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谎言》
001 聊骚被泼酒
逛完街,我打车到夜宴门口。
阿九正好在门口,替我开门,吩咐人拿出租车里我买的大包小包。
我拢起大衣,问道:“傅以渐呢?”
阿九说:“大哥在接待客户。嫂子,我先送你回去,你看行吗?”
阿九是傅以渐的好兄弟,最常做的事就是给傅以渐打掩护。
回个屁!
我垮下脸,径直往台球室走,阿九在后面大步追赶,企图拦住我。
我嫌他烦人,忽然回转身从走廊里随手操起一个花瓶砸在阿九脚下,砸的瓷片飞溅。
我瞪了他一会,他晓得我的脾气,只好站住不动了。还顺带伸手拦了下闻声过来的保安。
我进台球室的时候,傅以渐俯身在台球桌面,正以一个十分漂亮的姿势教一个姑娘握杆。
那姑娘自然在他怀里。
他的手,也自然在人家手背上。
下巴还搁在人家颈窝里。
我走过去后,傅以渐才直起身,嘴角勾着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
一边拿巧粉擦着杆头,一边说:“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娇滴滴的姑娘把娇嫩嫩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软声问他:“傅哥~这位是?”
手还真敢放!
我端杯红酒就往那女人胳膊上泼去。
被连累挨了酒泼——哦不,应该是始作俑者,连累了人家姑娘的傅以渐——半眯着眼睛,一根手指抹了抹眼角眉梢的酒液,扭头看我,淡淡道:“甄幸福,你又发什么疯?”
我冷笑:“说好今天回去签离婚协议,你在这里撩什么骚!”
傅以渐对我动不动爆粗口向来就不满,所以他脸上虽没什么情绪,却皱了皱眉。
接着他用那姑娘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我看他大爷的竟然用别的女人擦过的毛巾,十分不爽,一把扯过毛巾,扔在地上,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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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渐也不生气,慢慢道:“今天衣服脏了,没心情签什么鬼协议。”
他扭头对那娇滴滴的姑娘说:“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微微眯眼,冷眼看了两人的背影两秒钟,果断拎起傅以渐最爱的那根台球杆,抬手就往一边的酒水台子上砸。
几下砸去,玻璃杯酒瓶碎了一地,暗红色的酒液四处流散。
傅以渐回头,我停手挑衅的看着他。
结果他只扔给服务生一句轻飘飘的话:“这里的砸坏的东西,都记在我帐上。”
然后他同那姑娘肩并肩走了出去。
傅以渐对我真是一点都不上心,所以气都懒得生。
可我气!
我气的恨不得把这里全砸了!
但人都走了,我砸还有什么意思。每多砸一分,丢的都是我自己的钱!
我喘着气垂下胳膊,任那根台球杆拖在地上。
阿九不晓得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他劝我说,嫂子,回去吧。
“别他妈的叫我嫂子!我要跟他离婚!”我骂道。
阿九叹了口气,果然不叫我嫂子了,却说:“幸福,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不晓得阿九的何必,到底是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非他不嫁。还是说,你明知他不爱你,何必这样折腾自己。(未完待续)
002 你要报复我?
我盯着地面开了花似的玻璃碎屑,等胸口这口闷气缓过来,就问阿九:“他有没说几点回去?”
阿九看了看手表:“还有个项目要谈,谈完如果不跟客户出去吃夜宵的话,大概十点多吧。”
“谈项目!谈到女人怀里去了!”我哼了一声,拎起包包就走。
门口守着夜宴的一个经理,脸上赔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那经理见我风风火火,立刻躲开,好像慢一步,我能把他给吃了。
我翻了个白眼,傅以渐那王八蛋花天酒地跟他们没关系,我才没功夫费心思难为他们。
阿九走在我旁边,试图替傅以渐解释:“幸福啊,刚刚肯定是你误会——”
“误个屁!”我打断他,“你告诉傅以渐,我在家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我窝在沙发里开着电视,呆呆的看着屏幕上踢球的运动员们。
看体育频道和新闻频道是傅以渐的爱好。
我的爱好就是适应傅以渐的爱好,每次陪着他看踢球,看着看着就习惯性睡着了。
我妈走的早,我念住校前都跟我爸住一间房,我爸从不让我看电视。可怜的我,在自己的小床上,隔着爸爸拉上的床帘,静静听着电视剧里的声音入睡。
导致我以后一看电视就容易犯困。那是我爹成为暴发户之前的事了。
傅以渐总说我是暴发户的女儿,暴发户就是传说中镶金牙戴粗金链子的土豪。
真土豪。豪,但是土。傅以渐这么叫我,多少带着点鄙夷。
“甄幸福!甄幸福!”迷糊中有人叫我,拉扯我的衣袖。
我哼了一声,翻过身,结果身子一偏,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幸好扒拉住了沙发扶手,睁眼一看,是傅以渐。
他身上一股酒味差点没把我给熏晕去,他说:“你怎么又占着沙发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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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渐一脸的嫌弃,让我立即清醒过来。
瞄了眼墙上的挂钟,一点多了。
我一把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餐桌边上,拿笔敲着桌面:“来,签字。”
傅以渐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走过来,扫一眼协议,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呵,来真的。”
笔在他的指尖转了几个圈,傅以渐抬起眼皮对我笑了笑。
他很少这样对我笑过,尤其最近发现孩子不对劲,他就被我折腾的家都不想回了。
这会他莫不是喝酒喝坏了脑子?
他笑起来挺好看,昏黄色的灯光衬的他的脸越发的柔和。
刚结婚那会,大概是为了应付我,他也曾和我浓情蜜意过。
我想的有些失神,傅以渐把笔扔在餐桌上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拉下脸,指着协议的空白处,说:“这里。”
傅以渐看着醉眼醺醺,说起话来还有条有理:“婚姻法第34条规定,女方在分娩后1年内,男方不得提出离婚。你生完洛洛才几个月,我要是签了这协议,人家可不都知道是你把我甩了?那我的面子往哪里摆?”
“你的面子关我屁事!”我咬牙切齿。
“当初你逼着我结婚,现在又要离婚?你以为你长着双上帝的手呢,想怎么摆布怎么摆布?”傅以渐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意,依旧慢条斯理的。
“逼?”我瞬间抓狂,上前一把揪住傅以渐前胸的衣襟,“好,就算是我逼你结婚!傅以渐,这是你把孩子掉包的原因?我逼你,是我太贪心!你要报复我,为什么要牵连孩子?那也你的骨肉,你怎么忍心!”(未完待续)
003 见风就是雨
我被傅以渐的话震了下,他嘴里的酒气喷到我脸上,我都没觉得反感。
我喊道:“你胡说!你当初还是靠我爸投资的呢!”
傅以渐哼了一声,不理我了,他看起来被我气的不轻。三下五除二脱了崩坏扣子的衬衣,裸着上身,把衣服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接着转身进浴室,砰的一下摔上了门。
我被这声巨响摔的呆了呆,傅以渐还从来没对我摔门!
我瞪了一会那扇门,冲到客厅去,连着喝了两三杯水,才那心里那股焦灼之意压下去,可我压不下这口气。
我放下水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被傅以渐压下去,几乎没多想,我回房开始收拾衣服,不离婚我也得离家出走闹闹!
我收着收着,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的缘故,一直哈欠连天的。
收好行李箱,才发现我的车钥匙不见了。傅以渐在洗澡,怎么叫门也叫不开,这个点了,出租车也没有,傅以渐洗个澡洗那么久,也不怕把他那层皮给搓了。
我窝在沙发里,整个人都在跟瞌睡做战斗。
傅以渐出来,俯身来抱我进房间的时候,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记忆,仅存的意识在心里骂着,傅以渐又给我喝的水里加东西了,混蛋!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已经不见了傅以渐。我正要出门去找他算账,我家老头子就敲门把我堵在了门口。
他兴高采烈往里挤:“幸福啊,爸爸来看你了!”接着他扯开嗓门喊道,“洛洛呢?快出来,姥爷来看你了!”
月嫂在婴儿房听到动静,把孩子抱了出来,腼腆的叫了我爹一声甄叔叔。
老头子笑嘻嘻把手舞足蹈的孩子递到我跟前:“你看洛洛多可爱啊,他望着你呢。”
我皮笑肉不笑:“是啊,可爱,以前在农村里,你喂猪的时候,也是这么叫唤的,啰啰啰……”
我爸被我气歪了嘴,骂我土包子不可理喻。
我说:“土包子爹才生的出土包子女儿,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要跟傅以渐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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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亲生女儿不信,竟然在心里维护傅以渐,相信我得了抑郁症。每每我跟他提起孩子的性别问题,他就特别伤感而且心疼的望着我。
爸爸把孩子放在婴儿车里,推倒我跟前来,正儿八经的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还没开口,先叹了口气。
我看他这架势我就烦:“你别劝了,我不会去看医生。爸,将来等你知道真相,你就知道这四个月你女儿过的是什么痛苦日子了!还有那个月嫂,不晓得从哪里请来的,一天到晚跟傅以渐眉来眼去的,看着跟狐狸精似的!”
“你胡说,”爸爸脸色有些差,“人家好歹也是傅家的亲戚,虽说远门了一点,难道你婆婆还能送个狐狸精过来跟你抢老公不成?见风就是雨!”
“你也知道是远门,说不定就是老太太不满意我这个媳妇,所以特地找借口送她来,你没听她叫傅以渐大哥大哥,叫的甜的呢!”我没好气,“我懒得跟你说这些,你今天来了,我话挑明了,反正我要离婚!”
爸爸腾的一下站起来:“离婚?!你说的轻巧!婚姻是给你儿戏的吗?!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说洛洛不是你生的,现在又说月嫂有问题。你真是,你要气死我!”(未完待续)
004 给我个交代
“爸爸,连你都不相信我!”我也火了。
“你当初要跟他结婚我就不同意。你非要我拿资金去帮人家,傅家当初也不太乐意,要不是你妈没了,我能这么惯着你!我费了多少心力才跟他爹妈结好关系?再说,现在两家公司很多项目都是合作的,资金全部投入在里面,你也是当妈的人了,哪里还能这么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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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傅以渐说的是真的。因为两家公司的联姻关系,才有合作项目,一旦我跟他闹崩,投资方肯定会质疑。这些项目可都打了水漂!
爸爸的语气很重,我心里也一阵难过:“如果妈妈在,她会信我的话,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爸爸也被我刺到了,瞪着眼好一会,终究还是妥协,软了语气:“幸福,有些事不能这么固守己见,你看开一点,好好带着孩子,你要实在不愿意带孩子,还有月嫂。”爸爸说,“以渐是你自己当初要死要活选的男人,最近你心态不好,不要急着做决定,再缓缓好吗?”
我不理他,自己进房间反锁了门。
在家闷了一整天,傅以渐一整晚都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太阳光线晃醒来的,睁开眼,窗帘不晓得什么时候拉开了。
我一下坐起来,突然发现傅以渐站在窗户旁。
他面向太阳,身影投在地板上,被朝阳拉的长长的。
他见我醒来,悠悠的抱着胳膊:“起床吧,待会去看医生。”
他说着往门外走去。
我拿起抱枕砸过去,一边骂道:“你丫才有病!你才要看医生,你这个冷血,你个混蛋!”
他抬手轻轻挡了一下,把抱枕挡落在地,看我一眼:“你还是省点力气,晚点跟医生好好聊吧。”
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好像昨晚的冲突不曾发生。
我有时候恨不得撕了这张平静的脸,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龌蹉!
我光着脚跳下床,大步走到傅以渐面前,冷冷的开口:“傅以渐,我没病。你不要以为拿抑郁症做幌子能蒙混过关,孩子的事,你最好给我甄家一个交代。”
傅以渐脚步微滞,望了我一眼:“幸福,你若是将心好好的放在这里,”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的心口处点了点,“把一切都交给我,相信我,你才会真的幸福。”
我漠然的拨开他的手道:“我相信过你,所以才去看了那么久的医生。”
“那就继续看,直到你的抑郁症好了为止。”
看你丫!
我趁傅以渐不注意,溜到傅以渐的书房,在他公文包里找到我的车钥匙,偷偷溜了出来。
结果刚要启动车子,就碰到了阿九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把车挡了我的车头。
“快让开,不让开我撞了!”
阿九还跟那毫无所觉似的跟我打招呼:“幸福,出门啊?”
眼见傅以渐已经跟过来开我的车门了,我手忙脚乱再要去锁车门已经来不及了。他很快坐了进来,问我:“要不要我来开?市区这个时间段堵车。”
市区经常堵车,但还是有许多小公路可以绕,可惜我是个路盲,开车技术也不那么好。每次堵车的点出么,都是搭傅以渐的。
阿九按了下喇叭,挪开了车子。
“你给我下去!”
傅以渐跟没听见我的话似的,自顾说:“诊所也去了那么多次,你应该记得路吧。
起初因为怀疑孩子被掉包,我情绪一直处于要崩溃的状态。但还没有到心理不正常的程度。傅以渐跟我朝夕相处,我有没有病,他心里清楚,却每每我提及孩子性别的事,他就拿抑郁症敷衍我。
非但他,公公婆婆,就连我爸,都鬼迷了心窍似的,一致认定我得了产后抑郁症,说的都是疯话。
我勾起嘴角,直直的望着他,慢慢说:“你巴不得我有病,我就不去,看会不会折腾死你!”(未完待续)
005 就要左医生
傅以渐打开他的公文包,拿出笔记本电脑,一边开机一边恩了一声,语气随意:“我没说你有病,只是做些心理疏导,对你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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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脱口道:“作完心理疏导呢,是答应离婚还是把孩子还给我?”
傅以渐想了想:“你去做一个星期的心理疏导,如果医生说可以,我就把月嫂辞了,让你自己照顾洛洛,心理医生建议让你们母子多相处,培养一点感情。”
前几个月我去做过一个月,感觉自己没病都被那医生引导的相信自己有病。
傅以渐看我的样子,挑起眼皮:“你自己提的条件,难道还要反悔?当然,按你的意思,我会去给孩子做亲子鉴定。”
有什么好反悔的。
正好我也要去看一趟心理医生,尽管我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心理疏导。
半个小时后,我跟傅以渐到了心理诊所。
傅以渐给我预约的是位教授,单独进心理室后,我开门见山:“我要换心理医生。”
教授脸色不太好看,大概还没有人这样直接的要求换医生。
他缓了缓,还是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保持沉默。
他只好起身到门口,朝前台招了招手。
在外间的傅以渐走过来问了情况,然后看向我,说:“你这是打算配合医生?”
我一脸无所谓。
“换医生在我们诊所也很常见,有的来访者愿意选择他们觉得更亲和的心理医生做咨询,我能理解。”教授说。
前台负责预约的文员拿着文件夹过来,教授问道:“今天有没有哪位医生还有空档?”
前台姑娘想了想:“都是预约好的,不过新来的左医生还没有预约。”
我听到新来的几个字,立即打断他们:“行,就左医生。”
没几分钟,新来的左医生过来了,是个挺好看的男人,教授走过去,拿着卷宗在跟他交代什么。
我转身要回心理室去,却发现傅以渐蹙眉望着教授和左医生的方向,便停住了脚步。
果然,下一秒傅以渐就问道:“没有别的医生吗?”
前台姑娘笑道:“傅先生,左医生可是我们诊所的顶梁柱,你可放心吧。再说了,是傅太太做咨询,她有绝对的选择权啊。”
傅以渐还是不出声。
我一看傅以渐这样子,心里顿时爽快不少,立时敲槌定音:“对,我就选左医生!”
傅以渐淡淡的瞅我一眼,跟看小孩子似的,扭头就跟那左医生打招呼。
那左医生走过来也笑道:“以渐,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傅以渐笑了笑,我却明显感到他面皮有些僵,不过那左医生好像没太在意。
我懒得听两人寒暄,独自返回心理室,回到躺椅上。
过了一会,那左医生进来了,对站在门外的傅以渐说:“你可以先回公司忙,结束了我打给你。”
我看到门口外面色沉沉的傅以渐,本轻快了一点的心情又沉起来。怎么走了个傅以渐请的教授,又来个傅以渐的熟人,不过看傅以渐的样子,好像跟这个左医生不怎么愉快,也许人家不会听傅以渐的呢。(未完待续)
006 掉包了孩子
左医生走进来,问道:“怎么躺那了?过来坐。”
我坐起来,望着他:“你跟傅以渐很熟?”
他顿了片刻:“算吧。这不影响你来咨询,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听说心理室的躺椅会容易让来访者产生心理抗拒,尤其是我这类不是自主来做心理疏导的,是不是?”我说。
他笑了笑:“要知道,即使闲聊,我也会照常收费。”
这个男人笑起来还挺好看,至少让人觉得真诚。傅以渐从前也是个让女人心动的男人,可现在呢。
我只管问自己的:“你跟傅以渐,关系怎么样,我看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你看?可是我看你好像在套我的话。你在疑心什么?难道怀疑我跟傅以渐有什么特殊关系?”他试图缓和气氛,开了个并不那么高明的玩笑。
我被他识破,很不高兴,垮下脸:“谁知道你对我下的诊断,会不会受傅以渐的影响,他巴不得我一辈子抑郁症!”
“我会尊重我的职业。”他正色道,“你先前的卷宗我都看过了,你还是不能相信他?”
我又躺回躺椅上,仰脸望着天花板,相信?连傅以渐安排的心理医生我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他吗?
“我有没有抑郁症,到底谁说了算?”我说着,扭头看他,“我想我没病!”
他看了我一会,似乎有些疑惑。忽然又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有些恼怒,“你不要先入为主,觉得跟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不是,你跟以渐的关系,让我有点好奇心。”他轻咳了一声,“好了,我们先聊聊最近最让你不能释怀的事情吧。”
我最不能释怀的,当然是孩子。
我跟傅以渐的婚姻,就跟傅以渐说的一样,是我以条件要挟。
我想他一点都不爱我,所以这样狠心,要让我跟我的女儿骨肉分离。
我生孩子提前了二十多天,事发突然,只有傅以渐陪着我。
在产房里,医生把孩子抱到我面前给我看,告诉我是个小公举,我那会还有力气开玩笑,我说小公举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亲。
我隐隐约约看到那孩子大腿处有一块红红的胎记,心里孩子迷迷糊糊想着,多可惜啊,长大不能穿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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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完针,我就晕晕沉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傅以渐说孩子是早产,得在保温箱里待着。
等我见到孩子,才发现那是个男孩,我翻开孩子的衣服,并没有见到那块胎记。
我越是疑心,傅以渐越是笃定,对我提出的质疑无动于衷,这更让我觉得奇怪。
我把打点滴的针拔了,把病床床头柜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闹着要傅以渐把我的女儿找回来。
傅以渐坚持我记错了。当时太虚,记错了,看错了,说不定那是血迹。
又说有些孩子的生下来的印迹,大一点会自然消失。
我不信,我指着傅以渐说:“你去找吴珊珊,你去问清楚!”
吴珊珊是产科护士,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嫉妒我嫁了傅以渐,五个半月照四维的时候,吴珊珊酸溜溜的说,哎呦,是个女孩。傅家重男轻女,还不得生二胎。
她还把那个显示器转到我跟前,我看的清清楚楚。
傅以渐冷静的摸摸我的头,说:“甄幸福,你别这样闹,医院这么多人,你想把你爸的脸都丢尽了吗?”
我说东他说西。傅以渐对我的话从来都不上心。
他说我得了产后抑郁症,放他娘的屁!我从小到大连抑郁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我半信半疑,到了四十二天到去医院复检的时候,我找到吴珊珊,问起照四维的事。
吴珊珊见着我,白眼直翻:“哎呦,傅太太啊,我还说要生二胎呢,这可不是要免了。亲生女儿都不要,去掉包了个儿子来!”
我整个人一震,掉包?
是啊,莫不是被傅以渐把孩子掉包了,女儿怎么会变成儿子?
我抓着吴珊珊:“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个女儿?走,跟我去作证。”
吴珊珊甩开我,一脸愤愤,却闭紧嘴巴不说了。
我这才晓得吴珊珊因为非法鉴定胎儿性别,受了处分。
做产科的都很谨慎,她也就跟我多了那么一句嘴,只能是被傅以渐这混蛋给捅出去的。
如果是吴珊珊看错,傅以渐哪里有闲功夫费那么大力气把人家给调走。
这完全是心虚啊!(未完待续)
007 这孩子魔性了
左医生说我抑郁症的特征并不是那么明显,但还要观察一下。答应给我重新做鉴定,让我每天准时去诊所。
我天天去诊所,不再缠着傅以渐闹,这简直给傅以渐省了一大把心。
他更早出晚归,几乎见不着人了。
倒是我爸,经常跑去我家来看孩子。
有天我爸和月嫂带着孩子在楼下散步。我还没睡醒,我爸打电话过来:“快送钥匙下来,小宛忘记带门卡了。”
我有些迷茫:“小宛是谁?”
“你家的月嫂!你真是,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门卡不记得带都不敢给你打电话。”老爸很了解我,晓得我要拒绝,不由分说,挂断电话。
我沉着脸,还小姑娘,把我爸都哄上了。
回头看不远处的广场,找了半天,才在人群里找到推着婴儿车的月嫂。
她坐在广场的喷泉旁,正左顾右盼。她穿着一件暗色的外套,马尾绑在后头,看上去还挺朴实的。刘海又长,遮了半边脸,脸上少见个笑容,一点都不打眼。
真不知傅以渐在关注她什么。刚来的时候,傅以渐就频频打量了她好几次,都被我给发现了,那月嫂看傅以渐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我质问傅以渐,他说你用不着草木皆兵,有你一个折腾就够我受的了!
我缓缓走过去,她连忙站起来,说:“甄叔叔先回去了,我忘记带门卡,我看你没下来,已经打电话给傅哥了。”
我挑起眉毛,打电话给傅以渐,还叫我爹打电话给我!
见我脸色不好看,她赔笑着说:“那个,幸福,我忘记拿保温杯下来,宝宝要喝一点温开水。”
我懒得上去拿,又不想给钥匙她,所以叫她去小区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要一点。
她有些不乐意,踟蹰了一会,我有一次听到傅以渐跟她讲,说我情绪极端,叫她让着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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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还是去了,走的时候嘱咐我:“那你看一下孩子啊。”
我掀起眼皮瞅她一眼,尽说废话。真是呵呵。跟傅以渐一样,拿我当抑郁症。
她大概发觉自己说错话,勉强笑笑,转身去了。
我坐在小区的广场上,百无聊赖的用脚踏着轮子,轮子来回滚动,逗的婴儿车里的孩子咯咯直笑,低头用指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柔软无暇的肌肤,看着就让人心软。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孩子,可这孩子真的是我的儿子吗,如果不是,我的女儿,她又在哪里?
我心里一痛,脚下用力,想把车子踢远一点。
谁知那车轮异样的灵敏,地板又光滑无比,竟哗哗的滚出好远,直直的朝温泉池里滚去。孩子在婴儿车里毫无所觉,被逗的咯咯直笑。
我一惊,伸手抓已经来不及了,即刻起身去追。
这时从我身边掠过去个身影,箭一样冲过去扶稳了车子。
我松了口气,提起的脚步又放下来,一看,扶车的人是月嫂,来的还真快。
她迅速从婴儿车里抱起孩子,望向我身后,低低的喊了一声:“傅哥,你看给孩子吓的……”
这一声傅哥叫的那叫一婉转,语气那叫一辛酸委屈!
傅以渐大概也是被月嫂叫回来的,他在我身后说:“我待会带你到物业去录下指纹,万一忘记带门禁卡,还可以刷指纹上楼。”
我朝孩子伸出手去,带笑道说:“这孩子也是魔性了,被吓着了还能咯咯直笑。”(未完待续)
008 让我抱一抱
月嫂却没看见我手似的,把孩子放婴儿车里去了:“幸福姐,就算你不信这是你的孩子,他也只是个几个月的婴儿,你也下得了手!”
傅以渐看她一眼,她立即低头不语。
接着他转向我:“幸福,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孩子就给小宛带着吧。”
他这话让一阵怒火直直的往我头顶上冲,这是信了月嫂的话?在他心中,我是这样狠毒的人?
“下手?我要下手用得着在这?一天二十四小时,你防得住我吗?”我怒极反笑,“怎么,你心疼了?心疼一个野孩子,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们那没爹疼没娘爱的女儿?”
我不跟他解释,他越火越好,那就赶紧答应跟我离婚。我说完径直往停车处走去,才几步,就被傅以渐从后面揪住胳膊。
他拽的我紧紧的,我回头怒目而视。
他明显在耐着性子:“你要去哪?”
“依你的意,去看医生!放手!”我一字一顿,眼睛沉沉的瞪着傅以渐。
傅以渐最好面子,肯定不会跟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拉拉扯扯,只好松开我,说:“我叫阿九陪你。”
“他是我什么人,一天到晚要陪着我?是我爸还是我男人?”
傅以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才不管他,我扭头就走。到了车旁,才想起昨天车钥匙被傅以渐拿走了,我到小区外打车,可这一带都是高档小区,基本家家户户有私家车,所以出租车比较少在这一带转悠。
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
我只好上楼去找傅以渐拿钥匙。
回到家,傅以渐不在主卧,也不在书房。听到婴儿房有声音,我便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忽然听到傅以渐的声音:“小宛,你疯了是不是?甄幸福随时会回来!”他经常连名带姓的叫我,听到这句话,我有些狐疑,敲门的手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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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再让我抱一会好不好?我真的……”这是月嫂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竟有点哽咽。
“秦宛,你想清楚了,如果被幸福发现,她爸爸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傅以渐的声音含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大哥……”她的声音含着哀求。可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血都冲头顶上来了,好你个傅以渐,把野女人给我领家里来了,还再抱一会!
当我甄幸福是死人呢!想也不想,我抬手就推开了房门。
傅以渐和秦宛都站在婴儿车旁。
见我突然推门进来,秦宛立即坐了下去,装作在看孩子的样子。
傅以渐见我进来,也是讶异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你回来了?正好我还得回公司,你带小宛去物业录一下指纹吧。”
我听他这强做若无其事的语气,顿了下脚步。原本我以为我一进门就会甩秦宛几巴掌,可傅以渐这么一遮掩,我反而平静下来。
秦宛低头坐着,头发垂在脸旁,看不清表情。
但清楚的看得到,她衬衣的第一粒扣子扣在了第二个扣眼上。
我觉得眼睛被那扣错的扣眼给刺了一下,一伸手就朝那衣扣抓去.(未完待续)
009 月嫂的扣眼
我觉得眼睛被那扣错的扣眼给刺了一下,一伸手就朝那衣扣抓去。
秦宛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退,我没抓着扣子。她因后仰,抬起脸来,我看到她脸颊上有泪水,眼睛水汪汪的,从前没发现,这样一看,水盈盈的,衬着巴掌大的脸,的确是勾人。
我面无表情道:“好像听到叫我的名字,就进来看看,你们刚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我发现?”
“幸福,你、你误会了。”秦宛站起来想来握我的手,被我让开了。
“幸福?我跟你很熟吗?”我哼笑一声,“你刚刚用这双手抱着别人的丈夫,也不嫌自己肮脏?”
傅以渐拉扯了下我的胳膊:“你在胡说什么。”
叫我是连名带姓的甄幸福,叫她就是亲亲蜜蜜的小宛,我真想呵呵。
我推开他,对秦宛说:“用不着去录指纹,我会托人去找月嫂,你今天就可以收拾东西走。”
我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她果然震了一下,猛然起立望我。
接着她有些慌乱的眨着眼睛,紧咬下唇,似乎想说话,却忍耐下去,再没有前几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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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有意见?”我说。
我有一次听到傅以渐跟她讲,说我情绪极端,叫她让着我点。她大概是觉得跟我说没用,所以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望向傅以渐。
我恨不得揪住她头发把她给扔出去,看她还在傅以渐面前做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傅以渐似乎就吃这套。他拉住我往外走,一边和言道:“这件事我们出去谈。”
我见他竟然这样维护秦宛,怕她尴尬,竟还要换个房间说话,瞬间有些抓狂,可到底抵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也就挣扎的厉害了些。
我越反抗,傅以渐的耐心也早就被我折腾的差不多了,他干脆拦腰将我抱住,把我往主卧抱。
我掰着他的手指,双脚乱踢,高跟鞋外面掉一只,房里掉一只。
他关上门的瞬间,我也被他扔到了床上。
即使床垫很软,弹性也很好,我仍然有被摔的感觉。
我翻身坐起:“傅以渐!你跟另一个女人在我的家里卿卿我我,被我捉了正着,你还要谈什么?”
他还站在那,眼睛里毫无波澜:“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我感觉眼睛热热的,大概眼圈已经红了,他的模样让我有些难过,他永远风轻云淡,而我永远愤怒抓狂。
我死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冷成冰块也只有一句话,我要辞了她!”
“我让她这几天避开你,不要刺激你,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他用安抚的语气说。
他越安抚,我越恼火。又是这副我有病我发疯,他不跟我计较的的调子!
“傅以渐,一个月嫂而已,辞了就辞了,你若跟她没什么,你又心虚什么?”
他就那么站在床边,慢慢的说:“你也知道只是月嫂,还折腾成这样。秦宛是我妈请过来的,也是我远房表妹。你这样莫名其妙的起疑心,让大家都尴尬。”(未完待续)
010 她是他初恋
他是被秦宛临时叫回来的,所以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当然不肯让他就这么走了,他跟秦宛在房里说的话不给我说清楚,就想走!我从床上跳起来要追上去,傅以渐忽然回头看我,我便站住了。
他的目光从我光着的脚丫挪到我乱糟糟的头发上,挺疑惑的样子:“医生不是一直在看吗?怎么一点好转都没有?”
他晓得我最恨他说我有病,这是特意来刺我的啊!我咬牙切齿,傅以渐早关上门一走了之,
可他刚出门,我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响了起来。
我一看,说曹操,曹操到。他妈还真打电话来了。
“幸福啊,我是妈妈。听说你要把月嫂辞了?”
秦宛这么快就把状告到他妈那去了。
我没出声,她继续说:“小宛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妈替她给你道歉,你呀,心放宽一点,等你好起来,可以自己带洛洛的时候,我们再辞了月嫂好不好?”
“妈,我自己的孩子请谁做月嫂,难道我自己不能决定?”我反问。
“你这孩子,婚姻呀,是两个家庭的事。就像以渐公司的事要通过你爸爸,家里的事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商量呢?”傅以渐他妈语调倒是很好,可话却是典型的绵里藏针。
“好,我新请月嫂时,一定跟大家一起商量,到时候肯定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是吧,妈?”我毫不示弱。
可傅以渐他妈脸皮相当的厚,坚持道:“我觉得小宛挺尽心的。”
我真想说,对,尽心,不但对你孙子尽心,对你儿子也挺尽心的!
见我没说话,她自顾自道的叹了口气:“哎,这样吧,待会我过来一趟。我也是身体不好,不舒服的很,不然也不会把洛洛送回去。”
我生硬道:“既然您不舒服,就别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
“没事,休息也不差这一会。”她说着挂断电话。
还真是一家子,完全不用尊重别人的意见。
过了许久,我出房间去,秦宛站在我的房门口,微微垂着头,姿态还挺低的。
看见我,她低声说:“如果你误会什么了,我跟你道歉。洛洛已经习惯我了,换一个人,对孩子也不好。”
我冷笑:“你的意思,他习惯你了,我还得请你照顾他一辈子?”
她蹙眉望我一眼,有些烦躁的别开眼,看向别处。
我从她面前走过去,她在我身后说:“你要怎样才能答应我留下?”
“我不会留一个对我婚姻有威胁的女人在家里。”
“你不是都要离婚了?”
一听这话,我感觉自己浑身一僵,回转身冷漠的瞧着她。
不晓得这是她无意间听到的,还是傅以渐告诉她的,总之,她的言外之意以及这话背后可能有的企图,都让我觉得异常恼火。
她也立即意识到说错话,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要走,走几步,又回转身:“甄小姐,我很抱歉,我跟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很喜欢洛洛,很需要这份工作。”
我漠然的走开了。
过了一会,傅以渐他妈就到了。
开门的时候,从婆婆背后冒出来一个人,简直是跳到我跟前,接着双手拍了下我的肩膀,喊道:“啊,福姐,好久不见了啊!”
这个人是傅以渐的妹妹,傅往寻。
她总是叫我福姐福姐,因为她说,叫起来跟叫老妈子似的,特有感觉。
尽管傅往寻这样损我,但我丝毫不介意。因为,傅往寻是我跟傅以渐结婚的时候,唯一一个举双手赞同,且跟我相处融洽的人。但婚后她就出了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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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得了抑郁症?我看神经,哦不,精神挺好的呀!”她嘻嘻哈哈的搂着我脖子就把我往屋里带。
婆婆在身后骂道:“小寻,你怎么跟嫂子说话呢?”
我在傅往寻的胳膊弯里,艰难的扭过头,叫了一声跟在后面进来的婆婆。
傅往寻把我脑袋拨过来,跟我咬耳朵:“怎么,秦宛那个小贱人得罪你了?”
“哦,你也晓得她是小贱人?”我说。
“那还用说,读书那会我哥追她追的天昏地暗,她拿乔就是不答应,这会巴巴的跟你照顾孩子,她是不是脑袋秀逗了呀她?”
“你的意思是,秦宛是傅以渐的初恋?”
“也不算初恋,大哥跟她没谈过呀!”傅往寻拉我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我肩膀,“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想过傅以渐对秦宛见色起意,毕竟从怀孕后期到现在,我跟傅以渐一直没啪啪啪过。却没想到这女人竟是他初恋。
无论男女,大概总有点初恋情结。可我的初恋就是傅以渐呀!这让我如鲠在喉。
“那秦宛当初为啥不答应?怕近亲呀?”我继续打探。
秦宛虽然在我家打扮低调,但细看之下眉目长得的确不赖。傅家在没有出事没落之前,那也是响当当的豪
门,傅以渐也是一表人才,还能配不上她么。她竟然还拿乔!
我边问边看向秦宛,她正在冲咖啡,一边跟逗孩子的婆婆献殷勤,一会说她的发型显年轻,一会说她的大衣适合她。
婆婆一直穿着就比较精致,听了这话喜笑颜开的。
傅往寻正要回答我,秦宛把冲好的咖啡递了一杯过来给傅往寻,又客气又温柔的跟傅往寻打招呼,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谢谢,怕苦。”傅往寻一点面子都不给秦宛,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咱俩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婆婆看秦宛尴尬,为她圆场说:“小寻,你怎么不叫人呢?”
“这家里就我一个,小寻还要叫谁?”我盯着婆婆,明知故问。
傅往寻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立即领悟了我的意思,亲昵的凑到我这边来:“对啊,妈,我有叫福姐呀。”又跟突然醒悟过来似的,看向秦宛,笑道:“哦,你指她呀?月嫂好。”
我一向觉得自己任性无极限,现在看来,傅往寻比我有过之无不及。我俩这么好,大概真的是叫臭味相投。
婆婆和秦宛的脸同时黑了黑,我觉得心里总是爽快了那么一点。
傅往寻继续说:“怎么,难道还要叫她宛姐吗?哎呦,妈,我小时候那会不懂事这么叫叫,我们跟她早出了五户,远门的我都不晓得怎么算来的亲戚了。”
婆婆大概也晓得她这个小女儿的性子,干脆把目标转向了我。
她接过秦宛泡来的咖啡,泯了一口,缓缓说:“幸福,你看小宛在这,不但照顾洛洛,还有帮你招待客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怕她顺便把我老公,您儿子也一起给照顾了。”我一语双关,瞅着秦宛。
她面色稍变,咬着下唇一副忍耐的模样:“你误会我了。”
婆婆满脸不高兴:“你胡说些什么?!小宛我留在这里留定了。就算是我请过来的客人,这几天我就住在这。”婆婆一副我看你还把她赶出去的模样。
我刚要说话,婆婆继续说:“幸福啊,我呢,刚刚去看过医生了,我血压高着呢,心脏也不太好。”
这叫倚病卖病?
你有病,我还有病呢!
傅以渐不是动不动就说我产后抑郁症吗?我要找女儿,敷衍我的时候,我是抑郁症,什么都是我瞎想出来的。这会怎么不想想,我也是个病人?
我沉下脸,缓步走到秦宛身边,一边说:“妈,您血压高可还真得注意点。傅以渐没告诉您说我产后抑郁症吗,嘱咐大家可千万都别刺激我呢。”
我挑起眉毛看着秦宛跟婆婆。
婆婆陡然站起,将手中的咖啡杯往地上一砸,怒意冲冲的:“你爸就这样教你跟长辈说活的?”
老人家最拿手的戏大概就是上纲上线,我最恨的就是上纲上线到父母辈去。
秦宛见缝插针:“文姨,您别气坏身体了,回头让大哥好好跟幸福说说就是。”。
我正愁没地方发泄呢,扫了秦宛一眼,我端起茶几上傅往寻没端的那杯咖啡,瞬间砸到秦宛脚下去了。
她吓了一跳,咖啡破在地面,有小半溅到她的裤子上,她哎呀了一声,蹲下身去轻轻的*起来。
婆婆冲过去:“怎么了?烫着了?”
我和傅往寻对视一眼,搁了这么久一杯咖啡,隔这么远扔过去,还能烫着她,这咖啡得多高的温度啊。
“甄幸福,这家到底还姓傅呢!”婆婆指着我,气的指尖直抖,“我在这个家一点说活的余地都没有了是吧?好,好,你抑郁症你能发疯,你好!”
婆婆捂着胸口直喊哎呦,秦宛跟傅往寻赶紧扶着她进房间休息。
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傅往寻才从房间出来,安慰我:“我妈这都是被我几个哥哥给惯的。你别放心上哈,她这还是小戏码呢。”
我瞥她一眼:“你这是安慰我吗?”
傅往寻敲了敲胳膊:“哎,你发飙我收拾残局,可把我累坏了。我妈要装病起来,我大哥都应付不了。我得抱抱洛洛安抚下我受伤的心灵。”
她趴在沙发上,软绵绵的朝秦宛喊:“月嫂~月嫂~把洛洛抱过来给我玩玩。”(未完待续)
011 你现在有病
秦宛不动,傅往寻不管她乐不乐意,冲过去说:“怎么,你是月嫂,我是姑姑,月嫂能抱,姑姑不能呀?”傅往寻不管不顾,抱起孩子就往沙发这来。
四个月多月的孩子正是闲不住的时候,抱在手里动个不停。
见我完全不挨孩子的边,傅往寻问道:“我哥不是说要去亲子鉴定了吗?你怎么还这幅样子,小宝宝什么都知道的,你可别把孩子往那小贱人怀里推啊。”
我看着洛洛,低声说:“人非草木,你一旦亲近孩子,就会产生感情。我不想把我女儿的感情分给别人。”
“难怪我妈说你属驴的,哎,你是不是想要女儿想疯了你!那么喜欢女儿,再生一个呗。”
“你才疯了!”我靠在沙发上,问她:“那你看,他像我还是像你哥?”
傅往寻边说边端详孩子:“是不像你,可能像我们傅家的。哈哈,要不要我找个熟人给你做做,免得你一天到晚抓着我哥闹?我有个医——”
“往寻,洛洛该喝奶了。”秦宛本在阳台上晾晒孩子的衣物,突然出声打断傅往寻的话。
接着快步走过来,伸手从傅往寻身上去抱孩子。
我见秦宛这样过分,心想以傅往寻的性子,非得打起来。可别伤及无辜,刚想去护一护孩子,没想到傅往寻竟然一言不发,任秦宛把孩子抱了过去。
我有些诧异,傅往寻好像愣了几秒,意识到我在看她,不自然的笑笑:“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不给孩子喝奶。”
“你刚刚想说什么?有个医生朋友?”我提起先前的话题。
傅往寻打了个哈哈:“你不提我都差点忘记了,今天我还约了他呢。大哥叫我跟妈一起来陪陪你,我就把这事给抛九霄云外去了。”
傅往寻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满脸都写着我有事瞒着你,千万别问我。
我自己的事都郁闷不过来,我哪里管得着你。
我懒懒的挥了挥手:“情人?那去吧,反正我这也没事。”
傅往寻暧昧的笑笑:“算情人吧。那我走了,我妈要在这住,你要不高兴,就去我那……额。”
我看她那样子,几乎失笑:“好了好了,我不去你那,免得打扰你约会,去吧去吧。”
我叠声催她,傅往寻也没跟我客气,跟婆婆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傅往寻走了之后,我起身收拾客厅刚刚砸杯子砸出的一片狼藉。
才刚把碎片扫到一起,傅以渐就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地板一会,脸色有些沉。我直起腰瞥他一眼,没理他。
没想到他竟然也不理我,径直走去客房看婆婆去了。
听到傅以渐跟他妈在房里的对话。
“妈,你舒服点没有?有没有带药过来?”
“吃什么药?你们两口子就是巴不得我病!”婆婆没好气。
我呼出口气,我不愿意跟老人家置气,她毕竟是傅以渐的妈,我爱傅以渐,就得爱屋及乌。
所以我放下扫把,过去客房对婆婆和言细语道:“妈,您要喜欢秦宛,我请了她照顾您。但她不能留在这。”
婆婆板着脸,靠坐在床头,说:“洛洛从生下来就是秦宛在照顾,在我那呆了四个月,洛洛的事,我想我还是有发言权的,我一定要小宛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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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我没管着孩子咯?
“不行——”
“好!”
我跟傅以渐的声音同时响起,傅以渐回头看我一眼,然后走了出去。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低声说:“你先出来。”
我深吸口气,走出房间,冷笑道:“傅以渐!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怎么,舍不得你的初恋情人?想每天下班回来都看看她?”
傅以渐回转身久久的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似怒非怒的。
良久,他缓缓开口,却避开了我故意挑拨的质问,他说:“下午不是预约了心理医生吗,我陪你去。”
他强调了我陪你去四个字。我看着他的面容,觉得心有些寒。他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辞退秦宛,不解释跟秦宛在房里做了些什么,却只当我精神病犯了。
我的确约了左医生。
几次测试都表明,我只是轻度抑郁,这种轻度抑郁只是这几个月长期的情绪压积而成,并没有精神不正常。
既然傅以渐又拿这个说事,让医生把结果给他知晓也是有必要的。
又一次的咨询完毕后,我跟左医生一起走出心理室。
傅以渐在外间沙发上等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忙。看到我们这么快出来,他有些意外,关上电脑,站起身问了一句:“她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左医生笑了笑,“我看你可以重视她的疑虑。我都回来一段时间了,老约你不出来,改天一起吃个饭。”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我插了一句。
傅以渐的目光在我跟左医生直接转了一圈,冷冷的说:“她疑虑的那些都是她幻想出来的,这个教授难道没有告诉你?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还要看你这个心理医生做什么?”
我皱了皱眉。
那左医生也皱了皱眉,但他没有发作,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以渐,你不相信我的水平,也可以考虑考虑你妻子做女人的直觉。”
“建议你把她的情况再跟教授讨论讨论。”傅以渐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好了,走吧。”
我盯着他和我交握的手,觉得有些奇怪。傅以渐不曾对我这样亲昵,尤其是我生完孩子后,因为我折腾的太厉害,傅以渐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我不由回头看左医生一眼,他还站在那,见我回头,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傅以渐一路上没跟我说话,貌似专心开车,过红绿灯的时候,手指却无意识的敲着方向盘,这是他在想事情的习惯性动作。
我摆弄着手指,一边说:“那个左医生,怎么得罪你了?”
傅以渐明明听见了,却当做没听见。
我翻了个白眼:“换医生的事你自己也同意了,现在说人家医生水平不行。说不定不是我得了抑郁症,是你成了偏执狂。”
傅以渐忽然踩住刹车,惯性让我陡然前倾,也把我吓了一跳。我愤怒的扭头瞪傅以渐,却发现他的神情似乎很阴沉。
他有几秒一动不动,接着扭头看我一眼:“我偏执?甄幸福,偏执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当初非要跟我结婚,婚后疑心重重,我们能到今天这步吗?”
其实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语调也淡淡的,可我被他说的一下怔住了。
反倒成了我的错了?
我非他不嫁是错,还是我疑心重重是错?
我恼了,火道:“你有本事当初不受我逼婚,现在也别给我把柄抓,那才万事大吉!”我径直开门下车,快步走到行人道上,头也不回的穿过马路中央的绿化带,到马路对面打的回家。
我回家好久,傅以渐都没回来,不晓得又去哪里花天酒地了。我路过婴儿房的时候,孩子独自躺在他的小床上,不见婆婆跟秦宛。
我站在门口,想了一会,便提步走了进去。
房里有一股不知是婴儿面霜还是别的什么味道,甜甜的,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让人心底发软。
我想起傅往寻说的话,是啊,为什么我不自己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呢?
想到这里,我俯身抱起孩子。
孩子在我怀里扭动了一下,不知是不熟悉还是受了惊,竟低低的哼哼唧唧。
我没带过孩子,一下有些慌,轻轻拍着他哄着,他一点都不搭理我,越发哭的高声了。
“洛洛怎么了、怎么了,不哭哈,阿姨来了……”秦宛的声音由远到近,在进门看到我时,陡然停住。
我抱着孩子往外走,秦宛拦住我:”幸福,你要带孩子做什么?”
“跟你有关吗?”我有些厌恶,也不知是厌恶她本人,还是厌恶她跟傅以渐曾经的关系。
我抱着孩子到我的房间去,哄了一会,孩子停止了哭泣。我打电话联系了一个朋友,要做亲子鉴定,对方说头发,唾液都可以,但还是血液提取DNA比较直接,因为头发需要带根部的发囊,有些唾液也提取不到。
我抱着孩子正要出门,婆婆突然冒出来:“你做什么去?把孩子给我!”
我冷静道:“妈,你让开。”
“做什么亲子鉴定,你怎么做妈的,自己的孩子都不认!”
我冷声道:“你们偷听我讲电话?!”
婆婆跟秦宛对视了一眼,秦宛略低着头。婆婆哼了一声:“听了又怎么了?!”
她见我态度强硬,大概怕我夺门而出,所以干脆从我手里强夺孩子,我没料想四个月的孩子抱在手里,她都敢下这个手,竟被她夺了去。
她抱着孩子一路奔回婴儿房,紧紧关上房门。
我一按门把,她竟然从里面反锁了房门。我拍了几下,叫她开门,她在里头喊道:“幸福,你现在有病我们不跟你计较,你一个人带孩子出去也不安全,有什么事等以渐回来再说!”(未完待续)
012 还我一巴掌
等傅以渐回来,我能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才有鬼!
我回房间去翻钥匙,翻了半天,越翻越乱,越找不到。屋子里被我翻的乱七八糟。
“幸福,你一个人带孩子出去也不安全,你就等大哥回来再说嘛。”秦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样子有些讨好,低声劝我。
“我再说一次,这是我甄幸福的孩子,跟你无关!”我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
我的态度让秦宛很尴尬,她缩了缩鼻子,低声嘟囔:“你不是不信那孩子是你的吗?”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恼的厉害了,一步步逼得她往门外退,越说越狠:“信不信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家的一条狗,也轮不到你!你喜欢孩子自己生去啊,非得在我家耗着干嘛?”
秦宛的脸瞬间煞白,她微微抬着下巴看着我,眼睛跟在水里浸过似的,带着水意和冰冷!
我还不有些奇怪我说了什么,让她情绪这样波动,她就突然整个人往门上一撞,又弹开去,重重的摔在门外。
接着傅以渐出现在门口,秦宛捂住她的脚腕,梨花带雨的望着傅以渐说:“大哥,幸福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我简直看的目瞪口呆!她这摔的,跟排练过似的。
傅以渐看着我,眼中有凉意:“你是真的疯了,一个外人你也动手!”
他的话让我心中寒凉不已,我觉得特别心中鼓鼓胀胀的难受。
我几步走到秦宛面前,一手拉起她胳膊,对傅以渐说:“你看清楚了,这才叫动手,她刚刚那叫诬陷!”话说完,我一巴掌甩了过去,这下她才真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
那响亮的一巴掌着实解恨,我打完傅以渐救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摁到秦宛面前,一字一句说:“道歉!”
我被他压制着,只能勉强把脸转回去瞪着傅以渐,我偏偏还要笑出来,我说:“心疼了?你叫她本事还我一巴掌,道歉不可能!”
傅以渐奈何不了我,却不能真的叫秦宛还我一巴掌。扭着我把我拖回房间,锁了起来。
我一个人坐在房里,不吵也不闹。
只是心里一遍遍回放着傅以渐那个眼神。想一遍,心就凉一遍。
他竟然相信秦宛来苛责我!反正我也不吃亏,我打了那小贱人一巴掌。
可我想不明白,秦宛莫名其妙的,在傅以渐面前坑我一把做什么。
就算让傅以渐晓得我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难不成他还能跟我离婚取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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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为了让傅以渐觉得我真疯了,会伤着孩子,好让傅以渐把我锁起来?
这是讨好我婆婆啊!
他们死活不让我带孩子出去,是真的觉得我有精神病,怕我伤着孩子。还是有别的目的?
我想来想去,觉得总得想办法出去再说。
接下来的两天,傅以渐把我严加看管,就连一早越好的心理疏导,他也自作主张把左医生又给换回了教授,直接请回家里来。
那教授到底是教授,说起话来跟催眠曲似的。我这几天也闹的乏了,没再折腾。到第三天,傅以渐看我没什么异动,才让阿九送我去诊所。
阿九比傅以渐要温柔绅士的多,每次都下车给我开车门。
我拿着包包刚准备上车,突然蹲下身在车底下看,阿九问道:“怎么了?”
我指了指隔壁停着的一辆车底:“我的戒指好像掉到底下去了。”
阿九瞥了一眼底下,绕到车尾,弯下腰去,一边问道:“车尾吗?”
他走动的这几秒,我已经迅速上了他开来的车子,关门启动车子,阿九在后头急的跺脚,可要等到他再弄辆车,或者打到的士,我早就到了市区了。
为了不让傅以渐根据车子找到我,我把车停在了夜宴,然后打车到了傅以渐公司对面的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要了瓶红酒,慢慢的喝着。
我这次离家出走,倒不全是为了威胁傅以渐,因为傅以渐不一定着急,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一定会受我威胁,去逼傅以渐,拿到亲子鉴定书,得到真相。
那个人就是我爸。
我倚靠在窗边,给我爸发送了一条短信,然后关了机。
一瓶红酒都没喝完,就看到我爸带着好几个人冲进了傅以渐的公司。
我转身拉上了窗帘,放下酒杯,慢慢倒在床上。
四个月了,我一直都觉得很气愤,我像一只气球,把自己鼓的胀胀的,揪着傅以渐不停的折腾,不停的闹。
可现在,我觉得自己鼓的太久了,疲乏了。
我甚至不知道,当初要死要活非傅以渐不嫁的决心,不是错的。
傅以渐比我大了六岁。是我要死要活选的男人。
去年我辗转打听到傅以渐,在夜宴的酒吧去找他巧遇。
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面,他穿着雨衣,戴着雨帽,又是风雨又天黑,我都快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了。后来找到他的那天,他的模样才终于重新在我心里清晰起来。
夜宴的酒吧带着个有个很大的露天阳台,哪里偶尔会办一些泳池派对之类的。
我看到傅以渐的时候,还是傍晚。他坐在一条长长的木椅上,木椅没有靠背,他靠着一根手腕粗的栏杆。那栏杆特别稀,他要靠的不稳,会直接滑到阳台之外去。
我正准备给他偷拍个照片,又怕他发现,所以装作自拍的样子,举起手机,我还比了个剪刀手。
我从镜头里看着傅以渐,忽然发现他整个人就顺着栏杆渐渐倾斜,眼看就要倒下去了,我一惊,啊了一声,比剪刀的手伸出去在虚空捞了一把,而拿手机的拇指也不自主的按了下去。
没脑子的我竟然忘了关闪光灯。
傅以渐眼睛斜了下,瞥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比着剪刀手的傻逼样。
但他人还是往下倒,到平躺着的时候,却一动不动了,上半身整个悬空在外头,我才发现那条木椅下有横杆,他脚勾着那呢。
我干了这傻逼事,条件反射的把手机收到胸前,转身就跑。才跑出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扣住了肩膀。
他扣着我往那木椅上一按,作势要把我往外推,我被他推的仰面倒下,手疾眼快搂着他胳膊,想说话,却发现他一身酒气。
他皱着眉:“你在拍什么?”
“我什么都没拍!”打死都不认。
他冷笑:“你举个手机半天,总不至于在研究空中飞人吧?
空中飞人……我突然记起这个名词来,是一个久闻其名的姿势,一方半个身子悬空在外,一方只以手予以帮助。原来夜宴空中飞人的场地就是这,这也太简陋了点。
我脸有点热,心想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飞啊……
想到这里,我忽然发现,我被调戏了!
我怒道:“你调戏我!”
我抬脚就要踢,他一手捉住我小腿:“来夜宴的酒吧这种地方,不是调戏人就是被调戏,不然你难道来欣赏风景吗?我一松手,你可就掉下去了!”
他要不是傅以渐,我真想一脚把他丫丫的踢楼下去!可就算是傅以渐,也不能这么轻薄于我!
我挑衅道:“你倒是松松看!”
“我喝多了,手下没个轻重也说不准,”他冷了语调,“把你拍的照片删了。”
“我这样,怎么删?”
他终于减了力道,我攀着他的手腕坐起来,低头滑动手机,他在我一旁坐下,又勾着椅子底的横杆仰倒下去。照片拍的正好是他侧脸看我的一幕。
光线什么的,都挺好的,我还真舍不得删。见他不注意,我悄悄将照片挪了个隐秘的文件夹,然后把手机递给他看。
他瞥一眼,又闭上了眼睛。风把他的头发吹的簌簌抖动,即使从下巴的角度看过去,他也那样好看。
我没理由继续待下去,他突然说:“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是打算救我?”
我噎住,一字一句说:“你喝多了,看错了。”
“是啊,我喝多了。”他喃喃的,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跟我说,“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果然是喝多了。
过了一会,有人上来找他,急吼吼的样子:“傅总,你怎么躲在这啊,到处找你呢!快去吧,还有一桌客户在那边包厢等着呢。”
傅以渐站起来,身体竟然晃了晃。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往里走去。
但我却在他起身的时候,听明显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我看着他的背影,依然直挺,但莫名的有些心疼。
我早打听过,他的公司因为资金关系,面临着巨大的困难,而傅家家业虽然大,却也因为家族的一些关系,早就捉襟见肘。我回家苦苦求爸爸,终于说通了爸爸去帮他,条件是,跟我家联姻。
那时候的傅以渐,其实是有犹豫的,不过事业的利益终究让他妥协。
我以为我会慢慢感动他。其实我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
我没想到他这样狠心,要让我跟我的孩子骨肉分离,这真是最狠的报复。这个男人,我再爱,我也要不起。(未完待续)
011 亲子鉴定书
我想着过去的事,独斟独饮,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了,便歪在床尾睡着了。
我在梦里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傅以渐。
十二岁那年我家还在农村,还没有搬到市里去,家里条件不算太好,我爸还没成为暴发户。
那年夏天连着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白天爸爸去抗洪抢险,只留我一个人在家里。
到了下午,天跟被扯破了洞一样,直线上涨的水位线终于冲垮了大堤。
洪水倾泄而下,不过一会功夫,村子里好多人家的屋子都被冲倒了。
我家的屋子建的牢,屋后又很多树和灌木丛,阻挡了水的冲力。
那天天快黑了,雨不停的浇着,洪水已经淹了半个屋子。
爸爸临去防汛抢险前,曾叮嘱我,万一发大水,叫我爬到屋顶上去,他就会来救我。我从小调皮捣蛋,眼见水从村头冲过来,我利索的爬上了屋檐。虽然没被冲走,但到了晚上却没见爸爸。
我又冷又饿,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是市里下来的志愿者,他划着小艇把我从屋顶上救下来。那年他也只有十八岁。
我们在小艇里,他穿着雨衣在前方,打着手电,划着小艇。虽然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每每想起那手电的光芒,都觉得暖洋洋的。
他把他大雨衣让给我,我躲在他的雨衣里,虽然很臃肿,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他给我水喝,给我吃了一张葱油饼,他说是他早上没来得及吃的,一直揣在口袋里,葱油饼已经凉透了,油腻腻的,但那会饥寒交迫的我吃在嘴里,只觉得又香又软,真是绝世的美味啊。
大雨不停的下,他划着小艇,我不停的往外舀水,可艇里的水位还是不停的往上涨。
风特别大,他到底年纪也不大,又是城里来的,在风里显然不太懂得把控这小艇,勉强划动没问题,可要在这风雨里,到处是杂物树枝屋顶的一片汪洋里,却显得十分无力。
我们找不到大人来帮忙。
大雨把我们堵在了村子里,划不出去。
我在雨里喊着,哥哥,船会翻的,那边有个以前烧窑的窑洞,我们去躲躲吧,那里位置很高的。
那是我小时候玩耍的地方。我知道的很清楚。
哥哥在前面找着路,找到了那个窑洞。
我们在那个山洞过了大半夜,他把他的干衣服脱给我穿,我年纪小,很害怕,一直悄悄的抹眼泪。
他看我害怕,给我唱歌,跟我聊天,说起大学里的趣事。
我又饿又累,他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袋干脆面给我吃了。我吃完靠着窑壁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概凌晨的时候,我被吵醒。
原来是有人进到窑洞里来,打着手电,纷纷攘攘的。有人一把抱住我,叫我的名字。我一听,是爸爸的声音,欣喜不已。
我抱住爸爸就开始哭,哭着哭着,突然想起救我的那个哥哥,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问爸爸:“那个哥哥呢?”
爸爸说那个哥哥在外面用手电一关一开的闪了大半宿,终于引起了救生员的注意,这才救了我们。他的衣服给我穿了,被风吹了一夜,有些低烧,先回去了。
我着急的爬起来:“你没问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爸爸说:”人家老不舒服了,又发着烧,还不得先送去看医生。”
我好生失望。
后来我让爸爸去打听,却没打听到。
只是他让给我的那件干衣服,是件校服。
那种校服当年很多学校都穿,衣服上也没有学校的名称。灾后我们搬了家,爸爸找镇府贷款出去开始做小生意,慢慢发了家。
我一直珍藏着那件校服,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那件校服的衣领上,绣着傅以渐三个字。
儿时的相救让我念念不忘,后来找到傅以渐,看到他为了公司喝酒喝成那样,我心里一阵心疼。我那时候就想,我一定要嫁给他,给他最好的帮助,让他再也不要这么辛苦。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样。
我想给他的,他已经不稀罕了。而我,也不甘心一味付出,我不但要他,我还要爱,要我的女儿。
我终于还是喝醉了。
半夜醒来,想看看几点了,我拿出手机按了半天还是黑屏,心里迷迷糊糊想着谁把我手机关机了。我开了机,未接来电的短信息蜂拥而至。
我一看,有傅以渐的,想都不想,就拨了回去。
傅以渐的声音有些嘶哑,喂了一声,我刚想问他打那么多电话给我干嘛,结果他抢了先,他问:“你在哪?”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我在哪,我爬起来,在屋子里到处走到处看,也不知道这是哪。
我说:“我不知道,不知道在哪。门在哪呀哥哥?门呢?”我觉得很累,一转眼又找了个地方躺下了,我说,“你来接我,我趴在屋顶上的时候你接我,我找不到门你也来接我。”
傅以渐的声音突然提高,几乎是咬着我的话尾:“什么屋顶?你在屋顶?”
“发大水呀。我就爬屋顶上去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不是在酒店?”傅以渐声音提高了些,屋子里很安静,我听得到他那边有窸窸窣窣似乎穿衣服的声音。
我就问:“你跟谁穿衣服?”
傅以渐说:“你看床头是不是有台电话?你拿电话打给我。”
我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打给你,我们不是在说话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
过了一会才说:“因为你手机没电了。”
我哦了一声,爬起来去拨傅以渐的电话,我一边念号码一边按,听到电话里在说,你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等待。
我愣了,对傅以渐说:“你的电话没人接。”
可是傅以渐不理我了,过了一会,手机里就只剩下忙音了。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难过,心想他老是这样,老是挂我电话,老是不理我。
我趴在床头柜上难过了一会,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我才醒来,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那敲门声跟催命似的,一遍遍的在梦里追着我跑,我睁开眼,捧着疼的快炸了的脑袋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竟然是傅往寻。
“哎呦,福姐,您这是干了什么了?”傅往寻上下打量我,一副嫌弃的样子。
鬼晓得我干的是什么。我说你来干什么,哦不对,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啊,听说你离家出走了。”
“你怎么晓得我在这?”
“不是你昨晚自己打电话给我大哥,告诉他你在这的?”
“瞎扯!”我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昨天半夜有通话记录,也果然是我打过去的。
一想到我这么大费周章的离家出走,竟然自己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我那个恨啊,剁了这双手都不能解!
看傅往寻抿着嘴在那嗯嗯嗯的,我哼了一声:“要笑就笑,别憋死了!”
傅往寻说:“福姐,这不丢人,真不丢人。”
我扑过去就要掐她:“你给我闭嘴!”
“福姐福姐,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傅往寻喊道,并且一手在包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份文件来,递到我面前。
我拿起一看,原来是傅以渐跟洛洛的亲子鉴定书。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那一刻复杂的心情无法言说。
我又希望洛洛是我的孩子,那我便不再受折磨。可一方面,如果洛洛是,那这四个月来我对孩子的冷淡,又会让我无比愧疚。
我迅速翻到最后一页,鉴定结果是支持他跟洛洛的亲子关系。我轻轻的呼出口气,看来我的威胁奏效了。可既然鉴定书他能拿到我面前来,结果必然是洛洛是我的孩子。
可是……我皱着眉,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前边那些什么对比的,我也看不懂。
想到当初做四维的时候,我看到的宫内胎儿的情况以及那个胎记,我又有了一分狐疑。
就算这是权威医院给出的结果,那就一定是真的吗?
大概是看我神色犹疑不定,傅往寻的手在我跟前晃了晃:“你又在想什么?白纸黑字摆在你跟前,你不会还是不信吧?”
我看了傅往寻一眼:“哪来的?”
“大哥先前带洛洛去做的吧,说是答应了你。他说今天有事情要忙,没时间去拿,所以叫我去拿了给你送来。”傅往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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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渐让你送来的?”老娘离家出走,他竟然面都不露!我觉得心口堵堵的,气愤的将鉴定书往被单一扔,冷笑一声:“当初吴珊珊只不过鉴定出胎儿是女孩,他就能让她受处分,这亲子鉴定书难道就不能作假吗?”
“我亲自去拿的,做鉴定的是爸爸那一辈的朋友,是长辈来的,要是这样也能作假,那我爸还不知道了,还能让我大哥胡闹?孩子在肚子里,之前新闻上就说,有个孩子十几个手指,四维彩超都没照出来,你个外行,谁知道有没有看错?”傅往寻白我一眼,“你被害妄想症了吧你!”
难道真是我过于敏感?(未完待续)
012 后领的草莓
傅往寻头一次对我这么循循善诱,见我半天都没反应,没了耐心,板下脸说:“你冤枉我哥这么久,冷落了孩子四个月,我哥都没跟你计较。你要闹过头了,到时候妈不给你见孩子,你可别找我来哭!”
我嘟囔了一句:“你就向着你哥,他冤枉怎么早不把鉴定书做了?”
傅往寻看傻瓜似的看我:“我说你脑子没事吧?傅家的孩子带出去做亲子鉴定,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大哥被戴了绿帽子!要不是你这么能折腾,谁没事带自家孩子做什么鬼鉴定。”
她说着,懒得再理我,懒洋洋的倒在我床上,卷起被子打了个滚。
还真是,把一切解释的合情合理。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我扯了扯被子,问道:“你哥呢?”
傅往寻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哪个哥?大哥二哥还是三……”她突然顿住,焉焉的叹了口气。
傅家四姊妹,三兄弟,加傅往寻一个娇宠小公主。
傅以渐排行老大,二哥住的远,跟傅以渐来往的少,三哥更是没见着几面,婚后不久,出了车祸,摔坏了脑子,成了植物人,一直在医院养着。
听说傅往寻跟三哥关系最好,三哥出事,她着实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她闷闷的缩回被子里,过了片刻,却突然掀开被子,一翻身爬起来:“姐姐我要去夜宴嗨去,去不去?”
“不去。”人家还在离家出走呢。
“大哥在夜宴吃饭呢,给你个台阶你不下,我可不管你了哟。”傅往寻爬起来,扯了扯睡皱的裙子,进了洗手间整理头发补妆。
虽然是我离家出走,但我闹着傅以渐把孩子掉包了在先,他们请秦宛照看孩子在后,既然傅以渐做了亲子鉴定以表清白,看在我爱他的份上,我也可以原谅原谅他。
出来的傅往寻瞧见我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嘻嘻哈哈:“待会到了夜宴,装作咱俩去吃饭,偶遇了大哥,这样还不行吗?”
“我什么时候矫情成那样了?”我甩给她一个鄙夷的白眼,就算低头我也低的大大方方,这才不失风度。
到了夜宴餐厅门口,我俩径直往傅以渐常去的包厢走,刚要进去,傅往寻一把拉住我,指了指穿过大厅往洗手间去的一个女人说:“啊,那个小贱人也在这呢!”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穿着浅色收腰长裙的女人,的确是秦宛。看得出精心打扮过,也挺漂亮的。可惜不做漂亮事。
跟着别人家老公出来吃饭,像个什么样子?
傅以渐啊傅以渐,你带着初恋情人来吃大餐,偏偏叫个最不靠谱的傅往寻来给我送亲子鉴定?
当不当我在离家出走了?
给不给我面子了?
给我下马威啊!我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几跳!
我拨了我爹的电话,心想我不闹你个天翻地覆我好意思说我是你傅以渐老婆吗?
爸爸轻咳了一声,说:“幸福啊,找爸爸什么事啊?”
我愣了下,我爸昨天火急火燎的冲进傅以渐公司的那姿态,明显是被我给威胁到了,接到我的电话,不应该涕泪聚下的问我去哪了,好不好吗?
怎么摆出这若无其事的样子?
见我半晌没出声,爸爸说:“怎么了?是不是缺钱花了?想买什么去记爸爸的帐,这开会呢,我先挂了。”
“等等!”我截断他的话,“傅以渐跟你说什么了?”
爸爸装不下去了,叹口气说:“你呀,人家月嫂一小姑娘,你说你又是泼热咖啡,又是推倒的,你这回可作过分了。我要去找傅以渐的麻烦,你婆婆只差点没把亲子鉴定书扔我脸上,你看这——”
“那你就不管我了?爸爸你这个叛徒!”我啪的挂断电话,他再打来我直接把他拉黑名单去了。
傅往寻见我愤愤的挂了电话,也不知多不待见秦宛,跟我同仇敌忾:“先对付小贱人,还是先去找大哥?”
整秦宛我所欲也,撕傅以渐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
我正纠结,秦宛已经返回了。傅往寻本来想拖住秦宛在也来不及了。
“走,进去!”我说。
“我不去,虽然我很想看你手撕小贱人,不过大哥看到我就麻烦了,他我可得罪不起!”傅往寻一句话说完,人就开溜。
我懒得理她,拿出小镜子看了看妆容,才推开傅以渐在的那个包厢,所有人都顿住扭头看我。
我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人,应该是傅以渐生意场上的朋友,同桌的还有好几个面生的男人,正跟傅以渐在碰杯。
秦宛坐在傅以渐身边,两人椅子还挨的挺近,关键是她裙子原来正面还是低胸。这种浅色的裙子,若是不小心淋了点酒在上面,才叫好看呢。
席间有个男人认识我,不晓得叫什么,大概跟爸爸又生意往来,一见我就打了个哈哈:“这不是甄家的千金吗?”
我皮笑肉不笑:“我现在可止是甄家的女儿,我还姓傅呢。刚巧来这吃饭,看见以渐在这,过来打个招呼。几位老总不介意吧?”
我边说边从秦宛和傅以渐中间端起酒杯,那杯子里满满是一杯酒,我站着,秦宛坐着,只要我一不小心,这杯酒就可以从秦宛头顶上淋下去。
谁知我的杯子刚端起来,就被突然起身的傅以渐握住了手。
傅以渐低低的笑了笑:“怎么还是这脾气,一来就要喝酒?”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我,手掌包着我的手和杯子,握的紧紧的。
我挣了一下没挣开,杯子里的酒晃荡了一下,泼出几滴在我和傅以渐的手上。
他看着我的时候,目光深沉。他似乎已经洞察了我的动机,因为他的眉峰微微蹙起。
我有一点发怔。
这四个月来,他常常对我这样,无论我怎么折腾怎么闹,他似乎都很有耐心,很少发火。
上次他喝多了了我揪着他衣领要离婚,他也就不理我而已。
可为了秦宛,已经好几次对我语气加重。
我刚要说话,傅以渐强握着我的手腕,带着我的手腕把酒杯往自己嘴边送,一口将那酒咽了下去。
傅以渐松了我的手,一边说:“这白酒度数太高了,我替你喝了,再要敬酒,用红酒几位老总也不会介意的。”
他为了维护秦宛,竟把一整杯白酒喝了下去。
我心中寒意四升,盯着傅以渐,握着杯子的手慢慢垂下去。
垂到桌面,他却又握住我的手,换了个红酒杯在我手里,又端过红酒壶往我杯里倒酒,他拉高酒壶,鲜艳的酒液被拉的细长,慢慢注入我的酒杯中,才一个杯底,就止住。
“总是这么任性,别又喝多了闹笑话。”他淡淡笑着,习以为常的语气,只有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席间都是重要的人物,叫我不要折腾,闹了给别人看笑话。
想想也是,我要是做泼妇行状,的确是给了秦宛难堪,但自己也不好看,我何必顺道把自己拉下水呢?
心念转动,我顺着傅以渐给的台阶下了,大方笑道:“我什么时候喝多过?”
跟傅以渐重逢以来,我的确没喝多过,也就昨晚,不过,昨晚傅以渐不在,自然不算。
秦宛也倒了个杯底,说:“我跟傅太太一起,敬大家一杯。”
真是往枪口上撞,我没搭她的话,只不过拿过酒壶把杯子加的满满的,朝席间众人举杯,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秦宛端着那杯只有个杯底的红酒,喝了不是,放也不是,很是尴尬。没酒量。
傅以渐突然扭头对秦宛说:“小宛,麻烦去叫服务生帮幸福加把椅子。”
他把之前秦宛坐的那把椅子拉的靠近自己一点,然后说:“坐我身边吧。”
我看秦宛顺势放下杯子,往门外走去,自顾发笑,我怎能不笑,我要对付秦宛,要光明正大的对付,我不屑借着傅以渐装模作样的阴她。
可傅以渐呢。
我坐下,面无表情道:“秦宛,麻烦你,餐具耶拿一套。”
秦宛的脸皮有些僵,跟傅以渐吩咐她时截然相反。不像平日里在家里低眉顺眼的模样,面上有忍耐的神色。她转身走了出去。
我的到来不过是小插曲,傅以渐跟他们继续讨论着一些项目上的事,对我还是秦宛坐他身边,他似乎没太在意。
秦宛老半天都没进来,他们谈事情也没搭理我,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有些无聊的站起身,胳膊搁在傅以渐肩上,小声说:“我去个洗手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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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渐微微侧头,嗯了一声。
直起腰刚要走,却无意间发现傅以渐偏头时露出左肩后有一处可疑的红色,看起来像是吻痕。我眯起眼想看清楚,傅以渐却靠在了椅背上,衣领将那处地方盖的严严实实。
我有些失神的看着傅以渐搁在桌上的手臂,心里突突的跳着,别说这两天我离家出走,就是前四个月,我跟傅以渐也没有过亲密接触。
傅以渐扭过头看我:“不知道洗手间怎么走?”(未完待续)
013 后背有指痕
傅以渐扭过头看我:“不知道洗手间怎么走?”
“知道。”我回过神,含糊的应了一声慢慢往外走。
我觉得心里特别的乱,依我从前的性子,我自然是要直接撕下傅以渐的衣服问他那是什么。
但之前怀疑孩子被掉包,我已经冤枉过傅以渐一次。如果这次不是吻痕,他必定又以抑郁症说事,没有看清楚,我不能打草惊蛇。
我因为想事情,站在了门口。
外出叫服务生的秦宛被我堵在门口,进退不得。那天她被我甩了一巴掌,估计还记恨在心,这会又被我堵着,脸色不好看,她压低声音说:“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心思跟她纠缠,冷冷的瞥她一眼,侧过身让了她过去。
等我心事重重的从洗手间回来,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准备转移阵地了。
夜宴是一条龙服务,花天酒地的乐子应有尽有。
傅以渐叫来经理给客人安排活动,只说吃喝玩乐都记在他的账上,然后扭头对我说:“回去吧。”
到了傅以渐停车的地方,我站在路旁等了一会,没见秦宛跟过来。
傅以渐倒车出来,摇下车窗叫我上车。
我一边开车门上去,一边问道:“不等秦宛吗?”
傅以渐启动车子说:“问她做什么?还怕丢了不成。”
他竟然还反过来不高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深吸一口气:“你难道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不就是想问她现在在做什么,问我为什么要带她出来应酬。”傅以渐说。
“我倒是想问问,她是以什么身份跟你出去应酬,是傅家的月嫂,还是你傅以渐的初恋?”我针锋相对。
傅以渐半晌都没了下文,过了好一会,他扭头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关心关心,秦宛不在家,谁照顾洛洛?”
这个我倒真没想,我没有话来答傅以渐了。
人家都说母爱是无微不至的,我对洛洛,早已经有了疏离感,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想起他,倒是每次路过母婴店,看到里边小女孩的漂亮衣服,总是一阵心酸。
傅以渐不再看我,直视前方的车流。
我扭头看他,却发现他无声的勾起一侧嘴角,满是嘲讽的意味。
我皱了皱眉,冷冷的说:“能照顾孩子的月嫂,难道只有秦宛一个?她不照顾,我点一百个赞。你说我受不得刺激,还让初恋情人登堂入室,你把我甄幸福满当摆设呢”
车厢里陷入沉默,我以为傅以渐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开口道:“你不相信孩子,可以做亲子鉴定,你不相信我跟秦宛,也没什么鉴定可以做,你说要怎么办?”
他拐弯时侧头去看后视镜里后面的车子时,又露出领口脖子处的肌肤来。我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他却很快回过头,说:“今天的这些人,都是秦宛以前的客户。”
我没看着他后背,心里不爽,闷闷的靠回车背,意识到他在跟我解释,又问道:“她不是做月子中心的,认识什么客户能介绍给你?”
傅以渐没理我。
前面很快就到家了,他直到下车都没再跟我说话。
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提高声音喊了几声妈,也没人应声。
我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原本放的到处可见小玩具和阳台上的宝宝衣服都收拾了个干净。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几个房间穿来穿去,没有看见孩子。
果然,傅以渐跟在我后头告诉我:“妈把洛洛接回去了。”
“为什么?她不是说身体不好,照顾不来吗?”想送回来就送回来,想带走就带走,可要带走我的孩子,至少也得知会我一声。
老人家总是这样,永远觉得她儿子家就是她自己的,还以为是旧社会呢。
我扭头怒视傅以渐正要发脾气,忽见傅以渐正在脱外套。
孩子的事不急,眼下有个更着急的事。
我跟过去顺手接过傅以渐的外套,说:“衬衣要换吗,好像有点味道,还是干脆洗个澡?”
傅以渐有些意外的看我一眼,干脆停住,转身瞅着我:“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打屁主意,我就想知道你丫后领那是什么鬼东西,我还没开始献殷勤,就被傅以渐给发觉了。
我把他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哼了一声:“好心没好报。”
傅以渐进了卧室,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很快跟过去。傅以渐正在柜子里拿东西,他比我要高很多,要看到他左后肩,真是不小的工程。
“要回去看看吗?”傅以渐问我。
“嗯。”我只顾点头,从衣帽间拿了跟领带帮傅以渐系,太久没系领带,手生了。弄了半天都没弄好,傅以渐挑眉看着我,任我折腾。
我装作踮起脚尖整理他衣领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我个子实在比不过傅以渐,站着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看得到他后颈的。
想都没想,我勾住他的领结,人就贴了上去。
傅以渐不防我有这么大动作,后跌了一步,我加把劲一脚在墙上抵住,傅以渐站立不稳,人朝床上倒去时,我也顺势倒在他身上。
趁他还未起身,我往上拱了拱,趁乱去掀他衣领,心想这要真是草莓的话,得是哪个刁钻古怪的女人才能亲到那个鬼地方去。
我刚拨开,还没看,就被身下的傅以渐捏住腰拖了下去,他一翻身压住我,说:“你到底在做什么?”
“亲热亲热,不行吗?”我没好气准备推开他,傅以渐却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大概觉得不能理解女人的逻辑,毕竟十来分钟前,我还在车上跟他冷言冷语,这会主动要亲热了。
“你先起来,压着我了,好重。”我推他肩膀。
他巍然不动,慢慢低下头,我看着他放大的脸,以及他越来越近的气息,脑子里突然浮现他后肩的东西,在他吻过来的瞬间,偏了下脑袋。
傅以渐吻了个空,略抬起头,他神色冷淡,胸膛快速的起伏,我感觉他好像在生气,马上要发火了。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站直了身体。对着梳妆台整理刚刚被弄乱的衬衣。
我坐起来,想说什么,却只挪动了下嘴唇。很少有这种尴尬的感觉。
傅以渐对着镜子侧了下身,扶着左肩看了看,我瞄了一眼,看到他衬衣上有口红,大概是刚刚被我蹭上去的。他走到衣柜前,脱下衬衣,露出精壮的后背来。
我觉得自己瞬间有些恍惚。
他后背有好几道暗红色血印,一看就能联想到是指甲抓伤的那种血印,我甚至都不用去细看他后肩处了。
他打开柜门取衬衣,我盯着他的后背,那一道道,跟剑似的,直指我的心脏。
心痛。
原来被背叛的第一反应,不是怒,不是恼,是心痛。
眼泪迅速在眼窝里蓄积,我很快抬手抹了一下。
一霎那有许多念头转过,我想婆婆这几天也在家,他跟秦宛总不至于在婆婆眼皮底下,说不定不是秦宛。说不定是他应酬,在外面逢场作戏。
不不不,逢场作戏就可以原谅了吗?
何况哪个刁钻古怪的位置,除了亲密关系又是什么!
我从床上跳下来,扑到傅以渐身边,揪住他还未穿好的衣襟。
我看着他,呲目欲裂,我一字一句道:“你们上床了?!”
我声音莫名的哽咽沙哑,因为咬字用力,语音也有些微的颤抖。
傅以渐先前就差点要发火,面色还未恢复,对我的质问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接着他冷笑着说:“疑神疑鬼,你闹够了没有?”
我将他衣服抓的更紧,我仰起脸问他:“你可以不爱我,你不爱就不爱,我不在乎,反正你也已经不是十二年前的你,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反正……我反正都记得。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傅以渐脸色更冷:“好个不在乎,甄幸福,你用得着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吗?”
他说着掰开我的手指,用力甩开我。
我激怒交加,他用的力也不小。
可不知是中午喝了酒还是昨晚宿醉的缘故,我气的浑身发抖,身上竟也没什么力气,非得被他轻易掰开了手指,他那一推,我后退一步,重重的跌倒下去。
瞬时后脑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感觉眼前似乎是黑了一黑,我抬手在脑后摸了摸,摸到许多浓稠的液体,我晓得大概是血,但已经晕的我没力气再动作了。
“甄幸福!甄幸福!!”
我听到了傅以渐叫我,我喃喃的说:“你想把我摔死了,再跟她双宿双归,你休想!”我费力的睁开眼,瞪着他,我想继续骂,骂的他狗血淋头,可我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的从眼窝里滚落。
泪水让我的视线朦胧起来,我看着傅以渐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他好像把我抱了起来,我说你少假惺惺,我想甩开他,可我真的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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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我不停的动啊动,动的我晕的要命,我差点没吐出来。
傅以渐不停的叫我,到后面我也想应他一声,但我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
014 就不认账了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跟傅以渐手牵手,在大街小巷逛来逛去。
他带我去吃小摊上的葱油饼,热乎热乎的,比十二岁那年的还要香,我闻着那味道就想咬,没想到张着嘴,却总也咬不到。
我气鼓鼓的把葱油饼递到傅以渐面前,十分委屈。
傅以渐温和的笑着,递给我一包干脆面。
我有点不知身在何处,我也记不起怎么就到了这里了。
我却想着,傅以渐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温和的对我笑过,像阳光一样,暖融融的,让人忍不住沉溺。
他说你看,这时候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干脆面!我高兴的接过来,隔着包装把面饼捏的响响的,脆脆的。
我们还去了小时候躲着的那个破窑洞。
破窑洞靠近洞口向阳的那一块,生了许多野草,草地上开了一层野花。像是铺着的地毯。
傅以渐把外套脱下,垫在草地上,抱着我躺在那晒太阳,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身上,着实是个打野战的好场所。
我扭头想调戏调戏傅以渐,却忽然发现垫在身下的竟是当年傅以渐留给我的那件校服。
那校服我宝贝的不得了,所以要掀开傅以渐,可我掀不动。
我想骂他,可开口吐出的却是:手好冷啊手,傅以渐,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蛇爬上来了?
傅以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忽然就翻身趴在我身上,捏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问我:“你爱的到底是你想象中那个救你的哥哥,还是现在的傅以渐?”
我莫名的有些心慌。
我想回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的眼神变的冰冷冰冷。
他把垫在我身下的校服扯出来,往外扔去,我眼睁睁看着那件衣服被他甩到洞外的泥泞里。
我想爬起来,手背忽的一痛,我醒了过来,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捉着我的手,要给我打针,我吓的想坐起来,嘴里只喊,哥哥,哥哥救我!喊出声才发现我声音嘶哑,小的跟蚊子似的。
后脑却疼的很,头又晕,我刚刚抬起脑袋,又跌回枕头上,任那捉我手的人摆布我。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刚刚做的那个梦真美啊,傅以渐从来牵着我的手带我逛街过,更别说去小吃摊了。
他对我笑的真暖。
可惜葱油饼没吃着,野战也没打成。
我又想起后来他冰冷的眼神,和他的那句话。
经不住心一凉,因为我知道,那个面无表情的他才是现实中的他。
那句话也好熟悉,到底什么时候傅以渐对我说过,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哎,他真傻,就算是想象里的,那也是一个人嘛!
还有那件旧校服,幸好没被傅以渐真的扔掉。那校服被我当做跟傅以渐的定情信物。
可现实里,傅以渐他也不太在乎那旧衣服。
我的第一次给傅以渐后,就厚着脸皮搬到了傅以渐的房子里,以女主人的姿态,迅速而坚决的,将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安插到傅以渐家中。
牙刷,杯子,化妆品,直到无论任何地方,都可以知道我的存在。
其实傅以渐早是个老司机,我心心念念想着要扑倒他,其实被吃的渣也不剩的人是我。
我搬去的时候,有一回整理东西,找出那件旧校服。
我献宝似的拿到客厅找傅以渐,让他猜这什么。
傅以渐瞥了一眼,说:“你的校服。”
我说:“不,是你的校服!”说完觉得跟拍益达广告似的,自己又经不住乐起来。
“我什么时候给你的?”傅以渐拎着衣服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问我。
“当年啊,你十八岁的时候,不是当志愿者去抗洪抢险嘛。”我献宝似的把衣领上绣着的他的名字给他看,得意道,“看,你给我的这件衣服,我可一直珍藏着。”
傅以渐的手垂下去,校服轻飘飘的落在床上。
他低头看着,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他声音低低的:“你就是靠这名字知道是我,然后找我的?”
“恩,虽然你不记得我,但我一直想找到你。”说到这里,我有些委屈,“我在窑洞里睡着了,你在外面守着,等我醒来,支援的人说你发烧,去医院了。要不是我发现衣服上绣着名字,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扑过去抱住傅以渐,说:“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告而别!”
傅以渐半晌没出声,我仰起脸说:“你听到没有,不能不告而别,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他抬手抚着我后脑的头发,轻轻说:“这不是找着了嘛。”
我恨不得把那旧衣服裱起来,可傅以渐说,人找着了,那旧衣服留着有什么用。他随手扔在一边,我才不信他的,又好好的藏了起来。
我找到傅以渐后,大展神功,不知道击败了多少被他或者他的钱他的家世迷倒的姑娘,非他不嫁。
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他允许他的初恋情人登堂入室,在她屡次装可怜陷害我时,他总是站在她那一边。
现在更好,他竟让别人在他身体上留下那些可耻的印迹!
我缓缓清醒,梦和现实的强烈反差,让我心里发酸。
即使这样,我竟然还在梦里盼着跟傅以渐腻歪在一起。
我跟傅以渐定下婚约不久就怀孕了,之后他得到爸爸的资金,忙着公司,又筹备婚礼,结婚时,我怀着孩子已经六七个月了。
我跟傅以渐,其实并没有好好的谈谈恋爱。
而一直处在欣喜中,被爱情蒙住了眼睛的我,并没有在意傅以渐到底爱不爱我。
“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摔倒,还摔的这么严重……”爸爸的声音在耳旁喋喋不休,我听到傅以渐在解释,说他跟我起了点争执,我摔倒了,后脑勺磕在衣橱打开的抽屉上。
我觉得很烦,想醒来眼皮又重的很,想睡又迷迷糊糊的。
我在梦境里纠缠了很久,终于睁开眼。
雪白的天花板,打点滴的支架,鼻端充斥的消毒水的味道。
失去意识前的事慢慢回到脑中。
我被傅以渐推倒,摔了后脑勺,后脑勺还有点疼。
当然,还有傅以渐背上的抓伤和吻痕。
我偏动脑袋,第一个看到的人是爸爸,他瞧见我醒来,露出笑脸来:“幸福,醒了?还疼吗?”
我摇头,说:“晕。”
爸爸板着脸训斥:“以渐,你是怎么照顾幸福的?啊?都这么久了还晕!”
我转动眼珠,看到傅以渐坐在另一侧,他问道:“手还冷吗?”
我看到正握着我打点滴的那只手,心里知道,大概是之前在梦里我喊过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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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他皱了皱眉,手掌跟过来握住,我再次抽出手,收到被窝里,接着冷冷的看他一眼。
在我爸面前装什么。
我又转过头木木的看着天花板。
爸爸说:“幸福,你还在生爸爸的气啊?”
我已经想不起什么时候生了爸爸的气了,所以微微的摇摇头,轻声说:“没有。”
我从小就任性,老是生爸爸的气,所以爸爸每次可怜巴巴的说,人家都说父女没有隔夜仇,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
到现在我才知道,天底下最爱我的人,其实是爸爸。
爸爸看我的样子,反而更着急了,连连说:“你这是怎么了,受了委屈你就说出来,是不是伤口还疼?”
我觉得鼻头发酸,一路酸涩到眼睛里去,我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只低低道:“爸爸……”
我想说傅以渐背叛我,他身上有野女人的痕迹。可那样露骨的话,我终究说不出口。
“以渐,这件事你要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事,你要把幸福摔成这样。”爸爸黑着脸转向傅以渐。
傅以渐说:“对不起爸爸。”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幸福!”爸爸提高声音,接着劈头盖脸一顿骂,傅以渐却一直沉默着。
等爸爸骂完,才拿过一个保温盒放在床头,温和道:“这是从你最喜欢吃的那家打包的汤。”
我想起在梦里他那温和的笑,而眼前这幅貌似温和的面孔却让我心里更是难过。
我见保温瓶扫到地上,狠狠道:“我不要你假惺惺!你走!!”
不锈钢的保温盒跌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爸爸连忙起身抱住我,低声劝道:“好好,爸爸骂走他!幸福,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乱动了好不好?”
爸爸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叫来护士。
我一看因为我的动作,打点滴的地方鼓起一个包,估计是针头动了。
护士进来重新给我扎好针。
傅以渐压根就不介意我的歇斯底里。他把保温桶捡起来,倒了一碗汤出来,搁在桌上,说:“凉一会喝吧。”
要比不在乎,我真是斗不过他!
我喘着粗气躺下,别过头看着窗外,却听到护士出去前小声跟爸爸说,这药里有镇定剂的成分,但刚刚才打,没那么快起作用。
我一听,太阳穴都突突直跳!我猛地坐起,扯了针头,针管的药液立即源源不断的漏出,溅的我手背上,凉凉的。(未完待续)
015 也该消停点
可再凉也凉不过我的心。
我甩了针头,冷冷说:“谁要用镇定剂了?”
爸爸见我拔针,想上前阻止,看我脸色却又不敢。
我转向傅以渐,怒道:“你又跟我爸说了什么?说我犯病?说我怀疑跟你上床的女人是我假想出来的?”
傅以渐只是站在床尾沉默的望着我。
他的眼神是那种你尽管闹,尽管吵,反正大家都能谅解你有病的那种无奈感。
我被他看的火冒三丈,觉得血往头上冲,都想冲下床去甩他几巴掌,可爸爸捉着我,我动不了,只能挣扎着冲他喊道:“傅以渐!你不要欺人太甚!”
爸爸心疼我,一直劝我:“幸福,你别冲动,我们慢慢说好不好?你怎么把针都拔了,你不打镇定剂就不打,爸爸叫护士换药好不好?”
我扭头瞪着爸爸,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又有些心疼。我意识爸爸受了傅以渐的蒙蔽,我越发火,在爸爸眼中就是越激动,越符合抑郁症的特征。
我慢慢靠在床头,让自己冷静一点。
傅以渐说:“爸,你先去让护士换药,我跟她谈谈。”
“我不要跟你谈!你给我滚出去!”我狠狠的,声音坚决,掷地有声!
爸爸叹了口气,有些些无奈的叫我一声:“幸福。”
“他在外面有女人!爸,他背上被野女人抓伤了,吻痕都有!证据确凿,你要我跟他谈什么?”我本不想讲这样*的话在长辈面前说出,可这回也顾不得了。
傅以渐挑起眉,似乎毫不知情:“什么抓伤?”
也是,在背上他怎么看得见,难怪敢那么大大咧咧的在我跟前换衣服。
我不想看见他那假装无辜的样子,别开眼去。
他却非得绕到我跟前来,哼笑:“昨晚你突然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
我反唇相讥:“要是我给你傅以渐戴了绿帽子,看你是不是要忍着!”
傅以渐说:“爸爸,你去吧。”
爸爸不顾我,依言出去,临出去前还忧心忡忡的回头望我。
见爸爸走了,我冷笑:“你满意了?所有人都相信我有病,你以后可以打着这个旗号为所欲为!你说谎蒙蔽我爸爸,怎么不晓得把你背上野女人抓伤的地方和吻痕也处理了?”
傅以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甄幸福,原来你说我跟秦宛有关系,不是作不是故意折腾,是真的怀疑?”
我说:“难道你不值得怀疑吗?我听到的那些话,我看到的东西,我为什么不相信?”
“你不觉得自己太武断!”傅以渐说,“你口口声声说把我放在心上,你几时相信过我?”
他的质问似乎带着一点伤感,我仔细去瞧他时,却又什么都瞧不出了。
“现在你只需要给我明确的回答,那个女人,是秦宛,还是别人。”
“你知道又如何?”傅以渐嘲讽的斜瞥着我,“像从前一样,用尽手段,让她们知难而退?”
我心又是一痛。
在付出感情不平等的爱情里,不被在乎的一方总是最无助。
有个词反过来说最合适,无恃有恐。
没有你的爱做靠山,连作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看他,只垂着眼皮看着被单,缓缓说:“婚前是婚前,婚前我可以挡尽烂桃花,因为你还不是我的。可婚后,无论你爱不爱我,你不应该忠于我,忠于我们的婚姻吗?”
傅以渐露出不想再跟我谈的神色,提步往门口走去。
我提高声音:“傅以渐,你背叛我,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傅以渐说了这个字后,转过身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自己不好过!”
我蹙起眉,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甄幸福,我背上无论有什么,那都是你的杰作!”
我吐出两个字:“放屁!”生完孩子,我连他边都没挨过!
傅以渐大步走近,俯下身靠近我,慢慢道:“怎么,擦了嘴巴就不认账了?不然你以为前晚让你快活的人是谁?”
我怔了怔,前晚?
酒店那晚?
傅以渐跟我在一起?我信你才怪!
我说:“你这话也就骗骗我爸,我喝的都断片了,当然是随你怎么说!”
“你也知道你断片了。”傅以渐突然伸出一手,抄住我后颈,说,“亲子鉴定也做了,你这疑心病是不是也该消停点了?”
他说着,手腕用力,我后颈被他托起的同时,他突然靠近,贴在我唇上,柔软略凉。
我怔了一下,想推开他,他更用力,手用力的扣住我后脑勺。
我很快放弃了抵抗,任他动作。
悠长而缠绵的一吻,他离开,我喘了口气。
他微微离开我的嘴唇,低声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他那么近,我还闻得到他唇边剃须水的味道。
就是这一瞬。我在梦里梦到,醒来后觉得熟悉的那一幕又浮现到眼前。
我脑子翻起一些片段。
好像是了。
我不记得傅以渐是什么时候到的酒店,但我记得醉意朦胧的叫他哥哥,闹着要看他后领有没有绣名字。
他当时好像很不耐烦,一直不给我看,所以我把他的衣服给剥了,一边闹要在他后颈绣字,一边跟他痴缠。
我亲着他,亲着亲着,两个人就滚到床上去了。
后来呢,后来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他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突然起身,我们没有继续。
他倒了一杯酒喝,我本就喝的醉醺醺的,不知道他突然跑去喝什么酒,所以就跑去抢了他的酒继续喝,喝着喝着,就一点事都不记得了。
傅以渐看我神色,知道我想了起来,他放开我,手指在我头上缠着的纱布上轻轻抚摸着,语调平静道:“你现在应该晓得,什么叫不作不死吧?”
他说完直起腰,转身走了出去。
我被他噎的一下坐起,头更厉害的晕起来,我只好躺回去。
片刻之后,爸爸带了护士进来,重新扎针。
爸爸问我:“那汤你还要喝吗?”
我说不喝。
爸爸说:“你也别太倔了,以渐心里还是有你的,别看他没说什么好听的,他可是没去上班,守了你一天一夜。”
“爸,你怎么不想想,是他害的我躺在这。脑震荡都摔出来了,得摔傻了女儿你才心疼吗?”我白了他一眼。
爸爸喜笑颜开:“呦,会开玩笑了,看来以渐跟你谈的挺好。我看他刚刚出去时面色挺差,还以为谈崩了。”
“爸,你是不是挺怕我跟傅以渐闹崩了,会离婚?公司跟傅以渐合作很多吗?”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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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难道爸爸会因为公司,眼看着你不幸福还强迫你们不离婚吗?”爸爸吹胡子瞪眼,只差没一个响栗敲过来了。
傅以渐没再过来,爸爸说他去公司了。
既然傅以渐跟秦宛没关系,亲子鉴定也做了。我现在也应该放下心了,可总觉得心悬悬的,没个着落。我想了想,觉得大概还有再看看孩子才行。
再说,也总不能秦宛一直照看我的孩子。
正好下午傅往寻和婆婆来看望我。
婆婆自从傅以渐拿出亲子鉴定书后,就把洛洛接了回去,对我老大不满意。要不是看在我摔伤,不,应该说他儿子把我摔伤的份上,估计也不会来看我。
婆婆说了些客套话就去给我热汤了。
见到傅往寻,我一肚子火:那天傅以渐在酒店里跟我过夜,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你不知道肯定让你知道!”
“行了行了,绕口令呢你!”我往婆婆那边使了个眼色,“你悄悄的,去把洛洛带出来给我看看。”
“洛洛秦宛带着呢,”傅往寻说,“怎么,你还想去做亲子鉴定?那天我听秦宛跟我妈说,你不相信大哥做的亲子鉴定,要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我妈气的把孩子给接回去,你等伤好了再闹行不行?”
我只是想看看孩子,倒没别的想法,不过秦宛这么八婆还真是讨厌!既然暗的不行,只好来明的了。
婆婆热好汤过来,我当着婆婆的面,跟我爸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爸爸,以渐他怪我不跟孩子亲,怪我怀疑他,就是不让我见孩子,我怎么办嘛。”
傅往寻见我竟然演戏,又想笑又怕她妈骂,憋的一张脸通红。
爸爸竖起眉毛:“什么?不让你见孩子?亲家母,你怎么也不劝劝以渐!”
婆婆对自己女儿再了解不过,一看傅以寻,脸色就不好看了,狠狠瞪了在一旁的傅往寻一眼,直接说:“幸福,你也别跟你爸哭了,孩子是我接走的,你现在这样子,也带不好我的孙子!”
软硬不吃啊。
“妈,”我说,“现在也不是旧时候了,孩子虽然姓傅,但他的监护人是我跟以渐,他在哪,该我决定,不是您!”
婆婆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气的指着我的手颤颤巍巍,傅以寻连忙抓住她妈的胳膊,劝道:“妈,他们两口子的事就让他们去,你累死累活她还不领情,费这个心干嘛呢!”(未完待续)
016 幸福的戒指
“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婆婆指着我,“哦,前四个月,你说不带孩子就不带,现在知道自己是孩子监护人了?洛洛是我以渐交给我的,要接回去带,叫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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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说完,扭头看傅以寻:“还不走?!”
傅以寻背过身嘟囔着说:“更年期就是这样,殃及池鱼。”她起身跟过去,临出门前对我吐了吐舌头,小声说,“早告诫过你了吧!”
两人匆匆走出去,老爸安慰我说,“哎,别气哈,爸爸一定帮你把洛洛要回来。”
我倒不气,先前我既然要甩给婆婆,现在要接回孩子,自然要听些闲话。就是不晓得婆婆为什么也突然对孩子这么上心。
我记得洛洛出生后,婆婆就没怎么来瞧过。后来我闹着要找女儿,一个劲把孩子往外推,傅以渐迫不得已才把孩子送去婆婆那,一直请了月嫂照顾,婆婆照常过她的富家太太生活,也没操什么心。
我随口说:“我晚点跟以渐说。”
爸爸点点头,说:“我去倒点开水。”
爸爸倒开水倒了老半天,就是烧一壶水也该开了。
护士帮我抽了针,我正口渴着,保温杯又被爸爸拿走了,便出了病房去寻。
没想刚出走廊拐角,就看到爸爸在跟婆婆说话。
原来婆婆前脚出门,爸爸后脚找借口跟了出去。
他正跟婆婆说些什么,后背微微前佝着,神情也好像在说服婆婆。婆婆趾高气扬,那模样竟好像爸爸低她一等,爸爸也没有介意,只是一直在说话。
爸爸从小就宠我,每次吵架都是他先低头来哄我,自己不觉得,这样看着,竟然心里觉得分外委屈。
我想要走过去,前面一辆医用推车推着个打点滴的孕妇在前边挡着我。
只听到婆婆在说:“现在情况不一样,幸福这不是有病吗?。洛洛到底是我傅家的骨血,她一会怀疑这怀疑那的,我可不放心!”
爸爸脸色不太好看,但好歹没发作:“亲家母,你不要忘了,洛洛这孩子,我们当初就说好了,要插手也是甄家先插手!”
爸爸似乎话里有话,婆婆被堵的张口结舌,我却听不太明白爸爸的话,当初说好什么甄家插手?
两人对峙了一会,爸爸先带着笑容开口:“我知道,现在傅家倚不着我了,但就算甄氏不如从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婆婆黑着脸:“我们以渐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公归公私归私,幸福嫁到了傅家,自然就是傅家的一份子,亲家公不要多想。”
我好不容易从那辆医用推车边挤过去,婆婆已经走了。
爸爸回头时脸色凝重,陡然看到我,惊了惊,嗫嚅着说:“你、你怎么出来了?”
“爸,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甄家插手?公司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说不如从前?”
“没什么,就是你那会生洛洛,爸爸怕你受委屈,就说好了如果以渐敢让你受委屈,孩子判给你。”爸爸笑了笑,还是那样温暖的样子,“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爸爸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应付这点小事绰绰有余。”
他想把保温杯递给我,却又先不好意思的晃了晃,虚指了下婆婆转身走的方向:“我跟你婆婆,说几句话,还没去倒。”
我接过保温杯,说:“没事,我自己去倒。”
爸爸陪着我,一起去倒了开水,慢慢走回病房。
傍晚,阿九来给我送晚餐,爸爸公司一直来电话,我便催他回去了。
我想着爸爸和孩子的事,心里空荡荡的,没心思吃饭。
阿九要等着我吃完把餐具拿回去,所以坐在窗台上打游戏,离我离的远远的,自从上次我离家出走坑了他之后,大概被傅以渐给骂了,他就对我敬而远之,免得被我坑。
他自己玩了一会游戏,等不及了,在我面前转了一圈,问道:“你不吃饭?”
我摇头:“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他看我一会,确定我真的没打算吃,才揭开保温桶的盖子,从里边拿出一个东西给我。
看样子,好像是个戒指盒。
我抬起脸,问道:“干嘛?”
“大哥送的。”阿九说。
我看向阿九,他耸耸肩:“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自己打电话问他。”
我拨给傅以渐,他语气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他问:“什么事?”
“这算什么?你把我脑袋磕破了个洞,这么个戒指就想打发我?”我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只听得到敲键盘的声音。他的笔记本用了软膜,只有轻微的塔塔声,好像敲在心上,轻轻的。
傅以渐说:“还想要别的什么,跟阿九说一声,我叫人去买。”
他语气平淡,声音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好像并没有跟我有过任何争执,只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敲键盘的声音也只在他说话的时候缓了缓,接着立即又响起来。
我觉得呼吸滞了滞,没有出声。
他问:“还有事吗?”
“我要接洛洛回来,妈不肯,叫你亲自去接。”
傅以渐又沉默了一会,我都以为他已经没在听了的时候,他才说:“我找妈说说。你好好养伤,出狱我去接你。”
我想起爸爸试图说服婆婆的场景,心里一阵酸楚,便脱口而出:“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打官司,也没有扣着孩子的理。”
我话中带刺,傅以渐没再给我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心中恼火,将那戒指摔出好远。
戒指盒跌在墙上滚落下来,被撞开,又反弹到病床的被子上。
戒指还好段的卡在黑色缎子的戒指盒中,简单的白金戒指,我这才注意到,这戒指并不是傅以渐叫人随随便便买的。
如果我打电话给傅以渐之前就看了戒指,我不会说那句话。
因为它跟我和傅以渐的对戒一模一样。
我举起戒指问阿九:“上次我说戒指掉在车底,你是不是告诉傅以渐了?”
阿九提起这件事不太高兴,不过还是回答:“他说你平时只戴着那一个戒指,看你后来一直没戴。”
我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指,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似暖似酸的,又似乎隐隐约约,难以捉住。
就像傅以渐对我的感情,似远似近,捉摸不定。
这对戒指,不是婚戒。
是我把自己给了傅以渐的第二天早上,缠着他去珠宝的买的。一对非常简单的对戒。他一个,我一个。婚戒我都没戴,这对戒指却是一直戴着的。
那戒指我倒不是掉了,之前闹离婚的时候,我把戒指取下来了。哪有要闹着离婚的人,还带着跟他的定情戒指,那天说戒指掉车底,不过是借口。
傅以渐很少送我礼物,每次都是我自己想好要什么,然后过了那么一段时间,就找借口要礼物,让他去买。生孩子后,我没有再要过礼物。
我举着戒指,借着光线看里头,内侧跟那一只一样,也刻着幸福两个字。
我从前以为,嫁给傅以渐,便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还有什么比如愿以偿更幸福呢?
现在我才知道,幸福只是一瞬间的事,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傅以渐果然一直没到医院去看我。
出院那天也不是他来接,是爸爸来接的。
伤口不能下水,我几天没洗头发。那天拆了纱布,便先去洗发店洗了个头发,爸爸在外面沙发上等着,我出来他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爸爸发家以后,怕人家说他暴发户,所以在外头很是注意形象,从来不肯干任何跌份的事。这应该是疲倦到极致了,是不是公司最近真的出了事?
我在他跟前站了一会,他有感应似的,突然醒了,笑着说:“这里暖气开的太足了。”
我心疼的望着他,爸爸一把搂住我往外走,一边说:“幸福,记不记的小时候没暖气,一放学就钻到爸爸衣服里头?”
我就笑:“有一回把你的棉衣内衬都给撕了个洞!”
我跟爸爸开这玩笑回到家里,傅以渐正准备出去,见我跟爸爸进来,他说:“你回来的正好,今天预约了去诊所做心理治疗,待会我让阿九送你。”
爸爸说:“不用,待会我送幸福去就行。”
我想起那个左医生曾经说过我只有轻微的抑郁症,所以想带爸爸去跟他聊聊,免得我傅以渐老逼我去跟那个教授聊天,聊的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精神病。
我笑笑说:“好啊爸爸,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左医生,正好想介绍给你呢。”
傅以渐本已拿了外套开门,突然回转身说:“对了爸爸,你下午不是还有会议吗?还是我送幸福去吧,我要去机场,顺路。”
爸爸看了看手表,笑眯眯的说:“时间还早,不过以渐马上要去出差几天,我就不当你俩的电灯泡了。”
傅以渐送我到诊所后就走了,走前说:“爸爸的股东会议,要开会到五点,没时间接你,阿九待会接你回去。”
我点点头。
预约的时间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教授还没有到心理室,我起身去问了问前台,说还要等一会,我便先去了下洗手间。
隔间外有人在说八卦,我随便听了一耳朵。
一个说,“左医生好帅啊,竟然敢反驳教授!”
另一个:“就是啊,听说教授气的脸都青了!”
“你说左医生说的会不会是真的,要是教授误诊了,那可是大新闻啊!”
“听说那个病患换过左医生呢,后来又被家属换回去了。其实也蛮可怜的,得了臆想症,生了儿子,却说自己怀的是个女儿。”(未完待续)
017 左医生分析
我推开洗手间隔间的门,见那两个说八卦的姑娘都聚在洗手台,只好插在中间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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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着洗着,旁边讨论的人偶然抬头看我一眼,两人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还夹带了一声“啊”。
我从镜子里瞅她们一眼,好像是是负责接待的前台文员。
她俩对视一眼,埋着头迅速溜了出去。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正奇怪,突然意识到,她俩讨论的不就是我吗?
仔细回想了下两人的八卦,这么说,左医生觉得我被误诊了?
臆想症?
我低低叹了口气。
我不是医生,无法在亲子鉴定书面前,解释自己那清晰的记忆。
其实还是有解释的,那就是,亲子鉴定书是假的。
可傅往寻亲自去拿的,傅往寻总不会跟傅以渐合流同污。
回到心理室,教授还没过来。
我等了一会,教授的助理过来跟我说:“傅太太,很抱歉,教授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明天教授亲自去您家中会诊,好吗?”
不舒服?不是刚刚还在她们员工的嘴里被左医生攻击,气的脸色发青吗?不过看不看也没所谓,我随口问道:“那左医生呢?”
助理姑娘脸色怪怪的:“左医生、左医生已经没在我们诊所了上班了。”
“什么时候没上班的?你不是忽悠我吧?”我诈她,“我明明上午还看到他了。”
助理显得有些尴尬,:“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抱歉。”说完这句,好像害怕被我揪住了继续追问似的,扭身走。
可惜没留左医生的电话,不过他既然跟傅以渐是朋友,傅以渐应该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等傅以渐回来,让他联系一下,要是左医生可以确定我是误诊,看傅以渐还要不要动不动一副我有病的样子!
我走出诊所,在路边看到一辆挺眼熟的车,好像是傅往寻的,我看了看里头,果然是她,正摇下车窗往外张望。
我过去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上去,轻轻拍她肩膀,刚说了个你字,接下来的话,就被傅往寻夸张的一声尖叫给堵在了喉咙口。
“我的天啊福姐!!”她一看是我,放下心来,长长出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也弄出点声成不?”
“你自己望着外边,有人上了车的动静你都不知道,怪我咯!”
“你怎么在这?”她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继续在外头找。
“我还以为傅以渐叫你来接我呢,我说怎么这么快,好像知道教授今天不舒服似的。”我说,“挺巧的哈,你在这干嘛?”
“你不会是来这看医生吧?”傅往寻指了指心理诊所的门口,翻了个白眼,“这破地方太没水平了,你赶紧换地方,我男朋友高级心理师竟然都被莫名其妙的给辞退了,真是——”
傅往寻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你男朋友是心理医生?”
“对啊,上次跟你说的医生朋友嘛。”
傅往寻是提过一个医生朋友,就是她告诉我秦宛是傅以渐初恋的那天。后来被秦宛把洛洛给强抱了去,她都没跟秦宛撕逼,匆匆的跑去约会了。
傅往寻一边说,又瞥了一眼外面。
我也看了一眼,看到左医生正朝这边走来。这大概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我喜上眉梢,刚要打招呼,傅往寻已经朝他挥手了。
她的脸跟变色龙似的,刚对着我还是张牙舞爪,一转脸立马温柔可人
不但动作、就连声音都柔的能滴出水来:“子炬,这里!”
我听的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那左医生很吃这一套,笑意融融的过来,弯腰跟驾驶座的傅往寻打招呼:“小寻,不是叫你不要来接嘛。”
原来他叫左子炬。我一看傅往寻的神色就晓得,这左医生估计还没从了她。
她自己倒贴上门,却不肯承认自己特意来接他,直接把我推出来做了挡箭牌,指了指我,一边给我使眼色叫我坐后座去,一边胡说八道:“我来接我嫂子,顺便嘛。”
左子炬这才瞧我一眼,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惊讶,很快却又恢复了笑容:“是你?今天这么早结束了?”
我来诊所是固定时间的,左子炬也知道。我回报一个微笑,答道:“教授身体不舒服,今天取消了,说下次去家中会诊。”
左子炬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呵,他是怕诊所其他的医生有异议吧!”
“你们认识呀?”傅往寻总算找到空档插话,“这世界真小,福姐,不会是你害的我们左医生失业的吧?”
我也只知道个模糊情况,左子炬却打断了傅往寻:“好了,出了诊所就不要谈工作的事了。”
我对傅往寻眨眨眼,想让她不要再问,回家我再好好跟她说。
她立刻会意,不再追问。
我认识傅往寻这么久,头一次见她对个男人这样殷勤备至,不想坏她好事。
既然知道傅往寻跟左医生是情侣关系,那回头直接让傅往寻把左医生带回去,在家里宣布一下我没病。
看傅以渐他妈还有什么借口不让我把洛洛接回来!
我一想,心花怒放的开车门准备让出副驾驶来。
左子炬很客气,径直坐进了后座,对我说:“你就坐那吧,我这不是顺带的嘛。小寻,你随便找个酒吧把我放下就行。”
傅往寻嘴里正正经经的答了好,脸上却一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悔恨样,转着眼珠,企图挽回:“你失业了心情不好,要不我陪你喝一杯?”
“你还是先送甄小姐回家吧。”左子炬倒还记得傅往寻是来接我的。
我连忙说:“叫我幸福就可以了,左医生。”
“哎呀,你们别小姐来医生去的,我找个的士送福姐回去就是。”傅往寻笑嘻嘻的。
“要不一起去吧。”左子炬说,“幸福,你想去吗?”
“福姐、福姐她在看医生,不能喝酒吧。”傅往寻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前几天我离家出走还喝酒了呢。
我差点要笑出来,傅往寻斜着我,我只好憋着笑,为了不被发现语气不对,慢慢道:“是啊,我不喝酒。”
我说着,无意识的抬眼,却发现左子炬正从后视镜里望着我,我的表情估计全落在他眼里。
他跟我目光交汇之际,却露出一个微笑。
我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回他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左子炬又笑了,在心理室倒没看出来,他还是爱笑的暖男一枚,也不枉傅往寻迷他迷成这样。
“你心情不好,让小寻陪你喝一杯,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我说着就开车下车。
“小寻说的对,我失业可跟你有关呢!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左子炬的话让我顿住动作。
刚刚到底是谁在说,除了诊所不要谈工作的事了?我瞥一眼左子炬,默默的又把已经下了车的一条腿给收了回来。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躲过傅往寻飞过来的跟刀子似的眼神,慢慢道:“那去聊聊也好。”
傅往寻大概有些挣扎。
我知道她的性子,虽说千方百计想要跟左子炬单独相处,但左子炬这句话里含的信息太大,她也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市里有一点点堵车,左子炬有常去的酒吧,开了半多小时才到,白天酒吧里人不太多,也很安静,跟清吧似的,只放了点轻音乐。
实木高脚椅和桌子很有原生感。
左子炬叫了一些鸡尾酒,傅往寻跟喝饮料似的,一上来就牛饮了一杯。
我担心待会傅往寻要横着回去,借口喝多了头疼,所以自己去吧台要了杯饮料来喝。回来的时候,傅往寻正在追问左子炬跟我怎么认识的。
左子炬很有耐心,一个个问题回答她。
我看两人互动似乎很有爱,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也不由想到我跟傅以渐。结婚前也曾有过一小段你侬我侬的岁月。好像都是我沉浸其中,现在想起来,竟找不到什么傅以渐主动的片段。
我正发呆想着傅以渐,他的电话就追来了。
“你在哪?”他直接问,“阿九说没在诊所看到你。”
“他没告诉你,教授今天病了?我提前出来了。”我说。
傅以渐停了一会,淡淡道:“是爸爸接的你?”
尽管他问的好像不经意,但傅以渐一直就很少关注我的行踪,所以我笑了一声:“你放心,你都不在家,我不会闹什么离家出走。跟小寻在一块呢。出诊所正巧碰到她。”
傅以渐说:“嗯,还有一会就要飞了。洛洛的事,等我回来。”
我挂上电话,看了一眼正皱眉听着左子炬说话的傅往寻一眼。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向傅以渐隐瞒了左子炬也在一块。想到这个,我有些烦躁,上前打断了左子炬和傅往寻的谈话。
“左医生,”我说,“你给我的诊断,是不是我并没有所谓的臆想症?”
左子炬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不但是我,诊所大部分医生都跟我意见相同。我跟教授在你的诊断问题上起了冲突,他是诊所的权威人物,我何必在这种毫无职业素质的诊所待下去。”
“恩,那就换一家呗!”傅往寻赞同,“福姐,回头跟我哥说一声,你也换一家诊所。”
“那倒不一定会换,”左子炬端起杯子喝酒,表情唏嘘,“诊所前几个月开分所,进账一笔大的投资,就来自傅家。”
“我没有听说我们家有什么投资心理诊所的项目啊。”傅往寻有些茫然。
“这也许是你大哥的个人行为。幸福的案例和几次测试,我拿出来在诊所大范围讨论过,都说不应该草率下了臆想症、产后抑郁症的结论。而且从幸福的档案看,前期根本没有接触病患本人,病情靠的是家属口述,直接就下了诊断。按道理,诊所应该把傅家的病人也就是幸福,最捧在手心。不应该这样草率,更不应该出现误诊。”
“这说明什么?”我心里咯噔着,却不肯自己说出答案。
左子炬看着我,却不说话了。
傅往寻打了个哈哈:“难道福姐没病,教授还非说福姐有病不成?他疯了呀!”
“是啊,”我摸了摸脸皮,“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左子炬摇头:“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替你分析。”(未完待续)
018 我没抑郁症
左子炬摇头:“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替你分析。”
我望着他,思绪转动。
他带着微笑向我举了举杯子,我心情越发的沉重,端起饮料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芒果汁入到嘴里,竟有几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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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心里也有疑虑的话,倒是可以另外找家心理机构看看,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左子炬很热情。
我勉强笑着:“谢谢你,左医生,如果有需要,我会请小寻联系你。”
“还联系什么?”傅往寻一口喝掉自己杯里的鸡尾酒,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现在就去呗。”
她说着作势要来拉我的胳膊,我装作喝果汁躲了过去。
傅往寻不解的望着我,我说:“以渐回来再说吧。”
其实已经不用再看什么医生了。
这几个月来,我的确很作很任性,但都是基于我的疑虑,我有没有走极端,我自己心里清楚,甚至每一次闹,我都有想到最坏的后果。
若不是傅以渐做了亲子鉴定,我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可家丑不可外扬,就算要查,我也应该私底下查。
左子炬倒是个很善解人意的,见我推辞了傅往寻,他立即将话题岔开了去。傅往寻巴不得迎合左子炬,两人很快聊的热火朝天。
我表面上跟他们搭几句话,但心里总归闷闷的,高兴不起来。喝完果汁,我找了个借口要先走。
左子炬喝了口酒,抬起眼皮瞅着我,脸上的有洞察一切的笑意。
跟心理医生在一起,果然很没隐私感,总觉得自己被他看的透透的。不过没所谓了,反正爱上他的人是傅往寻,又不是我。
我跟他挥了挥手,走出酒吧,站在路边打车,刚出去没多久,我车都没打到,傅往寻就跟了出来。
我见她竟然舍得丢下左子炬来陪我,很是感动:“你这是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我妈。你难道不是回去找我妈要孩子吗?我妈真血压高!”傅往寻对我的感动不以为然,“不过,”她凑过来,“顺便回去看看你怎么手撕秦宛那个小贱人也蛮不错!”
“她是怎么得罪你了?”我很好奇,“我还以为刚刚这个左医生在你心里是排第一呢。原来还在手撕秦宛的后面!”
秦宛一直以来,得罪的人都是我,也不晓得真如她自己所说,是为了保住工作,还是为了傅以渐。
傅往寻蹙眉,眉目间有隐隐的恨意,却故作轻松道:“贱人人人得而诛之,哈哈哈。”
我没揭穿她这假到极致的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秦宛有,我有,傅往寻当然也可以有。
我换了个话题:“我今天不去,至少也得你答应帮我个忙?”
傅往寻竟然八卦到眼睛发亮:“一看你这神色,就知道我有好戏看了!”
其实我没什么好戏,不过是想借左子炬的口,洗清我自己,让全家人都知道,我没病。好让我能顺利从婆婆那里要回孩子。
我要傅往寻请左子炬回家吃饭,可傅往寻扭扭捏捏,说什么没做好带他见家长的准备。
我无情的揭穿了她:“你怎么不说左医生没跟你见家长的意思呢?”
傅往寻脸色一变:“那你还叫我请他回家?!你丫拿我玩儿呢!”
“你请他不一定去,但是你大哥请就不一样了。你不晓得么?他是你大哥的高中同学。”我说。
“是么?”傅往寻当真一点都不晓得,“早晓得这样,应该多把大哥搬出来,这样我前一段时间就不用为了制止机会费尽心机了!”
设宴在家中,我跟爸爸敲门,家政阿姨过来开的门。
餐桌上,婆婆跟傅往寻,还有左子炬谈的正欢。
见到我跟爸爸走过来,婆婆不太高兴,身都没起,只客套的问了句:“亲家公吃过饭了吗?”
爸爸点点头。
我说:“妈吃好了?好像有客人?”
婆婆嗯了一声:“以渐的同学,心理医生呢,你来的正好,多跟医生交流交流。”
左子炬跟傅往寻看过来,左子炬说:“阿姨,好巧,我刚刚跟您说的那个误诊的案例,就是傅太太。”
这是我提前跟傅往寻打好招呼的,如果我跟爸爸没到,让他们先给婆婆备个案。
左子炬也是很骄傲的人,没想到竟然肯帮我,大概是卖傅往寻的面子。
我昂头走到婆婆面前,直视着她,微笑道:“妈,您听到了,一直以来你们说我有抑郁症,其实是误诊。我早说过我没病。现在我可以把洛洛接回去了吧?”
婆婆脸色一变,起身望了左子炬好几秒,扭头狠狠瞪我一眼,却转身去骂傅往寻:“傅往寻,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她有病,她怎么作有你大哥做靠山,爱怎么闹怎么闹,你难道也有病,你还拉着外人来哄骗我!”
我皱了皱眉,她竟完全不考虑左子炬的话是不是真实。
而是直接把罪名推到我身上,一口咬定我有病?
这样笃定?到底是想找借口不把洛洛给我,还是有别的目的?
“阿姨,”左子炬突然起身,“我是有心理师证书的人,我对我自己的话负责!至于我的为人,以渐跟我的确是大学同学,您大可去问一问。”
“就是,妈,你这是什么态度?”傅往寻在左子炬面前很难堪,跟婆婆说话也没了分寸,一句比一句声音高,“就算你不信福姐,左医生还是我跟大哥的客人呢!”
我回头看向爸爸。
我还等着爸爸在关键时刻出场,震一震婆婆,接着我们父女俩就名正言顺的把孩子给接回去。可爸爸微微蹙着眉,一直没说话。
这时大门突然推开,傅以渐竟大步走了进来。
他不是出差去了?
我转身看他,既然来了,也正好,免得我还要找人再证明一次。
傅以渐走过来,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到左子炬面前,缓缓说:“子炬,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左子炬看到傅以渐,原本有惊喜的神色,上前正要打招呼,猛不防傅以渐冒出这么一句,他挑眉看着傅以渐,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
“我知道,我让教授辞退你,让你心生怨恨,可你用得着在我家人面前闹这一出吗?”傅以渐眉目间有少见的凌厉,“你以为你被辞退仅仅是因为你跟教授在幸福的案列上意见相左吗?”
左子炬收敛了笑意,神色冷淡下来:“难道不是吗?”
“你心里清楚,是因为你经手的病患,突然都转到了另外一个诊所去,那个诊所,大概就是你的下家吧,我是生意人,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你挖挖墙角无可厚非。”傅以渐说着,轻瞥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还不过就是,看你做的好事!
左子炬脸色煞白,看着傅以渐良久,目光才在傅往寻跟我之前转一圈,忽然冷笑起来:“几年不见,我们到底都不是当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何必搅和在其中!”
他说完就走,傅往寻连忙起身去追,被婆婆喝住。
傅往寻哪里会听她的,走到门口才转身说:“哥,你太过分了,子炬根本不是这种人!”
她边说边后退,正转身要跑出去,傅以渐突然上前捉住她手腕,面无表情道:“傅往寻,你要继续跟他交往可要想清楚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傅往寻冲了一句,甩开他扭身跑了出去。
婆婆着急的想跟过去,被傅以渐拦住了:“她是成年人了,随她去!”
客厅里的太吵闹,大概吵到了孩子,婴儿房里传来啼哭声,这一声叫的很大,虽然我没怎么带孩子,但很少听到他这样啼哭。
婆婆哎了一声,连忙进了婴儿房,爸爸也有些担心,便也跟了过去。。
客厅里只剩下我跟傅以渐了。
他转身看了我一会,眼中并没有责怪的神色,淡淡的。
我这次没有出声,一动不动的站在客厅中央。他却知道,我才是把家里搅的乱七八糟的始作俑者。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很是混乱,只说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傅以渐和左子炬这一来一回的话,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我该相信谁?
傅以渐慢慢走过来,他没回答我的话,只是抬起手在我后脑勺轻轻抚摸:“我知道,谁都不想自己有病,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忽然觉得,傅以渐这种蛊惑的语气,好像是一种催眠,这几个月来,一直催眠着我,告诉我,我有病,我臆想。
他为什么会突然赶回来,为什么这样及时?是有人通知了他?
我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时孩子的啼哭声将我拉回现实,我扭头一看,婆婆和秦宛抱着孩子一溜烟的出了大门。
爸爸尾随在后,看我一眼,说:“洛洛发高烧了!以渐,快去开车!”
我心中一咯噔,孩子才五个月,发高烧是重症,心中立即揪一团,连忙跟着傅以渐一起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019 傅以渐授意
他们几个人坐一部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我没赶上电梯,等我下到停车场,所有人都上了傅以渐的车。
我拉了下车门,门锁了。而婆婆和秦宛坐在后座,跟我没看见我似的,既不开车门,也不挪动下,给我让出位置来。
我就站在秦宛坐的这一侧,她低头盯着孩子,脸色焦急的神色倒是真真的,抬头问傅以渐:“大哥,怎么还不开车?”
婆婆附和道:“以渐,快开车,你还在磨蹭什么,孩子高烧一刻都耽搁不起!”
当我这个在外面着急上火的亲妈是透明的呢!
我心头的火突突的往上蹭,我还没责备一个专业的月嫂怎么把我孩子给带的发高烧了,她们这种把我撇开在一边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现在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帐回来再算。
我倔强的握着车门把手,一字一句道:“傅以渐,开车门!”。
爸爸扭过头说:“幸福你坐这,爸爸开车去。”
“下午不是约了教授来家里会诊?”婆婆突然说,“幸福你还是呆在家里。以渐开车!”
傅以渐看我一眼,说:“孩子的病要紧。我晚点再来接你,如果要住院的话,也需要你在家帮着收拾一下孩子的东西。”
别的理由说服不了我,可的确孩子的病要紧。我没有再坚持下去,让他们走了。又不是只有傅以渐一台车,我不会自己开车去么?
我的车先前阿九开过,他习惯性停在西侧进口,我转了过去,却意外看到了左子炬跟教授。
他们正在说话,大概也是之前左子炬从我家走,教授来正好碰到。
不过没看到傅往寻。她不是来追左子炬了吗?
教授今天过来也是我特意约好的,如果不是傅以渐突然回来把左子炬气走,那教授马上会上楼去,我要的就是当面对质。
可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慢慢走过去,听到左子炬突然提高了声音:“老师,一直以来我最尊重的人就是您,您说过,医者父母心,我们要的对起自己的患者,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为傅以渐撒谎!”
教授没有左子炬情绪波动的厉害,他靠着车门,慢慢说:“撒谎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错的,有些谎言,是善意的。”
左子炬说:“无论善意还是恶意,谎言就是谎言,您这是巧辩。”
“亏你还是学心理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所以事情都有两面性,你看得到的,永远只是别人想给你看的那一面。甚至包括来咨询的患者,只要他不说,你就没办法掌握全面。这件事的处理,我对得起自己。不需要向你交代。”教授面无恼色,言辞条理极为清晰,丝毫没有因为左子炬的逼问而乱了阵脚。
教授说着,突然侧脸看我。
我本是偷听两人对话,教授的话让我心绪大乱,一时没想起要躲一躲继续偷听,被教授抓了个正着。
可他也只是那么看我一眼,然后坐上车启动车子就要走。
我快步追过去,怕打着他的车窗:“教授,你说清楚,我到底是不是被误诊?”
“我依然坚持我的诊断没错。你可以相信左子炬,也可以相信我相信你的家人。”教授说着把车窗摇上去,我一手插在玻璃跟车窗间,问道:“你不是来会诊的?”
“你已经不相信我,作为心理医生,不能取得咨询者的信任,也就无法给予任何帮助,”教授笑了笑,“小姑娘,你闹了这么久要找孩子,傅家人都很包容你,你何必一定要追根究底?”
我愣了愣。
追根究底。
我先前追根究底自然是要亲子鉴定,要确定洛洛是我的孩子。
现在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我有些茫然。
为了在傅家人面前洗清自己?
她们信不信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跟她们过一辈子。
可左子炬说的也没错,无论如何,谎言就是谎言,我不允许傅以渐在任何方面欺骗我。
我一走神,教授便开车走了。再一看,左子炬也已经上了他自己的车,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只好问道:“小寻呢?她不是追着你一起出来的吗?”
左子炬摇头:“我直接下来的,她可能不知道我开车过来了。”
我哦了一声,明明无话可说,却还是站着不动。
左子炬也不开车,两人静默了一会,他又说:“我说过不应该插手别人的家事,不过,我现在才知道,那次在诊所遇着傅以渐,他为什么态度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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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左子炬笑了笑:“我跟傅以渐三年同学,他太了解我,知道我从不按部就班,又好管闲事,怕我给你会诊,会坏了他的事,所以态度冷淡,最后还是把教授给换了回去。”
我心里一痛。
傅以渐他竟这样对我!
可我究竟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只苦笑了一下。
左子炬也没有多做停留,对我做了个再见的口型,接着也摇上了车窗。
我看着教授和左子炬先后离开,心中收到的冲击让我无法平静。
我独自回到家中,外面似乎要下雨,天色暗的很。我坐在客厅里,努力要理清思绪。
现在回想起来,傅以渐非但态度冷淡,他曾明言拒绝左子炬,我一直以为左子炬得罪过他。
我知道左子炬想说什么。
他觉得确诊我的抑郁症,其实是傅以渐授意的。
若是左子炬拿过我的卷宗,继续以教授的方式跟我聊下去,就不会有什么误诊的话传出来。
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
可到底为什么?
究其源头,我产后抑郁,主要是为了孩子。我要你告诉我,这件事,跟孩子有没有关系?
两个小时后,傅以渐回来了。
傅以渐回来,顺手开了客厅的灯,客厅瞬间亮堂起来,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朝我走来的傅以渐,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授意教授,说我有产后抑郁症?”
“你这一段情绪的确很极端,我是为你好。”傅以渐说,“就算左子炬说你只有轻微抑郁,你就觉得自己被误诊,为什么不想想,是因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不想跟你争这些,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盯着他。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神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我心里很乱,也很空。
我陡然站起,抄起茶几上的东西往地上大力砸去。砸在地板上我才注意到那是一个玻璃摆台,清脆的声响里伴着我的冷笑声:“这样是不是更像有病?你是不是应该又给我吃镇定药?嗯?”
“为什么?”我说,“是跟洛洛有关?还是跟秦宛有关?”
他站着那里。
我转身又搬了个东西,傅以渐突然从后面捉住我双手,将我整个人圈在他怀中,他在我耳边低声说:“你总是这样,砸东西,伤害自己,伤害别人,你每一个动作,都只是为了威胁我,让我妥协。”
我挣扎着,挣不开。
我用了蛮力,可又抵不过傅以渐,我的手腕被他握在手里,我自己也紧紧握城拳,指甲掐进肉里。
我尖叫,挣扎。
到最后,傅以渐终于轻声说:“对不起。”,
我喘着粗气,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喊道:“傅以渐,你知不知道被三番四次说有病是什么感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嫌我烦,嫌我不该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所以你就把我扔给心理医生,我一边想我有病,一边想,我没病,我自己跟自己作对,我没病都差点被你整成疯子你知不知道!”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说到最后,越来越低,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傅以渐还是那么抱着我,他说:“我说对不起,是为我不能代你承受。”
我闹的自己精疲力尽,却几乎要被傅以渐这么几个字给打动,可现实到底摆在眼前,我说:“你不要哄我。”
我试图转过身,傅以渐松了手,让我面对着他,他低声说:“我们先去医院吧,孩子还在发烧。”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认真道,“你根本没有正视我的问题,我被误诊,是不是你授意。为什么?”
“不是,不是我授意。”傅以渐回答,可他终于还是不耐烦了,“满意了吗?”
他松开我,进了婴儿房。大概在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他出来:“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吗?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就在家呆着。”
闹归闹,孩子我还是要去看看的。
我跟傅以渐一起到了医院,孩子高烧不退,在打点滴。
才几个月的孩子,让人看着分外心疼。
婆婆跟秦宛一人守一边,我几乎不能近身。
傅以渐和爸爸公司有事忙,提前离开。
到了傍晚时分,傅往寻过来看孩子,阴阳怪气的埋怨秦宛:“你好好的月嫂做着,工资领着,怎么孩子烧成这样子都不知道。”
秦宛低着头,轻声说:“我去打点开水过来。”然后走了出去。
她完全不接茬,傅往寻分外没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