一聊。” 纪真韫回过头,看见来人是本院的精神科医生孙子博。她感到很讶异,因为两人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私事上,向来没有交集。 “聊一聊,关于蒲晓蕾的事。” 之后,孙子博面露幸福地娓娓回忆起他与蒲晓蕾的往事—— 他们初识的那个中午,天空湛蓝。孙子博坐在小树林的石凳上吃午餐,他的午餐是一碟牛肉炒粉,加一碗牛腩清汤。按照以往的用餐习惯,他会吃两口炒粉,再喝一口清汤解腻。但今天,他突然想试试把炒粉泡在牛腩汤里是什么味道。 就在孙子博正兴味盎然地往牛腩汤里夹炒粉的时候,蒲晓蕾走了过来。她好奇地问他:“这样好吃吗?” “你要不要试一下?”孙子博的本意只是客气一下。 未曾想,蒲晓蕾竟然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孙子博递过来的筷子。下一秒,她就发出了惊艳的赞叹:“唔……太好吃了!” 这个女孩子有趣得令孙子博忍不住想逗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它们这样拌在一起吗?” “为什么?” “因为我在做鱼饵,学姜太公钓鱼啊!”孙子博笑得不怀好意,“看哪条贪吃的小鱼儿会自己来上钩。” 听到这儿,纪真韫忍不住插话说:“原来你就是姜太公学长。晓蕾很喜欢提起你,她说你很有趣。” “那天之后,我们常常一起约在小树林吃午饭。”孙子博的色神逐渐黯淡下来,“直到有一天,晓蕾没有再出现,我再也找不到她……” “学长,uu看书 .uukanshu 晓蕾她已经……”纪真韫有些不忍心把蒲晓蕾已经死去的事实告诉孙子博。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孙子博语气平静,但发红的双眼却泄露了他的愤怒与悲伤。 这么多年,孙子博从来没有忘记过蒲晓蕾。所以,当他听说医院的闹鬼事件中提到了蒲晓蕾这个名字时,他就开始在暗中一直密切留意着医院内的动静。因此,他今天全程跟踪着他们,并且偷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 孙子博要为蒲晓蕾报仇。 “学长,也许晓蕾并不是赵院长害死的,不如等我问清楚再……”纪真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子博打断了。 “假若赵伟业夫妇真的合谋害死了晓蕾,你觉得他们会告诉你真相吗?”孙子博凌厉地说,“我只相信我所知道的证据。” “那你打算怎么做?” 孙子博很清楚,要为蒲晓蕾翻案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要使赵伟业夫妇得到惩罚,只有牺牲另一条生命,然后栽赃嫁祸给赵伟业。 “你要牺牲自己?”纪真韫觉得孙子博实在是太疯狂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孙子博几乎是恳求地说,“你只需要提供一个假口供就可以了。今天下午2点,你和赵伟业在医院太平间附近谈话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周围,除了你的朋友们和我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因此这个假口供是不会被拆穿的。” “学长,这些年你都没有爱上过别人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5章(二)你们都该下地狱 听完纪真韫的讲诉后,霍夕拾明白了她的选择。一直躲在医生值班室门外偷听的顾居易,叹息地想,蒲晓蕾生前的愿望,除了与纪真韫和好以外,也许她还想对孙子博说些什么吧。 “这么说,赵伟业是无辜的……” “他才不是无辜的!”纪真韫大声粗暴地打断霍夕拾的讲话,她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温婉模样,此刻的她就像一头愤怒的小兽,“覃芸笙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今天下午,覃芸笙主动来找纪真韫,约她去医院的太平间附近密谈。 “你给的是假口供,对吗?”覃芸笙哀怨地问,“你为什么要对警察说谎?” “何以见得?” “伟业根本没有杀过人,孙医生跟他之间不可能有那样的对话。”覃芸笙肯定地回答道,继而问,“蒲晓蕾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纪真韫没有隐瞒。 “原来如此。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你肯定是误会了一些事。”覃芸笙说完,就低下头,惴惴不安地向纪真韫讲诉起当年的事发经过—— 那天,覃芸笙看见赵伟业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孩子来到医院急诊室。她急忙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赵伟业解释说他开车撞到了这个女孩。 当时,赵伟业正准备晋升院长,覃芸笙担心他的仕途会受影响,所以建议他把这个女孩带去他郊外的实验室治疗。 赵伟业喜欢搞科研,所以在郊外租了一间民房用来做实验,里面的药品和设备都很齐全。之前他曾查看过女孩的伤势,推断应该是腿骨裂了,带她到那儿去治疗也是可以的。因此,他给女孩注射了一针局部麻醉剂止痛后,就采纳了覃芸笙的建议。 去往实验室的路上,他们问了女孩的名字和年纪。她说叫蒲晓蕾,今年21岁。覃芸笙还记得,蒲晓蕾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姑娘,在她委婉地向她解释了一下,他们之所以出此下策,是因为赵伟业目前的晋升状况所迫后,她毫无怨言地就同意了跟他们到实验室去治疗。 到了实验室,赵伟业立即替蒲晓蕾检查、接骨、上药、包扎。就在他们准备送蒲晓蕾回去的时候,赵伟业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于是,他们很抱歉地告诉蒲晓蕾,他们可能要晚点才能再赶回来送她。 蒲晓蕾摆摆手说没关系,她就在实验室的单人床上先睡一会儿好了。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他们也觉得她可能确实累了。于是就从冰箱里给她拿了一瓶水,并且嘱咐她冰箱里有微波食品,饿了就自己热来吃。 之后,赵伟业和覃芸笙就一起匆匆赶往了医院。等他们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接近8点钟左右。他们又匆匆赶回到实验室,可是,这时他们却发现蒲晓蕾不见了。他们急忙在实验室附近寻找,始终没有发现蒲晓蕾的踪影。 “伟业想报警,是我用‘我们的孩子不能有个有案底的爸爸’为由阻止了他。我安慰伟业,也许是蒲晓蕾给家人或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来接她,而她恰巧又忘了通知我们。”覃芸笙羞愧难当地哽咽道,“这些年,伟业一直都没有放下这件事。他一有时间就会去实验室的附近转悠,听到有名叫蒲晓蕾的女孩,他都会异常关心。伟业,他是个好人。坏的那个人是我。” 听完覃芸笙的讲诉,纪真韫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覃芸笙,她外表柔弱纤细,此刻穿着一袭菊黄色的雪纺裙站在那儿,颓丧的姿态就像一朵将要枯萎的菊花。 然而纪真韫一点惜花之心也无,她一字一句地对着覃芸笙说道:“你们都该下地狱!听着,我是绝对不会让赵伟业脱罪的!” 覃芸笙再说不出任何恳求的话,只能面如死色地离开。 “纪医生,你还好吧?”霍夕拾担忧地问,因为她看见此时的纪真韫也好像面无血色了一般。 纪真韫不住地抖动着双肩,低泣着说:“晓蕾当时一个人在实验室,她到底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我都不敢想象……” 除了给纪真韫拥抱外,霍夕拾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安慰之类的话,在她看来此时只会显得多余和苍白无力。 顾居易和霍夕拾走出医院时,已是午夜1点。 “肚子有点饿,我们去吃碗猪骨粥吧。”霍夕拾望向身边一言不发的顾居易,提议道,“那边有一家只在深夜到凌晨营业的粥店,味道可好了。” 顾居易现在也可以在夜晚出门了,霍夕拾帮他想了个办法,就是让他戴上墨镜出门。墨镜能够减弱强光带来的刺激光感,这个方法经过试验,还真的可行。 “我没胃口,你自己去吧。”顾居易说完,就在十字路口向左转了。 霍夕拾偷偷地跟在顾居易的身后,月光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好长。最后,她跟着他来到了一间24小时开放的拳馆。 这是霍夕拾第一次知道并且见识到顾居易会打拳。今夜,他打得很凶猛,直至陪练实在招架不住了才停下来。之后,他又脱下拳击手套,赤手空拳地朝沙袋上狂击。没过多久,他的双手就已是伤痕累累。uu看书 ww.uknshu 终于,顾居易停了下来,他呼吸沉重地跌坐在地上,浑身是汗。 “你还好吧?”霍夕拾此时才现身。 “你知道吗?我一直当自己是在玩一场冒险游戏,每一个决定,每走一步,我都没有认真考虑过后果。”顾居易心情沉重地仰起头,“直到孙子博献身这场凶杀案。我突然觉得,这场游戏凶险而恐怖。我……不想玩了。” “不想玩了?”霍夕拾提醒道,“你打算把自己的后半生都埋葬在老宅子里?” “我不在乎!”顾居易无畏地说。 人性中的无畏,往往是需要经受考验的。自从下定决心放弃后,顾居易真的不再寻找任何与蒲晓蕾之死有关的线索。他每天都埋头在自己的设计图纸中,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直到这个下午,顾居易接到爸爸顾安和打来的电话。 “居易,我跟你妈妈约了下午3点钟在市民广场碰面。可是我手头现在突然有一起重要官司的线索要处理,我一下子没办法走开,你妈妈的手机又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顾安和交代道,“你帮我去走一趟吧,免得她着急。” “好的,爸。”顾居易边答应,边看了看手表,“我现在马上过去。” 顾居易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立刻出了门。然而,今天老宅子的大门似乎变得非常的陌生,无论他尝试多少次,他始终都无法走出这道缠满爬墙虎的铁网入口。 就好像一个死循环,你以为你走出了大门,其实下一秒,你只是重新回到了大门口。 第6章(一)需要经受考验的无畏 就在顾居易仍在不死心地跟老宅子的大门较劲之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电话一接通,顾居容的质问声便劈头盖脸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人在哪?你不是答应了老爸要去市民广场跟老妈碰面吗?从你住的地方走去市民广场最多不超过5分钟吧,都半个小时了你在干嘛?你知道妈发生什么事了吗?”顾居容几乎是在咆哮,“15分钟前,市民广场突然跑入一个疯子,拿刀到处砍人。妈被砍伤了,现在就在医院!” 顾居易撞撞跌跌地回到101号房,他迫切地拿起西南角方向的电话,然后不住地按下能唤来房东的1号键。 “告诉我,到底我怎样才能出去?”见到房东后,顾居易立刻不客气地冲上去揪起他的衣领,双眼发红地问道。 “心甘情愿地继续完成任务,直至找到离开老宅子的房规为止。”房东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闻言,顾居易第二次投降了。因此,老宅子给他的自由权限,又恢复了之前的24个小时。 一走出老宅子的大门,顾居易立刻就给顾居容打了电话。 “妈在哪个医院?” “妈住院了吗?”顾居容疑惑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顾居易这才发现,原来他之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境。他忿忿不平地跑去找房东要说法,房东的回答依旧心平气和:“这场幻境只是在提醒你,除非你打算孑然一身,否则,你一定会遭遇跟幻境相似的经历。那个时候,你可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顾居易沉默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害怕黑暗中突然照射过来的强光?半径15厘米以外的橘红色色块?或许,还有《至少还有你》这首歌,也是你害怕的吧?”房东直视顾居易震惊的眼神,“真的只是像医生告诉你的那样,神经性过敏吗?”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房东提醒道,“重要的是,你如果想知道答案,就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房东的话令顾居易振聋发聩。他开始重新寻找与蒲晓蕾之死有关的线索,目前已经能确定的是,蒲晓蕾真正失踪的地方,是在赵伟业郊区的实验室。 顾居易想到失踪现场去看看。所以,他找到了纪真韫,请她帮忙向覃芸笙要赵伟业在郊区实验室的地址和钥匙。纪真韫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给你。”十五分钟后,纪真韫拿到了赵伟业在郊区实验室的地址和钥匙。 “你要一起去吗?“顾居易问。 “我……就不去了。”纪真韫逃避似地摇摇头,“一切就交给你了。” 就在顾居易准备开车前往赵伟业的郊区实验室之时,他座驾的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然后,他看见霍夕拾跳了上来。 霍夕拾捧着一袋热乎乎的烤红薯,讨好般地递到顾居易的眼前,说:“带我一起去吧。” “你为什么对蒲晓蕾的案子这么有兴趣?”顾居易疑惑地问。 “因为资料房也让我参与了。”霍夕拾边自觉地系好安全带,边对顾居易解释说,“所以我想,我要找的人是不是也跟这起案子有关。” “好吧,一起去吧。” 他们开车到了那儿,发现实验室地处的位置很偏僻,周围除了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垃圾处理站外,再无其他的人烟。 顾居易用覃芸笙给的钥匙打开了实验室的门,里面除了各种实验设备和药品外,还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冰柜和一台微波炉。 “当时蒲晓蕾的腿受了伤,所以她应该只能躺在床上。”霍夕拾躺上床,模拟着当时蒲晓蕾可能呈现的状况,“然后,她就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先睡一会儿?” “睡着睡着,突然有人来敲了门?”顾居易也跟着霍夕拾继续往下假设。 “这个不太可能,你看这儿附近荒无人烟的。”霍夕拾否决了顾居易的假设,她琢磨了一会儿后说,“我觉得她有可能睡了一阵后,饿醒了。于是,她下床走向小冰柜找吃的。” 霍夕拾跳下床,打开小冰柜,里面除了瓶装纯净水外,都是些微波速食。她翻了翻,撇撇嘴说:“不知道蒲晓蕾会选哪个热来吃呢?我觉得它们都不好吃。” “所以饿了的人其实是你吧?”顾居易啼笑皆非地指指他停在门外的黑色越野车,“你之前买的烤红薯放在后备箱呢。” “什么嘛!”霍夕拾大声地抗议说,“我正在认真地推理。” “照你的推理,uu看书 .uukanshu.om 再往下就没有事情可以发生了。”顾居易走到实验室的窗边四处望了望,“赵伟业他们是在下午5点左右从这里离开的,又在晚上9点左右回来。中间只隔了4个小时左右,我真的想不出蒲晓蕾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车祸,蒲晓蕾为什么也没有给纪真韫或者是家人打个电话呢?”霍夕拾觉得有点不合理。 “蒲晓蕾的家人都在外地,至于纪真韫,大概是当时她们还在冷战,蒲晓蕾不愿意先示弱吧。”顾居易思索了一下,“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出车祸的时候,蒲晓蕾的手机被弄丢了。” “资料房真的没有再给你别的线索了吗?”霍夕拾怀疑地问向顾居易,“虽然资料房有时真的很讨厌,可是据我的经验,它顶多是会让你多绕些弯路,没理由会让你走进死胡同的啊!” “可是资料房确实是这么提示我的,‘需不需要调出蒲晓蕾失踪前在市区的最后一段录像’。”顾居易反问霍夕拾,“‘最后一段录像’,这难道不是表示,蒲晓蕾已经没有别的录像了吗?” “说得也是。”霍夕拾认同地点点头,她边好奇地打量赵伟业的实验器材,边兀自咕哝,“亏他想得出在郊区弄个实验室。” 顾居易一直没有再说过话,深沉的神色令人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蓦地,他双眼炯炯有神地抬起了头。然后,他拉起霍夕拾就往实验室的门外走去。 “去哪啊?”霍夕拾不解地问。 “回老宅子。” “咦?” 第6章(二)花苞头女孩的失踪之谜 从郊区的实验室回老宅子的路上,顾居易始终一言不发。霍夕拾只能一路上都无聊地吃着烤红薯,当到达老宅子的大门口时,一袋烤红薯都快被她给吃光了。然后,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红薯了。 刚一踏进老宅子的大门,他们就撞上了一个人,是住在303号房的清瘦男人。 “甘正堂,你从大兴安岭拍完猴子回来啦!”霍夕拾兴奋地伸出手,“我要看照片!” “晚点吧,我现在有急事。”甘正堂抱歉地说完,就匆忙越过他们,“再见。” “他叫甘正堂?”这是顾居易第一次知道住在303号房的清瘦男人的名字。说来也好笑,甘正堂明明是他在老宅子里遇见的第一个人,可他却从未与甘正堂互相认识过。 “嗯,你别看他闷闷的,其实他人很好。”霍夕拾回忆说,“当初我在老宅子里累死累活地找资料房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告诉了我资料房在405号,所以我省了不少力气呢。” “那你真的很幸运。”顾居易由衷地羡慕霍夕拾的好运气。同时,他也相信甘正堂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当初甘正堂也没有对他袖手旁观,在他去寻找302号房的纪真韫时,甘正堂就提醒过他这里没有人住。 “不知道他在急什么呢?”霍夕拾好奇地望着甘正堂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 “我猜跟赵伟业,或者是孙子博有关。” “咦?”霍夕拾惊讶地望向顾居易,问,“你怎么知道?” “我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的报纸。那是今天的城市日报,我也买了一份。”顾居易说出自己的推测,“他手指按压住的位置,上面所写的新闻,就是赵伟业涉嫌谋杀孙子博这件事。” “那你说,他在意的是赵伟业,还是孙子博呢?” “这个我就无从得知了。”顾居易没辙地耸了耸肩,然后从拐角上了楼。 “你去哪啊?”霍夕拾跟在顾居易的身后问。 “资料房。” 顾居易走进资料房,娴熟地在木质靠背椅上坐下。之前在郊区的实验室里,因为霍夕拾提醒说,老宅子只会让你多走些弯路,不会让你走进死胡同,从而令他再次回忆起资料房在给他提示时的说法——“需不需要调出蒲晓蕾失踪前在市区的最后一段录像?” 顾居易反反复复地琢磨这个说法,终于,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现在,就是求证答案是否正确的时刻,他掷地有声地对着无边的黑暗说:“请调出蒲晓蕾失踪前在郊区的最后一段录像。” “即将为您调出蒲晓蕾失踪前在郊区的最后一段录像。” 果然如顾居易所料,资料房跟他玩了一个字眼游戏,“市区”与“郊区”。终于,资料房给出了蒲晓蕾失踪事件最后的真相—— 蒲晓蕾躺在实验室的单人床上困倦地睡着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满足地睡醒时,墙上的时钟显示,此刻是下午6点15分。她伸手打开放在枕头边的瓶装纯净水,喝了两口。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护着受伤的腿,下了床。 蒲晓蕾单脚跳着来到小冰柜前,伸手打开冰柜门想找些吃的。她翻了好一会儿,最后拿出了一盒奶油蘑菇汤。微波好后,她赶紧趁热吃了起来,大概是真饿了,很快她就吃完了。 就在蒲晓蕾吃完准备扔掉速食盒子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气紧,这是她十分熟悉的过敏反应。她急忙拿起手中的速食盒子查看配料表,里面果然有她的过敏源——榛子,而且含量比例还非常的高。 蒲晓蕾难受地捂着胸口向实验室门外走去,她想找人求助。她踉踉跄跄地来到垃圾处理站的附近,几乎都已经能听见里面工作人员的声音了,然而一切终究还是来不及了。她没能再提上来一口气,瘫软掉的身体就像失去了生命的落花,颓然倒地。 蒲晓蕾从斜坡上滚落了下去,昏沉的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尸体滚落进了那堆即将被安全填埋的垃圾中,而大卡车还在不断地将要被填埋的垃圾往那上面堆积。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随着垃圾的填埋,彻底地香消玉殒了。 “如果当初我能更敏锐一点,及时地发现资料房跟我玩的字眼游戏就好了。”顾居易叹息地说,“孙子博,也会活下来吧。” 之后,顾居易将这段影片用手机录了下来,准备拿去播放给纪真韫看。临出资料房前,他听见里面那个已经熟悉的声音,uu看书ww.uukansu对他说了一句:“人各有命,无须自责。” “多谢。”顾居易有些如释重负地说完,转身离开了资料房。 霍夕拾等在资料房门外,顾居易将真相告诉了她。她听完,叹息着说了一句:“蒲晓蕾死得好可惜啊。” 而纪真韫在看完蒲晓蕾生前的最后一段影片,悲痛过后,也终是释然了。她主动在赵伟业被判刑之前撤回了假口供,并且提供了孙子博是自杀的相关证据。 赵伟业无罪释放。 “哥,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顾居容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他心细如尘。这起凶杀案扑朔迷离,还牵扯到多年前失踪的女孩蒲晓蕾,而这一切就是从哥哥顾居易托他调查纪真韫开始的。 顾居易有过短暂的犹豫,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将自己被身困古怪老宅子的事,告诉了顾居容。 “竟然有这种事!”顾居容又惊讶又担心,“哥,我们要不要去找个法师什么的?” 闻言,顾居易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别笑了!”顾居容难得有这样正儿八经的神色,“哥,我是说真的。” “居容,我有很多的疑问要解开。”顾居易也认真起来,“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害怕黑暗中突然照射过来的强光,半径15厘米以外的橘红色色块,还有《至少还有你》这首歌?” “不是神经性过敏吗?” “现在有人告诉我,不是。”顾居易直视着顾居容的眼睛说,“我一定要找出答案。” 蒲晓蕾,安息吧。 第7章(一)三百零二号房内的新任务 寂静的午夜,顾居易有些口干舌燥地醒来。就在他正准备起身去喝杯水时,忽然毫无防备地看见蒲晓蕾笑眯眯地站在他的床边,不禁心中一惊。虽然是老熟人了,但是大半夜的,一只亡灵站在自己的床边,感觉还是挺吓人的。 “你睡觉都不打呼噜,这表示你的身体很健康!”蒲晓蕾啧啧地称赞说。 “多谢夸奖。”顾居易坐起身,他的内心波澜壮阔,平面却故作轻松地问,“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拘谨的言语泄露了顾居易的紧张,蒲晓蕾噗嗤一声笑了,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喏,这个给你。” “钥匙?”顾居易边接过蒲晓蕾递过来的钥匙,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给我一把钥匙?” “这是你成功完成第一个任务获得的奖励,它可以打开302号房的房门。”蒲晓蕾详细地解释说,“在302号房里,你会得到开启下一个任务的提示。” “原来是这样……”顾居易话音刚落,突然又有另一把钥匙落入了他的手心。他满腹疑问地抬起头,眼前却已是空无一人。不知在何时,蒲晓蕾已经悄然消失了。 这把多出来的钥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顾居易实在猜不透,只能将它小心地收藏起来。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下着阴冷的小雨,周围的一切都令人感觉灰蒙蒙的。顾居易带着蒲晓蕾交给他的钥匙,来到302号房门前,就在他正准备打开门之际,旁边303号房的房门突然先被打开了。 这一次,顾居易主动向甘正堂打了招呼,两人终是相互认识了。听见甘正堂身上有铃铛声,又看见他背着相机包,顾居易于是随口问道:“又要外出拍照吗?” “对啊。”甘正堂有些倦怠地回答,“任务完成得不顺利时,只有去大自然拍照才能让我的心情变得舒畅一点。”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顾居易脱口而出,又忽觉自己问得有点唐突,他与对方的交情似乎还没有达到这样熟稔的程度。 幸好,甘正堂似乎并不介意,他直爽地回答道:“能为我提供重要线索的医生去世了。” 顾居易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孙子博,就在他想开口问明白时,霍夕拾突然从拐角冲了过来。她跑到顾居易面前,气急败坏地质问他:“明明说好了等我一起来的,干嘛说话不算话?” 霍夕拾在完成了‘前往幸心医院制造一场恶作剧’这个任务后,资料房便没有再派给她任何任务,也没有再给过她任何线索。所以,她固执地认定,她要找的人一定与顾居易有某种特殊的关联。因此,她决定参与顾居易接下来要完成的所有任务,直至她找到她要找的人为止。 对于霍夕拾的主动加入,顾居易自然是乐意的。霍夕拾古灵精怪,思维跳脱又活跃,一路以来已经帮了他不少忙了。今天,他们本来是约好一起上来打开302号房门的,可是霍夕拾自己却迟到了。 “我们好像约的是上午8点。” “我迟到是因为……”霍夕拾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拉肚子了!”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顾居易关心地问道,在看见霍夕拾瞪着眼对他摇了摇头后,才放下心来解释说,“我以为你是还没睡醒,心想等我找到新的任务后,再来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哼!”霍夕拾依旧不悦地别过脸,这时她才发现顾居易的身边站着甘正堂,她立刻换上笑脸问,“甘正堂,你这回又打算去拍什么呀?” “听说城郊的树林里发现了猫头鹰,我打算去看看。”甘正堂理了理肩上的背包带,“你们忙,我先走了。” 与甘正堂道别后,顾居易和霍夕拾一起进入了302号房。眼前的302号房内空荡荡的,什么物件也没有,还充斥着一股刺鼻的灰尘味。他们把房内房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开启下一个任务的提示。 “奇怪了!”霍夕拾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点,“蒲晓蕾还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别的话?” “她说我睡觉不打呼噜,这表示我身体很健康。”顾居易好笑地望着霍夕拾此刻瞪得愣圆的眼睛,“其他的我都告诉过你了。” “没想到这个蒲晓蕾居然是只小色鬼,喜欢偷看男人睡觉!”霍夕拾小小声地嘀咕,语气酸溜溜的。 “不如,我们去找纪医生问问看吧?”霍夕拾忽然提议说。 “为什么?”顾居易不明所以地问。 “你想啊,钥匙是蒲晓蕾给你的,说不定提示也是她藏起来的。”霍夕拾的思维总是与众不同,“而纪医生跟她是好朋友,一定最了解她的想法,对不对?” “有道理。” 坐在山顶安静典雅的西餐厅内,顾居易纳闷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她们一个好像兴味索然,一个好像食不知味。 霍夕拾用刀叉划拉了两下盘中的牛扒,颇觉可惜地说:“如果把这块牛肉切成薄片,再一片一片地用筷子夹进火锅里涮,那就太完美了!” “最好还是麻辣锅底!”纪真韫接口道。 顾居易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他选错了餐厅。 “纪医生,你也喜欢吃火锅吗?”霍夕拾主动替顾居易解了围,“我们还以为,你是那种只喜欢坐在优雅安静的餐厅吃饭的人呢。” “优雅安静的餐厅我喜欢,人声鼎沸的馆子也同样令我着迷。作为一名医生是不应该这么说的啦,不过,健康精致的食物有时并不能令人愉悦,不是吗?”纪真韫轻笑着说完,转头看向顾居易问,“对了,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问我?” “对。”顾居易点了点头,略带隐瞒地说,“蒲晓蕾最后消失前,让我去你曾经住过的302号房寻找一些东西,可是又没有明确告诉我她放在哪儿……” “一定是放在时钟的旁边!”顾居易还没有说完,u看书 .ukanshu 纪真韫就抢先回答了他,“她最爱把东西放在时钟旁边了,可能是一种习惯吧。” 时钟旁边吗?顾居易若有所思地想着。 午饭过后,他们就直接从西餐厅回到了老宅子。顾居易先是回到101号房,拿起了工作台上的时钟,然后又出门上楼来到了302号房。 霍夕拾跟在顾居易的身后,问:“你打算拿时钟守株待兔吗?” “没错。” 顾居易把时钟放在了302号房内客厅的地板上。然后,他们能做的事,也只剩下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霍夕拾靠在顾居易的肩上睡得不省人事。顾居易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耐心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钟内的时针和分针都同时指向下午4点的时候,顾居易忽然望见大片的阳光洒落在他眼前的窗台上。 “而‘白色是一种再纯不过的光’这一观点,更是把世人哄骗到了17世纪呢。”当初纪真韫在回忆她与蒲晓蕾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对话里,蒲晓蕾就说过这样一句话。它在这时,倏地闪现进顾居易的脑海。 于是,顾居易把霍夕拾轻靠在墙边放好后,便凭直觉走进了阳光里,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他下意识地就抬起左手来遮挡。此时,他的左手里正拿着蒲晓蕾交予他的钥匙。阳光照射在钥匙上,照射出的钥匙形状的影子,印在了他旁边的空白墙面上。 下一瞬,顾居易就看见那面原本空白的墙体,慢慢地出现了一行字:请寻找门锁。 第7章(二)踪影难寻的门锁 “请寻找门锁?”睡醒过来的霍夕拾走到墙边,边盯着墙面上出现的字,边和顾居易讨论起来,“意思是要你在302号房内寻找门锁吗?”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顾居易说出自己的看法,“可是,你看看,302房内没有任何需要打开的柜子或者是箱子,房内每个房间的门把手上也都是有门锁的,所以我推测,需要我们去寻找门锁的东西,应该不是在302号房内。” “那这幢老宅子里,会不会有哪一号房的房门是没有门锁的?”霍夕拾突然想到。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所以,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把老宅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顾居易说出自己查看的结果,“全部都是有门锁的。” “天啊!你的任务怎么那么难搞啊!”霍夕拾忍不住抱怨道。 “你要完成的任务都很简单吗?”听到霍夕拾的抱怨,顾居易不禁好奇地问。 “对啊,你看,譬如之前的‘去幸心医院制造一场恶作剧’,这种任务有什么难度嘛!” “你的任务都是类似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霍夕拾回忆了一下,“之前资料房每个星期会给我派一次任务,任务完成后,我就能得到我要找之人的一些线索。” “你要找的是什么人?”顾居易忽然有兴趣想知道,几乎与循规蹈矩不沾边的霍夕拾,到底要找的是她的什么人。 “我要找的是一个小男孩,哦,他现在应该已经长成个男人了。因为我父母的关系,间接害死了那个小男孩的父母。我外婆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当年的那个小男孩,跟他们家说一声对不起。”霍夕拾走出302号房,来到走廊上,抬起头望着天空幽幽地说,“等我完成外婆临终前的托付后,我就打算……” “打算什么?”不知道霍夕拾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下来了,站在房门边的顾居易连忙追问下去。 然而,霍夕拾并没有再将自己的事情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见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事。她边往三楼走廊的尽头跑去,边大声地喊道:“陈小劳!” 顾居易疑惑地看着霍夕拾跑走,他也赶忙追了上去。这时,他才看见,三楼走廊的尽头,防护墙打开了一道口,陈小劳此刻就站在那道口的外面。不,确切地说,陈小劳不是站在那儿,而是漂浮在那儿,因为他的脚下是悬空的,往下望去还能清楚地看到底部的地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霍夕拾脑洞大开地问。 闻言,陈小劳噗嗤一声笑了。他向他们两人招招手,边示意他们走过来,边对他们说:“你们也可以的哦!” “真的吗?”霍夕拾兴奋地问,然后率先往道口的那边走去,可很快她就发出了哀嚎声,“什么嘛,一点都不好玩!” 顾居易也跟着走了过去,可他并未感觉到自己漂浮和悬空,反而是感觉到脚下踩得很踏实。原来真相是,道口的那边有一块肉眼不可见的地板。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霍夕拾边新奇地打量这边的世界,边问陈小劳。 “这个……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难为情。”陈小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那次,他到305号房来做任务,可能是跑得太着急的缘故,一下子气喘没站稳,直挺挺地就往防护墙上摔了过去。本来以为铁定会摔得头破血流,没想到,防护墙在他靠近的下一秒,就自动打开了一道口。然后,他的半边身子就这样趴在了那块肉眼不可见的地板上。 就在陈小劳与霍夕拾闲聊的时候,顾居易已经开始在这个新的世界搜寻起来。这边的环境看起来跟那边并无太大不同,甚至可以说这边就是那边房间排列的延续,也是一排五个房间,门牌号码的排序依次是:306-3010。 在尽头的3010号房,顾居易惊喜地发现它的房门是没有门锁的。302号房给出的提示,指的就是找出这间房门的门锁吗? 顾居易也不确定。不过,第二天他就知道了答案。 此刻是下午2点半,顾居易正坐在沙发上看阿加莎的小说。忽然,有人敲门。他于是起身打开门,看见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外,她浑身都湿透了,发尾处还滴着水。 一看见顾居易,年轻女人就急切地恳求道:“我找不到门锁,请你帮帮我!” 寻找门锁?顾居易心念一动,连忙追问:“你是住在3010号房的租客吗?” “我……”年轻女人抱着头,状似很痛苦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找不到门锁……” 看着年轻女人痛苦的模样,uu看书 . 顾居易于心不忍地答应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门锁的。” 顾居易来到资料房,要求调出3010号房的租客资料。 从蒲晓蕾事件中得到的经验,令顾居易这次的筛查不再盲目,他把筛查点着重放在了资料显示的“失踪”人口上。 果不其然,大荧幕上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2013年3月15日,林伊凡,女,入住时23岁,任职“马戏团”面馆服务生。于2014年7月29日,约下午1点时出门,此后再未回过3010号房。 “与林伊凡相关的影片,有如下选项可供选择。” 资料房内话音刚落,顾居易就看见大荧幕上出现了如下选项: 1.起点 2.游戏 3.终点 顾居易思考了一下,决定选择按顺序播放,于是他说:“选项1。” “选项1影片解锁密码提示如下。” 资料房内果然没有直路可走。顾居易无言以对地拿出手机,拍下了大荧幕给出的提示: 1.幸心医院 2.精神科 3.一个人名 次日下午2点半,昨日那个年轻女人没有再来敲顾居易的房门,她就像当初的蒲晓蕾一样,提供完线索就消失了。于是,顾居易便明白自己找对了她的资料。 根据资料房给的提示,顾居易推测解锁选项1影片的密码答案,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并且这个人与幸心医院的精神科有关。 “走吧。”顾居易拉上霍夕拾,“出发去幸心医院。” 第8章(一)选项一影片成功解锁 在纪真韫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地进入了幸心医院精神科的病房。一圈走下来,收获不大。 “到底资料房要你找的是什么人呢?性别、年龄、职业、体貌特征,统统都没有提示,这怎么找嘛?”霍夕拾败兴地说,又在无意中扫视见巡房的医生时,忽然对查找的方向有了新的灵感,“有没有可能是林伊凡生前患过精神病,资料房要我们找的是为她看病的精神科医生?” “有可能。”经过蒲晓蕾的事件,孙子博的献身,令顾居易如今每走一步都不再是漫不经心,考虑问题时也尽量虚心但不盲目地听取旁人的意见。 于是,他们在幸心医院精神科病人的资料库中,输入了林伊凡的名字。然而,并未查出林伊凡有过就诊的记录。 “看来我的推测不对。”霍夕拾泄气地说, “我记得你曾经提醒过我,资料房只会让你多走些弯路,不会让你走进死胡同。所以,一定要从它给出的线索中去寻找。”顾居易冷静地分析说,“目前,资料房给我提供的线索,只有林伊凡在老宅子的3010号房居住时留下的租客资料。” “林伊凡的入住时间是2013年3月15日,当时她23岁,任职‘马戏团’面馆服务生,失踪时间则是在2014年7月29日。”这是顾居易用手机拍下来的林伊凡的租客资料,霍夕拾边翻看,边总结了一下目前的线索。 “只有时间点是最有用的信息。”顾居易仔细地思索起来,“有没有可能是林伊凡失踪后,这个人因为某些压力所以患了精神病入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伊凡失踪的时间,就是这个人大概的入院时间。或许,我们可以用‘入院时间’作为筛查点来试试看。” “同意!” 于是,他们开始翻看起,在2014年7月29日以后入院的病人资料。 “你们过来看看这个病人的资料。”纪真韫边盯着电脑屏幕,边示意他们过来,“他是在2014年8月10日入院的,当时的入院年龄是26岁。年纪上他跟林伊凡相近,出事日期上也相近,不如我们去看看这个病人吧。” 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到105号病房门外。透过病房的透明玻璃挡板,他们望见如今明明才30岁的男人,看起来却已是白发苍苍。他几乎总是蜷缩在墙角坐着,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 他的名字叫,吴一白。 吴一白目前的主治医生姓徐,徐医生告诉他们,吴一白并没有疯癫,而是患有程度很严重的抑郁症,并且他对使他抑郁的根源讳莫如深。 “吴一白只有在刚入院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徐医生翻开吴一白的病历,当年最先接诊他的,是已经死去的精神科医生孙子博。孙医生清楚地在病历档案上记载着,当年吴一白唯一讲过的一句话是—— “我找不到门锁。”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回老宅子的路上,霍夕拾好奇不已地与顾居易聊起目前要完成的这个任务。 “林伊凡和吴一白都说找不到门锁。你说,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门锁啊?” “我猜不到。”顾居易摇了摇头,“能导致林伊凡失踪,吴一白严重抑郁,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开快点!”霍夕拾任性地催促道,“赶快去资料房解锁选项1影片,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顾居易没好气地白了霍夕拾一眼。 最后,顾居易是被霍夕拾推赶着走进资料房的。他哭笑不得地坐上木质靠背椅,对着眼前无边的黑暗,说出了解锁选项1影片的密码答案:“吴一白。” “即将为您播放选项1影片。” 解锁密码正确后,总是在黑暗中凭空出现的大荧幕上,开始缓缓地播放起吴一白与林伊凡之间的“起点”—— 吴一白收拾好桌上的文案,提起自己的公事包,走出了广播电台的夜间直播厅。他刚正方毅的脸庞上,浮现出的是郁郁不得志的忧愁。他的志向是做一名新闻主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晚给人念三五篇鬼故事。 今晚准备下地铁站口的时候,吴一白无意中瞥见有人在墙角扔了一根白色粉笔。他心念一动,拾起粉笔在墙面上画了一幅简画,画里下着倾盆大雨,一个沮丧的男人低着头蹲在雨中,任由雨水浇打他。 画中男人难堪的处境,一如现在的自己。 吴一白画完,便将粉笔扔回原处,然后就转身走掉了。他走到闸门前时,忽然发现一直挂在公事包上的小葫芦掉了,那是他钟爱的挂饰,寓意吉祥,于是他连忙原路返回去寻找。他一直走到地铁站口,终是找到了它。 就在吴一白低下身准备拾起小葫芦的时候,他讶异地看到有一个年轻女人,蹲在他刚刚作画的地方。她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拿起墙角的那根白色粉笔,也画了一幅简画。 年轻女人为吴一白画中的男人加了一把巨大的雨伞,还在他的脚边插了一面小旗,上面写着“加油”。 这一刻,吴一白承认自己被感动了。虽然这样的行为太不君子,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做了,他悄悄地跟踪在年轻女人的身后,直至她走进自己的住处。 那晚之后,吴一白闲暇时便会来到年轻女人住处的附近转悠,uu看书 .uuanshu 想着能见她一面也是好的。慢慢地,他对她越来越了解。他知道了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名叫“马戏团”的面馆,她在里面当服务生,于是他便也常常去那儿吃面。他还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迷糊的姑娘,每次她丢三落四了,只要他在场,他都会在暗中出手帮她善后。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当吴一白再一次帮年轻女人悄悄地捡起她掉落的毛绒小玩偶时,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捉住了他。 “捉到你了!”年轻女人笑得好开心,“我说我最近运气怎么这么好,弄掉的东西总会自己回来。原来,是你在守护我啊!” 吴一白窘迫又尴尬之际,年轻女人原本抓在他手腕上的手,倏地滑进了他的掌心。她牵着他的手,认真地说:“我叫林伊凡。请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选项1影片播放至此,大荧幕便消失了。 “根本还没有进入正题。”顾居易自言自语地说,他没有过多耽搁,紧接着就要求播放选项2影片。一如往常,资料房从不让人坐享其成,它冰冷地回答道:“选项2影片解锁密码提示如下。” 顾居易愣怔地望着大荧幕,这次资料房给出的提示,真是令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小丑的世界,总被一分为二,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一半欢乐,一半凄凉 2.假若海狮爱散步,黑熊爱吟诗,大象爱游泳 3.八只猴子荡秋千,嘲笑鳄鱼被水淹,鳄鱼来了,鳄鱼来了,咔!咔!咔! 第8章(二)蘑菇屋里的神秘分界线 顾居易走出资料房,望见霍夕拾果然等在门外。他径直走过去把手机递给她,她在看完他用手机录下的选项1影片后,失望地噘了噘嘴。 “想知道接下来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就赶快回房去研究该如何解锁选项2影片。”顾居易好笑地提醒霍夕拾。 “那你呢?”听顾居易一副打算置身事外的样子,霍夕拾连忙追问。 “我准备回家吃晚饭,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顾居易说完,就从拐角下楼回到了101号房。他打开工作台的抽屉,拿出他要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还有一张写着“妈妈,生日快乐”的贺卡。 顾居易隐约记得,大概是从他八岁的时候开始,妈妈每年过生日都会希望他写一张生日贺卡送给她。在他成年工作了之后,妈妈又多加了一个希望,就是能够在每年生日都收到他亲自设计的胸针作为生日礼物,并且指定胸针的图案是鸢尾花。 可奇怪的是,顾居易从未见妈妈戴过他这些年送给她的鸢尾花胸针。对此疑问,妈妈给出的回答始终是:“傻瓜,心爱的东西当然都是用来珍藏的。” 回到家,妈妈还在厨房忙碌。顾居易与妈妈打了声招呼后,便在客厅坐下与爸爸和弟弟闲聊起来。 “咦,老爸,你今天跟老妈去看电影啦?”顾居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两张电影票根,“《致我的初恋》这种电影,如果自己不是对方的初恋,看起来会很尴尬吧?” “当然。”顾安和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秀恩爱般地炫耀说,“可是我跟你妈没有这种尴尬,所以我们就去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居易的心此刻蓦地一紧,妈妈之前曾向他解释过,她之所以会在老宅子的301号房门口哭,是因为那里曾经住着她已逝去的初恋情人。这番话,如今还言犹在耳。 “爸,妈年轻的时候可是风情万种又开放,你确定你是她的初恋?”顾居易开玩笑般地试探问。 “其实你们妈妈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顾安和满怀愧疚地讲起了一小段往事,“在我们刚相爱的时候,我曾对她产生过一些误会,结果她伤心地跑去跳河。我把她救上来后,她抱着我哭得不能自已,口口声声地喊着我是她唯一经历过的男人。” 这一餐晚饭,顾居易吃得心事重重。在家留宿了一夜,次日天刚一大亮,他就起身回老宅子了。 “顾居易,你回来啦!”霍夕拾从楼上走下来,正准备去101号房看看他回来没有时,恰巧望见他独自坐在前院的木桩椅子上,于是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待看清楚顾居易的表情后,霍夕拾疑惑地问:“你的心情看起来好像很糟糕。” “你还记得我妈曾经在301号房门口哭的事吧……”许是憋在心中实在太难受了,顾居易索性全部告诉了霍夕拾。 霍夕拾静静地听完,然后问:“你有没有告诉过你妈妈,你现在正被一幢诡异的老宅子禁锢着?” 没想到霍夕拾会这么问,顾居易愣怔之后,摇了摇头。 “所以,你也有自己不想告诉她的秘密,对吗?” 霍夕拾的这番话,此时对顾居易而言,犹如醍醐灌顶。也许妈妈确实是对他撒了谎,可他不该恶意揣度妈妈的用意。 “夕拾,多谢了。”顾居易忽然想起霍夕拾曾经说过羡慕他们家很热闹,于是便问,“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女儿吗?” “对啊,不过他们在我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霍夕拾垂下眼,语气缺乏了以往的轻快,“所以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他们很疼我,可是他们都不爱说话。我只能跟家里养的猫咪说话。” 顾居易听得有些心酸。难怪霍夕拾的性格如此矛盾,时而聒噪任性,时而安静懂事。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霍夕拾从随身携带的大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绘本,翻开到那一页,“资料房给出的第一个提示:小丑的世界,总被一分为二,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一半欢乐,一半凄凉。这段话,是出自台湾画家几米的这本《听几米唱歌》,我最喜欢的绘本之一。” “这个提示给了你什么启示呢?”顾居易边问,边接过了霍夕拾递过来的绘本。他看到绘本右边的页面上,画着一个被一分为二的小丑,而绘本左边的页面上,则是印着与右边图画内容相对应的语录。 原来,资料房给出的这段话,并非绘本上完整的语录。它缺少了最后这一句话:我真想知道,那一条神秘的分界线究竟是什么? “你也看到最后那句被刻意隐去的话了吧?”霍夕拾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那条神秘的分界线是什么。” 闻言,顾居易诧异地抬起了头。然后,霍夕拾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栋私人宅院。顾居易看见霍夕拾拿出钥匙时,不禁吃惊地问她:“这里是你家?” “嗯。”霍夕拾点点头,打开了门锁,“我外公外婆去世后,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住了。进来吧。” 宅院内有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洋楼,还有一个好大的院子。院子里除了有一些花花草草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巨型蘑菇屋。 霍夕拾带着顾居易走进蘑菇屋,他看见她在进门处的小台子上,拿了一个像是微型遥控器之类的东西。 走到屋子的正中间时,霍夕拾停了下来,她转过身问顾居易:“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顾居易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惊人的体验,他的左边是微微的暖意,右边则是刺骨的寒意。抬起头,左边看到的是星光璀璨的夜空,右边看到的则是大海上的狂风暴雨。 “这是我父母的遗作之一。”霍夕拾主动替顾居易解了疑惑,uu看书 .uukanh.om “他们生前正在筹划的一个项目,是一个专为成年人设计的心灵主题乐园。有人嫉妒我父母的创意,想从中作梗延误他们的签约,于是卑鄙地在我爸爸汽车的刹车上动了手脚。可谁也没想到,我父母会在经过海边弯道的时候,撞上迎面而来的车子,两辆车一起冲进了海里。” “都说小孩是没有记忆的,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我就记得爸爸妈妈是在这里告诉我,以后,会让我的世界一分为二的那条神秘分界线,叫人生。阳光灿烂时候,不要忘了记得带上雨伞,寒冷的时候,也不要忘记旁边就是温暖。”霍夕拾吸吸鼻子,抱歉地说,“对不起,带你来这里,要你听我说这些,其实跟你现在要完成的任务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突然很想念他们,很希望他们的杰作能有人一起分享。” “我觉得自己很荣幸,能跟好朋友一起分享她父母的杰作。” “你讲话总是这么官方的吗?”霍夕拾觉得好无趣。 “那我换个方式。”顾居易虚心地接受意见,然后改口道,“这个巨型蘑菇屋真的好好玩,谢谢你带我一起来玩。” 霍夕拾噗嗤一声笑了。她拿起蘑菇屋内的一张陈年旧报纸,对顾居易说:“我父母当年的这场车祸,还连累了另一个家庭。那个小男孩也在那一天之后,跟我一样,变得无父无母,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顾居易接过报纸,看见了在车祸中去世的另一对夫妻的名字。当看到那位妻子的名字时,他下意识地就念了出来:“祝双愉。” 第9章(一)选项二影片成功解锁 “怎么了?”霍夕拾纳闷地问向忽然间发起呆来的顾居易。 “祝双愉,这个名字跟我妈妈的名字好像。”顾居易解释道,“我妈妈叫祝双悦。” “祝双愉,祝双悦,真像两姐妹的名字。”霍夕拾认同地说。 “可是据我所知,我妈妈没有姐妹,堂的表的都没有,自从我外婆去世后,我妈妈家那边就再没有任何亲戚了。”顾居易把报纸还给霍夕拾,“所以,应该只是凑巧。” 从霍夕拾家的宅院出来时,已近中午12点半,两人都觉得有些饿了。霍夕拾心念一动,提议说:“不如,我们去林伊凡当过服务生的那家‘马戏团’面馆吃面吧,怎么样?” “我都ok,不过,你确定那家面馆还在吗?”顾居易怀疑地问,如今的馆子改头换面得太快了。 “用导航搜一下就知道了。”说完,霍夕拾就开始滑点起手机。不一会儿,她就得意地笑着说:“找到了,走吧。” “马戏团”面馆位于老城区的街边。走进这条街,随处可见退休后悠闲晒太阳的老人,以及嘴巴边沾着麦芽糖印的孩童。 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三四岁女孩童,此刻正在给大人们表演她在幼儿园新学到的手指操,她边伸出五根手指头,边念:“五只猴子荡秋千,嘲笑鳄鱼被水淹,鳄鱼来了,鳄鱼来了,咔啊啊!四只猴子荡秋千……” 顾居易和霍夕拾就这样看着小女孩的手指,慢慢地从最初打开的五根,闭合到最后只剩下一根。 “资料房给出的第三个提示,原来是手指操……”霍夕拾率先开了口,“手指操的规则,咔一下,代表少一只猴子。提示里原本有八只猴子,咔了三下,所以最后是剩下五只猴子!” “没错。”顾居易接口说,“我猜它代表的意思是,解锁选项2影片的密码答案,一共有五个字。”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马戏团”面馆前。令人意外的是,此时面馆的老板正在叮嘱工人摘下招牌时定要小心。 “老板,你准备不做了吗?”霍夕拾急忙走上前问。 “对啊,今天是最后一天营业。”面馆老板拉起挂在脖间的汗巾,擦了一下脸,“吃面吗?里面请吧。” 店里吃面的客人很多,只有角落那张小小的双人桌还是空着的。因为离厨房很近,所以他们可以一边等面煮好,一边跟面馆老板聊天。 “老板,你还记得林伊凡吗?”霍夕拾状似不经意地问。 “伊凡丫头?”闻言,面馆老板连忙从厨房的窗口探出头来,“你见过她吗?” 看得出来,面馆老板很关心林伊凡,她当初的不告而别,令他至今还耿耿于怀。显然,他也不能为林伊凡的失踪提供任何帮助。 “老板,你店里的生意这么好,干嘛不做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霍夕拾索性与面馆老板继续聊起天来。 “老咯,想休息了。”面馆老板笑笑说,“年轻的时候,我和我家那口子跟着一个马戏团跑,他们在哪儿表演,我们就在哪儿支个面摊。后来马戏团解散了,我们就用积蓄开了这家固定的面馆。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生病了,多年来积劳成疾,所以我决定关掉面馆,带她去看看世界。” “这么听来,你是以后都不打算开面馆咯?”霍夕拾问得有些无礼,“那招牌还留来干嘛?” 顾居易尴尬地朝霍夕拾使了个眼色,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接收到。 幸好,面馆老板是个豁达之人,他大笑着说:“留着跟子孙吹牛,说咱家的面馆当年可是一馆封路啊!” “老板,你可真有趣!”霍夕拾由衷地说,“我会想念你的!” 结果,面馆老板一高兴,送了他们两个大卤蛋。吃着吃着,霍夕拾忽然发现坐在对面的顾居易停下了筷子,她不解抬起头看向他,看到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右上方的墙面。 霍夕拾顺着顾居易的目光望过去,下一秒,她就发出了惊呼:“耶?” 原来,面馆的墙面上零零散散地印着一些语录,里面就有资料房给出的“小丑的世界,总被一分为二,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一半欢乐,一半凄凉”,和“假若海狮爱散步,黑熊爱吟诗,大象爱游泳”。 答案,近在咫尺。 他们吃完面,走出面馆时,顾居易望了一眼招牌已被摘下的空白门头,感慨地说:“如果晚一步,我们可能就会跟答案永远地擦肩而过吧。” “真的是好险!”霍夕拾也感叹道。 “我们还是太粗心了。”顾居易此时才意识到,资料房给出的选项1影片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选项1影片里,‘马戏团’面馆明明出现了很多次镜头,可是我们却都没有注意过。” “无论如何,答案还是被我们找到了。”霍夕拾不耐烦地催促道,“现在赶快回去解锁选项2影片吧。” 顾居易走进资料房,在黑暗中确切无比地说出了解锁选项2影片的密码答案:“‘马戏团’面馆。” “即将为您播放选项2影片。” 紧接着,大荧幕上就开始播放起吴一白与林伊凡之间的“游戏”—— “马戏团”面馆里,林伊凡正在跟一个女子说话。uu看书.uuanshu.m “你在看什么呀?”林伊凡好奇地问。 “一个测试人性的古老游戏。”女子神秘地回答说。 “给我看看……”林伊凡接过女子递过来的笔记本,认真地看了起来。好一会儿后,她合上笔记本,灿笑着对女子说:“这本笔记本先借我吧。” 晚上10点,吴一白来接林伊凡下班。两人牵着手,漫步在月光下。 走着走着,林伊凡忽然对吴一白说:“我想你陪我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吴一白奇怪地问。 “一个能测试出你够不够爱我的游戏。”林伊凡说完,就从背包里掏出了那本记载着古老游戏的笔记本,然后递给吴一白。 吴一白接过看完后,微微皱起了眉,他不太情愿地劝说道:“伊凡,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信。” “你到底陪不陪我玩?”林伊凡佯装生气地问。 “好吧。” 最终,因为爱,吴一白还是顺从了她。 次日下午2点,吴一白和林伊凡来到一僻静处。他们面对面坐在一张圆形的石桌边,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水,然后他们分别划破手指,将血滴进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接着再交换彼此的水杯,喝下了带血的水。 最后,他们一同盯着面前的沙漏,嘴里不停地轻声念着:“房间,房间,请开门……” 大荧幕突然就黑掉了。数显出现,13:45。当时间变化到14:15的时候,顾居易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女声惨叫。 数显消失,选项2影片播放结束。 第9章(二)他们的新年愿望 “按照资料房一贯的玩法,数显隐去的内容,估计只有吴一白才能告诉我们答案吧。”看完顾居易拍下的选项2影片,霍夕拾率先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顾居易叹了口气,“不过,吴一白对这件往事忌讳这么深,又沉默了这么多年,该如何才能让他开口呢?” “你呀,就是忧虑多于行动。”霍夕拾一把拉起顾居易,“走吧,去找吴一白过过招。” 他们两人再次来到幸心医院精神科,经过吴一白的主治徐医生的同意后,进入了105号病房。 当他们走到吴一白的跟前时,吴一白的头此刻正深深地埋在双膝间,看起来就像一只避世的鸵鸟。 “你还记得林伊凡吗?”顾居易轻声地对吴一白说。 闻言,吴一白的身体,明显地颤动了一下。但他仍然埋着头,沉默以对。 顾居易与霍夕拾互看了一眼,然后,顾居易接着问:“你们一起玩了一个古老的游戏,对不对?” 吴一白的回答是,将头埋得更深。 “游戏的过程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顾居易狠下心步步紧逼,“林伊凡为什么尖叫?” 这一次,吴一白的身体没有再颤动,头也没有埋得更深,而是一动不动。 “他……是不是死了?”霍夕拾惊慌地说。 “赶快去叫徐医生。” 霍夕拾跑走后,顾居易愣怔地望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吴一白,莫名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甚至好像能感同身受到吴一白此刻内心中那种巨大的愧疚感,吴一白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心如死灰。 顾居易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要破壳而出,却被忽然冲进来的霍夕拾和徐医生打断了。 徐医生给吴一白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后,吴一白终于能够暂时松懈地睡去了。 “好可怕!”走出幸心医院的精神科病房后,霍夕拾仍是心有余悸地说。 “之前是谁说我忧虑多于行动的?”顾居易趁机说教,“现在知道贸然行动的后果了吧?” “至少,现在知道了,直接问吴一白是行不通的。”霍夕拾死鸭子嘴硬地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不是直接问吴一白行不通,而是这个古老游戏的内容才是关键。”顾居易冷静地分析说,“我认为,只有完整地了解了这个游戏的玩法,才能有技巧地诱导吴一白说出真相。” “我记得在选项2影片里,这个古老游戏是被记载在一本笔记本上的。”霍夕拾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除了林伊凡和吴一白看过以外,唯一知道完整游戏内容的,就是给林伊凡笔记本的那个女子。” “现在的问题是,选项2影片里的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呢?”顾居易毫无头绪地说,“我仔细地把影片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女子始终都是背对着镜头的,而且她的背影毫无特征可言。” “不如,我们试试在网上搜索一下吧。”霍夕拾边说,边在手机浏览器上搜索起来,“两人游戏,互相喝下掺着对方鲜血的血水,游戏咒语‘房间,房间,请开门’……” 十多分钟后,霍夕拾失望地关掉了搜索页面,因为搜索到的全部都是无用信息。这个时候,顾居易也已经把车开到了老宅子的大门口。 他们一走进老宅子,就看到陈小劳正在布置前院。彩色的小灯泡,还有红色的小灯笼,几乎挂满了大半个院子。 “陈小劳,你这是在做什么?”霍夕拾边问,边打量着此刻看起来好喜庆的前院。 “明天就是元旦了嘛。之前的两年我都是一个人在这儿过的,冷冷清清的。难得今年有你们来了,我想着不如今晚弄个小派对,咱们一起跨个年,热闹热闹。”陈小劳期待地问,“你们有空吧?” “有空有空!”爱玩的霍夕拾点头如捣蒜。 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儿呆了两年多吗?顾居易不由得从心底里佩服起陈小劳来。他忍不住问:“你要找的这个人,这么难找吗?” “嗯,因为我要找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陈小劳倍感艰难地说,“而是一个亡灵,并且是失踪了的亡灵。” “亡灵也可以寻找的吗?”霍夕拾惊讶地问,“那我如果想见我逝去的亲人,也可以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陈小劳解释说,“因为不是我主动找到这幢老宅子的,而是这幢老宅子主动找到我的。” 陈小劳的话,令顾居易再次迷茫了。究竟是他自己走进了这幢老宅子,还是这幢老宅子设好了陷阱,瓮中捉鳖? 顾居易猜不透。他只知道,这幢老宅子正在用不可争辩的事实告诉他,他一直以来看似平静顺遂的生活,很可疑啊。 到了晚上,老宅子里仅有的四个活人,在前院生起了篝火。他们围坐在一起,默契十足地不去理那令人神伤的任务,只专心吃烤鸡,喝啤酒,侃大山。 在准备接近午夜12点时,陈小劳突然拿来了4只氢气球,uu看书 w.uanshu.om 以及装着信笺的小信封和笔。他分给每个人一只气球,笑着说:“新的一年,许个心愿吧。” 当大家都在信笺上写心愿的时候,只有霍夕拾没有写。顾居易发现了,于是问她:“你没有心愿吗?” 霍夕拾摇了摇头。 “至少,你会希望能够找到那个小男孩吧?” “你知道,我原本打算找到那个小男孩后,就去做什么吗?”霍夕拾不答,反问。 “之前我们在302号房找新任务的提示时,你好像讲到过这个话题。”顾居易忽然想起来了,“不过后来被打断了。” “我打算找到那个小男孩以后,就去阿尔卑斯山。” “你喜欢吃阿尔卑斯棒棒糖吗?”因为霍夕拾的语气倏地变得很悲伤,所以顾居易开了个小玩笑。 “我父母和外公外婆给我留了一大笔遗产,不需要工作,我也能丰衣足食。所以,我从不知道什么叫努力生活。他们都离我而去后,我真的觉得好孤独。我想到了自杀。”霍夕拾凄凉地笑了笑,“然后我朝世界地图上随手一指,就指到了阿尔卑斯山脉。” “其实,我觉得你做的芝士蛋挞真的很好吃。”顾居易直视霍夕拾微讶的眼神,“或许,你可以考虑,找到那个小男孩之后,开一间蛋挞店。” “好,听你的!”霍夕拾笑着眯了眯有些湿润的眼睛,拿起笔边在信笺上写,边说,“就叫‘不爱吃茄子’蛋挞店。” 而顾居易写下的新年愿望则是:希望那看不见的房规,不会太残酷。 第10章(一)选项二影片中出现的女子 元旦过后,顾居易和霍夕拾又开始查找起林伊凡事件的相关线索。 然而,他们怎么也找不出,与选项2影片中女子身份相关的信息。这个信息无法确定,直接影响了对选项3影片的解锁。因为,资料房给出的选项3影片的解锁密码提示如下: 1.林伊凡 2.吴一白 3.选项2影片中出现的女子 4.东西南北中齐备 “选项2影片中的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啊?”霍夕拾头疼不已地呼喊完,仰起脖子痛快地喝下了一大口无糖可乐。 “我们还是再去精神科看看吴一白吧。”顾居易忽然提议说。 “又去啊?”霍夕拾拧紧可乐瓶盖,有些不情愿地问。看来,上次吴一白的模样,有点吓坏她了。 “上次把人家弄成那样,不用去关心一下?”顾居易边说,边一把拉起霍夕拾,“或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 “咦?” 他们二人来到幸心医院精神科的病房,就在准备走到105号病房的门口时,竟诧异地看到了纪真韫。 此刻,纪真韫正站在105号病房的门前,她正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挡板往里望。他们看到,纪真韫望着望着,居然有眼泪滑出了她的眼眶。 顾居易赶紧拉着仍想一探究竟的霍夕拾,大步离开了精神科的病房。 “干嘛拉我走啊?”站在幸心医院绿油油的大草坪上,霍夕拾不解地问。 “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地上去问她。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她就是选项2影片中的女子。”顾居易冷静地说。 “选项2影片中的女子是纪医生?”霍夕拾不可思议地说,“我完全没往这上面想过。” “今天我本来是打算找徐医生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人偶尔会来探望吴一白。我猜测,如果有,那么其中很可能就会有选项2影片中出现的女子。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纪真韫。”顾居易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当时,这个细节被我们忽略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诱导我们找到吴一白的,是谁?” “是纪医生!是她提议我们去看看,住在105号病房的病人的。”霍夕拾想起来了,“可是,上哪儿找证据证明纪医生是选项2影片中的女子呢?” “当然是从选项2影片中去找。”顾居易边回答,边打开了保存在手机上的选项2影片,“人都有视觉盲点。但当你知道答案,再返回去求证时,证据就会亮眼多了。” 果然,证据并不在女子的身上,而是在影片中那一处微小的动作里。女子在从包内翻找手机时,曾不经意间掉出过几个东西。在这些东西里面,混杂着一样只有顾居易才认得的物证。这个物证,足以证明女子的身份。 “是什么?”霍夕拾好奇地问。 “就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随身携带的,准备送给蒲晓蕾的人偶娃娃钥匙扣。”顾居易解释说,“当初纪真韫拿给我看过,所以我认得。” 中午12点半,他们约了纪真韫在巷口的火锅店见面。 “火锅店这么吵,会不会不方便谈事情?”顾居易有点担忧地说。 “你不懂!”霍夕拾反驳说,“这么忧伤的往事,如果不坐在人群中诉说,会难过得无以复加的!“ 没过多久,纪真韫便如约而至。 他们没有立刻进入话题,而是先愉快地吃起了火锅。谁知中途有人来败兴,旁边桌有个渣男脚踩两只船,劈腿对象竟然还是自己现任女友的闺蜜。 一场闹剧过后,霍夕拾重新夹起之前的那片牛百叶,边放进火锅里涮,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向纪真韫:“纪医生,如果,你也喜欢上了闺蜜的男朋友,你会怎么办?” 闻言,纪真韫放下了已夹至嘴边的牛肉,认真地回答说:“如果那个位置一开始就不是我的,我会心甘情愿地认输。可是,如果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我的,却因为阴差阳错不属于我了,我会不甘心。” 三个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不知情者,或许会以为,他们正在三角恋吧。 “你们知道了什么,对不对?”纪真韫主动先打破了沉默,“没错,我也爱着吴一白。而我与林伊凡,因为住在同一座公寓,年龄相仿,志趣相投,也曾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纪医生,你为什么说吴一白旁边的位置,本来是属于你的呢?”霍夕拾还记得,选项1影片里讲诉过,吴一白和林伊凡之间的开始,是因为他们在地铁站的墙边“合作”了一幅画。 “因为,真正想要跟吴一白‘合作’一幅画的人,其实是我。”纪真韫心酸地讲诉起了另一个版本的“起点”—— 那个夜晚,纪真韫和林伊凡在经过地铁站口时,是纪真韫先发现了墙边的那幅画。可是当时,她赶着去医院值夜班,所以她只能拜托林伊凡代为动笔。 “你给雨中的这个男人画把大伞,再在他的脚边画一面小旗,旗面上记得写上“加油”。”纪真韫仔细地叮嘱说。 “干嘛啊?”林伊凡不以为意地问,“你又不认识画画的这个人。”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纪真韫轻笑着拉了拉林伊凡的手,讨好地说,uu看书 .uansh.cm“我的好伊凡,劳烦你啦!” 就这样,吴一白误会了向他施善的人是林伊凡。后来,吴一白与林伊凡开始交往。作为林伊凡的闺蜜,纪真韫也开始与吴一白有了接触。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纪真韫只恨与吴一白相见恨晚。因此,当她从吴一白口中得知,他跟林伊凡是如何开始相识的之后,她的心就不太平了。可是她没有拆穿这个误会,因为他和林伊凡的故事已经开始了。 “林伊凡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所以我瞎编了一个古老的游戏,让她去测试吴一白。我坏心地想,就让他们吵吵架吧。最好,吴一白能看清林伊凡的幼稚。”至此,纪真韫结束了回忆。 “之后发生了什么?”顾居易连忙追问下去。 “林伊凡拿走我的笔记本后的第二天下午,吴一白惊慌失措地跑来找我,问我有没有见过林伊凡。我回答他没有,又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就走掉了。”纪真韫抿了抿嘴,继续说,“之后,我就听说了林伊凡失踪,吴一白进了幸心医院精神科。” “这么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并不知道?”顾居易问。 “嗯。”纪真韫点点头,“这些年来,这件事的真相一直是我心中的疑问。直到那天,我和你们一起听到徐医生说,吴一白沉默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找不到门锁’。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跟我瞎编的那个游戏有关。” “告诉我们,你编的那个游戏的完整内容吧。” 第10章(二)是谁窜改了游戏 纪真韫编的古老游戏的完整内容如下—— 两人游戏。 寻一僻静处,分别在各自面前放置装着三分水的水杯,然后将自己的血滴进面前的水杯里,接着双方交换彼此面前的水杯,再喝下杯内带血的水。 最后,两人分别用红色布条蒙上双眼,并轻念入房咒语:房间,房间,请开门…… 之后,你们就会同时进入到一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进入房间后,请紧闭起双眼,再拆下蒙着双眼的布条。然后,你们只能靠触觉摸索,尽快地找到房间内的门锁,才算完成任务。 切记,在寻找门锁的过程中,无论听到了什么,一定不可以睁开眼睛! 如若违规,睁开了双眼,那么,对方就会被永远地留在那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黑暗房间里,生生世世。 “纪医生编的这个游戏,听起来挺恐怖的。”私下里,霍夕拾悄悄地跟顾居易这么说。 “所以,你觉得她是个恐怖的人?”顾居易问。 “才不是。相反,我觉得纪医生是一个很真实的人。对待朋友,她有情有义,对待爱情,她敢爱敢恨。”霍夕拾由衷地说,“我挺喜欢她的。你也是吧?我看得出来,你对纪医生很有好感。” “跟你一样,我很欣赏她。”顾居易坦率地承认,“不过,只是欣赏而已。” “哦。”霍夕拾神态自若地点点头,但翘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你想到该怎么诱导吴一白了吗?” “姑且一试吧。”顾居易叹息着说。 翌日,天气寒冷,阴沉。 顾居易和霍夕拾来到幸心医院精神科的病房外,纪真韫已经早早地等在那儿。 “我不知道你打算如何诱导吴一白。”纪真韫面向顾居易,直抒己见,“不过,我有个想法,你或许可以采纳看看。” 顾居易沉静下心来,认真地听纪真韫说完后,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来到105号病房门外,顾居易推开门,独自走了进去。他径直走到吴一白的旁边,然后与他并肩而坐。 “林伊凡,肯定是留在了那个看不见的黑暗房间里。”顾居易按压住此刻全身都在发抖的吴一白,“不过,她是能够被解救出来的。” 闻言,吴一白猛烈地抬起了头。 这是顾居易第一次看清楚吴一白的面容,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张因终年不见阳光,所以惨白无比的脸,上面写满了动人的悲戚。 顾居易诚恳地对吴一白点点头,说:“首先,告诉我,你们玩游戏的过程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那一天……”良久过后,吴一白终是开了口,嗓音暗哑,语速缓慢而断续—— 吴一白盯着面前的沙漏,轻声念着:“房间,房间,请开门……” 没过多久,吴一白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他想,他一定是进入了那个黑暗的房间。 也不知道之后又过了多久,吴一白忽然间听见了一声惨叫,那声音像极了林伊凡。他吓得忘记了游戏中的警告,立刻就打开了双眼想要一探究竟。然后,他惊恐地发现,原本坐在他对面的林伊凡不见了。 吴一白心急如焚地在四周寻找起来,边找边大声地呼喊林伊凡的名字。然而,回答他的始终只有周围时断时续的鸟鸣声。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吴一白开始确定,自己再也找不到林伊凡了。而令林伊凡失踪的罪魁祸首,就是没有找到门锁,却睁开了双眼的自己。 “能告诉我,你们玩游戏的那处僻静地方是在哪儿吗?”吴一白回忆结束后,顾居易语气轻缓地问。 “‘七颗珠子’坡顶。”吴一白幽幽地说。 顾居易走出105号病房,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他与霍夕拾以及纪真韫,一块儿来到了精神科病房外的大草坪上。 “对于吴一白的讲诉,你们有什么看法?”顾居易问向两人。 “这太不可思议!”霍夕拾抢先说,“这个游戏是纪医生胡乱编造的,根本不具备真实性。吴一白,他怎么可能真的进入了那个所谓的黑暗房间呢?” “纪医生,你有什么看法?”顾居易问向始终沉默,若有所思的纪真韫。 “我的看法是,有人窜改了我编的游戏。”纪真韫语出惊人地说。 “咦?”霍夕拾诧异不已地发出惊呼。 “我也发现了。本来我以为,是你欺骗了我们。”顾居易抱歉地说,“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没关系。”纪真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只要能找出真相就好。” “这个游戏到底什么地方被窜改了?”霍夕拾忍不住追问。 “根据吴一白的讲诉,他是看着沙漏,轻念咒语,然后就进入了黑暗房间。”纪真韫详细地为霍夕拾解释,“可是我编的故事,是用红色布条蒙住双眼,轻念咒语,然后才进入了黑暗房间。” “不会真的是灵异事件吧?”霍夕拾有些发慌地假设说,“有什么怨灵之类的,窜改了这个游戏,结果弄假成真,林伊凡真的被留在了那个黑暗房间里?” “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信。uu看书.ukanshu.cm ”纪真韫反驳说。 “纪医生,你跟吴一白真的很像。”霍夕拾想起,选项2影片里,吴一白也曾经这么对林伊凡说过。 “你呀,还是快点想想怎么解锁选项3影片吧。”顾居易无奈地轻敲了下霍夕拾的脑袋,主动替纪真韫化解了尴尬,“答案,一定在那里面。” “居易!” 突然,顾居易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扭过头,看见妈妈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妈,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探望一个生病的朋友。”祝双悦还想再对顾居易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纪真韫却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双悦阿姨?”纪真韫有些迟疑地喊道。 “咦?”祝双悦转过头一看,惊喜地喊道,“小韫!” “小韫,你真是越大越漂亮了啊……”祝双悦还没寒暄完,跟她一起来探病的朋友就在不远处叫她了,她只好没辙地说,“小韫,阿姨有事要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啊。” 祝双悦走后,顾居易有些惊讶地问向纪真韫:“你跟我妈妈认识?”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当大家都不相信我看见过飞碟时,只有邻居的一位阿姨相信我?” “你说的那位阿姨是我妈妈?” “是你妈妈的姐姐。”纪真韫怀念地说,“双愉阿姨。” 闻言,顾居易和霍夕拾不敢置信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祝双愉,祝双悦,她们真的是两姐妹。 第11章(一)东西南北中齐备 “这么多年,你妈妈都没有提起过她有个逝去的亲姐姐吗?”两人回老宅子的路上,霍夕拾忍不住好奇地问。 “没有。”顾居易摇了摇头,“在我的印象中,清明节只拜祭过外公和外婆的墓地。” “那就是你妈妈有心隐瞒了。”霍夕拾这下更奇怪了,“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想不出来。”对此,顾居易也是疑惑重重。 因此,这天晚上,顾居易回家吃了晚饭。 “咦,居容今晚不回来吃饭吗?”顾居易边夹了块最爱的黄焖鸡,边随口问。 “这个臭小子,整天不知道在外面瞎搞什么。”祝双悦没好气地抱怨说,“也不见他正正经经地找个女朋友。还有你,居易,我说你们两兄弟是不是都不喜欢女人啊?” “咳咳!”顾居易拍拍被呛得难受的胸口,“妈,你以为找女朋友,是大街上捡垃圾这么容易啊。” “那我问你,你觉得小韫怎么样?”祝双悦笑得意图不轨地问。 “小韫?纪真韫?”顾居易摇了摇头,状似不经意地问,“妈,我听她说,你还有个姐姐?” “嗯。”祝双悦冰冷地回答完,然后站起身,“我去厨房再盛点汤出来。” 气氛忽然一下子就变得好僵。顾居易纳闷地转头望向妈妈的背影,坐在对面的顾安和忽然开了口。 “居易,以后不要在你妈妈面前提起你姨妈。” “为什么,爸?”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顾安和叹了口气,“总之,你妈妈跟你姨妈之间积怨很深。” “深到姨妈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也不能化解吗?”顾居易有些不太能理解。 “清官难断家务事。” “爸,你知道姨妈有个儿子吧?” “好像是。”顾安和皱着眉,不解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说来话长。反正,就是我一个朋友想找姨妈的儿子。”顾居易长话短说,“爸,那你知道姨妈的儿子现在在哪儿吗?” 顾安和耸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晚饭过后,顾居易就回到了老宅子。他把从家里打听到的事,逐一讲给了霍夕拾听。 自从跨年小派对过后,霍夕拾就变了。她变得好像不太在意自己的任务能否达成,反而更在意顾居易的任务能不能完成。 “我猜,你姨妈的儿子,应该是寄养在了你姨父家那边吧。”霍夕拾仓促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将谈话重点转移到了林伊凡事件上,“关于解锁选项3影片的密码提示,我有了新的发现。” 顾居易接过霍夕拾递过来的一张纸条,她把在图书馆里找到的资料记录在了上面。纸条上写着:“一”代表世界的东西,“丨”代表世界的南北,“一”和“丨”相交成“十”,则表示,东西南北中齐备。——《说文解字》 “十?”顾居易若有所思地轻念出声,“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会不会跟选项2影片的密码提示相类似?”霍夕拾说出自己的看法,“这个‘十’代表的意思是,密码答案是十个字。” “有可能。”顾居易点点头,接着说,“另外的三个提示分别是,林伊凡、吴一白,和纪真韫。究竟是什么答案,能够把三个人都联系在一块儿呢?” “游戏!”霍夕拾灵机一动,“他们三个人都跟纪医生编的这个游戏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密码的答案,很有可能是这个游戏的名字。”顾居易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给纪真韫。” 与纪真韫通完电话后,顾居易微笑着对霍夕拾比了个ok的手势。 走进资料房,顾居易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解锁选项3影片的密码答案:“是谁留在了黑暗的房间。” “即将为您播放选项3影片。” 吴一白与林伊凡之间的“终点”,开始缓缓地在大荧幕上凄美呈现。顾居易目不转睛地观看着,眉宇间偶尔会出现困惑的折皱。 十五分钟后,影片结束。 顾居易走出资料房,霍夕拾如以往那样等在那儿。不同的是,这回先开口说话的人是顾居易。 “明天一早,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啊?”霍夕拾疑惑不已地问。 “‘七颗珠子’坡顶。”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车去往了“七颗珠子”坡顶。去的途中,顾居易先带着霍夕拾去买了一次性水杯,沙漏,以及一盒药片。 最后,他们二人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坡顶上有一张圆形的石桌,顾居易让霍夕拾在他的对面坐下。然后,他将一小片白色药片弄碎成粉状,再倒进面前的水杯里,接着他喝下了这杯掺进了药粉的水。 顾居易边盯着眼前开始流动的沙漏,边兀自轻念:“房间,房间,请开门……” 顾居易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就在他的双眼即将闭合之际,霍夕拾果断地放弃了沉默。 “顾居易!”霍夕拾紧张地摇了摇此刻看起来昏昏欲坠的顾居易,“你到底在干嘛?” “我在做实验。”清醒过来的顾居易猛地甩了甩头,然后开始向霍夕拾解释,“你知道是谁窜改了纪真韫的游戏吗?” “是谁啊?” “林伊凡。” “是她?”霍夕拾惊讶不已,“为什么?” “因为她想要把这个游戏弄假成真。”顾居易说完,打开手机,给霍夕拾观看了选项3影片中的前半部分片段—— 林伊凡若有所思地阅读着笔记本上记载的游戏。须臾,她打开手边的pad,开始在网络上搜索起与催眠术相关的资料。 片刻后,林伊凡放弃了这个想法,uu看书 .uuanshu.cm 因为太难实现了。忽然,她的眼睛定格在了某处,镜头顺着她的目光推过去,原来那里放置着一个沙漏,是面馆老板用来对客人的保证,面一定会在沙漏流完之前端上。 林伊凡的双眼瞬间就明亮了起来。她翻开笔记本上一张全新空白的页面,然后重新写上了一个被她窜改过的游戏。 接下来的画面,直接就跳到了第二天,林伊凡与吴一白来到了“七颗珠子”坡顶上。趁着吴一白不注意之际,林伊凡偷偷地把一些白色粉末,倒进了吴一白的水杯里。 当他们开始盯着沙漏轻念游戏咒语后,吴一白没多久就倒下了,而林伊凡却好端端地坐在那儿,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 影片至此,就被顾居易暂时中止了。 “你刚刚说你在做实验,是为了验证那些白色药粉是不是安眠药?”霍夕拾问。 “没错。”顾居易细致地分析起他在选项3影片中看到的这段内容,“由此可见,林伊凡并不是个愚昧的人,或许,她也根本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然而,她想考验吴一白却是真的。所以,她才做了那些手脚。” “难怪吴一白在描述他们玩游戏的过程时,会说念完咒语后没多久,他就感觉到眼前一黑,原来他是睡过去了。”霍夕拾恍然大悟地说,“因为他睡着了,所以没有了意识,直到那声惨叫把他惊醒……惨叫声?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揭露后半段影片之前……”顾居易引人深思地说,“还有一个问题的答案,要先弄清楚。” 第11章(二)最后的真相 “是什么问题?”霍夕拾歪着脑袋困惑地问。 顾居易走到坡顶上唯一的这颗大榕树旁,拿起挂在树干上的,因为经年累月字迹已经模糊了的吊牌,意有所指地说:“到底这里为什么要叫‘七颗珠子’坡顶?” “它跟林伊凡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有。”顾居易言之凿凿地说。 从坡顶往下环顾,坡底的前半部分是大马路,坡底的后半部分是树林平地。是什么途径能令一个人那么快就失踪的呢? “要查这种资料,得去市图书馆。”霍夕拾很有经验地说。 “那就交给你了。”顾居易又一副想置身事外的模样。 “你这回又要干嘛?”霍夕拾不悦地嘟起嘴问。 “当然是回去工作,赚钱养活自己。”顾居易露出一脸羡慕的神情,“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 “我好命吗?”霍夕拾悲伤地说。 “对不起。”顾居易懊恼地道歉,因为着急,讲话都结巴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罚你送我一个你设计的胸针吧。”霍夕拾打断顾居易,主动索求赔偿。 闻言,顾居易释怀地笑了,他点头答应道:“没问题。” 下午4点,霍夕拾带着找好的资料,和一盘她自己烤好的芝士蛋挞,敲响了顾居易的房门。 顾居易边接过蛋挞和资料,边称赞说:“效率很高嘛。” “原来‘七颗珠子’代表的意思是,双色球的头奖中奖率。”霍夕拾简略地讲诉了一下她找到的资料,“概率是1/17721088。” “这代表什么?”顾居易不太明白。 “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霍夕拾说完,就徐徐地讲诉起这个故事—— 男子a是地质勘测员,女子b是画家,他们是恋人。 有一天,男子a陪女子b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坡顶写生。途中,他们发生了口角。 “你简直不可理喻!”男子a说完,就愤然转身,准备离去。 “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女子b在男子的身后哭着大喊道。 可是,气极了的男子a完全不予理会,径直走掉了。 走着走着,男子a的气就消了。他想起女友梨花带雨的脸,终是不忍,于是折返了回去。 然而,坡顶空荡荡的。女友的去向,在这一天成为了悬案。 痴情的男子a自然是接受不了这种结果。因为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所以警方只能查到女子b最后的足迹是在坡中段。 男子a于是利用自己的所学,一寸一寸地踏足坡底的土地。终于,他在坡底树林这边,发现了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井被落叶覆盖着,而且井底似乎有会缠绕物体的水草。女子b是不是落进了井里,仍旧无法考证。 但是,男子a还是把这个发现公示在了榕树枝上,以提醒后人。因为从坡顶落入那口井的概率很低,落进了无异于中双色球头奖,所以他就将这个坡顶命名为“七颗珠子”坡顶。 “那坡底这口井的具体方位你查到了吗?”听完故事,顾居易连忙追问。 “这个真查不到。”霍夕拾边无奈地说,边咬下一大口蛋挞。 “那这样的话,还是不能确定林伊凡真正失踪的原因。”顾居易有些失望地说。 “为什么?” “我把选项3影片的后半段部分放给你看,你就会明白了。”顾居易边解释,边打开了手机。 霍夕拾沉默而专注地看完后,总算明白了顾居易的意思。 “看来只能像男子a那样一寸一寸地找了。”霍夕拾拍拍手,“最多我辛苦一点咯。” “夕拾,你要找的男孩,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寄养在我姨夫家那边。”顾居易忽然说,“只要你想,我叫我弟弟帮你查一下就能找到他。” “你是不是嫌我烦?”霍夕拾难过地问。她没忘记自己帮顾居易完成任务的初衷,现在顾居易这么说,好像在暗示他不再需要她的帮忙了。 “当然不是。”顾居易赶紧解释,“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能帮帮你。” “真的吗?”霍夕拾释然嬉笑,“你还记得我许的跨年愿望吗?找到了那个男孩,我就要开店了。开店很累的,你还是让我再当当米虫吧。” 顾居易无言以对地笑着摇了摇头。 霍夕拾偷觑顾居易一眼,心底想的是,如果找到了那个男孩,她就会再也看不见这幢老宅子,和……顾居易了吧。 顾居易连夜赶完了设计稿。然后,他就开始了与霍夕拾的寻井之旅。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他们找到了那口被落叶掩盖住的井。 “现在,我们该去找纪医生和吴一白了吧?”霍夕拾问。 “嗯。”顾居易点了点头。 次日,他们俩约了纪真韫,三人再次来到幸心医院精神科105号病房外。 顾居易依旧是独自走进去,他在吴一白的身边坐下。 “我找到了解救林伊凡的方法。”顾居易直视吴一白迫切的眼神,“可是很艰难,你愿意一试吗?” 吴一白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就这样看着吴一白紧闭着双眼,坐在“七颗珠子”坡顶的圆桌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三夜。 中途,霍夕拾曾悄悄地问顾居易:“这个方法会不会太狠了,吴一白会不会撑不过去?” “他会撑过去的。”顾居易回答说,“不狠,他如何会信服。” 吴一白终是撑到了最后一刻。当他睁开眼,看见桌面上出现的那一根白色粉笔时,他终于不再压抑,掩面低泣了起来。 “你放的这根白色粉笔,对此刻的吴一白来说,无疑是解开他心结的良药。”霍夕拾暗暗佩服顾居易的做法。 然而,纪真韫显然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在事后,带着满腹的疑问,找到了顾居易。 “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纪真韫没有拐弯抹角,一见面就急切地问。 “我给你看段影片吧。” 顾居易说完,就打开了手机。至此,选项3影片的后半段部分,也随即徐徐揭露—— 吴一白昏睡过去后,林伊凡饶有兴味地坐在石桌边打量着睡着的恋人。她轻触他长长的眼睫毛,自言自语地说:“你一定要经受住考验哦!” 10分钟后,uu看书 .uukanhu.cm 林伊凡把一个袖珍小音箱藏在了石桌底部。然后,她走到距坡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接着紧贴地面趴下来,这样既可以观察到吴一白,又不会被他轻易发现。 林伊凡按下手中的远程遥控器,藏在石桌底部的袖珍小音箱,立刻就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女声惨叫。 吴一白被惊醒,下意识地就张开了双眼。 林伊凡看见吴一白张开了眼睛,气得泪水直在眼眶打转。可当她看清了吴一白脸上的焦虑,听到了他对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后,她又破涕为笑了。 就在林伊凡想从坡面爬起身,去见吴一白之时,意外发生了。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滚下了坡面。 接下来的画面,没有播放出林伊凡滚到了哪里,只是定格在了一处被落叶掩盖的井面上。 选项3影片至此就真正结束了。 “结尾是什么意思?”纪真韫不解又着急地问,“林伊凡到底去哪儿了?” “她滚进了落叶掩盖的那口井里。”顾居易告诉纪真韫,“我和霍夕拾已经找到了那口井,它与影片画面最后定格的地方,长得一模一样。” 另一个有力的证据,就是林伊凡的亡灵来找顾居易时,她全身都湿透了,发尾处还滴着水。 “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吴一白?”纪真韫哀伤地问。 “因为我觉得,只有这么做,才会是你们三个人之间最好的结局。”顾居易悲悯地说,“纪医生,如果你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中也该负上责任,那么余生就替林伊凡好好地陪伴吴一白吧。” 第12章(一)该来的自然会来 林伊凡事件过后,3010号房的房门上,悄然无声地多出了一把门锁。 显而易见,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用钥匙打开门锁,进入3010号房。顾居易本以为,林伊凡的亡灵也会像蒲晓蕾的亡灵那样,深夜来找他,给他一把钥匙作为完成第二个任务的奖励。然而,他等了好几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个下午,顾居易整理书桌的抽屉时,忽然间发现了之前莫名其妙得到的那把钥匙。他心念一动,拿起钥匙就走向了3010号房。他颇为自信地把钥匙插进门锁眼,接着再转动钥匙柄,结果却失望地发现,自己猜错了。 这把莫名其妙得到的钥匙,并不是用来打开3010号房的钥匙。 “你在干嘛?”霍夕拾突然出现在顾居易的身后。 “我在试着打开3010号房,结果还是失败了。”顾居易有些泄气地说,“已经几天了,我始终找不到下一个任务的提示。” “不如,到资料房问问?”霍夕拾提议说。 “对,我怎么没想到。” 顾居易走进资料房,坐上红色木质靠背椅,真诚地开口求助道:“如何才能找到下一个任务的提示?” “稍安勿躁,该来的自然会来。” 得到回答的顾居易,若有所思地走出资料房。 霍夕拾小跑着过来问:“怎么样?” 顾居易把他在资料房听到的回答告诉了霍夕拾。 “那就听资料房的,耐心等待就好了嘛。”霍夕拾说完,就伸出了手,“你欠我的胸针呢?” “跟我来吧。”顾居易说完,轻轻地打了一下霍夕拾不客气的小手。 霍夕拾跟着顾居易回到101号房。她看见他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然后笑着递给她。 霍夕拾打开,下一刻,她就惊喜地呼喊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格桑花?” “我看你平常穿的裙子都很素净,只有一条裙子上是有花儿的。那花儿是格桑花,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喜欢格桑花的吧。”顾居易假装轻喘了一口气,“幸亏我猜对了。” “你怎么会想到做胸针设计师的呢?”霍夕拾边把格桑花胸针别上衣服,边随口问。 “高中的时候,坐在我后排的一个女同学拿错了她爸爸的设计图纸。我一看就觉得很有趣,那时我就想着以后要从事设计工作。”顾居易边回忆,边解释,“至于最后为什么选了胸针设计,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小巧的东西吧。” “事实证明,你很有天赋。”霍夕拾先是珍爱地抚了抚别在左胸前的格桑花胸针,之后又摸了摸肚子,说,“有点饿,咱们去大门口吃臭豆腐吧,那个新来的大叔卖的臭豆腐可好吃了。” 最后,顾居易是被霍夕拾忽悠着拖去的。两人在路边吃臭豆腐时,顾居易意外地遇见了一个故人。 “静姝!”顾居易有些惊喜地喊道。 “居易!”曾静姝也显得很惊喜,“好久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一个星期前。”曾静姝疲惫而哀伤地说。 顾居易这才发现曾静姝的脸色很不好,于是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小姨几天前去世了。因为癌症,死在了狱中。” 曾静姝的小姨安朵拉,在20年前被控错手杀人,判决终身监禁。安朵拉无儿无女,双亲也在她入狱之后,因为忧伤过度逝世。安朵拉的姐姐,也就是曾静姝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坐不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所以曾静姝就作为安朵拉唯一的亲属,从国外赶了回来。 “我想不通小姨怎么会杀人,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温柔、善良,又害羞的人。我小姨在断气前,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曾静姝幽幽地说,“潘沐阳。” “这个人是你小姨的恋人吗?”顾居易问。 “我不知道。”曾静姝叹了口气,指了指“羽海花苑”所在的位置,“当年发生那场命案的公寓已经拆掉了。” 闻言,顾居易下意识地与霍夕拾对望了一眼,是曾经住在老宅子里的人。看来,下一个任务的提示已经到来了。 “静姝,我会帮你找出真相,让你小姨瞑目的。”顾居易信誓旦旦地保证。 “真的吗?”曾静姝眼里的光芒亮起,又暗下,“已经时隔多年了,你会有什么办法呢?” “我弟弟是警察,会有办法的。”顾居易隐瞒了实情,安慰道。 “嗯!”这次,曾静姝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回老宅子的路上,霍夕拾忍不住问顾居易:“你跟这个曾静姝是同学吗?” “嗯。u看书wwuukanhu.om ”顾居易点点头,念旧地说,“高中的时候,静姝坐在我后排。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带错了爸爸的设计图纸的女同学,就是静姝。” 偷觑着顾居易在提到曾静姝时,眉眼都是笑的模样,霍夕拾的心底有一丝丝的酸意。 顾居易走进资料房,要求调出名叫潘沐阳的租客的个人资料。 “即将为您调出403号房租客,潘沐阳的个人资料。” 大荧幕上很快便显现出顾居易所求的答案。不同的是,潘沐阳的个人资料上,只有简短的五个字:鲸鱼湾海滩。 接下来,资料房没有再提供任何与潘沐阳有关的资料。顾居易于是想,这个叫潘沐阳的人一定还活着,并且很有可能住在鲸鱼湾海滩。 “请调出名叫安朵拉的租客的个人资料。”顾居易试探般地提出新要求,虽然命案是在老宅子发生的,但是他不确定曾静姝的小姨究竟是不是曾住在老宅子里的人。 “即将为您调出402号房租客,安朵拉的个人资料。” 这次,大荧幕上给出的资料又恢复了以往的形态:1998年3月23日,安朵拉,女,入住时23岁,市图书馆工作人员。于2000年4月28日,约晚上9点左右出门,此后再未回过402号房。 原来,安朵拉和潘沐阳曾经比邻而居。 “欢迎进入安朵拉的内心独白。” 这一次,资料房变得慷慨起来,没有弯路要绕,也没有密码需要解锁。大荧幕直接就将顾居易带入了安朵拉的内心独白—— 第12章(二)不太平的四百零三号房 我住在402号房,已经差不多快两年了。一直以来,我居住得都安然无恙。 然而,我旁边的403号房,却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突然变得不太平起来,似乎就像被下了某种诅咒。 最开始在403号房内住着的男人,是一个一看就很正直的男人。 当他在这儿住了差不多快一年的时候,他在某一天突然失踪了。再后来,就有警察来到了他的家里,替他收拾东西。 我从邻居们的议论中得知,原来他是一名警察,不久前因公殉职了。 怪事就是从警察先生殉职后开始的。 第二个住进403号房的男人,是一个油嘴滑舌的花心大萝卜,我经常看见他带不同的女人回来过夜。 当他在这儿住了差不多快两个月的时候,他也在某一天突然失踪了。后来也有警察上门,不过是来调查他失踪的线索的。 然而,直到下一个住户都搬进来了,花心大萝卜的失踪也仍然是一桩悬案。 第三个住进403号房的男人,是一个像冰山一样没有暖意的人,他似乎永远都只会斜眼看人。 冰山男也是在住了差不多快两个月的时候失踪的。他的失踪,至今为止,也是悬案一桩。 周围的邻居们这下都沸腾了,纷纷议论说,这403号房住不得男人哟。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第四个男人搬进来了。这次搬进来的,是一个干净、勤劳、居家的男人。 他的指甲和胡子总是修剪得很光洁,衣服总是熨烫得很平整。他还经常到菜市场买菜回来,自己做饭。 他在刚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主动与我打了招呼。 他说:“你好,我叫潘沐阳。” 至此,安朵拉的第一段内心独白就结束了。 “要进入安朵拉的第二段内心独白,请回答如下问题。” 顾居易看见大荧幕给出的问题是:潘沐阳在住进403号房的第六天,曾收到一件神秘包裹,请问里面装着什么? 晚餐时间,霍夕拾端着一口两人小火锅,和一些新鲜食材,敲响了顾居易的房门。两人边吃,边聊起了目前与新任务有关的线索。 “鲸鱼湾海滩?”霍夕拾颇觉凑巧地说,“我父母和你姨妈家发生车祸的地方,也是在鲸鱼湾海滩附近。” “明天,我们去鲸鱼湾海滩,见见这个潘沐阳吧。” “好。” 第二天,他们就开车去了鲸鱼湾海滩,那里距离市区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据说,以前生态环境好的时候,这片海域常常有鲸鱼出没,故而得名。 顾居易依照着顾居容帮他查到的地址,和霍夕拾一起来到了海边这一幢独立的深灰色三层小楼房前。 他们按了好一会儿门铃,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定期来帮潘沐阳打扫卫生的大婶,看见他们来找人,热心地告诉他们:“潘先生不在家,他出门去旅游了。” “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吗?几时会回来呢?”顾居易问。 “我好像听他说这次要去有沙漠的地方,应该要去蛮久哦。”大婶回答完,接着又告诉他们,“潘先生时常不定期地就会出门旅游,只有八月份他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的。” “为什么?”霍夕拾好奇地问。 “因为每年的八月,潘先生都会在鲸鱼湾海滩,办一个星空隧道的展览。”大婶解释说,“这背后,还是有个故事的呢。” 二十年前,潘沐阳就已经开了现在的这间情景策划公司。但是当时,因为业绩实在太差,他无奈之下,只能决定关门大吉。 就在即将结业的前一天,潘沐阳突然接到了一单生意。是一对父子,请他们帮忙在第二天的晚上,在鲸鱼湾海滩上搭建一个星空隧道。 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终。这是潘沐阳的人生信条,既然还没有正式结业,那么有活儿就得接。 想着反正是最后一单生意了,那就光彩一点结束吧。所以,员工们在潘沐阳的指示下,把这个星空隧道搭建得异常耀眼。在漆黑的鲸鱼湾海滩上,它的闪亮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件事引发的蝴蝶效应就是,潘沐阳的公司在这个夜晚之后,起死回生了。然而,令潘沐阳遗憾和不解的是,那对父子,在约定好的那个晚上,却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这么多年来,潘沐阳始终感恩那对父子给他带来的机遇。因为约定好的夜晚,他们没有出现,所以潘沐阳一直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一个星空隧道。因此,每年的八月,他都会在鲸鱼湾海滩办一个星空隧道的展览。 “星空隧道的展览至今还在办。也就是说,那对父子从那以后就再没出现过了是吗?”霍夕拾问。 “是的,潘先生是这么说的。”大婶如实地回答。 离开潘沐阳的住处后,他们随便在海滩边找了个民家小店坐下。 霍夕拾一边喝着鲜美的海鲜粥,一边神神叨叨地跟顾居易说:“你说那对父子的出现和失约是不是很诡异?” “诡异什么?”顾居易放下已举至嘴边的粥勺,u看书 ww.ukanshu.cm 没好气地说,“依我看,那对父子一定是临时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失约了。之后也没再出现,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外地人。” “那现在找不到潘沐阳怎么办?”霍夕拾问。 “除了耐心地等他回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吧。” “要不,我们也去沙漠玩玩吧?”霍夕拾兴奋地提议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沙漠呢。” “我也没见过沙漠。”顾居易似乎也有兴趣,但他转念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房东最多会给多少天假期?” “我差点忘了这个问题了。”霍夕拾懊恼地说,“回去问问看吧。” 回到老宅子,顾居易用挂在房内西南角方向的电话,唤来了房东。 “房东先生,我们最多可以申请多少天的假期?”霍夕拾挂着讨好的笑容问道。 “如果是霍小姐的话,想申请多少天都可以。”房东先是对霍夕拾说完,接着又对站在她身后的顾居易说,“如果是顾先生的话,一秒钟的假期都不能申请。” “为什么?”霍夕拾抢先抗议道。 “因为他的处境,与你并不相同。”房东言简意赅地说。 霍夕拾还想争辩,却被顾居易拦住了,他平静地对房东说:“我明白了。” 房东走后,顾居易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这似乎是他进入老宅子以来,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自由的可贵。 第13章(一)那对父子失约之谜 一个多月后,他们终于见到了旅途归来的潘沐阳。 此时的潘沐阳已快年近五十。他就像安朵拉内心独白里描述的那样,外表干净整洁,生活习惯良好。 见到潘沐阳的那天,他正拎着番茄、鸡蛋、牛肉,从菜市场回来。看见顾居易和霍夕拾等在家门口,他直接就上前问明了他们的身份。 “我家大婶说的,这段时间一直来找我的两个年轻人,就是你们吧?” 两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分别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之后,潘沐阳便邀请他们进屋去坐。他为他们端上了热茶,和新鲜出炉的小蛋糕。 他们坐在客厅舒适的沙发上,喝了一口热茶后,顾居易就开始道出了今日到访的真正目的。 “潘先生,您还记得安朵拉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潘沐阳原本还和颜悦色的脸,瞬间就阴暗了下来。 “我不想提起这个人。” “为什么?”霍夕拾奇怪地问。 “拔刀向人者,人恒厌之。”潘沐阳字字铿锵。 “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顾居易显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弃。 “年轻人……”潘沐阳忽然笑了起来,“好,如果你们能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就给你们个机会,证明给我看‘眼见究竟是不是为实’。”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找到那对父子吗?”顾居易揣测地问。 “聪明!”潘沐阳赞赏地说完,又意味深长地问,“怎么样,要放弃了吗?” “当初那对父子,一定有留下一些个人信息吧?”顾居易没有正面回答潘沐阳,而是用行动告诉潘沐阳,他已经开始在尝试解开这个谜题了。 “有,你们等一下。”潘沐阳说完,就起身上了二楼。 等待的时间里,霍夕拾悄悄地问顾居易:“你有信心吗?” “没有。”顾居易老实地回答完后,颇有胃口地又拿起了一个小蛋糕,放进嘴里品尝。 “那你还有心情吃蛋糕?”霍夕拾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是谁说的,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做的事只有吃甜食?” 顾居易这一句话,直接将霍夕拾塞得哑口无言。 十几分钟过后,潘沐阳才从二楼走下来。他拿出一张泛黄的收据,边递给他们,边说:“这是那位父亲留下的仅有的信息。” 顾居易接过收据,看见单子上付款人那栏的签名处写着…… “王尚封!”霍夕拾抢先念了出来,语气有些激动。 “你认识这个人?”顾居易诧异地问。 “嗯,说起来,其实你也应该认识。”霍夕拾的语气忽然变得有点沉重,“那天在我家的蘑菇屋里,你只注意到了报纸上你姨妈祝双愉的名字。另一个被你忽略掉了的名字,就是你的姨父,王尚封。” “难怪他们会失约……”顾居易喃喃自语地说。 “听起来,你们似乎认识这位父亲?”在一旁听了许久,潘沐阳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我想我可以为你解释,为什么当年这对父子会失约。”霍夕拾说完,就将当年自己父母与顾居易姨妈一家,在鲸鱼湾海滩附近发生的这场车祸,完整地告诉了潘沐阳。 “原来是父亲出了车祸,那个男孩呢,没事吗?”得知实情的潘沐阳,也是满怀伤感地问。 “嗯,您愿意相信我说的吗?”霍夕拾问。 “当然,我相信你不会拿已故的双亲来说谎。”潘沐阳信守承诺地说,“关于安朵拉的事,你们想知道什么?” “目前,我们最想知道的是……”顾居易说出资料房抛给他的第一个问题,“您在住进当初案发的那座公寓的403号房的第六天,曾收到一件神秘包裹,请问里面装着什么?”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曾在那儿收到过一件神秘包裹?”潘沐阳惊讶得茶杯都打翻了,也无知无觉。 “这重要吗?”顾居易不解潘沐阳为何如此在意这个问题。 “很重要。”潘沐阳有些急躁不安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被误寄的包裹。如果,你现在告诉我,这是有人刻意为之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那包裹里到底装着什么?”霍夕拾因为听了潘沐阳的话,也变得着急起来。 “那里面装着……”良久,潘沐阳才气若游丝地给出答案,“一架望远镜。” 下午两点,他们离开了潘沐阳的深灰色小楼房。霍夕拾望着眼前美丽的鲸鱼湾海滩,u看书 .ukshu.om 感慨地说:“没想到,竟然是我们破解了那对父子的失约之谜。” “不知道我那位未曾谋面的表兄弟,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呢?” “等我不想当米虫了,你再去找他问吧。”生怕顾居易又重提帮她找人的事,霍夕拾赶紧抢先开口道。 “知道了。”顾居易好笑又无奈地答应完,然后静静地陪着霍夕拾吹了一会儿海风,才说,“走吧,该回去了。” 一回到老宅子,顾居易立刻就去了资料房。之前为了等待潘沐阳回来,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一架望远镜。” 坐在黑暗的资料房中,顾居易说出了今天从潘沐阳口中得到的答案。下一刻,他顺利进入了安朵拉的第二段内心独白—— 今晚,风好大。我出门扔垃圾时,一个不留神,门就被风带上了。我穿着单薄的睡衣和拖鞋站在家门口,简直欲哭无泪。 我没有人可以求助,邻居们是不会帮我的。因为我性格内向,不善言谈,所以他们都在背后说我是假清高。 就在我茫然无措时,隔壁403号房新搬来的住户潘沐阳,雪中送炭般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在听我说完了我的窘境后,他给我拿了一床薄毯和一杯热牛奶,然后又去帮我请来了锁匠,为我打开了房门。 如果说之前,我只是对这个叫潘沐阳的男人有好感。那么,今夜之后,我想我是爱上他了。所以,我要守护他。 我一定要让潘沐阳,成为“403号房住不得男人哟”这个诅咒的终结者。 第13章(二)望远镜里的舞者 其实,对于之前住在403号房内的那几个男人,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警察先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花心大萝卜和冰山男,我是多多少少觉察到了他们的一些异样行为的。 比如,他们俩人在失踪前,都会在某一个时期内,固定每晚9点钟左右出门。 又比如,他们俩人失踪的日子,都是在当月的28号这天。 这一切,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今天,是2000年4月1日。我惊恐地发现,潘沐阳也开始在晚上9点钟出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来不及多想,匆忙间只记得拎上钥匙,然后就悄悄尾随他出了门。 至此,安朵拉的第二段内心独白结束。 霍夕拾边烘培着兔子形状的豆沙面包,边和顾居易讨论起新线索来。 “我猜,之前的那两个男人,一定也收到了望远镜。”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顾居易伸了个懒腰,“明天,我们再去拜会拜会潘沐阳吧。” “好啊。”霍夕拾很乐意地欢呼说,“我又可以吹到鲸鱼湾海滩的海风了。” 次日上午,顾居易和霍夕拾又再度拜访了潘沐阳的家。 “您的心情平复些了吗?”顾居易关心地问。 “好多了。”潘沐阳呷了口热茶,“多谢关心。” “今天我们到访是想知道,您收到那架望远镜后,接着发生了什么?”顾居易边问,边打开了手中的录音笔。 “如果是你收到了一架望远镜,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潘沐阳苦笑着反问道。 “当然是走到窗边,用望远镜四处看看咯。”霍夕拾心直口快地说。 “我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才有了后来命案的发生……” 接下来,潘沐阳不堪回首地为他们讲诉了,他住在403号房时发生的事—— 在潘沐阳搬进403号房的第六天晚上,大概是8点半左右,突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当时他正因为吃坏了肚子,心急赶着去上厕所,所以打开门看到是送快递的小哥后,他迅速地签完名就将包裹收下了。 在厕所里一阵疏通过后,潘沐阳的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这时,他才想到,自己好像没有邮购过任何东西。 潘沐阳赶紧查看了一下收件地址,确实写的是这里。不过,没有写收件人姓名,也没有写寄件人姓名和寄件人地址。 带着好奇的心情,潘沐阳打开了这个包裹,里面居然是一架望远镜。他拿起望远镜走到阳台的窗户边架好,接着饶有趣味地观察起了对面楼的居民们的生活。 对面的楼层,与潘沐阳所住的楼层,并不属于同一个小区。所以,有一堵大概只有一层楼那么高的墙,隔在两个楼层之间。 晚上的生活,人们无非就是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打扫一下卫生,没什么新奇的。就在潘沐阳百无聊赖地决定收起望远镜时,对面楼与他正对着的这一户人家里发生的一幕,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此刻,她正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衣,在家中的客厅翩翩起舞。她的身姿异常优美,旋转跳跃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白天鹅。 一曲舞毕后,女人原地坐了下来。潘沐阳透过望远镜,望见她的表情不知为何,忽然间变得很哀伤。 女人立起双膝,头轻轻地靠了上去。好一会儿后,她站起身,拉上窗帘,然后她似乎关上了灯,因为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 潘沐阳本以为女人是换衣服去了,一会儿就会将窗帘再拉开的。所以,他就这样站在望远镜前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小时。 当女人再次拉开窗帘时,她依然穿着白色芭蕾舞衣。她继续在客厅又跳了一会儿舞,之后就真正地拉上了窗帘,休息去了。 此后每晚,潘沐阳都会伫立在窗前,用望远镜偷窥对面楼的那个美丽女人。慢慢地,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 对面楼的这个女人,会在每晚9点左右开始跳舞。跳完一首舞曲后,她就会忧伤地静默一阵,然后站起身拉上窗帘,并且关上房间的灯。直到一个小时后,她又会重新打开灯,拉开窗帘,继续跳一会儿舞。 每天如此,反复循环。 潘沐阳心中不断冒出的疑问是,中间关灯的这一个小时,女人是干什么去了? 在偷窥了女人七天之后,潘沐阳终是按捺不住了。今晚,女人关灯后,他也关上了灯,出了门。 潘沐阳走进女人居住的小区,又上了她居住的楼层,最后来到了她的家门口。uu看书 wwuukanu.om 他像个无耻之徒似地把耳朵贴在她家的门缝上,企图能听见些什么动静。可是里面似乎一点声响也没有,他于是想,难道女人是出门去了? 因此,第二天晚上,潘沐阳提前守在了女人的家门口。从8点半守到10点半,女人始终没有出过门。 到了第三天晚上,潘沐阳决定破釜沉舟。他在晚上9点半敲响了女人家的房门,可是女人始终默不作声,像是在等他自己打退堂鼓。 “请问里面有人吗?我是抄水表的。”潘沐阳边敲门,边大声地问。 女人仍旧假装家里没有人在。 “如果今晚12点前,我没抄到水表,今晚12点后,你家就要断水咯。”潘沐阳心一横,胡乱撒了个谎。 终于,女人家的门,悠悠地开了一道缝。下一秒,女人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后。潘沐阳觉得,她比望远镜里看起来更美。只是,她显然刚刚哭过,因为她的双眼此刻看上去好红。 女人打开门,让潘沐阳进家。 潘沐阳走进去,迅速地看了一眼屋内。他留意到,她客厅的正中央有一面落地镜,厅内右侧方的桌上此刻正摆着一个蜡烛台,上面有一支才烧了三分之一的黑色蜡烛。 最令潘沐阳感官上不适应的事情是,女人平常一直是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可是此刻穿在她身上的却是黑色芭蕾舞裙。 潘沐阳带着重重疑惑走进女人家的卫生间,他假装查看了一下水表后,就赶紧出来了。当他走到客厅时,他诧异地看到女人正拿着一把刀,在等着他…… 第14章(一)天鹅的秘密花园 “你是谁?”女人举起手中的刀,边问边将刀尖对向潘沐阳。 “我……我是抄水表的……”事情发展到如此田地,潘沐阳只能硬着头发继续撒谎。 “别骗我了!”女人厉声打断潘沐阳,然后头头是道地说,“你一没有背包,二没有手电筒,三没有本子和笔,哪里像抄水表的?” 闻言,潘沐阳认输地笑了。 “其实,我是住在你对面楼的。”潘沐阳决定如实相告,“之前,我用望远镜四处乱看的时候,无意中望见了你在跳舞,身姿真是绝美。所以,此后我每天晚上都用望远镜偷看你跳舞。慢慢地,我发现了你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就是每天晚上9点半到10半之间,你都会熄灯一个小时。我很想知道,你熄灯的这一个小时,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生活中,做事总是这么无礼的吗?”女人口气冰冷地问,但是她举起刀的手,已经放下了。 “我的行为,的确不是君子所为。真的非常抱歉。”潘沐阳面红耳赤地说完,就想着该退场了。 然而,女人却出人意料地开口说:“你能留下来听我说说心事吗?我一个人实在是太难熬了……” “好。”潘沐阳立刻就答应了。 “谢谢。”女人有些感动地说,“其实,我每天熄灯的这一个小时,都是在怀念一个已逝去人。” 潘沐阳毫无防备地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相框。他定睛一看,吓!这相框里的人,分明就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 “那是我的孪生姐姐,欧阳夏丽。”女人主动为潘沐阳解了惑。 “你们姐妹俩长得真是好像。”潘沐阳擦了擦额角的汗,趁机问,“那你的名字是?” “欧阳夏晴。”欧阳夏晴说完,就点上了蜡烛台上那支才烧了三分之一的蜡烛,然后关上灯,对着客厅中央的落地镜翩翩起舞。 “我和姐姐在一个剧团表演。我跳白天鹅,她跳黑天鹅。她没患病去世前,我们每晚都像这样,在家一块儿练舞。”欧阳夏晴边跳,边继续讲诉她的心事,“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总是跳着跳着,就想念起她。这时,我就会关上灯,换上她的舞服,对着镜子就好像真的又看见了她一样。” 欧阳夏晴说得很动情,潘沐阳在旁边却听得冷汗涔涔。尤其,还是在这样陌生又黑暗的房间,一个活人穿着死人的舞服,还要装成死人的模样在跳舞,说不瘆人那一定是假的! 终于,熬到了欧阳夏晴一曲舞毕。 欧阳夏晴对着镜子说了一句,“明天见,亲爱的姐姐”。然后,就打开了灯。 光明,令潘沐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明天,你也可以过来陪我吗?”临分别前,欧阳夏晴忽然泪眼汪汪地恳求道。 潘沐阳本想拒绝,因为这实在是不怎么舒心的体验。可是欧阳夏晴的眼睛却好像有种魔力,牵引着他的头,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去。 此后每晚9点,潘沐阳都会来到欧阳夏晴的家,看她装扮成已故的姐姐模样跳舞。 渐渐地,潘沐阳不再感觉到害怕。此时,他才感受到欧阳夏晴对姐姐的思念之情,才看清她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人。 这个晚上,潘沐阳对欧阳夏晴说:“你别再穿黑色的芭蕾舞裙了,还是白色的芭蕾舞裙更适合你。” “可是……”欧阳夏晴把姐姐的黑色芭蕾舞裙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想念姐姐……” “我陪你一起跳舞。”潘沐阳边说,边脱下了外套,“黑天鹅我来跳。” 欧阳夏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潘沐阳,他自己买了一件黑色的芭蕾舞裙穿在了身上,那模样……好滑稽。 “你的腿毛好长……噗……”欧阳夏晴终是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你笑起来,真好看。”潘沐阳认真地说,“夏晴,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接受你。等有一天我邀请你进入我的秘密花园之际,就是我接受你之时。”欧阳夏晴也很认真地问,“沐阳,你愿意等我吗?” “我愿意。” 在潘沐阳跳了大半个月的黑天鹅后,欧阳夏晴似乎终于觉得看腻了。她在这晚临分别前对他说:“明晚,你不用再穿黑色芭蕾舞裙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看腻了。” “那我穿什么来?”潘沐阳期待地问。uu看书 w.uuknshcm “随便你。”欧阳夏晴脸红红地说完,就将潘沐阳赶走了。 第二天晚上,潘沐阳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然后还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带去见了欧阳夏晴。 “花好香,谢谢。” 欧阳夏晴欣喜地接过红玫瑰。然后,她倒了两杯红酒过来,与潘沐阳对饮完后,便正式邀请他进入她的秘密花园。 欧阳夏晴的秘密花园,在她整个屋子的最后一间房间里。她示意潘沐阳打开,他刚一转开门把手,立刻就有一个黑压压的身影冲了出来,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仔细一看,原来是条肥壮的公德牧。不过,它的声带似乎被割掉了,所以始终没听到犬吠声。 “你还养了狗?”潘沐阳惊讶地问。 “嗯。”欧阳夏晴蹲下身,亲昵地摸了摸自己宠物的头,“它可大有用处呢。” 就在他们准备走进房间时,突然有人来访。 于是,欧阳夏晴说:“你先进去吧,暂时别出来,好吗?” “嗯。”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确定,潘沐阳理解地点了点头。 欧阳夏晴离开后,潘沐阳也独自进了房间。他发现,欧阳夏晴的秘密花园有些奇怪,房间内只有顶部有一盏光亮很微弱的灯,其他任何家具或者是电器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 墙面上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油画。因为灯光很昏暗,所以潘沐阳只有凑上前才能勉强看清。这一看,他不禁有些作呕。 那些零散的油画,画的分别是心、肝、脾、肺、肾、胃、肠。 第14章(二)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 潘沐阳赶紧收回目光。因为,此刻他不仅胃里感觉翻江倒海,他的头也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感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潘沐阳再次醒过来时,他听见了争吵声。接着,他就看见邻居安朵拉正拿着一把刀,刺进了欧阳夏晴的胸膛。 潘沐阳立刻冲出房间,把门关紧,然后就报了警。 “当年的事情,就是这样。”潘沐阳说完,疲累地捏了捏鼻梁骨。 见状,顾居易和霍夕拾也识趣地告了辞。 此刻,是二月底,天气仍寒,也非假日,因此鲸鱼湾海滩安静极了。他们悠然地走在海滩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害怕半径15厘米以外的橘红色色块,那么夏天,你岂不是都不能去水边?”霍夕拾边面向着顾居易问,边倒退着走在沙滩上,“因为水边都是橘红色的救生衣嘛。” “何止是夏天……”顾居易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现在我都很害怕会有船只突然开过来。你知道,他们也都是要穿救生衣的。” 顾居易的担心刚说出口,就真的有一艘渔船开回来了,船上的人们此刻都穿着橘红色的救生衣。 见状,霍夕拾赶紧拉着顾居易往停车的地方跑去。当两人气喘吁吁地坐上车后,霍夕拾赶紧查看顾居易的状态。 “你没事吧?” “没事。” “那我们启程回老宅子吧。” “好。” 回老宅的路上,霍夕拾问顾居易:“对了,要进入安朵拉的第三段内心独白,需要回答的问题是什么?” “潘沐阳用望远镜,发现了谁?” “你觉不觉得,这回的任务比起之前,好像简单容易了不少?”霍夕拾警觉地问。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顾居易后知后觉道。 怀揣着这解不透的疑问,顾居易进入了安朵拉的第三段内心独白—— 我偷偷地跟在潘沐阳的身后,来到了对面小区的这户人家门口。 我看见给潘沐阳开门的,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 第二天,我守在这个女人的家门口附近。终于,我等到了她从外面回来。 就在女人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家门的时候,我掐准时机走过去,然后假装在她的面前晕倒。 “你怎么啦?”女人扶住我问。 “我有点低血糖,你能替我从我的包里拿一颗糖出来吗?”我撒了个事先就准备好的谎。 “好的。” 当女人在我的包里找糖时,我用模具悄悄印下了她家的钥匙轮廓。 一番接触下来,我觉得这个长相很美的女人,其实心地也挺好的。帮我找到了糖后,她还好心地问我需不需要到她家去休息一下。 我自觉惭愧地谢绝了。之后,我还是龌龊地去偷配了她家的钥匙,并且趁她外出之际,潜入了她的屋内。 女人的屋子收拾得很整洁,每一间房的房门也都是打开的,除了最后一间房的房门是关上的。 我没有冲动地去打开那扇关上的房门,因为我发现那间房里有一只狗。天生对狗毛敏感的我,在一靠近那间房便喷嚏连连。 临走前,我看见女人在日历上,这个月的28号这天打了一个红色的圈。当下,我的心就蓦地一惊。 住在403号房的男人们,都是在当月的28号这天,离奇失踪的。 心慌意乱地挨到了这个月的28号这天。晚上9点,潘沐阳果然又去了女人的家,他还带了一束娇艳的红玫瑰。 我不安地跟着潘沐阳来到女人的家门口。在他进去半个小时后,我忍不住敲响了女人家的门。 女人打开门,看到是我,有点吃惊。 “请问有什么事吗?”女人说。 “我……”我脑子飞速地转动,想到了个好主意,“我的低血糖又犯了,可我今天忘了带糖,请问你家里有糖吗?” “有,你等一下。” 女人进屋拿糖时,我也不管不顾地跟着走了进去。奇怪的是,我在客厅没看见潘沐阳。也许,他在房间里吧。 这样想着,我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在每个房间搜寻起潘沐阳的身影。当我走到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口时,女人发现了我的行为。 “你在做什么?”女人在我身后冰冷地问。 “我……”我惊吓地转过身,再编不出任何谎话。 这时,房间内忽然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我忿忿地看了女人一眼,u看书w.uukansu.co 不管不顾地打开了房门。然后,我看见潘沐阳闭着眼躺倒在地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心急地蹲下身,查看潘沐阳的呼吸。 “放心,他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女人了然地笑了,“原来你是为了他而来的。” “你想对他做什么?”我紧张地问。 “我会把他的这副臭皮囊和这些恶心的内脏,一起丢给我的乖乖慢慢享用。”女人兴奋地说。 “你……你变态!”我觉得自己简直遇见了一个疯子,“潘沐阳明明那么爱你……” “爱我?哈哈……哈……”女人狂笑起来,“以前我也像你这么天真,所以我被伤得好深。傻姑娘,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贱的,这个跟之前的那两个并无不同,不过都是好色之徒罢了。你等我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给你看看,看看有多恶心……” 说完,女人就拔刀想要刺向潘沐阳。我冲过去阻拦她,她与我扭打间撞醒了潘沐阳。女人一看潘沐阳想醒了,更加着急地想下手。我也跟着急乱起来,恍惚间,我错手把刀刺进了女人的胸膛…… 潘沐阳醒了。他看见我杀了人,于是冲出了房间,将我锁在了房内,并且报了警。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我甚至来不及告诉潘沐阳,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圣经》里说:“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潘沐阳,余生,不管你情不情愿,我都不会叫醒你。 安朵拉的最后一段内心独白,至此终结。 第15章(一)安朵拉的事件是个引子 “你觉得我们要把真相告诉潘沐阳吗?”听完安朵拉的最后一段内心独白,霍夕拾伤感地问顾居易。 “你说呢?”顾居易也很矛盾地反问。 “听安朵拉的意思,是不想告诉潘沐阳真相。可是,如果我们真的不把真相告诉潘沐阳,那安朵拉实在是太可怜了啊……”要霍夕拾为此守口如瓶,她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 “尊重死者的意愿更重要吧。”顾居易试图劝说霍夕拾,也像是在劝说自己。 “不如,交给潘沐阳自己选择吧!” 末了,霍夕拾拍板做出了决定。她把安朵拉的三段内心独白录进了一个mp3里,接着用小铁盒把这个mp3封存好。最后,她拉着顾居易一起来到了潘沐阳海边的这幢深灰色小楼房前。 “就从这面墙把mp3扔进去吧。真相我们已经丢进去了,至于潘沐阳最后有没有发现,那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霍夕拾把装着安朵拉内心独白的mp3递给顾居易,“你力气大,你来扔吧。” 做完这件事情后,顾居易看了看表,然后对霍夕拾说:“还有一个人,是一定要知道真相的。” “你是说曾静姝?” “嗯。”顾居易点了点头,继而问,“对了,上次你说市中心有一家泡芙很好吃,你把那家店的地址定位发给我吧。” “曾静姝喜欢吃泡芙?”霍夕拾酸溜溜地问。 “是啊。” “祝你们吃得不开心,不愉快……”霍夕拾不情不愿地打开手机地图,小小声地坏心咕哝了一句。 此时,霍夕拾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一语成谶。 顾居易和曾静姝还没走进那家店,就先在店门口遭遇了招牌突然掉落的意外。当时,霍夕拾正悄悄地跟在他们的身后,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 顾居易在千钧一发之际,奋不顾身地推开了曾静姝。而他自己由于来不及闪躲,被砸伤了手臂。 霍夕拾独自站在医院的病房门外,窥见曾静姝心疼地抱着顾居易受伤的手臂,不停地掉眼泪,而顾居易则是温柔地轻哄着她。 那画面,看着美好极了。 “他们真是一对璧人。”霍夕拾自言自语完,就苦笑着转身离开了。 晚上,顾居易从医院回到了老宅子,霍夕拾烤了点苹果派去看望他。 “伤得严重吗?” “没什么事,不过是点皮外伤罢了。” “那就好。”霍夕拾问候完顾居易的伤势后,便话锋一转,“麻烦你托你的警察弟弟,帮我找一下你姨妈家的那个男孩吧。” “你怎么突然想找他了?”顾居易有些意外。 “因为……我终于当腻米虫了啊。”霍夕拾笑着说了谎。其实是因为,终于想明白了,顾居易是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与其难过地看着他跟别人在一块儿,不如自己先离开。 “好,我现在就给居容打电话。” 他们在顾居容的帮助下,几经波折,终是找到了姨妈的儿子,王安瑞的下落。 “当年我姨父和姨妈出车祸逝世后,王安瑞就跟着他的大伯去了国外。”顾居易递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霍夕拾,“这是他的电话,你恐怕只能这样跟他‘见面’了。” “这样就可以了。”霍夕拾接过纸条,“明天我就离开了。” “离开?”闻言,顾居易有片刻的愣怔,“你要去哪儿?”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自然就要离开老宅子了。”霍夕拾理所当然地说。 顾居易这才反应过来。此前,他从未想过,霍夕拾会先离开。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起伏。 “你不会去阿尔卑斯山脉吧?”顾居易担忧地问。 “放心吧。”霍夕拾噗嗤一声笑了,她保证道,“我说过会开一间‘不爱吃茄子’蛋挞店的。” 霍夕拾走后,顾居易又回到了之前孤军奋战的日子。 安朵拉的事件结束后,顾居易依然没有找到3010号房的钥匙。难怪这个任务完成得如此轻易,原来它对打开3010号房,根本毫无帮助。 “怎么会没有帮助呢?” 忽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居易诧异地转过身,看见来人是房东,他不知何时,悄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顾居易抱歉地问,之前他在走神,所以没有听清。 “我说,安朵拉的事件,对打开3010号房,其实大有用处。”房东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何以见得?”顾居易不解地问。 “它的作用,更像是一个引子。我只能言尽于此,祝你好运。”房东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顾居易回到101号房,uu看书 .uukansu.om 翻出抽屉里那把莫名其妙得到的钥匙。然后,他一边思考着房东所说的话,一边往老宅子的四楼走去。 安朵拉的事件,牵扯到的房号分别是402号和403号。如果说它是一个引子,那么一定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这两个房间里。 顾居易首先来到402号房门前,他尝试着用钥匙打开402号房,结果失败了。他接着又走到403号房门前,心情复杂地抬起钥匙插入锁孔。终于,这把莫名其妙的钥匙找到了它真正的归宿。 403号房的房门刚被推开,顾居易就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403号房里会有一个人。 “你是谁?”顾居易困惑地问。 “欧阳夏晴。”女人坐在窗台边上,轻声地回答道。 欧阳夏晴?安朵拉的事件中,那个可怕又变态的女人,最后,被安朵拉错手杀死了。原来,又是一个亡灵。 顾居易叹了口气,问:“你是被关在里面的吗?” “我不知道。”欧阳夏晴摇了摇头,“因为我没想过要出去。” “那你留在这里等什么呢?” “对啊,我等什么呢,他早就不会回来了……”欧阳夏晴好凄凉地笑了,“可是我就是死不了心啊……” “你口中的‘他’,是指谁?” “郑毅诚。”欧阳夏晴幽幽地说。 听到欧阳夏晴所说的名字,顾居易的头倏地痛起来。疼痛中,他恍惚听见有人在耳边说:“毅诚叔叔,是我们家的恩人……” 第15章(二)奇怪的声音和头痛 “你怎么了?”欧阳夏晴奇怪地看着,忽然间面露痛苦神色的顾居易,问道。 “没事。”顾居易甩了甩头,回答道。耳边的话语消失后,他头部的痛感也跟着一块消失了。 刚才究竟是谁在说话,那话是对他说的吗?如果是的话,这个叫郑毅诚的男人对他们家有过什么恩情呢? “你说你在等郑毅诚?”顾居易问欧阳夏晴,“他曾经住在这间房吗?” “嗯。”欧阳夏晴点点头。 “他是那个因公殉职的警察吗?”顾居易又问,他忽然想到安朵拉的内心独白里,曾经提到过一个正直的男人。 “不是。”欧阳夏晴摇了摇头,“他是个酒吧老板。” 顾居易觉得这事有蹊跷,于是求证似地问:“他是1998年到1999年间住在这里的吗?” “对啊。”欧阳夏晴似乎也感觉到了顾居易怀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他是在我说的那段时间住在这里的人,那么他应该是个警察才对。”顾居易解释说,“并且他是因公殉职的。” “毅诚是警察?因公殉职?”欧阳夏晴不明所以地低泣道,“他为什么要骗我?” “等我去资料房问问清楚吧。” 顾居易说完,就离开403号房,径直去了资料房。 “请调出403号房郑毅诚的个人资料。” 大荧幕没有直接给出任何与郑毅诚相关的资料,只写着一句话:请于403号房内寻找。 顾居易又辗转回到403号房。他告诉欧阳夏晴:“答案就在这间房里。” “这不可能。”欧阳夏晴不相信地说,“我已经在这儿待了快20年了,从未见过什么答案。” 顾居易没有与欧阳夏晴争辩,而是仔细地观察起眼前的403号房。 之前,顾居易也曾在302号房内寻找过答案,不同的是,那是一间空房间。而此刻的403号房内,所有器具一应俱全,就好像郑毅诚还未死去,仍旧住在这里一样。 可是顾居易观察了半天,一点收获也没有。就在他垂头丧气之际,他的头突然又痛了起来。 还是那个声音在顾居易的耳边说:“毅诚叔叔说,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之后,顾居易耳边的话语又莫名地自动停止了,他的头也不再疼痛。 “每次都要这样吗……”顾居易难受地揉着额际,抱怨说。 “你说什么?”欧阳夏晴问。 “你跟郑毅诚之间,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顾居易避开欧阳夏晴的问话,转而问起了刚刚听到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欧阳夏晴吃惊又慎重地问,这可是她跟郑毅诚之间的秘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请你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弄清楚郑毅诚生前的事,很有可能就是我目前需要完成的任务。”顾居易恳切地说,“你也想弄清楚他生前到底为什么要欺骗你,对吗?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你还想知道什么?”半晌后,欧阳夏晴选择听从顾居易所说的。 “你们之间的那个孩子呢?” “我们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消失了。”欧阳夏晴悲伤地回忆起往事,“那天,我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因此而流产。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和毅诚有了孩子。” 原来郑毅诚的孩子早早就夭折了。如果他是真心爱欧阳夏晴的话,那么他一定很伤心这个孩子的离世。说不定,他会谨记这个日子作为孩子的忌日…… “你还记得你们孩子夭折的那天,是哪年的几月几号吗?”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欧阳夏晴闭上眼,如泣如诉地说,“1999年3月16日。” 顾居易重新观察起眼前的房间。蓦地,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客厅墙上的那本挂历上。他走过去,看见这本挂历果然是1999年的挂历。他翻到3月份,在16号这一天,郑毅诚做了个标记。 下一秒,顾居易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盒。 “你看到了吗?”顾居易惊喜地问欧阳夏晴。 “嗯。”欧阳夏晴不可思议地点点头。 那个水晶盒上,写着,郑毅诚的记忆碎片。 他们只高兴了一会儿,新的问题便接踵而至。那就是,到底该如何才能打开这个装着郑毅诚记忆碎片的水晶盒呢? 水晶盒并没有上锁,可是他们也触不可及。一旦他们把手凑过去,水晶盒就会自动飘移开。 如果,夕拾在就好了,她这么古灵精怪,一定会有办法的……顾居易下意识地又想起了霍夕拾。最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常想起她了。 这天,顾居易终于忍不住了。他给霍夕拾发了个信息,问候了一下她最近的生活。当得知她就在老宅子附近开了家蛋挞后,他立刻就向她要了地址定位。 看到霍夕拾的店招牌上,写着大大的“不爱吃茄子”时,u看书ww.ukanshu顾居易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霍夕拾端了一盘新鲜出炉的芝士蛋挞过来给顾居易,假装不经意地问起,“曾静姝呢?” “静姝?她回国外了。”不知道霍夕拾为什么提起曾静姝,不过顾居易还是回答了她。 “她走了,你没挽留她?”霍夕拾惊讶不已地问。 “我干嘛要挽留她?” “你不是喜欢她吗?” “咳……咳咳……”顾居易被霍夕拾的话呛到了,“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的……” “妹妹……霍夕拾,你说你是不是蠢啊?大笨猪!大笨猪!”霍夕拾懊恼地低声咕哝,气得不能自已。 “你怎么啦?”顾居易拉住霍夕拾猛敲自己脑袋的小手。 “没事。”霍夕拾讪讪地抽回手,“你最近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不太顺利。”顾居易把打不开水晶盒的事,跟霍夕拾说了一下。 “手一靠近,水晶盒就自动飘移开。那你们就不要用手嘛!”霍夕拾想了想说。 “不要用手?”顾居易不由自主地重复道。 “对啊。会不会你只需要直接跟它说,哪一年几月几号,它就会自动跳出那一天的记忆碎片呢?”霍夕拾假设说。 “有可能,等会儿我就回去试试看。” 临走前,顾居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霍夕拾:“以后,我遇到问题,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找你商量吗?” “当然。”霍夕拾笑得眉眼弯弯地说,“我们是朋友嘛。” 第16章(一)白糖与砒霜 顾居易走进403号房时,欧阳夏晴正出神地凝望着漂浮在空中的水晶盒。 “毅诚,我好想你……”没有留心顾居易的到来,欧阳夏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轻声地说。 奇迹发生了,水晶盒主动飘到了欧阳夏晴的面前。接着,它自己缓缓打开了盒盖。 “原来,要打开一个人的记忆水晶盒,得用‘思念’召唤……”顾居易恍然大悟地低喃。 这时,欧阳夏晴才发现顾居易站在她的身后。她对他招招手,说:“过来看看吧。” 顾居易走过去,看见水晶盒里装着好多的小瓶子。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起其中一只瓶子,透明的椭圆形,内部有五颜六色的流光在涌动。他扯开瓶口的塞子,流光立刻倾泻而出。 下一瞬,他们就进入到了郑毅诚的记忆当中—— 这是一个好大好黑的房间。 郑毅诚紧张地盯着正前方。黑暗中,依稀可见那里有一张背对着他的皮质靠背转椅。忽然,转椅转动了,椅上的人转过身面向着他。一束光打在椅上人的脸部,是一张画满油彩的脸。嘴部画得尤为骇人,血红而巨大。 那张血盆大口铿锵有力地对郑毅诚说:“你输了!” “吓!”郑毅诚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原来,刚才是一场梦。自从接受了这个神秘的任务以来,他似乎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的觉。 一个月以前,郑毅诚被上级叫到一间密室。 “这个神秘组织非常残忍,对在比赛中的失利者毫无仁慈之心。输了,必死无疑。你除了定期接受训练以外,还要从现在起谨记,你的身份是一名酒吧老板,并且你的酒吧因为经营不善,正在亏损当中。” “是。” 不过几分钟,瓶内的流光就耗尽了。他们退出了郑毅诚的记忆,回到了403号房。 “原来,毅诚真的是警察……”欧阳夏晴同时也明白了郑毅诚为什么要对她说谎,他是职责所在。 “我们继续看看其他瓶子里的记忆吧。”顾居易想一鼓作气。 “好。”欧阳夏晴同意地点点头。 然而,当顾居易试图打开第二个瓶子时,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开瓶口的塞子。 “怎么会这样?”顾居易无能为力地放下手中的瓶子,想不通地问。 “我来试试。”欧阳夏晴拿起顾居易放下的瓶子,试了半天,也是徒劳。 难道打开瓶子,也是有规则的?顾居易边这样想着,边拿起第一个瓶子,仔细查看了它的周身。果然,在瓶子的底部,他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数字“1”。 顾居易拿起之前打不开的第二个瓶子查看,发现它的底部写着数字“5”。看来,打开瓶子的规则,应该是要按照瓶子底部的数字顺序来才行。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顾居易赶紧从水晶盒中找出底部写着数字“2”的瓶子。这一次,他轻易就扯开了瓶口的塞子。 于是,顾居易和欧阳夏晴一起,进入了郑毅诚的第二段记忆—— 职业的训练有素,使郑毅诚轻易地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可是他不能做出反抗,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那般,任人宰割。 几天前,郑毅诚就接到了上级的命令。那个神秘组织已经正式将他纳入这次的名单中,不久,他们就会做出行动。而他需要做的事,就是乖乖上钩。 郑毅诚为方便他们下手,故意走进了一条人少漆黑的小路。他们没有辜负他的盛情,很快,便用沾满乙醚的毛巾迷晕了他。 当郑毅诚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这个神秘组织的密室。 此刻,坐在郑毅诚对面的,一共有7个人。他在心里默默地给他们分别取好了代号:小胡子、眼镜男、贝雷帽、黑小伙、大颗痣、丸子头、红指甲。 就在大家都在悄悄地彼此打量之际,密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脸上画满油彩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变声器,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是你们这次竞赛的裁判,代号花猫。”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了。 花猫似乎并不介意被讥笑,他坦然自若地继续说:“相信大家来这里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胜出竞赛,拿到自己所需的金钱。接下来,请大家跟我到装备库,每个人可以从中选择一样东西,作为自己的秘密武器。” 大家进到装备库中后,都像防贼一样地防着身边的人。郑毅诚也一样,输的人就要死,没有人愿意送死。 最后,郑毅诚选好了一样小东西,悄悄地塞进了裤子口袋。 选好秘密武器后,花猫又领着众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密室。之后,花猫便宣布:“竞赛正式开始。u看书 .uukanhu ” 虽然花猫宣布了竞赛开始,但是却没有告诉大家竞赛的内容。他在宣布完竞赛开始后,就离开了密室。独留下众人,在密室里傻坐。 郑毅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此刻所处的这间密室。室内除了有足够他们八个人排排坐的这张超长沙发外,还有一张正好足够八个人围着坐下吃饭的圆桌。此时,圆桌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些装了水的水杯。 郑毅诚数了数,一共是10杯水。这一点很奇怪,密室里明明只有8个人,多出来的两杯水,是给谁的呢? 没有目标且无期限的等待,总是令人急躁与厌烦的。 一个小时后,黑小伙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没有人附和他,他独自唠叨了一阵后,很快便觉口干舌燥。于是,他走到圆桌边,从中随手拿了一杯离他最近的水,接着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黑小伙忽然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口中大喊着:“快来人,我的肚子好痛……” 一个小小的火柴盒,从黑小伙的裤子口袋里滚落了出来,想必这就是他选择的秘密武器。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之际,花猫带着两个蒙面人和一副担架重新回到了密室。他示意两个蒙面人把黑小伙抬走,然后对着大家宣布:“此局已成功淘汰一人。” 众人一片哗然。 花猫接着说:“圆桌上为大家准备了10杯水解渴。其中,8杯是糖水,2杯是砒霜水。喝中砒霜水者,本轮出局。现在,还剩下一杯砒霜水,祝大家好运。” 第16章(二)傻人有傻福 数字“2”瓶内的流光也很快耗尽,就在他们准备寻找底部写着数字“3”的瓶子时,顾居易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居易……你现在能到我的店里来一下吗……”是霍夕拾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忐忑不安,那边似乎还有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我现在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后,顾居易立刻赶去了霍夕拾的蛋挞店。 一进店里,顾居易就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一个粗鲁的男人和一个纤细的女人,正在跟霍夕拾争执些什么,样子看上去像是来找茬的。 “顾居易,你来啦!”一看见顾居易,霍夕拾立刻小跑着过去,小声地跟他说,“他们说我的蛋挞里有蟑螂,这怎么可能,我卫生做得很干净的……” “你别怕,我来说。”顾居易安抚完霍夕拾,转身面对来找茬的男女,问,“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要求赔偿!”粗鲁男人狮子大开口地讹出一个数目。 “你们的胃是金子做的吗?”顾居易讽刺地说,“我看还是直接报警吧。据我所知,现在的检验技术可高了,小小一只蟑螂也能被解剖,到时看看它的胃里是不是吃进了咱们店里的蛋挞,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就能知道责任方在谁了……” 这对只懂虚张声势的男女被顾居易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啥好处也没捞着,骂骂咧咧地走了。 “好可怕,我看我还是关掉店面,只做外卖生意好了……”霍夕拾边收拾店内的残局,边感慨地说。 “你自己决定吧,怎么舒服就怎么来。”顾居易说完,也蹲下身,帮霍夕拾一块收拾起来。 “对了,之前我搬家的时候,把你送我的格桑花胸针落在202号房里了。你能去帮我拿一下吗?” “可以。”顾居易答应完,又想到一个问题,“不过,202号房的钥匙得去问房东要吧。” 清理好店内的脏乱后,霍夕拾就关了店,跟着顾居易一起出了门。在走到那条蜿蜒的甬道尽头时,霍夕拾不敢置信地指着老宅子的入口问:“为什么我还能看见这幢老宅子啊?” “为什么你会看不见?”顾居易不明所以地问。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要找的人。”霍夕拾解释道,“按理说,我应该看不见老宅子了才对,这是房东曾经告诉过我的。” “房东应该不会说谎。”顾居易断言道。 “反正都来了,我进去问问他吧。”霍夕拾决定说。 顾居易用101号房内的电话,很快便唤来了房东。 “霍小姐,好久不见。”看见霍夕拾,房东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不久不久。”霍夕拾凑上前,笑眯眯地问,“房东先生,为什么我还能看见这幢老宅子啊?” “那自然是因为……”房东顿了顿,才说,“你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找错人了?”霍夕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居易,看到他也是一脸的惊讶。 房东点点头,不再多言。 “那我还可以回来202号房住吗?”霍夕拾问。 仿佛早已预料到,房东的掌心倏地变出202号房的钥匙,他微笑着将它递给霍夕拾说:“欢迎回来。” 房东走后,顾居易信誓旦旦地跟霍夕拾保证说:“我绝对没有故意找个人来糊弄你。” “我相信你。”霍夕拾又接着说出自己的疑虑,“我也跟那个王安瑞通过电话,我在电话里提到当年的那场车祸,并且向他道歉时,他很自然地就接受了。所以,我想,你弟弟帮我查到的确实是你姨妈的儿子。只是,为什么老宅子会说我没有找对人呢,难道我要找的不是你姨妈的儿子?”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 “那我们就都别想了。”霍夕拾显得并不在意,她佛系地说,“我相信,答案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的。” “我倒是很高兴。你回来了,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闻言,霍夕拾低下头,羞涩又带点喜悦地笑了。 第二天,顾居易和霍夕拾一起来到了403号房。初次见到欧阳夏晴的真容,霍夕拾悄悄地在心里感慨,她长得可真美啊! 欧阳夏晴拿出她已事先找好的数字“3”瓶子,递给顾居易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我扯不开瓶塞。” “只有我能扯开瓶塞吗?”顾居易好奇地接过瓶子,递给身边的霍夕拾试了一下,果然她也扯不开瓶塞。 “看来真的只有我才能打开这些记忆瓶子。uu看书 ww.uukanshu ”顾居易说完,就扯开了数字“3”的瓶塞。随着霍夕拾一声惊奇的“哇”,他们进入了郑毅诚的第三段记忆—— 原来,多出来的两杯是“死亡之水”。郑毅诚在心里默默地感慨。 剩下的时间里,大家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忽然从某一时刻起,密室内开始变得越来越热,人人都愈发感到口渴难耐。 喝水解渴,成了目前的当务之急。 “喝水不一定会死,不喝就一定会渴死。九分之一的机率,不管了。”大颗痣冲到圆桌边,端起一杯水移到嘴边,临饮前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怯懦地放下了。 “咦,房间里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蚂蚁?”贝雷帽最先发现,并且叫喊道。随即,他就灵机一动地想到,蚂蚁嗜甜。 于是,贝雷帽随手从圆桌上拿起一杯水,倒了一些在掌心。接着,他把掌心移近蚂蚁,须臾间,就有蚂蚁爬了过来。 贝雷帽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丸子头、红指甲、大颗痣,纷纷效仿起贝雷帽的做法,而郑毅诚、小胡子,还有眼镜男却没有动。圆桌上的水,顷刻间便只剩下五杯。 “蚂蚁除了嗜甜,在这么热的环境下,也会近水的。”眼镜男嘲讽地说,“用这种方法来分辨白糖水与砒霜水,真是可笑。” 喝下了水的四位,听到眼镜男这么说,吓得抠喉的抠喉,慌得跳脚的跳脚。 最后的事实却证明,傻人还真是有傻福。喝下了水的四位,抽中的全是白糖水。 第17章(一)假的信息浮出水面 此时,圆桌上的水还剩下5杯。其中4杯是白糖水,1杯是砒霜水。 仍旧在此局中待定的,分别是郑毅诚、小胡子,以及眼镜男。 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晰,要么他们三个人就一起胜出,要么他们三个人中必定还会被淘汰一个。郑毅诚刚在心中如此分析完,花猫就走了进来。 花猫撤掉了圆桌上此刻仅剩的5杯水,重新换上了3杯水。然后,他对他们三个人说:“3杯水里,2杯白糖水,1杯砒霜水。” “这不公平!”眼镜男最先抗议道。 花猫的操作,无疑在告诉他们,你们当中,必死一个。 “之前有过公平的时候,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花猫不疾不徐地说,“现在,你们三个人需要来一场小游戏,赢的人可以获得优先选择水杯的权利。” 游戏比赛规则如下:三张牌,两张是同类,一张是异类。异类被揪出,则拿到同类牌的两人获胜。异类被指认失败,则拿到异类牌的一人胜出。三个人之间,不能出现任何交流,否则将视作犯规出局。 “接下来,你们将进行第一轮的自我陈述。”花猫给他们三个人分完牌后,接着转向郑毅诚说,“第一轮陈述,就从你开始。” 要尽量隐藏身份防止异类看穿,但同时又要对同类释放有用的信息。郑毅诚思忖过后,开口说:“天体。” 第二个陈述的人是小胡子,他说:“宇宙。” 第三个陈述的人是眼镜男,他说:“行星。” 第一轮陈述过后,郑毅诚无法分辨出谁是同类,他只能静待着花猫宣布第二轮陈述的开始。这一次,从小胡子开始先陈述。 小胡子说:“太阳系。” 眼镜男接着说:“八大行星。” 第二轮陈述里,他们依旧很保守,没有释放有用信息。于是,郑毅诚也只能说:“排列有秩序。” “接下来,是最后一轮陈述。”花猫说完,便示意眼镜男,这回轮到他先开始了。 这一场心理战里,眼镜男终是先败下阵来。他心一横,赌博般地将自己的底牌昭然若揭:“第三。” 小胡子了然地笑了笑,说:“明白。” 郑毅诚也附和地说:“知道。” 金、木、水、火、土、天王、海王……排在第三的便是,水星。 “三轮陈述,全部结束。”花猫微笑着问向他们三个人,“现在,你们可以开始指认了。请问,你们觉得哪一位是异类呢?” 不约而同地,郑毅诚和小胡子都指向了眼镜男。因为,他们拿到的牌是,金星。 “异类指认……”花猫故意顿了顿,才说,“成功。” 花猫宣布完郑毅诚和小胡子胜出后,便让他们自行商量由谁先选择水杯。郑毅诚似乎并不着急,他对着小胡子作出了“你先请”的手势。小胡子也没有客气,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郑毅诚的好意。 小胡子站在圆桌边,背对着众人捣鼓了一阵后,胸有成竹地选择了一杯水喝下。 接下来,轮到郑毅诚选择了。他走到仅剩的两杯水面前,从容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他在装备库选择的秘密武器——一小袋银粉。 郑毅诚小心翼翼地把银粉倒入其中一杯水中,当看到水的颜色并没有发生变化后,他也端起这杯水,信心十足地喝下了。 在观察了小胡子和郑毅诚几分钟,确定他们都安然无恙后,眼镜男绝望地撒了起泼。原来,他选择的秘密武器,与郑毅诚和小胡子的一样,都是银粉。最后,他是被花猫带进来的人五花大绑抬出去的。 “恭喜在场的各位,顺利晋级到了下一轮。新一轮的竞赛,现在正式开始。”花猫说完,就吩咐人端了一盘蛋糕进来。之后,他又离开了密室,再次独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郑毅诚的第三段记忆,也在这个点停止了。 “他们的竞赛好凶险……”霍夕拾有口无心地说,“我记得安朵拉的独白里,警察先生就是在执行这次任务中殉职的吧?” “是吗?”欧阳夏晴伤心地问。 霍夕拾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挠了挠脸,懊恼地点了点头。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顾居易没有自作主张地继续打开下一个记忆瓶子,而是尊重地问了欧阳夏晴的想法。 “嗯。”欧阳夏晴闭上眼,一滴泪从她的颊边滑落。 顾居易和霍夕拾轻声地退出403号房,留出空间令欧阳夏晴能够安静地独处。 “最近,我的头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疼痛,然后就会有声音在我的耳边说话……”顾居易坐在老宅子前院的木桩椅子上,u看书 .uukansh.om与霍夕拾闲聊起来。 “有这种怪事……那声音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霍夕拾好奇地问。 “它跟我说,‘毅诚叔叔是我们家的恩人’。”顾居易将之前听到过的话,转诉给霍夕拾听。 “是对着你说的吗?” “我不能确定。” “也许你父母会知道。”霍夕拾客观地说。 “也许吧,但是我也不想去问了。”顾居易疲惫地说,“我觉得他们有许多的事情都在瞒着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霍夕拾还记得,以前顾居易提起家人,语气总是充满了温馨。 “我妈不仅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在301号房门口哭的真正原因,还一直瞒着我关于姨妈家的事。”顾居易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霍夕拾这件事,“昨天我回去吃饭,故意试探了一下居容,我怀疑他故意给了我假的信息。” “什么假的信息?”霍夕拾有点不明白。 “王安瑞。”顾居易直言不讳,“我怀疑居容声称帮我找到的姨妈的儿子,是假的。” “难怪房东会说我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霍夕拾恍然大悟地说,“可是,你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想不明白。”顾居易生气地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头,这是他极少会出现的粗鲁行为。 “我想,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霍夕拾尝试安慰说。 “会有什么原因?”顾居易急躁地打断霍夕拾,“难不成我是姨妈的儿子吗?” 顾居易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都瞬间凝固了…… 第17章(二)7人偶想知道谁破了手 “你是吗?”霍夕拾傻愣愣地问。 “不知道。所以,我拔了自己的头发,和他们的头发,准备送去验dna。”顾居易煞有其事地说。 “真的?”霍夕拾始料未及地问。 “当然是……假的!”顾居易没好气地白了霍夕拾一眼,“我又没有失忆,自己是不是姨妈的儿子,我会不知道吗?” “说得也是。”霍夕拾嗔怪地打了顾居易一下,“被你吓死了!” 顾居易笑着摇了摇头,尔后站起身,说:“走吧,欧阳夏晴的心情应该已经平复好了吧。” 他们重新走进403号房时,欧阳夏晴已经平复多了。于是,顾居易扯开了数字“4”的瓶塞,三个人一起进入了郑毅诚的第四段记忆中—— 郑毅诚数了数盘中的蛋糕,一共是6个。这次蛋糕的数量倒是没有多,走了黑小伙和眼镜男,现在他们只剩下6个人了。 经过上一场的折腾,大家其实都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没有人敢对圆桌上的蛋糕轻举妄动。 密室内,此刻还循环播放着一首诡异的歌谣: 一个二个三个人偶; 四个五个六个人偶; 大人偶拿针想戳二人偶的手; 二人偶躲开露出三人偶的手; 三人偶迅速地想要碰大人偶的手; 却被四人偶抢先出了手; 五人偶于是叫六人偶收好自己的手; 七人偶想知道到底谁破了手? 歌谣一出,大家几乎全都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因为,谁也不知道谁的手里有针? 只有一个人气定神闲地独坐在长排沙发上。他扯了扯头上的贝雷帽,悠然地开口说:“大家不用害怕,进入密室之前,我们都是被赤裸裸地搜过身的。不要说藏一根针,一根毛你都带不进来。之前在装备库,我仔细查看了里面所有的东西,没有一样是针。” 贝雷帽此言一出,大家离他更远了。假若他说的是真话,那他倒是不具什么威胁。可倘若他说的是假话,装备库里面其实有针,那离他近可就危险了。因为拿针的人,必定是他。 “这个贝雷帽,很聪明啊。”小胡子忽然感慨地说。 “怎么说?”大颗痣纳闷地问。 “无论如何,他是成功地将自己隔离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郑毅诚也加入了他们的议论中。 这次竞赛中仅有的两个女生,丸子头和红指甲,也蜷缩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姐姐,你说咱们这只有六个人,歌谣里说的七人偶是谁啊?”丸子头想不通地问。 红指甲伸手指了指房内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撇撇嘴说:“正在偷窥我们的那个人,就是七人偶呗。” “这么说,我们当中,还真的有人有针咯?”丸子头惶恐不安地问。 “我猜肯定是的。”红指甲断言道。 “那你觉得会是谁有针呢……” 红指甲还没来得及回答丸子头的问题,密室的门就先被推开了。花猫走进来,看了一眼圆桌上原封不动的蛋糕,摇摇头笑了。 “我们老大说了,虽然他不够光明磊落,但是他更喜欢推陈出新,同样的把戏绝不玩两次。”花猫信誓旦旦地向众人保证道,“大家一定都饿了,快过来吃吧。” 有了花猫的保证,大家纷纷拿起蛋糕,放心地吃了起来。 郑毅诚吃得很慢,他总觉得心不安,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他边吃,边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人。果然,他成功地捕捉到了一个人的异样。 郑毅诚观察到,丸子头原本咀嚼得顺畅的嘴,忽然间卡了一下。然后,她抬起手放到嘴边,故意假装擦嘴边的碎屑,最后掩饰般地将嘴里的一样东西吐到了手中。 那一定是一根针。郑毅诚在心里默默地怀疑着。 丸子头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上衣口袋,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起蛋糕。当大家都吃饱了,有些困怠之际,她悄悄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红指甲。 “姐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丸子头尽量冷静地对红指甲说,“你别被我吓着了。” “什么事啊?”红指甲诧异地问。 “刚才吃蛋糕……”丸子头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吃到了一根针!” “什么?”红指甲忍不住惊呼出声。 还好,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嗯。”丸子头点点头,确定没有人看到后,才从上衣口袋里偷偷摸摸地掏出那根针来给红指甲看。uu看书 ww.uukanshu “你打算怎么办?”红指甲小小声地问。 “这轮竞赛的内容已经显而易见了。我抽到了藏有针的蛋糕,再配合密室内循环播放的这首歌谣,接下来要我做的,必定是找一个人的手来戳破。被我戳破的这个人,就是这局的失败者。”丸子头犹豫不决地问红指甲,“可是我不知道用针戳谁,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那个贝雷帽肯定不行。咱们一直疏远着他,你如果突然靠近,他一定有所警觉。”红指甲头头是道地替丸子头分析着。 “我也这么觉得。还有小胡子,和那个一眼看过去很正直的男人,他们估计也是厉害的角色。之前,他们和眼镜男斗的时候,心理素质多沉稳啊,也不能选他们。” “那就只剩下大颗痣了……”红指甲用手指点了点嘴唇,“他看起来挺傻乎乎的。” “那就选他了?”丸子头歪着脑袋问红指甲。 “我觉得可以。” 锁定好目标后,丸子头就准备行动了。 就在丸子头准备站起身时,红指甲突然拉住了丸子头握着针的这边手,像似要交代她什么事情的样子。 丸子头疑惑不解地转过头,看到红指甲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倏地变得恶毒起来。红指甲此刻正紧紧地挤捏着她的手,像是要揉碎一般地用力。她霎时就明白了,原来红指甲一直在假装跟她亲近。 红指甲真正的目的,是想趁丸子头信任她之际,令丸子头自己用掌心的针戳破自己的手,成为这一局的失败者。 第18章(一)烫不可及的凹槽 面对红指甲的凶狠,丸子头的回报是莞尔一笑。 看见丸子头的笑,红指甲有片刻的愣怔。下一瞬,红指甲就感觉到手背一阵刺痛,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背被针戳破了,上面正渗着一颗血珠。 原来,丸子头不知何时已将针藏入了另一边手心。此刻,她正天真地望着红指甲问:“姐姐,你怎么会把自己的手伸到我的针底下来了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你一直在我的面前假装天真!”红指甲发出绝望的嘶吼,并且狠狠地甩出了她选择的秘密武器,一个袖珍的放大镜。 “姐姐,你这可是贼喊捉贼啊。”丸子头无辜地眨着眼说。 末了,花猫走进来,命人将面如死灰的红指甲带出了密室。他清清嗓子,宣布说:“恭喜在场的各位,再次成功晋级下一轮。” 退出郑毅诚的第四段记忆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商量过后,他们一致决定今天就先到此为止。 在经过三楼拐角的时候,顾居易被楼道内突然射出的一道手电筒强光击倒。他呼吸急促地倒在地上,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回他不仅胸闷透不过气,还出现了曾在403号房内出现的头痛感,耳边还同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顾居易……”见状,霍夕拾惊呼一声,接着立刻冲到打着手电筒照路的甘正堂面前,她抢过他手中的手电筒关掉,气急败坏地说,“别照了别照了,顾居易对黑暗中突然照射向他的强光,会产生神经性过敏。” 霍夕拾跟甘正堂解释完后,又急忙冲到顾居易身边,查看他的状况。她担忧地问顾居易:“你还好吧?” 顾居易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耳边的刹车声消失后,他的头痛也跟着消失了,只剩下胸口仍然还是闷闷的。 “会对黑暗中突然照射向他的强光产生神经性过敏……”甘正堂走到顾居易的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原来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 “甘正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居易还未来得及开口,霍夕拾就抢先替他问了。 “资料房说,能替我解锁这本日记本的人,会对黑暗中突然照射向他的强光产生神经性过敏。”甘正堂从随身携带的相机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它的周身萦绕着蓝紫色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寻常日记本。 “因为始终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人,所以我的任务一直停滞不前。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误打误撞地找到你了。”甘正堂把日记本递到顾居易的眼前,顾居易清楚地看见日记本的封面上,有一个五指张开的手印凹槽。 “请你帮我打开吧。”甘正堂恳切地说。 “好,我试试。”顾居易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手,往日记本封面上的凹槽里盖了下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顾居易就惨叫着缩回了手,因为凹槽里实在是……太烫了。 “对不起,我的手承受不了这么烫的温度……”顾居易抱歉地解释说,并且将手掌心翻开给甘正堂看,上面的确像似被灼烧过一般红肿。 “怎么会这样?”甘正堂困惑不已地说,“你明明是符合条件的人啊……” “会不会时机还没成熟?”霍夕拾又开始了她天马行空般的假设,“顾居易现在手上也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呢。也许,等他完成了这个任务,得到了冰川掌之类的奖励,就能替你解锁日记本了。” “冰川掌……”听了霍夕拾的话,顾居易忍不住笑了,“你当我是在修仙吗?” “哎呀,我就是这个意思嘛。”霍夕拾瞪了顾居易一眼,转而安慰甘正堂说,“现在的情况,顾居易也没办法帮你解锁日记本。你再耐心地等等吧,嗯?” “也只能这样了。”黑暗中,甘正堂叹了口气。 这个夜晚,顾居易睡得很不安宁。他的头反反复复地疼,一疼耳边就会出现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不同的话:“叔叔,你能假装一下我的爸爸吗”、“妈妈,这是阿司匹林”、“你这个孩子今晚怎么这么闹腾”…… 第二天,霍夕拾被顾居易的黑眼圈吓到了。她瞠目结舌地问:“你昨晚去干嘛啦?” “一直有声音在我的耳边唠唠叨叨……”顾居易呵欠连连地说,“头也疼了一个晚上。” “好奇怪啊。”霍夕拾担心地说,“我觉得这幢老宅子,现在似乎开始对你不友善了。” “也许吧。”顾居易有些鸵鸟心态般地不愿去细想,uu看书uuahu“去403号房吧,欧阳夏晴应该在等我们了。” 他们走进403号房时,欧阳夏晴正在跳舞。 “她的舞姿真优美。”霍夕拾忍不住称赞道,“就是我不太看得懂,她到底跳的是什么。” “冰之舞。”欧阳夏晴听见了霍夕拾的话,主动解释道,“我死后,就只记得这支舞了。” “冰?”霍夕拾若有所思地轻念出声。 没有觉察到霍夕拾的心思,顾居易径自在水晶盒里找出底部写着数字“5”的瓶子,同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就扯开了瓶塞。于是,他们进入了郑毅诚的第五段记忆—— 郑毅诚数了数目前还剩下的人数,小胡子、大颗痣、贝雷帽、丸子头,再加上他自己,一共是5个人。 花猫在宣布完他们五个人顺利晋级下一轮后,就命人搬了一个东南西北四面方向,各夹了一张报纸的架子进密室里来。 之后,花猫又故技重施,离开了密室。 他们五个人围在架子边,仔细地分别浏览着报纸上的内容。郑毅诚最先阅读的是东面的报纸,上面的新闻讲述的是一则奇闻异事: n大学院一名热爱倍数的数学系大三学生,无意中在美术馆里发现了一幅诡异的油画。他发现,画里男人的头发竟然莫名其妙地在生长,一天比一天更长。有一天,他甚至摸到了男人长出画框的头发。他惊慌失措跑去找系主任,听闻了此异事,系主任与男生一起来到了油画前。最后,他们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泡沫一般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第18章(二)密室内闪电的规则 “还剩10分钟。” 密室内突然传出警示语。 “什么还剩10分钟?”丸子头有些惊慌地问大家。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也许是不想说,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郑毅诚属于后者。此刻,他正有些心急地翻看每一张报纸,企图能从里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越着急,往往脑子就越不好使。 10分钟弹指间便过去了。 “时间到。” 警示语话音刚落,密室内所有的灯就立刻被关掉了,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须臾,郑毅诚看见三道闪电劈下来。分别在他的左正前方,右正前方,和背后右侧方。 在郑毅诚的右正前方这块区域,贝雷帽正站在这里,闪电劈在他的身上,他顷刻间便昏死了过去。一样东西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原来他选的秘密武器是,一面小镜子。 密室内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花猫走进来,命人把贝雷帽抬走,尔后说:“竞赛继续。”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警示语的意思。时间一到,密室内就会劈下闪电,被闪电劈中者,出局。 “还剩5分钟。” 密室内再次传出警示声。这一次,时间更短了。 郑毅诚冷静下来,他研究了一下密室内之前劈下闪电的区域。如果把密室分成九宫格,那么刚刚劈下闪电的格数分别是:1、3、9。 接着,郑毅诚又马上查看了报纸架上四个面的报纸。他想找出,哪一面的报纸上,有与1、3、9相关的新闻。 结果,郑毅诚在北面这个方向的报纸上,发现了数字1、3、9。他迅速地在脑海里整理目前分析出的线索: 第一,四个方向的报纸里,只有东面这个方向讲述的新闻内容是奇闻异事,其他方向的报纸上讲述的新闻内容,则统统都是交通事故。 第二,密室内第一次劈下闪电的九宫格数,是记录在北面方向的报纸上的。 第三,除了东面方向的报纸上,只出现过两个数字以外,其他三个方向的报纸上,均出现了三个数字。 综上所述,郑毅诚得出的结论是:南西北三个方向的报纸内容,透露出的信息是,接下来密室内会劈出闪电的九宫格数。而东面方向的报纸内容,决定的则是,南西北三张报纸内容执行的先后顺序。 就好像,密室内第一次劈出闪电的九宫格数,是由北面报纸上的1、3、9决定的。 然而,当郑毅诚对应着看向东面报纸上的奇闻异事时,他却疑惑了。因为,东面报纸上并没有出现“南”、“西”、“北”三个字。难道他的推测错了吗? 不可能,一定是还有被隐藏的线索。 “这个学生在发现油画诡异时,为什么不是跑去告诉美术馆长,而是跑去告诉系主任呢?”丸子头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丸子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话没有意义。 郑毅诚就听进了心里,对啊,为什么是系主任呢?系主任……系……西!谐音,对,就是谐音! 倍数的“倍”,指的是北;男人的“男”指的是南,系主任的“系”,指的是西。 密室内接下来要劈下闪电的九宫格数,执行的是南面方向报纸上的数字。 郑毅诚刻不容缓地查找了南面方向报纸上的数字,他刚一看完,密室内就想起了警示声。 “时间到。” 在黑暗中,郑毅诚尽量远离着格数是2、6、7的区域。他成功躲过了这次闪电,而无意中帮助了他的丸子头,却没能逃过。她的上衣口袋里,完好地装着她选择的秘密武器,一支短小的蜡笔。 花猫命人将被闪电劈昏过去的丸子头抬走后,接着说:“竞赛继续。” “还剩3分钟。” 随着密室内的警示语响起,郑毅诚看见小胡子和大颗痣,分别毫不犹豫地站向了格数是4和8的区域。 原来,他们也早就发现了这个规则。郑毅诚默默地走向格数5的区域,3分钟后,他们三个人成功晋级到了下一轮。 “接下来,将是这次竞赛的终极决胜局。”花猫说完,就命人在圆桌上摆满了丰盛可口的食物,并且提醒道,“好好大吃一顿吧,下面要比的可是体力活。” 美食当前,可是大颗痣、小胡子,以及郑毅诚,似乎都没什么胃口。终极决胜局,意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这或许是生命的最后时刻里,郑毅诚最想念的人,看书 ww.ukanh 就是欧阳夏晴。 说起他们俩的相识,有些好笑。 那是在星星百货的门口,郑毅诚买完东西出来,发现一个长得很美的女子,正一脸怒气地站在他的电动车前。 郑毅诚倍感莫名其妙地走上去,女子挑着眉问他:“这是你的车吗?” “是啊。”郑毅诚点点头。 “很好。”女子笑得古怪地说,“请你找找看你的车锁在哪儿?” 听她这么说,郑毅诚从善如流地低头找起了车锁。结果,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咦,我的车锁哪去了?” “你看看旁边这辆车。”女子耐心地提醒说。 郑毅诚往旁边一看,怎么旁边的这辆车上有两把车锁,其中一把……嗯,有点眼熟。 “眼熟吧?”女子仿佛会读心术,她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你的锁锁到了我的车上,所以我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小时!” “真是……咳咳……不好意思……”尽管不合时宜,郑毅诚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最后,女子气得满脸通红地走掉了。 从那天以后,郑毅诚总能在不同的场合遇见她。她对他的态度,也始终是横眉冷对。 直到那次她生理期弄脏了裙子,郑毅诚借了她一件外套,他们俩才算是化干戈为玉帛。 当发现自己对欧阳夏晴日久生情后,郑毅诚是想过放弃与逃避的,他是随时会有性命之忧的卧底,他不配拥有爱情。 可是最后,他终究还是败给了她的美好与坚持。 第19章(一)终极决胜局 那一次,郑毅诚回警局接受封闭式训练,必须失联。当他归来,得知欧阳夏晴流产后,他第一次憎恨起自己警察的身份。 郑毅诚曾答应过欧阳夏晴,自己不会再不告而别。可是没想到,这个神秘组织的行动开始得如此突然,他又一次对她食言了。 “对不起,夏晴。”郑毅诚在心中歉疚地说。 郑毅诚的第五段记忆,在他的愧疚中结束了。 而此时的欧阳夏晴,已是潸然泪下。她哽咽着说:“这些年,我一直误会他是个薄情之人,原来薄情的那个是我……” “所以,你才会那样对待之后住进403号房的男人,是吗?”霍夕拾问出心中的疑问,“望远镜,是你送给他们的吧?” 欧阳夏晴点点头,尔后倍觉羞耻地把脸埋进了双膝间。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顾居易说完,就拉着霍夕拾离开了403号房。 迎着夕阳,霍夕拾感慨地说:“人与人之间的命运,真的是会相互牵扯的。因为郑毅诚的关系,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是啊……”顾居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头就又开始痛了起来。耳边又开始有声音在说话:“记住,毅诚叔叔的墓碑,是在f排305号。” “你怎么了?”看着顾居易因疼痛而扭曲的脸,霍夕拾紧张地问,“是不是头又痛了?” “嗯。”逐渐缓解下来的顾居易点点头,低喘着问霍夕拾,“明天你有空吗?” “有啊。”霍夕拾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儿?” “明天你就知道了。” 次日,吃过早餐后,顾居易和霍夕拾一起驱车去了墓园。 “我们到这里来干嘛?”霍夕拾不明所以地问,“你要拜祭谁啊?” “郑毅诚。” “你居然知道他葬在哪里?”霍夕拾惊讶不已地问。 “是那个声音告诉我的。” “又是那个声音!”霍夕拾愈发担心了,“它诱导你到这里来拜祭郑毅诚吗?” “我想,是吧。”顾居易也不确定那声音告诉他这个信息的目的,他边查找着地标,边轻声念,“f排302……303……304……” “找到了。”在f排305号的墓碑前,顾居易停下了脚步。 “郑毅诚,生于1965年……”霍夕拾照着墓碑上刻的字,兀自念了起来,“友,王尚封、祝双愉,念于1999年……” “王尚封!祝双愉!替郑毅诚立碑的人,竟然是你姨妈和你姨父……”霍夕拾不敢置信地望向顾居易,“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声音告诉过你,郑毅诚是你们家的恩人,对不对?” 顾居易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墓碑上的字。 “那么,郑毅诚对你姨妈一家究竟有过什么恩呢?”霍夕拾费解地问。 “我想,看完郑毅诚的最后一个瓶子,就会知道答案了。”顾居易断言道。 “你的意思是……”霍夕拾瞪大眼睛,“不会吧?”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回到老宅子,他们立刻就去403号房。欧阳夏晴捧着郑毅诚的最后一个记忆瓶子,有些不舍得给顾居易打开。 “毅诚就是在终极决胜局里死去的吧?”欧阳夏晴留恋地问,“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吧?” “是的。”顾居易坦诚相告。 欧阳夏晴闭上眼,静静地用脸摩挲了一会儿这最后的记忆瓶。之后,她便狠下心,将瓶子递给了顾居易。 “多谢了。”顾居易接过瓶子,毅然决然地扯开了瓶塞。 瓶内的流光在他们的眼前流窜开来,幻化成了郑毅诚的最后一段记忆—— “巷子里的酒啊,好香咧,谁要来饮一碗……”也许是这顿饭吃得太乏味,小胡子干脆唱起了歌,“谁要来饮一碗哟……” 大颗痣没说话,埋头继续啃鸡腿。 反倒是郑毅诚,他放下了已夹至嘴边的炸排骨,出人意料地哼唱着回应起了小胡子:“和尚过来闻了闻,出家人不喝酒;米贩过来闻了闻,这酒不够香;大侠过来闻了闻,这酒我要了!” “哟,接得不错!”小胡子先举起了面前的汤碗,“干一杯吧!” “以汤代酒。”郑毅诚随即举起自己面前的汤碗,与之对饮。 他们对视的眼神中,有着别人不能理解的悲悯。 “你有孩子吗?”郑毅诚边喝着碗里的汤,边状似不经意地问。 “有啊,我有一个儿子,快要7岁了。”小胡子抿嘴苦笑着回答,“这次,其实是我第三次来了。uu看书 uukanshuc ” 郑毅诚愣怔了一会儿,才问:“来这么多次,不怕吗?” “怕啊。”小胡子笑着说完,又莫名其妙地唱起歌,“青蛙田鼠眼镜蛇,苹果草莓牛油果,小红帽啊小红帽,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兴致不错啊。”花猫忽然推门而入。 “终极决胜局要开始了吗?”小胡子边问,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一副已经准备好迎战的模样。 “是的。”花猫先对小胡子点点头,又问向郑毅诚和大颗痣,“你们都吃好了吗?” 看到他们两人也点了点头后,花猫宣布说:“终极决胜局现在开始。我们老大,唉,总是喜欢高开低走。万众瞩目的决胜局,他定的竞赛内容居然是,看谁数的青蛙多。” 终极决胜局竞赛规则: 三个人轮流按照“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这样的计算方法开始数青蛙。 轮到数青蛙者,须边数青蛙边做深蹲。 数青蛙的过程中,不仅自己不能出错,还要发现别人有没有出错。如若别人出错了,你没有发现,则你和出错者一起即刻出局。 “对于竞赛规则,大家都清楚了吗?”花猫问完,看到大家都点头表示ok后,便直接宣布竞赛开始。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小胡子是第一个开始的。 “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大颗痣紧随其后。 “三只青蛙三张嘴,六只眼睛十二条腿。”郑毅诚排在最后。 …… 第19章(二)他们的使命与成全 “七百八十二只青蛙七百八十二张嘴,一千五百六十四只眼睛三千一百二十……”大颗痣最先败下阵来,他已经连蹲都蹲不下去了。一个小拇指般大小的灯泡从他的上衣口袋滑落,这是他选择的秘密武器。 花猫命人把疲惫不堪的大颗痣抬走后,接着对他们两人说:“竞赛继续,从‘七百八十二只青蛙七百八十二张嘴,一千五百六十四眼睛三千一百二十八条腿’开始。” “你先开始吧。”郑毅诚对小胡子说。 “七百八十二只青蛙七百八十二张嘴,一千五百六十四只眼睛三千一百二十八条腿。”小胡子没有跟郑毅诚客气,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数不久了,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他都已经很吃力了。 “七百八十三只青蛙七百八十三张嘴,一千五百六十六只眼睛三千一百三十二条腿。”在警队,郑毅诚不管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 “八百只青蛙八百张嘴,一千六百只眼睛三千二百条腿。”小胡子死撑着数完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后一次。 “八百零一只青蛙八百零一张嘴,一千六百零二只眼睛三千两百……”郑毅诚没有数完,就先倒下了。 小胡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倒下的郑毅诚,然后,他觑见郑毅诚偷偷地用手指对他比划了一串数字。 那是参与了这次行动的警务人员才懂的暗语,它代表的意思是,一切就拜托你了。 “为什么?”小胡子也争分夺秒地比划出暗语,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因为天生具有对乙醚免疫的特殊体质,再加上从小就是个孤儿的简单背景,所以小胡子是最先被局里选中的卧底。 经过小胡子前两次参赛所经历的险象环生,小胡子的上级认为有必要再增加一名卧底。 所以,这次参赛前,小胡子的上级告诉他:“局里已经成功安插了另一名卧底进入这次的竞赛,‘卖酒歌’就是你们确认彼此身份的暗号。如若你在最后关头失败了,记得将新获取的密室方位资料用方位代号传递给他。我的话或许不好听,还很不近人情,但这是你的使命。” 之前,在饭桌上,小胡子已经通过“卖酒歌”,与郑毅诚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小胡子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已经将自己这次参赛新收集到的方位资料,通过歌词代号传递给了郑毅诚,他的使命已经完成。郑毅诚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成全他呢? “因为,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但我负了他。如今,我不能再负了另一个孩子,让他没有爸爸。”郑毅诚比划的手指充满了坚定的勇气与信念。 因为有出色的记忆本领,再加上从小就是个弃婴的简单背景,所以局里选择了郑毅诚作为卧底,参与这次的行动。 参赛之前,郑毅诚的上级也曾与他谈过话:“局里之前派去的那名卧底,因为拥有特殊的体质,能对乙醚免疫,所以已经拿回了许多与密室方位相关的资料。这一次,他应该能获取密室方位的完整资料。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所以局里安插你也进入这次竞赛,如若最后关头他失败了,你记得要带回他向你传递的信息。” 当花猫命人来带走郑毅诚时,郑毅诚看见小胡子对他比划了两个字:等我。 可惜,这个神秘组织处置失败者的行动,总是如此的迅疾。 他们对失败者的处置,就是挖出他的心脏。在被麻醉药迷晕过去之前,郑毅诚轻声地念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夏晴,可是我却耽误了你的美好人生。” “毅诚,毅诚……” 郑毅诚的最后一段记忆,是在欧阳夏晴的哭喊声中结束的。 霍夕拾也跟着红了眼眶。 而顾居易则是走向了窗台边,天边的云层好厚,像迷雾一样使人看不清楚真相。 如果小胡子就是姨父王尚封,那么王安瑞的下落就成谜了。因为,王尚封从小就是个孤儿。 假若妈妈不领养王安瑞,王安瑞就会被送去孤儿院。妈妈,会如此狠心吗? 这一切都太不合情理了。 “在想什么呢?”霍夕拾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顾居易的身边。 “在想王安瑞究竟去了哪里?” “会不会是去了孤儿院?”霍夕拾推测说,“如果你妈妈和你姨妈之间真的积怨很深,她不可能会领养王安瑞的。” “资料房真的没有再给你任何关于王安瑞下落的线索了吗?”顾居易有些心烦意乱地问。 “没有。uu看书 wwuukansh ”霍夕拾想了想,说,“不如,我再去一次资料房吧。” 时隔了好几个月,霍夕拾再次踏入了阔别已久的资料房。她刚一坐上房内的木马,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202号房的霍夕拾小姐。” 闲话没有多说,霍夕拾一边前后摇摆着木马,一边问:“王安瑞是不是进了孤儿院?” “据我所知,并没有。”那个声音回答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 “霍小姐,你应该清楚,资料房从来不让人坐享其成。” “我没想坐享其成。”霍夕拾反驳说,“是你没有再派给我任务了。” “是吗?”那声音似笑非笑道,“那你现在每天都在做的是什么呢?” “我每天都在和顾居易一起……”霍夕拾说着说着,好像就明白了。她现在每天都在和顾居易一起,完成任务。 “继续努力,会找到王安瑞的下落的。”末了,那个声音鼓励说。 霍夕拾走出资料房,看见顾居易正心急地等在房门外。 “资料房说,叫我继续努力和你一起完成任务,会找到王安瑞的下落的。”霍夕拾走过去,对顾居易如实相告。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王安瑞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顾居易蹲下身,抱住头,像个无助的孩童一般,“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安。” 闻言,霍夕拾也蹲下身,她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盖上顾居易的手,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第20章(一)欢迎光临玻璃南路二十七号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老宅子前院栽种的玉兰花,芬芳四溢。 顾居易和霍夕拾刚走入四楼的长廊,就看见欧阳夏晴正站在长廊上,仰着头接受阳光的洗礼。 “你能走出403号房了?”顾居易问。 “嗯。”欧阳夏晴转过脸,浅笑着说,“多谢你们帮我解开了心结。跟你们告别完,我就要离开了。” “你有什么要跟我们交代的吗?”顾居易急切地问。 “你跟我握个手吧。”欧阳夏晴伸出手,意有所指地说。 顾居易困惑地伸出手,握上欧阳夏晴的手。下一瞬,他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钻入了他的手心。 之后,欧阳夏晴又拥抱了一下霍夕拾,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没有别的了吗?”看到欧阳夏晴有要离开的意思,顾居易按耐不住地问,“你没有钥匙要给我吗?” “钥匙?没有。”欧阳夏晴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问,“我一直走不出403号房,是因为我有一个心结。那么你呢,你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吗?” “你的意思是……”顾居易有些试探的意味,“我也是因为有心结?” “你觉得呢?”欧阳夏晴不答,反问。 “我……”顾居易困惑地摇着头,“我不知道。” 欧阳夏晴没有再言语,只是轻轻地踮起了脚尖。随即,她就像羽毛一样飘了起来,最后消失在了阳光里,徒留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你以为是你自己走进了这幢老宅子,但其实,很有可能是这幢老宅子已经在这儿等了你很久了。” “欧阳夏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霍夕拾的话才说到一半,她就被顾居易瑟瑟发抖的右手吓到了,“顾居易,你的右手怎么了?” “好……冰!”顾居易觉得自己的右手快要被冻得僵掉了。 “手冰?”霍夕拾反应迅速地说,“你等我,我去帮你拿暖宝宝!” 闻言,顾居易赶紧拉住转身想走的霍夕拾,深吸一口气说:“你和我一起去找甘正堂吧。” “找他干什么……”霍夕拾叨着叨着,忽然就想起来了,她边和顾居易一起走向303号房,边得意地转头对他说,“你看,我就说奖励会是冰川掌吧。” “你最厉害!”顾居易从善如流地奉承完霍夕拾,接着话锋一转,“你说,我们的下一个任务,会跟甘正堂的那本日记本有关吗?” “很有可能。”霍夕拾点头如捣蒜。 他们走到303号房门前时,正巧遇见甘正堂外出回来。看见顾居易来找他,他显得很惊喜。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甘正堂直截了当地问,“有得到什么奖励吗?” “冰川掌……”顾居易举起自己仍冻得发抖的右手,幽默地回答道。 霍夕拾噗嗤一声笑了。 甘正堂也喜悦地笑了,他边掏出房门钥匙,边邀请他们入内:“进来说吧。” 进入303号房后,甘正堂便迅速地翻找出那本周身萦绕着蓝紫色光芒的日记本,将它递到了顾居易的面前。 这一次,顾居易没有一丝迟疑和害怕,他冰寒至极的右手迫切地需要温暖。他抬起右手,放入日记本封面上的手印凹槽里,一股炙热沁入他的掌心,他因舒服而不由自主地吁了一口气。 顾居易感觉到掌心的温度,正在冷与热的相互抵消中,逐渐趋向正常。 当萦绕在日记本周身的蓝紫色光芒完全消失后,顾居易移开了手掌。这时,他们惊奇地发现,日记本封面上的手印凹槽也跟着消失了。 此刻的这本日记本,看起来与寻常日记本无异。 甘正堂尝试着翻开日记本,这一次,他成功了。然而,他喜悦的心情只在霎那间便烟消云散了。因为,日记本里居然全是空白页。 “咦?”望着甘正堂愣怔的模样,霍夕拾好奇地伸过头去看了一眼,“日记本里怎么什么都没写?” “你们看不见上面的字?”忽然,顾居易开口了,他的话石破天惊。 “难道你看见上面有字?”霍夕拾怀疑地问。 “嗯。”顾居易实不相瞒地说,“上面有字,我看到了。” “第一页上写着什么?”甘正堂迫切地将日记本递给顾居易。 顾居易接过日记本,照着第一页上写的字,念了出来:“余生话剧团。” “完了?”甘正堂有点难以接受地问。 “完了。”顾居易据实以告。 “那麻烦你再帮我多看几页吧。”甘正堂边拜托道,边往下一页翻去。然而,他却晴天霹雳地发现,新的拦路虎又出现了。uu看书ww.ukanshu.om “我怎么翻不了页了?”甘正堂有些惊慌失措地问。 “让我试试。”闻言,顾居易也尝试翻了一下,“我也翻不了。” “还用感到惊讶吗?这不是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的伎俩吗?”霍夕拾没好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一定是要先解开第一页上面的字所要表达的意思,才能翻开第二页的内容。” “有道理。”顾居易赞同地点点头,继而转向甘正堂问,“你能告诉我们,这是谁的日记本吗?” “是我逝去的女友,谢可人。” 甘正堂的女友谢可人,一年前失踪了。 那个时候,甘正堂正在筹办自己的首次个人影展。所以,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从而忽略了谢可人当时可能出现的异样。 甘正堂为此深深自责,追悔莫及。 就在万念俱灰之际,一本周身萦绕着蓝紫色光芒,封面上还有着一个手印凹槽的日记本,倏地出现在了甘正堂的眼前。 “这是谢可人的日记本。”一个声音,蓦地在甘正堂的耳边说。 虽觉诡异,但甘正堂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了面前的日记本,结果却发现无法打开它。 “如果你想要打开谢可人的日记本,首先你要同意入住老宅子,并且遵守房规。”那个声音,总是出现得恰到好处。 “什么老宅子?”甘正堂不解地问。 “欢迎光临,玻璃南路27号。” 耳边的话音刚落,甘正堂就惶恐地发现,自己此刻已身处一幢陌生老宅。 第20章(二)努力就能找出真相 “房内西南角方向,挂着一部深咖色的电话。拿起听筒,按下1号键,便能唤来房东。” 甘正堂迅速地环视了一下此刻身处的这幢老宅子。之后,他便依照耳边的声音告知的方法,唤来了房东。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和善,留着平头的男人,便出现在了甘正堂的眼前。 “你好。”房东微笑着说,“请问,你需要租房吗?” “是的。”甘正堂下定了决心。 “这是租房合约。”房东说完,然后将手往空气中一挥,一份租房合约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房东将租房合约递给甘正堂,但是甘正堂没有接,他还没从刚刚看到的“魔术”中回过神来。 “看来有必要先跟你解释一下。”房东收回递出合约的手,“这幢老宅子,只有入住在这里的人才能看见它。入住之后,必须遵守,离开老宅子不能超过24个小时这个房规。不过,你可以事先向我请假。还有什么问题吗?” “住进来,我就可以打开谢可人的日记本了吗?”这才是甘正堂最关心的问题。 “没错。”房东点点头,继而又补充道,“但是,你需要通过一步步完成资料房给你布置的任务,才能实现入住进来的目的。” “还要完成任务?”甘正堂惊讶地问。 “当然,老宅子从不让人坐享其成。” “我明白了。”甘正堂伸出手,“租房合约给我吧。” …… 听完甘正堂的讲诉,顾居易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房东告诉你,只有入住在这里的人,才能看得见老宅子?” “是的。”甘正堂实话实说。 闻言,顾居易直接就拿起了甘正堂房内西南角方向的电话,唤来了房东。 一如往常,房东来得像风一样迅疾。 “三位租客都在,罕见啊。”房东微笑着问,“是哪一位有问题要问我呢?让我猜猜,是顾先生吧?” “为什么我妈妈也看得见这幢老宅子?”顾居易开门见山地问,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自然是因为……”这一次,房东没有亮出他的招牌咕哝,而是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她与你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有关。”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为难你的妈妈。”房东善意地提醒说,“只要你不放弃,努力地完成任务,这幢老宅子会给你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顾居易似乎将房东的话,听进了心里。因为,他没有再提出任何问题。 房东走后,顾居易重新与甘正堂、霍夕拾,谈论起了与谢可人相关的事。 “对了,有个问题,一直没机会问你。”顾居易忽然想到当初在调查蒲晓蕾事件时,曾经留意到的甘正堂的一个举动,“你是认识赵伟业,还是孙子博?” “两个我都不认识。”甘正堂解释说,“我只是从资料房给出的线索中得知,可人在失踪前,唯一联系过的人是幸心医院精神科的孙子博医生。可惜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他问清楚,他就已经出事了。” “也许,纪医生可以帮助我们。”霍夕拾建议说。 “嗯。”顾居易点点头,对甘正堂说,“明早,我们一起去幸心医院吧。” “好。” 走出303号房,回去的路上。顾居易有些好奇地问霍夕拾:“你当初是怎么来到这幢老宅子的?” “我啊……”霍夕拾缓缓地讲诉起了她到这里来的经过。 那个时候,霍夕拾的外公刚刚因病过世。外婆悲伤过度,没过多久,也跟着过世了。 霍夕拾觉得,从此之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没有需要她的人了。她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霍夕拾收拾好行囊,准备前往阿尔卑斯山的时候,她的耳边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声音:“忘记外婆临终前的托付了吗?” 一开始,霍夕拾没有搭理这个声音。她怀疑自己是因为太孤独,所以产生了幻听。没想到,这个声音却不依不挠:“因为你父母的关系,害得那个小男孩也跟你一样无父无母了,难道你不需要替你父母道个歉吗?” “你是谁?”这一次,霍夕拾做出了回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仍然有需要你的人。那个小男孩,还需要你去道歉。”这个声音提醒道。 “人海茫茫,我上哪儿去找他?”霍夕拾撇撇嘴,反驳道。 “入住老宅子,并且遵守房规,就能找到他。” …… “然后,u看书.uanshu 我就和甘正堂一样,为了寻人,入住了这里。”霍夕拾说完,也颇有兴趣地问顾居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天,我是想去一个网红石头店,找一种适合制作胸针的玉石。”顾居易回忆说,“结果,导航把我误导进了这幢老宅子。” “这里看起来又破又旧,你居然会愿意住进来?”霍夕拾讶异地问。 “我性格比较闷,喜欢人少安静。”顾居易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吧。” “我觉得你不闷啊……”霍夕拾心直口快地说,“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有趣。” 话一出口,霍夕拾的脸就红透了。顾居易的回应则是,轻轻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次日早上,顾居易、霍夕拾,以及甘正堂,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幸心医院精神科。纪真韫已经等在了那儿。 “纪医生,好久不见。”霍夕拾笑望着纪真韫,“你变漂亮咯!” “哪有。”纪真韫不好意思地用手别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继而转入了正题,“你们要的资料,徐医生已经帮你找好了。我们进去吧。” “是什么资料?”去的途中,甘正堂小声地问顾居易。 “孙子博生前,曾找他就诊过的病人记录。” “你们怀疑,可人失踪前之所以联系过孙子博,是为了找他看病?”甘正堂似乎很惊讶这个看法,谢可人怎么可能会有精神问题呢? “我们也只是这么猜测。”顾居易没有妄下定论,“等会儿看过记录,就能确定了。” 第21章(一)大婶透露的惊人信息 甘正堂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就诊名单,谢可人竟然真的来找孙子博看过病。 “徐医生,麻烦帮我们调出谢可人在精神科的就诊病历。”顾居易边说,边向徐医生拜托道。 结果,在谢可人的病历上,他们发现只记录了两个字:焦虑。 “关于谢可人的病情,孙子博怎么记载得如此简单?”霍夕拾发出疑问,“我记得当时他在记载吴一白的病情时,可是写得很详细的。” “其实,关于谢可人的病情记载,还有另外一个文件夹。”徐医生边解释,边将鼠标点向此刻出现在屏幕上的文件夹图标,“可是很奇怪,这个文件夹怎么也打不开。” 顾居易先是与霍夕拾了然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对徐医生说:“徐医生,我们想把这个文件夹拷贝回去。” 刚一走出精神科,甘正堂就急着问顾居易:“你把这个文件夹拷贝下来,是打算去找专业人士帮忙打开吗?” “甘正堂,你进入老宅子的时间可比我们都长啊!”霍夕拾叹了好大一口气,“这摆明就是老宅子又在玩把戏了嘛!” “老宅子玩把戏?我不懂你的意思。”甘正堂听得一头雾水。 霍夕拾刚想反驳些什么,却被顾居易拦住了。他提醒她说:“没认识我之前,你似乎也不清楚老宅子爱玩把戏。” “对喔!”霍夕拾抱歉地对甘正堂笑笑说,“反正,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谜题,就是‘余生话剧团’和‘谢可人焦虑’。只要解开这两个谜题,我们就能往前迈进一步了。” “余生话剧团,是可人在成为一名职业摄影师之前工作的地方,她曾经是一位话剧演员。”甘正堂提供了他所知道的信息。 “我们到那里去看看吧。”顾居易提议说。 “好,我带你们去。” 在余生话剧团的剧场内,他们遇见了一位打扫卫生的大婶。 看见甘正堂,大婶关切地问:“还是没有谢小姐的消息吗?” 甘正堂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甘先生,有件事我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大婶忽然说,“在谢小姐失踪前的一段时间,她来剧场来得很频繁。本来,我以为她是回来客串什么角色的,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是来剧场拍照的。有一次,我看见谢小姐对着舞台按了几下快门,然后,我听见她说……” 大婶说到这儿,突然就有些迟疑地停住了。见状,甘正堂心急如焚地催促说:“大婶,可人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听见谢小姐说,‘杀死他’……”大婶忐忑不安地给出了答案。 “这……”甘正堂惊讶得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大婶……”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一切的顾居易,也倏地开了口,“当时舞台上有别人吗?” “没有。”大婶摇摇头说,“那个时候大家正好都在休息,舞台上一个人也没有。” “那么,大婶你可还记得,谢可人都在剧场的什么地方拍过照吗?”顾居易继续问。 “嗯……这个我不能说留意得很周全。”大婶回忆了一下说,“不过,我见过她在舞台前、化妆间,以及休息室拍过照。” “那她说杀死人之类的话,这种场面,你见过几次呢?”顾居易边问,边悄悄打开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我就见过舞台那一次。”大婶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我还在化妆间和休息室见过谢小姐有异样的举动。那时,她没有说什么杀死人之类的话,但是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因为她的表情很惊恐。” “那你当时也看过去了吗?”顾居易追问说。 “我看过去了。”大婶没有隐瞒,“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因为那里面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婶,我最后问一个问题。”顾居易慎重地说,“在谢可人说完‘杀死他’之后,话剧团可曾有人死去?” “……没有。”大婶的回答,有片刻的迟疑。并且,顾居易注意到,大婶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避开了他的眼睛。 “大婶,你为什么现在才把这些事说出来呢?”甘正堂有些埋怨地问。 “谢小姐的为人很好。我刚刚看到的那些事情,如果说出来,会对她的名声不好的。”大婶解释说,“而且我以为她之前不是失踪,只是出去散散心。一直到这么久还不见她回来,我才觉得她可能是出事了。” 他们三人刚走出余生话剧团,看书 ww.unshu.co 一股热浪便迎面袭来。盛夏,真是太炎热了。 “我们去喝碗糖水吧。”霍夕拾边用手扇着风,边提议说。 “好啊。” “我也没问题。” 之后,他们走进了附近的一间冰室,边喝着清凉可口的糖水,边聊起了话剧团大婶刚刚透露出的信息。 “有个疑点,我觉得你需要知道。”这话,顾居易是对着甘正堂说的。 “什么疑点?”甘正堂放下了手中的吸管。 “我怀疑大婶说了谎。”顾居易将他之前留意到的大婶的异样举动,讲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在可人说完‘杀死他’之后,话剧团曾经死过人?”甘正堂有些动怒地问。 “你别动怒……”顾居易耐心地安抚,但却并没有退缩地说,“我想只有你才能打探出,那段时间,话剧团内部究竟发生过什么。” 甘正堂沉默了。 “想要知道真相,就一定要先受得住痛苦。”顾居易这话,像是在劝慰甘正堂,同时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今后的要走的路有多艰难。 “好,我去打听,你们等我消息。”甘正堂一口饮尽杯中的冻柠茶,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起身了。 望了一眼甘正堂远去的背影,霍夕拾这才对顾居易说:“难不成,谢可人真的有精神病?” “你觉得谢可人的这些怪异举动,是因为她有精神病?”这似乎并不是顾居易原本的想法。 “不是吗?”霍夕拾搅了搅碗中的西米露,“不然她为什么去找孙子博看病?” 第21章(二)提示与密码的制衡 “可是精神病也分很多种,譬如强迫症、厌食症、抑郁症……”顾居易似乎不太赞同霍夕拾的看法,“以及,焦虑症。你别忘了,孙子博的在谢可人的病历上写的,可是‘焦虑’两个字。” “你说的也有道理……”忽然,霍夕拾想到了什么离奇的事,她瞪大了双眼,“难道谢可人有所谓的‘阴阳眼’,能看到一些我们正常人看不见的事,所以她才焦虑的?” “如果谢可人的‘阴阳眼’是天生的,那么她应该早就习惯了应对这种事情,怎么会到现在才焦虑呢?”顾居易提出质疑。 “那如果她的‘阴阳眼’不是天生的呢?”霍夕拾继续大胆假设,“一些离奇的事情令她意外得到了‘阴阳眼’,这样她的焦虑就成立了吧?” “也许吧。”这一次,顾居易没有再否定霍夕拾,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时隔三天后的下午,甘正堂带回了从余生话剧团打听到的消息。 “那段时间,话剧团内死过三个人。”甘正堂语气凝重地说。 “死了这么多人?”霍夕拾不解地问,“那这事应该隐瞒不住,人尽皆知才对啊,还需要你费力打听?” “事情是这样的……”甘正堂将他打听到的消息,逐一告诉了他们。 第一个死去的人,是话剧团的一个场务,x先生。当时x先生在舞台中央收拾道具,舞台顶上的大吊灯忽然掉落,他不幸被砸中身亡。 警方调查后,确认了这是一起意外事件,而非人为。大老板怕对话剧团的声誉有损,于是给了x先生的亲属非常丰厚的赔偿金,又给了话剧团所有的员工发了大红包,只要求他们对此事封口。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第二个死去的人,是话剧团的一个临时演员,y小姐。有一天中午,y小姐在过马路时,因为着急横穿了出去,不幸被撞身亡。 因为y小姐不是在话剧团内死亡的,也非话剧团的正式员工,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而告诉甘正堂这件事的线人,恰巧和y小姐的关系还不错,因此知晓了此事。 第三个死去的人,是话剧团的一位售票员,z小姐。那天下午,搬运工人在搬运一面大镜子进出剧场的时候,在大门口不慎摔了一跤,镜子玻璃碎了一地。 z小姐正好在剧场清洁人员清扫玻璃的时候,从大门内走了出来。那么凑巧地,她也摔了一跤,好几片来不及清扫掉的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的身体。 z小姐在入院后的两个小时,便因失血过多而身亡。由于z小姐被送去医院的时候,还未死亡,这又明显是一起意外,因此没有什么人议论此事与话剧团有牵扯。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甘正堂难受地说,“可人失踪后,话剧团内便再未死过人。” “甘正堂,你这话不对!”霍夕拾忍不住替谢可人说了句公道话,“这三个人明明都是死于意外,跟谢可人有什么关系嘛!” 闻言,甘正堂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想来大婶是因为收了大老板的红包,又害怕工作不保,所以才撒了谎……”顾居易思忖了一下,尔后对甘正堂说,“把谢可人的日记本拿出来吧。” “怎么了?”甘正堂边问,边从背包里翻出了谢可人的日记本。 “‘余生话剧团’这个提示,已经让我们搜集到了足够多的线索,同时也能合理地解释孙子博病历上所记载的‘焦虑’。”顾居易解释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谢可人的日记本现在应该能够翻开第二页,给出我们新的提示了。” 顾居易说完,就打开了谢可人的日记本。他在甘正堂和霍夕拾期待的目光下,成功地翻开了第二页。 只见,谢可人的日记本上的第二页,只写了两个字。 “上面写了什么?”甘正堂和霍夕拾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顾居易这才想起,他们都看不见日记本上写的字。于是,便告诉他们:“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小说’。” “小说?”霍夕拾看向甘正堂问,“谢可人喜欢看小说,还是喜欢写小说啊?” “都不喜欢。”甘正堂想起谢可人曾经说过的话,“她说,看小说不如看电影。写小说,不如去大自然拍照。” “那就奇怪啦……”霍夕拾问向一言不发的顾居易,“你怎么都不说话,uu看书 ww.uukash 有什么看法?” 顾居易没有直接回答霍夕拾,而是起身从工作桌的抽屉里,找出那个拷贝着谢可人病历文件夹的u盘,将它插入了电脑上的usb接口。 顾居易用鼠标双击文件夹,下一秒,就进入了文件夹的内部。 “成功了!”霍夕拾高兴地惊呼,随即又提议说,“顾居易,你先点点文档2,看能不能打开?” 顾居易从善如流地照做了。结果,打开文档2失败。 “我就知道!”霍夕拾不悦地撇撇嘴说,“打开文档1吧。” 顾居易把鼠标点向文档1,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请输入密码。 “还要密码?”这次发出不悦语气的人,是甘正堂。 “你现在知道老宅子的把戏多,是什么意思了吧?”霍夕拾感同身受地拍拍甘正堂的肩,“慢慢习惯吧。” “我们对孙子博完全不了解,对可人的失踪也是云里雾里。要猜中这个密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甘正堂不抱期望地说。 “不会。”顾居易不赞同地说,“老宅子的规矩,最多只会让你多走些弯路,不会让你走进死胡同。” 顾居易顿了顿,继续说:“我猜这个密码的存在,是为了与谢可人的日记内容相互制约。一定是要我们先用尽日记本给出的提示,搜集够了资料,才能接着打开文档的内容。所以,文档密码的答案应该是……” 顾居易自信地在对话框里输入密码答案:小说。 下一瞬,顾居易就成功进入了孙子博记录的文档1。 第22章(一)失踪前的死亡威胁 这是我接诊患者谢可人的第一天。 初次见她,我就感觉到,她很焦虑。 “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我打算用闲聊来放松她的心情。 “我是一个摄影师。” “哦,那你喜欢拍什么?”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喜欢拍大自然,以及野生动物。” “那么最近一次的拍摄,有什么趣事发生吗?”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忆起了什么,突然间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孙医生,最近我老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她烦躁不安地说。 “能给我说说那些梦的内容吗?”我尝试着诱导她。 “好。”她点点头,开始讲诉起她那些奇怪的梦。 谢可人最近常常梦见自己是一个作家。她在梦中正在创作一本小说,小说的内容写的是,一个话剧团内频繁有人意外死去的故事。 这个话剧团,名叫,余生话剧团。 小说里第一个死去的人,是话剧团的一个场务。 “我在小说里,给他起的名字叫,x先生。”谢可人这样告诉我,“我是这样把x先生写死的,当时x先生在舞台中央收拾道具,舞台顶上的大吊灯忽然掉落,他不幸被砸中身亡。” “然后呢?”我继续问下去。 “首先要跟你解释一下,余生话剧团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在成为一个摄影师之前,我是一名职业话剧演员。”谢可人介绍完她与余生话剧团的关系,尔后继续说,“那场梦结束后没几天,我去余生话剧团探望一个旧友,无意中得知,话剧团的场务前天因为意外去世了……” 我有点震惊,试探着问:“那个场务,也姓x?” 谢可人点了点头。 我再问:“他是在剧场舞台的中央收拾道具时,被舞台顶上忽然掉落的大吊灯,砸中身亡的?” 谢可人继续点了点头。 “这……”我尝试着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是吗?”谢可人悲苦地笑了一下,“没过几天,我又做了一场梦。梦里,我还是一个作家,仍然在继续写之前的那个小说。这一次,被我写死的人,是话剧团的一位临时演员,y小姐。她在一天中午过马路时,因为着急横穿了出去,不幸被撞身亡。” “然后,小说中的这个情节,在现实中又成真了?”我猜测着问。 “所以,你觉得这还是巧合吗?”谢可人反问我。 “也不能说没有可能,毕竟车祸这种意外,在生活中很常见……”我有些死鸭子嘴硬地说。 “那么,我又做了第三场梦,梦里,我依然继续在写小说。这一次,死的是话剧团的售票员,z小姐。那天,搬运工人在剧场门口摔碎了一面镜子,z小姐在碎玻璃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时,就走了出来。结果,她摔了一跤,好几片碎玻璃扎进了她的身体。最后,z小姐因失血过多身亡。”谢可人幽幽地问我,“生活中,这种巧合不常见了吧?” 我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因为面前的这位患者谢可人,很有可能患有妄想症。所以,我首先需要做的,就是确认她的话是否具有真实性。 孙子博记录的文档1,书写至此,便结束了。 “根据甘正堂打探回来的消息,我们现在已经能确认,谢可人跟孙子博所说的,都是事实。”霍夕拾觉得有点吓人,“谢可人的梦也太可怕了吧。” “我现在只想赶快知道,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甘正堂把谢可人的日记本递给顾居易,“你现在应该可以翻开第三页了。” 顾居易接过日记本,却意外地发现又翻不开了。 “怎么回事啊?”甘正堂烦躁得有些要控制不住脾气了。 “你先别急。”顾居易耐心地安抚道,“我说过,日记本的内容与文件夹里的内容是相互制约的,既然日记本现在翻不开了,那么很有可能,我们可以点开文档2了。” “不可能,之前我才叫你试过的……咦?”霍夕拾不敢相信地看着已经被顾居易打开的文档2,“怎么又能打开了呢,而且连密码都不需要?” “可能是需要我们按照顺序来打开吧。”顾居易说完,便和他们一起阅览起了文档2的内容—— 我找了在警察局工作的好友帮忙,证实了谢可人所说的,居然全部都是事实。 今天,是我第二次接诊谢可人。 “最近怎么样,还有做梦吗?”我尽量缓下声问。 “有。可是这次,uu看书wwuukansom 我在梦里有了反抗的意识,我决定停止继续书写这个小说。”谢可人的语气很坚定。 “所以,现在余生话剧团里,没有人再死去了,对吗?” “我是昨晚才做的梦。”谢可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忐忑不安,“孙医生,当我在梦里决定不再继续写作这个小说后,我的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声音?”我详细地问,“你的意思是,只有语言,但却没有任何的形体出现在你的眼前,对吗?” 谢可人点了点头。 “好。”我接着问,“那个声音跟你说了什么?” “那个声音在威胁我……”谢可人惊恐地对我说,“威胁我如果不继续写小说,并且不写死人的话,我就会死……” “那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不继续写作小说吗?”我追问。 “嗯,我没有继续写。”谢可人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间垮了下来,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地问我,“孙医生,我会死吗?” 那一刻,我承认我这个医生当得很失败,因为我竟然说不出任何话。 顾居易刚关掉已经被阅览完的文档2,就听见甘正堂语气悲痛地问:“这会是可人失踪的真正原因吗?” 顾居易与霍夕拾互望了一眼,给不出答案。 安静了好一阵后,还是顾居易先打破了沉默:“假若,谢可人是因为这样失踪的,那么这个梦的宿主为什么会选中谢可人来完成呢?一定是有原因的。” “对呀!”霍夕拾赞同地说,“谢可人此前一定经历了什么!” 第22章(二)文档一有问题待解决 “不如我们试试看,现在能不能翻开谢可人日记的第三页?”顾居易提议说。 “好。”甘正堂又重新拿出谢可人的日记本,递给了顾居易。 顾居易试了一下,还是不行。不过,这一次,日记本的第二页上,出现了新的文字。之前,日记本的第二页上,写着的是“小说”。而这次,它的上面写着,“文档1有问题待解决”。 “这句话,难道是解锁第三页日记的提示?”霍夕拾问。 “有可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照着提示来做吧。”顾居易边说,边重新点开了文档1,“我记得是在这个地方,孙子博清楚地记录到,谢可人的激动与烦躁,是从他问她这个问题开始的。” 闻言,霍夕拾立刻凑上前去,照着屏幕上顾居易标记出来的位置,念了起来:“‘那么最近的一次拍摄,有什么趣事发生吗’?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忆起了什么,突然间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你应该知道,谢可人那时在忙着拍摄些什么吧?”顾居易问向甘正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可人应该是和摄影群友去非洲的原始森林拍纪录片。”甘正堂回忆了一下,“本来我也是要跟他们一同前往的。可是出发的前一天,我不小心扭伤了脚,所以只能憾别这样大好的机会。” “那谢可人从非洲回来后,有什么异样吗?”顾居易问。 “我记得,可人从非洲回来后,精神一直很萎靡。我曾问过她怎么了,她告诉我说,是因为这次纪录片拍得太累了。”甘正堂悔不当初地说,“当时我又在忙着自己的影展,所以也就轻易地相信她了的说辞。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爱人。” “你现在还能联系到,当时那些和谢可人一起去非洲的摄影群友吗?”顾居易又问。 “应该可以。”甘正堂说着说着,就有些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跟他们打听,当时拍摄的途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对吗?” 顾居易点了点头。 “好。”甘正堂爽快地应承道,“你们等我消息。” 甘正堂走后,霍夕拾摸了摸有些扁平的肚子,哀呼道:“哇,好饿!” “我煮面给你吃吧。”顾居易笑了笑,起身走向了厨房。 “我还要煎蛋和香肠喔!” 霍夕拾倚靠在门边看着顾居易为她煮面,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他是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与外公外婆以外,对她最好的人。如果可以,她真想为他做点什么。 “8月份的时候,引诱顾居易去鲸鱼湾海滩……”一个声音,倏地在霍夕拾的耳边响起。 霍夕拾诧异地在四周寻找起声音的来源。 “你怎么了?”端着煮好的面走过来的顾居易,不理解地看着举动怪异的霍夕拾问。 “没什么。”霍夕拾故意打了个马虎眼,“哇,面好香,我要连汤都喝光!” 一阵狼吞虎咽后,霍夕拾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顾居易,等你能离开老宅子了,咱们俩一起开店吧。我卖蛋挞,你卖面,怎么样?”霍夕拾笑嘻嘻地提议说。 “我可是有正经职业的。”顾居易轻轻地点了一下霍夕拾的额头,提醒说。 “对喔,我都快忘了,你是个胸针设计师。”霍夕拾调侃说,“整天跟你一起破案,我几乎都要以为你是侦探了呢。” “说起破案,你这个小机灵鬼,对谢可人的案件有什么看法?”顾居易顺口问。 “我不敢说……”霍夕拾避开了顾居易的眼睛。 “为什么?”顾居易纳闷地问。 “我怕你教训我说,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信。” “本来就是嘛。”顾居易好笑地摇了摇头,“咱们一路破案以来,什么时候遇见过真的鬼神之事了?” “好像是……”霍夕拾认输地说,“那我就没看法了。你呢,看出什么了?” “我也看不明白。”顾居易叹了口气,“希望甘正堂能给我们带回一些新线索吧。” 一个星期后,甘正堂才一身疲惫地带回了消息。 “甘正堂,你这次打探消息,时间用得有点久啊!”霍夕拾心直口快地说,“上一次,你才用了三天!” “那是因为,这次有点棘手。”甘正堂解释说。 “怎么,事情不顺利吗?”顾居易问。 “嗯。”甘正堂点点头。接着,他心情有些沉重地讲诉起了,这次打探到的消息。uu看书.uuns.cm 当时,跟谢可人一块儿去非洲拍记录片的摄影群友,一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分别是小黄、小陆,以及小梅。 甘正堂最先联系的人是小黄。他给小黄打了好多次电话,直到推脱不了了,小黄才赴约。 问起当年拍摄途中发生的事,小黄的回答一律是,不记得了。 甘正堂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以前小黄是最爱拍纪实类影像的。可是如今,他只爱拍静物。问起他原因,他苦笑着说了一句甘正堂听不懂的话,“如今,我还能拿得起相机,已算是命运的馈赠了。” 甘正堂第二个联系的人是小陆。此时的小陆,已经不做摄影师了。他开了一间僻静的茶馆,每天吃斋念佛,清心寡欲。 问起当年拍摄途中发生的事,小陆好像与小黄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回答得如出一辙。 甘正堂第三个联系的人是小梅。他拨打她的电话时,那个号码已是空号。他又在qq、微信上给她发信息,也是始终得不到回应。 几经波折,甘正堂才得知,小梅已在一年前,自尽身亡了。可是关于小梅自尽的原因,却始终打探不到。 “这事太奇怪了!”霍夕拾首先发表看法,“参与了这次非洲之行拍摄的,回来后没一个正常的。” 顾居易试了谢可人的日记本,又试了孙子博留下的文件夹,两样资料都没法打开。他也困惑了,到底如何才能知道,当年拍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呢? “顾居易,你有多久没有去过资料房了?”霍夕拾忽然认真地问。 第23章(一)三百零三号房的渊源 “资料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可以去试试。”顾居易同意霍夕拾的提议,却又颇有疑虑地说,“可是,谢可人并不是这幢老宅子里的租户,我该如何向资料房调取资料呢?” 看到霍夕拾和甘正堂一头雾水的样子,顾居易于是将他之前是如何向资料房调取租户信息的方法,讲诉了一遍。 “所以,你只能调取,曾住进过这幢老宅子的租户的信息,对吗?”霍夕拾确认地问,“并且,如果有与之相关的影片,资料房也会主动提供给你选择,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顾居易点了点头。 “看来……”霍夕拾意兴阑珊地说,“资料房也没用。” “你们不是总说,老宅子是不会让你走进死胡同的吗?”一直沉默的甘正堂,忽然开了口。 顾居易一言不发地思忖了好一阵后,蓦地拿起了手机。 “居容,是我。”顾居易对着电话那端的顾居容说,“我想你帮我查一下,玻璃南路27号的过往入住信息,看是否曾住进过一个名叫谢可人的女性。” 十几分钟后,顾居容就给出了答复。原来,谢可人在这幢老宅子准备拆除的前一年,曾经租住过这里的303号房。 “难怪我第一次来到这幢老宅子时,最先进入的就是303号房。原来,它与可人是有渊源的。”甘正堂恍然大悟地说。也难怪,房东由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想要租住几号房,而是直接就将303号房的租房合约递给了他。 “我现在就去资料房。”顾居易一说完,就立刻起身行动了起来。 走进久违了一段时间的资料房,顾居易还是不习惯这里黑暗且冰冷的氛围。所以,他一如既往,直截了当地说:“请调出303号房租客,谢可人的个人资料。” “即将为您调出303号房租客,谢可人的个人资料。” 大荧幕给出的谢可人的个人资料如下:2013年6月26日,谢可人,女,入住时22岁。任职于余生话剧团,专职话剧演员。于2014年8月30日,办理好一切退房手续后离开。 “与谢可人相关的影片,有如下选项,可供选择。”熟悉的语言,不变的玩法。 “选项1。”顾居易当机立断地说。 “解锁选项1影片,密码提示如下。” 顾居易望着大荧幕给出的解锁密码提示,心中好像有了答案: 1.余生话剧团 2.当事人 3.女性 “谢可人。”顾居易颇为自信地说出答案。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迅速地就感觉到自己找到了答案。 然而,结果却令人遗憾。 “解锁密码,错误!” 顾居易尴尬地抹了一把脸,认怂地拿出了手机,拍下了大荧幕上给出的解锁密码提示。看来,他还是需要军师。 走出资料房,顾居易看到,这次等候他的人,除了霍夕拾,还多了一个甘正堂。 “怎么样?”霍夕拾问。 “老样子。”顾居易举起掌心的手机晃了晃,“影片需要解锁密码。” 坐在顾居易客厅的沙发上,三个人边吃着霍夕拾点来的外卖炸鸡,边分析起了大荧幕给出的解锁密码提示。 “答案会不会是谢可人?”霍夕拾边猜测,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鸡腿肉。 闻言,顾居易笑了,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他温柔地替她擦掉嘴角的碎屑,然后说:“这个答案,我已经试过了,错误。” “哦。”霍夕拾脸红地垂下眼睑,又重新猜了一次,“会不会是y小姐,又或者是z小姐,她们也符合这三个条件。” “有可能。”顾居易放下已啃净的鸡骨架,“我再去一趟资料房,你们等我的消息吧。” 顾居易走后,甘正堂和霍夕拾也闲聊了起来。 “看着你们俩的样子……”甘正堂由衷地说,“我真的好羡慕。” “你一定很想念谢可人吧?”霍夕拾同情地说。 “嗯。”甘正堂一口饮尽面前的啤酒,声音有点哽咽,“我真的希望,她还活着,在等我去找她……” 霍夕拾正想开口安慰甘正堂之时,之前曾出现在耳边过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8月份的时候,记得引诱顾居易去鲸鱼湾海滩……” “你到底是谁?”不喜欢它命令的口气,霍夕拾正想生气地反问时,顾居易恰巧从资料房回来了。于是,她赶紧噤了声。 “答案还是错误。”顾居易沮丧地在沙发上坐下。 “究竟还有谁被我们遗漏了呢?”霍夕拾在顾居易的身边坐下。uu看书 .uknsh “会不会是那位清洁大婶?”甘正堂忽然想到,“她也能算是一个当事人吧?” “对。”顾居易赞同地点点头,“那位清洁大婶的名字,就拜托你了。” 翌日,甘正堂带回了清洁大婶的名字。 顾居易走进资料房,对着无边的黑暗,说出了解锁选项1影片的密码答案:“杨丽红。” “即将为您播放选项1影片。” 果然是清洁大婶。顾居易在心中感慨完,就认真地观看起了大荧幕上播放的选项1影片—— “杀死他……” 杨丽红站在谢可人的身后,惊恐地听着她对着剧场空荡荡的舞台,说着如此可怕的话。 在杨丽红的心中,谢可人一直是个与人为善的好女孩。她至今还记得,那一次,她在剧场拖地板时,不小心滑倒扭伤了脚。刚好经过的谢可人不仅扶起她,帮她将地板拖完,还陪着她去看了医生。 如果,这个叫谢可人的女孩,是我的女儿就好了。杨丽红在心里悄悄地这么想。 年轻的时候,杨丽红也有过一个女儿,可惜她没有好好珍惜。那个时候,她出轨了一个渣男,毅然决然地抛夫弃女。如今,她年纪大了,真的很希望能再有机会做一个好妈妈。 “可人……”犹豫了一下,杨丽红还是叫唤了谢可人一声。那次拖地滑倒事件之后,谢可人就让她不要叫她谢小姐,直接叫她可人就行。 然而,谢可人没有理会杨丽红。她依然在自顾自地说着:“杀死他……杀死他……” 第23章(二)2本小说,2个灵魂 杨丽红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她走上前,轻轻地拍了一下谢可人的肩。 谢可人的身子猛地一震,她明显地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吓到了。她转过头,望着杨丽红,忽然就哭了。 “怎么了?”杨丽红抱住谢可人,心疼地问。 “这些事,我不知道可以跟谁说……”谢可人抽泣道。 “你告诉阿姨吧,让阿姨替你想办法。”杨丽红柔声诱哄说。 “阿姨,我现在的职业是一个作家……” 听到谢可人这么说,杨丽红有点困惑。前些年,谢可人从话剧团辞职时,曾告诉过她,今后她要当一个出色的摄影师。怎么,现在又变成作家了呢?不过,她没有打断谢可人,而是继续听她说了下去。 “最近,我在创作一本灵异小说,小说的背景是我目前居住的小区。在小说里,我写死了住在一楼b座的住户,d先生。 “之后,没过几天,就有一辆警车开进了小区。原来,是住在一楼c座的住户,因为听见了隔壁b座传出了奇怪的尖叫声,所以报了警。 “结果,警察发现d先生死在了自己家中的客厅。事后,我听小区里的人们议论说,d先生是被吓死的,但是他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警方始终查不出来。” 谢可人说到这儿就停止了。杨丽红不太明白地问:“这个d先生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创作的小说中,d先生就是被诅咒里的恶灵吓死的。而他在现实生活中的死法,与我小说里的死法简直如出一辙……”谢可人忐忑不安地说,“所以,尽管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我写的小说成真了。” “这……”杨丽红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姨,我没有胡说。”谢可人着急地继续往下说,“d先生死后没多久,三楼e座的f小姐也被发现死在了家中。她的死亡原因,最后被证实是在给鱼缸里的金鱼喂食时,不慎触电身亡。而在我的小说里,第二个死去的人,就是住在小区三楼e座的住户。她的死法,也是在给宠物喂食时,发生了意外。” “如果事实真像你所说的,那么你的小说不能再写下去了吧,这样会害死更多的人的。”杨丽红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没有再继续写下去,我甚至想把已经写好的部分全都删掉。但是,这时我却发现,我根本删不掉它们。”谢可人直至此时,才说出令她失控哭泣的真正原因,“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威胁我说,‘他们不死,你就要死’。阿姨,我会死吗?” “不会的。”杨丽红边替谢可人抹掉脸颊的泪水,边安慰她说,“可人,阿姨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的。” “阿姨……”谢可人困惑地抬起头问,“你为什么叫我‘可人’?” “这不是你的名字吗?”杨丽红也疑惑了。 “不是。”谢可人摇摇头说,“我的名字叫,朱贝尔。” 至此,选项1影片便结束了。 顾居易回到101号房时,霍夕拾正好烤好了一盘牛角包。她还泡了一壶清新的绿茶,端到桌上,真是完美的下午茶。 “你的眉头,好像有点紧张。”霍夕拾说完,便伸出手刮刮了顾居易的眉头。 “什么叫眉头好像有点紧张?”顾居易并没有躲开霍夕拾伸过来的手,而是好笑地问。 “就是眉头皱在一起的意思,真没想象力。”霍夕拾抽回手,拿起一个牛角包啃起来,“怎么,新线索令你感到为难了?” “嗯。”顾居易也拿起了一个牛角包,“等甘正堂来了再说吧。” 五分钟后,甘正堂就从三楼下来了。顾居易拿出手机,将录下的选项1影片,播放给了甘正堂和霍夕拾看。 观看完选项1影片后,他们两人和顾居易一样,发现了很多问题。 “首先,我们都没有见过谢可人本人,对于她的外表,我们是辨别不出真伪的。”顾居易问甘正堂,“你确定影片里的这个女人,是谢可人本人?” “我确定影片里的女人,就是可人。”甘正堂言之凿凿地说,“她的左眼角下方,有一颗小红点。别人都以为那是颗泪痣,其实,那是纹上去的一颗假痣。可人在7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在那个地方留下了一道很小的疤痕。她一直很介意这点瑕疵,uu看书 ww.ukanshuom 因此十八岁那年,她下定决心去纹了颗假痣来遮掩伤痕。” “那她为什么说自己的名字是‘朱贝尔’?”顾居易接着问,“你认识朱贝尔这个人吗?” “我不认识。”甘正堂摇摇头,不明所以地说,“我也不想不通,可人为什么会说自己叫‘朱贝尔’。” “接下来,就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顾居易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孙子博记录的病历文档里,谢可人说的明明是她在梦中是一个作家,她一直是在梦中写小说。可是,选项1影片里,她跟杨丽红说的,却不是在梦中。” “没错。”霍夕拾接着提出疑问,“还有事件也对不上。孙子博的病历文档里,清楚地提到了死去的三个人,都是发生在余生话剧团里的。据甘正堂打探回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三个人的死去,是真实发生了的事实。可是,选项1影片里,谢可人对杨丽红说的,却是她居住的小区有人相继死去。” “感觉上,像是有两本小说。”顾居易说出自己的看法。 “两本小说?”甘正堂不解地问,“怎么说?” “一本,是谢可人告诉孙子博的,背景是在余生话剧团。”顾居易分析道,“另一本,是谢可人告诉杨丽红的,背景是在谢可人当时居住的小区。” “有道理。”甘正堂认同地点点头,“我记得,当时可人居住的小区,是在蝴蝶北路103号。” “你们当时住在一起吗?”顾居易问。 “没有。我和可人,骨子里都是很传统的人。” 第24章(一)疑点重重的影片 “这么看来,你也不能证实,谢可人当时居住的那个小区,究竟有没有死去一楼b座和三楼e座的住户。”顾居易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小饮了一口。 “这个问题重要吗?”甘正堂捉摸不透地问,“难道,你怀疑可人对杨丽红说了谎,她有必要这么做吗?” “不是你想的这样。”顾居易解释说,“因为资料房直接给出了解锁选项2影片的问题,‘谢可人当时居住的那个小区,究竟有没有死去一楼b座和三楼e座的住户’?” “要回答这个问题,好办啊!”霍夕拾又开始了她的古灵精怪,“你就先回答‘有’,如果不对,你就再改成‘没有’,不就行了嘛。” “你以为资料房这么好骗啊。”顾居易轻轻地敲了一下霍夕拾的脑袋,“资料房在我回答问题之前,就预先警告我了,回答问题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答案错误,选项2影片将被彻底锁死。” “哼!资料房果然老奸巨猾。”霍夕拾先是不悦地撇了撇嘴,之后便反应迅速地对着顾居易说道,“你弟弟可以帮忙嘛!” 顾居易好笑地拿起手机,边翻出顾居容的号码,边摇摇头说:“我觉得,他迟早会把我拉进黑名单。” “对了,顺便叫他把‘朱贝尔’也查一下吧。”霍夕拾叮嘱道。 “知道了,管家大人。”顾居易笑着揶揄说。 “不理你,我去加水。”霍夕拾害羞地抱着茶壶逃走了。 等待顾居容回复的这段时间里,三个人因为无聊,玩了一会儿斗地主。这一局,霍夕拾是地主。 “对2,对3,对4,对5,对6,对7。”霍夕拾似乎拿了一手好牌,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轮到顾居易出牌了,可是他却一直低着头,没有动作。 “怎么啦?”霍夕拾嚣张地问,“不是被我出的牌吓到了吧?” “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顾居易忽然放下手中的牌,抬起头对着霍夕拾开口说,“杨丽红明明是还活着的人。按照资料房一贯的玩法,活着的人如果隐藏了一些没有说出来的事实,那么这些事实通常都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怎么,这回资料房直接就把事实告诉我们了呢?” “对耶……”霍夕拾也放下了手中的牌,“你怀疑资料房给了你假线索?”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顾居易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是顾居容打来的。 与顾居容通完电话后,顾居易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谢可人居住的小区,没有死过一楼b座和三楼e座的住户。甚至,这个小区门牌号的排列,都不是用英文字母来组合的。” “可人,为什么要对杨丽红说谎呢?”甘正堂愣怔地说。 “等我去资料房解锁开选项2影片,我们再来讨论吧。”顾居易说完,就起身去往了资料房。 结果,霍夕拾才刚刚收拾完盛放牛角包的盘子,以及茶壶和纸牌,顾居易就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霍夕拾困惑地问。 “因为选项2影片,非常简短。”顾居易言简意赅地解释说,“但是它要表达的重点,却非常明确。你们过来看看吧。” 闻言,霍夕拾和甘正堂好奇地围了过来,目不转睛地观看起了选项2影片的内容—— 杨丽红满眼慈爱地望着谢可人,斩钉截铁地说:“贝尔,把你的小说拷贝下来,交给我吧。” 选项2影片,播放结束。 “杨丽红怎么也开始叫谢可人,‘贝尔’了呢?”霍夕拾感到有些瘆人地说,“她们好像都着了魔一样的……” “之前我忘了告诉你们,朱贝尔的身份信息,我弟弟已经发到我的邮箱了。”顾居易起身走向电脑,“一起过来看看吧。” “哇,好多‘朱贝尔’啊!”对着顾居易打开的文档资料,霍夕拾头痛地发出惊呼。 的确,在这个城市,叫‘朱贝尔’的人,还真不少。不过,顾居易心中已经有了筛选的重点。他要找的这个朱贝尔,应该是:女性,年龄在20至30岁之间,职业是作家。 并未耗时太久,顾居易就找到了符合他条件的目标。 “我们要找的,应该是这个‘朱贝尔’。”顾居易边说,边做上了标记。 “咦?我看看。”霍夕拾凑上前,边看边念了起来,“朱贝尔,女,27岁,自由作家。常住地址是,年兽东路205号。”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顾居易转过身,对着甘正堂说,“想办法,从杨丽红的口中套出,u看书. 她跟朱贝尔是什么关系。” “好,你们等我的消息吧。”甘正堂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霍夕拾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面的鼠标,结果打开了顾居易电脑上的一张设计图。她满眼惊艳地看着设计图,问:“原来你还会设计耳钉?”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设计一副耳钉。”顾居易柔声地问,“你喜欢吗?” “是送给我的?”霍夕拾充满惊喜,又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嗯。”顾居易点点头,“七夕的礼物,我想先早点准备好。” “谢谢你。”霍夕拾感动地说,“可是,我都没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已经足够了。”顾居易坚定地牵起了霍夕拾的手。 “七夕那天,我们去哪里约会好呢?”霍夕拾试探地问。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一直出现在她耳边的那个声音。 “你只要不让我去海边就好。”顾居易笑着说。 “为什么?”霍夕拾连忙着急地问。不去海边就好,可是鲸鱼湾海滩就是在海边啊! “你忘了?我对大面积的橘红色色块有神经性过敏。”顾居易提醒说,“所以,夏天的时候,我是绝对不能去海边的。” “对喔,我怎么会忘了?”霍夕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个声音,一定充满了恶意。 “想好七夕去哪约会了吗?”顾居易温柔地阻止了霍夕拾拍打自己脑袋的手。 “游乐场。”霍夕拾好憧憬地说,“那个30秒过山车,我早就想坐了。” 第24章(二)被续写了的小说 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正在吃火锅的顾居易和霍夕拾。 顾居易起身,打开门,看见甘正堂心急如焚地站在门外。 “怎么了?”顾居易不明所以地问。 “杨丽红……”甘正堂喘了口气,“死了。” “什么?”霍夕拾听见这个消息,着急地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杨丽红被发现死在家中。警方勘察过现场,没有可疑,是突发的心脏病。”甘正堂将新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地讲了出来。 “难怪,这次资料房直接就把杨丽红知道的那部分事实,直接告诉了我。”顾居易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杨丽红已经不在世了。” “找不出杨丽红与朱贝尔的关系,就没办法解锁选项3影片了。”霍夕拾烦恼地说,“这下该怎么办?” “只好靠猜咯。”顾居易也没辙地说。 “猜?”甘正堂郁闷地问。 “不然,你想称之为‘推理’也可以。”霍夕拾默契地替顾居易解释道。 顾居易朝霍夕拾笑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认真地寻找起相关的线索。 他们一起把选项1影片、选项2影片又看了一遍,还把第一次遇见杨丽红时,顾居易偷偷录下的她的讲诉,也又听了一遍。最后,似乎是发现了一点苗头。 “我记得在选项1影片里,杨丽红好像提到过,她有一个女儿。”顾居易摸了摸下巴继续说,“杨丽红还说过,她很想能再有机会做一个好妈妈,你们记得吗?” “她好像是这么说过……”霍夕拾瞪大眼睛,“你是怀疑,朱贝尔是杨丽红的女儿?” “有这个可能。”顾居易边说,边拨通了顾居容的电话,“现在,只剩下求证了。” 首先,顾居易让顾居容帮忙查出朱贝尔的父母信息。顾居容的回复是,朱贝尔的母亲信息不详,资料里只有她父亲的信息。朱贝尔的父亲,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了,他的名字叫,朱家明。 顾居易于是又让顾居容帮他查查,朱家明生前的婚史信息。资料显示,朱家明只结过一次,并且离过一次婚。与朱家明曾经有过婚姻关系的女人,名叫,杨丽红。 “朱贝尔果然是杨丽红的女儿。”霍夕拾端来一壶茶水,“那么,朱贝尔与谢可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也很想知道。”甘正堂语气闷闷地说。 “你们等我的消息吧。”顾居易站起身,“我该去资料房了。” 走进资料房,顾居易坐上木质靠背椅,说出了解锁选项3影片的密码答案:“母女。” “即将为您播放选项3影片。” 顾居易盯着大荧幕上播放的选项3影片,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走出资料房前,顾居易问了一句:“如果,杨丽红没有出意外死掉,这些事实也需要我自己去打探吗?” “没错。”黑暗中,那个声音似乎在随时候命。 “你觉得,杨丽红会告诉我这些事实吗?”顾居易觉得有些可笑地问。 “所以,杨丽红的意外死去,降低了你完成任务的难度。”那个声音回答完,也问了顾居易一句,“如果她没有死去,你会送她去‘死’吗?” “我不知道。”顾居易诚实地回答道。 “也是,毕竟事不关己。”那个声音没有勉强,“再见了,顾先生,祝你好运。” 顾居易回到101号房时,已快午夜12点。霍夕拾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而甘正堂却清醒地坐在沙发上。 “你现在要看吗?”顾居易问甘正堂。 “虽然打扰到你休息,我感到很抱歉。”甘正堂坦诚地说,“但是,我真的很想快点找到可人,希望你能理解。” “顾居易,你回来啦?”这个时候,霍夕拾也醒了。 “嗯。”顾居易走到霍夕拾的身边坐下,轻声地问她,“你也要一起看吗?还是你想先回去睡觉了?” “我也要一起看。”霍夕拾揉着眼睛回答说。 “好吧。” 顾居易说完,就拿出手机,播放起在资料房录下的选项3影片—— 杨丽红跟着谢可人一起来到了,年兽东路205号。 谢可人带着杨丽红,走到四楼c座的门口,然后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阿姨,请进来吧。”谢可人对忽然站在门外不动的杨丽红说道。 “哦……好。”杨丽红回过神,于是走了进来,她拿起摆在客厅的相片框问,“这是你几岁的相片?” 谢可人倒茶的手顿了一下,uu看书 .uuanhu.co 她想起相片的背面写着,‘纪念18岁的年华’。于是,她回答说:“18岁。” “真好看。”杨丽红爱不释手地称赞道。 倒了一杯茶给杨丽红后,谢可人便走向了电脑桌。她打开电脑,复制下那个写着诡异小说的文档,然后将它们拷贝进了一个银色的u盘里。 谢可人将u盘交给杨丽红时,问了她一句:“阿姨,你要怎么做?” “这个你不用管。”杨丽红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只要你平安就好。” “阿姨,你为什么要帮我?”谢可人红着眼眶问。 “因为……”杨丽红慈爱地摸了摸谢可人的头发,“阿姨觉得,你是个可爱的孩子,所以忍不住想帮你。” 杨丽红回到家,立刻打开电脑,将u盘里的小说文档复制到了自己的电脑上。然后,她开始用并不怎么流畅的文笔,替谢可人续写起了这个小说。 因为想象力有限,杨丽红唯一能想到的背景,就是自己目前工作的地方,余生话剧团。在她的笔下,第一个死去的人,是余生话剧团的场务,x先生。 x先生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谦谦君子。但是,杨丽红私底下曾亲眼见过他猥亵话剧团里的临时女演员。这样的衣冠禽兽,杨丽红觉得他死有余辜。 替谢可人续写完这一个小故事后,杨丽红时时刻刻都在留意x先生的动静。然而,几天过去了,x先生却一点要死亡的迹象也没有。 就在杨丽红困惑之时,她接到了谢可人打来的电话。 第25章(一)小说之外的谋杀案 “阿姨,早上好。”电话那端的谢可人,语气平静地与杨丽红打着招呼。 因为谢可人的语气太过于平静,所以杨丽红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贝尔,你现在在哪儿?”杨丽红也佯装镇定地问。 “我在楼顶的天台上。”谢可人边回答,边向天空伸出了手,“阳光好温暖。” “是啊,今天的天气真好。“杨丽红边状似随意地与谢可人聊着天,边悄悄地动身前往了谢可人所在的天台。 “阿姨……”谢可人顿了顿,才说,“其实,我是打电话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杨丽红心中一惊,口吻却依旧平缓,“你要出远门吗?” “不是,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了。”谢可人说这话时,嘴角带着凄凉的笑。 “怎么了?告诉阿姨,你遇到什么难题了?”杨丽红试图拖延时间,还有5分钟的路程,她就能赶到谢可人所在的天台。 “你是不是替我续写了小说?”谢可人忽然转换了话题。 闻言,杨丽红愣了愣,承认了。 “谢谢阿姨为我做的一切。可惜,我还是要死。”谢可人在电话那端幽幽地说。 “为什么?”杨丽红不解地问。 “因为那个声音告诉我,这本小说,是我的宿命。我可以选择不写,但是我不能选择不再死人。”谢可人绝望地说,“他们不死,我就要死。” 杨丽红沉默了。 “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永别了,阿姨。”谢可人说完,眷恋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世界,之后便下定决心往楼底跳了下去。 在这生死存亡的一瞬间,及时赶到楼顶天台的杨丽红,拉住了已探出半个身子的谢可人。 “傻丫头……”杨丽红心疼地抱住谢可人,破釜沉舟地说,“只要他们死了,你就不用死,是吗?那么,就让阿姨来杀人吧。” 中午时分,杨丽红回到了余生话剧团。这个时候,话剧团里的人们都在午休。她搬了把梯子,鬼鬼祟祟地走到剧场的舞台中央,然后顺着梯子爬到了舞台的顶部。在顶部的大吊灯的绳索上,她不露声色地做了手脚。 杨丽红替谢可人续写的第一个故事里,x先生就是在工作时,被剧场舞台顶部意外坠落的大吊灯,砸中身亡的。 余生话剧团有个旧俗,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三,要进行舞台神符的更换仪式,以祈佑这一整个月舞台的演出都顺利平安。 神符所放的位置,位于剧场舞台顶部大吊灯正下方的那块地板里。负责更换神符的人员,由剧场里的几位场务轮流交替。 今天,正好是本月的第一个星期三。杨丽红暗地里私查了一下值班表,这次正好轮到x先生负责更换神符。 一切果然都是最好的安排。杨丽红在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 下午3点,x先生如意料之中的那样,死在了剧场的舞台上。 遥望着x先生的尸体,杨丽红的内心还是充满着恐惧与些许愧疚的。然而,当谢可人告诉她,那个威胁她的声音没有再出现过时,她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母爱的天性使然,令杨丽红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之后,杨丽红又在谢可人的小说文档中,续写死了余生话剧团的临时演员y小姐,以及话剧团的售票员z小姐。 并且,杨丽红又在现实生活当中,逐一谋杀了她们。 当时,杨丽红以为,她的余生都会在这样的罪孽中过完,直到她杀不动人了为止。又或者,警察会在某个她意料不到的时刻,将手铐锁上她的双腕。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杨丽红都甘之如饴。只为了,她曾经辜负过的亲生女儿。 直到杨丽红杀完z小姐后的第四天,谢可人突然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阿姨,明天你有空吗?”谢可人在电话的那端问。 “有空啊。”想到能与女儿见面,杨丽红打从心底里高兴,“有什么事吗?” “明天一起吃午饭吧。”谢可人神秘地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好,明天中午见。”杨丽红期待地与谢可人约定好。 谁也未曾想到,杨丽红在与谢可人约定好明天见面的这个晚上,会突然心脏病发,直接进了市医院的icu。 因此,杨丽红第二天中午没能赴约。她也没有办法继续替谢可人续写小说,并且实施杀人。 当杨丽红能够出院时,已经是一整个星期后的事。看书 .uukanshu.om 这时,她却慌张地发现,谢可人失踪了。并且,她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失踪。 此后,杨丽红每天都生活在悔恨与自责当中。她认为是自己没有再续写小说杀人,所以才害得谢可人不知所踪。 一想到女儿或许已经死了,又或者正在经历什么不为人知的痛苦,杨丽红就会心痛得喘不过气。她的身体也因此越来越差,心脏病也越来越严重。 那天,杨丽红看到甘正堂一行人来到话剧团,她偷听到他们似乎是在调查谢可人失踪的事,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所以,杨丽红故意透露了一小部分的事实,又添油加醋了一些东西,只为引他们深入调查下去。 可惜,杨丽红等不到他们调查的结果了。因为此时的她,身体已经太残破了。 就在心脏病发,即将死去的那一刻,杨丽红最想知道的是,谢可人想要告诉她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选项3影片,至此就结束了。 “余生话剧团里死去的三个人,居然都是被杨丽红谋杀的。”霍夕拾感到不可思议地说,“如果杨丽红没有因为心脏病意外死去,我们要不要报警抓她啊?” “我走出资料房时,里面那个声音也这么问过我。”顾居易摇了摇头说,“我回答它‘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霍夕拾耸了耸肩。 “不可否认的是,杨丽红对朱贝尔的爱。”甘正堂冷静地分析说,“可是杨丽红到底为什么会把可人当做是朱贝尔呢?这一点真的非常令人费解。” 第25章(二)摄影师与纪实作家 “谢可人说自己是朱贝尔,这也很令人费解。”霍夕拾顺口接了甘正堂的话,然后又问向顾居易,“选项4影片的解锁密码提示是什么呢?” “没有选项4影片了。”顾居易回答说,“与谢可人相关的影片,就只有我们已经观看过的这三个。” “这样就完了?”霍夕拾诧异地问,“留下一堆根本搞不清楚的问题,让我们自己去猜?” “你忘了,我们不是还有谢可人的日记本,和孙子博记录的病历文档吗?”顾居易提醒说。 “对喔!”霍夕拾边拍拍自己的脑袋,边看向已经在翻找日记本的甘正堂。 然而,顾居易却阻止了甘正堂准备翻找日记本的动作,他委婉地劝说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闻言,甘正堂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已经是午夜2点了。他点点头,起身说:“明天见。” “我也送你回去吧。”顾居易转身对着已呵欠连连的霍夕拾说。 “小气,床分我睡一半又不会怎么样!”霍夕拾边抱怨,边往门边走去,“等哪一天我要是失踪了,你也是一问三不知的。” “住在这幢老宅子里,你怎么可能会无故失踪?”顾居易好笑地问。 “你的意思是,出了这幢老宅子,你就不会赶我走了?”看到顾居易点头,霍夕拾不相信地说,“你这个老古板一定还是会赶我走的!” “我是老古板,但是我不会赶你走。”顾居易俯下身,在霍夕拾的耳边轻轻说,“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对吗?” 这算是……求婚吗? “晚安。”霍夕拾踮起脚,在顾居易的颊边落下轻轻一吻,接着就害羞地跑进了202号房。 顾居易眷恋地抚着脸上仍有的余温,未曾想过,他与霍夕拾之间,也会卷进老宅子的阴谋。 次日,当大家都睡饱吃好后,便又开始了对谢可人日记本的探寻。 顾居易接过甘正堂递过来的日记本,打开,翻向第三页。这一次,他成功了。 “顾居易,上面写了什么?”霍夕拾心急地问。 “上面写着两个字……”顾居易照着日记本上所写,念了出来,“身份。” 然后,他们又来到电脑前,打开孙子博记录的病历文档3。在跳出的密码框里,顾居易输入了答案:身份。 下一瞬,文档3就被打开了,孙子博记录的接诊内容如下—— 下午3点,谢可人如约而至。 我承认自己在心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谢可人没有死,看来,那个声音应该是她的幻听。 “今天,我们聊些什么呢?”我没有急着探问,上一次谢可人留给我的谜题,而是想先听听看她有什么想说的。 “孙医生,我现在的职业是一个作家……” 听到谢可人这么说,我愣住了。之前,她明明告诉我,她是一个摄影师。不过,我没有打断她,而是继续听她讲了下去。 “最近,我在创作一本灵异小说,小说的背景是我目前居住的小区。在小说里,我写死了住在一楼b座的住户,d先生……” 当霍夕拾阅览到文档3的这个地方时,她破天荒地在大家查看新线索时,开口打断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谢可人跟孙子博讲诉的这段内容,似曾相识?” “选项1影片里,谢可人也是这么跟杨丽红讲诉的。”顾居易帮助大家一起回忆起来,“先是一楼b楼的d先生被吓死在自家客厅,然后是三楼e座的f小姐,在给鱼缸里的金鱼喂食时,不慎触电身亡。” “而他们的死法,都与谢可人目前正在创作的小说,内容如出一辙。”甘正堂接口道,“谢可人发现这件怪事后,决定停止继续写小说。结果,却发现这本小说无法被删掉,并且谢可人还被一个声音威胁,别人不死,她就要死。” “我怎么觉得,谢可人的思维有点乱呢?”霍夕拾说出自己的疑惑,“感觉她说的事,有明显的前后矛盾。” “我也这么觉得。”顾居易建议说,“我们还是继续先看完孙子博记录的文档3吧。” 三个人的讨论告一段落,他们继续阅览起了文档3剩下的内容—— 我安静地听谢可人讲诉完,然后问她:“这一次,你不是在梦中创作小说,对吗?” “在梦中创作小说?”谢可人不解地反问我,“孙医生,我怎么可能在梦中创作小说呢?” 我有种感觉,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之前见过两次的谢可人。uu看书 ukshu.cm “作家,通常都是用笔名的吧?”我试探地问。 “我真名和笔名都用。”谢可人回答我,“写小说的时候,我就用笔名。而写纪实文学的时候,我就爱用真名。” “我能问问,你的笔名是?” “悠悠树巫。” “那你的真名是?”我顺势接下去问。 “朱贝尔。” 果然,典型的人格分裂。我心中有了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析出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分裂出了这么一个人格。 “你还爱写纪实文学?”我随意找了个切入口问。 “嗯,写纪实文学才是我心中真正热爱的事情。”谢可人说这话时,眼角眉梢都带着坚定的神色。 “那么,最近一次的纪实文学,你写的是什么呢?” 谢可人想了想,回答我说:“非洲原始森林的野生动物摄影师们。” 摄影师?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谢可人原本的真正职业,她说过,她是一个摄影师。 一个是摄影师,一个是写摄影师的纪实作家,两者之间一定曾有过交集。我想,这或许,就是谢可人人格分裂的起点。 “可人,居然有人格分裂!” 顾居易在甘正堂不敢置信的悲呼中,关掉了已被他们阅览完的文档3。 “你跟谢可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是正常的吧?”顾居易问。 “嗯。”甘正堂点点头,肯定地说,“我很确定,之前跟我在一起的谢可人,绝对是一个美好得再正常不过的女人。” 第26章(一)第4页是空白的吗 “那么,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谢可人是从非洲回来后,才产生了人格分裂的。”顾居易判断说。 “而且,根据孙子博的病历记录,朱贝尔应该也参与了谢可人他们的非洲之行。”霍夕拾问向甘正堂,“可是你打探回来的消息,并没有提到参与者中,有一个叫朱贝尔的作家。” “我的确是没有听说,还有一个作家参与了他们的非洲之行。”甘正堂解释说,“似乎除了可人他们四个人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这件事。” “也许,朱贝尔是在半途中参与的。”顾居易推测说。 “这很有可能。”甘正堂赞同这个说法。 “我来试试,现在能不能打开第四页日记吧。”顾居易提议。 “好。” 甘正堂说完,就将谢可人的日记本递给了顾居易。 顾居易接过,很轻易地就翻开了第四页。 “上面写了什么?”霍夕拾一如既往地心急。 “奇怪……”顾居易皱着眉头说,“谢可人的第四页日记,居然是空白的。” “怎么会是空白的?”明知道不会看见任何字迹,可甘正堂仍是不死心地夺回了顾居易手中的日记本,翻看了起来。 “也许是还有什么线索被我们遗漏了吧。”顾居易说完,忽然有些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好意思,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了。” “你哪里不舒服?”霍夕拾连忙追问。 “我就是头疼。”顾居易安抚霍夕拾说,“可能是昨晚,我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所以有点着凉了。我吃点药,睡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 “那你好好休息喔。” 霍夕拾叮嘱完,就和甘正堂一起离开了101号房。 当房内只剩下顾居易自己一个人时,他的脸色瞬间就暗沉了下来。 刚才,顾居易对他的同伴们说了谎。谢可人日记本的第四页,并不是空白的。它的上面写着:尽快独自前往1010号房。 顾居易走出101号房,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便快步地走向一楼长廊的尽头。 站在长廊尽头105号房的旁边,顾居易沉默地看了一眼伫立在眼前的墙壁。他心一横,径直朝墙壁撞了过去。 下一瞬,顾居易便穿墙而过,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犹记得,当初在完成黑暗房间门锁事件的任务时,曾进到过三楼那边的另一个世界。三楼两边的世界,并没有让人感觉有太大的不同。 然而,一楼两边的世界,却大不相同。 此刻,呈现在顾居易眼前的,是一片荒凉之地。黑暗、幽森、寂静,只有不远处,孤单地伫立着一间房。 那间房,一定就是1010号。顾居易这样想着,于是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当他走到距离那间房还有一半的路程时,他的脚踝倏地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顾居易匆忙低下头,结果发现自己的脚,被一些不知名却带着利刺的藤蔓植物缠住了。而剩下的路途中,地面上同样长满了此类的植物。 “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有个声音,倏地出现在顾居易的耳边。 顾居易认得这个声音,就是之前他莫名产生头痛时,在他耳边说话的那个声音。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它说话时,他的头没有痛。 “那个房间里有什么?”顾居易冷静地问。 “一些你有兴趣知道的事。”这个声音似乎在引诱顾居易。 “那……”顾居易故意卖了一下关子才说,“我自然是要继续了。” 话一说完,顾居易就当机立断地扯开了缠住他的植物,利刺刺入指间与掌心,奇怪的是没有血迹渗出,只有真实的切肤之痛。 幸好,没几步,顾居易就到达了目的地。他清楚地看见,眼前的这间房的门牌号上,写着1010。 顾居易推开门,走进去,房内倏地就想起了歌曲声。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没错,正是会诱发顾居易神经性过敏的事物之一,《至少还有你》这首歌。 顾居易的胸口,立刻就疼痛了起来。他大口喘着气,慌张地转身走向门边,只想赶快离开此地。然而,他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怎么也打不开门。 顾居易心如死灰地顺着墙根,滑坐在地。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意识也逐渐模糊。这个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场景—— “妈妈,uu看书.uukashu这些都是什么啊?”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指着穿在一条细麻绳上的几个小瓶子问。 “这些都是妈妈想要做,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女人穿着白色的雪纺裙,上面印着蓝紫色的鸢尾碎花。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小瓶子。 “我能看一下吗?”小男孩问。 “当然可以。”女人从麻绳上取下其中的一个瓶子,抽出里面的一张白色小纸条,将之递给了小男孩。 “去看看真正的沙漠是什么样子。”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念出妈妈想做的事情之一,然后他很纳闷地问,“妈妈,这件事,你到现在都没有做成吗?” “对啊。妈妈打算启程去沙漠的那一年,意外地发现肚子里有了你,所以没有去成。”女人轻轻地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子,“后来,妈妈忙着照顾你,就一直没有机会再去了。” “所以,是我让你没能做成你想做的事,是吗?”小男孩有些难过地问。 “当然不是。”女人蹲下身,温柔地抱住小男孩说,“是妈妈心甘情愿的。况且,妈妈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完成这些曾经被耽误了,但是又很想做的事。” “嗯。”听到妈妈这么说,小男孩开心地笑了。 笑着的小男孩转过身,他的背影逐渐变得高大、成熟。他,已经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妈妈,你说错了。就是我,害得你没能再去做你想做的事。” 男人说完,转过身让顾居易看见他的脸。 顾居易,看见了自己。 第26章(二)日记本里的人脸 1010号房内的歌曲声,在那副场景出现时,就已悄然停止。 顾居易的急喘与胸口的疼痛,也随着歌曲声的停止而减弱。然而,他却无暇顾及身体的变化。 此刻,顾居易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到底,谁才是他真正的妈妈? 如果场景里的那个小男孩是小时候的自己,那么顾居易很确定,场景里的女人并不是祝双悦。 “这是从你的记忆里,抽取出来的一小部分。”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所以那副场景是我曾亲身经历过的?”顾居易不愿轻易被蛊惑,他质疑地问,“那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许,你忘记了。”那个声音一语道破。 “我为什么会忘记?”顾居易不相信,六七岁已经能够记住一些事情了。 “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那个声音抱歉地说。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顾居易双手撑住墙壁,仍有些虚弱地站起身。 “当然。”那个声音爽快地答应道,并且透露了一个信息,“1010号房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闻言,顾居易有些惊讶地问:“你是说,我可以随时到这里来调取记忆?” “没错。”同时,那个声音也提醒道,“神经性过敏所产生的痛苦,你也需要一次又一次地经历。” “我明白了。”顾居易打开门,临走前他讲了一句,“再见。” “再见。” 顾居易从1010号房出来后,直接回了一趟家。 “居易!”看见顾居易回来,祝双悦不客气地扭着他的耳朵就斥责道,“你这臭小子多久没回来啦?” 自从上次吃完饭,顾居易试探出顾居容给了他假的王安瑞的消息后,他便感觉到家里人都有事瞒着他,此后再没有回过家。 “妈,我想吃你煮的酸辣面了。”顾居易狡猾地用了怀柔战术。 “哼!”祝双悦还是用力地在顾居易的耳朵上扭了一下才放开,接着转身走向厨房,“等着吧。” 趁祝双悦在厨房煮面的时候,顾居易偷偷地进了她的卧房,然后从她梳妆台上的梳子里,小心地取下了一根头发封存好,最后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吃面的时候,顾居易又在热气氤氲中,窥见了祝双悦脸上的担忧。 以前,顾居易是困惑,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无论如何,祝双悦对他的好,是顾居易这些年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妈,你不用再担忧了。”想起霍夕拾,顾居易忍不住笑了,“已经有人答应要做我的老婆了。” “什么?”祝双悦发出了顾居易意料之中的惊呼声,她由衷欣喜地问,“是谁?我见过吗?” “嗯。”顾居易点点头,“就是那个头发很长,还爱别一个蜘蛛发夹的女人。她叫霍夕拾。” “是她……”祝双悦点了点头,想起之前霍夕拾曾向顾居易打过她小报告的事,“虽然她爱告状,不过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她回来跟我们吃个饭?” “等我先问过她再说吧。”顾居易绅士地回答。 吃完了面,顾居易就离开了家。他径直来到一家大型的私人医院,然后将自己与祝双悦的头发,一起送去了鉴定室。 dna比对的结果,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才能得出。 顾居易刚回到101号房没多久,霍夕拾就端着一锅皮蛋瘦肉粥,来看望他了。 “你好点了没?”霍夕拾忧心忡忡地问。 “好多了。”顾居易心虚地低下头喝了一口粥,心里有点内疚。 “那就好了。”霍夕拾也放下心,喝起了粥。 “等喝完粥,我们就去找甘正堂吧。”顾居易提议说,“我想再看看谢可人的日记本。” “好。” 喝完了粥,他们就直接上三楼去找了甘正堂。那个时候,甘正堂正因为饱受思念之苦,而忍不住翻看谢可人失踪前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张张都是笑靥如花。 顾居易和霍夕拾也顺势一起看了起来。当看到其中一张大合照时,顾居易指着左边第三个女人,问向甘正堂:“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小梅。”甘正堂详细地告诉他们,“就是也一起参与了非洲之行,回来后就自杀了的那个小梅。” “原来是她……”顾居易喃喃自语。 “怎么了?”甘正堂问,“你怎么会特别留意到她呢?” “把谢可人的日记本给我。”顾居易没有回答甘正堂的问题,反而是直接向他索要起了日记本。uu看书.uukashu 甘正堂也没有磨叽,直接就将谢可人的日记本递了过去。 顾居易接过,翻到第四页,之前专门写给他一个人看的那句话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空白页上,清楚地印着一张人脸。之前,他因为着急处理自己的事,所以没有把这个线索说出来。 “之前,我有隐约在日记本的第四页上,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脸。因为我当时头疼得厉害,所以无瑕细想。”顾居易编造了一个谎言,“直到刚才看见了张大合照,我觉得照片里的那个女人有点熟悉。所以,我重新比对了第四页日记本上,那个若隐若现出现的人脸,确定就是这个小梅。” “这代表什么呢?”霍夕拾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响指,“难道,打开文档4的密码答案,是小梅?” “我回去试试看就知道了。” 结果,霍夕拾猜对了。孙子博记录的文档4内容,也随之在他们的眼前徐徐展开—— “上次,我们聊到哪儿了呢?”我故意抛出这个问题,以确定今天来见我的谢可人,用的是哪个“身份”。 “聊到我最近一次的纪实文学。”谢可人言之凿凿地回答我。 “对,我想起来了。”我弄明白了,今天的谢可人用的身份是,朱贝尔。 “我是在旅行途中,偶遇到他们四个摄影师的。”谢可人津津乐道地向我讲诉起她的这段特殊之旅,“他们告诉我说,准备去非洲拍野生动物特辑。我一听,立刻就有了书写他们的欲望。因此,我请求与他们一路同行。” 第27章(一)年兽东路二百零五号 “这四个摄影师里,哪个跟你最投缘呢?”我试探性地问。 “当然是可人,谢可人。”谢可人欣喜地说道,“除了长相与爱好不同以外,我们几乎所有的喜好都相同。而且,我说的许多话,不需要多加解释,她就都能明白。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世界上有另一个人,与你是心灵相通的,这种感受真的是太奇妙了。” 我望着眼前笑容甜美的谢可人,相信这也是她对朱贝尔的感受。她也是那样喜欢着朱贝尔,所以现在她才会在我的面前,以朱贝尔的身份,表达着对谢可人的喜欢。 “听起来,你这次的纪实文学,主角是谢可人,对吗?”我继续问。 “这个……”谢可人迟疑了一下,“我大概还没有想好吧。” 朱贝尔应该没有跟谢可人提过,她的纪实文学会以她为主角,所以谢可人在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时,才会犹豫了 “所以,你还没有开始动笔,写作这次的非洲之行,是吗?”我有意识地问。 “我……”谢可人的情绪忽然开始变得有点不稳定,她甚至还出现了胡言乱语,“我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写作这次的非洲之行呢?为什么?” “也许,你是被现在正在创作的悬疑小说耽误了吧。”我急忙帮谢可人找了个理由,安抚道。 “对对……是这样的。”得到了解释,谢可人逐渐地平静了下来,“孙医生,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文档4的内容记载,到这儿便告一段落了。 “又是秘密?”顾居易困惑地站起身,他边缓缓地踱着步,边说,“当初谢可人也是以‘朱贝尔’的身份对杨丽红说,她有个秘密要告诉她。” “话说,这个朱贝尔,现在人在哪儿?”霍夕拾提出了新的观点,“想知道非洲之行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可以去问这个朱贝尔嘛。” “我记得,当初居容帮我查朱贝尔的资料时,也一并给了她的住址。”顾居易边说,边打开了电脑里朱贝尔的资料存档,“年兽东路205号。” “我们走吧。”霍夕拾伸了个大懒腰,“出发去找朱贝尔吧。” “傻瓜,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顾居易提醒说。 霍夕拾于是低下头看了看表,此刻已是晚上10点。 “哇,已经这么晚了。”霍夕拾惊呼道。 “那我们明早再联系吧。”甘正堂说完,就起身先行离开了。 顾居易边收拾工作桌,边对霍夕拾说:“我也送你回去吧。” “嗯。”霍夕拾点点头。 这时,一张文件突然从顾居易的桌上滑落。霍夕拾抢先蹲下身去捡,自然而然的,她看到了文件上的内容。 “你去做亲子鉴定?”霍夕拾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祝双悦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顾居易把他发现了1010号房的事,告诉了霍夕拾。 霍夕拾听完,心疼地一把抱住了顾居易。她害怕地说:“神经性过敏也是过敏,也会致死的。我还记得,蒲晓蕾当初就是因为过敏致死的。你当时是不是也差点死在里面?” “我不会有事的。”顾居易诙谐地挤眉弄眼说,“这老宅子还没把我玩够呢,哪里舍得弄死我。” “哼!”霍夕拾白了顾居易一眼后,吸吸鼻子问,“结果出了吗?” “还没有。”顾居易小心地将这份文件收好。 “什么时候出?”霍夕拾边问,边要求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看结果。” “好。”顾居易答应道,“大后天我们一起去。” 翌日上午,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往了年兽东路205号,想要寻找朱贝尔。 结果,他们在门外敲了好半天的门,也没有人过来应答。 “也许是出去了。”甘正堂猜测。 “你们看,门锁上落了一层灰。”顾居易颇有经验地说,“这表示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 “看来,朱贝尔也失踪了。”霍夕拾判断说。 “我们能寻找的线索又断了。”站在朱贝尔家的门口,甘正堂娴熟地将谢可人的日记本递给顾居易,“我想第五页日记应该能翻开了。” 顾居易接过,毫不费力地就翻开了谢可人的第五页日记,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进去。 顾居易拿出平板电脑,点开孙子博记录的病历文档5,在跳出的密码对话框里输入“进去”。 结果,文档5打开失败。 “进去?没头没脑的,谁知道要进去哪儿啊?”霍夕拾撇撇嘴,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总不会是让我们进朱贝尔的家吧?” 顾居易和甘正堂都没有接话,uu看书 .uuanu他们只是用一种赞赏的眼光看着霍夕拾。 “你们觉得我信口开河的一句话,是正解?”看见他们肯定地点了点头后,霍夕拾妥协了,“好吧,可是没有钥匙啊,怎么进去?” “开锁师傅肯定是不能找了……”顾居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甘正堂的动作惊到了。 “你还会开锁?”顾居易惊讶地问。 “嗯,没成为摄影师之前,我就是专业开锁的。”甘正堂边回答,边继续着他的开锁动作。 “我说,你跟谢可人不会是因为开锁认识的吧?”霍夕拾玩味地问。 “不是,我们是因为锁头认识的。”想起往事,甘正堂好笑地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甘正堂还很年轻,刚刚学习开锁没多久。因为通过了师傅的一次大测验,当街就得意忘形地甩起了锁头,结果砸到了谢可人的头。 “当时谢可人头破血流了吧?”霍夕拾想想都觉得疼。 “没有,当时她戴着摩托车头盔呢。”甘正堂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所以,她只是被我砸晕了头,然后脚一崴,摔下了两层楼梯,脚踝骨折了。” “你这个锁头的杀伤力……”霍夕拾感叹道,“还真是诡异啊!”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顾居易,也忍不住笑了。 “后来呢?”霍夕拾接着问。 “可人是自己一个人来这个城市打拼的。她的脚受了伤,也只有我能照顾她了。所以那之后,我就每天都给她送饭。”甘正堂甘之如饴地说,“送着送着,我就爱上她了。” 第27章(二)这是1场谁的阴谋 当甘正堂说完自己与谢可人的故事后,朱贝尔家的门锁,也正好被他打开了。 “可以了,我们进去吧。”甘正堂收拾好工具,率先进了门。 屋内一股霉尘味,地板、家具,以及电器上,也随处可见蒙着灰。 在大门缝附近的地板上,他们看见有许多的生活缴费通知单,以及银行自动代扣缴费的单据。 “朱贝尔果然是失踪了。”顾居易断定道。 “谢可人的日记,指示我们进来,是要我们进来找什么呢?”霍夕拾说完,便开始在屋内探寻起来。 “朱贝尔是个作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是她的底稿。所以……”顾居易思忖了一下,“我们查看一下她的电脑吧。” 说完,三个人就来到了朱贝尔的工作桌前,看到她的笔记本电脑也已落满了灰。 霍夕拾找了块抹布,将外机身擦了一下,然后就掀开了屏幕,按下了主机的开关。 在朱贝尔的硬盘里,他们发现了好多的文件夹。 其中,一个叫“秘密”的文件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既然叫‘秘密’,那么一定是设了密码的。”霍夕拾验证似地点向文件夹,结果果然如她所料,“现在怎么办?” “谢可人的日记本。”顾居易莫名有种预感,答案就在日记本里。 顾居易翻到日记本的第五页,上面的字果然有了变化。 取代了之前的“进去”两个字的,是如下的这段话: 如果我建立了一个文件夹,用来记录我的秘密,那么我想我会用我的出生日期,作为答案来设置密码。 “谢可人的生日是什么?”霍夕拾已经点开了输入密码答案的对话框。 “0328。”甘正堂无需多想,就说出了答案。 “咦,怎么会是密码错误?”霍夕拾讶异不已。 “答案应该是……”顾居易忽然开口了,“1213。” “你怎么知道?”霍夕拾质疑的同时,没忘记输入顾居易的答案印证一下。 结果,顾居易答对了。 “是你大意了,我们现在开的可是朱贝尔建立的文件夹。”顾居易解释说,“在孙子博的文档4里,清楚地提到了谢可人与朱贝尔是心意相通的。所以,谢可人的想法基本可以看做是朱贝尔的想法。因此,这个文件夹密码的答案,只能是朱贝尔的生日。” “原来如此。”霍夕拾了然地点点头。 在朱贝尔建立的“秘密”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档。这个文档,她没有再设置任何密码。因此,他们顺利地看到了关于朱贝尔的秘密—— 最近,我发现有一个中年妇女在跟踪我。 一开始,我以为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直到那一天,在百货商场的大门口,我蹲下身系好散掉的鞋带时,不经意间透过面前的大玻璃镜,发现了在我身后拿着相机偷拍我的中年妇女。 我顿时感到很奇怪。于是,我偷偷地对她进行了反跟踪。 我逐渐了解到,她是在余生话剧团做清洁工作的,名字叫杨丽红。再后来,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个杨丽红,居然就是当年抛下了我和爸爸,只顾着跟情夫风流快活的女人。没错,这样的女人,不配让我叫她,妈妈。 我不明白她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直到那个中午,我走在路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着急地冲上来关心我。 那一刻,我忽然有点明白了。她,或许是想要回来弥补我的吧。 如果弥补有用的话,还要报应做什么。 当年我和爸爸有多心痛,多绝望,如今我就要加倍地还给她。 “这个朱贝尔,好像有点可怕。”霍夕拾说完,便快速地关掉了已被大家都查看完的“秘密”。 顾居易却握住了鼠标,再次点向了刚刚被关掉的文档。不同的是,顾居易不是要打开它,而是要在它的“属性”栏里,查看它上一次被打开的时间。 记录显示,这个文档上一次被打开的时间,是在2018年5月9日。 “你在做什么?”霍夕拾不解地问向顾居易。 “朱贝尔说她要报复杨丽红,你们有想过她会怎么报复吗?”顾居易不答,反问。 “难道你想到了?”甘正堂惊讶地问。 “如果我说,利用‘小说会杀人’这个梗来诱导杨丽红真正去实施杀人,其实是朱贝尔的阴谋,你们会相信吗?”顾居易说出了自己的大胆假设。 “天啊!”霍夕拾惊呼,uu看书 .ukansu “完全不敢想象!” “那你查看这个文档上一次被打开的时间,是在怀疑什么?”甘正堂的语气,有些低沉。 “怀疑是谢可人因为人格分裂,所以自作主张地替朱贝尔完成了这个阴谋。”顾居易没有退缩,直视着甘正堂的眼睛继续说,“在资料房提供的影片中,告诉杨丽红小说会杀人的,就是谢可人。” 甘正堂沉默了。 “如果你们有仔细地观看资料房提供的选项1影片,那么一定会记得,在这段影片的结尾,清楚地给了剧场中央的那块日期牌一个大特写。”顾居易有理有据地说,“上面的日期,是2018年5月10日。就是在谢可人看完文档后的,第二天。” “照你这么说,难道谢可人和朱贝尔的同时失踪,是因为畏罪潜逃?”霍夕拾口没遮拦地猜测说。 顾居易望了一眼甘正堂,观察到他似乎并未因此生气,才放心地开口说:“如果说她们是畏罪潜逃,那一切就太不合情理了。首先没有人发现她们的‘罪’,这些能够被我们找到的证据,都是可以被销毁的,但是她们并没有这么做。其次,谢可人还去看了精神科医生,并且她似乎认为自己在现实里真正做了的事,都是在梦中发生的。最后,就是朱贝尔如果自己可以完成,为什么要叫谢可人去做呢?” “我觉得,我听得头有点晕。”霍夕拾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谢可人和朱贝尔都失踪了,她们到底去了哪里?”顾居易眉头深锁,百思不得其解。 第28章(一)被良知唤醒的秘密 “奇怪,在朱贝尔的硬盘里,怎么没有看到有她所说的纪实文学呢?”霍夕拾仔细地查找着,“好像是叫‘非洲原始森林的摄影师们’吧,根本没有嘛。” “确实奇怪。”顾居易思忖了一下,“除非,朱贝尔根本没有从非洲回来。” 闻言,霍夕拾和甘正堂都震惊地看向了顾居易。 “我想,接下来谢可人的日记,和孙子博记录的病历文档,都会逐一告诉我们,非洲之行的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走出朱贝尔的家,霍夕拾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掉电话后,霍夕拾朝他们挥挥手说:“我有点事要办,就先走了啊。拜拜!” “你要去哪儿?”顾居易边问,边拉住匆忙想走的霍夕拾。 “秘密。”霍夕拾调皮地眨了眨眼,之后便拨开了顾居易的手,独自跑走了。 霍夕拾径直来到一间高科技产品设计工作室。一个星期前,她在这里订制了一件产品。 “我要的眼镜做好了?”霍夕拾心急地想看到成品。 “是的。”负责霍夕拾的设计师拿出一副轻巧的眼镜,“根据您的要求,这副眼镜能防强光,能自动将肉眼所见的橘红色转变成蓝紫色,还能将耳边听到的歌曲声自动变换声调。” 没错,这就是霍夕拾为顾居易准备的七夕礼物。 “八月份的时候,记得引诱顾居易去鲸鱼湾海滩。”停息了一些日子,那个声音又再次出现在了霍夕拾的耳边。 霍夕拾在老宅子的入口,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她直言不讳地告诉那个声音:“别再浪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听你的话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接受任何威胁,对吗?”那个声音不为所动地问。 “没错。”霍夕拾态度坚定地说。 那个声音似乎被击退了。总是,它没有再说过任何话。 霍夕拾倍觉轻松地走进老宅子,径直去找了顾居易,然后将这份礼物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顾居易不解地问。 “我提前送你的七夕礼物。”霍夕拾解释说,“虽然七夕还没到,但是我想尽快送给你。” “尽快送给我?”顾居易打开盒子,拿出这副特制的眼镜,“为什么?” “这样你再去1010号房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谢谢你,夕拾。”顾居易真心地说,“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甘正堂的突然到访,打破了两人此刻的浓情蜜意。 “我们现在该翻看可人的第六页日记了吧?”甘正堂边问,边将日记本递给了顾居易。 顾居易给了霍夕拾一个抱歉的眼神后,便接过了谢可人的日记本。只见,第六页日记上面写着:秘密。 顾居易打开孙子博记录的病历文档5,在跳出的密码对话框里输入了“秘密”。结果,却仍显示密码错误。 “‘秘密’如果不是打开文档5的密码答案,那么它很有可能代表,文档5的密码答案跟‘秘密’有关。”甘正堂推论说。 “跟‘秘密’有关的答案,可太多了。”霍夕拾头疼地说,“是杨丽红?是朱贝尔?是‘会杀人的小说’?还是什么我根本想不出的答案。” “谢可人的生日是?”一直沉默的顾居易,忽然问向甘正堂。 “3月28日。”甘正堂回答完,问,“你觉得密码答案是可人的生日?” “嗯。”顾居易点点头,“去找孙子博看病的人是谢可人。所以,我认为答案应该跟谢可人有关。再联想到‘秘密’之前,第五页日记上写的话,谢可人明确地提到,如果她建立一个‘秘密’文档,她会用出生日期来设密码。” “我们试试看,就知道对不对了。”顾居易边说,边重新在跳出的密码对话框里,输入了新的答案:0328。 果然如顾居易所料,文档5被成功打开—— “是什么秘密?”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设计了我的亲生母亲去杀人。” 谢可人的话,对我来说,还真是平地一声雷。 接下来,我详细地问询了整个过程。 …… 果然是两本小说,两个灵魂。一本的作者是想报复的女儿,一本的作者是悔恨不已的母亲。前者是恨,而后者是爱。 “一开始,我真的只想报复她。可是后来……”谢可人顿了顿,尔后有些懊恼地说,“我觉得她是真的待我好。所以,我不想再骗她了。” “你打算怎么做呢?”听到谢可人这么说,我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 “我准备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不要再继续杀人了。” “我支持你这么做。u看书 .uukanshu.om ”我由衷地说。 “谢谢你,孙医生。” 文档5的记载,到此为止。 “原来,谢可人之前说要告诉杨丽红的那个秘密,就是指她准备把这一切都告诉杨丽红,让杨丽红解脱出来,不要再为她杀人了。”霍夕拾了然地说。 “现在,我们总算是弄清楚了,谢可人想要告诉杨丽红的那个秘密是什么。”顾居易转了一下手中的笔,“我记得,谢可人在跟杨丽红说完要告诉她这个秘密后,就失踪了。” “中间还隔了一个星期。”甘正堂也加入了谈论,“准确地说,是在这一个星期里,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失踪了。” “孙子博记录的病历文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霍夕拾边说,边纯粹只是手多地双击了一下,这最后的一个文档。 却未曾想,它就这样被误打误撞地点开了。 “这最后的文档,居然不需要密码!” 霍夕拾咕哝完,便安静地和顾居易、甘正堂一起,阅览了起来—— 今天,我意外地接到了谢可人打来的电话。 “孙医生,你好,我是谢可人。” “你好。”我有些惊讶,这是谢可人第一次在诊疗以外的时间里,与我联系。 “孙医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谢可人开门见山地问我,“我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是。”思考了一下,我决定坦诚相告。 “我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格……”电话那端的谢可人迟疑了一下,才问,“是朱贝尔吗?” 第28章(二)非洲之行的谜底 “是。”我继续如实地回答了谢可人。 “所以,我脑海中一直清晰存在的另一段记忆,并不是我做的梦。”谢可人思路明晰地向我求证,“而是我以朱贝尔的身份,真实做过的事,对吗?” “没错。” 我的专业知识告诉我,一个具有人格分裂的病人,如果突然自己发现了病情,那么这表示她一定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29章(一)三千零一十号房的新难题 如今,谢可人的日记本,已经变成了一本再寻常不过的本子。 任何人都能够将它翻开,并且看到里面娟秀的字迹。它记录着的都是谢可人生前的一些趣事,以及她每天的所思所想。 甘正堂珍惜地把它收进了背包,准备带着它一块儿从老宅子离开。 “这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吧?”临走前,甘正堂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29章(二)被弄丢了的亡灵 “是蔚天蓝。你认识她?”陈小劳放开了遮眼的双手,心急地问。 “不是……”顾居易抱歉地摇摇头说,“我只是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但是我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哦……”陈小劳有些失望,“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顾居易点点头,开门见山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0章(一)房东出卖了老宅子 “关于蔚天蓝失踪的事情,资料房给你提供过什么线索呢?”顾居易问。 “我刚进入老宅子的第一年,得到过五个线索。”陈小劳拿出他的记事本,“它们分别是,单反、漫画、《星期五我不杀人》、丹顶鹤的故事,以及阿弥陀佛。” “这些应该不能算是线索吧?顶多算是提示。”霍夕拾颇有经验地说。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0章(二)泛黄收据上的顾 “现在该怎么办?对,先离开这里……”霍夕拾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寻思着先把顾居易拖离鲸鱼湾海滩再说,可是她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拖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居易痛苦,她挫败地垂下手哭喊起来,“顾居易,你不要死……” 气若游丝之际,顾居易听见了耳边霍夕拾的哭泣声,他勉强地睁开眼,对她笑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1章(一)《星期5我不杀人》 “七夕过得还愉快吗?”在前院晨练的陈小劳,看见顾居易和霍夕拾一块儿走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有接话,因为实在是一言难尽。 “对了,你们还有见过房东吗?”看见他们都摇头,顾居易沉思了一下后,便转身走向了101号房。 见状,霍夕拾和陈小劳也赶紧跟了上去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1章(二)接踵而至的死亡 坐在巷口的这间百年火锅老店里,顾居易琢磨着该怎么跟顾居容开口。蔚天蓝,似乎是顾居容的死穴。 “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顾居容边主动点破,边夹了一大片牛百叶放进嘴里。 “咳咳……”闻言,顾居易被口中的啤酒呛了一口。 “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吧。当你觉得紧张和为难的时候,就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2章(一)丹顶鹤的故事 “娄曦媛的死亡原因,跟杜菁菁的一样。服毒,自杀。”刚从警局下班赶来的顾居容,随手拿起桌上刚烤好的菠萝面包,大口吃了起来。 “她们两人服用的是同一种毒药吗?”顾居易边递过一瓶纯净水,边问。 “应该是,在她们的胃里都同时验出了氟乙酰胺和氟乙酸钠,这两种物质都是含有剧毒的化学用品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2章(二)谁的手中拿着黑桃a “不会是让我们去寻找有丹顶鹤的地方吧?”这是霍夕拾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我们的市区附近哪里有丹顶鹤吗?”顾居易问。 “动物园里就有啊。”霍夕拾反应敏捷地说。 “如果答案是‘动物园’的话,’丹顶鹤就变得没有意义了。”顾居容反驳说,“猴子的故事,孔雀的故事,老虎的故事,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3章(一)得利者a浮出水面 “好,就当你的这个假设成立,那么a为什么要杀娄曦媛和李有为?”霍夕拾接着问。 “杜菁菁死了,就相当于a的摇钱树断了。为了杜菁菁的作品能持续畅销,热度不减,于是a就想出了漫画索命这一招。”顾居易详细地阐明了自己的想法,“首先,a将所有与《黑桃a》相关的知名人物都弄死,并且将他们的死伪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3(二)假戏成真 “你少拿这一套来糊弄我。”娄曦媛笑得不怀好意地对我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杜菁菁的关系,告诉我,杜菁菁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早晨我刚从卧室出来,就发现杜菁菁死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我当时就吓得落荒而逃了。”我如实地说出一切,并且问,“曦媛,你在害怕什么?”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4章(一)阿弥陀佛 “水是谁准备的?”李有为的语气带着质问的意味。 “是我!”娄曦媛倏地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李有为大喊道,“你是什么意思,在怀疑我吗?你可别忘了,当初负责去买水的人可是你。如果真要追究责任,咱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李有为一下子就怂了,他懊恼地抱着脑袋说:“我不能去坐牢,我还想成为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4章(二)第5个当事人 “可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论,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伍飞腾。”顾居容不甘心地说。 究竟如何才能让伍飞腾招供呢? 这一次,他们似乎真的走进了死胡同,无计可施。 从霍夕拾家的宅院,回到老宅子,顾居易若有所思地走进了资料房。 “101号房的顾居易先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5章(一)不再悬浮的水晶球 第三处:蔚天蓝的命案,当时伍飞腾也参与了其中。命案发生后,最先冷静下来,并且提议将蔚天蓝的尸体,扔进城南市郊那片沼泽地的人,并非杜菁菁,而是他。 资料房提供给陈小劳的五个提示线索,都已经被找出。蔚天蓝失踪的真相,也已浮出水面。 可奇怪的是,蔚天蓝的水晶球,依然在顾居易的掌心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5章(二)偷天换日 “告诉我,如何才能破除3010号房门边上的屏障?”顾居易言简意赅地问。 “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暂代房东的声音说,“你是如何会想到来问我的呢?” “欧阳夏晴消失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你以为是你自己走进了这幢老宅子,但其实,很有可能是这幢老宅子已经在这儿等了你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6章(一)光影里的小男孩 “噢,差点忘了,还有钥匙……”霍夕拾小声地咕哝完,又来到顾居易的工作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了3010号房的钥匙,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 这个晚上,霍夕拾缠着顾居易陪她看电影看到很晚,直到偷觑见顾居易已是呵欠连连,她才放心地离开。她心想,这样一来,顾居易今夜就不会有精力去发现她做的坏事了。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6章(二)五号储物柜 他们俩追着小男孩来到了一片海滩上。 “这里是……鲸鱼湾海滩?”霍夕拾边打量着四周,边猜测说。 然而,顾居易没有回答她。 霍夕拾纳闷地侧过脸,发现顾居易正目不转睛地遥望着很远的前方。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望见那里似乎聚集了许多的人,还闪着警车的车灯。 不过,小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7章(一)是谁送的玉镯子 “是你们太无赖……”霍夕拾还想争辩,却被顾居易阻止了。 “我明白了。”顾居易冷静而理智地回答了3010号房内的声音,“放心,我们会遵守游戏规则的。” “很好,下回见。”房内的声音满意地道了别。 他们走出3010号房时,暴雨刚停,阳光乍现,一道绚丽的彩虹出现了在天空上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7章(二)一号储物柜 “所以……”霍夕拾再次心领神会地说,“真正送这个玉镯子给你小姨的人,其实是你的妈妈。” “没错。”顾居易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正在被修补的玉镯子,叹息着说,“终于,找到一件与我妈妈相关的旧物了。” “你是不是打算把它存进3010号房的储物柜里?”霍夕拾直截了当地问。 “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8章(一)纸上写了什么 考虑了好一会儿后,祝双悦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她把与线人约定好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逐一告诉了祝双愉。 祝双愉认真地听完后,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准备一下,然后就出门。你在家好好休息,听到吗?” 祝双悦听话地躺上床,闭上了双眼。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8章(二)军棋有多少个角色 “麻雀刚飞走,斑马又跑过来了……”祝双愉颇觉有趣地问,“你们组织的名字,难不成是叫‘动物大本营’?” “顾居易,你妈妈很有趣耶!”霍夕拾忍不住插嘴道。 “而且还很酷!”顾居易补充说。虽然他失去了与祝双愉相关的所有记忆,但是他对自己妈妈的感情似乎没有被遗忘。 “记者小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9章(一)谁说了大话 “第三局,玩的是酒吧里常见的一种骰盅游戏,‘说大话’。”考拉开始介绍第三局的游戏规则,“一人一副骰子,每副5粒。各自分别摇过一次骰盅后,便不能再碰触骰盅。接下来,我们轮流开始叫点,例如‘3个2’、‘4个3’、‘5个4’,先猜中两副骰子的点数之和者为赢。” “1点是自由点,可以代表任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39章(二)二号储物柜 “你小姨和你妈妈果然是姐妹情深。”霍夕拾忧愁地说,“可是,知道了这些,并没有令我们离真相更进一步。” “是啊,到底当年我发生了什么?”顾居易也是越来越困惑。 “是不是需要找到当年的一些物证存进去,才能回到那年的时空里?”霍夕拾有个大胆的提议,“我家的蘑菇屋里,不是有一张记载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40章(一)三号储物柜 翌日,顾居易和霍夕拾一起驱车来到了城北市郊的墓园。 “你外公外婆就是葬在这里吗?”霍夕拾问。 “嗯。”顾居易点点头,指向墓园内的东南边方向说,“我打听过了,2000年左右葬入墓园的,都是在这片区域。” “那么,我们开始吧。”霍夕拾边说,边从眼前的墓碑开始找起。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