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倾城》
1、渣男与腹黑齐飞
四九城的夏天是出了名的杀人于无形,顶着骄阳站上半分钟就能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铁板上的鱿鱼或是超市货架上的薯片,变得卷曲娇脆。
季禾刚回台里就撂下手里的资料往洗手间里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看着镜子中通红的脸颊,发烫的额角就知道,即便是擦了再多的防晒霜,她这层素来引以为豪的白嫩皮肤,是注定挽留不住的了。
正在坐在马桶上对着镜子懊恼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高跟鞋与地面的协奏曲。
“秋儿,你得到消息没?大boss下周要来视察工作了,台里正准备大张旗鼓整顿风气呢。连咱们节目组那个常年没骨头的小妖精都知道收敛了,电眼都变得不动声色起来了,知道什么时候该睁着什么时候该眯着。”一个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开了一扇门。
“啊?我刚来半年,还没见过传闻中的老板呢,不过据说素来作风严谨,眼里容不得沙子,还长得倍儿帅,是真是假啊?”另一个表示好奇,语气里还隐隐夹杂着花痴的味道。
“哦,我忘了你来得比较晚。这话倒是不假,长相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身家背景也神秘的很,等闲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不过重要的是,这老板眼睛比毒蛇还毒,就跟那如来佛祖似的,谁是临时装的假正经谁是真努力他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没人能糊弄过去。就咱们节目的以前那个远近闻名的美女主播,据说作风不怎么样,正好赶上老板过来,看着她那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二话不说就把她给刷了,说是影响台里的形象。倒真是可怜了她睡了一路爬上了的,摊上这事,就是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那人语气极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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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你可别吓我,那我常在办公室偷吃零食不务正业会不会被当场灭了啊?”那个叫秋儿的表示十分担忧。
“只要那天你别满桌子都是酸奶盒子,抽屉关严实点就不会被发现的。对了,不要再让你的笔记本右键被饼干碎末卡住了!”那人语气里极为怒其不争。
随即是冲水声,交响曲渐行渐远。
季禾这才撇了撇嘴,十分不以为然,她曾经暗恋过的白马王子,哪有这么让人闻风丧胆望影而逃的。
她当初毕业了不顾朋友的劝阻家人的反对,非挤破了脑袋进了这家电视台,当了受苦受累的节目组记者兼编辑,可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这个大老板呢。只不过呢,到了之后才从别人那里得到他已经名草有主的消息了。
刚回座位准备整理一下刚刚拿到的第一手资料,隔壁的廖大姐就屁股一个使力开着自己的坐骑滑了过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姑娘,看你是新来的,姐姐好心提醒你一下,两天之后咱们幕后大老板要来视察了,听说他还没女朋友。你拾掇拾掇,该表现的地方表现一下,该穿上的衣服穿上。你长得水灵,盘亮条正,没准就能虏获人老板的芳心了。以后就没必要每天顶着大太阳到处跑新闻了。”
季禾哭笑不得,心说那闷骚藏媳妇儿还藏得挺深:“那大姐您自己干嘛不拾掇拾掇呢,没准老板跟唐明皇似的就好丰腴型的美人呢。”
“你以为我不想啊,刚来台里几年每回我恨不得穿那些个露肩露背露肚脐眼的礼服,可无奈人家连眼风都没扫到我,这不,破罐子破摔了就这副身材了。好在我们家那口子没太嫌弃。”
季禾扑哧一声笑出来了:“敢情廖大姐您当年这是舍了老本都没套上啊,那我这样的就更没戏了。”
这倒是个实在话,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戏,她完全不以为自己穿上件体面衣服就能迷倒他,别说是露肩露背露肚脐眼了,就算是光着身子站他跟前,估计他都不带眨个眼皮子的。路皓程从来都是有原则的,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从不会为路旁的野花逗留一秒钟的时间。不像某些人,那是万花丛中过,朵朵都折下啊。
可是到底没有女人完全不在意出现在白马王子面前的形象的,她心里盘算着是该去换点配置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接到了陌生电话,她皱了皱眉接起来。
那头的声音永远都散发着浓浓的欠揍气息:“嗨,柴火妞儿,猜猜本少爷是谁。”
这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个贱人,会瞎了眼似的给她这个有胸有屁股的大美人取柴火妞儿这种名字的。
“擦,您老人家的潘恐媸羌甘耆缫蝗盏呐ㄓ舭。时局饕宓难竽济环ㄌ婺∈土恕!奔竞绦乃嫡饣拐媸切懊帕耍崭招睦锬钸读四掣龌龊σ幻胫樱乱豢痰缁熬痛蚪戳恕
“啧啧,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的,学不会端庄至少要有点矜持啊。你姥爷要是听了这话都能死不瞑目地从地底下钻出来。”
“合着您隔了一整个太平洋打电话就是为了消遣我两句?”季禾知道这习季然一贫起来就没完没了,“消遣完了称您的心如您的意了那我就挂了啊,我这边工作还没完呢。”
“成,你好好工作,我就在你们电视台楼下门口等你,下了班赶紧下来替我接风洗尘吧。”
季禾一怔,探了探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合计了一下所剩不多的任务,再想着外面让人头疼的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拿着包起身了。
此时已经日薄西山,电视台大楼的影子像是怪兽一样扑打在地上。季禾刚出电梯就看到在阴影里的习季然了。他穿着粉色的休闲衬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深色墨镜,微微倚在色泽艳丽得犹如残阳的兰博基尼车身上,一只脚微微曲折,姿态随意潇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大批或探究或惊艳的目光,正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侧脸完美精致。
季禾却只觉得丢脸,硬着头皮靠近,他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倏地仰起头,展示自以为无懈可击实际上也是迷倒众生的笑容,露出亮白如贝的牙齿:“准是想我想得发狂了才这么迫不及待吧?”
季禾差点被那反光的牙齿闪瞎了,下意识抬手臂挡住眼睛:“这都三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德行啊,没人告诉你瞎白话说多了嘴上长痔疮吗?”
习季然也习惯了她的刀子嘴,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左边瞅瞅右边瞄瞄,笑着问:“哟,这都两年没见着了你也没迅速萎蔫迅速凋谢啊,我还以为没我甜言蜜语的滋润,你瞬间就苍老就残花败柳了呢。”
季禾缩回自己的脖子,笑得和风霁月:“对啊,这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你还没死,我怎敢老去?”
……
车上的时候接到季紫的电话:“季禾,我到了,这里真漂亮啊,又凉快,车子一开过来我就得套上外套了。爸妈问的时候你就说我学校还有事,别露馅了啊。要知道我”
季禾还没开口电话就被开车的习季然抢走了:“季紫啊,猜猜哥是谁?”
季紫是个典型的声音识别盲,只能尝试着开口猜:“难道是四月份时送花给季禾害她皮肤过敏的那个小白脸?”
“……”季禾听不到季紫的声音,但看着脸色黑了一层的司机,大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了。
“不是这个啊,那是五月份要带我姐去吃龙虾结果迷路了那个二货?”
“……”眼见着司机额角隐隐跳动的青筋,季禾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忙掐断了电话。
那头的季紫还是一头雾水,难道又是季禾的新晋追求者?还是个暴脾气……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把这茬抛之脑后了,兴致勃勃摇着身边的何蓉建议:“蓉儿,咱们去泡温泉吧!我刚在车上就看到温泉池那里仙气缭绕着呢。”
何蓉极度晕车,每回坐久了都觉得生不如死,一下车就习惯倒头就睡,养足了精神才能出门。此刻哀怨地看着她:“知道你是元气姓的美少女,可你能容老娘先休息会儿么?年纪大了,就没你这么好的精力。”
“我比你大吧……”季紫想了想,再继续掰着指头总结,“真的,我比你大一岁半呢。更何况泡温泉能解乏,咱们去吧,啊?”
何蓉一声哀嚎,抱着被子转身:“自己去吧,迷路了找度假村的服务员,别打电话给我。”
最终还是她一个人出门了,难得一个偷得浮生的暑假,她可不想虚度光阴。
这个六星级度假村被群山包围,四季如春。加上独特的地势地貌造就了纯天然矿物盐温泉,更是吸引八方来客。冬夏季正是客流量鼎盛时期,估计女士公共露天温泉早就跟下饺子似的,便旋身直接往柜台走去。
托了这家度假村老板也就是习季然的福,她有限量版的白金卡,在他名下的所有产业消费,都有极其优惠的待遇。
柜台服务员自然认得这罕见的白金卡,立马殷勤地带着她前往隐秘的私人温泉汤池。到了地方季紫迫不及待地点了瓶红酒,几盘水果就打发了服务员。这温泉确实挺隐秘,在一座山脚下,四周不是帘幕就是日式屏风,还有一面是温泉水的入口,循着望过去还能看得到不远处的瀑布,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还守着服务员,确定了不会有人擅闯,季紫才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泥鳅一样钻进了池子里。她有些讨厌放松自己的时候还要有束缚,所以无论是睡觉还是泡汤都是喜欢赤身裸体的来。
水温正好,一进去就感觉全身被温热包围,是不可言喻的通体舒畅,季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全是满足的喟叹。
听到有动静,估计是刚刚嘱咐的要女服务员送进来的水果和红酒,她眯着眸子满脸享受地指挥着:“水果切好送过来,酒先醒着,我待会儿再叫你。”
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应答,也没有动静,季紫刚睁开眼睛想要表达对这服务生悄无声息的服务素质的不满时,就看到了毕生悔恨的一幕。
一个身姿笔挺的男人,腰上绑着浴巾,正斜斜地倚在墙边,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一眨未眨。
季紫巴不得现在自己跟偶像剧里的狗血女主角一样昏死过去,可是偏偏她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对上他的眼神,却无法反应。
这个男人,她分明认识。
全名叫做季弈城,在家谱上,是她季紫的,堂叔。
2、两个人的旧爱
很多年后,季弈城依旧对这一天的记忆历历在目,甚至都没有一个细节遗忘。季紫安静的转过身去围好浴巾,再淡定地起身抱着自己的衣服,迈着从容的步伐,优雅地推门出去。三秒钟之后,他听到一声类似于山里某种野兽深夜对着月亮的嚎叫之声,实在有些耳不忍闻,不可谓不凄惨悲凉。
季紫几乎是夺路而逃,仿佛后面有野兽在追逐,进了房门就把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接着呜咽哀嚎,其声无不叫闻者潸然泪下。
何蓉半路被吵醒,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吵什么吵,泡个澡把声带都刺激了?”
季紫哪还有心情逗贫,抱着枕头露出惨兮兮的一对杏眼,泪眼朦胧:“如果你的果体被一个男的看光了你会怎么样?”
“那你看光了那个男人没?”
季紫歪着头认真想了半分钟,郑重地摇头:“没,他围着浴巾呢,就看到胸肌了。对了,还有最近天涯很出名的狗公腰,他肚子上有个胎记长得特别好看,跟条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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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蓉已经完全清醒了,猛地一拍大腿,显得十分扼腕:“诶哟喂,那你得多亏啊,胎记看得再仔细那也就只在肚子上啊,你被看的可是全身啊,不看回去你难道不觉得憋屈?”
“……”季紫没做声,心说看你敢不敢把你堂叔裤子扒了不?
“不对啊。”何蓉想起点别的什么,“你这身材可真是让那男人大饱眼福了啊,说说看当时他的眼神,猥琐还是喷火?”
季紫再次思考了半分钟,答:“都不是,是严肃,跟电视里开两会似的。”
“……”
点菜的时候季禾一直扒着他的手臂不放,企图软化他:“拜托了祖宗,还请您手下留情,我这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菩萨……”
习季然一边点头微笑安抚着她一边手起刀落好不心软:“那就替你省点,先来条苏眉吧,上两盅血燕,你再给我们随便搭两样,鲍鱼就算了。对了,红酒的话,给我开瓶82年的chateau margaux吧。”
季禾清清楚楚的听到内心滴血的声音,好不容易忍到人离开,立马变了脸开炮:“尼玛当老娘的钱是大水冲来大风刮来的吗?!有你这么心狠手辣杀人于无形的吗?!”
他笑得明媚而无辜,像是听不懂她的咆哮:“谁说你的钱是大水冲来的大风刮来的?”又指了指天花板,“明明是天上掉下来的。”
季禾都快哭了:“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看我晒成啥样了你就知道我这点钱赚的有多血汗了。”
他依旧笑得轻轻浅浅:“同情心啊,它昨儿个刚离家出走了……”
吃饭的时候季禾觉得那完全是在啃她的骨头喝她的血,脸上一直保持着苦逼兮兮的表情,十分影响对方的食欲。
季禾忍无可忍:“我带来的消息会让你觉得这顿饭我值得拥有的。”
“我之前买的号码中头奖了?!”她猛地抬头,眼神闪闪烁烁。
习季然摇了摇头:“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别贪小便宜,以你的人品,中奖是可能的么?”
季禾顾不上他的毒舌,继续猜测:“难道你其实你明儿又要圆润地滚回大洋彼岸的米国了?”
“嘿我说柴火妞儿,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这顿饭要是你付钱我绝对对您老人家刮目相看,从此早晚一炷香隔三差五还烤头乳猪供着您都成。”说话已经开始没精打采了。
习季然见某人已经开始萎蔫了,知道玩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路皓程跟唐云歌分手了。”
季禾面上无喜无乐,抿了一口红酒才皱了皱眉头:“醒酒醒过头了,口感太过,单宁产生的涩味不足,可惜了窖藏这么多年。”
“怎么,这消息甜过头了?”习季然晃了晃酒杯,酒杯里宝石红色在灯光下显得润泽而沉静。
“路皓程跟唐云歌分手了,对于我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季禾笑了笑,眼尾微微勾起,带着清新的魅惑,“对你就不一定了吧?”
大院里的孩子打小都跟一块儿长大的,感情自然一家亲。但是过了青春期之后,骚年骚女稍稍懂事一点的就开始春心萌动,注意周围哪些长得高帅,哪些长得白美。于是季禾瞄上了路皓程,习季然就瞄上了唐云歌。
路皓程是初中读完了才转到大院里的,所以跟院里的半大孩子都玩不到一块儿,常常一个人背着书包安静的上学,安静的回家。季禾那时候才念小学,放学的时候总觉得走在前面的路皓程影子特别长,特别瘦,特别孤单。她每回跃跃欲试地想跟他并肩齐步的时候,习季然就能上蹿下跳地蹦出来,不知轻重地拍着她肩膀,指着前面白衣白裙,背影跟天鹅似的唐云歌说:“柴火妞儿你看看,前面那女生才是真女孩儿,瞅瞅那步伐,多优雅,瞅瞅那姿态,跟公主似的。再看看你,整个一假小子,走起路来跟猴儿跳似的。”
季禾每回都被气得七窍冒烟,再抬头一看天鹅公主已经抢占先机走到他的白马王子边上了,连背影都是天生一对。顿时更加气愤难当,提脚就踹习季然小腿上,看着他抱着脚嗷嗷乱叫才解气:“让你嘴贱,让你天天损我。”
后来路皓程到国外念大学,读研读博,唐云歌也千里迢迢地追了过去,两人顺理成章地就在一起了。
季禾为这事抑郁了好久,跟习季然一块儿的时候也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她心知肚明,他估计也是在为自己心中的天鹅公主神伤。那时候两人的关系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安定,默契十足的都不提关于这两人的事。
再后来习季然也按捺不住追到大洋彼岸了,一去就是好几年,现在回来,就带来了这么个好消息。
习季然也笑,带着深意地看着她:“也是,对我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好消息。”
……
没两天季禾收到全套化妆品的时候就知道,她那天的破费还不算喂了白眼狼,打了电话过去:
“这套家伙价值不菲吧,貌似还是限量发售的?准是你们家的哪个小麻豆缠着要捎带手给我来了一份的吧?”
“几年不见智商见长啊,我就是那天看你已经成功从白嫩水灵的萌妹纸进化为皮糙肉厚的更年期有点不忍心啊,以后咱俩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我总不能任你那张老丝瓜脸□□我的眼睛吧?”
季禾都能想到习季然说这话时慵懒而犯贱的模样,气得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晾了。
记得当初她十八岁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姥姥跟习季然家老爷子商量着打算给她俩私定终身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给她姥姥跪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惨兮兮地拒绝了。现在想来真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明智最具贡献性的事情了,跟了习季然,她这辈子别想活过四十岁了。不是死在他的毒舌之下就是被些小三小四气得早早的就脑溢血了。
要说这习季然啊,那真是大院里一朵奇葩。
季禾记得从她开始学会背诵九九乘法表他就开始跟各种女孩子谈情说爱了。初恋的时候他还不足十岁,拉着另外一个扎着公主辫儿的粉色裙女孩子到她面前得瑟:“柴火妞儿,这是我的女朋友,看,长得比你好看多了吧?跟人一比,你就像我们家早饭桌上的大包子,老难吃了,哈哈……”
那时候她手里拿着的是顺利背完乘法表得到的冰激凌奖励,虽然有些心疼,但是毫无偏差地砸在他那张狂的包子脸上:“习包子,你才是包子,你全家都是包子!”
身边没吃到的季紫还一脸气愤:“姐姐,你太浪费了,我要告诉姥姥去!”
这么多年,他这种贱人,换女朋友的频率竟然都快赶上二十四节气了,清明到谷雨,他就能从从
麻豆换到演员。尤其是知道唐云歌跟了路皓程之后,大有自暴自弃的意思。人家是朝闻道,夕死可矣,他倒好,是那种朝有女,夕换可矣。
季禾觉得,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上好的姑娘,都栽他这祸水身上了。
3、坑爹的堂叔
季紫经此一役可算是一蹶不振了,连花样俱全的自助餐都没法吸引她这个吃货的注意力了。何蓉眼见着她一天比一天消沉,只能自我牺牲的来安慰她了:“你也别太介意了,谁没个倒霉被渣男看光的时候啊。有一回我在洗澡,我哥还没睡醒呲啦一声就就给我拉开了,看了个精光。”
“那是啥时候的事啊?”季紫总算来了点精神,扒着问。
“我八九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哥十来岁。”
“~~o(>_<)o ~~”季紫算是彻底瘫了。
“诶诶,瞧瞧,那儿有一帅哥呢,你别趴着了,走,咱近距离观摩观摩去。”何蓉强行拉着她换桌儿。
季紫本来是全身没劲得跟没骨头似的,这时候被她掰扯着挪了步,强打起精神撑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这一眼就不得了了,一个激灵吓得跳了起来:“啊,我突然记起来了好像期末考试成绩昨晚上出来了,我一直提心吊胆着呢,我先回房间查查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拿着包挡着脸猫着腰准备躲到房间里去,刚绕过柱子就看到锃光瓦亮的皮鞋尖了。
没抬头季紫都能感觉得到是她堂叔那股子压抑的气场,好不容易直起腰杆子却一直都抬不起头来。
“嗯,知道见到长辈要讲礼貌了,比上回进步多了。”对方的声线偏冷,表扬的话都能夹带着西伯利亚的冷空气。
这不提还好,一提季紫就觉得憋屈得慌。她大小就是吃不得亏的主,为了不受人欺负,她老早就学了防身术,要拿下一两个色狼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偏偏那个看光了她的色狼是季弈城,她每年都能从他手里拿到压岁钱堂叔,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尼玛这真是比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真实写照啊。
“谢谢堂叔夸奖。”季紫硬着头皮回答,不动声色向旁边移着步子,本能地要逃离这不好惹的人物。
刚准备拔腿逃离的时候就听得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上有个宴会,我缺个女伴。不想让人知道你在这里就在房间里等着。”
冰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翩然而去。
只留下季紫一个人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肩膀被人拍的时候却吓得跳出好远。
“刚刚还摆出一副此帅哥不是我的菜的德行,一转身就上前来勾搭了,你说说你是不是不够意思。”何蓉叉着腰讨伐着,“不过像他这等级的帅哥,你碰壁也是正常的。回头姐给你参谋参谋,咱一举拿下他!”
说完还做励志奋发状。
季紫没敢开口自爆,只能含糊着点头,一副承蒙教导受益匪浅的模样。
一到房间就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奈何出来度假不过是图个轻松自在,带的都是些t恤衫牛仔短裤,一套最近流行的西瓜红裙子还是跟何蓉去动物园淘的地摊货色,实在没登得上大雅之堂的东西。
她坐在床边长吁短叹。
她跟季禾性子截然不同,季禾是那种从小就听话,学习成绩一等一,备受各位长辈包括这个冷面堂叔的称赞。逢年过节聚会是总要把姐俩摆在桌上对比对比,本来季紫还没觉得自己有多挫的,可是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对比而来的。每次吃饭她都能被一众长辈训得假装无地自容,一脸谦虚好学改过自新的假模假式笑容。而眼神一不小心瞥过堂叔的时候,总能够看到他深沉如墨的眼神,似有若无的盯了过来,似乎带着暗藏深意的x光,能够将她完全剖析看透。所以打小她就对这个整天跟冰皮月饼一样的堂叔敬而远之,除非必要场合,否则就跟见了小学学校教导主任似的,能绕道走就绝不正面相遇的。
可是最近,两人真是有点往冤家路窄方向发展的趋势啊。
左右时睡不着的,季紫抱着枕头赖到何蓉的房间了:“我要跟你一起通宵看球赛。”
“那你先预测预测,这场球哪个队会赢?”何蓉塞了片薯片,随口问道。
季紫靠在边上观察了好久,才坚定地开口:“穿蓝色的那队,肯定是最后的赢家。”
“为啥,你竟然能看得懂?”何蓉头一回觉得,季紫的智商也不算无药可救了。
“很简单啊,明显这个队的队员帅气度高一些啊,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好不好?!”季紫答得十分理所当然,还附赠了她一个类似于鄙视的眼神。
“……”何蓉承认,妄图把智商这种词汇用在季紫身上是她自己的失误。
球赛直播的中场休息时,换了个频道,恰好在重播一档最近才策划出来的新节目,主旨是拉近官员与民生的距离,请来实实在在的官员担纲嘉宾,和专业的政治学教授谈论为官之道,顺带唠唠家常什么的,共建和谐气氛。首播在仅次于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的白金时段播出,加之头一回让民众知道和了解一个人民公仆的职责和不同于新闻上的生活,收视率自然不会低到哪儿去。但受众主打的是中年人,而非一般学生白领年轻人。
何蓉扫了一眼觉得这一期的嘉宾看着眼熟:“这么帅去当官真是可惜咯。”
“那你觉得应该干嘛去啊?”
“去当□□男主啊,那就赚大发了有木有?!”
“……”季紫吸溜着可乐在一旁默默画圈,脑子里经过天人交战之后还是忍不住犯上地yy起堂叔了。
电视里端庄的主持人抛出一个不端庄的问题:“季副市长年轻有为,据我所知,平时对自己要求就十分严格,那至今仍旧单身,是否与您对另一半也要求严格的缘故呢?那您觉得您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对方只是微微凝眉思索了一秒钟,慢慢抬起头郑重地摇头:“路痴,脑子不好使,动作也慢,可能还挺懒。”
主持人大概没想到结果这么出人意表,愣了一秒钟才继续问:“……为什么?”
季弈城右手摸了摸鼻梁,那是他开始不耐烦的表现:“不是这样的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出现?”
“……”主持人。
“……”何蓉。
“……”吃薯片的季紫。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你上赶着勾搭的帅哥啊,难怪我看着老眼熟了。”何蓉宁愿错过最爱的足球队的开场赛也坚持把这个节目看完了,最后励志要发愤图强,考上公务员,离帅哥更进一步。
“那个,其实要接近他也不是很难……”季紫突然觉得把何蓉这样彪悍的闺蜜介绍给堂叔没准能够改变自己在他心目中早已万劫不复的形象。可是话未落音,何蓉就往外冲了:“尼玛为了看个帅哥都快憋死老娘了!”
“……”季紫看着她提着睡裙往厕所猛冲的猥琐样,瞬间扭头,算了,当她没想过。
路皓程抵达电视台的时候,季禾还是没出息的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了。他穿着正式而妥帖的白色衬衣,袖口虽然随意的微微卷起,但是一点都没能让人觉得放松。台里的人个个都严以待阵,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作风。就连素来活跃的娱乐节目组,都个个紧张地跟要会见国家领导人似的。
“大家不用紧张,我需要看到的是大家的正常工作状态,并不是要大家都板起脸色给我看的。”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口,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声音其实很温柔,季禾总觉得低沉起来说话肯定比情人之间的呢喃还要动听。可是可是依旧没有一个人感觉得到如春风般的和煦。时隔了这么久,再次听到,连她都觉得,带着一股子遥远而生疏的气息。不过话说回来,两人也没有真正熟悉过。
果然,没一会儿,各节目组组长级别以上的干部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出了会议室。隔壁的老员工廖大姐都风声鹤唳地碎碎念着:“看来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季禾抚额,怎么一大把年纪的大姐了,还跟季紫一样满嘴都是不靠谱的论调呢?
上面的检查再苛刻,再严厉,只要工作尽职尽责,又有什么值得问心无愧的?
节目组下午就立刻召开了会议,最近一期的节目决定换主题了。这个消息对于整个节目组来说都是噩耗一般的存在。
节目是在周六的中午十二点到一点钟播出,所以按照以前的惯例,上一周就订好选题,周一到周三周四搜集资料做考证,周四周五做出稿子,周五以及周六的上午录制节目。所以周二被告知要换主题,无疑是给全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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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刚套上相机要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习骚包又等在公司门口了,正好她的车牌今天限行。如今现成的资源就摆在眼前,不用白不用,季禾瞬间决断,不客气地上了车:“永远都有通行车牌的习大公子,送我去个地方。”
4、齐聚一堂(上)
季禾从质监局出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擦黑,栋栋高楼已经迫不及待燃起属于自己的灯火。她觉得眼睛有写涩,揉了揉竟然无意间看到大门口不远处的一棵蔷薇树下还站着熟悉的身影。这种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回家老远就能闻到姥姥一双巧手下做出的各色甜品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就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头回见你没争分夺秒的泡妞儿啊,这倒是稀奇得很。”季禾其实觉得疲惫极了,可是事儿还没完,就只来得及调侃一句,又低着头开了电脑把资料发给节目组编辑了。做完这些的时候人已经在一路向北的高速路上了,
反正已经出了市区很远了,现在要她在踩着高跟鞋走回去和被习季然卖到深山里去做选择的话,她肯定…………先睡一觉再说。
“嘿,你倒是挺自得其乐,都不问问这是去哪儿?不怕我把你卖到山野里?”习季然看着她怡然地调整好座椅,躺上就开睡,挑了挑桃花眼,调侃道。
季禾只掀了一只眼皮子:“回头我要真是问出口了你又得吐槽我这样的蒲柳之姿卖到乡野都是滞销货了,我凭什么给你打击我的机会?”
习季然眉眼带笑,粲然生花:“你竟然敢用蒲柳之姿形容你自己?诶哟喂,听到没,人成语词典都哭了。”
“……”季禾要去攻读毒舌吐槽学学位的心已经抵达了空前的急切程度了!
……
有服务员送东西过来,何蓉被烦的不行,使劲踹了季紫一脚:“赶紧开门去,这夺命连环叩已经吵得劳资头都炸了。”
季紫通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没有起床气,被踹地上了也没力气计较,爬起来揉着眼睛就去开门了。
看到盒子里的衣服鞋子和一套价值连城的首饰,季紫还没醒透,冲着里面嚷着:“何蓉你个败家娘们,出门之前还跟我哭穷,现在竟然买这么多奢侈品,你跟你家平平要订婚了吗?!”
何蓉也是顶着肿得跟土坡似的眼皮子出来,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慢慢伸手摸了摸,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家伙,这可都是真货,尼玛我这种病一穷二白的苦逼潘壳嗄曷羯龆悸虿黄鸬模
两人对着一摊敢看不敢穿的东西久久凝视,眼睛里的光芒各含深意。
何蓉:尼玛不知道这宝石镶嵌得严不严实,抠一颗出来也能卖很多了吧……
季紫:这挺好看的裙子到底算是什么颜色啊?
……
季弈城秘书的一通电话,才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两个女人唤醒,也顺带替两人解答了关于此物物主的疑惑。
何蓉本来挺淡定的神色立马崩坏了,抢过电话确认了好几回才彻底绝望:“季紫,咱俩打个商量啊,参加完宴会你还衣服珠宝的时候悄悄把那颗水滴状的宝石抠下来带给我成不?”
“瞧你这点出息!”季紫扔了个鄙视的眼神,“抠也得抠最中间那颗最大的啊!”
“……好吧你赢了。”
不知道为何,季紫穿戴整齐之后竟然有那么不止一丝的紧张。想当初头一次参加高考最后拿了四百分的那一回,她都没这么惴惴的。
“好看么?”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声音里有些不安。
何蓉摸着下巴,有些惊艳。因为要配礼服,必须一改平时扎个马尾的清汤挂面相,上了淡淡的妆容。带着亮色的眼影跟衣服珠联璧合,越发衬得本就白皙晶亮的肤色像是上好透亮的和田温玉,标准的杏仁眼眼尾总是微微翘起,跟嘴角的弧度遥相呼应,浅浅细细的梨涡在抿嘴的时候最为清甜。整个人像是一股从甘甜的泉水,声音叮咚,清澈见底。
“好看,待会儿跳舞的时候别踩着人脚就更好看了。”何蓉带着一副吴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让她转了个圈,才突然想起重点,“你刚刚说那个打电话过来的是谁来着?”
“我堂叔的秘书啊?”
“可我刚刚明明听到说是季副市长……”突然回过味来,“季紫,你堂叔就是季弈城?!”
“是你自己眼拙,难道你没看出属于我们季家的王者之范吗?!”
“从他身上倒是看出来了,从你身上,只看出猥琐范儿。”
“……去shi!”
有服务生殷勤地领着她到宴会厅,季弈城已经等在了大厅的入口处了。他正和人寒暄着,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疏离气息,却并不似那种气势压人的架势,也没有不耐烦,可见对方是能与之抗衡的角色。
当然季紫看不出这些门门道道,提着裙子,逼着自己端着身子,猫着步子,拿出十二分的演技诠释着什么叫高贵典雅,什么叫大家风范。
可是季弈城若有所思的一个深沉眼神投了过来,她就没出息地腿脚一个发软,差点崴脚了。
“美女,你这是要投怀送抱呢,还是要投怀送抱?”耳旁戏谑之声响起。
季紫一转头就看到一张世无其双的妖孽,她突然就响起前几天电话里那听着耳熟的声音由来了:“季然哥,你回国了?”
“哼,还记得喊哥啊,我以为你早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了呢。”
“怎么会,我每年要想你五十来次呢。”季紫表情十分真诚。
“真的?”
“可不是,她最喜欢的那个节目每周六播出,一年到头风雨无阻能播五十多回,她说你跟里面那女主播长得像极了。”被赶去房间换好衣服的季禾人未至,声已到。
习季然本来就生得妖孽,平生最恨人那他当伪娘,当下恨得牙痒痒,就要揪着季紫的耳朵教训这没眼力劲的臭丫头。
一个伟岸的身影就不动声色的插了过来,稍抬手臂清清淡淡地挡开他就要触及目标的手:“别闹了,进去吧。”
饶是习季然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对这个大哥也是有敬重加上忌惮的。
“大哥,这丫头不会是你的女伴吧?”他收了手,表示十分惊叹。
季弈城的表情万年冰冷,都懒得应声,只是拉着季紫的手臂往宴会厅过去。
“大晚上非得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办宴会,举办方是脑残吧?”季禾被半路喊醒,被通知来当人女伴,心里本来就十分窝火。加上现在看到无时无刻不给她添堵的季紫,还跟她那不是什么善茬儿的堂叔搅和在一起,更是觉得这宴会水太深,不想这趟浑水了。
习季然没表态,只是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打下金碧辉煌的光芒,洒在他的含着笑意的眉梢眼角,竟是说不出的风流清贵。
季禾打心眼里鄙视他这时刻能秒杀一切颠倒众生的长相:“为啥每回我都得来当炮灰衬托您老人家的风华绝代呢?不过搭个顺风车,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就当免费来看场戏就好啊,废话那么多,难怪这么多年没嫁出去。”说完仗着自己臂力十足,揽着她就往人堆里穿插。
司仪嘴皮子功夫十分了得,三言两语之间就能把现场的气氛挑得恰到好处。季禾看着这人眼熟,转过头问习季然:“这姑娘看着眼熟啊,难道又是你前女友?”
“没啥印象,没准儿。”
“……你会遭雷劈的。”这句话是寒了多少人的心啊季禾满额黑线。
“怕什么,我这不是有避雷针么?”习季然揽着她就转进了舞池,随着悠扬的音乐旋转,“还是可移动可旋转的,偶尔还能上上厅堂,下下厨房,多省事啊。”
“啊啊,我又不是说你,季禾,别踩了,我真不是说你!”
“啊喂习季然,你踩那么重干嘛?”
两人在舞池里不像是跳舞,反倒是儿时玩笑的追逐,双脚在你追我赶,双手却紧紧相连。
“砰!”季禾觉得这一撞,脊椎骨都快断了。可是她喊疼的声音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里,因为撞上的,是比她矜娇贵重多了的天鹅公主,唐云歌。
那边季紫被火热的掌心掌着腰际,在舞池里笨拙地移动着。
“你同手同脚了……”被踩了无数次之后季弈城终于开口,因为配合着她的身高而微微弯腰,热气喷在她的耳蜗里,痒得发麻。
季紫其实会跳舞的,在学校的大型节目中常常做配舞的,跳得还算不错。可今晚上明显不在状态,她也说不上来是受什么影响,以前跟老爹甚至以前跟爷爷一块儿跳舞时心跳都没这么厉害的。
最后她总结了,觉得有可能是因为气味,季弈城身上有一种让人腿软的气味,只要她一靠近就咻咻地钻进了鼻子里,游走在血液里,然后就带走了她的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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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季弈城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开口道:“那天你把脚链落在温泉里了,回头去我房里拿吧。对了,还有件衣服。”
季紫全身的血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逆流而上,直冲天灵盖。
5、齐聚一堂(下)
那天状似淡定实则慌乱地套上浴袍,抱着衣服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回房间了晚上才发现,脚链竟然不见了,当然,更重要的是,随着脚链不翼而飞的,还有她的维尼小内内……
后来趁夜偷摸着溜回去看过,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可还是没发现。所以最近每天都在祈祷,虔诚得恨不能沐浴焚香了,就巴望那家伙能争气点,躲在季弈城的视线盲点区域,然后被收拾房间的清洁人员处理掉。
可是现在,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了她沉痛一击,本来在水里被堂叔都看光了已经是脸皮子碎了一地的事了,现在连最隐秘的衣物都让人“收藏”了,这种感觉,叫她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只有生不如死来得贴切了……
偏偏季弈城虽然此刻依旧是一副静水无波的神态,可季紫就是觉得那眼神里夹杂着戏谑和猎奇的光芒。
当然她瞬间灭了自己的想法,她堂叔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解风情,肯定只是本着拾金不昧的良好道德觉悟才这样的。一定是她自己想多了,一定是的,季紫不断地给自己灌输堂叔实乃刚直正经而非宵小之辈这样的思想来催眠着自己,到最后越发坚定了这个念头,反倒放得开了。
那头季禾不偏不倚重重撞上了唐云歌,她还好,只是一个趔趄,被眼疾手快的习季然稳稳当当地馋住了。唐云歌就没那么幸运了,脚上是七八公分的鞋子,整个人重心不稳,结结实实摔地上了。
她的舞伴大概没习季然那么利索,只能紧张地蹲下身问询:“云歌,你还好吧?”
习季然显然心疼天鹅公主了,匆匆过去扶起犹带泪珠的唐云歌,弯下腰替她看看最先着地的膝盖外侧。
果然是磕着了,还磕得不轻,他没抬头,只观察了一眼那一片红得已经开始往外渗血的伤口就二话不说地拦腰抱起她往人群外走去。
末了留给季禾一个眼神,她看得真切,那是红果果的责备……
不过到底是内疚之情多过了其他的,愣怔了半晌,季禾还是提着裙子就跟了过去。
度假村有急救医疗室,季禾尾随而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连路皓程都在里面了。这一刻她脑海里首先浮现的,竟然是“难怪刚刚那个主持人眼熟,原来就是台里有名的人气主播啊”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后来她就觉得一步千斤了,得罪了大boss的女人,或者是前女人,她的好日子估计是到头了……前几天看的一个宫斗剧里不就是一炮灰冲撞凤驾,最后拖出午门了么?想想就胆儿颤啊。
抖三抖之后季禾诚恳道歉了:“云歌,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就在背后,实在是对不起。”
搁旁人还能说陪点医药费形象损失费的话,可是对于唐云歌来说,这话太寒碜人了,所以季禾也说不出口,就僵直地站在那里。被上药的唐云歌看着她,立在一边永远是她的王子的路皓程看着
她,季禾觉得自己像是被告席上等待审判的罪犯。
好在还有同犯习季然在边上跟着赔礼:“这丫头一贯疯癫,可也不是什么坏心眼。好在也只有轻微擦伤,擦两天药膏就差不多了。我那儿有效果不错的愈合膏,保证药到疤除,肤如新生。”
季禾头一回觉得他的油嘴滑舌不算是百无一用。
唐云歌一向安静话少,被撞成这样也没发火,只是温温柔柔摇了摇头:“没事。”季禾发现她长得是真美,不是漂亮。漂亮是最肤浅的词语,仅止于外貌,而美是从里到外的,连着气质,连着姿容。这样的境界她大概一辈子都到不了了,也难怪男人都对她青睐有加。连习季然都总是数落她是个话痨,说女人话一密,气质就全丢了。其实换了她是个男的,也是选唐云歌而弃季禾的,毕竟一个是云彩一个是泥巴。
路皓程从头到尾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给了她一个看不懂的眼神就转过头悉心地问了医生注意事项,打了个公主抱将唐云歌抱走了。
季禾看着那一如既往珠联璧合的背影,突然就没再待下去的兴致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一起么?”
习季然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毕竟自己的天鹅公主被别人名正言顺地抱走,是个男人心里就该不
痛快了。
车上一时静默无言,各怀心思。
“以你怜香惜玉的本能,怎么会在第一时间放弃救你的天鹅公主呢?”季禾躺在椅背上,看着一路的流光交错,突然就打破沉寂。她倒愿意那时候习季然别手快拉她一把,让她也跟着摔一跤,也不至于落得个被路皓程认为是因妒生恨蓄意报复的下场。
“我还以为你第一个问题是要确认他们俩分没分手呢。”习季然岔开了话题。
“分手也好,不分手也好,瞅着今晚上的情况,估计咱俩这辈子都没戏了。”季禾怅然若失。
“我跟你说过么,我去国外的那几年,跟唐云歌一个学校待过。”习季然的声音是难得的冷静,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
这种晚宴开场之后大部分时间就是用来隔着心寒暄的,能够在璀璨灯光,推杯换盏之间拿下哪些生意,赚下哪笔钞票,实在是无聊之极。季紫勾在季弈城臂弯里的手都快断了,可比手更难受的是面部。
“季副市长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将来必然前途无量啊。”一个大肚子企业家举杯奉承。
季紫心里翻白眼,三十岁了,都是大叔了还年轻啊,年轻你妹!
“哪里哪里,高总过奖。”季弈城不动声色敷衍过去,似乎无意多言。季紫觉得如果她是季弈城的话也不愿意跟那人交谈了,有种东西叫做口气清新剂你丫木有见过咩?!!!
“季副市长的女伴今天晚上真是耀眼夺目,艳压群芳啊。”得,碰了个不硬不软的壁,改拍她的
马屁了。
季紫觉得这晚上收获最大的不过是被一干瞎白话的人猛夸一通,然后再微笑着回礼,也一并夸了过去。
终于素来自称元气女的她,也不免累得口干舌燥了,一直站着,腿肚子也慢慢发酸。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就弯下腰揉揉,然后立刻直起腰板作端庄状。心里是十分想念舒适的大床的,可是上头还没发话,她断不敢自行离去的,要知道,还有某些东西寄存在他那里呢。
“头一回见季副市长带覃秘书之外的女伴啊,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能够有这样的福气,陪在季副市长左右,让他这么久以来都金屋藏娇不愿示人?”又一个看走眼的来了,显然,这个人跟季弈城的关系不大好,说得是好听的话,可从他嘴里出来,味儿却不大对头。
季紫刚想千篇一律地一笑而过,季弈城就开口了:“这是我侄女,季紫。”
“……难怪眉眼之间就有季副市长的沉稳和冷静,将来必然也是国之栋梁啊。”每个人都有一套无比强大的圆场本事。
“这丫头刚就一直嚷嚷着要吃这里的甜点,那我就陪她过去了,失陪。”季弈城有礼有节地道别,然后拉着她穿过人群。
季紫可算是解脱了,立马开口:“小叔,我腿疼,能不能先回去了?”
季弈城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头一回觉得这一声小叔不大好听:“你先去那边休息区待会儿,别乱跑,结束了来我带你回去取东西。”
季紫如蒙大赦,红着脸跑了。
季弈城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勾起嘴唇,突然心情大好。
这个房间是专设的开放式私人休息区,沙发软得不像话,季紫一躺上去就觉得像是回到家里自己的水床上,眯着眼打起盹来。
“我对这次失去合作的机会深感遗憾,但我深信下一次咱们联手,会有突破性的进展的。”季弈城刚结束一场口水之战就见覃秘书匆匆而来。
“副市长,您的电话,是保卫处处长。”
电话收了线季弈城脸上就严肃了起来:“加强外面的警卫措施,还有,每个角落都盘查,让人关注摄像头的死角。”
本来往外的步子突然一顿,复又匆匆折回。
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够听得到休息室里的乒乒乓乓,覃秘书听得心惊胆颤,心说这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动市长的侄女,明显是不想要性命了。心下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唯恐那副市长侄女在里面有个什么好歹的,那她的职业生涯就也跟着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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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听到室内嘈杂打斗的声音之后季弈城的表情反倒放松了起来,嘴角竟然还噙着一抹诡秘的笑意,叫人琢磨不透。
难道其实这侄女,不是亲的?
6、禽兽不如
季紫打得正火热的时候一眼就撇到休息室门口站着姿态闲逸的季弈城,以及后面的一干警卫,不由得怒火中烧,一生气就六亲不认了,当下口不择言:“季弈城,你别见死不救啊。”
季弈城这才淡定的哦了一声,加入战斗,然后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她……
后面的警卫员鱼贯而入,顺理成章的拿下对方。
季紫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显得十分震惊:“季弈城你在干嘛!”
“留下活口。”他依旧是那副冰山模样,只用一个词就堵得她哑口无言。然后才吩咐道:“估计拳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先移交警察局。”
已经被一个女人打得青头肿脸的人显然还不死心:“季弈城,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使今天我进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
季弈城十分不以为然,放开挣扎的季紫:“我坚信,现在像你这样的脑残,真的没有千千万万了。”
“……”
回季弈城房间的时候季紫早忘了来的目的,还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刨根问底:“那人到底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就去休息室打个盹就躺着中枪了。你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被欺负了啊,你得让我知道事情的始末啊。”
季弈城递过果汁堵住她的嘴:“你真的被欺负了么?”
“虽……虽然没直接挨拳头,但我好歹精神上受到惊吓了啊,为了补偿补偿我,你好歹德让我知道那人到底谁吧。”
“嗯,其实我也不认识他。”
“……”不认识就来寻仇啊,啧啧,季紫心想,这堂叔真是比她还不招人待见啊。
正当她砸吧着嘴吸着蜜桃汁的时候季弈城从房间里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带子,里面装着嫩黄色维尼图像的东西。
她一口果汁喷出来都顾不上了,急忙跑过去夺过来,红着脸背过身去翻了翻,却没发现脚链,只有再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的脚链呢?”
这条脚链是银质的链身,每一个环上都挂着一个星座饰物,其实也不是什么无价之宝,顶多算得上是做工精巧,却对她意义有些重要。
这是前男友方义送给她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了,如果说季紫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能跟方义一起走下去了。虽然现在说不上还喜不喜欢他,但是毕竟曾经一起有过值得怀念的日子,脚链便成了她偶尔怀念的唯一途径了,所以她常常带着,就是害怕自己把那段能够称之为美好的岁月,彻底抛之脑后了。
“丢了。”
“哈?你刚刚不是说还在吗?”
“是啊,刚刚是还在的,可是现在没了。”
季紫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怀疑,想要去房间里翻翻。季弈城没有阻止,径直往旁边那个房间去了。
季紫连床底下都翻遍了都没发现它的影子,瘫坐在地上有些沮丧,难道说他们俩注定这辈子连半点牵连都没了吗?
季弈城站在门口看着她坐在灯光下,裙摆散了一地像是盛开的娇花,微微修理过的梨花头有些蓬松地堆在小小的脑袋瓜上,他想,触感一定跟她细腻的皮肤一样柔软。
“走了。”
这一声将她从回忆里唤回来:“啊?”
“这里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家。你同学明天自然有人送她回去。”
虽然有诸多不满,可季紫也知道刚刚那人不是闹着玩的,拳拳都是用尽力气的,要不是这里门口会检查,没准连刀子都架出来了。所以也不敢坏事,点了点头就跟着走了。
“小叔,可不可以先去服务厅报备下,让她们看到那条链子就联系我一下。”她尝试着开口。
季弈城点了点头:“我会让人处理的,走吧。”
……
车子一路上都开得极为平稳,季紫觉得自己再度要睡着了,可是在刚下高架的时刻猛地一震,整个人本能地向前飞了去。
身边有人伸出手将她拉进温暖的地方,只听得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一声闷哼,世界又恢复一片安宁。
“季紫。”有人在头顶上喊她。
季紫被紧紧困在他怀抱里,大概知道发生车祸了,但充斥在鼻尖的都是他身上浓厚醇香的气味,心里却没有觉得半点害怕。不知道他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情况,便没有作答,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
不一会儿,就有手伸过来了,慢慢地摸着她的脑袋,脸上,鼻尖,脖子,并且手渐渐往下行去。
季紫被摸的脸色涨得通红,终于憋不住了:“小叔,你在干嘛?”
“没什么,手没地方放。”他终于收手,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那也不能随便放啊。你先放开我吧,那样就有地方放了。”
“你忍忍吧,我好像被卡住了。”季弈城声音依旧,完全没有半点车祸被卡主的危急感。
季紫再没心没肺也知道刚刚是为了救她,才让自己身陷囹圄的,所以乖乖地点了点头,怕他看不到,又说:“好。”
想到那些电视剧里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总希望有人不断的说话来让他保持清醒的,于是再度开口了:“你刚刚为什么要救我啊?不然现在被卡主的应该是我啊。”
“对啊,我也后悔了。”
“……”她肿么总感觉跟这个堂叔话不投机= =
“而且这种宽度,肯定卡不住你的,所以我失策了。”
“……那你卡成什么程度了,汉堡,烙饼,还是压缩饼干?”
“……”
——————
到城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季禾看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没由来的觉得心安:“咱去后海喝点酒唠唠嗑吧,打你回来,咱还没叙叙旧呢。”
习季然有时候还算是有绅士风度的,二话不说就转头往目的地开:“那你得答应我一条件。”
“放!”
“凌晨之前必须得回家。”
“啧啧,别跟我说什么十二点之前不回家的不是好女孩之类的屁话,老娘不爱听。”季禾没好气地瞥他,跟他一块儿的女的哪个能在凌晨就被放回家的?
习季然摸摸鼻子:“主要是这车牌明儿限行了,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可不愿意天天回去看老爷子脸色。”
“……出息。”
到底第二天就要上班,两人就着喧嚣的音乐喝了两杯扭了会儿舞就打道回府了。季禾这回事真的累了,出了酒吧就嚷嚷着要习季然背。
搁平时他能讽死她,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好说话,她已经准备好一箩筐的好话来软化他了,却刚开口就见他点头了。季禾有点,复习了好几个通宵结果小测验临时取消了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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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季然看着瘦得很,其实肩膀还挺宽背还挺踏实的,季禾软趴趴地搭在他肩膀上,全身心的放松了开来:“习季然,你说,为什么路皓程这么不待见我吗?听说云歌没去国外的时候,两人其实没在一起的。你说,如果我在最好的年龄也跟着追了过去,现在在他身边的,会不会就是我了啊?”
她温热的鼻息就慢慢悠悠的盛开在耳后,习季然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只有重生才能解决的问题,只是解释:“最好的年龄,是那一天,你终于知道并且坚信自己有多好,不是虚张,不是夸浮,不是众人捧,是内心明明澈澈知道:是的,我就是这么好。”
这话没有任何夸奖人的成分在里面,可季禾心里一阵感动,眼泪都几乎要夺眶而出,只能开口掩饰:“看不出来你真是偶尔骚包偶尔嘴贱偶尔还能文艺一下啊。”
“那也比你好。”
“我又怎么了?”
“我要是偶尔骚包偶尔嘴贱偶尔文艺的话,那你就是偶尔禽兽偶尔衣冠禽兽偶尔禽兽不如了。”
“……”季禾说不过他,一口咬耳朵上,听见他哇哇乱叫才放开,算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你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为啥路皓程不要你了,他不太重口,所以只喜欢人,你追过去有什么用。”
“去死!!!”
……
送到楼下的时候季禾早已经睡着了,歪在副驾驶上,礼服的肩带已经微微下滑,露出的肩膀温润如白玉,光泽似胧月 ,视线再往下就是微微耸起的山峰了,因为裹胸礼服的缘故,胸部稍稍往中间挤着,明显勾勒出一条山壑,习季然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撇开,只觉得身上某个地方血液在开始慢慢沸腾。
“禽兽。”他不由得鄙视自己这幼稚的本能。
“你才禽兽!”季禾似乎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一只手就绕了过来,像是赶走什么讨厌的东西,却不偏不倚,停留在他刚刚支起的帐篷上。
“……”习季然看了犹在睡梦中的人一眼,只能仰头望天,长叹一声,心里吐槽,刚说你是禽兽不如还真是对不起全生物界的禽兽啊……
7、苦逼的前奏
头一天晚上住院,第二天季紫就迎来了连番炮轰。
“打电话的时候谎话编的多齐整,啊?在学校准备考试,嗯?结果背着我们就跑到深山野林里去了?你是上回的大字没写够是吧?”季妈妈板着脸数落她,这闺女打小就不安生,没让她省心过,还是个倒霉孩子,到哪哪遭殃一片,合该那个绳子拴家里的,免得出去祸害百姓,“得,这下好了,还连累你小叔为了你都住院了,全市人民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有个当政协委员而且擅长说道的妈真心苦逼tt
季紫没敢反太后娘娘,只能服服帖帖低眉顺眼地任她数落着,一是因为习惯了,耳朵上的茧子已经足够抵挡任何口水泛滥的袭击,二是因为她心里确实有些愧疚的,季弈城被救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他偏深色的衬衣背后已经被血染成黑色。像是小时候偷偷使坏在隔壁犯傻的老爷爷背后用墨水涂鸦,最后挨了一顿痛打,就渐渐觉得害怕了起来。
季弈城看着她那小可怜的模样,咳嗽了一声替她解围:“大嫂,这事不怨她,她就是反应慢了点,其余的也没啥。”
……这真的是本着替她解围而不是旨在吐槽咩?
最后季家太后娘娘拍板定案:“这个暑假你就别想再出门了,跟着你小叔叔学点东西,长点脑子。弈城,你替我管教管教这倒霉孩子。对了,期末考试各科成绩都出来了吧,打印出来,明天给我看看。”
“妈,这回我真的都及格了,重修的补考的统统都及格了!”这回她终于能站直腰了。
“你有什么好嚷嚷的,全院里谁不知道你考试之前借了钱买了礼物往人家教授家里跑,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季妈妈十分恨铁不成钢。
“这还不是家学渊源?!”季紫不敢明着争辩,低着头脚尖画圈圈,嘴里低声碎碎念着,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季弈城的耳朵里。
“嫂子,我突然想吃您亲手做的驴打滚了,好多年没吃过了,嘴馋着呢。”季弈城难得带点笑意,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做,你们小时候可喜欢了,老是抢得头破血流的。”季妈妈疼爱这个弟弟明显多过自己的亲闺女,一听这话就心花怒放,拎着包包就要回家展示手艺。末了关病房门还不忘了瞪她一眼:“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别怪我连家大门都不让你出!”
“……”季紫默默扭头,“小叔,你看这样子,觉得我真是我妈亲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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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把堂堂政协委员亲手削得光溜溜的苹果咬得咔嚓响:“是不太像。”
“……”季紫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想从他这里得到安慰得到存在感的人是注定会遭受毁灭性打击的。
刚刚从这场打击中缓慢爬起来的时候季禾跟习季然又过来了:“我就知道遇上你肯定没啥好事,咱小叔那是国家财产,你这是毁坏国家公共财产知道不?!”
季紫手里拎着国家财产刚刚点的城东一盘城西一盘的菜,又是一副虚心受教频频点头的模样。
国家财产朝憋着笑的习季然使了使眼色,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习季然深知他不显山露水的情绪之下掩藏着一颗炭黑的心,他不会动手打你不会掀嘴皮子骂你,但有一肚子坏水能让你栽跟头,然后叫苦不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已经吃过不少次亏的习季然自然不愿意季禾撞枪口上,要知道做政治的人都是六亲不认的,拽着她道:“你不是主要来采访那咽喉癌的患者吗,我打听清楚了,就在楼上呢,咱们快点吧,待会儿护士就不让进了。”
“怕啥,不是还有你么,反正你男女通吃,谁拿不下来啊?”话是这么说着,脚步却也在往外走,又在门口丢下一句:“这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多做点攒人品的事,还有,别去我单位找我!”
“……”刚刚站起来的季紫再次中枪,倒地不起。
覃秘书刚拎着饭盒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季弈城左手受伤了,打着石膏,右手在签着文件,当然,这些都很正常,也符合他一贯的工作狂风格。可是为什么视线里就是有股很强烈的违和感呢?
想了半天才明白,违和的地方就是旁边坐着正低头吃粥的季紫了,为什么呢,因为季弈城是个变态,他生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都还没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抢了先机。
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季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每盘菜都尝她胆子也忒肥了点吧,副市长有洁癖不是人尽皆知了么?
“试毒。”季紫头也不抬地回答,头一回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不是皇帝的人还这么多疑过,竟然怀疑她费了老大劲到处搜罗回来的美食被人投毒了。真是变态到不可理喻!
“……”
季弈城也放下签字笔,扫了一眼,开口:“够了,别把口水滴进去了,再下去给我买点水来,记得要先试毒。”
直到娇小灵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这才擦了擦嘴,面目格外严肃了起来。
覃秘书心领神会,立刻进入状态:“市长,这场车祸不是意外。”
“我知道,但是我还活着,这显然是个意外。”季弈城望着窗外偶尔掠过视线体型相差无几的鸟和飞机,眼神变得有些冷而深邃。有时候站的太高,就容易被小看了。
“肇事车辆是失物,交通局那边的资料显示车牌号的主人背景单纯,上个月车辆遗失,已经报失过。而且车子经过改装,肇事司机自己也重伤昏迷,还在icu观察室。”
“多派点人手看着,死神对他的不期待,可有些人肯定迫不及待地想送他去见。”季弈城眉头微微皱着,思忖了片刻,“这件事对外一定要低调,让广电局最好以自然车祸宣布,堵住那群媒体的嘴巴。”
“嗯,我已经处理了。对了,会不会跟昨晚上袭击季小姐的那人是同伙?从他嘴里会不会套点话出来?”
季弈城看了她一眼才道:“有时候问问题要走走心用用脑子。”
覃秘书有些羞愧,跟了这位副市长两年半了,她竟然还没领会到他的意思那她就真的到头了。昨晚上的那人不过一届鲁莽武夫,连季紫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制服,而车祸事件行事缜密布局深远,显然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事件。
“对不起市长,是我考虑不周。”
“副市,覃叔没事吧?”
“没事,安全气囊挺管事,他没受什么伤。”覃黎明有些感动,微微低着头没再做声。
“这件事我会交给别人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季弈城看着窗外马路对面正咬着吸管跟车抢道的季紫,眉头又细微的皱了皱。
出电梯的时候正好迎面碰到覃黎明,季紫殷勤地举着手里的花里胡哨的易拉罐打招呼:“覃姐,要和饮料吗,这我刚刚买的,尝了下,味道老好了。”
覃黎明跟着季弈城,一向只喝纯净水,对这些稀奇古怪口味的东西敬谢不敏,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多喝点吧。”没说出口的话是,可怜的孩纸,现在能甜就多甜一会儿吧,待会儿就又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果然,季弈城一看到这堆七红八绿的东西就头疼:“这是什么?”
“这个是果汁,这个是可乐,这个是进口咖啡,还有这个,这个最好喝,又营养,是米汁呢,我刚刚尝了下,味道很好。”她颇有点超市导购员的意思,一个劲儿地殷勤推荐着。
季弈城抚额:“你打字速度怎么样?”
“嗯?还好啊,大概每分钟二十来个字吧。”她咬着手指头回想,“有一回聊天噼里啪啦运指如飞,好像超过三十了都。”
“……”他连抚额的力气都没了,“你学什么专业来着?”
“呃,好像是政治学和行政学。”
好像是……
“出院了跟我去报道吧,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季弈城觉得自己跟她交流得有些内伤了,挥了挥手赶走碍眼的人。
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老鼠偷油的声音,他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在小动作:“你在干嘛?”
“呃,我真觉得这米汁好喝,我拿两罐成吗?”她一半身子还在外,踮着脚手伸进来够着门边柜子上的东西
“全部提着给我麻利儿滚!”
“~~~~(>_<)~~~~ ”好凶的堂叔哦。
季紫提着一袋子心仪的东西,正要飞快地关上门撤离的时候隐约又听到一句“门口就能坐车不用过马路”之类的话,她理所应当地把那当成幻觉忽略掉了。
季弈城这才掏出手机:“给我查点东西。”
“你真直接,有求于人好歹让我露个脸吧,人观众都没见过我玉树临风的潇洒姿态!”对方抗议。(此句纯属作者读心恶搞,可忽略= =)
……
8、挨打
季禾跟习季然赶到病房的时候被确诊为咽喉癌的当事人态度就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
这期的选题本来是已经定好了的,可是季禾临时接到一个举报电话,是当事人妻子打过来的,声泪俱下地控诉遭某知名品牌家具产品的毒害,声称丈夫已经因为伪劣家具散发出的有毒气味罹患咽喉癌,正在上学的孩子因为住校,回来第一天就曾经严重过敏。
这种严重危害人身安全问题的主题台里总是优先录制,所以她就自告奋勇来当事人这里采集信息了,先是确认事故的真实性,如果是真的话,看看能不能尽早地播出,让广大消费者早日认清无良厂家的真实面目。
哪里知道当事人极为不配合,言语之间都是对她的抵触:“没有的事,你肯定弄错了。我生病是我自己的原因,没别人什么事。”
“大哥,这事我们台里十分关注,如果真是这么个情况,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千千万万人跟你一样遭受残害吗?”季禾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完全没责任心没社会道德的人,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何况受伤害的还是他们自己和宝贝儿子,断然没有三缄其口的道理啊。
那人撇过头不再对视他的目光:“你们这些记者真是整天都闲着没事干,没有的事你偏让我说有,那才是陷害,这无中生有的事我可不干!”
习季然见好说歹说都不听,季禾已经在一边着急着,便尝试着开口:“要不大哥您看这样成么,我们就抱着求实的态度,把您家的家具挑一件最近用不着的送到室内装饰检测中心去检测看看,要是真是各项指标都合格咱以后用这种家具也算是高枕无忧了,如果有问题了,咱就该解决的就解决。毕竟咱们电视台是为了广大消费者的利益着想的。”
那人还没开口他妻子就回来了,见了两人就显得十分激动:“是电视台的记者吗?”
“嗯,我就是刚刚跟您通电话的季禾记者。我们想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做个初步的采访,做个存证。”季禾见终于有通情达理的人出现,也十分激动。
那人的妻子还没开口就只听得当事人一阵怒骂:“个败家娘们,让你去打点饭,连份汤就不给老子打过来,要噎死老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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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讪讪地退出去继续打汤了。
季禾也知道今天注定要无功而返了,但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准备再软化一下倔强的当事人时习季然使了个眼色,便就此作罢。
“你在干嘛,工作时间抛什么媚眼?!”即便是傍晚,街道上那也是如狼似虎的热气,两人疾步走回车上。
“我就是眼抽了都不会给你抛媚眼的。”习季然坐在副驾驶上,才开口,“你没见那当事人其实也是有良心的人吗?他不说的原因其实很有限。”
“难道是商家先我们一步堵住了他们的嘴?”
“你今天脑子没被晒化嘛,这也是原因之一,还有可能是被威胁了。”
“那怎么办,这事我不能就这么姑息了,那家具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品牌,但是消费者群还算普遍,这以后是成千上万人的健康身系我一人之肩啊。”她皱着眉头想解决对策。
“这事急不得,你们不是有录好的节目吗?那就把这个主题往后推迟,查明真相再公之于众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
话是这么说,可季禾跟上头反映了情况之后又只身找到了当事人的家里,她越来越觉得这事有可能是真的,而那夫妻俩的三缄其口肯定像习季然说得那样,另有隐情。这对夫妻是外来人口,在这里辛辛苦苦打拼了好些年才买了个n手房,在五环以外的熙攘地带。季禾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窄而拥挤的楼道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男的趿拉着拖鞋穿着花色裤子靠着阴凉地方唠嗑嗑瓜子,女人穿着凉快的睡衣,在旁边给孩子喂饭或者讲故事,一靠近就能感觉得到密密麻麻的热气扑面而来。
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她拖着疲惫的步子爬到六楼的时候已经被汗水洗了一遭脸了。当事人吴平家门紧闭,门口却站着两个面色不善的大汉,里面还有七里哐啷的声音。她正要上前敲门就被虎背熊腰的俩大汉拦住了:“里面有事情要处理,请止步。”
她突然想起之前习季然说的那种可能,后退一步,紧紧盯着两个中年大汉:“你们到底是谁,是来干嘛的?”
“不关你的事,最好不要多嘴。”那人横眉怒目,显得十分凶恶。
季禾顿时气性就被掀起来了:“你们还有理了啊?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遭雷劈吗,就算堵
住一个人的嘴巴,还有那么多消费者呢,总有一天会揭发你们的罪行的!”
像是害怕里面的人听不到,她故意梗着脖子朝着房间里喊。刚刚上楼梯的时候就发现了,房间根本就没隔音效果。
果然,里面安静了片刻,就有脚步声靠近,门就开了。
出来的男人只看了她一眼就交代边上的人:“剩下的交给你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季禾在旁边被两人架起来了,眼睁睁地看着,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后面的人鱼贯而入,将家具抬出门。
顿时气愤抵达最高点,身体被一股什么莫名的力量所牵引,奋力挣脱了两人的桎梏。那两个大汉显然也没料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退后了几步,也放开了她。
季禾转身就往楼下跑,想去追那想要毁灭证据的人。
因为事出突然,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她是穿着半高鞋跟的凉鞋,到楼梯最后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脚踝的地方生疼,犹如针扎。
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消失在视线里她干不出来。
后面的人也快追上来了,她只有迅速脱掉鞋子,忍着腿疼往楼下那辆卡车跑去。在车要启动的最后一刻挡在了车身前。
周边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大多闹不明白缘由。
季禾深信他们没胆量光天化日之下从她身上碾过去,便走近车门:“你们这是擅闯民宅,明目张胆的入室抢劫,我可以告你们!”
后面的人像是黏人的牛皮糖一样又趋近了,季禾没时间跟他们周旋,回身一拳就打在其中一个的鼻梁上,收拳的时候不出所料的就看到对方鼻孔冒血了。
如果说之前是看在她是一介女流之辈的份上有所留情,这时候唯一的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消失殆尽了。
车上的同伙也都惹怒了,纷纷下车助阵。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可季禾这一辈子就没有低过头,断不会有半点惧怕,扫了一眼对方的大概实力布局,便进攻了起来。
这场架打得不可谓不昏天黑地,季禾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拳了,也不记得出了多少腿了,更不记得自己挨了多少下了。
脚踝的疼痛也变得尖锐而刻骨了起来,到最后的时候,支撑着她的,似乎只剩下胸中那一口气,那打出生就带着的浩然正气。
习季然刚回公司就觉得不对劲,吩咐了秘书几件事,推迟了会议时间就匆匆往电视台赶去了。
一路上电话都打不通,到的时候得知她早就离开了。
他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十分懊恼。依他对季禾这么多年的了解,她哪是轻易罢休的人,况且承袭了她那将军爷爷的性子,向来看不得那些不平的事情。
打了个电话,车子再次上路,带着车主着急的心情,疾驰向前。
“这条路平时的人也不多啊,怎么会突然封路啊?大概是前面出啥事了,大妹子,要不咱换条路?”出租车司机好心建议后面的乘客。
“以前从没有过这事啊,这条路还说快要修呢,不知道是不是要动工了,以后估计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往这儿走了。啊喂喂,年轻人,前面封路了不能走了。”热心的出租车司机看着从眼前一晃而过的车子,估计只有银色的车屁股能听得到他的叹气了。
习季然心急如焚,车子急停到破旧小区楼底,吓得旁边的人一阵后怕。下车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季禾被一群身形高大的男人围进去了,小身板早就被淹没在高大的人影里。虽然没有被群殴得无力抵抗这么严重,但眼看着她脸上那些泛着的}人的颜色,心里就一紧,就像是被狠狠的勒住,疼得无以复加。
虽然他从来都是在刻薄她,但也只限于嘴皮子上,向来见不得她受点委屈受点伤,就是上学的时候被别人嘲笑了,他都得千万倍地报复回去。现在看着一大群人欺负她,心里的火,像是被一根火柴燎燃,腾地一声,火焰万丈。
尼玛敢动老子的女人,活腻味了都!
9、误会
习季然的从天而降对于季禾来说宛如看到光明而耀眼的人民大救星,只见他加入战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刚刚还对她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壮汉,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抱着胳膊腿哼哼唧唧起不来了。
季禾本来就是勉力支撑着,这时候看到他来了就安心了,摇摇欲坠地指着车子:“问题家具在……车上……”
说完这些,人就跟着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眯着眼睛辨认了很久才发现这里是医院。意识回笼之后就感受到身上各处的疼痛了。微微动了动,就看到倚在一边沙发上的习季然了,他大抵是困了,低着头眯着眼,下巴抵在拳头上,手背上还有伤口没处理,细细地往外渗着血,在已经结痂的外缘继续累积。
窗帘拉上了一部分,还能窥到外面经久不灭的流光。
她又躺回去,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无比安心。
小时候她跟习季然每天吵吵闹闹,关系却瓷实着。好多回她闯了祸习季然虽然嘴皮子上把她骂的一无是处,但还是挺着腰杆子帮她扛过去了。在长辈面前她一向是乖顺而聪明的形象,这几乎都是习季然用膝盖和一双手铸造的。那时候习季然的爸爸脾气暴躁,但凡有点不满意的不是罚跪就是戒尺打手。她头几回还十分愧疚,常常在他罚跪不许吃饭的时候送几块舍不得吃的点心过去,蹲在他面前喂给他吃。习季然总是皱起那好看的剑眉:“还没吃都能闻到你的口水味,拿远点!”气得她掉头就走。
有回是学校有个痞子欺负班上的外来妹,季禾看不顺眼,就动手了。也是对方人多势众,她势单力薄。正好高年级的习季然下学,碰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就义气地替她挨了打,还把对方的老大打得头破血流,上医院缝了好几针。这件事事态严重,几乎轰动了整个学校,习季然把这件事的责任一肩挑了,说季禾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对方家长却不承认自己孩子嚣张跋扈,只说习季然仗着当官的老爸,在学校横行霸道。加上平时习季然性子随意不羁,常常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这事习爸爸就更认为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了,当下气得把他拎了回来。季禾半夜起床,打开窗帘还看到他跪在院子里,那时候是冬天,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飘起来鹅毛大雪。他就那么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像是一座刚刚堆好的雪人,一动未动。她把手伸出窗外才发现,还在刮着刺骨的寒风,便裹着棉大衣又把家里多余的棉衣都抱出去了。
习季然素来骚包,要风度不要温度,只穿着夹克衫,早已经被冻僵了,凑近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着,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半……半夜的,你……你出来干什么?”
季禾心里难受,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习爸爸肯定不是亲爸爸,才这么狠心。忙将他头上肩上的落雪都拂掉,再把棉衣披在他身上,末了害怕不够,又把自己身上的解下来。
“得,这就够了,你那件看着幼稚,穿上毁了我的一世风流。”习季然不耐烦了,搓着手赶她,“赶紧回去吧祖宗,被逮着了就该是雪上加霜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习季然这样没啥绅士风度的人,为她做这么多,肯定是对她有点意思的。
只是紧跟着的一件事,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时候学校举行大型朗诵比赛,季禾兴冲冲的去报名了,特地选了个积极向上的诗歌,是高尔基的《海燕》。哪里知道后来才发现唐云歌跟她选了同一个题目,这种诗歌比赛最忌讳选相同题目的,比较起来更不容易扬长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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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两人都有些倔,互不退让。
那时候路皓程还没转学过来,习季然还算那种上得了台面的长相,加上爱出风头的个性,就勇挑了主持人的重担。
放学的时候习季然难得的有耐心等着她一起,半路还大献殷勤地替她买了份最喜欢的抹茶口味冰激凌:“这家店口碑好,也是最贵的,可好吃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是干嘛?”她拉起警戒线,退后一步,窥探他的企图。
他这才挠挠头:“要不,朗诵比赛你换个题目吧?还有很多很好的诗歌啊,比如席慕容的啊,普希金的啊,都很好啊,比海燕麻雀什么的好多了。”
“想让我换题目?门都没有!”她转身就走,就知道没好事。
“柴火妞儿,以前你不是挺大方的么,怎么这回非得跟人抢啊?”
“什么叫我跟她抢,为什么她不让非得我来啊,凭什么啊?”本来还准备考虑考虑的季禾,当下打消了退让的念头。
第二天下课在洗手间就听到隔壁的人嚼舌根子:“你听说了没,那个超帅的主持人,就高中部的那个习季然,他看上唐云歌了,据说跟她表白被拒绝了,说要答应他也可以,只要让季禾把《海燕》让出来就成。”
“真的啊?季禾那么倔,应该不会吧?”
“谁知道呢,我觉得她肯定是看上习季然了,所以故意跟唐云歌过不去。反正她肯定没唐云歌会朗诵,人家那是拿过多少大奖的啊。”
季禾坐马桶坐的腿都麻了才站起来,晚上的时候终于找到习季然:“换了吧,我不想要《海燕》了,换成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最后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唐云歌一举夺冠,季禾站在亚军的位置,看着立在旁边的习季然朝着唐云歌赞许的笑,也终于真的了然。
……
“醒了?噗哈哈……”习季然刚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就捶地大笑,“啊喂,要不要给你拿面镜子照照,让你知道泡水浮肿的柴火妞儿长啥样,啊喂,可逗死我了,不行我得拍下来发围脖上去,那肯定是头版头条啊,跟那很久以前的表情帝淡定哥一样,不过,你肯定有个更好听的名儿,比如,□□头,嗯?咦?你怎么没表情呢?”他故作疑惑,然后猛一拍沙发扶手,“啊我忘了,肿成这样,能有什么表情呢,气鼓鼓还是气鼓鼓?哈哈哈哈!!!”
季禾觉将刚刚萌生的一丁点感动全部化为手里的力量,抄起柜子上那待会儿要换的药水瓶子就丢过去了。
习季然稳稳当当接住:“啧啧,这么贵还不给报销的药水,你作为一只社会主义积极□□,能这么浪费么?”
“……”
季紫拧开门进来也吓了一跳:“姐,你怎么肿成这样,你也是海鲜过敏吗?”
“你们俩,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劳资要休息了!”
“那个……姐,你要是给我点零花钱,我就不告诉妈你过敏的事了。”季紫趁火打劫的功力真是登峰造极了。
“我要是把账本给妈看,你说她是看谁比较不顺眼呢?”这么些年,难道她还没点应付这臭丫头的本事?
季紫灰溜溜地撤退:“习帅哥,我在度假村的消费先欠着啊,等他朝我辉煌腾达了,必定十倍奉还!”
习季然就喜欢人家给他戴高帽子,当下心花怒放,笑嘻嘻回道:“好说好说,五倍我也不介意的。”
“……”季禾看着这对奇葩以奇异的逻辑交流着,觉得身上更疼了。
……
晚上季紫到病房的时候日理万机的季弈城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随手盖了电脑,揉了揉眉心:“给我来点水。”
“是要米汁吗?”某个对米汁的味道还念念不忘的人压抑着雀跃的神色,问道。
“嗯,一罐米汁一瓶纯净水就成。”他看着季紫的背影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她明明就一普普通通的背影,普普通通的走路姿势,偏偏看起来就是像跳跃的火焰呢?
“那个……小叔啊……”一边吸着米汁的人一边对手指,拿欲诉还休的眼神看着他。
“说。”他瞟了眼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做了个简单的言论批准。
“就是啊,我想问问……我去实习的话,有没有工资啊?我很能干的,端茶倒水我都会,我还会翻译文件,我英语四级都过了,真的,不信我拿证书给你看!”似乎怕他不相信,季紫立马转身翻着包包,当然,一直都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季弈城觉得好笑:“哦?那你帮我看看,这份文件是讲啥的,我当年英语不好,连四级都没过。”
季紫僵硬地接过来,看了半天,才凭着直觉开口:“这个,应该可能是哪个英语国家的文件资料吧。主要是讲国家的经济命脉离不开航空,石油,铁路,矿产……嗯,没错,应该是这样的。”
“嗯,还不错,那回头把这份文件翻译了吧,看看跟你的理解有多大的出入,有几个字对的上你就能拿几千的月薪,怎么样?”季弈城漫不经心地问。
季紫点头如捣蒜,心里窃喜,飞快的盘算着,似乎看到无数的钞票像雪花一样从天而降,全数落在她兜里。
“当然,如果一个字都没对上,那你就安安分分学习两个月了,当然,学费我看着咱俩是叔侄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咦?她怎么有种不太妙的赶脚啊?一定是她今天早晨梳的发型不对……
10、动心
果然,当万恶的谷歌呈现出这份文件的大致中心思想的时候,季紫掐了它的心都有了。不过没一会儿,她又起侥幸心理,没准谷歌今天有失水准,有道要好点……
再过了一会儿,她想,没准因为今天是周末,谷歌和有道放假了,还是试试金山吧……
再再过了一会儿,季紫像是被浪打到沙滩上回不去水里的鱼,只能绝望地吐着泡泡……
“怎么了,蔫了吧唧的?这是弈城给你的东西,你是该好好学习了,我跟你爸总不能管你们姐俩一辈子。禾苗还好说,她脑子里装着东西,也有本事。你怎么办,上哪儿找个能让我们放心托付的人?!不行,下周开始,你给我相亲去!”
“……妈你跳跃好大,下周我要跟着小叔学习,没准要下乡视察。”她边找吸管边诚实回答。倒不是有多排斥相亲这码子事,反而还能看一帅哥,再不济也能蹭一顿饭。可是今天看着季弈城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她觉得副市长选拔的时候肯定还要有规定,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免谈。
“除非你要跟着下乡,否则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季妈妈恶狠狠地收了杯子,“早点睡,给我把皮肤养好点,否则没半点长处,谁要你!”
“……”
刚到门口季妈妈又想起正事:“最近给你姐打电话没,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她好着呢,电视台福利好,她正跟着节目组在大连吹海风吃海鲜呢,过两天就回了。”作为一个惯犯,撒谎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死孩子,连个电话都不打。我上辈子跟你们姐俩肯定是冤家。”
……
刚提着家里做好的饭菜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声:“这手臂还没好就要下乡,真是难为你了。”
“哪里的话,这是我的分内事,这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季弈城的声音隔着门都能感受到冷气。季紫总觉得大夏天的跟他待一块儿能省下不少电费。
“对了,这回下乡视察情况上面很重视,一是去的地方实在太偏远,交通极为不发达,可能要吃点苦头,二是那里的群众也确实需要我们的关注和扶持,才能一起构建和谐社会嘛。所以这次补贴费用就相对高一些,算是慰藉一下你们的吃苦耐劳吧。”
季紫正腹诽着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方针,就看到频频在电视上出境的□□从病房出来,拉拉杂杂一大帮子人,前簇后拥,扬长而去。
季弈城老早就看到门口缩头缩脑的人影,沉着声音开口:“进来吧。”
就在刚刚已经充分认识到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的季紫,垂着手显得十分乖顺:“小叔,下乡可不可以捎上我?”
这样补贴神马的也就能捎上我了,季紫心里对人民币深沉的爱此刻表达得有些露骨。
季弈城吃着饭盒里花样不多但营养美味的东西,头也不抬:“累赘。”
“我肩能扛手能提,到时候帮忙扛行李就可以交给我就好了,对了,我还会赶虫子,六神都没我神!”她不断地挖掘着自己适合下乡的朴实特质。奈何季弈城根本就不为所动:“这红烧里脊被你偷吃了几块了?”
“三块而已……啊?”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又暴露了自己的短处,立马开始挽救,“其实我平时也没这么馋的,我还能跟你一块儿去挖野菜包饺子吃!”
……
住院第三天大老板路皓程携官配唐云歌前来探望。
季禾开始是十分激动的,头一回听着他当着大家的面夸自己工作勤奋,却比被夸了长得貌美如花还要高兴。再听到他关心自己,嘱咐自己以后工作起来不能这么奋不顾身的时候心里简直都要没骨气地融化了。
只是后面的话就叫她不太乐意听了:“云歌修了法学和新闻学双硕士,对很多事情的看法跟你们不太一样,就让她在你们组试试吧。你现在有伤在身,就把这个case先给她吧。”
话是打着商量说的,可谁不是心知肚明,这件事已经毫无转寰的余地了。季禾心里也气闷,觉得这一趟八成主要是介绍唐云歌,顺道来看看她安抚安抚下属而已。
节目组组长走的时候安慰她想开点,说这年头有裙带有学位的比什么都势不可挡。季禾心里还是不舒服,虽说她跟这个case的原本目的只是为了将真相公诸于众,为广大消费者讨一个公道而已。可是自己为了它已经算是殚精竭虑了,到头来就这么轻而易举就转手他人了,就好像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一儿子,一转眼被别人抱走了一样憋屈一样舍不得。
所以一下午她都坐在病床上发呆,微微消肿的脸上好像又气得鼓了起来。
还好习季然的到来解救了自怨艾自的她,季禾发现事情在她这儿棘手得毫无眉目的事情到习季然那里就是分分钟的事了,她还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时候习季然已经把该拿来的都拿来了,该拍到的都拍到了……
“你又去干缺德事了?”季禾挑眉。
“说的什么话,我这么奔波劳累还不是为了你,敢情几瓶药水挂下去把你的良心都冲走了?”习季然说着就要过来抢文件袋。
季禾紧紧护在怀里:“好了习公子,知道你劳苦功高,回头等我脸不肿了,我再犒劳你一顿,不过事先说好啊,不能像上回那样下狠手啊!”
“吃饭就不必了,过两天你陪我回趟家就成。”
“为啥?”
“还不是我那极品妈,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奇葩的后代,你猜她让我跟谁好?”习季然本来就随意地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说这话的时候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眉眼之间全是散然的妖孽气息。
“凤姐?那跟你挺配的啊,渣男玉女,啊,没准人家瞧不上你。”
习季然一点都不介意被吐槽,勾了勾嘴角,笑意深深:“要是凤姐还好办,关键是……唐云歌。”
季禾一怔,随即笑开了:“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啊,你妈妈终于知道你需要什么了?她难道不知道你们曾经交往过?”
“估计不知道。”
“这是多好的事啊,你搞定唐云歌,我就能乘虚而入,到时候咱俩可都满载而归啊。这种好事找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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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觉得路皓程那么好,就真的没人比得了?”习季然没看她,眼睛看着窗外无垠的雪云,声音有点发沉。
“我已经不知道了,但总得让我得到了才能说好不好吧,我离他永远都这么远。”
“那是你没出息,你但凡哪次争气点,拿下他还不是碟小菜的事?!”
“你这种渣是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我其实很害怕,我总觉得如果我没动作,那我们俩还是站在原地,在对方心里的形象一如初见。可要是我迈出了一步,那也许就发现他没那么好了,或是我被狠狠拒绝了,那我怕我就回不来了……”她低着头看手上的检测报告,表情隐匿在阴影里,只有一圈朦胧的光。
习季然没接话,好半天才说:“以后跑新闻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堵上,你季禾的名头比你的拳头好用多了。”
说完这个,就离开了。
季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有那么点落寞的感觉。
想来他们俩好像从小到大都这么不对盘,结果到如今却都为情所伤,真可谓是患难与共啊。
……
“弈城啊,身子骨好点没?”季妈妈跟这看着长大的小叔子说话时格外和蔼可亲,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得多亏了嫂子的大骨汤,现在该好的地方都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季紫那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我跟你哥为了她真是操碎了心了,得尽快找户人家嫁了啊。这周六就得开始相亲了啊,对了,你们单位有靠谱点的青年,你就帮忙物色物色啊。”
“嗯,嫂子,我知道了。”
“好,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有时间回家吃饭。”季妈妈干啥都是一副东北人火急火燎的性子,挂电话也急促。
季弈城摩挲下巴,最终按下了内线:“来杯咖啡。”
季紫做一整天看资料眼睛都花了,听到这今儿个的头一次吩咐,简直是喜不自胜,忙抱着他的专用马克杯往茶水间去了。
刚刚秘书组组长已经给她做了不少礼仪和常识方面的培训,所以即便是给堂叔送咖啡,她也毕恭毕敬,轻手轻脚地放下咖啡杯就转身,尽量不打扰看文件的人。
季弈城头也不抬:“你上回说周末要跟我一块儿下乡?不怕吃苦吗?”
季紫憋了好久的淑女范儿立马破功,转身就点头如捣蒜:“嗯嗯,不怕不怕。跟着你到哪儿吃得苦都是甜的。”
常开口讨零花钱的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钱没拿到手就嘴上抹蜜,一拿到手就脚底抹油……
季弈城放下笔,终于抬头,瞳孔里是深沉的色泽:“好,收拾下吧,周末跟我一块儿下乡。”
因为昨天木来得及更,特此附赠小剧场一个:
1某天,季禾和习季然在海滩享受日光浴。
“习大公子,你两点钟方向有个大美女哟。”季禾抱着椰子吸着,考验某人的定力。
习季然立马扭头,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黑着脸,立马一本正经:“那也叫美女?都丑到脚后跟了。”
“……”
2某天,季紫和季弈城在海滩享受日光浴。
“啊喂,你右边有个大美女啊,哇咔咔,那身材,肯定是平面模特吧?你快看啊,快点。”季紫摇着身边的人,显得十分激动。
季弈城不耐烦,扫了一大圈:“哪有什么女人?”
“……”
11、本事
“死丫头,那天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自己跟着帅哥走掉了,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么?”何蓉在q上讨伐。
执紫之手:嗷呜,我那是身不由己啊,回头请你吃好吃的补偿o(n_n)o~
蓉大爷:算了,好吃的就免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穷的高干之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季家落魄了呢。不过你有的是力气,今天来替我搬家吧。
执紫之手:啊?为毛住的好好的突然要搬家啊?
蓉大爷:万恶的开发商啊,我们家现在得冒着大雨搬到千里之外的西五环,草他大爷的!
执紫之手:得,你别骂骂咧咧了,我这就过来。
季紫看了眼,差十分钟到下班时间了,就拎着包猫着腰开溜了。连招呼都没跟秘书长打,就因为他老是爱在下班前十分钟交给你需要花三十分钟干完的任务,这个习惯十分之坑爹。
“泡杯咖啡。”季弈城对着内线喊了一声,可十分钟过去了都没回应。
覃黎明来汇报的时候他顺带问了一句:“先给我泡杯咖啡,待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季紫人呢?”
“嗯?”覃黎明望向季紫的桌子,“好像刚刚急匆匆的走了。”
他没做声,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回了办公室。
季紫望着车外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准备打电话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只有催着出租车司机快点了。其实这场雨已经从早晨开始了,到快下班的时候几乎还能看到夕阳的影子,只是风云变色太快,司机点了点头,却无可奈何:“闺女啊,你看这前面堵成什么样了。你要是赶时间的话,现在恐怕也只有插对翅膀才行啊。”
雨一点停的趋势都没有,街道上真算得上是水泄不通,季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屏幕变黑,无能为力。
“大叔,这怎么办啊,能不能换条路啊?”
“不能啊闺女,这前前后后哪还有动得了的空隙啊,就算换一条路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的。”
说话的时间车又往前行进了一点点,季紫抱着期望,紧接着又催了一声。
往右拐的道路是低洼地段,车子一开进去就发现没了半个轮胎。可是雨还在下,积水也越来越多,前后都是拥堵的车辆,根本就没有了退路。司机是个中年人,对这种情况反应还算淡定,放下了一半窗户。
夹杂着狂风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涌了进来,季紫打了个喷嚏:“师傅,干嘛把窗户打开啊?”
“闺女啊,这你们年轻人就没什么经验了,这眼看着一时半会儿雨是不会停了,车子往前进水没准水会越来越深。如果车门关着,车窗紧闭,到时候在水里开车门就越困难了。”
季紫点点头,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眼看着前面没有一点动静的车子,索性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眯着了。
……
城市的另一边酒吧里的灯光闪烁频率完全没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疯狂扭动的腰肢,摆动的头发,亢奋的情绪,让季弈城眉头皱的更紧。
“这是干什么?”
“市长大人,你不能太脱离群众的,你整天高高在上,偶尔下下乡去视察的那也只是面子工程,哪敌得上现在这样的体察民情来得近距离啊?”习季然早已舞完一曲,点了杯酒在他边上贫嘴。
“我的行程上没有专程来听你臭贫这一项。”季弈城抿了口酒,心里惦记着别的事。
“方见义回来了,作为老同学,你就不应该为他接接风吗?”
“论年龄,你应该喊我一声二哥的。”身后有人悄无声息靠近,轻而易举就拿捏住习季然的手臂,剪在身后。
“啊喂,疼,你轻点,都去念了这么久的书了,还这么野蛮!啊啊,我错了,二哥你现在肯定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了。”习季然疼得直嚷嚷。
方见义这才松开:“你这副市长是怎么当的,下这么大的雨,都快把你们市民都淹了。”
“什么情况?”
“啧啧,我刚打那边下高架就看那边排水跟瘫痪了似的,旁边桥底下的路都快淹了,你竟然还不知道情况?”
“喝了几年洋墨水连国情都忘了,副市长可不是交通局道路建设局水利局的。”习季然笑嘻嘻地拍着方见义的肩膀,“倒是你,急匆匆地跑回来肯定不是为了见咱俩。又是为了那妞儿?”
方见义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有啥出息啊你,追个人追这么多年了人都没点头,你是挫成啥样了?”习季然十分不齿,当初已经二十五出头了的方见义在某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对一所高中门口放学的中学女孩儿惊鸿一瞥,这一瞥不得了了,就是孽缘的开始了。方见义开始跟愣头青似的对女孩儿穷追猛打,哪里知道对方心高气傲,拿他没文化说事。方见义做生意做得早,二十五岁已经算得上是小有成就,但一向忌讳被人拿学历说事,现在被心上人嫌弃了自然更加不甘心,脑门子一热就决定出国深造了。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没拿下,真是没出息到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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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瞟了习季然一眼:“百步笑五十步?”
方见义自然领悟,拍着桌子笑:“我都快忘了我们习公子那些说不出口的风流韵事了啊,凡心萌动的时候据说还是缺巴齿?这都二十来年了,你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学不会,还敢来嘲笑我?!”
习季然被呛得没话说,摸摸鼻子,自认为理亏。
季弈城这才总结发言:“你们俩啊,就别跟这丢人现眼了,追女人算什么,追上了也不是什么本事。”
“那大哥你说说啥才叫本事?”
“能让你看上的女人反过来追你,那才是真本事。”季弈城只留下这一句,就起身离开,俊挺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的灯光下显得越发伟岸而沉稳。
习季然歪着头盯着方义:“你懂吗?”
方见义愣了愣,猛地摇摇头:“不怎么懂……”
……
那头季紫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头:“师傅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觉得我的脚已经被淹了……”
司机舍不得弃车跑路,也不忍心要季紫陪着在车上,就开口:“闺女儿啊,我这有把伞,先给你遮着过去吧,待会儿雨下大了,水深了就不好走了。”
“……”季紫是个路痴,实在没把握一个人走到目的地,只能陪着等了,“不行啊师傅,我还是跟着您吧,这让我一个人走我会丢的,而且我手机没电了。”
“那我把电话借你用吧,这眼见着情况会越来越危急的。”司机在那苦口婆心的劝着。
季紫拿着手机却左右只记得一个号码,只能弱弱地拨了出去。
是覃秘书接的电话:“喂,您好。”
“覃秘书啊,我是季紫。”
“季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季紫到这时候反倒扭捏了起来,不太敢说话,只描述了一下当下的情况,求助的同时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季弈城,不然又会因为早退被训斥一顿的。
“什么事?”季弈城在准备紧急会议的方案,见她还在磨磨蹭蹭打电话,语气有些冷了。
覃黎明掂量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季小姐被困在西边了,那儿受灾情况有些严重。”
“我这儿走不开,你去处理一下,把她给我带回来。”季弈城只犹豫了三秒钟,做出决断,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五个钟头之后的事了,洪灾已经得到有效的缓解大部分道路的交通已经恢复正常,就只剩下水务局防汛办的负责人在里头挨骂了。
季弈城揉了揉眉心,路过秘书办的时候本能地朝某个角落的座位看了一眼,发现是空荡荡的,这才想起会议之前的情况。
季紫的手机一直都关着机,覃秘书的手机也只有客服机械的道歉声。
刚刚眼见着有人在潮涌般的积水中丧命的季弈城,心里突然不安了起来,像是雪后安静的夜晚,突然有大风刮过。
12、蝶和花
看着电视屏幕上衣冠楚楚的人发言稳定民心,季紫使劲用勺子戳着冰激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季市长身居要职,加上这次灾情严重,不能不以身作则的。他刚刚去南边一线救援现场回来,就要协助新闻发布,所以一时顾不上你,你别介意。”
“呃?我当然知道副市长日理万机,就是我亲爹,这时候也顾不上我了,更何况只是我堂叔。我刚刚打电话其实是手机没电了,脑子里就记得这一个号码,没办法了。”季紫愁的是何蓉,她们家的房子在五楼,刚刚电视报道有些老式小区因为地段低,电力系统和供水系统都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覃姐,你送我去个地方吧,我想去看看我朋友,她们家好像在重灾区,不知道怎么样了。”
“要不先跟我回去,再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现在贸贸然冲过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也只有这样了。”
“季紫?是你吗?”旁边突然闪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季紫转过头看了一眼,眼皮子眨了眨:“不是。”
男人温文尔雅的笑,还是翩翩佳公子的如玉之声:“怎么会,明明就是你。”
季紫觉得大概是今天的温度太低,或者是冰激凌太冷,以至于她的胃里有一阵一阵的抽疼,像是痉挛。
“这位是?”覃黎明出于礼貌,开口问道。
“路人甲。”
“前男友。”
两人异口同声,答案却南辕北辙。
覃黎明笑而不语,最后才开口:“走吧季小姐,太晚了季大哥该着急了。”
季紫点了点头,准备一起离开,却在抬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拉住手臂了:“季紫,你换手机号码了吗?”
季紫甩开了手臂,没理他:“覃姐,走吧。”
……
“你好像在生他的气?”覃黎明边开车边问。
“犯得着吗,为一个路人甲生气,我季紫就算感情多得跟这路上的洪水似的也不会浪费在他身上一点一滴的。”话是这么说,嘴巴却翘得不低。
“年轻人的感情向来来得快也去得快,但我看你似乎还喜欢那个男孩子?”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分手很久了。覃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啊?比如,我堂叔?”冷清自持的全能秘书和正直冷面的副市长,真是天生一对嘛。
覃黎明手一抖,方向盘没打稳,差点撞上路边的栏杆。
“季紫,别开玩笑了,怎么会?”她笑了笑,敷衍过去。
“覃姐你真没意思,你要是跟了我堂叔那就是灰姑娘的故事啊,多浪漫多唯美啊,你们每□□夕相对,难道就真的没半点感情?那一定是我堂叔太不解风情了。”
“你想多了……”覃黎明没多说,车子再次平稳上路。她对季弈城的感情从来不是一个词语能够形容的,更不是季紫嘴里那唯美的童话故事。
到市政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季弈城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覃黎明带着季紫到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给我来杯咖啡。”
覃黎明刚转身,他又开口:“你先回去休息,季紫去泡。”
虽然很困,很想拒绝,可念在他刚刚在镜头上镇定地给市民打气的时候微微有那么点帅气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大半夜地为他服务一次吧。
……
季弈城处理完公务就发现真的很晚了,季紫早就熬不住地睡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房间里有空调,冷风吹在她早已淋湿的衣服上,吹得梦里人抱着手臂,微微瑟缩着。
季弈城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正准备替她盖上。
“阿嚏!”季紫在睡梦中觉得鼻子痒痒的,猛地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季弈城脸色铁青地半弯着腰,一脸不属于自己的口水。
……
季禾出院的时候胳膊上其实还有淤青的,可任谁劝都不听,偏要上班,习季然也只有让她顺心遂意了。
节目组已经拿到相关的文件和拍到视频资料,所以以为这一周的栏目话题毫无疑问就是她拼了命换回来的假冒伪劣家具门事件了。
可一回了栏目组才发现变了天,昔日拿主意的组长早已经屈居下位,而真正掌舵的,都变成了拿着新闻学高学历却没有任何相关实战经验的唐云歌了。
一个选题会议就开得她快要内伤,借故溜了出来。
组长接到她的眼色,也跟着出来了。
“向组长,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被降职了?”
向凌云人如其名,也是怀揣凌云之志的人,可这时候也只能叹气了:“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准皇后空降,我们哪能真的就当使唤新人一样啊,再者这个皇后想法也不算特别出格,我们栏目组哪有开口否决的勇气。这不,才一周的功夫,就坐上一把交椅了,我能说什么,只能接受了。”
季禾不相信路皓程是这样的人:“那咱们怎么办,原定的计划岂不是全部都得泡汤。我去找老板谈谈吧,他应该不是这种人。”
“别了,回头撞枪口上了。路总最近有多宠她你是没看到,都快成昏君了。”向组长一向挺欣赏路皓程的为人,现在也不忍扼腕。
季禾回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觉得憋屈得很,脸色不太好看。唐云歌在会议桌的最中间,递过一份资料:“我们最后商议订的题目是一直都备受关注的食品添加剂,我负责请几个相关专家座谈,季记者,这是几家具有代表性的食品饮料公司,搜集资料和采访方面,就交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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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顾她的意愿,将一沓资料扔在季禾面前,就继续颐指气使地下达着其它的命令。季禾看着众多队友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心里也叹了口气。本来往办公桌的脚部掉了个头,朝一扇厚重的木
门行去。
“季记者有什么事吗?”路皓程停下手里的笔,靠在老板椅上看着她问。
“路总,我觉得云歌刚到栏目组,毕竟很多流程并不是特别熟悉,没多少实际经验,并不是十分适合做组长的。”季禾已经没心情顾忌别的了,就直接开门见山。
路皓程眯着眼睛看着她,不只是大病刚愈还是因为气愤,脸上有象征着精力充沛的红润,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我只是让她去学习的,你们作为前辈可以指导,但不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任何忌惮。现在你们整个组反倒被她一个新人引导,说明了什么问题,不应该是你们组员和领导该反思的事情吗?”他不仅不同意她,还反将一军。
季禾愣了愣,才说:“但凡对台里,对我们栏目组有感情的人,都没那胆量得罪准老板娘的。”
“准老板娘?你听谁说的?”
“您亲自把她领到我病房当着全节目组的人慎重介绍,难道还怨我们多想了吗?”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可是季禾,你们这是求实调查栏目组,不是电视剧节目组,需要的不是丰沛的想象力。我介绍一位新组员给你们,并没有额外的意思,云歌不是作为我的谁,而是作为台里的一个新职员,仅此而已。”
“有您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正要推门而出的时候,又被叫住了:“身体好了些吧,晚上叫上节目组聚餐,为你压压惊。”
“不必了,我还有别的事。况且,这个题目已经失去意义了,我受惊那也是自找没事了。”
路皓程望着她的背影,也没再多说。
……
习季然看着平时为了工作滴酒不沾的人一杯接着一杯的豪饮,实在忍不住夺了她的杯子:“黑方不适合豪饮,换这个吧。”
季禾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看着杯子里橙色的液体,以为又是新调配的鸡尾酒,仰头一饮而尽:“习季然,你说,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说得凄凄惨惨,还跟着打了个嗝,显得十分委屈。
习季然最看不惯她这副为了别的男人要死不活的模样了,气性上来就恨不得挥手就一个巴掌把她打醒:“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清楚吗?他心里压根就没有你,从前没有,心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这样又是何苦呢?你们栏目组又不是在拍苦情戏。”
季禾迷迷糊糊的,也嘴上不饶人:“别尽顾着数落我了,你还不是,装着一副花蝴蝶的模样满花丛中飞,其实心里早就种了一株了,等了这么多年,她又为你开放过一次吗?”
“嘿,整得这么矫情,我心里可不止一株花,我心里是座百花园……”习季然叹气,拦过她又往酒瓶边伸的爪子,紧紧攥着,感受着醉酒人手心的火热,低低地开口,像是倾诉,又像是抱怨,“可偏偏中意的那只蝶,一直都没飞进来。”
13、种豆得豆
季紫觉得季弈城是为了工作而生的,她困顿睡着的时候他在伏案而写,朦胧睁眼的时候他还是在忧心天下,真是新一代的官场杜甫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点评:此处作者和
诗句的胡乱搭配充分表现了咱们季紫姑娘刚醒过来智商稍显不足的状态……)
助理准备早餐进来的时候她还擦了擦口水,一脸憧憬:“早上吃什么啊?我好饿了啊,有我最爱吃的油条没?”
季弈城放下笔走过来,不带表情:“再饿也先去洗漱。”
盥洗室里就一套洗漱用品,季弈城进来就发现她讷讷地站在原地,毫无动静:“怎么?”
“好像只有一套盥洗用品,我……没有牙刷。”镜子里的季弈城早已经衣冠楚楚地拿出蓝色的牙刷,自然而然地递了过来。
“这个……不是你的吗?”她握在手里,没敢动。
“怎么?你嫌弃?那早餐就算了。”说完作势要把牙刷取走。
季紫这种人向来百无禁忌,使劲挤了一堆淡蓝色牙膏,往嘴里一戳,直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半点嫌弃。
季弈城抿嘴一笑,这才满意离开。
覃黎明在外间听到一切,望了望在她心里伟岸无俦的季弈城,逗这么一傻妞儿,有意思么?明明是嘱咐她刚刚买好新的,非得恶心人,这趣味真是有点……
季紫吃早餐的时候一直都觉得有心理障碍,虽然她向来吃的大过一切,可是跟堂叔公用牙刷这种事……在某种程度上等于间接接吻,比当天被看光了还要,让人难为情来着。
……
“方义是谁?”季弈城靠在椅背上,目光清清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覃黎明,表情喜怒难辨。
“我稍稍调查了一下,是南边方家的独苗,也是……季紫两年前的前男友。两人只短短交往了两个月就无疾而终,分手理由不得而知。而方家一向是做实业的,最近隐隐有朝资源方向伸出触角的意向。”覃黎明拿不定主意这个上司让她调查方义的目的,如果说单纯只是想要了解方家的势力,大可以从家族产业入手。但季家和方家向来是井水河水两不犯,而且方家的家底根本就不足以威胁到季家的任何一脉根基。他这样别有用心地调查,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季弈城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一直都没做声,质地精良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在实木办公桌上,声音显得厚而沉。
“季大哥,难道你喜欢季紫?”鬼使神差地,覃黎明竟然问出了口。
季弈城也显得有些吃惊,愣怔了半秒钟,恢复如常,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多了,我只是喜欢,逗她。”
……
习季然接到一条没头没脑短信的时候眉心攥成一团,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去:“今天下午的会议通通取消,跟赵总的约会延期,还有,十五分钟赶去机场一趟,我们家老爷子回来了。”
季禾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其实是公司的人太精明,她扮成审厂的客户都没能糊弄过去。
现如今被扣留在一间类似于仓库的小屋子里,暗无天日,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幸好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给习季然发了一条暗号,但又怕默契不够,他领悟不到她深刻的含义,那她估计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短信发的仓促,只有一个字:“季。”
这算得上是两人的暗号了,从小到大习季然一直都十分混账,仗着自己一副迷倒众生的长相没少干伤天害理祸害纯情少女的行为,闹得不少女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有厉害的吵上门了非得讨个公道才罢休。而习季然的爸爸又是个火爆脾气,脾气一上头才管不上是不是三代独苗呢,抄起旁边的家伙就不分青红皂白往他身上招呼。
季禾记得没回见他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哼唧的,身上也少不了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时候常常被她嘲笑,这些伤疤都快成了胎记了。
习季然不堪其苦,苦命冥想相出了一个对策,苦肉计不成,那就调虎离山计吧。
季禾这时候正好点背,就被他软磨硬泡拖出来当挡箭牌了。
习家老爷子一向跟季家老爷子交好,巴不得子子孙孙都结为连理,当然对季禾刮目相看了,虽不至于言听计从,但是只要她开口,习家老爷子就是百分百信任的。两人商量好了,但凡出点状况,就发个简短的信息就成。信息的字数决定当时的危急程度,越是短促说明紧急程度越是高。
于是,每回眼见着狼牙棒子就快下来的时候季禾总是好巧不巧地提着她姥姥做好的点心,跟在习家的佣人背后探了个头出来言笑晏晏:“习爷爷,我姥爷喊你一块儿去品茶呢,他那新进了一盒明前龙井,味儿正得很呢。”
纵使有再大的脾气,看到她笑眯眯的弯月眼,听着她甜丝丝的嗓音,加上最具诱惑力的建议,习志国也没法再发泄出来了,只能恨恨瞪他一眼:“给我安安分分跪着!”临走之前还嘱咐家里的人不得偷偷塞东西给他吃,否则严惩不贷。
可事实上习季然的母亲宠儿成痴,待老爷子前脚一走立马就能伺候的都伺候了。顺带还能削个脆生生的梨给季禾聊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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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十年磨一剑,这样坚持了十几年,两人的默契显然到了已臻化境的地步了。
习季然心里急,看着眼前堵得让心心慌的车辆,耐心早已告罄:“你能快点成不,我们家季禾现在下落不明到你秀车技的时候了!”要不是他的车都被老爷子死死扣着,他犯的着这么低声下气
么?!
“哟哟,这季家大妹子啥时候就成你家私有财产了?难道是我方见义回了趟老巢漏了啥消息?”方见义见他难得急的跟灶台上的蚂蚁团似的,故意打趣。
“行行,我不跟你贫了,您老人家人脉广,赶紧让手底下那些小锩x19诺惆 k罱死改孔榈鞑槭称诽砑蛹粱故鞘裁赐嬉舛模兰坡断诒蛔チ耍馐露纱罂尚 @蠢矗依纯
身形巨大的suv身姿一个利落的转身,像插上了一对翅膀一样从旁边的小路抄了过去。
“啊喂我刚换的心肝儿!”方见义一边打电话一边大呼小叫,没引起开车人的半点注意却惹得电话对面的女人大为不屑,“我这忙着呢,有屁快放!”
摊上个这样嚣张的发小和这样目中无人的下属,方见义表示很十分痛心。
……
得到准确目的地的习季然更加像是疯了一样拿车当飞机开,纵然方见义这些年在道上拼命了不少回也封高架飚了不少车,此刻也架不住他在车海里的横冲直撞了。
“祖宗,您慢点儿啊,平儿说就关起来了,还没来得及怎么着呢?!”
习季然没搭理,脸色一反常态,显得紧绷而严肃,嘴角微微下沉,有点老习家不怒自威的传统表情模样。
“啧啧,现在为了人家姑娘连命都豁出去了,有本事待会儿带出来了当场表个白啊,强吻也成!”方见义心疼地看着他闯了一个有一个的红灯,算着得请交通厅那厮喝几几年的红酒找哪哪的水灵妹子才能摆平啊。
习季然还是紧紧抿着嘴,方向盘上的手背已经青筋暴起,显示着开车人的出离愤怒。
季禾感觉身体都僵硬了,刚刚进来两个莽汉将她眼睛蒙住,手脚全部都重新缠了一遍,还把嘴巴紧紧塞住了,现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
她这才觉得有些后怕,做栏目组的记者这么久,遇到的情况也不止一回两回,前一次因为家具的事被揍,上回还有因为暗访地沟油时候被几条恶狗穷追不舍,搞得极为狼狈,但每回都能堪堪化险为夷。而这次,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时隔这么些年,她觉得习季然八成早已经把小时候两人的约定抛之脑后了。这样的话,也只能祈祷着这家黑心的食品厂老板为了给子孙后代积福,不至于杀人灭口了。
人在绝望的境遇中总是喜欢回想点什么,季禾也不例外。
现在觉得自己可能朝不保夕的季禾,被蒙着眼睛,脑子里浮起的,却不是仰望着路皓程的点点滴滴,反倒是根习季然贫嘴不休的一路斑斓,跟季紫跟父母跟姥姥姥爷一起的笑声灯影,跟节目组一起挑灯夜战脚不沾地的掏心奉献,这些历历往事,就像是花瓣,像是蝶翅,让她的过往,变得芳香盈鼻。
她想,如果这回还是能够大难不死重见天日,她一定选择重生,放下那束缚着她这些年的,爱情枷锁。
什么路皓程,唐云歌,通通见鬼去吧!
14、强吻
“习大侠饶命!”肥胖秃头的中年西装男此刻显得十分狼狈,脸上本来已经被快要干涸结痂的血迹染得难看,再配上歪嘴斜眼的表情,更显得狰狞,丑态十足。
可即便是这样,习季然还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一只膝盖顶住他脊椎最中央,稳稳控制住了他,一只手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呈武松打虎之势,拳拳落在他头上身上,引起哀嚎阵阵。
方见义不忍卒读,捂着脸一副“好黄好暴力”的模样,可嘴里的话却大相径庭:“别嚷嚷了,动谁不好非得动习三儿他女人啊,放心,会给你留半条命的。”
“习三儿你也够了啊,现在该去小黑屋救我大侄女了。”季弈城也看不下去了,终于开口。
“先晾晾她,不然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嘴里说着狠话,习季然还是狠狠揍了几拳就放开已经
瘫软在地的人,不愿再看一眼,气急败坏地往外走。
季紫给了地上做烂泥状的人几张大特写才恋恋不舍地关上摄像机,歪着头一想,又打开了:“不行,虽然习大公子发飙的模样很帅很值得纪念,但是英雄救美好像也不错……”
说完急急忙忙往外跑,到门口又折回来补踢了人渣两脚为姐姐泄愤。
“方二,善后做得漂亮点。”
……
季禾被丢在工厂最边上的一个早已废弃的旧仓库里,门打开的时候还能掀起一场灰尘,在光线射进来的轮廓里,轻舞飞扬。习季然突然觉得眼睛有点花,那些灰尘像是长了耀眼的翅膀,扑棱棱地就飞进了他的眼眶,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眼前一黑,找不到她在哪里。而早已接近绝望的季禾在听到陈旧的铁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时,也微微颤抖了一下,觉得耳朵像是有一片刻,万籁无声。
“你不长脑子的?!你以为你是谁,变形金刚?还是钢铁侠?!笨蛋!”习季然早已经没了耐性,撕胶布的时候力道大到极致,季禾觉得自己的睫毛都被撕掉了。可是这点疼在她终于睁开眼看见光线看见他虽然气愤但掩盖不住担忧的脸时,都奇异的消失不见了。
“还笑,笑个头啊!”习季然真是气急败坏,看着她被关在这暗无天日都快一天了还笑得跟朵苍白傻气的花一样,心里就浮现出来的路上方二的那句打趣“有本事待会儿带出来了当场表个白啊,强吻也成!”,突然就脑子一热,朝着她因为缺水脱皮却依然不失顽艳的唇上印了下去。
季紫屁颠屁颠赶到的时候正好遇到这场刺激火爆的天雷地火场面,顿时吸了口气,憋着劲就扛着镜头往前凑。冷不丁后领子就被拎起来了,整个人呈前趴之势,相机就从手上滑了。
季弈城一手跟拎小鸡一样拎着季紫,一手敏捷地捞起差点落地的相机,对眼前浑然忘我的两人恍若未闻,转身就走。
方见义捂着眼睛露出指缝间的间隙抓紧时间多瞄了几眼也悻悻地跟着离开:“啧啧,认识这么多年,头回发现习三儿还能这么帅啊……”
“啪!”好像有什么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们听到了吗?”季紫一边整理被堂叔抓皱的衣服一边疑惑。
“你听错了。”季弈城一脸肯定地告诉她。
……
车子一路疾驰,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刷刷地消失又出现在视线里,季禾看得有些眼晕,只有再转过头,装不经意地扫过某人又黑又肿的脸色。
“那个……”她试着开口,不然车里的气氛太低沉了。
“别跟我说话,不然我不能保证这车能不能安全到达!”某人咬牙切齿地阻止。
“……”好吧,季禾自知理亏,嘴巴紧闭。
“下手这么狠,你还是不是女人?!”
“……”
“那么多女人做梦都想着我的吻呢,你不稀罕拉倒!”仪表盘上的速度在持续加大。
“……”
“老子是脑子进水了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到处找你,早知道就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得了,管你是死是活,哦不,死了更好,我省心多了!”车子已经进入心惊肉跳的速度了,季禾觉得心肝儿有点飘。
“……”
“你倒是说句话啊!”习季然终于绷不住了。
“是你自己刚让我闭嘴的。”季禾表示很无辜。
“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吗?你季禾什么时候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了?我让你做事之前别忘了检查检查带没带脑子你检查了吗?!我让你别只仗着那点贼胆以身犯险你听进去半点了吗?!”
季禾难得的觉得气短,没有反驳顶嘴,做垂面顺耳聆听状。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为了工作拼命,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那姓路的多看你一眼了吗?他被你鞍前马后的奔波感动得上了你吗?!倒贴的滋味儿就这么美妙吗?!”习季然越说越气愤,油门一踩到底。
季禾心底知道他担心了很久,也知道他这是气得口不择言,可火气被这露骨的话也刺激起来了,狠狠地瞪着他,像个刺猬:“我就是喜欢倒贴你管得着吗?你是谁啊你,你算老几啊?我就是愿意连命都豁出去了就为了舔着脸爬到他床上你又管得着吗?!”
尖锐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习季然脸嘴唇都气得发抖,转过头的时候季禾看到他眼里的血丝时觉得刚刚那些话有些太白眼狼了,正准备说好话道歉就听得他开车门的声音:“下车,我习季然这辈子再管你季禾我他妈就不是人!”
季禾看着毫不留恋绝尘而去的车屁股,被某人的幼稚气得七窍生烟。
……
第二天季紫献宝似的把习季然耍帅发飙的视频发给季禾看,企图看到她脸上痴迷感动以及捂嘴尖叫的希望瞬间破灭。
她一脸平静地看完之后,十分不解风情地点评:“他好像打错人了,不是这人抓的我。”
“……当然不是他,他是那家食品公司的头头,揍人先揍王嘛,可算是替你出了口恶气了。对了姐,他们不是摔了你的微单和摄像机吗,都换成最新款送过来了。那个公司本来生产的最新系列的产品就有问题,而且据说还逃税,估计前途渺茫。”季紫亟不可待地将刚刚从堂叔嘴里听到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讯息一一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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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心不在焉地应着,不甚关心,这强烈地打击了说话人的积极性,季紫也只有败兴而归。
回到办公室又记起这特地大老远跑一趟的正式目的给忘了,只有又猫着腰在办公桌下打电话:“姐……”
那边人情绪一直不高:“说,又什么事?!”
“那个……过两天是何蓉的生日,我……呃……没钱买礼物……”她绕着电话线的手也开始在桌上画圈圈。
“你不是跟着堂叔做实习吗,没实习补贴?”
“你也知道堂叔那人是出了名的抠门的,连交通费都一分没有……”季紫挂电话的时候无端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不知道是不是中央空调的温度问题。
“那家食品公司是方家的集团子公司之一,也是主要用来逃税的公司之一,已经开始了全面调查。这是您明天的行程表,请过目。”覃黎明递过文件夹。
“黎明啊。”
“嗯?”每次被这样喊,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我这人真的很抠门?”他面无表情地问着让人崩溃的问题。
怎么回答?不抠门很大方?那会不会被认为嫌薪水太高需要缩减开支?抠门?那不等于以后就没薪水领了?
“这个……一向拿捏得当。”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还算折中又不违心的答案。
“这样啊,我觉得这次水涝咱们市里领导和同志的捐款力道有点不够,就继续加强点吧。”他浏览着文件,继续拿捏得当。
“……”覃黎明森森觉得,跟黑心副市长过招,那是没人能吃得到好果子的。
下班的时候季紫刚要开溜就看到副市长难得的没有加班,也准备下班,立马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表示欢送。
哪知道他就停在她办公桌前,冰着脸开口:“季助理,走吧。”
呃?她看向副市长身后的覃姐,准备窥探点讯息,但见她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季弈城自己开车的机会不多,今天却放覃司机和女儿提前下班,自己拿着车钥匙就领着她上车了。
大概是今天背地里讲过人,导致季紫一直都有些大气不敢喘,生怕得罪了这冰山祖宗。其实昨天跟着他们一起去英雄救美的时候她还觉得这堂叔虽然算不上和蔼,但是挺可亲的,还指望今天一早来泡杯咖啡溜须拍马说说好话呢,哪知道他一上班就恢复一脉冰皮月饼的模样,唯恐毁了自家的冰山招牌似的。
“你觉得我这人抠门吗?”他突然开口,嘴角微微勾起,但觉得算不上是笑。
季紫从跟了他就知道逆龙鳞者死的道理,心里暗叫糟糕,立马没骨气地赔笑脸:“哪能啊,堂叔您可大方了,比习大哥方大哥他们都大方多了。您看,这下了班还能搭顺风车,哪去找您这么体贴的上司啊……”
“是吗?我还琢磨着你大学没毕业,要不要给点交通伙食补贴呢,那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再体贴点,以后你就坐我的车一起回家吧,午饭也跟我一块儿吃。”季弈城看着前面拥堵的车辆,却没半点心焦。
15、同居
“快过来啊小季,愣在门口干嘛?”廖大姐热情地招呼她落座,“今儿个你可是咱剧组的大功臣,连老板都亲自来给你压惊了。”
季禾以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部门聚餐,之前组长说是为她压惊的,可是看到在座的路皓程和唐云歌的时候就觉得这不是压惊,这分明是受惊。
她僵着表情落座,一顿饭从头到尾都笔直地挺着脊背,看着对面的路皓程客套有加的给自己敬酒,然后亲昵无比地替唐云歌剥龙虾,心里突然就真的释怀了。
这世界上不会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够是两情相悦天荒地老的,即便是她如果真跟路皓程在一起了,以后未必不会因为生活的琐碎变成怨偶。
她看了看唐云歌略显不耐的表情,觉得有些解气了。
“来,大功臣,再敬你一杯,这次你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这期的节目收视率可真是一片大好啊,来来来,大伙儿来干一杯,祝愿咱们栏目组的节目以后芝麻开花再创新高!”组长已经喝得红光满面了,可依旧兴致不减。
季禾心情大好,也跟着发疯:“来,咱们为了栏目组大好的前途,不醉不归!”
有人就不乐意了:“不过是一点二的收视率,至于么?”
季禾笑眯眯地转头,不甘示弱:“那要不下个题目交给唐组长来?看看收视率能上到二点几?哦不,没准跟某台的偶像剧一样碉堡了呢。”
“你别夹枪带棒,你这次不过是仗着季然在,不是有他,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唐云歌一改高贵冷艳风,愤愤地望着她。
“对啊,我就仗着有他在肆无忌惮,怎么着,你也试试,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这么拼命?”季禾心情不好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大越深。
“哼,走着瞧。”唐云歌愤怒离席,路皓程看着门口半天,终究没有追上去。
季禾冷笑,不过如此。
一群人到最后都醉得东倒西歪,却不肯回家,嚷嚷着要续场子。
一屋子人仗着酒劲就扯开了嗓子吼,季禾被吵得头疼,胡乱找了个借口出来吹吹冷风。这个地方是路皓程负责订的,忽略包房里的鬼哭狼嚎,外面倒是显得清新优雅的。季禾在后院里发现了一个编织秋千,如获至宝。
“怎么到这儿来了?”没听到脚步声突然就一阵人声,季禾吓得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却被身后的人扶住了。
“没什么,觉得闷就出来透透气。”季禾决定放下了才发现路皓程跟街上两条腿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秋千被轻轻地往前推了一把,微微晃了起来,一起摇摆的,还有他那低沉的嗓音:“季家丫头啊,你喜欢季然么?”
季禾攥紧了秋千绳索,害怕自己一个激灵就掉下来了:“路台长,您开什么玩笑?!”
“那你就别跟云歌争了,把季然让给她吧。”路皓程继续帮忙推着秋千,可季禾半点荡秋千的心思都没有了,灵巧地跳了下来转身,言笑晏晏地看着他:“路皓程,我跟你说实话吧,在今天之前我还是喜欢你的,觉得你在我心目中像王子一样,优雅而高贵。可现在我发现我错的太离谱了,你不仅不是王子,你是连自家狗都拴不住的窝囊废而已。看来我得去看看眼科了,眼残了这么多年还没发现,也不知道有没有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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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路皓程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讽刺,但哪句不是真话?
纵然是在不甚清明的夜色里,季禾还是成功捕捉到他脸上的灰败了,也不好继续落井下石,只能拍着肩膀安慰:“我话说的有点过,不过意思算是表达到位了。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做到这份上,真算得上是,不怎么成功了。”
……
大气刚出,季禾准备回包厢吼一吼,刚转过楼梯口的时候手臂就被抓住。仅凭这似有若无的手心温度,她就能大概猜测出是谁,所以没动粗,安安分分被拉着进了旁边一个包厢。
光线幽暗,但季禾被抵在沙发上,离他很近,能够看到他勾人的丹凤眼,鼻端都是他夹杂着酒气的呼吸,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脸上也有些发热。
“可真是出息了啊,守得云开见月明嘛。怎么?跟心上人一起荡秋千的滋味儿怎么样?”习季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讽刺。
季禾听了这话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哟,习大少啊,这话听着怎么就透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劲儿呢?怎么,刚卡着鱼刺喝醋啦?”
习季然这才气急败坏地放开他别开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啊呸,哪来的酸味,老子那是替你们的眼光惋惜,他路皓程有哪点好的,值得你们一个两个死心塌地的。”
季禾心里再赞同不过了:“是啊,他百无是处,您老人家十全十美,可为啥唐云歌就舍你取路皓程呢?习大公子,这您研究过没?”
似乎是本能的,她不想让习季然知道唐云歌的真正心思,仿佛觉得她配不上。
习季然躺在沙发上挺尸,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在思考。
“诶,习大公子,还生我气不?”季禾踢了踢,对方没理。她就知道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
其实那天习季然猛地就强吻过来的时候她自己也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事后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就已经快过脑子里的思想了。她想着习季然这准是气上头了,所以即便是她的初吻,也没打算计较那么多。常年留恋花丛的花蝴蝶夺了她的初吻用一个耳刮子来还,也不算太吃亏的。
哪知道他刻薄又小心眼,得了便宜卖乖,就忍不住也出口反驳了。
看到季紫给她的那些视频,其实就已经百气全消了,是真的有些感动的。她再不济,混得再失败再没男人要,也还有一个铁哥们在后面撑场子的。这样想来,友情比爱情可坚固多了。
“季然啊,我知道我有些不识好歹,你拼老命来救我我还忘恩负义,我确实是白眼狼,我也知道错了。”
“嗯哼?”某人静候下文。
“可那是我的初吻,我以前尽顾着学习后来只顾着工作,连场正正经经的恋爱都没有,就这样被你一花花公子给抢走了,我心里肯定不痛快啊。”
“那给谁你才觉得痛快啊?路皓程?”
“别说风凉话了。”季禾不愿多说,“你也收敛收敛性子,别老让习叔他们操心。”
“隆!毕凹救徊灰晕狻
……
季紫觉得最近的日子有些生不如死,整天呆在低气压环境里呼吸不畅,她都觉得肺都变小了。开会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问旁边的覃黎明:“覃姐,你待在他身边多久了?”
覃黎明看了看正发言的人:“三年。”
“那你有没有什么职业病啊,比如呼吸道憋闷之类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爸最近身体不大好,我得请假陪他去检查检查了,明天下乡就你跟王秘书一块儿去吧。”
……
季紫围着围裙在做蘑菇汤的时候还是没法理解,自己怎么就被说服今晚上睡堂叔家的沙发并且还得兼职做保姆的。
不过她一向懒,就懒得细究了……
季弈城洗好澡换好衣服准备来倒杯水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暖灯下季紫柔和的剪影,不复平日的跳脱,在阑珊灯火里显得温暖而安恬。
季紫突然转过头笑得谄媚而抱歉:“嘿嘿,盐好像放多了……”
季弈城抚额,刚刚那一瞬间,肯定是错觉。
“味道怎么样?”季紫闪着晶亮光芒的眼睛,饱含期待地望着被迫每样尝了一口的他。
季弈城想了想:“御食坊知道吗?”
“知道知道,他们家的菜老好吃了,是不是我这水平就快接近了?哦也,我要不要报名去做厨师呢,没准以后就是食神了!那我要开……”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季弈城一脸平静如水:“打电话订他们家的外卖吧。”
“……”某蘑菇迅速萎蔫。
季弈城好心揉揉她的脑袋,安慰性地开口:“好啦好啦,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你洗碗的功夫没准会被食神看中。”
“!!!”这是安慰吗?!
季弈城看着她一脸炸毛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大好。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偶尔逗逗乐子,也不算白养了。
晚上的时候季弈城又觉得后悔了。
就这半小时的功夫,他已经听到三次人从沙发滚到地上的闷哼声了。
“怎么了?”他拧开灯。
季紫似乎还没醒,没听到他说话,但人却已经很习惯地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继续倒在沙发上了。
季弈城掐着表等了一会儿,果然,每五分钟翻一次身,沙发的宽度正好够翻两个,于是,十分钟刚到,他就再一次听到砰地一声了。
他觉得,季紫上辈子肯定是钟表投胎的,所以连睡觉都能充当计时器。
……
季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床上的,显得十分震惊,环顾了一周,没见着季弈城才松了口气。早知道应该嘱咐他把房门反锁住的,自己晚上会做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真说不准。算了,不管了,先装无辜总没错。
见季弈城刚从洗手间出来,她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拉着他的袖子,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活像个流浪猫:“我昨晚上不是故意的。”
季弈城眼珠子变得更黑了,有些玩味儿地开口:“哦,不是故意抢我的床?还是不是故意脱掉我的衣服挠花我的手臂流了我一身口水?”
季紫石化在原地,脑子里闪过无数个自己见了美男之后的花痴表现。好半天等他走远了才低着头,一脸愧疚地开口:“应该都不是故意的……”
16、下乡
王秘书来接人的时候看着副市长和季助理一前一后地从同一个房子里出来,觉得有些奇怪,虽然是叔侄,但据他所知,那屋子里就一张床……
走在前面的副市长心情极好,他心情好的时候不是笑,而是放松。比如现在,他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满脸闲适自在,表明此刻他是个善茬。反观一直跟在后面的季助理,就显得有些怏怏不乐了。
当初她出现的时候整个秘书室里都快炸开窝了,分别押注赌她是不是副市长内定的市长夫人的。主要意见分两大派系,一面的赞同派,觉得副市长的形象素来是不近女色,就几年前把覃秘书领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女人出现过了,而事实证明覃秘书就是个单纯的秘书,并无私情。那么这一次来的小姑娘,很可能就是副市长的心头好了。另一面的是反对派,觉得这小姑娘一看就没气势,跟副市长站在一起就跟父女似的,不会是他的菜。两队一直都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直到覃黎明说出季紫的身世,大家才悻悻作罢,原来又是裙带关系。
因为季紫输了钱,加上她表现真是差强人意都算不上,完全比不得当初覃秘书初来乍到的伶俐机敏,所以王秘书对她的印象一直不好。但是碍着领导的面子,加上到底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也没有表现出来。
“怎么了季助理,昨晚上没睡好?”王秘书一边开车一边关心地问道。
不提到好,一提季紫就觉得闹心,把车子后面的靠枕往脸上一捂,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瞄着旁边人的反应,见他没有发脾气的意思才低低开口:“呃,睡好了睡好了。”
……
这次下乡不同往日,后面是有媒体记者报道的。季弈城一向讨厌把这些视察工作做成面子工程,也不在乎被不被人歌功颂德,所以以往都是拒绝这些报道的。可是今次实在是因为视察工作的地方险山恶水,交通闭塞,里面农户的农产品根本就无法运出山沟,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媒体的宣传,就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了。
颠簸了一路,季紫睡醒准备下车的时候发现不少镁光灯此起彼伏,当机立断地摸了摸下巴有没有口水才跟着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车子只能开到县里,县里有头有脸的领导全都出来迎接了,后面还有拉长的大红色条幅,还有朴实的县民在喜庆地燃炮仗吹唢呐,那阵仗,跟过年似的。季紫显得有些兴奋,拉着王秘书的袖子问:“王秘书啊,这里人好好客啊。”
“……”那是,敢不好吗?
县里领导安排住的是整个县城里最高档的酒店,虽然季紫觉得这家酒店规模其实跟自己学校门口的小旅馆相差无几,可季弈城还是断然拒绝了。既然是走访民情,那最重要的是跟人们一起体验生活,了解乡土人情。
季紫一杯橙汁还没喝完,就被拉着继续上路了。
率先去的是整个县城里最贫困的镇,说是镇子,其实就是四座山洼里的四个村庄,加起来不到一千人。但因为跟外面几乎与世隔绝,所以旁边稍稍有了公路有了发展起色的乡镇,都不愿意将它们最为自己的辖区,于是就自成一个单独的镇子。
离县城很远,又没有车道看,县领导一听这行程就面有难色,总不能让副市长凭着两条腿走上大半天的山路过去吧。
季弈城倒是没有很反对,只是想着费时费力不合算,便开口了:“那借几辆自行车用用吧。”
山路崎岖,季紫却骑得兴致盎然,山里的风舒适凉爽,扑面而来令人身心愉悦,当然,更让人身心愉悦的是后面整车队的媒体记者。有的人本来就不太会骑自行车,加上身上还扛着笨重的摄影器材,道路又这样坑坑洼洼,不时就能听到后面的哀嚎或者是破口大骂了。参加过市里举办的自行车环城比赛还拿过奖的人季紫这时候显得游刃有余,所以整个人都快得瑟地飘了起来,时不时对着后面吹口哨打气,跟领队指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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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乐极生悲。
又有一个女记者不堪重负,连人带车都翻倒在地。季弈城环视了一圈,指着季紫道:“算了,你就坐她车后面吧,扛不动她替你扛着。再有不小心摔倒的,就坐我后面吧。”
接下来的一路平安无事,每个人都骑得小心翼翼,比较副市长的车后座,那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后一半季紫算得上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了,下坡路还好,一到上坡路她就恨不得用两手两脚爬上去了。可想着后面还载着一细皮嫩肉的美丽姑娘,又实在不忍心撇下她,只有闷头苦苦蹬车了。
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脱力而亡了,穿着的白色t恤衫已经被汗水湿成半透明的了。季弈城不经意转头,就窥得一眼春光,皱了皱眉,丢过一件衣服:“山里冷,披件衣裳。”
“……”季紫觉得自己身上的汗都快淌成河了,还冷?
……
镇长姓张,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管着四个村子里的大小事务。接待的时候极为激动,眼睛里都快冒泪花了,抓着季弈城就不撒手:“领导啊,我们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着活的了。”
季紫在一旁宄錾瘛
“张镇长,这话怎么说?”
“每回我去县里找领导,他们口头上说是要重视这里的发展,要修路建桥,可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这些话就像是空头支票,没有一次兑现过啊。上头也有人说要来视察走访,可是雷声大雨点无啊,都一听连车都进不来,扭头就走啊。”
“现在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季弈城跟着镇长一边绕着村子观察一边谈话。
季紫这时候才觉得他刚刚的话有道理,身上湿了,山风一吹就冻得有些发抖了,她攥着他扔过来的衣服,屁颠屁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撩猫逗狗。
有小男孩拉住她的衣服,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问她:“姐姐,你见过我爸爸吗?”
季紫见他浑身脏兮兮的,怀里还抱着只小狗,便蹲下来问“你爸爸是谁啊,去哪儿了?”
“他去大城市了,挣好多好多钱,可是,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我不要好多好多钱,我只要爸爸……”
季紫有些心酸,她自小环境优越,没体验过太多的苦日子,也没经历生离死别,这次跟着堂叔下访,才知道还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挣扎在生存线上,吃饱穿暖这种最基本的保障他们都没有。
她看着满眼的石头堆砌的矮房子,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放心,姐姐回去了一定找到你爸爸,告诉他你不好好多好多钱,只要他。”
她望着走在最前面眉头深锁的季弈城,突然就觉得可以相信他,相信他一定有本事找回这镇上所有留守儿童的爸爸。
……
晚上的时候正好镇上有位老人过六十大寿,人们搭了台子唱皮影戏。
镇长在吃晚饭的时候提议市长去看看的时候季紫虽然心向往之,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饭,佯装并无多少兴趣,只等着老大发话。
季弈城看着她夹青菜都在发抖的手,还有偶尔不经意扫过来的发亮眼神,勾了唇,点头:“也好。”
季紫心里都快欢呼了,对于皮影戏的点滴,她都只有从姥姥嘴里听到吉光片羽,那甚至都是抗战之前流行的一种艺术形式,到现在几乎渐渐失传了,很难再看到。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季紫总觉得对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心向往之。
台上唱的经典段子《白蛇传》,幕布后面的小人影栩栩如生地演绎着这一曲悲欢离合,配着当地人专业而朗朗上口的唱腔,季紫看得十分投入。
“这可真是咱们国家价值连城的文化瑰宝啊,比那些流行音乐耐听多了。”季紫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台上驴皮影的唱念做打,一边无意识地脱口问道,“我小时候老听姥姥哼来着,那时候我们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听她讲老故事。对了,为什么我觉得小时候都没见过你啊堂叔?”
季弈城看着法海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残忍地拆散这对广为传唱的人妖之恋,惹得底下看官斥责连连。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你堂叔。”
季紫不知其意,猛地转过头去,他身量高,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戏台子上的光芒微微投射在他清俊的五官上,阴影丛生,更显得立体而落寞。
17、有妖出没
季紫觉得下乡一回真是个体力活,回程的时候瘫在车上,连胳膊肘都抬不起来了。
王秘书经过这两天,也对她有些刮目相待了,虽然在处理办公室要务上算不得精通,但好歹有那
份为民着想的心,这是一个从政人员最重要最原始的状态。
在乡里的时候,正逢农忙时节,家家户户的劳力都出门了,他本来以为季紫一个小姑娘,冬天怕冷夏天怕晒的,出趟门都不容易,哪知道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帮忙带着那群还小的猴孩子,教他们识字,还给他们讲故事,到了吃饭时间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还早早的做好了他们几个人的饭菜。虽然味道有些难以下咽,但精神还是值得嘉奖的。
想到这些,王秘书看她的眼光就柔和多了。
季弈城把这些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奖励性地摸了摸旁边人的头:“这次表现不错,回去给你发双倍补贴。”
季紫瞬间生龙活虎了,就差献吻以表兴奋了:“嗷嗷,这几天我就指着这些补贴作为精神支柱熬过来的啊,堂叔,双倍是多少啊,会不会惹人闲话啊?”
“我记得是一天四十,双倍的话两天一百六,我多给点奖金,算两百吧。”季弈城好笑地看着王秘书渐渐维持不住的脸色。
“啊?就这么点?早知道刚刚把县长送的茶叶收下了,好歹还能值点钱。”季紫显得极为沮丧,原来赚钱这么难啊。
王秘书刚刚建立起的好印象到这时候终于崩塌,扭过头看前面,一脸哀其不幸。
第二天上班,覃黎明就发现她不像以往一样含着话梅糖聊天八卦,而是十分投入地在看一份文件。
因为太过吃惊以至于送文件进去签字的时候差点撞玻璃门上。
“覃叔身体没事吧?”季弈城看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秘书问道。
“哦哦,没事,就最近乱吃东西吃坏肚子了,肠胃需要调理调理。”覃黎明稳住心神,终于开口,“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季助理,好像突然变得上进了……”
“是吗?”季弈城显然知道她又换了战术,从容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格子间前面,轻轻地掀起文件夹的壳子。
然后覃黎明就很顺利地看到掩藏其中的一本杂书了,那名写得十分扎眼,取得也吸引眼球,叫做《怎么从上司口袋里多抠出一块钱》……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人应接不暇,季紫想遮掩已经来不及,只能立正起身,挠着耳朵为自己做垂死辩驳:“呃,我就是,看,闲着也是闲着……”
“既然闲着,就替我把办公室里的文件整理一遍吧。”季弈城清清淡淡的吩咐,“至于覃秘书,有时间关心别人,不如把自己工作做到位。”
季紫想着他办公室巨大的文件柜,心里慢慢绝望。
想着刚刚看到的书里指导内容,又一条计谋在脑子里慢慢成形。
季弈城刚坐定,就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间的某人一副自以为很贼兮兮其实很二很傻帽的笑脸,觉得今天心情似乎也还不错。
季禾今天有点想揭了唐云歌的皮了,她不过一个试用策划,凭什么在自己的成果上挑三拣四指手画脚?!
组长也是一脸猪肝色,敢怒不敢言,组员个个都是看人脸色办事,这时候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
季禾终于按捺不住了:“唐策划,哦不,试用策划,您能尊重一下我们的劳动成果吗?是,您是名校海龟,身上度着金子,可真不好意思。恕我们小市民眼拙,看不到发光点在哪儿?还请您腾个地儿行吗,我们要选稿子了。组长,这里苍蝇多太吵,旁边的会议室还空着,咱去那儿吧?”
说完抱起桌上摊开的文件,不轻不重地撞开桌子边的唐云歌,气势汹汹地离开。
廖大姐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把门反锁住了就朝她竖大拇指:“你真够牛的,我看她都被气得往台长办公室告状去了,我刚刚看了一下,眼眶都红了。”
向凌云有些担忧:“你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老板的人都不怕。”
季禾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如果老板就因为这事儿炒了我,那我就真该对这儿心寒了,这样的地方待下去还有啥意思?是某人自己像条狗一样乱咬人,还能怨我这个赶狗人?”
反正最近她是对唐云歌失望透顶了,以前一直以为是安安分分抢走了路皓程王子的天鹅公主,可现在看来,不过是跟懦弱的路皓程一丘之貉而已。
这么多年,拿他俩当假想敌,季禾觉得,真是委屈自己好多年了。
下班之前季禾还是被请去了老板办公室。
路皓程只问了一句话:“季禾,你是不是对云歌有成见,她心地其实不坏。”
季禾答得坦然:“对,她坏不坏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我确实对她有偏见。或者换一句话说,这个栏目组,她非要待下去的话,请您转告她,要么靠真本事,要么,就别耍大牌!”
她觉得自己转身的姿态帅气极了,尤其是看到玻璃门上反射出他发僵的表情时。
……
某骚包开着火红色的跑车停在电视台大楼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季禾觉得一个男人能把粉色裤子都穿得这么风姿绰约,那也是一种境界的。认命地走过去:“你一天不招摇过市你就浑身皮痒是不,还非得挑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曝光率都赶得上咱台里的娱乐节目了。”
“是么,你知道我来接你的真正目的吗?”
虽然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季禾还是嘴贱的多问了一句:“是什么?”
“为了给广大市民现身说法地普及一个现象。”
“什么?”季禾已经隐隐感到不妙了。
“鲜花男已经被牛粪女逆袭了。”声音虽然一部分淹没在引擎声里,但习季然还是稳稳当当的传递了自己的意思。
“……去shi!”季禾觉得自己已经青筋外冒了。
本来以为又是什么私房菜馆子的,可最后七拐八弯过了好几条帽儿胡同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没想到里弄深深里竟还藏着这样一条美食街。
“哟呵,你是不是把咱北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了?哦不对,应该是都已经掘地三尺了,该找到的吃的都找遍了吧?”
习季然丹凤眼一勾,显得十分洋洋得意:“你先别急着讽刺我,待会儿保证你吃得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了。”
季禾态度转变的很快,从开始的不以为然到最后连连叫好,正准备喊第三碗馄饨的时候习季然阻止了:“大晚上吃那么多不好消化,前面还有家做的水果沙拉还不错,走去尝尝。”
这条街并不算宽敞,但处处充斥着老北京的味儿,街头巷尾还有京味十足的吆喝,大爷大妈们精神头儿好,一个个声如洪钟,把驰名中外的京式吆喝喊得跟唱曲儿一样够味儿。骑自行车下班的人嫌天儿热不愿回家做饭,就来一碗物美价廉的馄饨或是饺子,再来碟花生米就着啤酒,就能跟边上的街坊唠到天黑,十足的惬意。
季禾闻着这鱼龙混杂的街上各种小吃糅合在一起的味道,在公司那点小小的不愉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前面的人群一阵骚动过后,季禾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辆自行车上坐着一位中年大叔,手上拎着跟他完全不搭的女士皮包。后面还有撕心裂肺的抓小偷的吼叫。
她看不下去正准备站出来的时候习季然将她往身后一拉,神情极为不悦:“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有我在哪有你出风头的机会?!”
季禾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大叔了。
果然,不出十分钟,人群已经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了,自行车早已不知去向,那位抢包的中年大叔也已经跪地求饶,包包已经物归原主,那个妇女拿他当神一样感激,周边的人群对他的见义勇为的事迹也是个个赞不绝口。人堆中间的人穿着黑色的休闲衫,底下是风骚的粉色紧身裤,朝她不断地飞桃花眼。
季禾抚额,这只恨不得随时随地开屏的公孔雀!
甜品店的老板目睹了刚刚的整个过程,一边嘴里叨叨着现在这样见义勇为的年轻人不多了,一边亲自为他们准备水果沙拉,并承诺小店对英雄永久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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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觉得这些人被猪油蒙了心,踢了踢桌下的某人:“我以前一直以为长得帅不能当卡刷的,现在才发现,还真方便,连密码都不用。”
习季然挑眉:“那我就委屈点,当某柴火妞儿的移动免密码无上限信用卡吧。”
“得了,我受不起,您老人家还是继续去祸害人间吧,本法师道行不够,暂时收不了您这尊老妖怪。”
“好吧,老妖怪要吃你碗里的猕猴桃!”
“二货!我碗里的那是杨桃,你碗里的才是猕猴桃!”
两个人挤在一张普普通通的木桌上,吵吵闹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玻璃门外不远处,有别有深意的眼神和不断闪烁的镜头。
……
18、擦枪没走火
季禾站在自家老宅子门口的时候才惊觉已经很久没好好的回家陪老头老太太吃顿饭了,管家开门的时候显得十分惊喜,顾不上什么仪态,拉着她就压低了声音道:“小祖宗,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两口子一大把年纪了还为点小事闹别扭呢,这不,连午饭都没吃,气得在房里不出来。”
季禾对这对老顽童很是无语,放下东西就去敲房门:“妈,开下门,爸上班去了,你怄气给谁看?”
门迅速的从里面打开,季妈妈一脸惊喜,嘴上却不饶人:“死丫头,你还知道回家啊,你当这儿是哪儿,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人影,比你爸都忙!”
季禾手自动缠上她的手臂,吊脖子撒娇:“好了季美人,这不是回来了吗,看,我这回特地给你带回了一样好东西。”
“啥?”季妈妈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死丫头,还不如人家然然,老早就送了一套给我了,说是顶级限量版的,能让我肌肤重生,焕发光彩。来,你替我看看,我都用了好几天了,有点效果没?”
“……”季禾嘴角抽搐,她怎么忘了,拍马屁的速度,没谁赶得上习季然的。
果然,晚饭饭桌上就看到欠扁的嘴脸了,习季然这厮打小就有见人说人话见鬼发鬼声的本事。平时哪回不是把她气得七窍冒烟,可现在吃个饭都能溜须拍马把季妈妈红得乐开了怀。
季禾看着这相谈甚欢的两人,闷闷地戳着碗里的饭,哪怕她大半个月不回家,只要习季然偶尔回家应个卯,是不是她就无关紧要了。
果然,一吃完饭,她就被驱赶:“大姑娘家的整天宅在电视机前头有啥前途,去,把这瓶特级橄榄油送到然然家去,他爸爸心血管不好,吃植物油对身体好一些。”
“妈你诚心的吧?刚习季然回家的时候让他捎回家不是挺好的嘛,干嘛非得我多跑一趟,我吃太饱,不愿动。”季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翻了个白眼,继续挑个姿势躺倒消化。
“吃了就躺,不胖半斤胖四两,赶紧给我送过去!”
“……”季禾觉得自己对习季然的积怨,就是这么经年累月沉淀出来的!凭什么他就长了副搔首弄姿招惹狂蜂浪蝶的模样,那性格根本烂泥糊不上墙,还有这么多人有眼无珠地把他当宝似的捧
着?!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习振声不在家,习妈妈接过橄榄油的时候一脸惊喜:“好久没见你来串门子了禾禾,你先去楼上找季然聊聊天,我学着做了点南方甜点,待会儿替我试吃试吃。”
季禾无比妒忌身在福中的习季然,自己的妈一心扑在仕途上,把自己搞得跟女强人似的,哪腾得出半点心思为她们姐俩做点吃的?反观习妈妈,典型的南方人,个性温柔,说话也是吴侬软语,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采不减,像是一朵清雅的幽兰,娉婷绰约。
不过一想到她生了习季然这么个逆天的儿子,又觉得平衡了,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谁个会有毫无瑕疵毫无污点的人生?!
……
习季然的房门虚掩着,流泻出来的音乐是杨千玫摹洞蟪切∈隆罚劣锱缘糜行┦洌璐世锸遣粤沟奈弈巍
习季然懒懒地躺在床上看腿上的笔记本,季禾见他表情有些奇怪,打算偷偷潜进去,将干坏事的人逮个正着。他却在第一时间惊觉,合上电脑一脸不悦地看着她:“柴火妞儿你越长大越不讲礼貌了,小时候还知道进别人房间之前要敲个门。”
“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看岛国某片?记得别吃独食嘛,来,资源共享共享。”季禾眨着眼睛坏笑着靠近,想要攻其不备。
习季然反应奇快,让她扑了个空。季禾犹不死心,继续再接再厉。两个人在房间里闹成一团,门外端着香蕉班戟的习妈妈无声地比了个手势,示意闲杂人等非诚勿扰。
季禾这才发现习季然跟条泥鳅似的抓不住,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了。
佯装追逐间磕到他桌边的老板椅,季禾蹲下身捂着膝盖试图挤两滴鳄鱼的眼泪。趁着习季然过来辨别真伪的时候她猛地起身,一个虎狼之势扑了过去……
咦?怎么跟预想的情况有点出入?
季紫整个人趴在习季然身上,手因为想着要夺他手上的笔记本高高举起,正好压住他的长臂,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鼻尖的距离不足一厘米……
季禾是杏眼,微微瞪起来的时候显得不复寻常的精明干练,反倒带着一股子娇俏,脸上还染了一层云霞,更添媚气,习季然不自然地敛下眼皮,却好死不死正窥探到她大领口t血衫里的□□,因为双手上扬,无意识地挤着一对白玉山峰,更显得沟壑深深。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觉得体内的血液咆哮而狂妄地冲向某一处地方。
季禾怔了半天不知道反应,感受到大腿内侧被越来越硬越来越热的东西抵住,终于意识到狼变的是何物什,脸上更是腾地一下通红。像是害怕被烫到一样跳起来,虚虚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尘,半句话都没留下,仓皇而逃。
有人敲门进来,习季然才回神。
“儿子,你在干嘛?又惹着季家丫头了,我看她脸色通红,气咻咻地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我教你多少回了,女孩子都耳根子软,爱听好话。”
“行了妈,你就别再跟着瞎搅和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习季然再次打开电脑,里面每一张照片里都是两个人灿烂的笑脸,仿佛夏日正浓开出的向日葵,印得人心都是滚烫的。
只是开始还维持着笑意的习季然,眼光慢慢变得深邃,像是满池子清澈的水,突然倒入最浓烈的墨。
有些底线,是没人能碰的。
……
季弈城刚起身就发现柳书记的心思不在他的回答上,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那正在整理最高层文件
柜档案的季紫身上。
她穿着短款职业白衬衣,因为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往上够的姿势,衣服随着身体往上拉了很多,露出一截白皙如雪盈盈一握的后腰,引得有心人联想翩跹。
季弈城走到沙发边,挑了个恰好能挡住他不怀好意视线的位置坐下来:“季紫,去泡两杯咖啡过来。”
待到她出门了才开口:“柳书记,这不算什么大事,何以要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哦哦,差点忘了正事了。”柳家平年逾五十就得孙儿,此刻一想到可爱的孙儿就笑得跟朵万寿菊似的,“是这样的,我孙子后天的满月席,想亲自来请季副市长和纪委员赏脸过府一聚。”
季紫正好送咖啡进来,递过去的时候感受到一双粗糙的老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背,那感觉像是一万条毛毛虫在背上爬,万分恶心,以至于一个没拿稳,无意间泼到□□满手都是。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季紫自然知道他是这里的一把手,忙作势要拿纸巾替他擦擦,却被季弈城喝止住:“来了多少天还这么毛手毛脚,出去好好反省,不把我刚刚交代的事办完晚上就别下班了。”
他声线很冷,这时候又皱着眉板着脸,季紫闷闷不乐的出门,心里觉得又害怕又委屈,本来是老头子为老不尊先暗地里吃她豆腐的嘛,这个堂叔非但见死不救还反过来冷着脸训斥她,真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待门再度关上,季弈城才继续开口,嘴角明明带着笑意,却也带着难以叵测的阴寒:“柳书记家的小公子满月,我和大哥一定准时赴宴。”
“嗯,那就好,那你忙,我先走了。”柳家平起身离开,“对了,你办公室的空调好像有点低吧,可别冻坏了咱日理万机的季副市长啊。”
临走之前还留了好几个眼神到季紫身上,惹得她又是一阵恶心。
……
“覃秘书,进来一下。”声音宛如高山上的寒冰,轻而易举就把人冻成冰渣子,覃黎明知道他心情又不太妙,整理整理文件,抱着就进去了。
“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我查过了,柳书记曾经担任副市长一职之时,其实有过好几次张家镇的下访资料,但是大部分并不属实,而且上面有过一笔不小的款子供作修路建桥使用,最后却不知为何全都无疾而终,那笔钱也没人追踪。这个事之后柳书记因为其妻方芸的关系升上市长,就更无人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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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查,柳书记身后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累积起来的,你要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就找见义投资的方总,他会为你提供不少东西的。”
“是。哦,对了,上回私自扣押季大小姐的那家食品公司,执法部门和审查机构的介入遇到了一定的阻碍。我们一直以为它会选择弃卒保的,却没想到竟然为了这么一家小公司动用了不少的关系。”
“他们不是傻子,这行为说明就是在弃卒保。你再去详细查明这家食品公司所有股东和所有信息,记住,不能有遗漏。还有。”季弈城嘴角弯起一抹罕见的笑意,却让覃黎明觉得不寒而栗,“跟柳书记这件事一起查,你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19、心思
季紫刚准备下班就被叫回办公室了,她以为又是该死的王秘书有新任务来着,却没想到是季弈城。
“走,陪我加一趟班。”季弈城开口,言简意赅,没头没尾。
季紫有不少疑惑,但想了想他肯定没那多少耐心解答,就挑了重点中的重点问:“加班费怎么算?”
“那得看你表现。”季弈城显然也不吃惊她的重点,答得行云流水。
覃叔一直把车子开到了一家礼服店门口,季紫下车的时候显得很是兴奋,觉得这就跟偶像剧情节似的,男主角一掷千金,为貌不惊人的女主角量身定做世界上最华丽的礼物,让灰姑娘瞬间光彩焕发艳惊全场。
季弈城被她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后脊背发毛,喊来了导购:“给她挑件合适的礼服,不用多好看,大方点就行。”
季紫一腔浪漫之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碎了一半。
“这件布料太少,这件也不行,太贵了。”季弈城直皱眉。
啪嗒,季紫清晰地听到,另一半,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好在最后选的一件不算太难看,季紫一边慢吞吞地穿上一边替未来的堂婶默哀。
宴会极其隆重,特地包下了五星级酒店的整层宴会厅,季紫挽着季弈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半搂着她,灼热的大手掌控着她的腰身,那温度完全没被衣绸隔断,直截了当地熨烫了她的肌肤。虽然不是头一回,但季紫还是一不小心就崴脚了,因为她看到不远处,她老爹正目光深沉地盯着他俩。
季紫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虚。
柳书记亲自迎上来了,看到季紫的时候眼神明显又亮了一个等级。
“季委员和季副市长愿意赏脸莅临,真是倍感荣幸啊。”说话间眼神斜的跟眼疾似的,季紫愣生生被看得后退了好几步。
“哪里哪里,有幸参加柳书记家的宴会,该感到受宠若惊的是我们啊。”季建成打着官腔敷衍,眼神也紧紧盯着季紫。
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爸……”
季建成没有再人前教育自家闺女的习惯,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季紫没理解其间深意,季弈城暗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开口:“去吧,记得好好表现,大哥肯定给不出我这么优渥的加班补贴。”
季紫这才提着裙子跟着季建成离开。
柳书记一脸震惊,说话都不利索了:“季副市长的女伴是……”
“嗯,我大哥的宝贝闺女,也就是我侄女,季紫。”季弈城抿了一口杯中物,看着他脸上跟宴会厅灯光一样不断闪烁的脸色,突然觉得今晚上的香槟味道不错。
好歹是在政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人,柳书记很快平静下来了,装成谦谦君子:“难怪我看着就有大家风范儿,原来是纪委员的千金,真是女承父志,我都能看的政界有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想必假以时日,又将像季副市长纪委员一样,为国为民做一番大事业的。”
不知为何,季弈城想了想,觉得有点想笑。
看着不远处灰头土脸回来的季紫,笑了笑:“嗯,有可能。”
柳书记已经离开,季建成当下就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场合,带着她过来胡闹,弈城你多大了,还在玩办家家?!”
季弈城没做声,仿佛在聆听教诲。
“既然带过来了就给我好好护着,你看看刚那柳书记看她那是什么眼神,别让我看到她被欺负了。”
季弈城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很受教,也表示承诺。
季紫本来被老爸训得心情沮丧,可一看到季弈城也被训,就奇异的治愈了。这就是人的劣根性,看到有人同甘共苦,那苦就冲淡了。
等到季建成走远了,季弈城才慢悠悠开口:“开场不利,扣三分。”
“tt”季紫恢复苦逼脸,这年头赚点钱真是难于上青天。
……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碰到方义,季紫猛地无意识拽住了季弈城的衣袖,惹得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里也了然。
柳书记妻子方芸是方义的姑姑,小侄子的满月宴,他这个做叔叔的,自然要到场。
季弈城稍稍打量了一下,只有二十五岁的方义,眉眼之间已经多了一份有别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但到底是没多少经历,眼睛里还是有年轻人的澄澈,没有其父一样的狡诈和猜忌。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季弈城突然就握住了季紫的手,十指交扣,仿佛情侣。季紫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不知是因为这种牵手还是因为迎面而来的昔日恋人。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巧。”方义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永远像一股春风。
似乎是接收到干燥温热的掌心的力量,季紫成功地眉眼弯弯:“是啊,真巧。”
“这位是?”方义学的是工程设计,毕业之后就去了上海,在专业领域里钻研,对政界几乎是一无所知。
季紫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就听得旁边的人道:“就是你看到的关系。”还没等方义从发愣中清醒过来又补了一句,“阿紫一直嚷嚷着要吃这里的甜点,那我就先带她过去了,方公子,失陪。”
季紫就这么懵里懵懂稀里糊涂地被拉走了。
“堂叔,你为什么要撒谎?”好半天才整理好思路的人一边吃着确实还不错的提拉米苏一边歪着头问。
虽然她是不介意方义怎么看她,但是季弈城这样做,真的很让她费解。
“我怎么撒谎了?”季弈城一向不爱吃甜食,只拿着香槟看她吃得不亦乐乎。
“你刚刚那句话不是误导别人吗?”
“误导别人什么了?”季弈城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误导别人以为咱俩是男女朋友啊!”季紫理所当然地答道,却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中招了,猛地抬头,却不经意撞入他微带笑意的眸光中。本来略显冷清的眼睛,因为掺着这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显得更加簇亮,像是月光下的海洋,随处都是碎金子般的光芒。
季紫突然就痴住了,她是个颜控,素来就知道这个堂叔长得一副好皮囊,但因为两人是叔侄关系,加上她打心眼里有些敬畏之心,所以一向安分守己,收敛了她的花痴之心。
可是现在这样,啊啊啊,真是招架不住啊!
季紫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她竟然大逆不道,起了乱伦的心思!
“我……我有点闷……出去透口气……”不行了,她再在这里,没准就按捺不住在清醒的状态下就扑上去了!季紫慌乱中留下这句断断续续的话,落荒而逃。
季弈城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手虚虚抵着嘴唇,轻笑了起来。
怎么办?他越来越觉得逗她玩儿,是件不可自拔的事了。
“哟黑,大老远就听到一个人在这□□了?怎么,又遇上美人了?”习季然本来都没想过来掺和这不亲不戚家的劳什子满月宴,却愣生生被老爷子逼上梁山了。
谁知道转了一圈竟然发现自家大哥在甜品桌边上偷着乐,在习季然眼里,季弈城只有坏笑,阴笑和不笑,几时有过这样偷鸡摸狗的笑容?
季弈城难得没计较,扫了眼他身边妆容精致的秘书:“又换口味了,季禾呢?”
一提到她习季然就哑口无言了,自打那晚上之后,她根本就不接电话,去电视台底下等着她都能绕路走,或者索性从后门溜了,总之当他是洪水猛兽。
他反省了好久都没想到问题出哪儿了,难得那天自家老二反应太过激了吓着她了?那也不对啊,季禾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两人聊天的时候颜色段子张口就来,自然知道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难道是嫌他那啥太小了?那也不对啊,除了比种马小点,他这尺寸也算得上是傲人了吧?
季弈城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又没出息了,打发了他的秘书才道:“有时候追女人就像治病,得对症下药。季禾你比谁都了解,是感冒就得上感冒胶囊,是慢性病就得用文火细煎的中药,苦是苦了点,但是肯定药到病除。”
他今天心情好,罕见地传授了祖传秘方,可看着习季然一脸的纠结,他就知道,说了也白说。
没悟性,真可怕。
……
“这不是习总吗?”老远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打断习季然的苦思冥想。他不耐烦地抬头一看,啧啧,这不是当天被打趴下的禽兽嘛,看到那天真是手下留情了,这才多久啊,都能穿得人模狗样出来见人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郭总啊。郭总,听闻前些时您无辜被揍,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老心疼了,可就一直不得空去看看您,真是对不住啊。今儿个见着了,我先干为敬,算是赔罪。”习季然脸上又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正要从旁边拿起香槟递过去,季弈城却半路拦截,换成烈性酒。
郭盛虽然知道这俩祖宗今儿八成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想着上回的事好歹算是揭过去了。他过来就是想说说好话让他们大人大量放自己一马的,所以虽然知道要吃闷亏,也半点不敢怨言,笑嘻嘻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才道:“哪里哪里,承蒙习总和季副市长惦记,我真是受宠若惊。”
“郭总哪里的话,您是长辈,我和习三儿一直拿您当效仿学习的长辈,这次事情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细细查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熊胆,敢动郭总。季某这一杯就算是赔罪吧,在这里发生这种事,是我这个副市长失职了。”季弈城也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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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得罪不起,两个就更得罪不起了,郭盛看着杯子里像白开水却满是酒精的液体,只能苦笑着一饮而尽了。
看着服务生将摇摇晃晃的人扶着离开,习季然才开口:“你可真狠,他也惹着你女人了?”
谁不知道今天郭盛刚从监察厅出来,估计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就急匆匆来晚宴了,拿着香槟打着敬酒的旗号让人空腹喝上几百毫升的烈性白酒,确实是季弈城一贯的风格。
季弈城眯着眼睛,有个□□表哥老拿恶心人的眼神看他的小家伙,也算是惹着他了吧。
20、季紫的真面目
季紫在阳台上胡思乱想得太投入,有脚步声靠近都没察觉。只突然听到闷笑声才蓦地转过头。
“傻乎乎的,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季紫虽然愚钝,但也从这话里听出点宠溺的味道。两人的恋爱像闪电一样开始结束,相处的机会并没有很多,当时方义忙着研究生毕业设计,很多时候两人约好了却放鸽子。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总能看到她一个傻傻愣愣地坐在学校躺椅或是奶茶店的靠窗椅子上,眯着眼一脸享受,完全没被晾了两个小时的愤然。
方义此时此刻才体会到,在这个永远步履匆忙的社会,这样的女孩子,是瑰宝。
“是这儿景色好看,我看迷了。”季紫朝阳台下努努嘴,这是酒店的后花园,草木扶疏间光线隐约,却挡不住一对鸳鸯的交颈相欢。
男人因为头顶有些发秃,在微弱的光照下竟然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随着急切的动作显得滑稽。
方义自然认出来那是谁,突然出手捂住季紫的眼睛,仿佛她还是个未染世事的小女孩儿,这样的场面会污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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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紫却觉得兴致盎然,不满他的动作,抓着他手腕就往下拉:“这可是活春宫哪,还免费的,虽然男优肯定不怎么样,可胜在一切都是朦胧美啊……”
“你说楼上有二十几层,难道就没这点房钱吗?还是,他们追求的就是这种打野战的刺激?”季紫完全当旁边的方义就是何蓉了,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吐槽让他目瞪口呆。要知道才多久前季紫还是个牵手都会脸红,接吻都能喘不上气的单纯姑娘呢!
“季紫……”方义简直有些幻灭了,当初就相处了几个月,季紫在他心目中就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小公主,天真善良单纯如水。可如今,唉,真是岁月是把杀猪刀啊,把他心底的幻影宰割得面目全非了。
季紫看得他痛心疾首的表情才惊觉自己刚一时激动就泄露了自己的本性了,叹了口气索性继续说:“失望了吧,所以当初咱俩分手那真是上上之举。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当初咱俩交往你看到的那个都不是真实的我,天天扭捏作态装矫情学琼瑶女主的日子我腻味透了,所以才觉得分手才是硬道理。其实我本性太邪恶了,不适合你这种谦谦君子。”
“那你适合什么样的男人?”鬼使神差的,方义就问出来了。
“嗯,大概得跟我一样邪恶吧,这样才能臭味相投。”季紫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瞄了眼楼下,惊呼了起来,“那女的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啊,你看像不像哪个大明星啊?”
方义也忍无可忍了,一边拉着她离开阳台一边打电话:“三弟,二叔在后花园,好像喝多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说话间方义面前就站了一个妇人,那人气势十足,一脸不悦,连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都不能衬得她温润一些。
季紫乍一见到她,也打了个冷噤。
“上哪儿去了,你爸到处找你了,那边几个局长,让你去打个招呼。”妇人数落了自家儿子一顿眼光才移到旁边僵硬的人身上。
“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千金?”
季紫心里冷笑,面上也装得端端正正,这是季禾教的诀窍,当你觉得场面太紧张或是懒得应付的时候,就尽量减少动作和表情,但不能发呆,这样至少留一个娴静优雅的名声。
“妈,这是季紫,纪委员的千金。”方义怕她尴尬,帮忙解围。自己的妈自己知道,季紫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正要带着她离开的时候那妇人又发话了:“季小姐,有空聊聊吗?”
哈哈,三年过后的聚首,不知道她又有哪翻说教呢?
不同于三年前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今天的季紫,看着不远处跟人交谈甚欢的季弈城的背影,突然就觉得不怕了。
“三年前,我的确是莽撞了些,但那都是为了方义,为了他有一个光明的前程,可怜天下父母心,季小姐是能够理解的吧?”宴会厅边上其实是个小会议室,现在却是两人谈前尘旧事的地方。
三年前的时候季紫刚念大学,虽然因为成绩不好补习过而比同学年龄都大,但还算是只偶尔有坏心思的单纯大学生。家里的事因为一向都没掺和所以对父亲的窘境并不了解,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回家的时候也是一切如常,季父工作忙是常态,大半年见不着她也不会起疑心。没心没肺地结识了隔壁重点大学重点培养的人才毕业生,欢欢乐乐地谈起了恋爱。
直到方义的母亲出现在学校,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被政审呢。季紫一向视父亲如巍峨高山,敬重爱戴外加有些惧怕,但更多的是相信,相信那些罗列出的证据不是事实,相信她那因为工作常
常忽略家庭的父亲不可能有这样狰狞的嘴脸。
可是她相信没用,方母不相信。
一整个下午威严并重地给她灌输了不少的道理和压力,季紫沉浸在父亲的事的震惊中,后来的话其实只听了个十之一二,也明白了,人家这是嫌弃她是个落魄户呢。
好在那时候两人的感情也没深到多不可自拔,季紫没心情顾上方义。他也忙毕业设计,每回都是特地抽时间过来陪她,却次次是面对着她沮丧的冷脸,如此这般折腾几回他也不热衷这热恋贴人冷屁股了,就也淡下来了。
季紫提出分手就格外的顺理成章了,哪怕用的是性格不合这种万金油理由也糊弄过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年轻气盛还是彼时感情太清浅,两人的分手真算得上悄无声息了。半个月之后何蓉想起来好久没看到方少了才无意间问了一句。
那时候季紫正在疯忙期末考,听到她这么一问还愣了半天,脑子里缓慢的运转了好久才想起方少是谁,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好像分手很久了。”
现在想来,其实也没恨谁。只是她人虽然又呆又懒,但是骨子里还是守着一份属于季家的清高的,所以抢先提出分手,私心里觉得还是占了上风的。
“没有,方太太过虑了,我很能理解,其实。”季紫觉得这堂堂五星级的酒店,咖啡竟然这么难喝,真该去投诉了,“我还应该感激您的,不是您,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没那么爱您家的宝贝儿子。”
方母心下有些恨恨的,虽然看不上这一无是处的女孩儿,可也绝对不允许有人嫌弃自己家儿子的。
“那就好,我也看出来了,你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你父母应该也欣慰了。令尊令堂近来仕途平步青云,想必你们季家也是看不上我们方家这种寒门小户了。”说的是自嘲的话,可方母半点也压低自己的气势。
季紫觉得自己此刻有点不惧一切的架势,正准备以铿锵激昂义愤填膺的语调镇压住对方的虎狼之势,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抢了风头。
身后传来冷感却坚定的声音:“方夫人所言非虚,我们季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真犯不着委身下嫁的。”
季弈城一反常态地没有顾忌场合礼仪,拉起季紫转身就离开了。
车上的时候季紫不时地偷偷瞄他冰山的脸色,试着开口:“堂……堂叔,你干嘛这么生气?”
明明她刚刚宓锰幼呤被箍吹剿成弦痰男σ獾模獠哦啻蟮墓Ψ虬。成屠涑烧庋耍媳沧邮撬俣辰茸影桑浚
季弈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以后给我记着,别跟任何人低头,挺起腰杆子做人。被几句话就噎得哑口无言不是季家人的作风!”
季紫突然被他霸气的态度震慑住了,半天才想起另一件事,兴冲冲地掏出手机显摆:“我今天偷拍到方义叔叔的丑闻,你看看能不能帮忙。”
季弈城没看手机,反倒看了她一眼,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她怎么会知道他要对付谁?
季紫被盯得发窘,为自己辩解:“我就觉得好玩儿才拍的,要是没用,我就删了吧。”
……
一直送到家门口还不知足,季弈城跟着进门了。
季妈妈在客厅见俩人一起回来,立马笑脸迎了上来,当然,肯定不是对着她季紫的。
“弈城你来得正好,你大哥刚念叨你呢,估计有事儿找你。在楼上书房你先上去吧,我待会儿给你们送点夜宵过去,估计宴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
“妈我也饿了,嗝……我要吃木瓜雪杏!”季紫忙举手表态。
季妈妈哀其不幸:“没你的份,得是吃了多少点心,赶紧吃点消食的。”
“tt妈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啊?别是从医院门口捡回来的吧?”季紫哭诉着。
“你还真是抬举自己了,就小区垃圾站,我有一回扔垃圾就听得跟猫哭似的声音,翻开臭气熏天的垃圾一看,哟,还有个脏孩儿呢。”
季紫泪奔地跑回房,却在经过书房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21、”禁忌“之吻(附入v公告)
参观画展的时候季紫没顾得上雪白墙壁上大幅的泼墨或是水彩大师之作,只频频出神地盯着季弈城的背影。
昨晚上她突然梦到姥姥去世的时候了,那时季弈城正在外地,风尘仆仆的连夜赶回,她早晨刚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微微垂着头坐着。梦好像是黑白色的,可是丝毫不影响深处射过来的惨败晨光,把他的侧影勾勒成颓丧而忧伤的线条。就像那天皮影戏戏台下的他,颀长又落寞,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踽踽独行。
不知是因为有无数镁光灯闪烁的原因,还是因为对面认真聆听的人太过丰神俊美,画展中心的解说员显得格外激情澎湃,场面因此显得很是火热。当然,忽略木头紫之外。
“哎呀,季助理小心。”不经意往这边瞥了一眼的覃秘书惊呼。
因为走神走得太过专注,季紫都没留心到身后电视台高举着摄影机的记者,听到这一声提醒反倒后退了一步,好死不死,高跟鞋正好踩到那人脚上……
虽然不算很胖,但也绝对不骨感,加上鞋子是尖跟,算得上是凶器了,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一般人必然是要惨叫连连的。
那个记者只觉得脚背上一阵锥心之痛,全身四肢百骸都疼得快要抽搐了,举着重型机械的手自然就本能地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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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愿直视这即将发生的惨剧。
季紫却在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觉得身体被一条坚实的手臂捞起,璇身一转,就只听到机械砸上什么东西的闷声响起了。
奇怪,她怎么没感觉到疼?
季紫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季弈城压在身下,四周有更频繁的“咔嚓”声响起。警卫反应过来,迅速地挡住镜头,纵然是英雄救美,副市长这样的样子,是断断不能出现在新闻里的。
覃黎明打急救电话的时候显得很淡定,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刚刚所有人觉得摄像机会落到季紫头上的时候,她持保留态度。
季紫愣愣地被送上救护车,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季弈城,有一千一百个疑问,却一个都问不出口。
季弈城第一时间确认了她平安无事才开口:“覃秘书,我今天还有哪些行程?”
“原定计划是画展之后还跟发改委有个小型会议,下午的话还有几个外地企业家的见面会。要不,都往后推一推吧?”覃黎明看着他流血的腿,试着建议。
季紫一脸惊担忧,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跟着一直点头。
季弈城见她这幅表情,只能点了点头:“那就排在明天吧。你负责安排那几个企业家今天的行程,先了解一下投资项目的大概。”
“把我要签的文件送到病房就行,我待会儿看看,还有上回让你做的那个申报表也给我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这些都是越快越好。另外……”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季紫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覃黎明被吓了一跳:“季助理你哪里伤着了吗?”
季紫越哭越上瘾,根本顾不上回答,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正准备检查一下的时候季弈城才开口:“没事儿,她就是被吓着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 =|||”车里人都瞬间满额黑线,这都一刻钟了才知道怕啊。
……
画展中心的老板亲自安排的病房,电视台的老大也亲自过来致歉,闹闹哄哄好半天才依次离开。还有不死心的记者想凑近来挖新闻,却被警卫挡在了医院门外。
大抵是药物的作用,季弈城已经睡着了。病房里一时显得很安静,夏日的灼热被窗户窗帘半路拦截,只有虚虚散散的光投影了进来,温柔娴静。
季紫就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呆呆地看着睡颜沉浸的人,不像是平时睁着眼睛的冰山系,睡着了的季弈城显得有些无害,睫毛很长,以至于分不清楚下眼皮处的阴影是黑眼圈还是睫毛的影子。
季紫掏出手机,翻出爸爸的照片,准备凑近了细细观察了起来。
却冷不丁对上他猛地睁开的寒星眸子,季紫吓得一个哆嗦,手机就又掉下去把他的额头砸个正着了……
其实因为隔得近,砸上去也没多疼,可季弈城夸张地喊了一声疼,想看看她怎么反应。
季紫觉着刚刚以为她被相机砸了腿,现在又被她手机砸了头,虽然也间接说明季弈城今天人品不行,但到底是自己的错了。想起小时候磕着碰着疼得直哭的时候姥姥总是一边吹着伤口一边哄着做好吃的东西补偿,这办法效果显著,每次不到一分钟她就破涕为笑,高高兴兴跟到厨房去了。
心里想着人就已经行动了:“呼呼……不疼了不疼了啊,我待会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软心布丁哈。”
咦?怎么不太管用?
季紫觉得自己吹了老半天了,也承诺了要做好吃的了,为什么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越来越难看?
不行,再接再厉吧。
她正准备继续的时候季弈城仿佛忍无可忍,出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在座位上制止住:“巧克力软心布丁那是你最爱吃的!”
“那你爱吃什么我去学着做!很热吗,你脸都红了,要不要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点?”季紫继续关心有加。
季弈城觉得自己到忍耐临界值了,本来额头还没多疼的,被她温热的呼吸和弯腰凑过来的旖旎的风景撩拨得疼痛呼叫转移在下面的某处了,疼痛度还明显升了好几个等级。最关键的是始作俑者还一脸懵然无知,准备继续祸害他,蠢到这种境界的,他这辈子真是头一回见!
看着她明明白白挂在脸上的担忧,季弈城觉得不知者无罪这句话真是大错特错,别人无知,你就得教会她知道!
“啊呃?”季弈城的动作迅速得她只来得及发出两个拟声词嘴巴就被堵上了。
季弈城觉得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种味道,那是一种清甜而又绵软的感觉,就像她最喜欢的巧克力软心布丁,轻而易举就能迷惑人心。
门外覃黎明夹着文件提着饭盒刚准备进门,正好目睹了病房里的这一场戏,站了好半天,终于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开。
季弈城一味地攫取豪夺,直到对方呼吸困难才慢慢放开。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看着一脸通红的对方如何反应。
“你真的不喜欢吃巧克力软心布丁啊?那要不我做栗子蛋糕?”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季弈城终于放弃,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反应肯定不同寻常,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将不解风情的人赶了出去。
季紫慢腾腾的磨到门口又想起昨天到今天都快憋成内伤的问题,又慢腾腾地磨回床边上。
季弈城以为她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过什么了,等着她开口,却只听得她问:“堂叔,昨晚上我爸爸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
整个节目组都加班到很晚,季禾正准备下班的时候唐云歌走了过来,难得的没有摆架子,但也没多友好:“季记者,麻烦您把上一季度的选题相关资料拷给我一下。”
季禾虽然不待见她,但也没有随时与人为恶的习惯,点了点头就在电脑里翻了起来。无意间又看到那天季紫那天传过来的俩视频。
不知是有意还是鼠标失灵,反正就那么一扫而过的时候第二个视频被打开了,大概是角度的问题,虽然背景不是鲜花环绕不是喷泉造势,却依旧能够看出画面的唯美却激烈,男主角霸道地固定住女主角的脑袋,吻显得霸道而凶狠,像是倾尽全力。
摄像机很清晰,男女主角一目了然。
“啊,不好意思,开错了”季禾看着唐云歌瞬间苍白的脸色,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佯装很不好意思,“看我这记性,资料都在这个文件夹呢。”
“资料有点多,速度也不快,要不你在这坐着等?”季禾从旁边移过一个椅子给她,准备欣赏她所有精彩的反应。
突然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了看显示,本来没打算接的,她最近心里有些乱,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可看着旁边人苍白更甚的表情,突然就坏心思地接了起来:“喂?习孔雀啊,找我干嘛?”
“柴火妞儿……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你个出门总忘吃脑残片的大笨蛋!”像是喝多了酒,对方的声音显得嘟嘟哝哝,很不流畅,也很是不满。
本来决定小小刺激唐云歌一下,所以接电话的时候点了扬声器,此刻办公室里就剩下她们两人,听到这话之后,直接一个呆一个傻了……
22、原点
还没等对方反应方见义就夺过电话挂了:“出息, 就是喝醉了也不带这么哆嗦的啊,没种货!”
习季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飚上二百了, 忙灌了一大口才顾得上反击:“成啊,你出息, 你有种就搂过你家平平一顿狂啃啊?你有种就现在跟着拨电话过去煽一顿情啊?五十步你都好意思笑我一百步?!”
“咱俩那情况能一样吗,我们家平平那整个一山寨母大王,我要是啃了她以后就别指望再张嘴了。”方见义基本上是谈平平色变。
“还是咱大哥靠谱,他要是看上哪女孩儿,那准保是分分钟能拿下的事!”
“那可不一定,下回咱再探探口风,跟覃秘书打听打听, 看看咱哥是不是真的取向正常, 这要万一是个弯的,咱俩也好先筹谋筹谋。别到时候就他一个人孤独终老啊。”方见义提议。
“你就甭操那份闲心了,前几天我还在一个宴会上看着他笑得偷偷摸摸。八成是红鸾心动了。诶,你说柴火妞儿得是什么反应啊, 会不会被吓着了?”习季然盯着一直没动静的手机, 又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有点晕乎劲儿。
确实是吓着了,只不过不是季禾,而是唐云歌。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得透明,整个人虚弱不已,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没有平时那种自视甚高的盛气凌人, 反而像是温室里养出来的娇弱花朵,不堪任何风雨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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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觉得有些愧疚,没想到这点刺激对她的打击这么大。刚刚医生的话还历历在耳,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儿。上一次做完人工流产之后身体还没调养好?那这个曾经与这个世界擦肩而过的孩子,是谁的呢?
这一刻,季禾无比希望,孩子是路皓程的,甚至都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
路皓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脸上没了平时的严肃,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焦急。季禾忙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领着他出来了才开口:“就是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路皓程火眼金睛,看出她欲言又止。
“没有,就刚刚加班加太晚了,估计有些疲惫,又因为贫血,一站起来就倒了。”季禾觉得自己太没出息,最想问的东西,却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
如果说刚刚是装醉去表白的话,现在的习季然是真的绝望地醉了。
面前的酒瓶已经能够组成一个方阵了,可他还没停下来的趋势。方见义陪了一晚上,此刻也耐心告罄,不顾眼前的醉鬼还在絮絮叨叨数落着季禾的几大罪状,强行掳回去了。
酒吧的经理这才发现酒柜里已经基本上掏空了,擦着汗吩咐:“赶紧去把货补齐,看来这习少这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啊,没准明儿又来了。”
“……”全是这么贵的家伙,虽然是自家的,可是这样喝下去,他就不怕破产了啊……
……
半夜的时候唐云歌突然发烧了,路皓程和季禾都急的团团转,偏偏医院只有一个医生值班,又刚来了个急诊,根本就顾不上这边。幸好路皓程有同学正好是这个医院的意思,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最后确诊只是一般发烧,并没有伴随肺炎等症状。季禾这才放下心来,瘫软一般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那医生看了眼病房的人,再看了眼季禾,朝着路皓程使眼色,调侃道:“你倒是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啊,可是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路皓程不客气地回了他一拳才开口:“这儿交给我就行,两人守着也干不了什么。这天都快亮了,你赶紧回家补个觉吧。”
季禾这才下楼开车离开,真的是天都快亮了,青蒙蒙的视野里还弥漫着雾气,虽是主干道,但路上车子寥落稀少,除了24小时营业的店铺之外都灯息人静。季禾揉了揉眼睛,折腾了一晚上觉得十分疲惫,真想就在车上凑合着睡一觉得了。可想着待会儿还得出外勤,必须要洗澡换套衣服,就打叠精神开回去了。
因为季家老宅离单位很远,她懒得花几个小时在这让人绝望的交通上,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公寓自己住,也算方便。
小区里静悄悄的,季禾出电梯的时候脚步声都不敢太大了,怕吵醒左邻右舍的梦中人。可是再轻的脚步声,迈到自己门口的时候,还是怔住了。
一向以风骚动世人的习季然竟然穿着已经揉成梅干菜一样的衬衣,头发蓬乱地靠在她的实木门上,睡得比谁都踏实。
季禾想起昨晚上他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表白,再想起唐云歌曾经那个父不详的孩子,哑然失笑。
亏她前几天烦心得很,总是对他的态度猜了又猜,既怕是自己想的那样的,又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
现在想来,真是既自作多情又傻帽透顶!
他习大公子这么些年沾花惹草的情况不计其数,这一个唐云歌已经让她觉得应付不来了,还有多少个女人可能因为他狠心打掉了孩子或是可能现在还躲在哪个角落里黯然神伤,季禾觉得自己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
“堂叔,昨晚上我爸爸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见他没有回答,季紫又问了一遍。
季弈城眯着眼起身,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然不是真的,他那是气话,这你都相信?”
那时候她爸爸确实是在大发雷霆,季禾被噎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右手食指指着他,声音在发抖:“既然是……是假的,那你刚刚还……还干那种事?!”
季弈城表现得很平淡,就好像刚刚那逆天的事不是他干的。
季紫虽然觉得做人偶尔要无耻点才好,可是无耻到这种程度,那就真是可恶了。纵使是自己不对在先,害他两处受伤,可是挑这样的方式戏弄她,真是讨厌得令人发指了!
一向本着对这个堂叔敬爱尊重的季紫,此刻彻底被惹得炸毛了,拎着包就气咻咻地跑了。再待下去她就不能保证再次伤他一处了!
季弈城无意识摸了摸嘴唇,半晌,掏出手机发短信:“就巧克力软心布丁吧。”
季紫看信息的时候在地铁上,完全忘了边上还有一车子人,直接就对着短信吼了起来:“你妹的巧克力软心布丁!季弈城,你去死,死一户口本!”
想了半天,好像自己跟他在一个户口本上,又补充说明一句:“括号,我们家除外!”
说完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车人诡异的眼神,心里的愤恨愈发深刻了。她昨晚上竟然还觉得他可怜,今天还觉得他在镜头前又帅又可怜,刚刚还觉得病床上的他又帅睫毛又长又可怜,她真是脑残没下限!!!
可是骂得再凶,想到刚刚他拼死来保护自己的行为,想到明天还得窝窝囊囊地上班给他端茶倒水看他眼色,季紫又遗弃了骨气君,敲开了习家的门了。
虽然季妈妈一向看季紫不顺眼,但是习妈妈待她可真没话说,不仅个性温柔,脾气温和,最重要的是做的甜点极品,姥姥在世的时候两人很投机,常一块儿捣鼓美食,两家人获益。后来姥姥去世了,季妈妈忙于政务疏忽家庭,就是习妈妈隔三差五的送好吃的点心过来,让姐妹俩解解馋的,季紫每吃一回都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吞了。
“阿紫啊,怎么整个暑假都没怎么看到你啊?这都快开学了吧?”习妈妈微笑着招呼。
“习妈妈,可想死您了,我最近在实习,天天被压榨啊,您看看我是不是都瘦了?”季紫挽着她的手臂撒娇。
“小精灵,是想死我们家厨房吧?今儿正赶巧,我准备做蛋糕呢,要不要跟我一块儿来?”习妈妈笑着建议。
“又有好吃的又可以偷师,不答应的那才是傻瓜。不过……”季紫开始谄媚地笑,“我有点怀念巧克力软心布丁,能不能顺便教我做这个啊?”
“阿紫啊,做甜点不仅是技术活,最重要的是包含自己的心意,才能让人觉得好吃。以前你从来不爱亲自动手的,是不是最近喜欢上什么人了?”正在打蛋的习妈妈见她学得投入,不由得打趣。
季紫突然就脸红了,猛地摇头:“哪有的事,是因为我欠一个人的人情,所以答应给他做这个的。完全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习妈妈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年轻的时候能轰轰烈烈爱一场总是好事,等到以后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一场美丽的回忆。未来是预料不到的,兴许你今天不喜欢,明天就喜欢上了。”
正往巧克力黄油里倒白兰地酒的季紫听得一个哆嗦,倒过头了,一时厨房里酒香四溢。可她第一件事却是忙着为自己辩解:“习妈妈,您真是多虑了,我跟他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除非世界上就剩下我们俩人了。”
就像亚当和夏娃那样还差不多!
习妈妈一副你此刻正在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的表情让季紫很是蛋疼,可偏偏又不好实话实说,只能闷着头继续手下的工作,这个习妈妈,眼睛太毒了!
“最后撒上糖分,最好还要配上你最爱吃的香草冰淇淋,再撒上点巧克力碎,保管让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哦!”习妈妈挤眉弄眼地笑着,句句话都暗含深意,季紫招架不住,只有提着甜点落荒而逃。
刚到门口就碰上亲妈了,季妈妈横眉竖目:“上班时间跑这儿来干嘛?又嘴馋开溜了?看我不让你堂叔好好收拾收拾你!”
不用您开口他就已经把我收拾得够呛了!季紫心里翻白眼,面上笑着:“这东西是堂叔想吃,让我过来拿的。”
“那还差不多,赶紧给送过去,别饿坏了弈城,他可是国家栋梁之才。”季妈妈留下话就急匆匆回家了,估计又是拿文件赶着开会。
季紫早已经习惯差别对待,看着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背影,叹了口气,对比隔壁的习妈妈,真想重新投胎算了……
23、强行入住
习季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就觉得跟散架了似的浑身都疼,天花板上的吊灯也在眼跟前直晃悠,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就在一小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再扫视了周围一圈, 也就明白自己身在何方了。
一边往厨房去一边骂骂咧咧的:“臭丫头,把客人就随随便便扔一破沙发上,这也算是你的待客之道?!”
冰箱上贴着字条,一眼就能看出留字人不耐烦的语气和笔触:“冰箱里有蜂蜜水,喝了赶紧给老娘滚蛋!”
哼,狠心的丫头,我偏不走!
习季然喝完冰镇柠檬蜂蜜水之后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了, 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就冲个澡到处参观了起来。这房子是季禾的私人空间, 他这还是头一回来,想着以后还得长期作战,对敌营的了解就十分有必要了。
一居室的房子格局简单,一目了然。习季然摸着下巴想了一下, 一个主意就在心里慢慢发酵了起来。
哼, 对我的表白装傻?那本少爷就用十八般武艺征服你!
于是季禾下班回家看着一桌子卖相还不错的饭菜和还系着cc猫的围裙穿梭于厨房和饭厅的习季然傻眼了:“习孔雀,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这是谢礼啊,多谢你昨晚上的收留,特此感谢。”习季然学着家里的管家,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别,我可受不起,你现在赶紧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已经千恩万谢了, 我一看到你就觉得闹心!”季禾对天发誓自己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习季然作西子捧心状:“柴火妞儿你说你还有点良心吗,我这辈子头一回洗手作羹汤还被嫌弃成这样。得,我知道我昨晚上那玩笑开大发了,可我那不是喝醉了被一群禽兽起哄给架上去逼不得已嘛,您老人家一向大人大量,犯得着跟我计较吗?”
季禾说不上心里是啥感觉,事实跟自己猜想的毫无出入了,可她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你也知道犯不着了,你觉得我有这份闲心跟你计较吗?谁不知道你习大公子流连花丛多年,早就是身经百战了,还相信你那张破嘴,我季禾就改了跟你姓!”
习季然怔了怔,才恢复无耻的笑容:“没吓着你就好,那咱俩把这杯果汁喝了,算是握手言和,前尘往事都一笔勾销,咱俩还是纯哥们!”
季禾一饮而尽,觉得这橙汁真是酸到心里了:“一言为定!”
没想到他厨艺竟然还不错,季禾疑惑:“这真的都是你做的?”
习季然一脸骄傲地点头:“废话,本少爷天资聪颖,难道这点小事还得假他人之手?!”
“别得瑟了,你这也就是上辈子积福了才投胎成了习妈妈的儿子。啧啧,打个商量呗,咱俩换个妈成不?”季禾夹了一筷子最爱的鱼香肉丝,觉得这货还真是天赋异禀。
“那不成,不过换爹倒是可以考虑。”
“怎么了?最近又惹着老爷子了?”季禾知道他打小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随口问了一句。
“可不是,最近都是为了你那事,不知道谁嚼舌根子嚼到老爷子跟前了。现在他一见我就吹胡子瞪眼的,还下了狠心不让我回家,这不昨晚上就是无家可归,只能上你这儿来了。”方二说了,女人都有些母性,装可怜肯定管用。
“狡兔还有三窟呢,别跟我面前哭穷,全世界没房子住了你都不可能露宿街头的,赶紧吃,吃完刷碗滚蛋!”季禾见惯了他的嘴脸,根本无动于衷。
“你是不知道,上回电视台那前女友叫什么莹莹的差点跑我公司大吵大闹了,那就整个一疯子,俗话说的真在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不,为了让她别老在我跟前碍眼,城东那房子就送她了。南边那套我表妹跟她同学住上瘾了,我总不好意思撵人吧,人小姑娘好不容易来首都找份工作,你看我这也狠不下心开这个口啊。”习季然觉得自己真是当演员的料子啊,虽然主意是方二出的,但架不住他演得逼真啊。
“哟黑,看不出来习大公子还是个怜香惜玉之辈,出手就是一套三居室啊。啧啧,我相信出手阔绰的习公子还是有足够的能力再买好几套的,慢走不送了啊。”季禾破天荒的吃了满满一碗饭,擦了嘴就赶人。
“你也知道现在房子不好买,还得摇号,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占了人家的指标你说是不?还有,柴火妞儿啊,有句话叫做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知道不,你不能这么绝情,这么残酷,这么过河拆桥吃了饭就就赶做饭人啊!”习季然冲着她背影咆哮。
季禾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就一巴掌拍在饭桌上,震得瓷碗瓷盘和习季然的心肝都抖了三抖:“说,你到底想干嘛?!”
习季然摸了摸鼻子,终于摊牌:“要不,我天天给你做饭,你就把你家沙发给我救济几天,等我找着住的地儿了,立马就搬出去,绝不拖泥带水!”
“……”季禾觉得无力了,觉得习季然现在就像个胡搅蛮缠的孩子,“咱俩再怎么说也是孤男寡女的,你觉得这合适吗?而且你堂堂一少爷,到哪儿不是睡软得连骨头都融了的大床,让您委屈在我家这都不够翻身的沙发上,那我心里也觉得对不住啊。”
“咱俩那哪是一般的孤男寡女啊,你姥姥不是说小时候咱俩还在一个澡盆子洗过澡吗?咱俩这是打出生就带着感情的总角之交啊。”习季然一副不用避嫌的坦荡荡模样,“难道你对我已经起了什么心思,没胆子跟我一块儿住了,害怕一不小心就被我的玉树临风给征服了?”
季禾自然不服气,啐了一口:“啊呸,你不要脸的本事倒真是长进了,赶紧刷碗去,刷干净点!”
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了。
习季然见她这回没急着赶人,忙乐颠颠出手机:“老二,首战告捷,基本打入敌后,耍无赖真是赢得胜利的不二法宝!大恩不言谢,届时肯定有神秘美人奉上。”
那边方见义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老婆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脸铁青,心里一个咯噔,忙反省了一下,确认最近没做什么要跪键盘的事才舔着脸凑过去:“媳妇儿,这难看的脸色,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收拾去。”
“方见义,你最好给我详细的解释解释,神马叫做神秘美人……”她说得咬牙切齿。方见义扫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暗叫不好,拔腿就准备开溜。
浴巾的腰带却堪堪被人抓在手里,他寸步难行,心里把习三儿祖宗都问候了才赔笑脸转身:“媳妇儿,你听我说,这就是个误会……啊!媳妇儿,你轻点,轻点,诶!别打脸啊!”
……
季禾听着外屋的动静,心里到底不踏实,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习季然也一刻钟都没睡着,这沙发坐着挺软和,睡一晚上就咯得浑身都疼,睡第二天就完全跟钉子板似的,左右侧着都难受,平躺着更难受。可是为了百年发展大计,他决定坚持睡钉子板了。
早起的时候两人各自顶着一对熊猫眼,看了对方半晌之后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了。
“我说你犯得着吗,是担心遭贼了了还是担心我夜闯你闺房啊,放心,我再来者不拒也看不上你这样的。”习季然悠悠转身往洗手间去,却在半途被人超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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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在洗手间门口冲他做了个鬼脸,猛地拉上门:“早餐要果汁和土司鸡蛋,鸡蛋煎一面,七分熟!”
“嘿,还真使唤本少爷使唤上瘾了!”嘴里虽然抱怨着,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厨房方向迈进了。
……
季紫进办公室之前就伸了半个头进去,瞅了一圈发现季弈城没在才松了口气。昨天送甜点她都没敢进病房门的,盒子搁门口放着就赶紧溜回去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啥玩意儿。
“迟到了三分钟,按规定扣掉这个月的全勤奖。”背后有冷清的声音响起。季紫僵了好半天才站直了腰杆子,“可我压根就没有全勤奖啊。”
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被压榨好不好?
“我忘了跟你说吗?八月份你是拿得到基本工资的。”季弈城腿受伤了,却一点都不影响他随时随地缺德的本事。
“tt那您不早说……”季紫觉得,能拿到工资本来是件该拍手称庆的事,可她堂叔就是有本事搅得她半点欢喜都没有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全勤奖就五百块钱,干完这个月你都能拿到一千块了。”季弈城安慰她。
“……”季紫扭头,少说句话你副市长会死啊!
覃黎明发现一上午季紫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她对季弈城一向只有感激和崇拜,但是昨天在医院亲眼目睹那一幕之后她心里还是有了不大不小的疙瘩的。她心里的季弈城是神祗一样的存在,只有足够优秀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其他人包括她自己都只是痴心妄想而已。这么多年,季弈城对女人一直都不上心,上次柳书记想着替他做媒却被他不留情面一口否决,那时候她心里竟然也觉得有些痛快,等闲的女人,哪有配得上他的。
她一直以为季弈城在等待,等一个能够跟他匹敌的同样举世无双的女子的,可事实上,那个女人就是……季紫?
覃黎明不由得再往她那儿瞟了一眼,虽然季紫是长得挺好看的,葡萄眼大而有神,乌亮乌亮的眸子总是泛着水光,鼻梁精致高挺,此刻因为想事情嘴唇微微嘟起,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灵动,像只小狐狸。可是季弈城哪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那么,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他呢?
覃黎明觉得费解又堵心。
季紫想了一上午,终于做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有骨气的决定。
执紫之手:“我决定了,我要去辞职!【握拳奋斗状”
蓉大爷:“为毛?市政府可不是谁家的菜园子,进去得多难啊,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执紫之手:“~~o(>_<)o ~~那只是表象,你不知道我多苦逼,每天忙得陀螺似的,不仅被上司性¥骚扰,最重要的是还常常被克扣那点还不够塞牙缝的实习工资!”
蓉大爷:“啊?这么严重?上司帅不帅啊,要是帅的话你就也不算亏嘛。要不,咱反骚扰回去?”最后还附带了一个猥琐的坏笑表情。
季紫正准备把这个上司涂得面目全非之际,王秘书的夺命声就响起了:“季助理,刚刚让你发的传真呢?”
“啊,我忘了!”季紫连网页都来不及关,抱着文件手忙脚乱就跑了。
随后出办公室的人又一不小心就扫到窗口的信息,勾唇如月,原来克扣工资比性¥骚扰还严重?
24、流血事件
今天其实是发薪日, 季紫看着秘书室每个人脸上都显得神采奕奕,心里就更憋屈更郁闷了, 整个七月份,就她一个人算白干了。
以至于听到短信铃声机械地拿出手机查看的时候都只是十分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 陌生号码,八成是广告信息,刚刚关掉了突然意识到什么了。匆匆忙忙重新打开:您尾号7445卡20日15:15建设银行收入(工资)元,余额元【建设银行】。
!!!
季紫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眼睛确认一遍,再火速掏出□□确认尾号,如此这般重复三次之后,整个秘书室都就看见季助理一阵风一样窜进了副市长办公室了。
仿佛早有预料, 季弈城对她连门都不敲擅自闯入表现得很是淡定, 头都没抬,也没搭理。
“为什么?”季紫因为过分激动,声音有些迫切。
“什么为什么?”相比起来,他就淡定多了, 放下签字笔起身, 慢慢地往季紫这边走来。
不知怎么,季紫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本能地后退,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就……就我的工资,不是说七月份没……没吗?怎么突然有这么多……”
季紫觉得自己很奇怪,一分钱没有的时候觉得不爽,可一下子这么多了, 也觉得惴惴不安的,就像是天上掉馅饼,可馅饼太大,反而砸得脑仁疼。
季弈城仗着腿长,三两步就已经靠近,季紫此刻后背已经抵在墙上,根本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逼近。
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季紫还是能够感受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都到呼吸相闻的地步了。心里像揣着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地蹦q着,就快要跳出胸膛了。季紫觉得自己都快哭了,外人眼里这么一本正经,这么道貌岸然的堂叔,为神马总是爱咄咄逼人地戏弄她呢?明明知道她……经不起戏弄的嘛。
“想知道为什么?”季弈城见她一副纠结到死的表情,越发玩心大起,故意对着她耳蜗说话。呼吸之间的温度全数传达到她敏感的耳朵里,然后流经四肢百骸,抵达心脏。季紫只觉得腿软无力,手扶着旁边的沙发背,才能稳住身子,颤颤巍巍地开口:“嗯……想……”
他仿佛觉得这点惊吓远远不够,还伸出手,替她捋了捋额迹凌乱的碎发,动作是诡异的温柔。季紫脸上发烧,老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可是思绪早已变作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算是性¥骚扰的赔偿的话……你看,够不够?”他声音一向是偏冷的,此刻却因为刻意压低变得醇厚而磁性,仿佛还带着回音,在她耳边徘徊,经久不散。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季弈城不经意皱了皱,终于退开,恢复一贯的清冷:“进来。”
季紫如蒙大赦,低着头就往门外冲,撞上推门进来的人都只来得及低低道个歉,捂着被撞疼的鼻子火急火燎地离开。
方见义看着小丫头红着脸跑出去,怔了一怔才坏笑:“你说,要是我直接破门而入,会不会看到什么劲爆的场面?绵羊侄女难逃恶魔堂叔的魔爪?”
“平平如果知道你昨晚上夜不归宿是因为夜场的头牌,你说,你还会不会这么闲呢?”季弈城不答反问,举重若轻却一招毙命。
方见义立马收起玩笑的姿态,一脸严肃:“方家又有新动作了,这回,有的折腾了。”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怎么就跟死对头一个姓氏了,没准追溯个几千年咱们老方家还是一个祖宗,每回一想到这个我就闹心。真是树多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痴!”
季弈城眉心也皱了起来:“先拖上一拖,等我这边准备充分了再还击。”
“说得到轻巧,现在两边是明争暗斗了,这战役迟早得爆发,咱们又不怕他们,干嘛得左躲右闪?!”方见义不解。
“我记得之前方家有意联姻,这不就是先缓和两家台面关系的缓兵之计?”
“别啊大哥,你还不知道平平那个性子,现在还没娶回家呢,她要知道了那不得翻天了!不干,这种事我这个准有妇之夫坚决不干!”方见义握拳表衷心。
“咦?你念大学那会不是方子臻还天天追你屁股后头死缠烂打吗?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那丫头还是不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方见义唏嘘,“最近平平逼着我看那些掉书袋的诗词,这句没
用错吧?”
“颜家老二的婚礼,是在这周周末吧?”季弈城问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儿。
“对啊,这颜老二可真会折腾,当初离婚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复婚还得人尽皆知,完全是个高调的角儿啊。”方见义摸着下巴,“不过现在跟颜家的合作,就成为胜败的分水岭了吧?方家肯定会拼尽全力争取的。”
颜家家底厚实,老将军底下儿孙众多且个个是人中龙凤,像是一棵参天大树,枝叶葳蕤,根须更是已经延伸到了军政商个个领域了。在京中,权利用只手遮天来形容都不算夸张了。
“周末带上平平,跟习三儿一块儿过去吧。”
……
季紫闪电般冲进了副市长办公室,现在又顶着艳红的脸蛋夺路跑出,冲进了洗手间,秘书室里人人心里的八卦之心都被点燃,跃跃欲试地左瞄一眼右扫一眼,企图看出点端倪。只有覃秘书显得极为淡定,该干嘛干嘛,仿佛没看到这一切。
“覃秘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亲自跑财务的某人当然什么都知道,此刻笑了笑:“八成是副市长放话了,上班时间闲聊不利于工作的展开,轻者扣奖金,重者,直接开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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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考上公务员的大群记者立马闭嘴,一时间,秘书室里只有文件的翻阅和鼠标键盘的敲击声,显得和谐而积极。
季紫坐在马桶上打电话:“蓉儿,我好像出问题了?”
“啥问题?债务危机就别找我了。”
“就是我刚在q上跟你说的,我被上司性骚扰还克扣工资这事儿……”季紫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咋了?不会是你又被骚扰了吧?那人到底是谁啊,你后台这么硬他还敢造次,不想活了吗?”
“……”
“在听吗?那人到底帅不帅,被吃豆腐你要不要吃回去啊?”何蓉在对面吵吵嚷嚷,“要是长得还过得去你就将就吧,反正你妈不是恨嫁得很么,公务员,还是你上司,那也算事业有成啊。”
这边季紫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季弈城说这工资是性¥骚扰的赔偿,不就说明她刚刚的聊天
内容,早已经被他看光了?!
啊啊啊啊!季紫越来越抓狂,她这个堂叔真的是那个深受市民爱戴的副市长而不是有偷窥癖有戏弄人爱好的登徒子吗?
“蓉儿啊,你说,当一个人靠近你的时候,当然,对方是异性,还是个大帅哥,而且还是你的长辈,可是当他靠近的时候你就不由自主不争气地脸红心跳,又觉得害怕又觉得期待,这样……正常吗?”
何蓉心里又惊又疑,想着从温泉度假村那时候开始的不对劲儿,尝试着开口:“你别告诉我,那个性¥骚扰你的上司就是你堂叔,咱们市政府里少数的一表人才还治市有方一心为民的副市长?”
“如果是的话会怎么样?”季紫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做小动作,此刻手揪着衬衣的衣摆,卷了又松开,再继续卷上去,松开……
“啊,季紫你好大的野心啊,可是你们是三代以内的血亲啊,就是白痴也知道这不可能啊,你还敢动这份心思。唉,你真是无时无刻在刷新我的底线啊,啧啧,节操碎了一地了。”何蓉感叹完了才正色,规劝好友,“季紫,你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这样你就毁了。不是哪个情感大师说过吗,爱情就像一串项链,动心就是那上面的一颗颗珍珠,你这样放任自流,日复一日,就彻底不可自拔了。这样你就等于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回不了头了。”
挂了电话季紫还愣愣地坐着没动,心里想着的不是何蓉那些大义凛然的劝诫,而是一个巨大的疑团,她,这是对堂叔,动心了吗?
……
“习季然!你给我滚蛋!”某公寓洗手间里,爆发出尖锐而愤怒的咆哮。
“我不是故意的。”习季然捂着带笑的眼睛诚恳道歉,“这门锁昨晚上就坏了,我忘了修了,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其实从头到尾也没什么值得看的。”
当然,最后一句是轻声。
季禾围着浴巾,哗地一声拉开门,满脸通红,怒气横生:“你说什么?!”
“没有,你说晚上吃川菜好还是吃湘菜好呢?”习季然一脸阴谋得逞的笑着转身,嗯,虽然没啥火爆逼人的身材,但那雪白如瓷的肌肤,那不大却精致的玉峰,那修长笔直的玉腿……
糟糕,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鼻孔流出来了……
25、推波助澜的误会(上)
季禾最近常头疼, 自打习季然强行入住之后,她那平时无人问津的房子顿时变得跟整天都在开party一样闹哄哄的, 每晚上都非得明示暗示那些最近才殷勤热衷来表达邻居爱的左邻右舍才恋恋不舍的散去,只留下屋子里一片狼藉。她其实很不明白那些个磁性的脑部结构的, 习季然其实真是从头到脚都没点好的,非得挑出个优点那就是稍微懂点厨艺,可是架不住上到五六十,下到五六岁都为他神魂颠倒,足以见得国民素质还有待提高啊。
不行,在这样下去她非得下驱逐令不可了,季禾刚拿起手机, 就来电话了。是陌生号码, 她以为是举报电话,就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别的人留举报电话都是留办公室电话,可季禾担心消费者举报时她们下班不在,所以留的是私人电话。
“喂, 您好, 这里是每周****栏目组。”季禾准备好纸和笔,准备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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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声,略显柔和:“请问,是季禾季小姐吗?”
“哦,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是习季然的女朋友,我想找你聊聊。你有时间吗?”对方语气十分礼貌客气,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可是季禾一直到挂了电话, 无意识地写下了咖啡厅的地址,还是没闹明白这是咋回事。据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得出来的经验,上演这种戏码无非是正室准备逼退小三儿或是小三儿要上门挑衅。可是,她既不是正室也不是小三儿,习季然的感情世界里她就是个局外人,照道理说这事儿怎么摊都落不到她头上啊?
季禾憋屈又气愤,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申讨:“我说你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成么,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当初就别非得上赶着追人家姑娘啊,现在人家不乐意了凭什么就找上我了啊,我又不是你妈又不是你媳妇儿,还得树敌,老娘这真是躺着中枪!”
习季然表现得极为不以为然,似乎对这种前女友死缠烂打戏码早已司空见惯:“你不是挺会耍嘴皮子的嘛,这事儿不交给你交给谁啊。再说了,现在咱俩同在一个屋檐下,同进同出肯定被人看在眼里,被误会了也不稀奇啊。我帮了你多少回了要过回报吗,这就一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难得到咱们季大记者吗?”
“甭给我戴高帽子了,行了,就这一回啊,下不为例。”季禾想着也是,反正从小到大爷没少干这种缺德事。
“我把她基本资料发给你吧,你恶补恶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先看了再出发啊,开车的时候别看,回头敌人没撵跑自己先歇菜了。”习季然在那边补充说明。
“啧啧,真是谁看上你谁倒霉到祖坟上了。”季禾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回来的时候已经发到邮箱了,竟然有整整两页,季禾有些无语,这习季然,找个女朋友还得刨到人家祖坟上去了,真不厚道。
到地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已经来了,咖啡厅是挺小资情调的那种,装饰精致,风格优雅,是典型的白领聚集地。季禾回想了下刚刚过了一遍的资料,貌似这个文小姐还是个家境一般的学生?
长得其实也挺精致挺清纯的,没化多少妆,跟资料上那照片没什么区别,季禾一眼就看到她了。安安静静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那边离钢琴最近,季禾远远看着,她一手撑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欣赏这流畅而清越的琴音。
季禾心里替习季然惋惜,这倒像是他的菜,可是没谁会永远吃一道菜的。
“你好,是文小姐吗?”季禾站在边上问。
“你好,请坐。”那人似乎愣了一下,才站起身,请她先入座,季禾心里对她又加分了,姑娘年纪不大,礼貌不小。
“不知文小姐今日特地约我出来,所谓何事?”季禾点了咖啡,撕了包糖,慢里斯条地搅着,眼睛却看着对方。
文绘心里其实很紧张,她没想到要面对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看着年轻,其实有些压迫感。不得不承认,单单比美丽的话,自己就输了一大截,加上气质分,能力分,她就更加输的一塌糊涂。来之前她请人帮忙打听了一下,这位对手是电视台如今炙手可热的记者,屡立战功,早已名声大噪。
她以为就是那种不解风情蓬头垢面的工作狂,可是见了面才发现,是那种成功的精英形象,相比起来,自己不过是还没出象牙塔的愣头青而已。
“我想请季小姐离开然然哥。”女孩子声音清甜温柔,季禾觉得习季然真是不识好歹。
“我先问问,你是怎么确定我跟习季然在一起了呢?”被糊里糊涂扯进这趟浑水,她好歹要知道给所以然吧。
“这是前两天有人寄给我的。”女孩子从学生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整整齐齐地放在水纹桌上。
一整沓,厚厚匝匝,全是她跟习季然两人的笑闹互动,甚至还有两人在她小区里同进同出的镜头,季禾心里一惊,常年掌握镜头的她知道,这里面两人眉眼之间都是默契和熟稔,不是任何处理得出来的效果。
那么这个有心人,到底是谁?
“那温小姐凭什么就断定我会拱手相让,你也知道,习季然长相拿得出手,身家背景也是让咱们这些小市民望尘莫及,这到嘴的肥肉,我为什么要给你?”季禾闲闲地靠在沙发上,斜睨着桌子对面的女孩儿。
果然,还是颗青涩的果子,脸色通红:“季小姐,您别这样,我知道像你肯定瞧不上我这样的女孩子,觉得我配不上然然哥,可是我很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一切。离开了他我就觉得世界一片黑暗了。”
季禾抿了口咖啡,细细看着这个掉进情网的女孩子,在最天真的年龄里,爱上一个永远都不属于某一个人的男人,这是最让人无可奈何又痛惜万分的事。她曾经也所爱非人,所以更加明白这种无望,这种落入蛛网却越挣扎越心伤的感受。
“温小姐,你以为爱情是什么?是海枯石烂的誓言?可是,誓言都带着口字,而男人经过嘴的话,通常不经过心的。”季禾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悲观论了,可是为今之计,趁早让这小丫头明白真理才是重点,“你以为习季然是什么情圣吗?他不过比平常人嘴上多抹了点蜜而已。他有多久没联系你了?”
“有一个月零三天了。”女孩儿声音低落,显得有些委屈。
“好,那我告诉你,他这一个月的行踪,头一个星期带着电影《樱之物语》的女主角去法国玩了一大圈,回来就分了。第二个星期跟公司里新来的秘书打得火热每天玫瑰巧克力,没两天腻味了连人都炒了。”季禾看着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下了一剂猛药,继续胡诌,“第三周的时候,喏,就是跟我一块儿,带着我大街小巷吃美食,前两天就翻脸无情把我给踹了,据说又看上一新出道的嫩模了。”
“怎么,你还以为习季然会回到你身边吗?会一直围着你转吗?”
她明显看到对方在哆嗦,那咖啡杯的手抖得厉害,估计也差不多了,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仿佛镇定了一下,从新开口:“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女孩儿的声音,害怕又坚定,仿佛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支持。
这倒是计划外的状况,季禾心里对习季然的不满越来越严重,但也只有苦口婆心就事论事:“你还在念大二,是准备生下来吗?如果习季然翻脸不认账,你是打算休学自己养活吗?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们家不算小康,还有个弟弟在念书,你觉得你父母会原谅你吗?”
“他不会抛弃我们的。”女孩儿有些绝望。
“小姑娘,听姐一句劝,别傻了,习季然不是能够托付终生的人选,他的人生暂时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的,我认识一姑娘,比你美一百倍,也怀过他的孩子,可是现在呢,落得个流产后调养不当,终生不孕了。”季禾觉得,自己是在拯救失足边缘女孩儿,事关重大,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实话告诉你吧,习季然知道我来找你,这是他让我转交的分手费,他对每一个前女友都大方,却不愿意多停留一秒钟。你好好想想,是自己家人以及前途重要,还是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感情重要。”
言尽于此,季禾起身离开。
出了咖啡厅她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事物通通变成一片混沌,而她像是站在一片海洋的中心,只能被铺天盖地的海水淹没。
按了好几下才循着声音找到自己的车,季禾绕着换线开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暮色四合,整个城市被看似温暖实则清冷的灯光覆盖,火气才慢慢平息。车子开到楼底下的时候她仰起头,房间的灯是开着的,窗户上有模糊的剪影,明明那么温暖,却又那么恶劣。
照例,大妈大婶都在“好心帮忙”,看到她回来就朝她笑:“你们家小习可真是没话说,做的蛋糕那叫一个绝活,小季啊,你能嫁这么一个老公,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哟。我们家那丫头就没这运道了。”
明明知道是个误会,可季禾看倚在厨房门口,还绑着萌系围裙的习季然只看着她笑得颠倒众生,却不出言解释。
季禾今天也没心情解释:“我不吃了,很累,阿姨你们说话小点声,我想休息了。”
……
洗完澡出来就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只剩下习季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她:“怎么了?被一小丫头气着了?瞧你那点出息。”
这话他说的轻轻巧巧,好像祸端不是自己惹出来的,好像自己是个事外人一样。季禾刚下去的脾气又上来了,把擦头发的毛巾使劲往他身上一掼:“我告诉你习季然,这种缺德事我季禾不会再帮你干第二回的,你这样下去是会断子绝孙的!我等着看您老人家孤独终老的模样!”
“嘿嘿,怎么说话的,我不就甩了一小丫头片子嘛,至于发这么大的火这么咒我的吗?我甩了她那是为她好,当初本来就是方二那厮非架秧子让我追人家的,这样的妞儿根本就不是我的菜!”习季然说得理所当然,一点自责的表情都没有。
季禾看着寒心,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抽了他一耳刮子,把他打懵了,自己也懵了,她不知道这一巴掌是为了那个女孩儿,还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季禾你发什么疯啊!”习季然先反应过来,火冒三丈。
“那女孩儿才多大,不喜欢你就跟人家上床,你还不负责任地让人家怀孕,习季然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啊,你他妈连畜生都不如!”说完这话,季禾就回了房间,反锁了房门。连多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只靠着房门瘫坐下来,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筋疲力尽。
她很绝望,心里的难受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刻,痛楚也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汹涌猛烈。这样的习季然,不是她心目中的习季然,不是那个曾经让她有片刻心动的习季然,也不是那个决定一辈子相互依靠互相信任的习季然。
26、推波助澜的误会(下)
习季然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故弄懵了, 等听到她猛地关上门的声音才彻底回神。方二那蠢货,出的馊主意, 说什么女人需要受到刺激才能真正认清楚自己的心,需要另外一个女人来刺激云云的,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实他自己也冤得慌,那学生妹子当初是母亲生病非要卖身救母,当时正碰着方二了,他一看,嘿,这么纯的主儿,不留给自己人不是亏得慌?然后就硬塞给他了, 习季然那时候刚回国, 公司的事老头的事一大堆需要料理的,哪来的闲工夫风花雪月啊。看她可怜就塞了张支票给打发了,哪知道这一下就不得了了。人女孩儿自诩不是忘恩负义的主儿,天天逮着机会就要为他做这做那, 动辄摆出无害纯真的委屈面孔, 他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算是混了俩月,发现这样下去不成,不能毁了人家女孩儿,更重要的是不能自毁前途啊,他是要为某人守身如玉的!索性就断了她所有的念头, 让她找不着人。
这回完全是方二那货脑子一热,想出这么个缺德点子,为了加点油添点醋,还特地寄了沓照片过去,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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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现在确实是闹得太大了,闹得他都收不了场了。
“柴火妞儿你先开门,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剁椒鱼头,你来尝尝!”习季然端着瓷盘,试图让香味飘进去诱惑她。
半晌,毫无动静。
“这事儿我真是冤枉的,我跟那女孩儿真没什么,我都没跟她那啥,怎么就平白无故蹦出来一孩子了呢?难道她已经逆天到能孤雌生殖?”习季然变换招数,为自己辩驳。
“你现在倒是撇的干净,提上裤子就做甩手掌柜,就算是真有孩子了你到时候也能否认不是自己的,总之,怎么着都是你有理,错在别人身上!”季禾想了想,自己似乎因为对方纯良的长相,过分信任那个陌生的女孩儿的一面之词了。
“天地良心,我能对着□□起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我……我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呢!”习季然急得脸色通红,这种奇耻大辱的话都豁出去说出来了。说完意识到刚刚说的话,恨不得挑个地缝钻进去的了,他风流倜傥多情一世的名声,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季禾在里面听得心里也是刮起了惊涛骇浪,习季然在她心里的定位就是千好万好,可就只两条,嘴皮子太毒和花心,足足花心这一条,就能够轻易地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在她看来,花心的男人就是最没责任感的人,这样的男人嫁了还不如当尼姑。是以几年前姥姥试图跟他老习家结亲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
虽然说相信习季然是个处男还不如相信今天最后一天世界会毁灭,还不如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穿越重生这回事,可是这时候,对比那个清纯如百合的女学生,她却更愿意相信习季然。
开门出来的时候习季然已经不在了,估计露了底线自己也觉得丢脸,先撤退了。季禾看着一桌子她爱吃的菜肴,在柔和的灯光里更显得诱惑而美味。季禾突然就笑了,就像是三月春风吹过寒冰,似乎有冰封的生命,已经开始萌芽。
……
方二刚开门就遭遇了迎面一击,一个措手不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闷拳,站稳身子的时候,鼻血就像溪流一样,欢快着,哗啦啦地,流淌着。
“你疯了吧?!”他看着门外气急败坏,脸色又红又宓娜恕
“对,我疯了,那也是被你害的,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子以后都没脸见人了!”习季然觉得丢脸丢到南美洲了,以前所有美好的,受世人赞扬的形象,瞬间碎了一地了。
“到底出啥事了,来跟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行行好吧,再让你出主意,我这辈子就别指望能抱得美人归了!”习季然撒完火,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
方二抹了把鼻血,朝屋里撒娇:“平平,我流血了,我头好晕……”
……
季紫最近很是苦恼,她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无解的苦恼。她终于发现比高考落榜回炉重考,比补考不过重考没抓住重点还要绝望的事,那就是……爱上自己的堂叔!
本来还不知道自己那时常脸红心跳,尤其是对方一凑近心就怦怦乱跳的诡异现象是因何而来的,经何蓉这么一点拨,她一边是豁然开朗,一边是苦涩难当。
以至于每天进他办公室,都成了喜忧参半的差事。季紫看着桌上的日历,既盼望着时间飞逝,自己好早日解脱,不再备受道德伦理和感情问题双重煎熬(虽然何蓉说她敢动这份心思就已经说明她打心眼里视节操维粪土了= =),可又隐隐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去学校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第一百七十三次感受到外面人的视线,季弈城抬起头,罕见地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像是洞悉到她那不可说的心思,又像只是一个单纯的长辈对晚辈的鼓励。
季紫闹了个大红脸,慌忙低下头翻手里的文件。
“季助理,你拿反了。”要进去签字的覃黎明好心出言提醒,嘴角挂着跟刚刚某人一样的笑容。
季紫更觉得无地自容了,脑袋都快钻到桌子底下了。
“季助理啊,周末的时候单位有个聚会,我们准备去附近漂流,你要报名参加吗?”出来的时候覃秘书征询。
这种集体活动一般都是不用花钱还包吃包住的,季紫向来秉承嗟来之食来者不拒的原则,当然乐意之至。而且现在这么热,去漂流是多清凉解暑的好事啊。
季紫一边感谢单位周到体贴的考虑,一边准备爽快地报名。就有声音替她做了主张:“她周末要加班,去不成。”
刚刚还在纠结着喜不喜欢他的季紫,这一瞬间,所有感情都转化为怨念了:“我又没什么本事,加班也干不了什么大事,能不能拒绝啊?”
季弈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直接而坦白的否定了她的要求。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动心,你说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季紫很苦郁地发泄。
“对啊,不是瞎了眼谁会看上自己堂叔啊。”何蓉向来重口,禁忌小说看了太多,接受能力就变强了,“其实你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啊?有什么可能?”季紫捂着电话低声问,急于给自己的感情找一条出路。
“私奔啊,你俩就跟那嫦娥似的,私奔到月球去,到时候谁还管得着你们是不是叔侄啊,就是爷孙都没人干涉。”
“去shi!”季禾愤愤挂上电话。
虽然知道极为不靠谱,但是季紫还是忍不住在座位上联想翩跹了起来。可是想象得再美好,最后都只化作泡影,风一吹,就散的无迹可寻。
季紫叹了今天来的第一百七十四口气,又朝某人投去第一百七十四眼。
且不说两人私奔的事,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这个堂叔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自己。首先,不是谁都像她一样没有伦理纲常意识,其次,她每回都表现的这么差劲,屡屡让他皱眉不满,还有什么资格让人对自己动心?
不行,要振作。
季紫拿出看了一个星期都没看完的资料,专心致志地研究了起来,心里为自己打气,周末陪着他加班,一定要表现的优秀一些!
……
说是加班,其实季紫根本没被分配什么任务,还是偶尔冲杯咖啡,顶多就是订个外卖。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把咖啡泡成最好喝的状态,订了最有口碑的外卖,可季紫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施展魅力的机会。
季弈城终于注意到门口徘徊的人,比划了个进来的手势。
季紫觉得自己的良苦用心没白费,屁颠颠地进来,堆起满脸笑容:“副市长,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她穿着职业套装,衬衣是v字领,因为刻意恭敬而弯下腰的动作,露出里面大好的春光。
季弈城放下笔:“季助理似乎很闲?”
季紫点头如小鸡捣米,一脸襟抱未展的模样,带着期待的眼神开口:“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他似乎思考了很久,看着她一直微笑着弯着腰也不让她坐下来或是站直了,等到季紫觉得自己都快僵成一个驼背老婆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我知道季助理一向热爱工作,勤恳向上,既然如此,那就再去给我泡杯咖啡吧。”
“……”季紫好想挠墙,既然闲成这样那干嘛还让她加班?!不知道她刚看着同事们从漂流现场发的微博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吗?!
季紫在茶水间煮咖啡的时候产生了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她到底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地看上这可恶的堂叔啊?!
27、诶哟,天雷
季紫半个下午都在看同一份文件, 文件里只有一个主角,叫做季弈城。
没错, 她看的是她堂叔的简历。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堂叔是天之骄子, 搁哪里都是佼佼者,所以潜意识里以为他就像那些背景优越的官二代一样是空降,没吃什么苦头就坐上了现在的这个位置的。可是简历文件上的丰富的经验和历史,字字句句都在说明,他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现在的。说是简历,其实也不准确, 文件里还有他当初在基层的照片, 穿着很朴素的衣衫,却依然掩盖不了那份绝世的风华,在庸碌之人中,更显鹤立鸡群。可是他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和投入, 张张照片里举手投足之间, 都展露着心系于民的关注。
季紫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季弈城是最帅的,最无可匹敌的。
当然,这个观点,在晚上他亲自为她戴上良渚小玉环吊坠的时候,被推翻了经过了上一回致命的打击,再次被送到礼服店门口的时候, 她已经没有多少期待了。季弈城根本就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人,指望他懂点浪漫还不如指望自己考试拿80分来得容易。
可是现在,季弈城又一次让她大跌眼镜了。
进门的第一句话不是开口让导购挑件性价比最高的礼服,而是礼貌地问了句:“之前预定的礼服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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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购自然认得这不同凡响的大人物,笑得殷勤而恭敬:“季先生,已经到了,现在就要试穿吗?”
“嗯,就现在穿,造型师马上就到。”
季紫心跳加快,血液流速也像加了马力,奔腾了起来,他,他今天干嘛突然这么讲究了?
晚礼服十分正式,是裸色复古曳地装,绸缎柔滑似水,垂坠感极好,本来整个脚都能被盖住的,可是银色的高跟鞋足足有八公分,穿上去跟踩高跷似的,就恰到好处的露出精致的脚背。季紫最近喜欢上了糖果色,脚趾甲正好涂着淡蜜色指甲油,跟身上的搭配也恰到好处,甚至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导购把她的身材和脸蛋皮肤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季紫晕乎乎地受着,就一直对着镜子咧着嘴傻乐。哪有不想成为公主的女孩儿,只是家庭的原因,父母的忽视,加上姐姐的优秀,常常掩埋了她的一切光芒。所以但凡是大场合,她总是显得低调而静默,尽职尽责地担当着背景角色。虽然嘴上毫无怨言,但是心底里,总是对那些艳惊四座的聚光灯下的位置有向往的。
造型师花了整整三个钟头才完工,季紫都顾不上看镜子里的自己,提着裙子就冲到他面前求表扬。季弈城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只是快得一闪而过,叫她疑心是不是错觉。
他最后的反应很淡,只是点了点头:“还不错。”
什么嘛,比上回她穿那件普通礼服的反应还要平淡,是不是做的造型破坏整体形象了啊?她抱着怀疑的态度照镜子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镜子里的人是谁?
因为她头发不长,只是微微卷曲了一下,柔柔地贴在右边,左边堪堪留下一缕,让她整个人有了平衡感。因为头发短,就理所当然地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上延伸到白玉般的耳垂,是一种一目了然却又半遮半露的风采,有些古典,又有些调皮。
季紫呆立在镜子面前跟镜子里的陌生人熟悉的过程中,季弈城拿出一个丝绒盒。他看了眼兀自发呆的人,径自打开盒子取出吊坠,就走到她身前为她戴上。
托这高跟鞋的福,一米六几的季紫竟然也能及到眼前人的鼻子,鼻端萦绕的熟悉的阳刚之气唤回她的理智,可是突然靠近的人,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现在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对于他的接近,更是又惊又惧,可偏偏无法抗拒,甚至在心底又有了违背良心受到唾弃的欣喜。
一向冷然的季弈城,今晚上显得极为温柔优雅,一身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姿越发修长,气质清贵却不浮华。他嘴角微微带着笑意,为她带上吊坠的动作明明是循规蹈矩,可季紫就是感觉从他呼出的热气辐射到的脖子处开始,热气在悄悄蔓延,像是雨后疯长的春笋,霎时覆盖了她整个人。
他绅士退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得到季紫殷红的脸颊,还有那犹如垂丝海棠花苞的耳垂,红得几欲滴血。
“看看,合适吗?”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出声,季紫才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镜子里的人。
因为礼服是抹胸式的,脖子锁骨处都只是裸…露出瓷白如玉的肌肤,显得有些单薄,而他刚刚亲手为她戴上的,是一枚古玉,黑色的线绳蜿蜒到后脖子,跟乌黑莹亮的秀发融为一体,而那块良渚玉环,大雅不雕,沁着最原始最神秘最典丽的清茜色,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正胸前,散发着静谧却夺目的气息。
不是珍珠项链那样圆润光亮,不是钻石项链那样璀璨耀眼,可是在季紫眼里,这块他亲手替他带上的玉环,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维妞斜眼之,你倒是有眼光……)
“这个,宴会结束之后可不可以送我啊?”季紫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环,饱含期待地狮子大开口。
季弈城看了她一眼,那眼光,似有戏谑,道:“那是要留给我未来的合法妻子的。”
季紫脸色一红,总觉得,他故意咬重了合法两个字,像是有什么暗示似的。
……
本来以为装扮得这样隆重,至少是国宴那个级别的,可是到场的时候才发现,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甚至还不及当日□□孙子满月宴三分之一的人。
“为什么上回参加柳书记孙子的满月宴时穿得那么敷衍,今天却这么精心打扮啊?”季紫有些诧
异,这看起来还不如当日那么气势磅礴呢。
季弈城的回答,语气很是清淡,语言却很是刻薄:“因为他不配。”
“……”季紫被噎着了,看看,人家副市长都敢明目张胆地鄙视上级,而她,竟然连反抗上级的心理都不敢有,真是孬种到家了!
来接待的是今天的新人和另一对璧人。
季紫看着新郎颜培云玉树临风新娘席阮高贵优雅,反而觉得不够亲切,倒是旁边一对,她看着挺舒心挺一见如故的。尤其是那个穿着嫩黄色礼服的少妇,说是少妇,其实看着特别年轻,季紫老远就看到她吊在自己高大英俊的丈夫的臂弯里撒娇,眉眼间都是被宠溺出来的幸福。
唉,她瞟了眼身边的人,她就是做梦,都不可能这么幸福了。
席间又遇到那个娇美的少妇,为人十分亲切,看她一个人有些百无聊赖,主动上来搭讪:“镁铝?怎么一个人?”
学的是纨绔子弟泡妞儿的语气,季紫噗嗤一下子笑出来了:“你好,我叫季紫,不是金属。”
对方也热情握住她伸出的右手:“好吧,阿紫姑娘,我叫颜北北。”
不知是年龄相仿还是志趣相投,两人才不到半小时,已经从今天的婚宴很无聊聊到最近的哪个作者出的书结局更坑爹这种话题了。
“啊,对了,我刚刚听到新郎官喊你老公大哥,怎么你又喊他们二哥二嫂啊?”季紫这个问题从进门开始就憋起,都快内伤了。
颜北北已为人…妻,眉梢眼角沾染了些妩媚而慵懒的风情,这时候笑得像只猫:“嘿嘿,因为我跟颜培风是乱伦啊,其实我是他妹妹。”
啊!季紫终于明白为何对她一见如故了,尼玛这完全是前辈啊前辈!
颜北北看着她一脸激动的模样,不知何故:“阿紫,你怎么了?要上洗手间吗?”
季紫双手郑重地握起她的手,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前辈,请赐教!”
……
又过了半小时,两个女人早已经超越了交心的地步,就恨不得拜个天地结义金兰了。颜北北将毕生所得经验倾囊相授:“这男人啊,都是下半身动物,你得有足够的女人味儿,拿下他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这话要是颜培风听到了肯定会沉默半晌的,要知道,颜北北生孩子之前,连女人味都不知道是神马东西的。
颜北北说完这个不经意瞄了瞄她胸口,颇有些嫉妒:“啧啧,比我这二次发育的人还澎湃的胸器,勾引不来的就只有柳下惠了。”
季紫眼睛四处乱瞄,喝了口手上的香槟,不敢接茬。她光着身子站在某人面前,他都能够板着脸跟开会似的,谈何勾引?
“诶,北北,你跟你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有罪恶感吗?有没有在心灵上收到道德伦理的谴责这种感觉,有没有做过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万人鄙视的梦啊?”季紫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可对方还来不及回答,宴会厅的那头好像出现骚动了,颜北北扭过头看了半晌,转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我儿子又犯浑了,你等等啊,我去收拾收拾这小子,让他老实点。”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被雷得外焦里嫩的季紫站在原地。
不仅兄妹乱伦,还生了孩子?!
这世界到底肿么了?
……
季弈城找到熟悉的人影的时候就发现她脚步有些虚浮了。备受刺激的季紫早已猛灌了好几杯各色杂酒,脸色烧的通红,看到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微微左右晃动的,常常让自己把持不住的人影,急急凑了上去。
还没到他跟前季紫就觉得酒精上头,一个脚软,差点歪道在地上。不过只是差点,最后的结果却是歪道在熟悉的人的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厚实,跌进去虽然也有点小痛,但是却更甜。季紫像是被刚刚结交的好友激励了,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睁着因为酒意更显璀璨的眸子,在大庭广众下,在灯光人影间,放开了胆子道:“上次我发现你的吻技还不错,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
放出豪言壮语之后,不等所有人反应,季紫就踮着脚,拉下他的脖子,将嘴巴凑了上去……
29、罪魁祸首
29
这一天的朝阳仿佛餍足, 显得格外饱满,甚至脸蛋还带着蔷薇色, 暖烘烘地挂在空中,觑着眼俯瞰众生。
啊痛, 痛痛痛……
头痛,可又不止头痛,好像浑身上下哪儿都通。季紫觉得自己肯定是出车祸了,还被无良车子从身上碾过去碾过来反复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季紫眨巴了好几下,才发现对面的肇事车辆。这绝对是捷豹!瞧这霸气外露的剑眉,瞧这纤长如扇的睫毛, 瞧这山脉一样高挺的鼻梁, 瞧这薄洌如到的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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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这不是捷豹,这是……季弈城!
季紫终于反应过来,吓得一个翻身, 噗通一声摔地上了。直接接触地面感受到冰凉, 她才惊觉自己身上竟然未着寸缕……
被单被他压在身下,季紫不敢惊动,爬到床那头去找,才发现那价值连城的礼服已经被哪个恶魔撕成破布了,巡视了一圈,唯一能穿的就只有他的白衬衣了。
这个时候,头疼浑身疼已经被惊吓得一哄而散了。季紫机械地穿上衣服, 茫然地在屋子里找寻自己可以待的地方。
季弈城其实在她落地的时候已经醒来了,半眯着眼睛看她像只迷路的羔羊似的满屋子转悠,最后慎重地躲到了……窗帘后面的角落里。
……
“你在这里干嘛?”他状似拉开窗帘的时候不经意发现躲在角落碎碎念的人。衬衣很大,罩在她身上像是裙子,蹲下身的时候衣摆都能落到地上。
季紫浑身一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面对,只能背着人闷闷回答:“长蘑菇。”
“不错,早餐就吃蘑菇汤吧。”季弈城清淡开口,不再理会她,径自往洗漱间去。
季紫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心里有些委屈,霍得站起身转个头想出声质问,却正对上他□□的布满抓痕的后背,顿时又烧红了脸,话问出口气势都去了一大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季弈城转身,眼睛里没多少她看得懂的情绪在里面:“哦?我对你怎么了?”
季紫脸憋得越来越红:“你看着屋子里的情况难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亏她比他小好几岁,都一清二楚!
季弈城做恍然大悟状:“哦,你是说昨晚上的事啊?”
“哼,难道你就不应该给个说法吗?!”虽然她早已对他心生恋慕,但并不代表她是这样不懂洁身自好,随随便便的人。况且,两个人是叔侄关系,她根本没那胆子越雷池一步,要不是他,昨晚上的荒唐事怎么会发生?!就算他喝醉了,也不应该这样盲目地饥不择食啊,都不考虑自己以后的脸往哪儿搁吗?!想到这里,季紫更加气愤了,“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有脸出去面对大家吗?!”
季弈城靠在门上,显得有些随意的慵懒:“哦?你确定没脸面对大家的是我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上整个宴会上的人都目睹了我被醉酒后的你强吻的整个过程。”
季紫眼睛蓦地瞪大,里面全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你,你胡说!”
仿佛觉得这个地雷还不够,他继续扔着手榴弹:“如果不相信,我觉得保安室的录音肯定会为我作证。”
“那就算是这样,你……不应该拒绝的吗?干嘛还要顺水推舟,甚至还得寸进尺!”想到这层,季紫脸又红了。
季弈城用下巴指了指摊在地上的一堆高级破布:“当然,你意犹未尽地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撕了自己和我的衣服这件事,估计也有证据留下。”
她难得脑袋灵光一回,反驳回去:“既然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这衣服也有可能是你兽性大发的时候撕的!”
说到最后,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貌似模糊的记忆里慢慢拼凑出了些许片段,好像罪魁祸首真的是她……
“怎么?记起来了?”季弈城低笑,“那么我们应该重新考量下,这次酒后失德,谁该承担大部分责任了。”
季紫理亏,又觉得羞愤又觉得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不对劲,站在原地较量了半天,还是转身继续蹲在角落长蘑菇了……
这种“我竟然跟我的亲堂叔发生了不伦关系”天涯情感频道的常见标题,季紫偶尔还会抱着好奇的心态点进去有滋有味的浏览着,觉得这样的禁忌之恋还真挺刺激的。可是现在,这样遭万人唾弃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最关键的是她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虽然再没有底线,没有脑袋,她也觉得太惊悚了。
季紫不敢想象,一向器重这个堂叔的她爸妈,知道这样清廉秉正,十全十美的堂弟被自己没出息的女儿染指了,会是什么反应……
衣服和食物都送过来了,季紫还在角落里思考,右手无意识地在脚边的地板上画圈圈,一个圆一个扁,十分心不在焉。
“面壁的事不用着急,先过来吃饭吧。”季弈城早已穿戴整齐,恢复衣着光鲜神清气爽的模样。
季紫确实饿了,又饿又累,慢慢地磨到饭桌前又被他看了一眼,自觉地转身刷牙去了。
因为不知道衣服送过来了,季紫还是穿着他的白衬衣,坐上椅子的时候衣服往上拉,露出大腿腿根和若隐若现的卡通内裤,季弈城不经意扫到了,似乎想起昨夜的销魂,身下又是一紧。她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半起身够桌子那边的蛋黄酱,衣服整个跟着身子上去了,下半身的风光乍然泄露无遗。
叉子戳到瓷盘上的尖锐之声突然响起,季紫看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季弈城捏了捏拳头,脸色不太好看:“我们俩谈谈责任问题吧。”
季紫结结巴巴:“你……你想怎么样?只……只要你不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我,我什么都答应。”
季弈城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作为长辈,也不好与你为难。我家里离你学校也近,最近正好缺个做家务的,你就搬到我那儿去吧,替我分分忧。”
“啊?”季紫半咬在嘴里的土司就那么突兀地掉了下来,涂上去的蛋黄酱在下落的过程中,沾得身上的白衬衣一片狼藉。
季弈城只瞟了一眼:“那件礼服和这件衬衣,一共是21400块,用你的等你把这些都还了,昨晚上的事我就绝口不提。”
“……”季紫老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前因后果,这些又好像都跟他说的没有出入,昨晚上礼服上面的吊牌她也看过,他并没有坑她啊。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啊!!!!”
季紫突然记起来了,低下头朝自己腿上确认了一眼,再看看正面无表情继续吃东西的季弈城,很淡定很灵活地变身一条泥鳅,钻到铺了桌布的桌子底下去了……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还没穿裤子……
照道理说债多不愁虱多不痒脸丢多了就没脸没皮了啊,那为毛她还是羞得连脚趾头都红了?!
……
季禾气势汹汹的冲进来的时候季弈城还在老神在在的吃培根,只抬了个眼皮子,不咸不淡地瞟了眼跟在后面等着看热闹的习季然:“大哥没教你进门前得敲门吗?”
“小叔,季紫在哪儿?!”说完就满屋子瞅瞅瞄瞄。
桌子下的季紫听出她语气里快要掀房顶的怒气,打了个冷颤,讨好般地抱住了一条腿,蹭了蹭,基本传达了拍马屁抱大腿的意思。
季弈城一脸平静如水:“找她干什么?”
“这家伙昨晚上干出这么败坏门风的事,小叔你难道觉得她不该受到教训吗?”季禾都能想得到那对爹妈知道之后季紫八成是要逐出家门的命运了。
“喝醉酒的人,行为有些出格,是可以理解的。”他继续不动声色。
桌子下的人几乎都快感激涕零了,用脸继续蹭了蹭他的腿,表达感激之情。
“比如你,上回喝酒之后,还当众对习三儿表白了呢。”他静静地看了习季然一眼,习季然后脊背一凉,立马配合着点头,“可不是,那回酒吧里人可多了,我死活拽不动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丢脸了。”
“……”季禾前些时因为工作的闹心事,没少喝醉,也没少跟习季然混一块儿,所以也不敢打包票,只问了一句:“那后来怎么样了?”
实在是害怕某人渗着寒意的眼色了,习季然忙拉着她往外走:“诶,祖宗,咱俩换个地儿说吧,你非得丢脸丢到你叔跟前儿吗?”
“习季然你别满嘴跑火车的侮辱我了,我怎么会跟你表白,我眼睛糊了鸡屎还是心里蒙了猪油啊!还是那天晚上整个酒吧就你一个男的了?!”
“……我怎么了?我长得不好看吗?怎么跟我表白就算侮辱你了呢?!那些个觊觎我的女的从东直门排到三亚天涯海角了都!”某人不服气了。
“行了处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二十多年没拿下一女的还肖想着全世界?”
“……”
等到二人声音渐渐隐去,季弈城试着把桌下的人喊出来,摇了摇腿,没反应,再摇了摇,还是没反应。
他终于觉得好奇,撩开桌布弯腰一看。
桌子下的季紫竟然像个考拉熊一样抱着他的腿,睡着了……
30、表白
30
这两天栏目组的任务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习惯了东奔西跑的季禾陡然闲暇了下来,坐在电脑前还有些不适应了。
习季然发过来一个十分欠揍又猥琐的谄媚表情。
“放!”
“上班时间, 有点白领的修养!”
“拿出修养对你,还不如拿肉包子喂狗呢。”季禾闲得无聊, 有一句每一句地跟他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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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相求,暂不计较。晚上有空不?”
“干嘛?”
“毕业十年聚会,没女朋友撑场子很跌份儿的。”
“哟呵,你在东直门到天涯海角直接随随便便就能拎一个出来,还犯得着来求我啊?”季禾突然发现讽刺习季然是件很大快人心的事。
“别啊,咱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帮忙没话说, 只是听说你最近去了苏富比拍卖会, 嗯哼,你懂的。”附上一个坏笑的表情。
“你趁火打劫!”怒!
“我承认,我还可以落井下石地在某人高中同学面前普及普及某人还是那啥……”又是一个挑眉坏笑。这边廖大姐一抬头,就看到季禾捂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跟那笑得奸贼。她诧异了, 这大夏天的捧着滚烫的杯子还这么乐呵?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吧?
最后习季然被迫低头, 做出割地赔款的退让,为了表示诚心,晚上季禾还特地回家换了套体面衣服上了个淡妆如约而至了。
一见面习季然就冲她龇牙咧嘴:“我就没见过这么狠的女人,不吭我一顿你睡不着是吧?”
“废话,谁二坑谁,这是真理,不知道吗?”
……
聚会在一个大包厢里, 有些乌烟瘴气,季禾一进去就被浓重的烟雾给呛得流眼泪了。当初习季然皮的不成样儿了,习爸爸见一次抽一回,不打得皮开肉绽就不撒鞭子的,习妈妈心疼儿子,只有把他送到封闭式的寄宿学校去了。那学校是出了名的收费高,养的也都是这些个不成器的二代们,所以一个班到毕业的时候别的没学会,兄弟情义倒是在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中培养了起来。
现在毕业十年了,更是良莠不齐,包房里就显得有鱼龙混杂之感了。
一见习季然进来,好几个人立马凑了上来,朝着季禾瞄了好几眼才冲他开着不怀好意的玩笑:“哟,这习公子又换一拨了?”
习季然只觉得腰上的肉都快被拧掉了,皱着眉狠狠报复了对方一拳:“说什么混账话,劳资找的是女朋友,不是打群架!”
季禾这才打量了那几个人,是有些参差不齐之感。不同于习季然平时混的那群高级精英的衣冠楚楚,这里的人都显得挺随意的,还有穿着沙滩碎花裤就来了的人。这样反倒显得她的精心装扮有些过于隆重了。
“嫂子好,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易江苏,主要是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在江苏混,于是就取了个这么好记的名字。”
季禾看着对方跨越大半个脸颊的刀疤,心说真是名不可貌相啊。
“嫂子您长得可真是又精致又漂亮,比大哥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强了好几个档次了。我叫范二,是大哥高中时的下铺。”
“呵呵,你好,范二兄弟。我叫季禾,是你们新上任的大嫂。”季禾僵硬地笑着,被这名雷得都语无伦次了。
……
季禾本来以为就跟精英人士的商业聚会一样房产股市,政策投标无聊透顶的,可最后意外的融入了,并且玩得很嗨。正好聚会碰上一个同学的生日,最后切蛋糕喝啤酒更加把聚会氛围推上了制高点。
习季然刚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自己带来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竟然眉飞色舞地在情歌对唱?!
“大哥,你可真有眼光,这回的女朋友真选对了,长得漂亮水灵拿得出手,性格还不拘小节,有我们江湖中人的豪爽之气,一点不像你之前的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小家子,这样的才是真性情!”别人越是赞不绝口,习季然心里反倒越是不痛快了。就好比一块宝贝,只有自己发现它的闪光点就能收入囊中好好珍藏了,倘若让比人也看到了,你收藏之路就多了竞争多了困难了。
一曲终了,寿星公意犹未尽,正准备邀请佳人再来一首的时候话筒就瞬间乾坤大挪移了。习季然黑着脸抓着话筒:“别仗着自己是寿星就这么霸道,今天该是你陪陪你妈的日子,二十几年前拼死拼活把你这大块头生下来,她容易么她?!”
季禾心里觉得好像,不知道是谁还没到生日就开始大张旗鼓的大肆庆祝恨不得摆上流水席呢。
不过这样想着,好像这二货的生日又快到了。这人挺变态的,过个生日都吵得亲戚朋友不安生,尤其苦恼的是她,哪年的生日礼物不合心意他就要摆好几天脸色,就跟谁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不搭理人。
正沉浸在今年的礼物又得换什么花样的时候,背景有袅袅音乐响起。
是首对唱情歌,《明明很爱你》。
前面的节奏轻快而短促,女声开始唱起的时候季禾还愣愣地看着大屏幕,一言未发。
奇怪,刚刚跟首次见面的寿星公一起唱小酒窝都没啥感觉,怎么跟一起混了这么多年的习季然唱这样一首平凡无奇的歌,她却无端地觉得脸红呢?
“柴火妞儿,发什么愣呢,赶紧唱啊。”
季禾这才回神,拿着话筒开始唱了起来:
“有多少人在身边 我们都视而不见
彼此却忍不住地看几眼 感觉强烈
一句微笑的方便 已经暗示到极限
没勇气的人犹豫的瞬间 幸福就飘过眼前”
艰难地唱完一段,季禾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包房里温度太高,她脸上都快烧着了。偷偷瞥了眼正在唱男声的习季然,他唱得投入,声音压低了一点,显得十分磁性。似乎感受到她的偷窥的视线,习季然也朝这里看了过来。
季禾头一回觉得心虚,像是干坏事被抓了个正着,忙撇过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喂,柴火妞儿。”
“干嘛!”她没好气。
“到合唱部分了,你别只顾着看灯了。”似乎还带着压抑的笑声。
“……”
两人的合唱真算得上是惨不忍睹,最后一句唱完的时候,季禾忙扔了手里的烫手山芋,想夺路而逃。
却被大群不讲道理的人堵在了台上!
不是吧,唱得这么烂,难道还要喊安可?季禾傻眼。
现实却更残酷。
“老大,表白!老大,表白!”底下的人突然出声,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那气势,估计就跟当初陈胜吴广起义揭竿而起的场面似的。
季禾被这架势吓得不轻,本能地转过头去看习季然。他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坏笑表情,显得有些正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大捧红得发亮的玫瑰,一本正经地递了过来:“柴火妞儿,你愿意像歌里唱的那样,做我的唯一吗?”
包房的灯是一闪一闪的满天星,然而此刻,却遥遥不及他眼里星辰亮度的万分之一。
……
季紫刚刚从习妈妈那儿学了木瓜雪蛤的做法,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尝试。结果她才品味了第二勺,对面的人就出声了:“再给我盛一碗。”
季紫觉得很高兴,自己的劳动成果被肯定,总归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又吃了一勺,对面的人碗又空了:“再去盛一碗。”
……
“再去盛一碗。”季弈城第四次面无表情地递过碗。
“没了,最后一碗你刚刚吃了。”季紫怀疑他肚子会不会破掉。
“哦。”很淡定的收了碗,然后在她目瞪口呆的状态下从容地拿过她的那碗,优雅迅速地消灭。
等到季紫回神,劳动了整个下午的成果,就只剩下两个空碗两个瓷勺一个空锅子了……
季紫安慰自己,别气别气,这说明你天资聪颖,尤其在甜品上天赋异禀,首度尝试就能让人觉得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是太好吃了吗?那我明天再炖怎么样?”季紫欢心提议。
“不用了,其实挺难吃的,我吃那么多主要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其次,这个东西,你吃了不好。”季弈城简单解释今天反常的胃口。
“为什么不好啊?挺有营养的啊。”季紫眨眨眼,不理解。
“现在的尺寸刚合适,太大了,不好。”季弈城平视着站在对面的季紫,表情十分诚恳,建议十分衷心。
季紫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往自己身上看,一瞬间血爆了。
31、此章纠结,暂时无题
31
季禾看着眼前的习季然, 此刻她眼里的他,不再是随时随地朝女孩儿抛媚眼的风骚多情种, 也不再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左顾右盼君,而是小时候姥姥让背诵的宋词里那些闺阁女孩儿的梦中之人, 似题桥贵客,栽花潘令,真画眉郎(注1)。
分明不带一笑,尽得风流。
季禾觉得管不住自己的心跳了,那已经毫无规律的噗通,就像是闷雷一样,一个紧接着一个, 炸响在耳边。
“我……我花粉过敏了……身体不太舒服……”季禾首度觉得紧张, 说话磕磕绊绊的不利索,说着就要逃离。
仿佛早有预料,刚转身手臂就被人抓住了,习季然一脸咄咄逼人:“你在逃什么, 这花是经过处理的, 不会引起过敏。”
季禾看着围了一圈看好戏的人善意的发出笑声,觉得又羞又澹胝跬讶从治蘖Γ荒苎沟土松簦骸拔颐橇┱腋龅胤降ザ浪祷昂貌缓茫俊
她微微仰着头,乞求的意味让她的声音变得软糯糯的,加上都快烧着的脸颊,和憋得快要哭出来的泪汪汪的杏眼, 习季然旁若无人地低下了头,准确无误地贴上了朝思暮想的红唇。搂在她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刹那间,包厢里的人做鸟兽状,倾巢而散,非常识时务地没留下一个碍事。
这个吻不同于上次大劫之后的凶猛,多了份缱绻在里面,习季然吻技精湛,光是一条滑溜溜的柔中带刚的舌头,就吸吮得她浑身无力,只能软趴趴的倒在他怀里任君品尝。
到底是没多少实战经验,不一会儿,季禾就弃械投降,被他侵略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紧紧攥着他背上的衣服,像是害怕沉溺,偏偏又在不断地失重。
良久,习季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看着面前脸颊如清朗天空傍晚的晚霞一样明艳动人,身下的某物已经悄然崛起,恨不得当下就把眼前人拆骨入腹。
“怎么?为我炉火纯青的吻技而神魂颠倒了吧?”习季然眼神荡漾,故意使坏地在她耳边低语,刺激得她微微颤抖。
“你这是蓄谋已久的吧?”季禾好半天才稳住了呼吸,终于理出个头绪,问出口,“这特地处理过的玫瑰花,还有你那群对你言听计从的……高中同学……”
习季然脸色一点都没被戳穿之后的尴尬,厚着脸皮:“亏我还特地让他们表现得自然点呢,没想到找了个火眼金睛的女朋友。”
“嘿,别自以为是,谁答应了?”季禾脸红脖子粗的反驳回去。
“哦?那是谁刚刚瘫在我怀里一边□□一边抱着我不撒手的?”他蓄意压低了声音,更显得低沉而魅惑。
“去死!”季禾终于觉得无地自容,提脚就往他腿上招呼,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
“那我再问一次,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就这么闹腾下去吗?等到发白齿摇,哪儿都去不了,也会拼着最后一口气儿,牵起对方的手,等到说话也已经含糊不清,也要憋着一股劲儿,把对方损一顿。你愿意吗?”
这时候的季禾已经没有了刚刚唱完歌之后的紧张,也没有被吻之后的迷糊,变回那个理智而清明的女人。
习季然觉得,这时候的答案,比任何时候的都要重要。不是片刻的感动,不是短暂的心动,而是有没有想要相守一生的决心。
季禾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觉得不能这么不矜持,也相信男人都是贱东西,轻易到手的到时候就也能够轻易的弃如敝屣。想了想:“我没有经验,得考虑几天。下周末是你生日,到时候我给你答案。”
习季然愣了一秒钟,各种情绪像流星一样划过,既有微微的失落,又有更大的期待。不过最终点点头,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还在乎这几天功夫?
很久之后习季然想起这一晚的时候,总是在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当初他就该不顾一切地将眼前人吃干抹净的,有些等待本身,就是一种错过……
何蓉一到宿舍就发现季紫在打包行李,十分吃惊:“啊?这才刚开学,你这是在打包走人吗?”
“不是。”季紫学了某人的七七八八,答话变得简洁多了。
“可你明明就是在打包啊。”何蓉不理解。
“那你还明知故问!”季紫心情不咋地,说话就变得没好气。
“啧啧,一个小暑假,连脾气都养起来了啊!诶,你不会也是挂科学分太多,跟咱班王小强一样被强行留级了吧?!”
季紫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郁闷了:“我一直以为我是班上垫底的呢,没想到王小强比我还挫……王小强是谁啊?”
“没有集体爱的家伙!”何蓉盘腿坐在床上,嚼着她带过来的零食,“你不是天天喊穷么,上哪儿弄的这么多孝敬我的啊。”
“据说是……性*骚扰的赔偿。”季紫讷讷坦白。
“……”何蓉再看看手里的牛肉干,总觉得带了股诡异的味道,“对了,你跟你堂叔保持距离了没?我最近想出一个好办法,能让你脱离苦海,立地成佛。”
“什么?”季紫其实有些心不在焉的,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血缘关系,她才不要脱离苦海呢。
“那就是由本姑娘出马,拿下你那腹黑堂叔,等到他五迷三道了,你不就解放了,从此天高任乌鸦飞,海阔凭王八跃了?”何蓉兴致勃勃建议。
季紫犯了个白眼,心里不痛快:“你凭什么就认为他看得上你啊,你有没我的34c!”
“人不可貌相啊,咱们副市长哪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种类啊,没准他被我的内涵深深吸引,觉得我虽然是a,也刚刚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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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紫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抹了把汗,心说,我已经知道多大的在他眼中才算最合适的了……
行李有点多,可季紫还是拒绝了何蓉的帮忙,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有点心虚,明明是去当保姆的,可这心情,跟去幽会没什么区别。
其实这个提议,季紫虽然知道自己被压榨了,可还是有些心甘情愿在里面。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总算有了天天跟他见面的正大光明的理由了。(= =二货你真的觉得是正大光明咩?)
虽然知道屋子里没有人,可是揣着崭新的门钥匙,季紫还是忍不住沸腾了。虽然前几天她为了提前上岗来适应了段时间,可都是早出晚归,跟钟点工似的,直到现在,行李和人站在随时能开门进去的门口,季紫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也成了这个屋子的主人了……
画面切换得十分复古而唯美,像是旧世纪的黑白电影,男主角高大英伟,侧脸仿佛雕刻般立体而深刻,女主角娇俏可人,朱唇黛眉,犹如仙子下凡,亲昵的身影在灯下共餐共舞,最后深情相拥,旋转得像一对翩跹的蝶,偶尔一闪而过的雪花点,都让整个镜头显得更加浪漫……
啊啊,打住打住,季紫在门口狠狠摇头,企图把这看起来美好实质上十分不伦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站在门口干什么?”身后突然有冷冷的声音响起,季紫吓了一跳。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不用再加班吗?”
“做饭,我饿了。”季弈城径自掏出钥匙开门,顺手替她提了个行李包进门,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无论干什么都得带堆成山的行李的行为。
季紫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跳到厨房去了。
季弈城看着她像兔子一样的背影,突然有些疑惑了,知道她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啊。当初讹她来家里的时候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本来以为是带着委屈和不满的,可现在看来,她好像还挺乐不思蜀的。每次被欺负了,她顶多也就是当时瘪瘪嘴,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还是为他忙前忙后,无一句怨言。
这世界真的有这样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吗?是傻,还是痴?
……
深色木桌上摆着色泽鲜亮的几盘菜,一看就让人有口腹之欲。季紫觉得自己自打最近报了那个厨艺培训班之后真是厨艺进步神速,可谓一日千里啊。那些厨艺课上被烫了的手臂,被训斥了的委屈,在看着对面人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时,统统变成值得和欣慰了。
季弈城看着对面呆呆的人,开口:“怎么了?”
“你说比起第一回,我的厨艺是不是大有进步了?”一双熠熠发亮的眸子盯着他,期待着表扬。
季弈城状似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是进步了,这回,食神可以让你帮忙洗菜了。”
“……”
屋子里还是只有一张床,一个沙发,睡觉的时候季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叮嘱里面的人:“堂叔,你把门反锁上,不然我,晚上容易梦游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的。”
“比如?”
季紫开始窘迫得泪奔,他肯定是还在记仇,故意的!
晚上的时候季紫怕梦游,却还是梦游了。奇怪的是,以前每回梦游,她都是毫无印象的,直到第二天早晨有了犯罪证据,才意识到自己又一回危害人间了,而这次,不知道是梦境太十八禁还是因为似曾相识,她竟然模模糊糊地,有了记忆,也有了感觉……
32、梦游被吃
32
这感觉其实是相当奇妙的, 季紫心里有些异样。身上不时有温热却轻盈得像羽毛的东西落下,缓缓地在全身游走, 让她的四肢百骸都舒服得几近颤栗。偶尔却又变得狂野而粗暴,像是夏天的雨滴, 密密匝匝地砸在身上,微疼却又奇异的让人觉得舒服。
她轻轻的□□出声了,不自觉的□□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媚,宛如晨曦里带露的花蕊,在他的慢慢哄逗下,妖娆绽放,惹得人更难以把持。
季弈城诱哄着身下的人慢慢放开, 有条不紊地剥开缠绕的睡衣, 终于瞥得衣裙下惹火的身材。他突然就想起第一次看到这具身体的场景,温泉里的水,蒸得她从头到脚都是粉色的,仿佛入锅的虾子。似乎是那时候起吧, 他就忽然兴起了逗逗她的心思。不知道是那天天气太好, 还是空气格外清新的缘故,他破天荒的没有投诉那个带错路的新服务生,反倒觉得,这似乎也是天意。
甚至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女人的定义就不同于旁人了,大概是眼睁睁看着嗜赌如命的女人强迫那个懦弱的男人去卖器官的那场争吵,又或者强行拉着他去买血站的那个暴雨滂沱的下午, 又或者是卷着全部财产头也不回离开的那个彩霞满天的傍晚。女人是什么,不过是最善变最狡诈最绝情最不知好歹的物种罢了。她们的冷血,无人能及,她们的残忍,也莫可匹敌。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对所有蓄意接近的女人,都是说不出的厌恶。她们不过是为了最俗气的权利,金钱抑或只是这张上得了台面的皮相而已。
爱情于他来说,也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电视机里的广告,披着光鲜亮丽的皮囊,里面的内容却不堪一击。什么天长地久矢志不渝,什么海枯石烂此情不绝,那都是骗骗孩子的把戏而已。
他就像是一个看客,看着周遭的人在一幕幕爱情的戏剧里粉墨登场,最后寂寥谢幕,心,却一直是抽离而鄙夷的。
刚到季家的头一次新年,他在季家后院的树洞里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季紫,她一边委屈地抽泣,一边还在毫无杀伤力的咒骂着什么,躲在那座树墩背后挖成的树洞里,拿着尖利的石块儿,在内壁上,狠狠地划着。
直到阴影覆了过来,挡住了树洞里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线,季紫才微微探出头仰望着逆光的他。那时候她是什么样的表情来着?五六岁的孩子,泪汪汪的模样,撅着嘴,因为哭泣鼻头被糅得通红,脸上和着泪水和沙子泥土,显得脏兮兮的。可是看到陌生人,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冲他一笑,因为是都嘟嘟的脸,笑得眉眼都眯成一条缝了,格外惹人怜爱。
只是那时的他,只有阴暗铅灰的心思,只有对那窝囊的父亲绝情的母亲深刻而浓重的恨意,于是,这一幕就被掩藏在了脑海深处,被记忆之尘覆盖,一直不见天日。
现在想来,心里却格外温暖,那一抹强挤出来的笑意,就好似一道明媚的阳光,想要照亮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偏偏拒绝得太早。
好在,还来得及,还不算晚。
窗帘外是慢慢掀起高*潮的声色犬马的夜生活,而屋子里,是渐入佳境的另一番风光宜人。
因为本能的吸引,季紫已经自发的双手双脚地缠绕住在自己上方的人,显得十分热情。季弈城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灼热的硬挺不偏不倚地抵着那一方最柔软的地带。
似乎是巨觉察到什么,季紫不住地扭动着身体,摩擦的触感变得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溢出一声闷哼,似难受又似愉悦。
大抵是忍无可忍,他微一俯身,就慢慢进入。因为前戏足够,季紫已经软绵湿润得一塌糊涂,被异物的入侵却还是让她皱了皱眉头,这感觉太强烈太真实,她似乎再跟周公斗争,挣扎着要醒来。嘴里也有破碎的□□,含含糊糊地喊着疼,喊着胀。
季弈城低下头,慢慢吸吮着她的耳垂和脖颈,耐心地安抚着她随着情*欲一起苏醒的躁动。
这个动作却适得其反地让她微微睁开了迷蒙的双眼,那双眼睛还带着朦胧的雾气,显得无助而迷糊。季弈城此刻眼里的光芒,不同于平时的冷清熠熠,而是带着势不可挡的掠夺,应和着嘴角邪恶的弧度,像一个看到猎物的猛虎,盘踞酝酿了很久,终于强势进攻。
强烈的酥麻欢愉夹杂着胀痛从最密集的神经区域开始慢慢散射,季紫模模糊糊地开口:“堂叔……我这是在梦游吗?”
他低笑出声,百忙之中轻轻点头,解释:“嗯,没错。感觉怎么样?”嘴上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配合身下重重的捣杵,每一下,都让她几近痉挛。
季紫艰难地开口:“那……为什么……你在梦里都这么坏?”明明是质问,此刻因为声音沾染上情潮,反而显得诱惑十分。
“是吗?”季弈城笑着开口,却不减力度,只是改变身下的频率,就再度将她折磨地□□。最后甚至呜呜地低噎出声来:“堂叔……呜呜……你快点嘛……”
“嗯?嫌我慢了?”季弈城自己也难受,听闻她的不满,立刻趁火打劫:“叫弈城……我就快了。”
季紫从善如流,娇娇软软的声音立刻响起:“弈城,弈城……好不好,快点好不好……啊!太深了……慢点,慢点……呜呜……弈城……不要……”
又有不满的声音响起,可是季弈城恍若未闻,被她的声音勾得理智全失,只顾着进攻,只顾着蚕食鲸吞这只肥美诱惑的羔羊。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娇吟和粗喘也越来越密集,昭示着这一场属于床上男女的春事,才刚刚拉开帷幕。
……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季紫吓了一跳,因为她竟然又睡在不同于昨晚上的地方,猛地坐起身,正好看到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洗漱完毕的季弈城,她再次呆住了……
“弈城……”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识喊出的名字,季紫慌忙用双手捂住嘴巴,想到昨晚上还残留在记忆里的碎片,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作为侄女,竟然做这种有违纲常大逆不道的梦,搁天涯都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堂……堂叔……我昨晚上没干什么吧?”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还穿着昨晚上的衣服,微微松了口气,至于身上的酸软,这是她的梦游后遗症。
“没干什么,但干了谁。”季弈城斜斜倚靠在门边,微微敞开的浴袍下是明显又暧昧的抓痕。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巴里的惊雷,随口就丢出一个,炸的床上的人,外焦里嫩。
……
季禾到习季然公司的时候秘书已经一眼就认出来了,知道得罪不起忙引了她进门。
办公桌后的习季然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让她等一等,就又埋头于文件里了。季禾见惯了他的嬉皮笑脸或是耍嘴逗贫撩猫逗狗,还真没看过他正正经经工作的样子。他生得眉长眼长,十分妖孽,平日里时常带笑,眼角微翘,更显风流。然而此刻收眉敛目,一脸严肃,抵消了部分妖孽气质,反倒有些沉稳而内敛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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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季禾觉得,这话还真是有点道理的。
“怎么?被我绝代英姿迷得神魂颠倒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就炸响在耳后,吓得她一个激灵。
得,死性不改。
“少得瑟了,以为穿着西装就是精英了,顶多就一衣冠禽兽!”
“唉,比禽兽我还真敌不过某人。”想起某晚上某人无意间的撩拨,习季然又觉得腿间胀痛难当了。
“走了,淘宝贝去。话说,你放哪儿不好,非得鬼鬼祟祟窝藏公司里。”季禾十分费解。
“你还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那鬼德行,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那倒也是。”习爸爸是军人出身,对这个些个烧钱的古文玩向来嗤之以鼻,并且还禁止他接触,美其名曰玩物丧志。
习季然起身,领着她往书房的暗室去,房间的开关就在文件柜旁边,是个密码箱。习季然非常不避嫌地就当着她的面输入了,季禾不由得打趣:“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不怕我夜闯你藏宝阁然后洗劫而空?”
“那正好,我跟这守株待兔,等着温香软玉投怀送抱。”
“……”
暗房里有最适宜保存藏品的温度和湿度,季禾进来的时候微微觉得有些冷,刚搓了手臂前面的人就把衣服兜头扔了过来,她也毫不客气地穿上。
说是暗房密室,面积却极为宽敞,跟个小型博物馆似的。明代玉虎,清代紫檀嵌百宝笔筒,乾隆剔红菊花香盒,芙蓉桂花犀角杯……不是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但绝对每一件都是精致典丽的绝妙之物。有些瓷器和字画是季禾以前见过的,每回拿到好东西,习季然总会屁颠屁颠地来朝她得瑟,总被她恶言毒语讽刺一番然后顺手讹走一两件,这么想来,自己房间里那些个值钱的玩意儿,好像都是夺人所好得来的。
其实习季然眼光很不错,细致而精准,但凡经过他眼观手摸之后的东西,鲜少有以次充好的可能性。
最新来的一批在靠近里面,竟然都是长长短短龙盘虎踞的根雕,有的修成如意,吉祥云纹栩栩如生,有的改成笔筒水丞,无一不是匠心独运,造型玲珑却无匠气,十足的上上之品。
季禾惊叹极了,有些眼花缭乱,一一欣赏过之后慎重挑了个水丞,一拿到就觉得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你倒是会挑,一挑就是这里最贵的,这水丞可是稀世珍宝。这批根雕可都是千百年老灵芝,大部分是赤芝和紫芝,就这水丞和那边那浅雕笔筒可是最珍贵的黑芝。你这臭丫头,你来就抢了我的心头好。”手上戳着她的脑袋,其实没多少责怪,语气里反倒带着宠溺。
只是听惯了的人,只抱着宝贝傻乐去了,哪里品得出这比稀世珍宝还要贵重的深重情谊?
“不行不行,这样我亏大发了,你得请我吃顿好的补偿补偿我。”某人趁机耍无赖。
季禾想着这玩意儿在老爸生日时准能讨点好处,遂小鸡捣米般点头,十分豪爽:“上哪儿我都请!吃什么我都给你弄过来!”
习季然摸了摸下巴,笑得像只狐狸:“如果我想吃你,行吗?”
33、几家欢喜几家愁
33
还差两天就是习季然生日的时候, 出了点小意外。季禾突然被指派出公差去y市调查采访关于最近市面上大肆横行以次充好的紫砂相关报道。搁以前她肯定是没二话的,可是这一次, 她有些犹豫了。
“这回可不可以让申记者或是杨记者去一下?”实在是她下这个决定耗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不愿意突然横生枝节。接受习季然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本身就像笼罩着一圈光环,各项指标都是打了鸡血一样在制高点,季禾知道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怦然心动了。可是心动是一回事,开口又是另一回事,季禾想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就觉得不甘心。所以打定主意生日的时候送一份无言的默认的大礼,给他一个惊喜,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为什么?这个题目就是你负责的, 她们肯定还有其他的任务。”路皓城并没有看她, 只是看着自己的电脑桌面。
“我最近有点私事,大概走不开。”一向工作至上的季禾难得有这样的要求,路皓城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从来都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要紧的事就出发之前处理掉, 不要紧的就回来再说。”
季禾有点奇怪,路皓城虽然对工作要求严苛,但也不是这么苛刻的人。以往同事有什么急事调班啊,代班啊,请假的事不在少数,只要任务能够完成,他从来都不挑剔的。
然而, 下一刻,电视台洗手间里的八卦女群体,很善解人意地解开了她的疑惑。
“你听说了吗?隔壁节目组的那个路总的秘密情人,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咱们的痴情路总,算是一腔柔情错付了。”
“来来,给咱细细扒扒,这到底是咋回事?你这又是上哪儿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啊?”一个人蓄意压低却充满了好奇的声音响起。
“我上回不是说有个表哥入伙跟老同学开了个酒吧吗?听说唐云歌大后天包场了,就为了给她喜欢那人庆祝生日,据说两人还是一天生日,所以更好下手了。咱路总也不是傻帽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情人这么明目张胆红杏出墙,肯定心里憋屈得很,咱们最近小心点,别撞枪口上了。”
季禾心也慢慢凉了,这路总不仅没觉得憋屈,还大义凛然地把她这个会搅局的破坏因子堂而皇之的踢得远远的了。
……
送她去机场的时候习季然一直都绷着脸,没了平时跟胎记似的桃花笑,嘴唇也抿得紧紧的,一路无话。
临到快要上机的时候,习季然才绷不住了,有些暴躁:“说吧,这回是又打算放我鸽子了吧?是早就计划好的吧,不愿意面对就索性逃避。回回把我耍的团团转才痛快。对,这就是你季禾一贯的风格,不敢面对的懦夫!”
季禾心里积压的不满也急欲待发,现在被他恶人先告状,更加火大:“对,我就是懦夫,怎么样?我说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答复那就是哄着你玩儿的,我就乐意耍着你玩怎么了?你不是一向爱耍人了,怎么,现在被耍了心里不痛快了吧?!”
习季然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整个公司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最近心情很好,对谁都是和颜悦色,那是因为遇到再大的问题,员工犯了再大的错,他只要一想到生日的时候要得到某人的回答,这些问题就不算是问题了。马上二十八岁的他,变得像是大学还没毕业的愣头青一样,为了等一个结果,兴奋而忐忑地连晚上都睡不着。
然而等到现在,现实却是这样,犹如一桶冷水,彻底浇熄这些天亢奋起来的情绪。
“我习季然是瞎了眼了,才会认识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强忍着掐死她的念头,习季然咬牙切齿地扔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
袖子却被拉住了,他心里一喜,转头:“怎么?后悔了?”
可是话一说出口脸上就僵了。
“叔叔,你的手机丢了。”小姑娘甜甜的嗓音响起,肉呼呼的小手递过来一个白色手机。
“妈的,迷糊蛋!”他恨恨骂了一句,抄起手机追了过去,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登机口,无力回天。
季禾是下了飞机才发现手机丢了的。头一回来y市,人生地不熟,刚从机场大巴下来的时候连随身的包包都被抢了,钱包丢了,现如今连一个联络方式都没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来脑子里还记得一个号码的,可想着登机前跟习季然的争吵,不禁又气上心头,按捺住心头的拨电话的冲动,提着不多行李就去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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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地处东南,因为独特的地层让这里盛产紫砂黏土,因为原土优质,烧制出来的紫砂享誉全球。可是近些年因为紫砂器具的价格一路往上,不少不法之徒就起了小九九。因为烧制紫砂的黏土较为贵重,价格也高,那些商徒便在里面掺入大量低廉劣质的黏土,甚至是全部用其代替,用来降低生产成本。市面上的假冒伪劣紫砂越来越多,就对原产业的影响越来越大,
消费者的申讨之声也越演越烈。节目组决定调查假冒紫砂壶与正品之间的区别,并教会消费者擦亮眼睛,使用简单的方法自己鉴定。
好在带了电脑,她这两天在y市几家正品紫砂厂做过采访调查,把相关资料很顺利的发了回去。接下来的行程,主要就是几家y市小规模,但是市面上被投诉假冒伪劣产品也最多的紫砂壶生产公司了。
晚上的时候有了空闲,季禾就在y市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城市与城市总有相似之处,譬如这些灯红,譬如这些酒绿。可城市与城市也总有更多不同之处,譬如她闭着眼睛就能走出家乡的大街小巷,能够找到回家的路,知道在哪里找得到牵挂的人,然而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只有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面孔……
街边有报亭,老大叔守着万盏璀璨中的如豆一灯,还在殷勤的奉献着。不大的架子上放着各种饮料果汁,他却只守着木桌边冒着热气的茶壶,古朴雅致的紫砂壶因为岁月的摩挲,更显得纯厚儒雅。
季禾这时候,突然格外想念两千公里之外的习季然。如果他在这儿,干啥事都喜欢挤兑挤兑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觉得那么陌生了?
红色的公用电话上面落了薄薄的灰尘,大概很久都没人动过了。老大叔匆忙之间随便擦了擦才提起话筒给她:“小姑娘啊,这儿都很久没人来打电话了,现在啊,还有谁会不用手机花心思去记号码啊。”
季禾尴尬的笑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记住习季然的号码了,或者是绝境中向他求救的时候,又或者是醉酒迷迷糊糊给他打电话吐槽的时候。
接通的时候还是单调的嘟嘟声,季禾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极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还听到属于习季然独特的手机铃声在旁边响起,她突然就有些心慌了,急急忙忙就把电话挂了。
“老……老板,多少钱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电话如果通了,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却又说不上是什么。
“姑娘啊,这还没接呢,不要钱的。”老大叔笑呵呵地告诉她,可季禾老觉得他那笑容里似乎透露着一股子看通透之后的了然,让她有些发窘,转身就想逃。
可是还没跑两步,脚步就硬生生的止住了,因为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霓虹的光影都倒映在他带笑的眼睛里,他手上拿着刚刚响过的手机,嘴角带着戏谑的邪恶:“怎么?这回终于惦记起我了?”
……
季紫注册了小号发完贴就一直抱着电脑不撒手,何蓉觉得十分奇怪:“你干吗?刚买了台pad也不至于当宝贝似的抱着吧?又没人跟你抢。”
“蓉儿啊,你说什么样的标题在天涯才最吸引人啊?”季紫刷不出跟帖,有些急了。
“哪个版块儿啊,娱乐八卦还是天涯杂谈?”
“情感天地……”季紫对手指,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
“那就我和三十个情夫的感情史,或者是半夜里我梦游爬上了小叔的床……这种没下限的禁忌不伦的吧。”
“……”季紫低头看了看自己这 “半夜吃了小叔”式惊悚的标题,毅然决然地重新发帖了。
主贴几行字把情况大致交代了一下,果然见效显著,不一会儿,跟帖就刷都刷不过来了。
只羡鸳鸯不献血:楼主v5,吐槽无力,楼下来。
乱伦万岁:楼主我支持你扑到,血缘神马的都是浮云,爱情最伟大哦也。
三观是浮云:楼主好勇猛,再接再厉拿下小叔!
开始的都是支持,估计大多是没什么责任心的九零后,觉得事不关己,又觉得刺激。后来的帖子就大多是申讨或是不屑了。
70后大叔:现在的女孩子啊,哪还懂点礼法,哪还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姑娘三思,别毁人不倦。
揣着毛病当宝贝:撸主真不要脸,这种事也敢发帖,不怕人肉啊。皮埃斯,你家小叔真心可怜,你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lz你好lz再见:中心思想见id,顺便补一句,楼主你的三观去3p了吗?
“……”季紫越看越心灰,虽然心里也知道他们说的都是道理,可心里就是不痛快,见不得别人数落。
“啧啧,季紫啊季紫,让我说什么好呢。我一直以为你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呢,可现在看来,哎哟,这趁醉酒强攻和梦游爬床,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干的吗?啊?”何蓉在后面偷偷瞅着了,忍不住惊叹。
“你们俩应该没干什么遭人唾弃的实事吧?堂叔好歹是国家干部,这点柳下惠的自制力应该是有的吧,不可能陪着你瞎胡闹啊。”何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季紫一脸苦郁夹杂着羞赧:“好像……有实质的胡闹,据说我在床上太生猛了……”
“噗……看不出来堂叔还是个易推倒的啊,不对,你们这样罔顾血缘礼法,会不会是违背法律啊?再者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季副市长的一世英名,就真的毁于一旦了。到时候你才这么点,社会舆论肯定不会像天涯这么宽容,口诛笔伐的,承担责任的,就都是已经功成名就的堂叔了。季紫,到时候你就真是会害的他身败名裂的。”何蓉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纵容下去了,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了,继续下去还不悬崖勒马的话,前面就真的是万丈深渊了。
季紫被她一席话说得心惊胆战,她一直优先考虑的是怎么接近他,怎么才能有更多跟他待一块儿的机会,在心底里安慰自己这血缘关系不过是一种虚拟的禁锢,总有一天,两人会冲破这道绳索的。
可发了贴,看到了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刻薄却在理的讽刺,还有何蓉语重心长的告诫,她这才开始面对这个横亘在两人之间,似乎永远都无法逾越的血缘问题。
在世人眼里,血缘和爱情就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永远都不可能融为一体的。而且学过法律的都会知道,有血缘关系,在法律上是近亲,是不可能结婚的。
季紫承认,她想跟这个喜欢逗她的堂叔过一辈子,她可以厚着脸皮,不顾父母的反对,世人的鄙夷,却没法想象,他被世人谴责唾弃的场面。
季弈城在她心目中,不仅是人民的副市长父母官,更是她季紫心中的神祗,是不容被侮辱被诋毁的。
当然,她这时候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个神一样的形象,将发生毁灭性的颠覆,如同她此刻岌岌可危的三观,稍不留意,就碎了一地。
34、另一种灿烂生活
34
季弈城到家的时候又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 那是独属于季紫做出来的饭菜的香气,他再也没在其它任何一个地方闻到过。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坐灯, 柔柔的光线让人不由得连身心都放松了。可是,他目光逡巡了一圈, 没看到熟悉的人影。以往她总是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电视,听到门口的动静就脱兔一般蹦q过来,殷勤地接过他的公文包之后朝他笑得沁甜。那笑容,总叫他想起不知名的诗词,芙蓉花发满江红,尽道人面胜花容。
他突然就有些想念那朵赛芙蓉了。
……
季紫觉得自己最近像个田螺姑娘,下了课就急急忙忙地去给季弈城做饭, 做完饭又火速撤离现场, 躲到宿舍里不敢出门。
何蓉说她这叫自欺欺人,而是她也没办法。跟他一起住之后才知道他以前因为工作忙,根本没时间做饭,加上口味刁钻, 没多少人能够伺候得了。没了她, 那他肯定又重回外食族了,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又不营养,多吃肯定不好啊,季紫安慰自己。
事实上这些天她自己连饭都吃不下的愁眉不展,偏偏方义因为回来做项工程设计,就在学校旁边,时不时要出来碍碍眼, 越是搅得她心烦意乱。
何蓉见她整日唉声叹气,也觉得不是个事。季紫这人有点死脑筋,认准了一个方向就是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都不知道拐个弯的,基本就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型的。往好了说是执着坚韧,往客观了说根本就是犟牛倔脾气。
偏偏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了,知道这是飞蛾扑火根本就没结局没出路的还煽着翅膀往前冲,任谁说都听不进去。
“季紫啊,我认识一个学校的心理老师,就拯救失足少女专门解决那些疑难杂症的感情的那种,要不,你去跟她聊聊?”何蓉尝试着建议,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有医保收费很公道的。”
“我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啊,我又没病!我就喜欢堂叔怎么了?有血缘关系又怎么了?乱伦的人海了去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季紫振振有词,说到后来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同道中人,“待会儿没课是吧,那我出去一趟。”
颜北北被一个电话催过来,刚到就发现奶茶店里的季紫耷拉着肩膀,显得十分心不在焉,但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睛突然就变亮了,大有看到大救星的意思。
“怎么了阿紫?火急火燎地把我喊过来。”北北点了杯柠檬茶,不知怎么,最近又变得嗜酸了。
“北北姐,你当初跟你大哥恋爱的时候难道没压力吗?结婚的时候法律允许吗?”
“就为这事儿啊,为啥要有压力啊,开始我们是兄妹,军婚政审严格,肯定过不了的。可是后来,我找着我亲妈了,户口转移回去了,咱俩血缘上法律上就都不是兄妹了,就没什么阻碍了啊。”北北似乎想起往事,语气有些唏嘘,“你突然问我这个干嘛?”
季紫的脸色已经苍白,整个人像是寒风中的娇花,颤颤巍巍,摇摇欲坠,连声音都有些飘渺了:“这么说,其实你们不是……亲兄妹了?”
“当然不是,亲兄妹那可是犯法的。”北北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尝试着问:“难道,你跟小叔是亲叔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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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堪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季紫觉得眼前发黑,好半天才缓过来,本来以为终于有理解她的同盟了,原来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北北担忧地开口:“阿紫,你没事吧?”
季紫虚弱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天龙八部里那个执着狠心的女人,是不是每个叫阿紫的,都得被悲催的不伦之恋折磨啊?
……
何蓉看着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人开口:“你看看你为了个堂叔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告诉你,你再不及时回头小心我一个电话就告诉你爸妈去,让他们亲自来管教管教你这个逆女!”
这种地步的刺激已经不够用了,季紫幽幽地回答:“我多希望真像我妈说的那样,我是从小区里垃圾站捡回来的野孩子啊……”
何蓉发现,无数个事实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季紫疯了……
季紫刚开门就发现里面似乎有动静,第一个反应就是遭贼了,放下手边的袋子抗了里面最长一根大萝卜就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顺手把大门紧锁,以防贼人逃跑。哼哼,觊觎上她堂叔家的东西,真是不长眼!
可是刚到客厅就傻眼了,季弈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文件,显得闲适自在。而浴室里,款款走出来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黛眉杏眼,高鼻红唇,蓬松的卷发微湿,慵懒地搭在肩上,穿着粉色浴袍,胸口蓄意敞开,春光若隐若现,分外勾人。
季紫呆呆地看了美女半天,终于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反应才合情合理,于是拎起萝卜哆嗦地指着她开口。
……
酒店已经没了空房间,习季然一脸兴奋:“那太好了,反正你那是标间,还能报销,就让我蹭蹭嘛。”
季禾想着,在家的时候也不是没一个屋子里睡过,现在大晚上也不好再折腾了,就只能让步。进门之前指着他警告:“不许动什么歪心思啊,不然我把你从这11楼窗户丢出去!”
他点头不语,笑得一脸纯良。
季禾却老觉得七上八下。
果然,晚上的时候就有不老实的手脚像八爪鱼一样超越楚河汉界从另一张床穿越了过来……季禾觑了眼装睡装无辜的人,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上去。
“哦咝咝……”某人抱着枕头吸气,识相地收起了越界的四肢。
没一会儿,情况又故态复萌。
季禾扭开台灯坐起身,看了眼时间,怒气冲冲:“你信不信我让你的生日变成忌日?!”
“……”某人继续无耻装睡,再次识趣收敛。
季禾躺下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愧疚,他千里迢迢给她送手机过来,今天还是寿星公,她的态度,似乎是凶巴巴了点……
“我说了明天给你答案,就会和生日礼物一块儿给你的。明天还要工作,睡吧。”季禾软下语气,有点诱哄的意味。
他似乎没听到,反正没什么表示,只是,后来也安生了,这一夜总算是顺顺利利过去了。
季禾以为第二天他会识趣地在周边逛逛,去景点看看的,可是刚准备出门就见他有跟在后面的打算了。
“你要干嘛去?”
习季然一脸坦诚:“跟你一块儿去跑新闻啊。”
“为什么,你又不是记者。”
“我蹭了你们公司的床位,总不好意思白睡吧,再说了,你这是去跟恶势力作斗争,人多气势上足一些嘛。”
“也有道理,替我扛着这个,待会儿收起你的牙尖齿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别说!”季禾再次出声警告。
来之前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果然,刚进门就被扫地出门了,理由很简单,老板不在,不接受采访。
季禾坐在公司的门口发愁,想着进去的法子,习季然刚刚一下车就没义气地跑得没影没踪了。
不一会儿,就见着有熟悉的身影迅速地往自己这里跑了过来,后面乌泱泱的跟了十几个人头,习季然一边跑一边冲她喊:“别傻站着了,快跑!”
她一听就知道不妙,也转身就跑。
因为生产环境和原料的限制,这些小型的烧制厂都在偏远郊区,周遭几乎荒无人烟,跑动的时候耳边有猎猎的风声,像是鬼哭狼嚎。季禾这样的情况遇得不少,可都是在京城,跑得再远也知道怎么回去,也知道会有人找得到她。所以现在还是有点害怕的,直到握紧拳头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牵了起来。
习季然已经追了上来,他大手干燥而温暖,正好包裹住她一个拳头。季禾转过头看他,奔跑中的侧脸线条更加朗阔分明,像是艺术家手底下的作品。她心里的害怕就像被阳光照耀的云翳,竟然奇异的慢慢消散了。
“别犯花痴了,赶紧跑。”
“……”真是一开口就破坏了整个作品的艺术气息!
听到后面的狗叫声越来越大,季禾深吸了口气,也加快了步伐。
可是旁边人突然一个使力,她就被扯进了一个黑黢黢的空间里。
正要开口嘴巴就被捂上了。
季禾摸了摸身边的东西才发现,两人竟然躲在草垛子里面了……
屏住呼吸好半天,听着人群狗群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季禾才慢慢探出头,又缩回去:“好像走了诶,咱们出去吧……唔……”
嘴巴再次被堵住,这次他用的不再是手,而是温热的唇舌……
35、肉前喝汤
35
季禾这才发现这里空间狭小, 刚刚因为匆忙躲避,他手臂搂着她的腰, 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因为她刚刚的动作,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烫越来越硬, 正堪堪抵在她大腿根部。
季禾自然知道缘故,脸上一红,刚想挣扎就被他制止,翻身压进了更深处,含糊低沉的解释慢慢溢了出来:“别出声,好像又回来了。”
她侧耳倾听,果然有隐隐听到了狗吠人声, 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安安静静地窝在他身下,让他不断的吃豆腐。偏偏光线不够,她翻白眼的抗议就显得十分虚弱,根本不被理解。
“你眼睛真亮!”有温热的呼吸跟蛇信子一样咻咻地钻进她耳朵里, 引起一阵酥麻。
季禾再次翻白眼, 尼玛这里面连点光都没有,她眼睛都不是发光的星星,亮你妹啊亮!
习季然明显是借着天时地利,行趁火打劫之实,一边吻得她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一边双手不闲着,娴熟灵活的钻进了她的衣衫里, 游走在肌肤上,停留在胸前的凸起上,轻拢慢捻……
季禾瞪大了眼睛,既是震惊又觉得那感觉十分奇妙而不惹人反感。本能地扭了下身子也就没有太拒绝了,反正最近让他占得便宜多了去了,反正她也决定把自己送给他决定敞开心怀接受他了,所以也想开了。只觉得心跳得极快,都快盖过了外面越来越近的嘈杂,浑身也不自主的颤抖,像是害怕,却又像是在享受。
“嗯……”有□□悄悄地逸出,习季然用最直接的行动堵了上了,手下却半点没收敛,变本加厉地攻城略地。
季禾这时候特别想掐死身上的人,可偏偏身体不争气地臣服在他的yin威之下,变得敏感颤栗,变得享受舒服,变得柔软无力……
感受到他越发肆无忌惮的动作,季禾忙拉回最后一丝理智,拽住他的手臂,企图阻止他的走火入魔。虽然是打算今天之内结束自己的处*女生涯,虽然没觉得非的是灯光好气氛佳的条件下,可是也不带就跟这把皮肤扎得生疼的草垛子里把自己给献出去了啊,这以后回忆起来简直就是人生遗憾奇耻大辱啊。
习季然这时候也清醒了一点,身下胀得发疼是很要紧,可是委屈她在这穷山破水的旮旯里,他也不忍心,想了想,还是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季禾的手在触碰到那滚烫的庞然大物之时才了解他突然牵引她的手不断往下的意图,似乎被那温度烫到,季禾本能地一缩手,手腕却被巧劲拿捏住,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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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脸……”但凡有一丝光线,就能注意到季禾那红得滴血的脸颊。
“嗯,我不要脸,我只要你……”他声音暗哑而压抑,又带着浓厚的诱惑:“生日礼物我先预知一点,嗯?”
“……”
季禾自然知道他这是忍到极点了,连音色都变了。考虑到之前看过的报道,据说这样的危机情况不得以抒发是极容易引起功能障碍神马的。又想到现在这个情况,其实有部分责任在她的,如果他就在这儿霸王硬上弓她也只能咬着牙忍了,可他没有,季禾突然有点感动,他这样懂得珍惜她。
没有实战经验并不代表没有理论知识,哪个女孩儿不是看着口袋言情长大的,不是偷偷躲在被子里研究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几页一遍又一遍的。季禾按照印象中的理论,怯怯地伸出手,罩上他那灼热的巨硕。
“诶呀,它好像在上下跳!”季禾低声惊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习季然对她还有心思研究它的运动轨迹表示十分无语,只能压抑着难受,再次开口:“乖,那是跟你打招呼呢。你别猛捏……轻点……对,先慢慢摩挲它,用掌心,还有指腹……唔……”
最后忍不住终于发出低沉的□□,仿佛舒服至极。
季禾脸上烧的越来越厉害,可嘴上半点没泄露出来:“习大公子,你不是处男吗?怎么这么深谙其道啊……”
边说着,微微加重手上的力道,加快速度,却惹得他的喘息变得更粗重。习季然终于忍不住,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唇。
半晌,才微微撤离,语气里都是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这个小妖精!”
季禾被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现在又被指控,恨恨地松开手:“小妖精不会这个,习公子您自个儿来!”
“……”习季然在接近云端的时候突然被放开,一瞬间百爪挠心,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央求着,“乖嘛,来,继续,哥哥明天再送你一副水墨,行吗?”
季禾这才从鼻孔里出了口气,半情不愿地继续替他解决。
其实粗重的呼吸悉数喷到她的脸色脖子上,季禾承认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了,脊背酥酥麻麻,似乎有一股子气流在流窜在奇经八脉,把四肢百骸都搅得发麻而空虚……
不知道什么时候,习季然的手已经僭越了安全范围,触碰到了她最敏感的地方,正为自己浑身的奇怪反应疑惑的季禾突然浑身一颤,手上不自知地猛一使劲,让正□□的习季然一个激灵,脑子里一片花白,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季禾也吓了一跳,手上到处都是热烫的液体,鼻端充斥的也都是咸辛腥厚的气味。
两个人都想到了,刚刚因为这草垛子本身有稻草的清香,遮住了属于两人的气味。现在这么重的腥味溢出,八成两人是在劫难逃了。
等了很久,却不再有任何动静。
习季然的呼吸已经平静了许多,可两人身体还纠缠在一起,因为他刚刚的荒唐,衣服上都不免残留了白浊物。季禾从草垛子里钻出来重见天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穿的是矢车菊蓝的简约t恤衫,果然,右下角有一块他的犯罪物证,还大喇喇地残留在上面,似乎在嚣张地宣示着,她已经被攻占。
“习……季……然……你……找……死!”季禾其实心里并没有多生气,只是有些不知缘由的懊恼,还有浓重的羞愤,似乎是为了掩饰这些打饭五味瓶的滋味,她的吼声几乎穿透云霄。
习季然深知不妙,拔腿就跑。
……
季紫呆呆地看了美女半天,终于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反应才合情合理,于是拎起萝卜哆嗦地指着她开口:“你的胸好小哦。”
“……”此乃对方的反应。
“= =”此乃沙发上季弈城的反应。
季紫哪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继续真心实意地对比评价着:“我穿这件浴袍不拉紧领口的话还能看到沟沟的,你看看你,虽然皮肤很白,可是竟然没胸……”
说得最后竟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
方子臻被她说得开始怀疑人生,也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一马平川,再看了面前人果然货真价实的珠穆朗玛,表情终于变了。
沙发上闷笑半天的人觉得不能任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了,站起身来准备收场。
可方子臻终于开口,她打量着季紫,目光变得了然而不屑:“弈城哥,这就是你那有胸没脑子的侄女吗?”
季紫被这句话搅火了,她生平最讨厌被人说胸大无脑了,更何况对方还是登堂入室穿着她浴袍的未知女人。
敌意渐渐在两个女人直接燃烧,季紫昂着头,丝毫不甘示弱:“堂叔,这就是那个对你死缠烂打不放手的无耻之女吗?”
其实这句话就是她即兴胡诌的,季禾从小就告诉她,输人不输阵的,气势上首先要高人一等。
哪知道就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句话正中红心,不偏不倚戳着方子臻的痛楚,让她脸色再度黑了一层。
本来想着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大不了嫁了他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行。可现在才第一次交锋,她就发现不是什么善茬啊,专门挑人软肋下手,快准狠,完全是承袭季弈城的作风啊。
方子臻告诫自己不可再轻敌,正准备再度开口辩解的时候季紫又抢过了话头:“堂叔,我今天来是替你做最后一顿饭,然后还你钱的。”
季弈城这才有机会说第一句话:“你哪来的钱?”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凑齐了,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江湖再见!”其实这台词季紫在路上默默念了无数遍了,以至于脱口而出的时候极为流利,甚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季弈城眯了眯眼睛,眸色显得极黑极亮,声音明显低了一度:“季紫,你不是桥,我也不是路,所以你住这也没问题。”
“你说得对,我不是桥,你不是路,你是我堂叔,我是你侄女。可是我宁愿我就是座桥,毫无感情的桥,而不是勾引堂叔,半夜摸到堂叔床上去的鲜廉寡耻的亲侄女!”季紫最近憋得太狠,发泄的时候就有些恨恨的意味,连这种略带颜色的话,说出口都是咬牙切齿的。
旁边的方子臻被今天第三个霹雳炸到,终于觉得有些支持不住,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发抖的身子靠在旁边的沙发背上,几近崩溃。
没人顾得了她的死活,之间季弈城猛地抓起季紫的手臂,扳过她的身体面对着自己:“既然是寡廉鲜耻,难道你希望广为人知?”
季紫抬头,撞进他的眸子,深深浅浅,竟然还带着一丝戏谑?
她突然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36、两艘大船
36
街边的店铺柠黄色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柔, 独特的冷香味儿有意识地钻进熙攘的归家人鼻子里,勾得人越发归心似箭。
季弈城到家的时候季紫果然还在, 脑袋枕着一只手臂趴在桌上,浓密的睫毛不时翕合着, 另一只手在深色的实木餐桌上随意地划拉。他一眼就看出来,她写的三个字。
一只纤长的手突然出现在倾倒的视线里,骨节分明的食指勾着一个盒子,奇异的香气钻进了鼻端。
是她最喜欢的品牌最喜欢的口味的冰激凌。
季紫突地坐直了身子,望着对面的人,刚刚送完美女回家的人。衬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蜜色的肌肤, 是健康而性*感的色泽, 这让他不像工作时一般冷峻,反而带着一股子优雅的随意和慵懒,像是放松憩息的豹子。
“你有什么话要说?”季紫不自然移开那一不小心就痴迷了的视线,不客气地开始吃已经融化了大半的冰激凌, 香草的清新和榛子的温和永远是最契合最勾引味蕾的搭配。
刚刚季弈城离开的时候毫不忌讳地当着外人的面, 将她吻得昏头转向,然后留下一句,等我,我有号跟你说就转身离开,绅士地做护花使者送方子臻回家。
季弈城盯着她没说话,她吃喜爱的东西时表情总是极为认真,仿佛一门心思钻进去了, 即便是开口,估计待会儿还得重复,更何况,他根本就无话可说。
刚吃完的季紫就感觉到阴影的靠近,夹杂着莫名的危险,让她刚刚满足的小心肝直颤。
季弈城逆着光迅速俯身,一手扶住她本能后仰的脑袋,唇舌温柔地流连在她还残留着香气的檀口里,不疾不徐地挑拨着口腔里每一根灵敏的神经。
这样罕见的温柔攻势,季紫几乎是瞬间沦陷,象征性□□两声,像是在拒绝,却更像是在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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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只手从腿窝穿过,将她整个人横抱而起。
季紫突然离地才惊觉自己竟然又沦陷了,忙激烈地挣扎,不行,她喝醉酒和梦游的时候太荒唐还能把责任推给人的劣根性和不受控制的本能,而现在,清醒状态下,她如果还这样放任自己沉沦,那就真的是犯罪了!
然而越是激烈的想挣脱,唇上的封锁就越是牢固,全身也像是被他的一双手缠绕住,越来越紧……
最后她终于被压在床上,半点无法动弹。
季紫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堂叔,几乎无法呼吸。第一次是她恃酒行凶,酒壮怂人胆,最后相当于强上了他,后来也都是她犯错在先,趁夜爬上他的床,借着梦游的无知无识,一次又一次地侵犯了他,每一次,他都是受害人……可是现在……
季紫看着头顶的季弈城,房间没开灯,只有客厅漫过来的昏黄,散散地罩在他的侧轮廓上,像是老电影里的男主角,不再是会议上那挥斥方遒面目严肃的副市长,也不再是办公室里时常皱眉表情冰冷的上司,更不是家庭聚会上眼神犀利不动声色的堂叔,而是一个眉眼都被凌厉汹涌的□□沾染的男人,墨黑如夜的眸子里,都是如海浪一样翻滚的神色,让如玉的容颜,显得俊美魅惑。
季紫看呆了,这样的季弈城,是被人间七情六欲捆绑住的神祗,是上了水彩的泼墨山水,是原始被破坏了却呈现出的另一种美。
她从未见过,却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深深着迷。
温热的手指沿着她的脸慢慢滑到她的秀眉,再到乌亮的眼睛,红润的唇,修长纤细的脖子,性*感圆润的肩头,饱满挺翘的丰盈……每到一处,就像是在点火,燎燃了每一寸肌肤。
这样让人想要颤抖想要尖叫的感觉,在清醒的状态下,是季紫首次感受。
她脸色潮红,觉得罪恶,浑身却又像陷在深深的泥淖里,怎么努力,都抽身不开。
“堂叔……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这样……不然的话,我就去告你……”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软得像棉花,根本就毫无杀伤力,不像是拼命抵抗的威胁,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招数。
“季紫,你不对了很多次了,我这不过是第一次……你说是么?”他音色低醇,慢慢在她胸前的雪腻柔软上烙下痕迹。
这些禁忌的触碰,在季紫理智和感情的天人交战之时,更显得刺激,她想要拼命顽强抵抗,身体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慢慢为他开放……
“说的也是……”她本来是被误导了,点了点头,可突然想起两人的关系,猛地摇头,狠狠地咬着下嘴唇,直到疼痛刺激了神经中枢,她才觉得有一丝清醒,慌忙并拢双腿,推拒着正啃噬着她的肌肤和神智的人,想要远离。
季弈城重新覆上她的唇,灵活的舌头阻止了她这自残的行为,火热的指头却在她放松的那个瞬间,滑入早已湿润滑腻的深谷里。
季紫嘴里情不自禁地逸出一丝娇吟,在只剩下喘息的房间里,更显暧昧。
身体的食髓知味早已占据了主导地位,那些理智和道德的约束在他近乎蛮横的进攻里悉数瓦解。曲线优美的身子在他的指尖扭动飞舞,乌黑的半长头发绕出缠绵的姿态,白瓷般的肌肤如今都变得像是初开的山樱花,晕开了的胭脂般醉人。身体里一股盖过一股的猛浪如潮,似乎想要将她溺毙。
终于他抽出那引得她浑身酥麻的指头,季紫却只觉得空虚,她已经人事,但却没有实实在在这么强烈的感受过,所以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是修长笔直的腿,无意识地摩擦着他略显冰凉的肌肤,似乎这样就能纾解身体里流窜的那股躁动。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能让身上人欲*火瞬间攀升至顶点。
滚烫坚硬的热铁,与她厮磨了两下,就着湿润,猛然进入。
季紫觉得整个人被撑开了,是又涨又酸又舒服的刺激。她微微睁开眼,又看到叫了十几年的堂叔,忽然多了一丝清明,下*身猛地一缩。
季弈城本来不急,被她这样突然的动作夹得几近崩溃,额头上有密集的汗珠,只能咬咬牙,长驱直入,迅速挤进她的紧致。
季紫被这样的强行入侵刺激得嗷嗷乱叫,又疼又麻,还隐隐有些欢愉,是罪恶的欢愉。她明明知道,可是只能绝望地任由自己沉沦,万劫不复。
“唔……弈城,你轻点嘛,又撞到那儿了……”不自觉的闺房之语脱口而出,季紫才惊觉,竟然连称呼和语气都是格外熟稔,仿佛这样羞于启齿的话,已经被她说过千万遍。
从连接的地方升腾起的巨大酥麻感,像是台风一样,迅速席卷了她一闪而过的疑惑。
……
季紫以往总是能够累得精疲力竭地睡去的,可是今天,心里装的事太多,佯装不经意转过身背对着他,悄悄地睁开眼,眸子里不再是情动的痴缠,不再是自责的罪恶,全都是决然。
“堂叔,我明天就去找我爸妈坦白,有什么责任我一律承担。”她声音低低的,带着隐忍和难过,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过来。
却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覆盖,半分没传到他的耳朵里。
……
这方的缠绵是隐忍而愉悦的□□满房,而相隔两千公里的另一个房间里,又是另一番妖精大战。
习季然脱衣服的时候动作太急切,像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摸不着门道,暗扣在她背上划过,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有一条浅浅的红痕。
“习季然,你给我轻点!”季禾虽然身体并没有很难受,嘴上却不饶人,仿佛这样可以掩盖脸上的红霞和心底的羞意。
雪白的双峰暴露在眼前的时候习季然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五彩斑斓的光芒流转,身上所有的血液迅速向一个位置奔腾而去。
手试探着触碰了上去,滑腻柔软,像是最上等绸缎。
“啊喂,臭流氓,你在干嘛?!”季禾的吼叫已经失了往日的震慑力,微颤的尾音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感受。
习季然这时候特别沉默寡言,趁着她叽叽喳喳的时候就吃到嘴了,温热的舌尖挑逗着雪峰顶的红梅,恣意又得意。
“啊……”季禾被他折磨地整个身体都抬起来了,本意是想要躲避这羞人的酥麻,却反倒将自己更加送上门了。
习季然从善如流,大手一边爱抚地四处点火,还在不知不觉中连她下半身的短裤都已经褪去。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季禾有瞬间清醒,忙蹬腿,想要找到遮羞的姿势。
习季然哪肯配合,唇舌离开她的胸前,膜拜般盯着她不着寸缕的某处。
季禾觉得整个人就像上了蒸笼似的,热气腾腾地从脸上,从身上冒出,羞得她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季然……别看了……咱直接进主题吧……啊!”
开始还残留些许理智的声音突然变调,娇吟声声夺人心魄。
只见习季然竟然一低头,霸道的唇舌便吻上那从未被窥探从未被触及的领地……
灵活的舌头像是小蛇一样到处游弋,触碰了一个有一个神经的开关,让她理智像是被蚁穴击溃的千里之堤。
习季然似乎偏爱前戏,翻来覆去折腾得她几近崩溃,才渐渐收敛,慢慢抬起头。
本就妖孽的眉眼因着这几分欲*望的色泽,竟然变得妖异,像是危害人间的妖精,遇到克星,渐渐露出真面目来。
巨大的铁杵已然苏醒蓬勃,高昂着头颅,却只是温柔的进攻。
纵然前戏再足,幽谷足够湿润,冲破那一层隔阂的瞬间,季禾还是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迅速地蔓延开来。
她拉过还在她身上作乱的结实手臂,不由分说地咬了下去,使劲了全力,来分散那股猝不及防的疼痛。
习季然早已经顾不上这点疼痛了,她下面太过紧致,加上被疼痛刺激得精神紧张,导致他的进入困难重重,偏偏已经陷入的那部分像是被千万张小嘴狠狠吸住般,销魂蚀骨。
额迹的汗已经累积得犹如豆大,可是还不及累积需要爆发的欲*望的万分之一,习季然只能继续耐着性子,按照刚刚摩挲出来的经验,缓慢而温柔地刺激着她的敏感带:“来,柴火妞儿,放松点……你会夹断我的……”
那疼痛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消弭,转化成另外一种奇幻的感受,不适却又愉悦……季禾没有再退缩,被他哄着慢慢放开,其实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的,可是那熟悉的声音,就已经足够让她毫无保留地交付自己……
终于尽根没入的时候习季然舒服地开始喟叹,低下头在她耳边戏谑:“咱家柴火妞儿竟然比陪伴了我这么多年的右手还要贴心。”
“……死流氓!”季禾想踹这无赖一脚,身体却早已被分泌的荷尔蒙所控制,只能圈住他的腰身,任他为所欲为。
喘息声和吟叹声,夹杂着低声耳语的闺房话以及间或爆出的甜蜜暴躁的斥骂,揭开了属于习季然和季禾的夜的首篇章。
38、幼稚的习二货
38
沈久月最终只是站了起来, 语气清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你跟我上阁楼来吧。”
季紫心里一惊,阁楼常年上锁着, 是季家的禁地。她小时候曾经出于好奇,想从外面的大树上爬窗户翻进去瞧瞧, 后来被发现了跪了一整天,最后连那颗大树都遭殃地被砍了。其实她亲眼见过季父和堂叔一块儿进去的,只是再也没胆子跟着了。
虽然一直锁着,可是里面竟然没有落灰,像是一个小套间,古老的红木桌椅是上了年代的秀泽,被擦得晶亮, 没有沙发, 家具摆的位置像是九十年代的风格。最高的柜子上摆着一个牌位,季紫眯着眼看过去,故友舒良生之位。
舒良生?
这个名字在季紫的印象里是没有任何痕迹的,可是沈久月又淡淡开口:“跪下。”
季紫突然就腿一软, 鬼使神差的就真跪下了。
沈久月只是一言不发的在一旁站了很久, 才转身离开。
季紫开始的时候还是怀着敬畏而虔诚的忏悔之心的,想着季妈妈的惩罚这么轻,肯定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做好今天之后放下屠刀,重新做人了。至少要离开堂叔,要保持距离,要强迫自己不再动心。
可是两个小时之后, 季紫腿麻了的时候思维就呈放射状了。这舒良生到底是谁的故友啊,为什么她大逆不道还得跪他呢?还有,不过是这样一个普通的阁楼,为啥她们以前都被禁入呢?难道是跟鬼片里一样,牌位上那个人就是在这个阁楼里死于非命?!
这么想着,季紫才发现窗户外阴沉沉的天气,黑云压顶,掩盖了一切光芒。她突然觉得后背有些阴测测的了……
拖着发麻的腿躲到角落里缩着,季紫觉得身上总有嗖嗖的凉意窜过,让人忍不住发抖。可是她却没想过逃跑,跑到楼下安全温暖的房间,这样的心思,她一点都没动过。该她承受的,她责无旁贷。
季紫从下午,一直跪倒晚上。
膝盖和腿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季紫觉得,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直到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她才微微转头,门被人大力推开,白炽灯的光芒突地从头顶洒下,刺得她本能地伸手挡住。
接着就是她被抱起,季紫蓦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近在眼前的面孔,竟然是季弈城!
她登时目瞪口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弈城并没有把她抱回房,而是依旧放到最初始的跪拜的地方,然后,跟着在一边也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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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被我妈罚跪了吗?我去找她,这事错全在我,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季紫撑着地面就想爬起来。
却被他一把扯住,季紫一个不防,撞进了他怀里。
耳边响起他沉稳坚定的声音:“不是罚跪。”
季紫眨了眨眼睛,想挣扎,可是腿脚酸麻根本无力动弹:“那你这是干嘛?”
季弈城臂力一收,将她圈得更紧,如蝉翼拂过般的轻吻悄悄落到她的额头。阁楼里他的声音暗哑而深沉:“这是来见家长的。”
……
季禾下班回家就看到某人长腿搁在她的茶几上,百无聊赖地换着频道,做慵懒闲适少爷状。
果然,男人都这么犯贱,太容易到手的就不会珍惜了。以前每天屁颠屁颠地做饭还陪着笑脸刷碗,最近除了装大爷就是装少爷。
季禾极力忍住往他头上摔包的冲动:“打电话订外卖!”
“外卖太难吃,不要!”某人开始摆谱。
“不吃啊,不吃就给我滚回去!恕不伺候!”季禾没好气地瘫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他也不生气,陪着笑脸凑上来殷勤地给她按摩:“要不,咱们出去吃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让你大开眼界流连忘返。”
“桃花源?”她睁开一只眼睛打量。
“还真让你说着了,世外桃源!”
……到地方了季禾才真觉得自己有点半仙体质了,半山上的间老房子,有点台式风格,名字就叫做—桃花源。
整个屋子不大,就四个房间和一个后院,后院有个小厨房,大老远都能看到最原始的炊烟袅袅。四间房子里一间是主人卧室,其余的三间做包房,各有特色。
习季然带她进的包厢取了个词牌名,叫声声慢。
她随意扫了一眼,旁边的俩一个是钗头凤,一个是武陵春。
倒是各有情调。
包厢里已经有人了,模样虽然不够亲昵,但是感觉得到两人关系亲密。男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表情清淡如水,眉粗目深,浑身散发着一股隐隐迫人的威力,却不觉突兀,仿佛气质天成。旁边的女人更是风姿绰约,宛如冬天里的一树寒梅,冷清高贵。
见习季然领着季禾进门,那两人也站起身相互寒暄介绍。
因为在婚礼上早已见过,之后也吃过好几顿饭,所以只剩下季禾一个人谁都不认识了。
习季然介绍完的时候席阮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正常。颜培云笑得不动声色:“素闻季小姐姿容曼妙,倾国倾城,今日得见,果然是国色天香。”
“颜总谬赞,颜夫人才是月容花貌天人之姿。”季禾不知道这顿饭的目的,只能先按兵不动,回答得中规中矩。
席阮笑得典丽:“今天头一回跟季小姐见面,竟是有些一见如故的熟悉感,习总跟培云素来交好,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嫂子喊他一声大哥吧。”
季禾看向习季然,见他微笑点头,才咧开嘴,露出米粒大的酒窝:“嫂子,颜大哥。”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这亲昵的开场,变得和乐融融了,仿佛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老友聚餐。饭后席阮提议邀约季禾去外边散步,季禾早已决定真心相待,便欣然应允,留下两个人谈饭后生意。
初秋的夜里有些凉意,颜培云拉住起身的席阮,温柔至极地替她披上外套,语气依旧清淡,有心人却能够听出关心:“夜里凉,别走太远。”
屋外确实有点冷,季禾想着出门之前习季然左右不同意她那清凉的装扮,硬生生地塞了件外套过来,嘴角也绽放了笑意。
“跟季然感情很好?”席阮突然开口问道。
季禾才知道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脸上一红:“谁跟他关系好啊,天天吵翻天了都。”
席阮又轻笑了起来,季禾发现她笑的时候特别清美,是一种月色溶溶夜里梅蕊悄然展颜的媚态。跟那威严清淡的男人真是天作之合。
季禾心里一动,就问出口:“嫂子跟颜大哥是新婚吧,感情才好呢。刚刚颜大哥可真温柔。”
席阮摇了摇头,脸色是红润中有温暖的光泽:“是复婚,我们八年前结婚,两年前离过婚。”
季禾有些瞠目结舌,瞧着两人的样子,真不像啊。
“觉得诧异吧,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遇得早了,就不知道珍惜,遇得晚了,就错身而过了。”
季禾听出她语气里已没了怅然,心里一松:“可是总归找回了啊,这就是缘分。”
“你今天是第一次见颜培云吗?”席阮突然转移了话题,季禾一愣,点头。
“可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见你。”
季禾有些疑惑,这样优秀而有存在感的人,不至于见过面她毫无印象啊?
“不用怀疑,你以前是他的订婚对象。”说这话的时候席阮定定地望着这个青春纤丽却无意间促就了她和颜培云的女孩子,目光含笑。
“……”
……
说起来还真有过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季禾还只是个黄毛丫头,天天跟习季然厮混在一块儿,只知道哪个学校边上有个横行霸道的地痞,只知道哪家地里的玉米苞子比较甜。有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季父季母一脸喜气洋洋,心情很好,连带当天闯了大祸的季紫都逃过一劫。
后来吃完饭的时候季妈妈才悄悄告诉她,以后她会嫁给一个优秀的男人。那时候季禾嗤之以鼻,不用说我也知道,我要嫁给这世界上最棒的男人。说完就蹭蹭回房做模型了,院里的比赛,她可不能输给习季然。
结果第二天上学的路上,习季然就把她的模型弄坏了,她气得七窍生烟,好几天没搭理他,也把这事忘到脑后跟去了。
后来家里也没人再提起过,没多久她回家就老听到二老的长吁短叹,以及总撞枪口上的季紫的哀嚎,也没引起注意。
现在想来,估计是被退婚之后的难堪吧。
……
回来的路上季禾心里不痛快:“说吧,你今晚上带我来的目的何在?”
习季然叼着根烟,满不在乎:“怎么,见到小时候的订婚对象,现在取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心里就不爽快了吧?”
“可不是,真是扼腕得很。你说当时我要长点心眼,也不至于让人抢了去,沦落到现在还得勉为其难跟了你这种货色。”季禾毫不退让,伶牙俐齿反击。
“那敢情好,你跟了他就为社会又节约了一大美人了,那颜夫人没准就被我收入囊中了,我也犯不着跟你这种脾气火爆的柴火妞儿啊!”习季然鼻孔里出气,显得十分不屑。
季禾气得脸色通红,车还没停稳就气咻咻的冲下去了,回房间就把门砰地一声当着他的面给反锁了。习季然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也不痛快,直接打电话给方见义。
“方二,走,咱飙车去!”
“小少爷,又是谁把你给惹炸毛了?前两天不是挺春光满面的么,就这几天就萎蔫了?不是季家大闺女嫌弃你不行吧?!”
“不行你妹啊!废话这么多,有本事咱俩封高架单挑去!看是谁不行!叫上季老大。”
“还是就咱俩吧,今儿得到消息说是突然被外调了,刚刚又被你未来岳丈给拎回家面壁去了,估计他现在也是一脑门子官司,顾不上咱俩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到有人比你过得更糟,你就放心了。
习季然瞬间被治愈了:“算了,老子突然想起一大事了,没空飚了,就这样啊,先晾了。”刚说完就真把电话撂了。
那头方见义已经通知好了,却被放鸽子,气不打一处来:“走,平平,咱俩兜风去!”
……
习季然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人应,只能用脚踹了,这门是正宗的实木,踢上一脚他就觉得痛麻都延伸到膝盖骨了。
好在还是有效果的,左邻右舍都被吵烦了,纷纷出来看好戏。
季禾听着门外马上就要跟开茶话会似的申讨自己了,又气又愤,却也只能放他进门了。
习季然计谋得逞,朝邻居们作揖致谢,然后笑眯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季禾横眉怒目:“你今天到底是发什么神经?!”
从开始莫名其妙的带她去饭局,再让她知道这些古老的消息,后来还火大朝她冷嘲热讽的,整个一莫名其妙嘛。
习季然坐在沙发上,仗着四肢发达的优势,将她勾进怀里:“我就为了考验考验你。”
“为什么?”
“我以后要跟他合伙做生意,我怕你被他勾引走了,不要我了……”他把脸埋进她脖子里,深深嗅着她身上带着微甜的香气,声调有些低沉,有些认真。
季禾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觉得好笑又好气。半晌才开口:“我季禾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倒是你,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跟哪个女的搅和在一块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媳妇儿,你真没后悔?”
“后悔什么?当初没争取跟颜培云吗?你看他三十多岁了吧,我又不是什么大叔控,再说了,当时我才多大的屁孩儿啊,让我接受政治婚姻,还不如杀了我!”
“那为什么当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姥姥跟前哭着不嫁我,现在又心甘情愿的跟我一块儿啊?”习季然从头到尾没听过她表白,心里痒痒的,一边手伸进衣服底下作乱,一边凑到她耳朵边低低诱惑地开口。
季禾被他糅得浑身燥热,红着脸拍掉他的手:“想得倒美,谁说我是心甘情愿的!”
39、冰火两重天
39
习季然在这种事上几乎是百无禁忌, 怎么下*流怎么来,这时候听着她不肯低头, 越发狠了起来。季禾整个人都被压进了沙发里侧,一只腿被制服在他身下, 另一只腿被高高架在他肩膀上,是最放浪形骸的姿势。
她虽然不是什么传统保守女性,可是这样的姿势,委实让人羞愤,她嘴里的威胁和斥骂都在他的挺进和撤退中却化成最勾人的声音,仿佛极为享受。
“嗯?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习季然故意使坏,猛地凑近了她嘴巴, 身下某物像是火热又粗长的铁杵, 一下子捣进了最深处。季禾通红着脸色瞪着他,嘴里却爆发□□般的尖叫。
习季然爱极了她这副为他沉沦的模样,更加兴致勃勃,微微撤出来一点, 找到一块她最敏感的软肉, 慢慢研磨着,戳刺着。
“习季然,你……混蛋!”季禾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脑子里就是一片浆糊,身体里是极致的愉悦夹杂着酸麻,似乎还不知疲倦的在不断的累积,想要冲破另一个巅峰。
习季然却突然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只慢条斯理地摩擦,却故意绕开那个爆发点,只是浅浅的敷衍的抽动着。
季禾受不了这份从尾椎骨扩散开的空虚感,掐着他的腰哭着求着:“季然~~~给我~~~”
习季然被她这媚的滴水的声音取悦了,可仍觉得不够,低下头笑得魅惑:“嗯?你要什么?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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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脑子里都是糊里糊涂的,只能跟着本能走,微微睁开翦水星眸,可怜兮兮:“我要你……季然……我不知道……好难受……”
习季然见她都快抓狂了,也知道适可而止,猛地一下贯穿,再带着目的性地一下下,狠狠地进出,仿佛要捣碎身下叫喊的人儿。
季禾终于如愿以偿,在颤栗中歪倒在他怀里,哆哆嗦嗦好半天才睁开眼睛,抓着他的衣摆看着他坏笑的眼睛,想要发怒,却浑身只剩下绵软的余韵。
习季然觉得格外志得意满,征服了季禾在他心里可比征服了全世界都来的有成就感。当下更觉得被注入了无限的力量,将她整个抱起来,往卧室里行去。
两人下面还紧紧连接着,习季然清楚地感受到她高*潮后的紧致越发销魂,像是被吸盘一样牢固,他实在肯不到床边,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上,狠狠地律动了起来。
季禾刚刚才体验巅峰时刻,还没有缓过神就又被一波波汹涌的刺激湮灭,彻底没了力气,只趴在他肩上虚虚咬着他的肩膀哼唧了起来,任由他这样毫不怜香惜玉地占有着,鞑伐着。
终于恢复一室安宁的时候,季禾已经倒在他怀里昏睡得不省人事了。习季然极为温柔地抱着她洗澡,期间趁人之危的揩了油,然后极为满足地搂着她准备再做场春*梦的时候突然又懊恼地坐起来。
他竟然忘了趁机勒索她的表白!
每回她都能让他完全忘了目的计划,只一味沉溺这蚀骨的快感中,不可自拔。习季然看着还搂着她的腰睡得无知无识的人,恨不得再次把这个小妖精生吞活剥了!
……
季紫巴巴望着身旁的人,似乎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季弈城叹了口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跪了一下午的人,就是你未来的公公。”
“哦,这样啊。”季紫松了口气,“难怪我我从小就没见着爷爷的影子。”
季紫说完就冲身旁的人笑了笑,见他满脸黑线也突地觉得不对劲了:“不对啊,我爷爷那应该是跟咱俩一样姓季啊,我记得清明节的时候还去拜过呢,他叫季惟清啊……”
季弈城抚额,觉得对她是完全不能三两句话就解释清楚的,便扶了她起来:“走吧,回房里给你慢慢解释。”
季紫缩手:“不行,妈让我在这儿跪着就是我做错了,应该受到惩罚的,不能逃避!”
“……”季弈城看了看柜上的牌位,有些不确定了,他真的下定决心要娶这么个死脑筋的媳妇儿吗?
恰好沈久月上来喊人:“你们俩跟我到书房来。”
季紫这才乖乖行动,可是脚太麻,还没站起来就腿一软差点摔倒,季弈城眼疾手快地将她整个人搂住才避免摔个狗趴。季紫索性安安分分任由他半搂半扶地下楼,尽管脸上的红云已经进化成火烧云了。
季父这时候也刚回家,在书房里等着开三堂会审。
季紫看这架势,忙松开环在季弈城腰上的手,忍着腿上的酥麻,离他三步远,规规矩矩的在他斜前方站如一棵松。
偷偷瞄了眼季弈城,只见他一脸轻松,完全没事人似的,季紫也在一瞬间就镇定了下来。她总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天塌下来都不用她扛的。
季父先是朝着季紫开口:“二啊,你知道你们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吗?”
季紫立马低眉顺眼认错:“爸,我知道,我这样是要被世人唾弃的,我已经决定改过自新从此和堂叔一刀两断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爸,您要怪就怪我吧,这事和堂叔完全没关系,都是我上赶着逼他就范的!”
一鼓作气势如虎,季紫觉得这番话真是情理结合,肯定能够打动她爸爸的,免除她更严重的处罚。
可是奇怪,为什么她觉得后背有阴风阵阵凉意嗖嗖呢?
季父转头望向季弈城:“听到了吧?这就是我季泽成的女儿,傻愣,常范二,不会来事不会看人眼色,不懂得人情冷暖,更没法让你的工作如虎添翼。这样的季紫,不适合你。”
顿了顿,罔顾抗议得快要冒火的季紫,他接着开口:“弈城,这些年我看到了你的成长,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成熟,做事也懂得瞻前顾后,是课好苗子。这次外调是我一手安排的,去南边锻炼两年回来,对你有好处。”
“我当初从你爸手里接过你的时候,是当亲儿子的,你只比我小二十岁,所以我让你跟我一样冠城字了。其实打心眼里我是拿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你爸爸个性憨厚老实,才会到最后没有能力保护你,保护那个家。可是弈城。”季泽成喝了口水,继续开口,“你爸爸他尽力了,作为我的前辈,他在我心里已经是足够优秀了,那么在你这个儿子的心里呢?你是不是也放下这个心结了?”
季紫终于理出了点头绪,目瞪口呆的望着身后的人,只见他双唇紧抿,目光如炬,眉头微皱,似乎是极为隐忍而痛苦的表情。
她蓦地有些心疼了,又想起那次下乡时看到的她落寞而清俊的侧影,原来竟不是她的错觉。
“季紫这些年我们都没怎么管她,可是我的女儿,我比谁都了解,她需要的不是你这样的,她甚至都没有多少自我保护的意识,容易相信别人,眼界单纯。她的未来,我们会为她选择的。但你,弈城,你只能是她的堂叔,我允许你跟我们一起疼她,爱护她,可是你们俩,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季泽成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是自己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女儿,一个是手把着手一起带大的可塑之才,他比谁都希望他们能够结合,退一步这事如果换成季禾,他心里是乐开花了。可是偏偏是二女儿,这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儿……
他叹了口气,这恐怕是最不合适的搭配了。
一直都没出声的沈久月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今天听二紫坦白的时候,虽然觉得有愧于你父亲,但其实打心眼里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听了泽城分析,我也觉得有道理,你们俩年龄相差太大,而且你的工作不允许你的婚姻这么冲破世俗,你现在是她堂叔,在世人眼里,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永远是她堂叔的。更何况你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到二紫,她也没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左右手。”
“爸!妈!”季紫本是安安静静地聆听着,这时候突然咆哮了,“你们太过分了!”
季紫从小到大虽然一直都不聪明,干什么都慢半拍,但是却一直都是温顺听话的,不敢这样对着长辈大声嚷嚷,更加不敢公然指责家长的。
沈久月正要继续谆谆教导,拉回误入歧途的女儿时,只听得她又是一个气愤的申讨:“更可恶的是季弈城!你霸占着我堂叔的位子这么多年,还欺瞒了我这么久,让我内疚挣扎了这么久!你比我爸妈过分一千倍一百倍!”
说完这段话,在每个人还没回神之际,季紫一阵风似的就冲出去了……
季父一脸茫然,心里早已老泪纵横了:“难道我的演讲水平退化成这样了,这闺女愣是一句重点都没听进去啊……”
沈久月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二紫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当着我的面都敢甩脸色走人!”
只有季弈城比谁都若无其事司空见惯,淡淡地开口:“大哥,嫂子,我承认我跟季紫有差距,可是让我放弃她。”
停了停,继续开口,声音坚定,“我做不到。”
季泽成抬起头来打量眼前的这个他带了十几年的弟弟。书房的光线充足,照得他越发丰神俊朗,眉眼间脱去了少年那份青涩和戾气,变得深藏不露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调平稳,隐隐有份势在必得的坚持。
季泽成无故生出一股无比担忧的心情来。
40、二货的厉害
40
季紫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 靠在床上抱着床头的泰迪熊使劲的捶打,仿佛怀里那任由她发泄的婉拒就是她此刻的终极仇人。
“混蛋季弈城!恨你恨你恨你!”到底喊了十几年的堂叔, 骤然发生的身份变化也没让她迅速适应,太出格的话还是骂不出口。
骂了几句又忍不住往门口看去, 没有动静火气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几乎掀顶。哼,惹了她竟然还不来道歉不来哄哄她?!
真是岂有此理!
季紫发誓不再理会那个混蛋王八蛋了!
甚至连第二天接到覃秘书的电话时说话都是夹带着火气的:“覃秘书,你要是替季弈城那个混蛋说一句好话我就立马撂电话!”
覃黎明哭笑不得:“我是来提醒你八月份的工资到帐了,你查收查收。”
季紫这才发觉自己有些不可理喻,竟然迁怒于他人,忙道歉致谢。
挂了电话用手机银行查了下, 八月份的工资竟然真的只有一千三!季紫更是出离愤怒了:“王八羔子季弈城, 你给我等着!”
旁边正打游戏的何蓉十分镇定地开口:“辱骂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季紫气咻咻的拂袖而去,哪里还听得到半句?
从学校到市政府没有直达的车子,季紫转了两趟, 脚上的鞋子被人踩得乌七八黑, 头发还被车门夹到,变成乱糟糟的鸡窝式,当然,季紫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归咎于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堂叔了!
然而赶到办公室却发现扑了个空。新到的接任她职位的小秘书根本就不认识她是哪号人物,横眉冷目,斜着眼打量了好半晌她那脏兮兮的打扮和乱蓬蓬的发型,语气寒凉:“请问你找谁?”
“找季弈城!”季紫一见这眼神心里就更是窝火, 生硬答道,心说这季弈城新招的秘书还真跟他一个德行,狗眼看人低。
小秘书一听她这话,不乐意了,副市长的名讳是你想怎么喊都成的吗?顿时也变成鼻孔里出气了:“他不在。”
季弈城出外勤的几率确实比坐办公室的几率要大,季紫也没跟她多计较,熟门熟路准备去办公室等他。
却被一条藕臂拦截:“这可不是你们家菜园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季紫正想开口的时候,只见小秘书眼睛一亮,顾不上她就冲了过去:“表姐!”
季紫闻声转过头,就第二次看到了那个女人,当然曾穿着她浴袍在她面前想耀武扬威的女人。
今天她倒穿得十分得体,湖蓝色的裙子配上银色的腰带,是闪耀而洗练的气质,肤色很白,人长得也高,微微的淡妆更让她立体的五官如虎添翼,更出彩了。
可是季紫第一眼还是朝着不纯洁的地方瞄去了,嗯,最近没丰胸,还是块小土坡,她心里暗暗评价。
“小唯,弈城哥不在办公室?”她撇过头,不再打量季紫。
“嗯,表姐,他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要不你先去办公室等吧。我去给你泡杯咖啡。”说完屁颠屁颠地替她开了办公室的门。
季紫这时候反应倒是快,见缝插针地也跟着进来了,摆着鬼脸看着那个叫小唯的秘书气得跺脚,心里竟十分爽快。
她想,真是近墨者黑,跟了季弈城俩月,她都不知道善良咋写了。
只是这个高挑的女人,只是静静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季紫被她的眼神膈应到了,挑了个等候室里最远的位置,低着头玩起了手机。
“你好,我叫方子臻。”突然被阴影遮住了视线,季紫抬头,就见她朝自己友好的笑着。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叫季紫,不太好。”她随意答道,因为心情不大好,又想起那晚上见到她心里的别扭,语气便更加敷衍。
对方却似乎没受挫,也没被那天的三个惊雷炸出后遗症,反而笑得高贵典雅:“季小姐真幽默,今天来找堂叔是有什么事吗?”
她刻意强调堂叔两个字,无疑是提醒她注意身份。
季紫平时钝的一拳头砸下去也要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然而今天先是被季弈城撩起了火,再是遇到个不识好歹的新秘书,早已经草木皆兵。敏感地觉察到她话里的深意,强压住心里的火气,笑着开口:“这是我跟他的家务事,就不劳方大小姐费心了。”
“我这是关心你啊小紫,以后我们总归是一家人的,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方子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有郝然的笑意,隐隐还带着点羞意?
季紫一直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然而今天看来,她实在是要屈居人下了。看看,这自来熟到这种地步的,真tmd的少见啊……
“方小姐这是说笑话呢。”她当初做秘书的时候看过相关文件,方家和季家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合,成为一家人这种话,听起来真像是个笑话。
“小紫难道不好奇那天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弈城哥的家里,并且穿着你的睡衣吗?”
“不好意思,说实话确实不太好奇。”季紫一边状似无意多说,一边在手机上发着信息,大概是触屏不灵敏的缘故,竟然拼错了好几个词。
这话只噎了方子臻一秒钟,显然,她的抗打击能力已然进入了一个新境界,即便是被拒绝了,还是径自解说道:“那天是下雨了,我跟朋友在逛街,忘了开车出门,结果碰到了弈城哥,他送回了我朋友之后非要载我回家洗澡,说是怕我淋着雨了。”
“现在想想,弈城哥真是又温柔又体贴,难怪我爸那么中意他,想要为我们定下终身。”
“……”季紫终于抬头看她半晌,“方大小姐,虽然留洋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忘了咱们的汉语表达啊,就是编故事,也要有点逻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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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那天根本没下雨,我在室外待了大半天,心里清楚;第二,谁都有可能温柔体贴,但季弈城,别开玩笑了;第三,我记得那天是购物节,如果你逛街的话肯定是挤在乌泱泱的人堆儿里,而季弈城眼神不太好,看文件都需要戴眼镜的,实在没那眼力从万千人里一眼就找得到你。”季紫说完这些,耸了耸肩看着她,笑得像只小猫,“方大小姐,你一段话漏洞百出,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可方子臻却觉得那是一只有着锋利爪子的猫。
她那天被雷翻了回家之后冷静地整理了下思路,并且搜集了季紫的资料,发现她不是有杀伤力的人,想着那天的下马威肯定不过是个巧合。
然而今天她撒了个谎想试试她的深浅,却被反将一军,逼到了墙角。
听够了墙角的人收敛了弯起的嘴角,推门而入,表情一脉严肃冷峻:“季紫,不得无礼。”
季紫看到他,心里的火气是累积到了顶点的,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撒不出来,心里憋得难受,转过头去不理他。
季弈城走了过来,换上稍微柔和的语气朝着方子臻开口:“来很久了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紫猛地转过头,怒气冲冲的盯着他,对着别的女人这么温柔,是想死吗?!
“我哥让我带份文件过来,说你看了一定会满意的,还有,明天晚上我们家家宴,我爸说希望你能够出席。”
季弈城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怒气,甚至弯出最绅士的笑:“我一定准时赴宴。”
……
季紫在回来的车上哭了,开始还是低声的呜咽,想着她以前一直都内疚的,以为是自己把洁身自好的他拉下水了。结果真相大白之后才发现,他压根就还在岸上对着别的女人笑。幸好她最近重温了神探夏洛克,才不至于让自己惨败。越想越难过,渐渐的就收不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车上的人吓得不轻,看这水灵灵的姑娘,哭得这样伤心,忍不住出声安慰:“闺女别哭了,哭不顶事,谁欺负了你赶明儿也欺负回去!”
季紫抹着眼泪点头:“嗯,说得对,我也欺负回去!”
……
季禾其实对甜食的迷恋程度一般,每次吃也就是浅尝辄止,并不像季紫那样次次都能大快朵颐。
所以看着面前习妈妈好心做的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甜品,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习阿姨真是心灵手巧……”
苏暮一向中意季家的两个丫头,虽然打心眼里更偏爱二紫一些,可是对季禾也是疼到骨子里的。今天头一回接到自家臭小子要带女人回家吃饭时,她心里就忍不住好一阵猜测的。最后开门的时候见是季禾,更是心花怒放了。
可季禾觉得有点怪异了,平时来他们家跟家常便饭似的随便,可是今天,竟然连手脚都不知道搁哪儿,只能坐得腰挺腿直,十分僵硬。平时能够随便撒娇的习阿姨,也变得有些高高在上的距离了。
边上的禽兽还一边吃着一边抓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挑逗着,让她更是坐立不安了。
“禾禾啊,你跟季然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苏暮笑得和蔼可亲,问出的话却雷霆万钧。
季禾一口芝士蛋糕卡在嗓子眼,吞咽不下,进退两难。
41、男二遍地开花
41
自打这次突然被吓到之后, 季禾表示死活都不愿再来习家了。虽然当时还是他打圆场的,可是习季然回来的路上一脸不豫:“你刚刚被我妈问到的时候一脸大便不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不情不愿?”
季禾侧过头来看他, 只见他双唇紧紧抿着,这昭示着主人极大的不悦。季禾发现习季然不像是以前那个凡事都让着她都依着她的那个青梅竹马了, 反而变得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难道你希望咱俩明天就去领证?”季禾靠在椅背上,觉得去他家吃顿饭比去外面蹲点跑新闻都累,“我们俩做了半辈子的兄弟,却只做了几天的男女朋友,而且你看看,这几天里咱们吵了多少回架了, 这说明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的相处模式, 这样贸贸然结婚以后怎么过下去?难道你希望咱俩早早的就成为怨偶?”
习季然虽然觉得她说的在理,却不松口:“结婚怎么了?凭什么结婚了咱就得变怨偶啊,哪回吵架不是我让着你啊,那我就让一辈子好了。”
季禾嗤笑:“习季然你真幼稚, 一辈子那是你说说就过去的吗?你看看, 现在对于结婚这件事,你就没耐性再让着我了吧,还敢说一辈子。”
习季然哑口无言。
他侧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女人,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慵懒随意地搭在肩膀上,更为撩人,姣好的面容在车内温柔的灯光下磨砺掉了白天的那份棱角,只剩下恬静。
明明是这样柔弱的女人, 说出的话,却冷静而理智,一如办公室里的公事公办。
习季然觉得有些微怅,他一世风流,竟然栽在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丫头片子身上,而且一栽,就是这么多年。
晚上的时候季禾做了个噩梦,梦里面习季然联合了习季两家的家长,铺天盖地的朝她逼婚。到最后她被迫穿上红色的嫁衣,被人五花大绑的扛上了迎亲的轿子。她挣扎着想要逃跑,想要自由,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习季然狰狞的面孔,他醇厚沙哑的声音顿时显得恐怖,他说:“柴火妞儿,想逃婚的话先替我生一打孩子吧!”
季禾倏地吓醒,猛地坐起来,一脑门子汗。
不行,这样下去她肯定会神经衰弱的。
季禾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了。
街边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不知疲倦的奔波着,车辆像是缓缓的溪水一样,流向了一片区域。
季禾却是漫无目的地晃悠着,想找个能够喘口气的地方。
最后还是随大流的奔向了那片纸碎金迷里。
挑了个看起来清新点的酒吧进门,却发现内容极为幽深。吧里灯光很暗,舞台上的扭动就变得忽明忽暗,摄人心魄。季禾一个人缩在沙发角落,点了杯芝华士,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任由自己沉浸在这喧嚣的声乐中。这种感觉其实很舒服,就像泡在温泉里,让温热却不会给人压力的水,漫过身体,那种极致的舒爽,渐渐渗透到心肺里。
可偏偏被人不识趣的打断:“美女,愿意赏脸陪我跳支舞吗?”
季禾半眯着眼打量搭讪的人,这人有点眼熟,肯定是在哪个场合见过,季禾没什么印象,就说明不是啥大人物:“不愿意。”
那人也不恼,就在她旁边坐下,还体贴地替她多点了杯酒。
季禾讨厌这种精神放松的时刻还被打扰,正准备起身离开,只听得他继续开口:“季小姐当真不肯赏在下一个薄面?”
季禾脚步生生定在原地,转头再次打量了这个看似绅士的男人,一脸戒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那人倒也不理会她的警戒之心,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下,我是方勇为,这是我的名片。”
季禾见他确实没什么坏念头,也信得过自己的身手,便也微笑着回敬:“方先生你好,我叫季禾,今天忘了带名片出门。”
“我知道。”
“嗯?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季禾喝了点酒,薄醉微醺,脸颊染上了绯色,双眼闪着迷离的光芒,是不自知的惑人。
“嗯,的确见过,在我哥家的宴会上,忘了告诉你,我哥叫做,方见义。”他扶住被酒精控制微微有些站不稳的女人,好心提醒。
“哦……”她这声恍然大悟语调一波三折,“是习季然二哥的兄弟啊。”
接着冲他笑得一脸无害:“过不了几天,你就也得管我叫嫂子了,嘻嘻……”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方勇为见她脚步踉跄,适时地扶住她柔软的腰段,却被迅速靠近的人影捷足先登。季禾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放松了起来,靠在他怀里,安然地枕在他肩上。
微微眯着眼睛看过去,习季然的侧脸在酒吧暗沉的灯下,竟是刀削斧斫的棱角分明,下巴线条更加硬朗紧绷,像是健美,伟岸,有着细致入微的浪漫的艺术品,轻易就让人震撼而沉醉,最后万劫不复。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晚秋的风,夹杂着渗入骨髓的凉意:“勇为,这是你嫂子,以后放尊重点。”
方勇为耸耸肩,表示不甚在意,离开之前却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恋恋不舍。
习季然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
……
习季然看着连坐都坐不稳歪道在他怀里的女人,哭笑不得。她真的是没什么酒量,可偏偏好这口,有点心事就喜欢学着人家借酒消愁,到最后还是只能连累别人,把东倒西歪的她送回家。
今天要不是他跟人家谈点事,要不是下楼的时候朝角落多看了一眼,要不是她突然声调曼长地“哦”了一声,习季然就真的不敢相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他想杀人的事了。
方勇为和方见义虽是兄弟,两人做事风格却南辕北辙,方见义粗暴而直接,但是有惯守的原则,而方勇为狠戾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与另外一个方氏早有勾结,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见利忘义。
习季然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担当这个护花使者真的有些年头了,既咬牙切齿,却又甘之如饴。
“以后再不让你喝酒了!”
他揪了揪怀里人的耳朵,想要小惩示警,却突然僵直了身子。
季禾因为不满,整个人倒在他大腿上,不断呢喃翕合的嘴巴,正触碰着他一触即发的火热,犹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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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季然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
季紫顶着红肿的眼睛下车就遇到迎面而来的方义。
“怎么了?”方义见她双眼红肿,立马走近,抬起手作势要帮她擦眼泪。
季紫退后一步,觉得姓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姓季的就更混蛋了!
哪知道走一步他跟一步,一直到宿舍楼底下,季紫终于开口:“你跟着我干嘛?我挡你道儿了吗?!”
方义还是那副沉稳如山的模样:“我就想知道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季紫本来已经哭得没劲儿了的,可是听到他这毫不掩饰执着的关心,又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看,连前男友都知道关心她,季弈城你个混蛋,就知道左拥右抱地气我!
方义有些手忙脚乱了,以前两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季紫不大爱哭的,之后一心扑在事业上,也没重新交女朋友,所以一点哄人的技巧都没有。想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可心里却又在犹豫,害怕拒绝。
于是女生宿舍楼底下就出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女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男孩子却在旁边袖手旁观,连哄都不哄一声。
路人纷纷带着鄙视的眼光看着“绝情男”,方义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把她拥入怀里了。
慢慢抚着她的后背开口:“来,跟我说说,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季紫抽噎完了,没意识到自己在另一个人的怀里,一下下的打嗝着:“很多人都欺负我,他们仗着比我大是我的长辈,就不顾我的意愿,还有人甚至欺骗我,真是可恶透顶!”
“好了,回宿舍洗个脸,我带你去吃一起你最爱吃的那家的章鱼小丸子,好吗?”那时候季紫气性大,总是嫌他学业忙不陪她,而他只要带她去吃那家的章鱼小丸子,她就瞬间破涕为笑,雨过天晴。
方义看着哭得鼻头都发红的女孩儿,似乎这么些年,她都没什么变化,还是纯纯净净的女孩子,笑起来像花,哭起来像雨,可似乎又有些变化了,多了一点小女人的妩媚,不再是一朵向日葵,而是蜕变为一株山樱花。
他忽然心里一动,低下头就想吻上那还嘟起的粉色的菱唇。
“你想干什么?”背光的树荫下面,突然传来冷调的问询。
季紫被这声音惊到了,循声望去,只见扶疏草木之间,明灭光影之间,站立着一棵劲松般的身影,他慢慢走出那片阴影,傲骨如冰,神色似雪。
季紫本来有一瞬间的欣喜的,可是被他这倨傲的气势驱散,也直起腰杆子,顺便伸出手挽住身旁人的臂弯,色厉内荏地宣告:“哼,你管我们,我们现在要去吃章鱼小丸子!不理你了!”
心里到底还是对于挑衅他的权威生出一丝惧意的,季紫说完这话就拉起方义,抄着熟悉的小路,拼命地跑。
42、虐shi人的章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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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按理说只要是个人都能轻轻松松顺顺利利混到毕业的, 季紫却偏偏别出心裁地留了一级,这搁旁人准是件羞于启齿的事情, 然而季紫却一点没觉得羞耻,理由就是她又能在这条小吃街多混吃混喝一整年了……
最爱的章鱼烧其实并不是什么正宗的日本料理店做出来的东西, 只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婆婆独自开的一家小吃店而已。因为在大学城这边,生意兴隆,常常就近请了学生来帮忙。
老婆婆姓周,年龄上去了记忆力却惊人的好,见季紫过来了笑呵呵打招呼:“小紫啊,可是好久没光顾我这个老太婆了,怎么, 今儿个特地带了男朋友过来吃?”
季紫这才发现跑得急, 一直到现在都还抓着他的手,忙触电似的松开,退到安全范围:“周婆婆,我这是替您招揽生意呢, 您还挤兑我。”
“那我今天为了感谢紫闺女, 一定把章鱼烧做得更好吃!”
季紫望着她甜甜的笑,竖起大拇指:“周婆婆。您的技艺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不大的店面,三三两两的都跟着笑了。
不过这笑意没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原因是这脏兮兮破旧不堪的小店里,进来一位格格不入的客人。
那人穿着西装革履,面目严肃,一进门就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威严和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势不可挡。学生里有关注政治时事的,机灵点的一眼就认出来人的身份,倒抽了口气,低声跟同伴窃窃私语了起来。
一时店里的气氛显得紧张而诡异。季紫更是紧张得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忙喝了一大口奶茶,才稳住摇曳的心神。
来者是客,周婆婆周到地招呼着:“这位先生,您要点什么?”
他只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季紫的桌子:“跟他们一样的就成。”说完像是没看到别的地方有空位置一样,径自坐在了他们对面。
季紫再次猛灌了一大口奶茶:“先生,旁边有空位置的。”言外之意是你别碍我的眼影响我食欲了。
可季弈城清凉的眼神瞟了过来:“这座位你包下来了?”言外之意是我爱坐哪儿坐哪儿,你管得着吗?
季紫默然,低着头戳着章鱼丸子,突然就兴高采乐了起来,冲着方义笑得花枝招展:“是不是记忆犹新的味道?我就说包君满意嘛。”
方义微笑点头,见她嘴角还沾着艳红的辣椒酱,心念一动,拿出手帕想替她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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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对面似乎有筷子折断的声音,季紫转过头看着对面的人,十分诧异。
季弈城还是神色漠然,只是声音更低了一度:“没什么,这儿筷子质量不好,一折就断。”
“……”
季紫见他一脸沉静如水就越发来气,面上笑得更是灿若星辰,小心翼翼地夹起一颗小丸子,温柔贤惠地递到方义嘴边:“我还记得这是你喜欢的撒了海苔粉的章鱼烧,来,张嘴……啊……”
方义心里十分诧异,他对海苔过敏,怎么会喜欢吃撒了海苔粉的章鱼烧呢?
瞟到旁边脸色越来越沉的人,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季紫,即便是再愚钝再不懂,此刻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催化剂而已。
可方义发现,即便是发现了这么残酷的事实,他竟然也心甘情愿被她利用,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带着海苔味的章鱼烧,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美味。
季弈城仿佛终于按捺不住,黑着脸一把抓住她就要往屋外走去。季紫一只手臂被他扯住,另一只却死死的抓着桌沿,不愿意屈服。
方义顺理成章地拉起她这一条手臂,隐隐也有了些气势:“季市长,既然她不肯跟你走,还请您高抬贵手。”
季弈城根本没把这种小儿科的对手放在眼里:“方公子,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副市长,我只是她,季紫的男人。”
方义一时太过惊诧,手里不自主就松开了,怔怔地望着季紫跌进他怀里,怔怔地看着他霸道的带着她离开,只感觉整个脸都是僵硬而灼热的,浑身都开始发痒发胀……
可是这些难受,都抵不过他心底难受的万分之一。
季紫不情不愿地被强行拖了出来,脸色十分不豫:“你这是仗势欺人!”
“既然有势,为何不仗!”他答得理所当然,哪里还有半点世人面前刚直不阿冷面严肃的市长形象啊。
季紫觉得有些对不起方义,拿他做挡箭牌现在还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就回头看了一眼,想要无声地传达抱歉的意思。
然而她视力太好,一眼就看到不远的店铺里,他扶着桌子摇摇欲坠的模样,脸色肿的像一只烤熟了的猪头。
季紫心里一个咯噔,心说坏了,这下闯大祸了,她刚刚只顾着气季弈城,竟然忘了方义是不能吃海苔的!
两人交往的时候他老是很忙,她提着寿司去实验室看他,他盛情难却就吃了几口,最后还叫了救护车送医院急诊……
季紫想用力甩开禁锢自己的手,对方却岿然不动,顿时急得快哭了:“季弈城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明天去找你行不?”
季弈城有假性近视,当然看不到店内的场景,各色小店斑斓的灯光下脸色却更加暗沉:“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季紫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什么,心里只想着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事,匆匆点头,眼睛一眨未眨地盯着被周婆婆勉强扶住的人。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发现自己竟然见不得她为另一个男人着急的样子,手慢慢垂了下来,声调低得近乎叹息:“那你去吧。”
季紫如蒙大赦,箭步冲向店里,脚步竟是半点都没为他滞留。
季弈城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苦笑地抚着额头,他竟然在这一刻,想起多年前那个女人抛下他抛下那个破碎的家时的情景。好半晌,才拖着疲惫的步子,缓缓离开。
季紫如果有片刻回眸,一点不会错过,这个男人最软弱,最需要她的时刻。
……
覃黎明是得到加班指令才留下来的,刚刚送走方子臻之后他又急急忙忙地往外冲,只吩咐她在办公室等他回来处理那些未完的公事的。
她看了看时间,似乎有点晚了,在她心里面季紫是极为单纯的人,说上几句好话立马就能够转怒为喜的,这个副市长,不至于这么不济事吧?
突然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覃黎明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他回来总是悄无声息地吓人一跳的。循声望去,果然,季弈城步子已经有些不稳了,领带松松地开着,脸色辨不出表情,却让人感觉得到他的不痛快。
覃黎明立马走上前扶住他,这回事真的吓了一跳,他脸色通红,额头已经烫得如同烙铁,脖子上遍布红色疙瘩,看得人心里后怕。
“季大哥,你怎么样了?”她一个人根本就扛不住他,办公室里再没其他人,她只能勉勉强强扶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倒了杯水便急急地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却被他强行阻止:“我抽屉里有过敏药物,你再下去帮我买点退烧药。”
覃黎明点头,替他找了个靠枕,喂他吃了过敏药,便急匆匆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是离开前的姿势,脖子上的红肿的确消退了一些,身上的温度却窜的更高了。
整个人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唇上因为缺水,起了死皮,变得苍白,嘴里却一直在喊着牵挂的人。
覃黎明叹了口气,终于再次拿起电话。这个拯救了濒临绝境的她和父亲,无数次镇定地解决了困扰千千万万百姓的难题的人,在她心里面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竟也有这么虚弱,这么亟需力量的时刻。
……
习季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酒量是不好,可也不是一口就倒的,现在周身的酒味根本就淡的几乎闻不出来,说明她并没有多喝,然而却一直睡得浑浑噩噩的在哼唧,显然有猫腻。
想到这里,他俊颜一凛,抚摸她的力道越发温柔,脸色的神色却越来越淡。
这伙人,是越来越目无王法,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到家的时候季禾终于爆发,吊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摩挲,连无意识的嘤咛,都媚的滴水。
正常的状态下习季然就抵制不了□□,更何况此刻已经被药物控制住的她。习季然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却始终对不上钥匙孔,耐心几近告罄的时候才终于听得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反身抵在大门上,一手把住门环挂起她嫩白的长腿,另一只手利落地剥开她身上全部的布料,开始了惊涛骇浪般的侵袭。
季禾并没有多少神智,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极为乖顺,仰着头舒服得哼唧时脖颈雪白优雅的线条更为诱人,习季然当下红了眼,生吞了她的心都有。
“季然……唔……轻点嘛……快点……”被欲*望控制了的人□□勾魂摄魄,习季然如了她的愿着了她的道,狠狠地冲刺了起来。
一个回合下来,两人皆是大汗淋漓,习季然刚抱着她洗完澡就发现自己的小弟弟又开始探头探脑了,而眼前的人身体里似乎又来了新的一波浪潮,将她牢牢控制。
习季然再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她的细细哀求,予取予求。
不知道大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季禾终于累得昏睡过去,习季然把她搂进怀里,是吃饱餍足之后的宽容:“我就饶了你今晚上的不听话擅自行动,以后给我乖乖的,听到没?离方勇为三米之外,不许为了工作拼上性命,不许为了别的男人拒绝我,还有很多不许,让我慢慢想想……”
窗外的月光弯得像怀里人眯起的眼睛,她正陷入黑甜的梦乡,哪里听得到这又掠职缘赖男踹叮
43、懂得
43
季紫的手机早已经不知道扔哪个旮旯了, 或者是根本就顾不上。愧疚已经整个淹没了她,一言不发地陪着他挂完水, 看着他从红肿的猪头终于变回星眉朗目的方少爷,她才算是真真正正松了口气。
季紫坚决要送他到家, 方义看着她一副负责到底的固执表情,就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点头答应。
夜已经很深了,季紫在车后座上有些犯困了,打盹的时候感受到有温热的掌心在抚摸她的脸,那种感觉,温柔却陌生。
她猛然惊醒, 才发现坐在身边的人有些尴尬的表情, 半空中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去。
“是不是打针的时候手臂麻了?来,我给你揉揉。”她替自己解围,也替他解围。
方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季紫, 他说的, 是真的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可一向迟钝不已的季紫,却破天荒的听懂了,默默的点了点头:“嗯,虽然他很坏,不会说好听的甜言蜜语哄我,常常把我气得哭, 不懂得温柔体贴,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
欢他,喜欢的要死。”
方义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送他到家门口的时候又坚持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再次开口:“季紫,如果有一天你心灰意冷了,记住,我总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
季紫眼眶突然有点湿润,她望着微弱的灯光下鲜衣怒马的青年。从来他都是有着工科生的踏实和豪门二代的傲气的,向来都不苟于言笑,也没有多少甜蜜俏皮的话哄得人心尖颤的,可是此时此刻的这番话,却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动。
宿舍大门已经锁了,她跟何蓉早有对策,利落地爬窗而入,躲过巡逻保安的扫射灯,猫着身子就进了宿舍。
何蓉大半夜的还躲在被子里看小说,手机屏幕的光线一闪一闪的,被她拉出被窝到走廊上唠嗑,十分不爽:“干嘛,我这都快大结局了,男主角和女主角正生死攸关呢!”
季紫颇有点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对月伤怀:“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何蓉转过头来看她,总觉得最近的季紫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么没心没肺了,似乎是成长蜕变,又像是庸人自扰:“谁的诗句?这么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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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紫摇头:“不知道谁的,就突然冒出来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借肩膀给你靠靠?”
季紫趴在栏杆上:“你肩膀太溜,搁不住,这么趴着更好。”
“去shi,你个白眼狼,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紫跟她闹了一会儿才正儿八经开口:“蓉儿,你有没有觉得感情是件特别坑爹的事儿?”
“呃?”何蓉疑惑,“前些天你还因为爱上一个人活蹦乱跳像条金鱼似的精力充沛觉得全世界都是五彩缤纷的呢,后来就是知道是你堂叔了都没觉得坑爹。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我发现我这人变拧巴了,要是以前我肯定觉得谁对我最好我就跟谁,一辈子当人家手心里的公主无忧无虑,觉得那才是适合我季紫的日子。可是现在,我竟然死乞白赖爱上一个根本就不关心不宠我的人,他成天只记得消遣我嘲笑我,可我就觉得是他了,别人对我再好,我都心动不了了。”
“每个人陷入感情里的时候双眼都是被蒙蔽了的,你这么轻易的沦陷就注定这场爱情里你站的低地位卑微一些,爱得深的通常就难以抽身。”
“有道理,蓉儿你都变情感专家了!”
“不是我说的,这里面作者说的。”
“那她有没有教什么方法才能自我拯救啊?”
“有啊,很简单,若即若离的战术,让对方比你更不可自拔。”
“……”
季紫在床上咬着被子角,皱着眉头思考什么叫做若即若离战术。半天不知其解,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之间做了一个梦,梦里季弈城又温柔又体贴,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笑,开心的时候陪她笑,还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着腻死人的甜言蜜语。
季紫猛地睁开眼,吓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又梦游了,正抱着床柱子,又蹭又贴。
她想,自己真是着魔了,竟然觉得冷冰冰的堂叔,老是欺负她的堂叔,才是她心底最惦记的那个堂叔……
……
季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只觉得浑身酸软得像刚出了车祸似的,比初夜那天都有过之无不及,顷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昨晚上迷迷糊糊记得看到了习季然,她就放心大胆的睡了过去。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羊入虎穴了!
习季然早已经上班去了,她拿过手机一看,擦,这都快十一点了,今天还是上班日!
正匆忙穿衣服的她突然觉得奇怪,这么晚还没去上班怎么没人催催她?
再次拿过手机确认,只有一条短信,发件人习孔雀:
厨房里有熬好的粥,自己冲杯蜂蜜水,给你请好假了,今天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哼,这叫神马,这叫肇事逃逸!
季禾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到办公室,廖大姐接的,声音里充满了八卦因子:“小季啊,你男朋友可真温柔,好事近了吧?”
“……”季禾抚额,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开口,“廖大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今天的任务节目组已经让杨记者替你去了,你就在家安心养病吧。”廖大姐语气带笑,刻意提高了声音,背后还有善意的嗤笑声。
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妙,这习季然,不会已经成功入侵了她的全部地盘了吧?先是闯入她的房子,死皮赖脸不走人,还把隔壁四邻哄得心花怒放,个个拿他当亲儿子疼,成功进驻了她的私人领地。现在难道又得寸进尺地跑到她公司去圈地为王?!
季禾紧紧抓着电话,脑袋上都快冒烟了。
事实上习季然确实准备圈地为王,已经着手收购电视台的相关事宜。
秘书十分惊诧,这个老板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大型决策却绝对不会失误的,公司向来不涉及广告媒体的,怎么突然就毫无铺垫毫无预兆地要收购电视台了?
谈判桌上的习季然一改往日痞气无害的模样,严肃而锐利地盯着桌子对面的路皓程:“路总,就这个数,我决不再让半步。”
路皓程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文件上摩挲,脸色也不太好看:“你这是趁火打劫,电视台这些年广告源源不断,各大节目收视率也居高不下,绝对算得上是一块大肥肉。而习总竟想用白菜价收购?”
习季然不以为然,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藏起锐利的精光,突然笑得天地失色:“可是路总别忘了,您的贸易公司,还急需这点白菜钱救命呢。啊,不对,救命钱怎么能叫卖白菜钱呢,这分明是卖□□钱呢。”
这句话成功地让对面的人变了脸色,贸易公司一向运营正常,每年税后营业额也很可观,可是前不久却突然被查处,原因是被举报产品有夹带毒品的嫌疑,并且海关在接下来的一单货物里竟然真的查出少量□□。这不仅让他的公司暂停营业全面接受审计和相关单位检查,股价更是一夜暴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用电视台来弥补那边的空缺。
路皓程对电视台是有感情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割爱。其实竞购的并不只有习季然的公司的,相反,还有好几家实力雄厚的看中了这块肥肉。可一起做生意,谁不知道谁那点猫腻?那几家企业的老总有的出身复杂,有的做事风格跟他大相径庭,更有从事地下非法贸易的集团,这样的背景,让他觉得,卖出了电视台,就等于毁了它。
所以,尽管出价并不是最高的,路皓程却选择了习季然,出于情谊,更是出于对于他那份原则的信任。
合约最后顺利签署,双方友好握手,相邀共进晚餐,共襄盛举。
季禾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就觉得累极了,睡午觉睡到五点钟才被习季然从床上强行拉起来。
她揉着眼睛,猛捶了他一拳:“你昨晚上是趁我喝醉了兽性大发了吧?!我早晨起来浑身就跟散架了似的。”
“怎么样?为你男人如狼似虎的体力而骄傲吧,你以后可有性福了……”他绕过了那段被下药的隐情,语气低沉而暧昧。
季禾当然心领神会他所谓的“性福”意有所指,脸色通红,提起脚就想踹走这流氓。
“好了好了,别闹了,走,陪我去吃个晚饭。”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道。
“我为什么非得这么听话,任由你呼来喝去的?!”季禾不满,昨晚上翻来覆去折腾她折腾地九条命去了八条,现在还要她跟着去应酬,想得倒美!
“我不介意亲自替你换上衣服,然后再种几颗草莓出去耀武扬威的。”他作势就要扑上来。
季禾只能投降,她是自认为身手了得,但是习季然根本就是那种玩儿似的就能够把她倒挂起来的高手,她惹不起,便只有乖乖认栽。
车上的时候季禾随意问道:“又是哪个大鳄家孙子满月还是儿子考上大学了啊?”
反正这些人逮着机会就能摆个谱设个宴,让一帮子人胡吃海喝,赚红包事小,拉拢关系长脸才是大事。
季禾极为看不惯这些奢侈作风,有这份闲心闲钱多做点善事才是正道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做成了单大生意,跟合作方吃个饭庆祝下,突然想起你一向爱吃这家的菜,就顺道带接你过来了。”习季然看到她嘴角嘲讽的意思,淡淡解释。
季禾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穿了,嘿嘿地笑:“以后少去那些腐败的场合应酬,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居鲍鱼之肆而不知其臭,迟早被同化。要是你哪天变成那些头发稀少大腹便便之流,我立马甩了你!”
习季然傻笑着抓住她的手,边开车边把玩着柔嫩白皙的手指头:“柴火妞儿,我知道我妈逼急了,你放心,我会说服她别急的。但是你也要有坚定的心啊,不管咱们什么时候结婚,你都别想着离开我。”
季禾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我们俩才刚在一起,立马结婚的话我总觉得太跳跃,不踏实,所以咱们慢慢来吧,一步一步水到渠成。不过我答应你,决不轻言离开。”
习季然这才满意地笑了,趁着红灯在她额迹落下一个吻,珍惜而轻盈。
季禾心里一动,慢慢的才感觉到巨大的甜蜜渐渐渗透四肢百骸。
44、爱情的千百种模样
这种甜蜜一直持续到她进包房看到路皓程之前, 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被疑云全部笼罩。
习季然并不解释, 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手,稍稍介绍了一下就入座了。
对面全是电视台的高管, 季禾不明所以,只觉如坐针毡。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从这推杯换盏之间听出些端倪来了,瞟了眼身旁有些不动声色的习季然,越发心惊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
路皓程从头到尾脸色都有些难看,但是在一干老手下面前并没有多做说明,只带头敬了习季然的酒,表达了希望电视台在他手里越来越繁荣的美好祝愿, 就匆匆离席了。
季禾看着他的背影, 有些荒凉的落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本能的觉得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他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路皓程接手电视台也有好几年了,一直管理得妥当, 甚至好多节目都连续几年拿下收视率的无冕之冠, 有些更是他亲自监制,足见是投入了大量心血的。
桌子下垂着的手被使劲捏了捏她才回神,瞪了他一眼,低声开口:“习季然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便朝着对面的人道了声失陪,压着步子出了包房。
一直到幽深的走廊尽头,她才站定开口, 语气有些生硬:“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习季然一改包房里风轻云淡的姿态,又嬉皮笑脸了起来:“你男人有本事吧,以后你就是电视台的老板娘了,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你抽什么风,干这种事!”季禾语气冲。
“我这可是为了你,又怎么了?”
“对啊,是为了监视我困住我吧,以前我觉得你挺好的,挺适合做恋人的,刚刚还打算说准备好了就嫁你,可是你则是干什么?迫不及待地将我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看着?你干嘛不索性拿条腰带把我捆在身上随身携带啊?!”季禾气急败坏。
习季然依然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笑得不以为然:“要是能的话我肯定不反对。”
季禾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呼吸才平静下来:“我不是一部手机,或是你的附属物,我的身份先是季禾,再是你的女朋友,有独立人格的女朋友。习季然,你没资格这么不尊重我!”
习季然一脸无辜:“我怎么不尊重你了,我又没做多伤天害理的事。”
季禾见他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更是口不择言:“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也不应该建立在糟践别人劳动成果的基础上啊。电视台在路总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你这是要让一整个电视台的人为你那点狭隘的心思陪葬吗?!”
其实她知道,习季然有的是头脑,管理的绝对不会比路皓程差,只是当下气愤的情绪占领了高地,挤走了那些残存的理智。
习季然脸色终于黑了下来,桃花眼里的笑意全部收敛,眸如点墨,黑得惊人:“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季禾已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但是死不低头:“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鞋跟跟大理石地面的碰撞,闷哑又沉重。
走廊上的灯莹白如玉,照在她挺直的背影上,优雅得像是舞台上的白天鹅。习季然靠着墙,目送她气冲冲的离开,良久,终于燃了根烟,却最终只是静静地看着它慢慢烧完,猩红的火光在指尖跳跃,忽明忽暗,像他此刻的心。
是不是走得越近,就越是看不清楚?
……
自从那天她抛下他送方义去医院之后,已经两天了。
季紫看了看手机,没有半点消息。
“别唉声叹气了,哪个考研生像你这么轻松的?我刚从考研教室那边过,发现有人连电饭锅都带过去了……”何蓉放弃了本专业的工作,毅然跟着她家男人去了网游公司做策划助理,复试已经顺利通过,回来收拾行李就又看到她抱着复习书走神。
季紫被提醒了,想起自己昨天下定决心好好念书,以后用事实反驳爸妈,用实力证明自己足够站
在他旁边,就忙又拿起题库,埋头咬笔杆子了起来。
何蓉摇摇头,这个傻丫头。
午饭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抱着电话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应该含蓄点矜持点,不能太自降身价,就拨了电话给覃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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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过了很久才接的,背景很安静。
“覃姐……”喊了一声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问他好不好?那在新闻上就看得到。还是问他有没有生气?那晚上她就这么匆忙的甩开他,他那么小心眼,生气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事了。
“季紫啊,市长现在在开会呢,你找他有事吗?”覃黎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因为前两天的那个夜晚,她好像对这个女孩儿再也友善不起来。
季紫也有些讷讷的,半天才开口:“没。没什么事,我不小心拨错了……”
说完这蹩脚的借口,她急急就想挂电话。
却在最后一秒钟被叫住,覃秘书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无奈:“季紫,你来一趟c市吧,他需要你。”
季紫挂了电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季弈城怎么可能需要她?他那么高高在上,呼风唤雨,需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会需要她?她又不是氧气又不是水,对他来说没准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名义上的小侄女罢了,或者甚至只是他玩剩下不要的一个旧玩具而已,需要她干嘛?
一边这么自嘲着,手上却不听使唤的订好了机票,等屏幕上显示订单成功的时候,她真想把自己手给剁了,让你贱让你手不对心!
到c市其实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季紫一向不晕机的,这次却格外难受,头晕耳鸣的情况十分严重,躺在椅背上缓缓自我纾解。
旁边却突然横递过来一杯水:“来,喝点温水会好点。”
竟然是方义。
她觉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笑着接过来:“你去哪儿?”
方义被她问得一愣:“这班机还能去s市吗?”
季紫才恍然自己做的是直达班机,不是公交地铁,问了个傻问题,嘿嘿地抓后脑勺,一时忘了难受了。
“倒是你,去c市干嘛?今天没课吗?”
“呃……我……没课。”季紫想起那晚上季弈城当着他的面霸道的宣告,脸色有点红,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自然看得出来,没再继续问,只是时不时关心她是不是还不舒服,季紫心里一阵感动。
她来之前已经把航班号发给了覃秘书,她承诺过来接机的。
可是季紫在机场大厅看到季弈城的时候还是呆住了,难道她面子这么大,需要前簇后拥劳师动众地大肆欢迎?
他走在人群最前面,正跟身旁并列的人说着话,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浑然天成,鹤立鸡群。
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直直地看了过来。
那远远的一眼,只是让他滞步半秒钟,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季紫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全部破灭,还有些失望,虽然知道人前的他一向冷淡,但是这跟看到透明人似的反应……也实在是太打击人了吧?
后面又有航班到站,人群如潮地涌了出来,从身后冷不丁地撞得季紫站立不稳,几乎摔倒。
旁边有温柔强劲的手臂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搂住,季紫忙转过头朝着刚刚的方向望去,季弈城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终于一言不发地出了机场。
覃黎明心里暗暗叫苦,本来今天来的人物没必要他一个客人亲自去接机的,但是她见航班时间巧合,也希望让他高兴一下,便委婉地提示了他会在机场见到惊喜的。
现在亲眼目睹了季紫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也算是“惊喜”了吧……
方义看着怀里呆呆的她莞尔,这就是季紫,她心里有了一个人的时候,其余的任何人都是入不了眼的。所以即便是在他怀里,她依旧能够毫无障碍地走神。
季紫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那个凉凉的眼神心里始终忐忑着,终于不敢再滞留,道了谢之后乖乖地拎着行李跟在后面。
开会的人群很庞大,偌大的酒店住的七七八八了,加上那些散客,竟然除了那些总统套主席套就没别的房间了。
覃秘书一点为难的意思都没有,径自把她往楼上带。
“覃姐,我是跟你住一块儿吗?”还是单独给她开了个豪华隆重的总统套?当然,季紫知道自己又是在做梦,覃姐的风格像极了她的上司季弈城,说好听点是节约,说难听点就是抠门了。
覃黎明望向带着期盼眼神的人,终于狠下心开口:“不,跟季市长住一块儿。”
45、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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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是很大, 标准的双人间,季紫本来是坐在自己床沿上看着隔壁被季弈城睡过的床铺发呆的, 簇新的洁白床单上海随意搁着他的手机充电器,枕头边是他自备的深蓝色睡衣, 床头柜上是喝了一半的私人茶杯。
季弈城是有轻微的洁癖的,所以外出总会自备个人用品,以至于这些常年跟着他奔波的东西,都带着一股他的气息。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着躺上去了,抱着带着他气味的睡衣,翻滚了好几遭,终于沉睡了过去。
季弈城回了房间就看到这一幕, 他整洁的床单皱的像高原地区的地势地貌, 而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正被一个女人宝贝似的拥在怀里,似乎是为了表示青睐之情,还免费附赠了不少口水,局部区域已经被浸染成更深的黑蓝色了。
季弈城最近都是万年寒冰的脸上, 终于有了松动, 嘴角微微抽动,真的是睡性很高啊……
季紫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有威胁在靠近,并且好像正准备夺走她怀里的心爱之物,所以在梦里都卯足了劲,拽着不撒手。
季弈城拉了半天到底没拯救出自己的那快要被腐蚀掉的睡衣,终于连人带衣服一起扛了起来,进了浴室。
被温水淋成落汤鸡的季紫终于睁开眼, 抹掉一脸水,看着眼前放大的迷人的面孔。水意朦胧之间,他的眼睛却更加清明,犹如寒夜星空里的璀璨,熠熠生辉。季紫一不小心又犯花痴了,连自己被人发泄淋水了都不知道,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扫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摸着他完美立体的轮廓,触碰着他薄而凛冽的唇线……
“够了吗?”硬硬的声音带着寒冰的温度钻入耳朵,季紫终于回神,烫手般缩回了自己的爪子。
“哈哈,我这是梦游呢,我以为你是酒店门口那座石雕呢,就多摸了摸,嘿嘿……”她红着脸为自己辩解,心里暗暗为自己喝彩,这理由真是天衣无缝。
而季弈城想着门口那两只不伦不类的既像□□又像伏狮的石雕,嘴角再度抽了抽。
“你在干嘛?”季紫意识到穿着衣服淋雨的滋味儿不太好受,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强迫了,开口。
“洗我的睡衣。”他答得言简意赅。
“洗衣服不是有洗衣机吗?”季紫疑惑,“不对,我又不是睡衣,那你为什么要洗我?!”
季弈城一手搂住她,另外一只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捻起犹被她抱着的饱受口水酷刑的睡衣一角,拉了拉,毫无动静。
季紫似乎好像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遄幢蛔チ烁鱿中校辖羧鍪至17竞茫笥一t沂忠不Φ叵肓撕芫茫终业搅苏茸约翰挥米甑胤斓睦碛桑骸拔腋绽淳醯糜械憷А厥樗嫡庹糯彩俏业奈也鸥宜摹赡苁撬潘盼揖醯煤芾洹跃桶涯愕乃碌北蛔痈橇恕曳6奈揖圆皇且蛭炷钅愕奈兜啦畔癖涮谎e拍愕乃碌模 苯馐偷雷詈螅辆Ьы永锏募岫ǎ坪醵妓捣约毫恕
“我知道。”他仿佛不甚在意,将睡衣扔进一旁的篮子里,“我不会误会的,只是昨晚上太热,空调坏了,我睡衣都汗湿了,所以想洗洗。”
“……”敢情她抱着全是臭汗的衣服睡得这么香甜?!更重要的是开始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竟然还觉得无比芬芳?!
季紫突然开始担心,她前几天做的毕业健康检查,会不会嗅觉出了问题啊……
然而在她出神之际,有些人也陪着出神了,只不过,想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眼前人穿着的是米色雪纺衫裙子,被水淋湿之后就变得无比透明,堪堪贴在皮肤上,将身体的曲线展露无遗。内衣也是纯白色的,紧紧包裹着胸前傲人的山峰,与天空平行的锁骨上方盛着浅浅的水意,荡漾着浴室里的粼粼之光,再上来就是雪白纤长的脖颈,尖尖的小下巴,不点而朱的樱唇,精致俏皮的鼻头,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犯迷糊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动人的光彩。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季弈城有超越现在的强烈的心理欲*望,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心里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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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既是对她三番两次跟别的男人在他面前亲亲热热的愤怒,又是乍然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心底开始漫漫涌上来的喜悦,更是这些天不但压抑着的思念,宣告着在这一刻,都即将爆发。
“嘭嘭嘭!”门外骤然响起了夺命催魂的敲打声,季弈城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心思,出了浴室把她锁在里面。
门外站着的是他恪尽职守的覃秘书:“季市长,离宴会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了,需要先吃点什么吗?”
“嗯,两份海鲜饭吧,还有,你给她弄套衣服。”
覃秘书那“我虽然知道您肯定按捺不住第一时间吃干抹净但也不至于非得追求什么刺激在浴室花洒下上演各种离奇姿势吧”的诧异表情一闪而过,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季弈城嘴角抽了抽,太自以为是的秘书是要被雪藏的不知道吗?!
他的离开终于让季紫正面对着镜子,里面的形象简直让她不敢直视。刚睡醒的鸡窝头被水一淋,真是好一副鸦雀乱飞之景。来之前特地看了c市的天气预报还专门换的一件最漂亮的新裙子,湿答答软趴趴地贴在她身上,已经完全折断了属于这条裙子那翩跹似蝶的飘逸感。再看看她的神情,痴痴傻傻,哪里还有半点跟着何蓉苦练了好几天的诱惑男人的既清纯又性*感的仪态啊?
季紫绝望地都快哭了。
……
季弈城再度进入浴室,见她一脸哭丧地看着镜子,开口:“怎么?要准备跟我一块儿洗?”
季紫本来就觉得丢人,这时候被他逗得脸色发红,夺路而逃,砰的一声关上浴室门,喘着粗气。
哼,我才不会承认故意大老远跑到c市来就是为了俘虏你诱*惑你呢!
……
最后还是洗了澡,换上了酒店的新睡衣,跟他面对面坐着吃西班牙海鲜饭。
“为什么你盘里的虾子个头比我的大?!”季紫义愤填膺。
季弈城瞟了她一眼,把盘子里的虾全部赶到她碗里了。
季紫尝到甜头,那是甜到心里骨子里的,便继续得寸进尺:“你的青口贝好像也比我的多,真不公平。”
季弈城又二话不说,全部夹给她了。
季紫有些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了,也忘记了对面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茬,继续抗议:“还有鱿鱼圈,你看看,我整个盘子里都扒拉不出丁点……”
季弈城这回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着头:“你还有十分钟进餐时间,有意见就别吃了。”
“……”古人说得真有道理,事不过三。
不过最后季紫显然吃得很饱很满足,覃秘书送衣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扶着墙打了好几分钟的嗝了……
覃黎明看着桌上的两个盘子,一个空空如也,另一个还剩半碗,看向她的目光又带了些许同情:啧啧,副市长是有多生猛啊,把你折腾得有气无力跟个饿死鬼似的……
“咦?怎么是晚礼服啊?”季紫打开盒子一脸惊讶。
“嗯,季副市长今晚上在隔壁的酒店有个商务酒会,需要你做女伴。”
“……”季紫确实不大喜欢这些场合,可是架不住她喜欢这些华服美鞋啊,当然,顺便还喜欢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赶脚,她在心里强调,真的只是顺便喜欢的!
可换上衣服,那点顺便喜欢就变成憎恨了!
就因为他今天故意点大盘的海鲜饭,故意好心把好吃的都拨给她,故意不告诉她晚上有酒会……害得她胡吃海塞,后来还喝了一大罐饮料,现在肚子竟然都有点鼓起来了!
季紫看着镜子里那跟最近颜北北一样几个月了的体型,终于再次泪奔。
……
果然,酒会上不少人就一不小心的误会了。
“难道小季是嫌我老了吗?这么大的事都不告我一声,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头发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时不时眼神打量下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朝着季弈城道。
“岂敢,恩师教诲一直铭记在心,莫不敢忘。只是c市到北京,路途遥远,我是怕恩师舟车劳顿。”
“……”季紫两边人都望望,你们在说神马啊……
“紫儿,你不是准备考c市政法大学研究生吗?这就是你以后学校的张校长了。”季弈城一反常态,对她十分亲昵,搂着她一脸笑意地为她介绍。
季紫一头雾水,以她那破成绩,考本校就困难重重,排名前五的c市政法?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不着调的白日梦啊……
“这是随了你们家的弈城吧,爱做学问是好事,想考哪个专业啊?我帮衬着打听打听。”那校长倒是格外和蔼可亲,这就忙着牵线。心里十分欣慰,昔日的得意弟子如今不光自己大有一番作为,还能够带领身边的人追求学问,真是觉悟性高啊。
“季紫本科念的就是政治学,早已对您心怀仰慕,这不,这次偏大老远跟过来,想要见见这位国内有名的政治学泰山北斗本尊。”季弈城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微笑,显得十分真诚。
可季紫还在咬手指,她本科学的真是政治学吗?专业课是哪些来着,怎么没什么印象了啊……
“没想到我张某人到现在还魅力不减啊,闺女,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带研究生了,但是说的话还算是有点分量的,你说,想好跟哪个导师就告诉我一声,我先给你找复习资料去!”说完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温柔地跟对自己亲闺女似的。
旁边的人大手在她腰上摩挲挑逗,早已惹得她心驰神摇,完全没听到眼前的老者嘴里说的什么,只一味点头称是。
老校长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对她礼貌谦逊少言寡语的形象更是打心眼里赞赏,现在的女孩子都聒噪得很,整天挂在嘴边不是吃的喝的就是玩的乐的,要不就是那些伤风败俗乱七八糟的歌曲,哪还有这么沉得下心做学问的啊?这弈城媳妇儿,也真是姿貌过人,气质不凡,涵养深刻啊,估计肚子里的小小季将来出生,就更会是政界一颗闪耀的不可多得的明珠啊……
46、情不自禁
46
人走远了季弈城才放开她。
季紫也终于回神:“我没说要考c市政法, 我考不上的。”
季弈城答得十分随意:“那不一定。”
不一定神马啊,那是一定不好不好?!季紫瘪着嘴苦郁, 这也太看得起她的智商了……
不过没一会儿,现场抵达高*潮的high动全场的气氛就把她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解救出来了。
原因很简单, 这次商务酒会出资人是c市龙头企业家,一贯挥金如土好不眨眼。为了给酒会助兴,特地办了抽奖活动,在场的只要有男女伴的均可参加。主持人问问题,下面举牌抢答,答对者或是伴侣有一次抽奖的机会,抽无虚席, 中奖率百分百, 甚至连最差的奖品,都是新出的某品牌智能手机,最高的奖项,竟然是一辆火红色的跑车!
季紫的热血, 一下子就沸腾了, 所有的烦恼,顿时被抛之脑后,随风而去了。
……
领到的号码牌是44号,季紫却有另一番独辟蹊径的解说:“这四加四等于八,说明咱俩要发财了!肯定能拿头奖。”
季弈城由着她折腾,只问了一句:“你连驾照都没,要车子干什么?”
“驾照可以考嘛, 可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可不是常有哟!”她显得十分兴奋,跃跃欲试胜券在握的模样。
“你会答题?”
“不会啊,可不是有你嘛,我负责抢答题机会,你答题,然后我抽奖啊。”她答得理所当然。
季弈城抚额,她这种老想着不劳而获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
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十足,把现场的气氛挑起来了就开始念题目。
第一题。
季紫看着周围的人已经争先恐后举起牌子,甚至已经有人回答出正确答案了她才僵硬地转过身:“她第一个问题问完了?”
“……”季弈城抿了口酒,无言以对。
有人在人群里穿梭,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季紫专心致志紧张兮兮地看着台上人抽奖过程,就怕一下就抽走头奖,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异常。季弈城看着有些熟悉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抽出有意放入她衣领里的纸条,看了半晌,终于沉默。
那人只是抽走一台笔记本,,季紫松了口气,也发现了纸条,拿出来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要作弊吗?!”
季弈城从她手里抽走纸条,一脸严肃:“想都别想!”
季紫最近为了准备考研也看了不少新闻资料,知道现在行贿受贿的方式已经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了,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收到的。
这样想着就安分了,她开始还以为只是场普通的交流酒会,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打着商业交流的幌子行各种龌龊之实啊。
季紫看着周围的人群,个个衣冠楚楚,抢答时不慌不忙,回答问题更是成竹在胸,抽奖的时候从容不迫,是不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季紫看着身边的人一脸古井无波的表情,突然觉得打心底里升起一种不可言喻的骄傲,仿佛觉得,全世界最优秀正直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身旁,还亲昵地搂着自己,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想到这里,季紫又偷笑了,那些限量版的跑车,限量版的珠宝,限量版的电子产品,哪一样,及得上这世界独一无二的你呢?
……
舞会的最后,头奖依旧高高在悬,限量跑车依旧在舞台上散发着炫目的光芒,可是季紫却再也没看一眼。那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在她眼里,都变得充满讽刺和肮脏。
季紫心情很好,提出建议:“你带我去你的大学堕落街吃夜宵吧?”
“堕落街?”
“就是学校旁边的那种都是吃喝玩乐的街道啊,总是挤挤攘攘的,能够淘到很多很多好吃的那种!”
“……我没去过。”
季紫一脸惊讶:“那你念书的时候,没被饿死吗?!”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连食堂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
到底是拗不过她,季弈城想着今晚上也难为她了,连鼓鼓的小肚子都没了,就点头答应下了。
哪里知道她还磨叽得很,不愿意开车偏偏不知道上哪儿借来一辆自行车……
那自行车不是适合她的高度,季紫换上了平底鞋,坐上去就够不着地了,只能跟空中游泳似的在座位上划拉。
季弈城终于忍无可忍,单手将她提到后座,自己骑了上去。
季紫顺理成章地抱着他的腰,冲着身后送来自行车的覃秘书笑,一脸妙计得逞的得意。前座的季弈城,似乎心情也不错,并没有为她这点小心思计较,勾着唇上路了。覃秘书看着两人越骑越远,这才松了口气,特地找来这样让他们俩人都满意的车,她容易吗她?!
……
确实如她所言,c市政法大学周边也不乏这样沸反盈天的小吃街,一个宿舍的玩伴成群结队或是三俩情侣勾肩搭背地说笑着擦身而过,大抵是很少在这吵闹的小街上见到穿得这么正式的人,加上男俊女靓,两人还是吸引了不少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了。
季紫一边沾沾自喜一边挽着他四处打量:“政法大学就是美女多啊,你当年念书的时候校花是谁啊,会不会是现在当红的影视明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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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
“……”
吃了不少东西之后两人又去校区逛了逛,季紫缠着要去他当年住的宿舍看看,楼下管理员大爷竟然还没退休,还认得当时风靡全校的帅哥,笑眯眯的:“小城回学校来看看啊,咦?这是子臻吗?还是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啊,这么多年了,结婚了吧?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玩玩啊?”
季紫突然就觉得这大爷好嘴碎:“大爷,我不是方子臻,我叫季紫,是他的新女朋友!”
对方终于意识到认错了,有些尴尬:“原来是这样啊,我老眼昏花了,看着你跟子臻长得都一样好看,所以认错了。”
“……”季紫瘪嘴,为什么在夸她的时候还得捎上那个可恶的方子臻!
宿舍翻新了,又有新的学生住了进去,两人就没有上去,只在后面的小树林里走了走,遇上了几对鸳鸯正在寻欢作乐,季紫都红着脸拉着他躲开了。
“你们这样的985重点学校,怎么不严抓校风校纪问题啊?他们就不怕被老师抓个正着吗?”季紫觉得脸上有些烫,手心里都出汗了。
季弈城猛地一使力,将她拉进怀里,隐入一片阴影里,暴雨般的吻,纷至沓来。
“怕啊,可是情不自禁……”低低哑哑的声音,在魑魅的树影里,更加诱惑。
……
季禾去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早就炸开了窝了,因为电视台一朝变天,新来的老板性情难以琢磨,更让每个人都觉得岌岌可危人心惶惶。
只有她们栏目组的人个个面露喜色,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廖大姐更是挤眉弄眼话中带话:“未来老板娘啊,你可得念旧情别忘了咱们这群革命战友啊。”
季禾哭笑不得:“没影的事,瞎说。”
“啧啧,昨儿个你不舒服新台长亲自来给你请假,咱们整个电视台都轰动了。以前的台长也长得帅,但是为人太严肃死板,现在的习台长可就不一样了,永远满眼带笑,满面春风的,你可得看紧了,他那副模样,一出场就让不知道多少女员工神魂颠倒了啊!”旁边的一个编辑帮腔,一脸迷醉。
季禾心里愤愤的,这个祸害人间的妖孽!
“季禾啊,他该不会真是为了追你才买下整个电视台吧?这也太大费手笔了啊,跟纣王为哄美人展颜建摘星楼似的啊。”有人低声八卦。
季禾心里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原因,被蒙在鼓里,所以昨晚上才格外气愤。
如果真是决定在一起了,不是应该坦诚以对毫不隐瞒吗?
廖大姐扫了扫四周,才压低了声音开口:“不是因为这个,是咱们以前的路台长遭遇了重大的财政危机了,不得以才卖了电视台的。”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份文件重重地磕在桌上:“都不用工作了吗?!季记者,你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吗?!”唐云歌气势逼人地站在她面前,叉着腰责问。
以前组里人仗着她是台长亲自带进来的,所以格外迁就,不过近视不同往日了,那些人立马见风使舵,帮衬着季禾:“唐策划,你有些越权了吧,向组长还没发话呢。”
向凌云咳了咳,开口:“唐策划,你昨天给我的那份策划书我看了,有些问题,项目组长也没批,需要修缮修缮了。至于季记者,你昨天刚生病,今天就负责编辑工作就好,今天的外勤,我去跑吧。”
季禾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对面人难看的脸色,多日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了。习二货买下电视台,她也不算一点便宜都讨不到啊。
……
季禾再次拿起电话拨第三次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转入了留言信箱。她望着全钢玻璃的写字楼,跺跺脚进去了。
秘书见过她很多遍,自然知道她跟老板关系非比寻常,忙周到她带她去了顶楼的私人游泳池。
季禾看着躺椅上正惬意地吸着椰汁的人,再看看旁边桌上安安静静躺着的手机,哭笑不得。
幼稚!
“干嘛,还生气呢,故意不接电话!”她踢了踢一脸享受的人。
习季然揭开盖在脸上的毛巾,见她逆着光眉开眼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昨晚上那点憋屈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必须让她认识到自己错了。
所以,要绷住!
习季然转过脸,不搭理。
“别那么小家子气成不,我昨晚上就是语气冲了点,我知道自己冤枉你了,可我那不是生气不瞒着我嘛。”季禾已经服软,声音里带着近似于撒娇的调子了。
那软软的话语像是长了触角一样,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习季然为避免立马破功,索性再次把毛巾搭上,杜绝她进入视线。
“喂,不带这么高贵冷艳不理人的啊,说吧,要怎么样才肯原谅啊?”季禾没想到这回他气性这么大,向来不服输的她也只能先低头了。
“你跳下去我就原谅你。”嗡嗡的声音从毛巾底下钻出来,带着看不起人的挑衅。
习季然这样是有据可循的,季禾是出了名的旱鸭子,不识水性,小时候连澡盆子都怕得很,后来上学了体育课从来不选游泳课的。而且他这个游泳池设计的时候加了深度,估计她更是吓得脚发软的。
他就想恶趣味地吓唬吓唬她,让她继续撒撒娇,或者没骨头一样的身子凑到他跟前,用湿漉漉的眼神巴巴望着他,那样他肯定就把持不住了,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
“噗通!”就在习季然得意洋洋的脑补之际,耳边传来巨大的落水声。
他心里一紧,忙掀了毛巾,环顾四周,池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季禾半点影子?
48、兵在其颈(上)
48
季紫还是回到标准间了, 看着他已经处理妥善的睡衣整整齐齐的躺在枕头边,又忍不住挪脚过去了, 这回应该不会再错把臭汗当香氛了吧……
“季紫,替我把睡衣送过来!”
哼, 堂堂副市长洗澡竟然不拿睡衣,还要别人伺候!
季紫心里十分鄙夷脚下却十分利索,浴室已经开了条门缝,递睡衣进去的时候她一不小心就多瞄了一眼,这一眼就移不开了,那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物什在烟雨朦胧的情况下,竟然有种野性的美感……
她脸上红透了, 慌忙间要缩手, 却被他拉住。
素来冷淡严厉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芒:“嗯?舍不得走?那就一块儿吧,节约资源。”
季紫觉得这一天被扯进他怀里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了,所以她已经熟能生巧的掌握了瞬间站稳以及展现最撩人姿态的速成技巧了。
只是,咦?为什么抓不住了?
地上湿滑, 季紫的脚上的拖鞋不防滑, 只能一个趔趄摔进他怀里,毫无美感可言。最后在他赤*裸光滑的身上几番胡乱划拉,才被看不过去的他用手臂稳住身子。
季紫知道自己肯定又狼狈了,十分沮丧,为什么每回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得优雅大方,气质高贵一点,至少不要输给那个万恶的方子臻才好呀, 可是每次都不尽如人意,反倒总是人仰马翻丢人丢脸。
季紫不敢乱动,抱着他结实精瘦的腰身,水汽里的声音有点小孩子的委屈:“季弈城,你会不会嫌弃我?”
胸前的蓓蕾突然被温热的大手堪堪罩住,只听得他低笑开口:“这大小刚好,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不会嫌弃的。”
“我不是说这个!”季紫羞愤得快要跳脚了,“我是说我没有那个方子臻有气质,大概也不比她漂亮多少,关键是没她那么好的脑子,你会不会觉得我比较弱啊?”
到最后声音有些怯怯的,像是期待他开口,又像是害怕听到结果。
季弈城轻揉慢捻着,似乎极为享受这掌间的柔腻绵滑,声音变得舒缓:“你怎么知道你没她那么好的脑子?”
“那是当然啊,她念的是c市政法诶,跟你一样聪明。”季紫虽然不愿意面对,但到底不得不承认。
“c市政法大最享誉全国的是政治学硕士,她念的不过只是本科,你要是考上了研究生,那不就比她厉害了?”季弈城像是一头有耐心的豹子,循循善诱着猎物自投罗网。手上也丝毫没有松懈,慢慢地让她渐入佳境。
季紫早已被他恶意挑*逗得神志不清,将他的话奉为真理,迷迷蒙蒙点头:“嗯,你说得对,所以我一定要努力考上!”
季弈城这才慢慢松开,脱掉她碍事的衣服,按着她的小手就往自己身下引去。
陡然触摸到滚烫的热铁,季紫吓得瞬间回神,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脸上迅速升腾起一阵红云:“你……这是干什么?!”
季弈城这时候表情竟然还是一本正经:“当然是弥补小树林里你那深切的遗憾。”这样让人恨不得钻地洞的话被他挑开了说得大义凛然,严肃得像是在讨论□□会议要领似的。
季紫却是死命地低着头无言以对,她其实一开始就应该认识到,有些人,是能够把流氓耍得庄严神圣的……
地上滑,季弈城没耐心一直用手撑扶着她,便索性将她整个人抵在冰冷的墙面上,灼热的呼吸却在熨烫着她的脸颊:“难道你不想?”
季紫身体里还有他不断作乱却始终不给个痛快的手指,虽然知道是他使坏,这时候却也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季紫认了,软绵绵的声音媚得能挤出水:“我想……”
“哦?你想什么?想再去吃章鱼小丸子?”他变本加厉了起来,用自己总结出的经验折磨得她频频在崩溃边缘徘徊。
杀人不过头点地,要么就一刀了结,要么就索性放了我,这样一刀刀的凌迟,真是让人生不如死啊……
此乃季紫内心咆哮。
不过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骨气君立马弃械投降:“我不吃了,再也不跟方义去吃小丸子气你了……你给我嘛……弈城……好堂叔……”
自打知道他的身世之后,季紫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喊他堂叔了,他也乐得被她直呼其名,以免两人之间总觉得有代沟。不过他现在突然发现,在特殊时候听她喊堂叔,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季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他突然撤出手指,让她更觉得饥渴空虚。
只能背部尽量多贴在墙面上,缓解她的燥热,让她更舒服点。
奈何季弈城根本就不打算遂她的意,将她整个人捞过来困在怀里,身下的狼物也狠狠的毫无铺垫的进入,将她吊在脖子上,往外走去。
季紫本来就生的敏感,加上之前的撩拨,已经接近爆发,这时候猛地被满足,并且时时刻刻感受到错步之间的顶弄和摩擦,仿佛连他的脉搏频率都传递了过来。
这样的刺激下,没几步就软成一滩水了,趴在他肩膀上,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样眨巴着,既满足又可怜。
季弈城折磨得够了,就开始吃正餐了,房间里雪白的床单变湿变皱,慢慢的洇染上更加暧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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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宿。
第二天一大早季紫又被吻醒,睁开因为睡眠严重不足的核桃眼望着眼前神清气爽的人:“呜呜,还要啊,我快要死了……”
季弈城笑得通体舒畅,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乖,知道你还欲求不满,睡吧,睡饱了我再来喂你。”
“!!!”季紫好想掀桌,可是手臂抬不起来。
“对了,服务员会在十一点来做清洁,隔壁床的床单,你要是有勇气就让她来吧。”季弈城努了努嘴,示意那床狼藉的犯罪现场,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砰嗵”一声,季紫已经气得从床上滚下来了。
她好想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揭穿这人面兽心的家伙!!!
门外正好遇上要敲门的覃秘书,季弈城一扫这么多天的眉心发黑,甚至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别打扰她,让她睡吧,醒了自己知道饿的。”
覃黎明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心里叹气,原来能够治他的唯一一味药材,就是季紫了。
……
季紫慢吞吞地拖着疲惫酸软的身子清理现场,一边碎碎念地骂着那狼心狗肺的罪魁祸首,脸上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的狰狞,仿佛那个被她恨极的人,正在她齿间,由她决定生死。
那样的话她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大概是yy得太投入,以至于开门的时候周身还带着浓浓的杀气,震得门外人反应了慢了半拍。
“方小姐啊,好久不见。”季紫所含不多的战斗力立马聚集,马力全开,剑剑指向门外阴魂不散的美人。
“没有,昨天我还见过你。”方子臻今天的妆容有些浓,但是眉眼间依旧有遮不住的疲惫,跟她简直一模一样。
“你昨晚上也被人面兽心的家伙折腾得一宿没睡?”季紫发誓,这句完全是开战前的好奇一问。
方子臻顿时觉得有些身形不稳,她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资料上显示资质平平,智商平平的人,总能够轻而易举拿捏住她的七寸,看透她心里全部想法然后在她最脆弱的地方狠狠给一刀?
“不,我只是在筹划,怎么让你再也没机会出现在我面前。”方子臻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只是那让人遍体生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季紫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上一阵痛麻袭来,随即这个世界彻底变成黑暗。
……
季禾觉得有些郁闷,自打电视台易主之后,她跟习季然的关系在台里就不胫而走,留言漫天飞舞。
上一趟洗手间,就能够听到好几个版本。
“你听说了没?咱们习总为追美人一掷千金,买下电视台送给隔壁节目组的季禾了。”
“你打哪儿听来这些胡说八道的,季禾顶多也就清秀,成天素面朝天一个马尾辫走到底的,习总哪是吃清粥小菜的人?肯定是为了跟以前那个路总抢唐云歌。”一个人振振有词。
“不对不对,我听说啊,是这习总跟路总虐恋情深,结果不被认同,咱们一起的路总想脱身,结果习总步步紧逼,想要让他回头的。”另一个激情澎湃。
坐得脚都麻了的季禾抚额,尼玛果然都是电视台的人,随便拉上一个都能做编剧,偶像剧,都市剧,耽美剧真是信手拈来啊……
不过这些在她看来只是茶余饭后嗤之一笑的余料罢了,最让季禾头疼的,是节目组人的态度,以前能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同甘共苦的兄弟姐们,现如今个个恨不得拿她当菩萨供着。季禾趴在桌上哀求:“向组长,你就让我去吧,小杨一向是负责后期的,这些刁钻的商人,她应付不来的。”
小杨推了推眼镜:“未来老板娘,你想夺走我的饭碗吗?”
“那要不咱们一起去吧,出什么事也好歹有个照应。”季禾退一万步,她实在不愿意就趴在电脑前跟那头的妖孽耍贫逗咳嗽了……
向组长想了想,也答应了:“小杨,有什么危险你记得冲在前面啊。”
季禾想了想,这种行为,搁古代,称之为,护驾。
49、兵在其颈(中)
49
这期的栏目选题是最近市场上引起诸多关注的药品频繁过敏问题, 很多普通常见的处方药甚至是非处方药,都爆出消费者有诸多不良反应或是过敏现象, 严重的甚至有致死,过敏率最高的人群是儿童。这一现象, 无疑引起所有父母的恐慌以及全社会的高度关注。
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可是得出的是很多上市公司包括之前被质疑的a股,h股的大型药企,都得出这只是正常过敏反应的结论。
尽管国家药品监督局和一些直属部门已经强调药品出厂前的试验期和试验量要增大,并且相关涉案药品已经禁止在市面上销售,可还是有漏网之鱼。
季禾和小杨毫无疑问,再一次被拒之门外。
药品厂审核十分严格, 况且这是知名企业, 各种规章制度更是森严,一般的办法还真是没法接触到关键人员。
季禾躲在树荫后托着下巴想办法。
这家药企姓方,是习季然他们的死对头,所以连后门都没得走, 想知道真相, 就非得想办法再次铤而走险了。
一辆火红色的跑车疾驰而来,不近不远,急停在离两人一米处。
季禾和小杨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方见义的弟弟方勇为,季禾并不知道那天晚上被他下药的事,所以在她眼里面前的男人就是个单纯认识的帅哥了。
“hi,美人,在这等我吗?”方勇为跟方见义其实长得很像,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迷人的桃花眼,笑的时候微微眯起来,很是好看。
季禾自然而然的打了招呼:“hi,不是等你的,但也是等你的。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方勇为挑了挑眉,这丫头看起来一点戒心都没,难道不知道那晚上的事?习三儿不像是会隐瞒这事的人啊?
“哦,我进去办点事。”他故意语焉不详。
“那太巧了,我们也要办点事,咱们一块儿吧。”季禾高兴极了,想到没准他跟这家公司有合作,肯定不能把自己进去的原因说得太露骨,所以也是含糊其辞。
……
刚刚吩咐门卫把她扔出去的主任看着她跟老大一块儿进来,眉毛都纠结到一块儿了,这老板,不是引狼入室吗?
方勇为在电梯前面绅士地开口:“美女要到几楼?”
季禾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留意到的格局,这栋建筑是综合办公区,而与之相连接的后面一片厂区,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地啊。
“我倒公关部。”季禾镇定地开口,后面的小杨似乎不太熟悉她的迂回方针,扯了扯她的袖子,季禾没理。
方勇为一直都表现得很沉稳很绅士,对比那个爱炸毛的方见义,季禾不得不承认,一样米养百样人啊……
对他的欣赏也呈直线增长了。
方勇为微笑提醒:“公关部在五楼,到了。”
季禾扯着小杨出了电梯又从另一边楼梯急匆匆地往下行。
“咱们不去公关部吗?”
“小杨你太天真了,公关部是干嘛的,就是他们公司杀人了他都能美化成惩恶除奸为民服务的程度了,你想从他们牙缝里套点真话那可比登天还要难。”
小杨立刻一副崇拜的表情:“季记者,我一直以为你跑外勤就跟一般的记者一样蹲点就行呢?原来还要深入敌后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又不是检察官,需要光明正大渠道得出来的证据,我只负责呈现给消费者观众最真实的事件背后而已。”季禾也觉得自己的工作算是高危行业了,常常需要以身犯险,甚至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也就是这样具有挑战性,才一直吸引着她吧?
……
进入电子监控去还需要一份门禁卡,两人准备从后门翻入却发现又有巡查的保安,只得作罢。以往的地方没有这么严格,只要身手利落迅捷就能进去的。她突然有些想念习季然了,以他的本事,破解这个门禁系统,那不是几根指头的事嘛。
这么想着电话就拨过去了,习季然刚在开会,见她罕见的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就觉得不太妙了:“怎么了?”
“你帮我一忙,方氏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工厂门禁系统,你能给黑了吗,让我进去。”季禾让小杨把风,自己压低了声音请求。
习季然一听这话就七窍冒烟了:“你为什么非得干这种拿命来豁的事儿?!方氏那是你能随便闯
进去的吗?!赶紧给我出来,我去接你!”
他吼了半天,电话那头却没响应。
季禾拿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一脸尴尬的望着面前的人:“哈哈,我刚刚走错了,其实是想去厂里转转,看看是不是与这家公司有合作的可能的……”
方勇为似乎对她们的可疑行径不以为然,笑着开口:“既然想进去,那我就带你们进去看看吧,也希望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还没关掉的电话那头,习季然一听这声音,就觉得心底发凉。
季禾只沉浸在终于深入敌穴的兴奋中,并没有挺清楚他话里的深层含义,另外大概因为他是方见义的弟弟,所以无形中她就多了一份信任,觉得那是自己人。
“对了,方大哥,你怎么会有这家公司的门禁卡啊?”
“我跟他们有合作,作为他们的技术指导,肯定是有这个需要的。”
技术指导?!
这个词真是刺激了季禾,也刺激了小杨。季禾不知道方勇为竟然背叛了他亲哥的立场反而选择了敌方,而且那晚上他塞给她的名片上明明就显示着他是医科大学硕导的,所以她以为是学校跟这家药企有关联的,却不想这回是真的送羊入虎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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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也没多少实践经验,乍然见到了关键性人物,心里一激动问题就脱口而出:“那方工对最近贵公司出现的药物不良反应事件有何解释说明吗?”
季禾要拽她的袖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方勇为似乎并不介意,笑得开怀:“这部分确实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季记者,杨记者,不知道二位愿不愿意赏脸去我办公室详谈?”
小杨为人单纯,迫不及待的就要点头,却被季禾拽住,她们甚至都没正式的自我介绍,为什么他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还好说,毕竟算是相交一场了,但是小杨从头到尾都没有标明自己的姓氏
啊。
她觉得有些不妙了,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轻叩了一下,随即开口:“那倒不用了方工,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小杨,组长说十点钟开例会的,你不会也给忘了吧?”她使劲朝小杨眨眼间暗示。
却只看到对面有好几个保安突然涌现,小杨并不像她,没有敏捷的反应和利落的身手,不消一会儿就已经落入敌手。
方勇为还是笑得那么绅士,只是显得虚假了:“季记者当我方氏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完指示那群保安:“把杨小姐带到我办公室去,我要请她喝点好茶。至于你,季记者。”顿了顿,“如果还惦记着同伴,就也赏脸来一杯吧,今年的明前龙井,可是存量不多了。”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指这个吧,季禾看着被对方擒住的小杨,脚都没抬起来,就败得毫无退路了。
……
习季然匆忙进了会议室,宣布散会,电话就拨了出去:“方二,你弟现在在祸害人呢,赶紧跟我过去,方氏药企。你弟媳妇儿在他手里呢。”
方见义还没起床,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子:“我弟媳妇儿在我弟手里那不是挺正常的事儿吗?”
“你他*妈给劳资清醒点,是劳资的媳妇儿!柴火妞儿!我告诉你方见义,上回他打季禾的主意我是看在你面子上才决定放他一马的,这回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断了他的后!就是你亲娘出面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习季然一边吩咐秘书准备紧急文件一边吼着。
随即电话又拨通到了另一边,季弈城刚开完会,下来就见手机震个不停,一边把外套交给覃黎明一边往房间走去:“怎么了?”
“你大侄女落方家人手里了,我们要提前行动了。”习季然的声音是罕见的肃穆而凝重。
“季禾怎么了?想别的办法救她,这边我还差一份文件,就足够将他们全部置之死地了。”季弈城一边开房门一边道。
酒店清洁员工在整理狼藉的床铺,床头柜上放着季紫新上手的白色手机,她最近是爱不释手的,而手机的主人已然无影无踪。
房间里她带过来的衣服整整齐齐码在床边,而那个硕大的箱子,也不翼而飞。
季弈城弯腰拿起她的手机,屏保上面是她搂着他脖子咬着他下巴的照片,照片里不施粉黛的女孩儿憨圆清丽的葡萄眼里漾着俏皮秀芝的笑意,仿若云上之光,即便是隔着屏幕,也能将这份灵动传递出来。
季弈城只看了一秒钟,重新开口:“是到时候了。”
50、兵在其颈(下)
50
不知是因为她太累还是方子臻的电击太狠, 季紫这一闭眼就昏昏沉沉就是好几个钟头,即便是被强行塞入皮箱, 一路上磕磕撞撞,都没让她苏醒过来。
悠悠转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一根柱子上, 季紫环顾了四周的情况,发现这里还是个高
档住宅,挑高设计让房子更显得阔亮大气,而她正被绑在客厅的雕花柱上,人坐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伸直了腿,离那些看着就舒服到极致的真皮沙发不过半米远。沙发前面露出属于她的箱子一角, 季紫满额头冷汗, 难道是把她塞进去运出来的?tmd真是憋屈!
季紫够了半天,绳子勒得手和腰都疼,只得作罢,安安分分坐在地上, 任由地气凉意慢慢渗透到身体里。这冷意倒是让一向迷糊的她清醒了一些, 方子臻为了一己私怨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绑架出来,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她并不担心季弈城发现不了。关键问题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冲动,季紫想起昏倒前她有些恶毒的眼神和话语,心里也渐渐有些怕了。难道是是要把她贩卖到西南边的人贩子手里面?或者她真的因爱生恨索性将她毁尸灭迹?!
嘴巴被胶布黏住,一动就疼, 她毫不怀疑揭开的时候会撕掉她一层皮。鼻子没有嗅到煤气或是燃烧的味道,她放下了半颗心,不过想想也是,让这么豪华的房子陪葬,成本实在太高,换她她也舍不得了。
一放松警惕脑子就不受控制地跑题了,季紫突然就好想亲眼看看季弈城发现她失踪后的表情,在他副市长眼皮子底下让人劫走自己的女人,这事肯定很打脸吧……
“笑什么笑,马上就到你的末日了,还笑得出来!”什么时候竟然进来一个人,季紫仰着头打量,是个很年轻的光头,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不是山寨土匪的配置。他提着食盒扔在她面前,准备转身就走。
季紫匆忙之间只能伸出绑在一块儿的两腿拦住他,差点绊他一个趔趄,那人凶神恶煞地转身:“活腻味了是吧?!”
季紫发现长得帅就是好,连凶恶起来都那么赏心悦目。她眯着眼睛呜呜发出声音,示意吃饭需要嘴巴。
光头终于会意,粗鲁地揭开她嘴上的胶布,季紫自觉地嘴唇以及周围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了:“你要喂我吃饭吗?”
光头盯着她看了一眼,有些发愣,随即硬声硬气开口:“你想得倒美,我是来伺候你的吗?!”
“那你好歹替我解开手上的绳子啊。”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满是请求。
光头看了半晌,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想着看起来这么纤细的小女孩儿,能有什么威胁,就绕到身后替她解开了。
季紫感觉到手上一松,就饿狼似的抱起地上的食盒,揭开来吃。
身下被绑住的脚也慢慢后挪,缩到手边,然后靠着柱子很享受地眯起眼大口大口吃起这堪称难以下咽的餐食来。
光头以为她很饿,所以这么狼吞虎咽,便也没在意,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放的是新闻频道,季紫看着屏幕上出现熟悉的面孔,眼角突然就湿润了,他穿着铁黑色的西装,坐在会议桌中央位置,发言的时候镇定自若,眼睛里是安静沉潜的光芒,即便只是淡淡的几句话,跟她毫无关系的几句话,在这个时刻,这样叫人沉醉的声音,足以带给她反抗的全部勇气,只因为她那想立刻见到他的急切。
季紫不动声色地解开了绳子,喂饱了自己的肚子,终于悄悄的站起身来,慢慢靠近在沙发上眯着眼放松休憩的人。
光头似乎警觉性很高,在她抬手的那一瞬间跳离开,反身就凑近。
季紫别的不行,就打架这事感兴趣,越是遇上强劲的对手越是潜力无限,这时候跟光头的对峙,就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刚刚交过手,略略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光头有些暗惊,是他大意轻敌了,真是没想到,那扛在肩上不到一百斤的小家伙,身体里却蕴藏着不小的力量。
季紫的出击强势而灵巧,当初跆拳道老师教的诀窍就是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而她占据着身体轻盈的优势,可以用灵敏的巧力扳倒对方。如果是一般的人,这时候肯定已经倒下,可是光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躲了一下之后终于抛弃好男不跟女斗的观念,开始正面迎击。
两个人算得上是势均力敌了,到最后拼的却是体力,季紫叉着腰在沙发这头大喘气,都怪昨晚上某人太卖力,害她现在都有些体力不支了。而对面的光头也没轻松多少,喘着粗气鄙视她:“我说,你真的是女人吗?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彪悍的女人!”
“别瞧不上女人,你还不是得听一个女人指挥!”季紫不服输地挺胸。
光头脸上一红:“子臻姐才不像你这么粗俗!”
她会出点不一样的味儿来:“你暗恋方子臻对吧?”
光头蜜色的肌肤上几乎被一层红霞然后,梗着脖子:“要你管!”
季紫叹了口气,慢慢凑近:“你知道她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吗?”
光头见她靠近,架起拳头准备再次攻击:“为什么?肯定是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季紫却做出免战姿势,苦口婆心规劝:“你错了,我什么都没做,是你的子臻姐吃醋了。你知道她暗恋的男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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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像是为了强调他对方子臻的了解,光头忙不迭开口,“就是那个伪善的季弈城!全世界的人都拿他当好人看,根本没人知道他的虚伪!而你,是他的女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季紫心里了然,对方年纪真的不大,便尝试着应和:“季弈城确实很虚伪,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了,我就是被他骗了,被他强行留在身边的。”
说到这里季紫几乎泫然欲泣,泪汪汪的眸子十分动人:“其实我手上有季弈城的把柄,你可以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一夕之间身败名裂,那你的子臻姐估计就也对他死心了。”
光头半信半疑:“真的?”
她点了点头,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就掏出一张纸巾,只能顺势擦了擦莫须有的泪珠,继续哑着声音开口:“是真的,他特别禽兽,私底下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除了常常跟在他身边的我,就没人知道了。就比如他有个侄女,你知道吗,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竟然连亲侄女都不放过,这件事是个秘密,你别到处传啊。”
光头这才有些信任,慢慢走近:“对,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季紫看准时机,微微跳起,一个肘关节使力,准确无误地袭击上他的后脖子,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下手了。
光头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软瘫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季紫踢了踢,没反应,这才从鼻孔里出气:“哼,我家男人是你能骂的吗?!简直找死!”
季紫是兴高采烈猫着身子从房子里出来的,周围竟然没有重重把守,她几乎是哼着歌轻而易举地出了院子大门。可是很明显,她高兴得太早,虽然逃出了魔抓,可她看着周围陌生而荒无人烟的景致,终于傻眼。
她有力气有身手又有什么用,此刻她最需要的是,方向感。
……
季禾就没这么幸运了,小杨手脚都被捆住,扔在角落里,不能动弹。而她却被当成上宾来款待,堂堂方氏药企的技术总监,亲自给她泡茶。
季禾一口都喝不下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方勇为慢里斯条地品了口茶,看着玻璃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笑得随意:“自然是想请季记者陪在下品品这新出的茶叶,可是没想到季记者这么不给面子。”
他的笑意更深了:“小丁啊,看看杨记者的那只手按相机快门,给卸了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像是在唠家常。
小杨吓得瑟瑟发抖,直往后躲。
季禾心里也是掀起惊涛骇浪,忙端起茶杯,顾不上烫,狠狠喝了一口:“方总,这茶是好茶,汤色碧绿,口感清爽而清纯,果然不愧是贵如金的明前茶。”
方勇为示意那人退开,自己却慢慢靠近她,伸手将她带入怀里,将带着茶香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处:“季记者原来还懂品茶之道,真乃在下知己者也。”
季禾只觉得恶心得发抖,慢慢让自己镇定下来:“方总,今天我们俩个真是无意冒犯,这是工作需要,既然我们并没有做出危害贵公司声誉的事情,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季禾。”他盯着她清丽甜美的容颜,鼻端是属于她的幽然的香气,气质清莹如这飘逸的茶,眼神暗了暗,改了称呼,不再喊季记者,“想要我放你们一马也行,只是。”
他的指尖抚上她细腻光滑的脸颊,动作轻盈,像是害怕一用力就戳破这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笑得越发深不可测:“你陪我乐一乐,我就考虑考虑,怎么样?”
季禾脊背一僵,满身冷汗。
51、较量(上)
51
习季然一路把车子开得飞快, 方见义看不下去了:“你也别急成这幅模样了,勇为虽然平时有点小坏, 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基本上是不会干的。”
他瞪了辩解的人一眼:“在酒吧里随便给女人下药, 这还不叫丧心病狂?!我告诉你方二,待会儿你拦我我跟你急!”
方见义这才知道方勇为玩大发了,这个弟弟一向不服管,加上是家里的老幺,跟他也不是一个父亲,所以他也没有多少立场管得太严厉,加上父母的宠溺, 几乎有些无法无天了。但是到底是受过教育的大人了, 所以方见义一直以为他有分寸的。
他这回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前面车子上坐的是审计署的审计特派员和监察机关人员,门口警卫传达了信息之后公司内部对于突如其来的审计必然手忙脚乱,可是也只得放行。
习季然管不了那么多了, 逮着一个警卫就掐住对方的脖子:“方勇为在什么地方?!”
边上的机关人员只是看了一眼, 却像什么都没看到,继续手底下的工作。警卫被他的力道掐的声音沙哑,脸色都扭曲了,颤巍巍地指着工厂里面:“在……技术部办公室……”
习季然一脚踹开技术部的大门,一屋子带着眼镜的技术宅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有人壮着胆子开口:“你找谁?”
他根本就不理,径直往前面的总监办公司去。
大抵是被他的气势威慑住, 在场的员工竟然无一人上去阻止,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推门而入。
习季然只觉得自己握住门把的手都在微微抖着,心脏也急跳得几乎破膛而出,他既急切地想要确认她的平安,又害怕映入眼帘的是最刺激他的场景。
然而,两者都没有。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桌上的茶杯里还飘着精致整齐的茶尖,有袅袅雾气升腾,习季然刚刚松开的拳头,再次攥紧。
后面的方二尾随而来,看到人去楼空的办公室,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吩咐身旁的平平:“就是把这个工厂翻个底儿朝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畜生给我找出来!”
……
“季市长,那边的消息已经发布出去了,最迟今晚上就会见报,还有方氏房产那个建筑工地隐瞒不报的伤亡事件,现在已经找到了证人。不过柳书记在动用自己的人脉,企图压下这些事情,检察署一时难有大动作,北京那边需要您回去坐镇。”覃黎明规规矩矩报告进展。
季弈城没说话,眼睛一直盯在屏幕上,画面上的女人拖着一个笨重的大箱子,从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路顺畅无虞的开了出去。c市的交通局高层亲自致电,一群人陪着他从拿到这些道路交通摄像头的录影开始,已经看了整整三个小时了。
“季市长,车牌号ca00367的白色马自达于十一点四十二分从台北路左拐转入了大庆街。”终于找到蛛丝马迹的人声音有些兴奋。
立马有人机灵的翻出对应时间对应街道的录像,一路追踪。
覃黎明看着季弈城严峻得犹如雕塑般的的侧脸,承认她有些羡慕季紫了,即便是现在已经被绑架,下落不明,可是谁都没有她那样幸运,能够得到这样优秀得无可匹敌的男人的垂爱。季弈城一向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在政界也是一向杀伐果断,甫一上任就铲除了内部不少毒瘤,做任何事都成竹在胸镇定自如。
然而这次,覃黎明想起刚发现季紫被绑架了时他一瞬间血色褪去的脸色,那是近似于害怕的神色,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直到确定是方子臻而非方家其他人,他才镇定下来,恢复那个古井无波的冷面形象,重新开始冷静地指挥大局。
做好了全部部署,他才回到交通部,眼睛一眨未眨的盯着录像画面,从头到尾,再无一句多余的话。
覃黎明知道他在自责,自己的女人却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绑走,是他身为堂叔,身为想要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的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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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十分暴躁:“弈城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现在方家的势力不可能瞬间全部瓦解,你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大哥。”季弈城想了想,最终开口,“季紫和季禾都在方家人手里,生死不明。”
季父一向在军中任职,对他们的政治斗争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袖手旁观,只要不损害到季家的人,他是懒于插手的,任由小辈们自己去折腾。而现在,方家人竟然敢动他的一对宝贝闺女,就是彻底触怒了他的底线了,季父只思索了半晌,便开口:“这边的事我跟你嫂子自己处理就够了,你快要升职了,就别插手了,负责把季紫给我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季禾人呢,怎么也落到方家人手里了?”
“大哥你别太担心,季然已经过去了,估计问题不大。”季弈城放宽了他的心之后再次开口,“大哥,季紫我一定会平安带回来,但是我希望您不要再阻止我们。”
“这事回来再说。”
录像最后显示,车子拐入一条荒凉的小道里,那里已经没有了监控摄像头,季弈城拿起车钥匙,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
季禾和小杨突然被紧急转移,这让她心里萌生了一点希望,习季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方勇为心细如尘,观察到她的表情之后冷笑地掐住她的尖下巴:“指望你的情郎来救你?你说如果他看到你在我身下辗转承欢的娇媚模样,会不会热血沸腾了,嗯?”
季禾气得发抖:“无耻!方见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渣弟弟!”
方勇为不为所动,似乎还很享受她的斥骂,就着地下室微弱的灯光,幽幽地打量着她气急之后的另一番风情。
她独自撂倒他逃跑的几率本来就不大,加上一旁早已不省人事的小杨,根本是胜算全无。只能任他那幽暗的眼神在她身上凌迟,那种感觉像是被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住,恶寒又恶心。
大概是她嫌恶的表情刺激了他,方勇为将一颗白色的药丸硬塞入她嘴里,笑得张狂:“上回跟你情郎快活吧,今天就让你再舒服舒服。”他掐住她的喉咙,往上一仰,药丸就滑入,再也吐不出来。
季禾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原来那天晚上并不是他无止境的索取,并不是他不顾及她酒后的身子成不承受得住。这样闷不吭声地扛下任由她打骂,其实是为了维护她那一碰就碎的面子吧。如果那时候她知道真相,是会拼了老命去算账的。
季禾想通之后,心里有一刻是感激,感激命运,安排她和习季然都无法逃离的相遇,安排他们在成长中相爱,安排他们在相爱中相知……
然而下一刻,身体里涌出来的热潮就开始漫上来,渐渐开始冲刷她理智的城墙,吞噬她所剩不多的反抗。
方勇为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黑亮如墨的瞳孔里有脸颊染上霞光的女人,牙齿咬得嘴唇从发白到破皮,企图用疼痛唤醒理智的倔强的女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顽强,坚韧,骨子里是永不屈服的执拗。可就是这样缺少女人味的女人,此刻在他眼里,又是弱水三千却无一可比拟的。
这样的女人是稀世之宝,为什么单单只被幸运的习季然收藏?!
方勇为的眼神里开始闪烁着心有不甘的光芒,这种光芒夹杂着情*欲,让他整个人像是走火入魔的妖怪。
偏偏季禾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咬得再重也抵挡不了那汹涌而至的狂乱,只能胡乱地摇头,抓着身上的衣服,甜美的容颜染上深重的情*欲色彩,也像是一个堕入魔道的天使。
小杨刚刚就开始着急,这时候更是急得跳脚,又自责又后悔,要不是她不识时务,两人哪会陷入现在这般境地?而且她答应了遇到危险要冲锋陷阵保卫老板娘的,现在却反倒被她连累,是不是她的职业生涯已经被画上句号了?要是老板娘真有什么好歹,估计她连再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偏偏她离得这样远,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小杨心里着急,双脚一蹬,脚边有个铁皮物料桶,铿铿锵锵就被踢得滚到了季禾身边,不轻不重的撞到了她。大概是响动有点大,也或者是铁皮桶上的冰冷触及到她赤*裸的腰身,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眼前的糜烂景象让她心里终于生出一丝绝望的害怕,陌生得只见过两次面的恶魔,正渐渐逼近,而她心里在挣扎着反抗,身体却软绵如水,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
很快他的脸庞就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充斥了整个瞳孔,季禾心里泛着恶心,硬生生地偏过头,错开他凑近的身躯。
方勇为对这样的小野猫似乎极为耐心,不介意她的负隅顽抗,像是在欣赏一头固执不屈的小兽,悬崖边拼死挣扎却又无法扭转局面的做着无用功。
可是他错了。
这头他以为必然会落入他手上的小兽,却选择背身一跳,哪怕付出的是生命,也不愿意低头。
季禾在这样自己都无力控制的千钧一发之际,使出全身仅剩下的力气,毫不犹豫的,重重的,撞向了身边的铁皮桶。
方勇为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血红色,仿佛漫天的霞光,都倾倒在了这一间不见天日的房子里,刺眼而明亮。
……
季紫害怕光头醒来,她没有足够的体力对抗了,就一直蹲在一人高的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出。
天幕渐渐被一层华丽的□□笼盖,季紫眨着眼睛看着它由浅蓝变深再变成紫蓝的时刻,终于听到了遥遥传来的车声。
车灯像是两束光芒,直直地靠近。
季紫大气都不敢喘,她不知道这两道光芒,是来拯救她的光明,还是要彻底毁灭她的暗黑。
事实证明,她这回的镇定,是明智的。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身姿窈窕,在夜色里不掩妩媚,的确是方子臻无疑。男人也是英挺高大的,面目模糊,但奇怪的是隔得这样远,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那股恨意,那几乎灼人的恨意。
“哥,我并不想要她的命,你想个法子把她彻底送出境,让季弈城再也找不着了最好。”女人开口道。
“子臻,你可真单纯,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了?光从交通录像上,季弈城就能够翻出始作俑者和驾驶路线,他在c市的势力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测,这事儿,你瞒不过去了,无论这个女人的命运怎么样,你都不可能得到原谅的。”男人开口道。
方子臻有些气急败坏:“哥,是你昨天示意我这么做的,你承诺了会替我抹杀那些线索的!”
男人冷笑:“你别天真了,咱家与季家势如水火,你们俩就是真心相爱那也只能是罗密欧朱丽叶那样变一对地下鸳鸯,况且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以为他之前的靠近是为了什么,季弈城
是一只深谋远虑的狐狸,步步精打细算,绝对不会做无用之功。”
“那你让我把季紫抓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方子臻有些绝望,这些事实她早就知道,可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喜欢了他整整八年,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放得下的,可是偏偏她姓方,而他姓季。如果开始还抱着一丝冲破家族纠纷的侥幸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场梦,终于碎了,在他知道那个早已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被她劫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即便是人前人后两人郎情妾意的假象,也变成了一个薄而脆弱的肥皂泡,砰的一声,什么都不再留下了。
“我和他之间还有一场战斗,而现在我需要这份筹码,让我立于不败之地的筹码。”男人望着远处的树影幢幢,声音低得像是夜里出没的野兽。
52、较量(中)
52
被季紫的彪悍力道砸晕的光头这时候已经醒了, 摸着还隐隐作疼的后脑勺出来,一脸懊恼。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属性这么极限的女人, 啊呸,除了身材, 她就没哪点像个女人!
方子臻见他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出来,以为季紫还被困在里面:“怎么样了?她还晕着?”
“子臻姐,你绑来的极品打晕我然后逃了……”光头脸红着开口,深觉愧疚,同时也对不远处屏住呼吸的人咬牙切齿,让他在暗恋的人面前这么跌份儿,看他下回碰到那个彪悍女不整死她!
方子臻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口气, 望向那个高大的男人:“大哥, 这是天意,你跟弈城之间的战斗我没法插手,但是我也不会帮任何一个人的。”
那个男人冷哼了一声:“小光,找些人手, 在周围给我翻, 无论如何要赶在季弈城到之前把她给我抓回来!”
扶疏草木里的季紫还在心里嘀咕,要是光头就叫小光的话,那她岂不是得改名叫小蘑菇了?
……
季紫反应过来其实也想过要逃的,可是实在不知道哪边才是出路哪边是虎穴的她,揪起跟前的一根野穗子,一颗一颗掰着上面细小的果实粒子,在心里默默抉择着:“东, 西,南,北,东,西,南,北……”
其实结果是最后一颗告诉她要往北走的,可是太阳落山了,她找不着北……
算了,重新来吧,这回选项是前后左右,这样就不会认不清方向了。季紫打定主意,又借着夜黑风高身形娇小的优势,躲在草丛堆里继续数着。
不知是季紫躲迷藏的技巧太高超,还是光头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真理,反正当一辆黑色猎豹一样的迅速敏捷地抵达时,季紫手上的穗子还有一半没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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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的身姿在无边无涯的黑暗中伟岸得像一尊神祗,站在那个狠戾之气的男人面前却毫不输场。季紫就隔着老远看着他模模糊糊的身量轮廓,花痴的留下了口水……
“她人呢?”季弈城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季紫本能地想要学小学生上课回答问题举起手来的,可是又想到那个男人刚刚说的紫禁城之巅的决战,她又有些好奇了,决定先按兵不动,静候发展。
“你倒是对你这侄女挺上心的啊,放心,看到二楼的那盏灯了没,现在她好好的躺在那里,不过,待会儿我就不敢做出保证了。”神秘男人勾唇一笑,把话说得云山雾罩。
季紫对他的忽悠十分鄙视,现在季弈城就在她跟前,就是后面有条大狼狗幽幽地看着她,她都不带大喘气的!难道还怕你能把她怎么着?!
不过刚刚还在心里的豪气干云,在转身果然看到一对绿幽幽的眼睛时,瞬间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瘪了下去,甚至连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
光头这回如愿以偿得逮着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准备好好整她一顿时,狗吠声就响了起来。
季弈城对面的男人眉开眼笑,十分阴毒:“小光,把人带过来。”
小光跟着他日子不短了,但很少遇上有需要的女人质,不知道何为带过来,便怀着对她满腔的怨恨,拖着被大狼狗吓晕的季紫走了过去。
地上都是杂草,扎人自是不必说,还有些叶子像刀片一样,割到皮肤上是一割一条口子,生疼生疼的。小光哪里知道,他对季紫积怨很深,纯粹只是想报复报复,但此时的他不太了解对手,更加不知道,当对手眼里是讳莫如深的光芒时,他以后的遭遇会变得坎坷而波折。所以他就心安理得地拖着季紫走了一大段,到了老大身边扔下她:“老大,刚被软绵绵吓晕过去了。”
这句话季紫听不到,如果她听到,肯定觉得槽点多得像筛子,尼玛这么凶猛如狼凶悍似虎的野兽叫软绵绵你好意思吗?!
那个被小光称之为老大的男人,蹲下身就着院子里刚开的灯观察了半晌:“你倒是挺有眼光,这女人除了脑子不好使之外肯定也别有一番滋味儿的。”
季弈城一直都没做声,只是眼神锋利如刀,直直戳向那在季紫脸上抚摸的手。
男人终于起身:“好了,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咱俩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你永远技高一筹,后来咱们一起从低做起,你却能够一直平步青云,压在我头上。我一直到现在都不服气,我记得那时候我下了挑战书你没有应战,让我在擂台上颜面扫地,那今天,咱们就把这场未完成的擂台打完吧。当然。”他把季紫塞回小光手里,“最重要的是,你砸过来的拳头有多重,那落在你女人身上的力道就有多重了。”
连小光都觉得他老大这回太无耻了,男人之间的较量,却拿女人做要挟,是件很没品的事吧。
“结果怎么样你就放了她?”季弈城丝毫没有半点意见,只是沉声问道。
“三百个回合之后,你还能站起来的话,再说。”男人出手迅速,几乎像一阵旋风一样朝他袭击过来。
季弈城敏捷的闪身一躲,只用了二分之一力道的砍刀手不轻不重地打在他的肩上。
男人没想到他这么狠心,捂着发疼的肩膀转头吩咐小光:“愣着干嘛,下手!”
小光犯愁,下狠手打女人这事他真干不出来。不过按照刚刚的光景看来,他打在自己老大身上的力道也不是很重,最多只有刚刚这女人砸在他身上的一半劲道的。君命难违,他只有依葫芦画瓢,收着力气往她肩上砍了一手刀。
那男人十分得意:“我终于知道你有什么不如我了,你连怜香惜玉都做不会,这个女人,我就替你接收了。”
然而,他得意的太早,又急又密又强势的袭击天罗地网一样铺面而来,甚至都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更遑论转头吩咐身后的小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小光见老大没一会儿就落了下风,眼睁睁的看着他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拳头,起身就想去帮忙,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横生出来的一条腿绊倒。
他看着满脸草穗子却对他笑意莹然的女人,终于目瞪口呆。
季紫趁着他发呆之际,再次狠狠出手,她一向睚眦必报,这光头毫不手软的把她从昏迷中劈醒,她怎么会手下留情呢?
打晕光头之后,确认那条大狼狗不在周围,她这才松了口气,抱着臂惬意的观战。
哇塞,她男人揍人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
哇塞,她男人下手的拳头真是无一虚发!
哇塞,她男人转身的姿势真是山河失色!
咦?对方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
季紫还没看够她男人揍人的英勇姿态,深感遗憾,唉声叹气。
“发什么愣,上车!”季弈城只扔下一句话,就发动了车子。
季紫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也知道不妙,不计较他都不关心她的伤势问题了,迅速钻进了车子里。
车子开得极快,季紫往后望却只能看到飞扬的尘土。
“你怎么单枪匹马就过来了,一个副市长,难道连号召拉拉杂杂一帮子人的本事都没吗?”季紫开口抱怨。
“我一个人就够了。”后视镜里什么都看不到,他的脸色才变缓,漫漫开口。
“你这叫孤勇!万一你寡不敌众,不但救不了我,连自己都搭进去了,万一对方使诈,拿我当诱饵,你这就叫送羊入虎口,让人瓮中捉鳖!”季紫觉得有些生气,他的逞能,还有他不顾一切的为她以身涉险。
“最后一个成语用得不好。”季弈城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刚刚脱离虎口的不是他一样。
季紫终于爆发,强行掰过他的脑袋,照着嘴唇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个吻是确定他实实在在的存在,是确定他毫发无损,是确定他依旧在她感受得到的范围,更是确定她还能够继续爱下去……
她在草丛里的时候其实既期待又害怕,期待他出现,像是骑士一样拯救她,却害怕他涉险,如果跟那个狠戾男人的一战他季弈城哪怕只挨了一拳头,她都恨不得他不要出现,不要管她。
她的性命,在她心里甚至远远及不上他的安危重要。
……
习季然找到人的时候,屋子里的景象跟他脑子里几乎让他发疯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作出了千百种设想,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怎么样,他都会亲手杀了这个畜生,无论怎么样,他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他的柴火妞儿……
季禾瘫软在小杨的怀里,在她低低的哭泣里,安然的昏睡着。
她的额头上都是血,甚至还将杂乱的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额迹,脸色苍白,却前所未有的恬然,仿佛在做一场华丽而甜美的梦,沉浸在里面,不愿醒来。
方勇为呆呆的坐在一旁,眼神空洞,敞开的衣衫被开门之后灌进来的风,吹得像是灰扑扑的羽翼。
习季然抱起季禾往外冲去,开始预计好的拳打脚踢甚至拔枪相向,现在都已经被抛之脑后,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的眼里,只剩下虚弱却依旧动人的季禾,他用整个生命爱着的女人。
制药厂在郊区,离医院很远,习季然已然忘记药厂里面有止血有急救的药品,只亡命般的开车,方向盘上的手,抖得不可自已。
“季然……你慢点……”不知道何时,身旁的人微微醒了过来。
习季然这一辈子没这么激动过,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却惟独有她绝世的容颜。
腾出一只手握住她尚且温热的掌心,声音哽咽:“傻瓜,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会介意的……”
季禾苍白的脸色浮现浅浅的笑意,像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花,她缓慢的,用尽全力开口:“你给了我最好的习季然,最美的爱情,我至少要还你最完整的柴火妞儿,这样你才不亏,是吧?”
即便是小时候被家法伺候,被习爸爸用鞭子抽的皮开肉绽都咬着牙不吭声没流过一滴眼泪的习季然,这个时候,突然泪如泉涌。
53、较量(下)
53
黑暗里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齐车身高的草丛中, 熄灭车灯之后,只有里面淡淡的柔和光芒。
季紫吻下去的时候根本没考虑他是在驾驶状态, 也没想过这样两人有一起殉情的可能,直到周围渐渐变得安静, 车子的引擎声消失,她才惊觉刚刚干了多惊险刺激的事。望了望脸上表情喜怒难辨的人,讪讪地退开了一点,顺便好心抽了张纸巾体贴地替他擦了擦嘴角留下的属于她的晶亮物……
“不够。”各自沉默了半晌,季弈城低沉的声音才慢慢响起,缭绕在狭窄的车厢里,把她都绕晕了。
“什么?”
他转过身, 眸色如墨染, 黑到极致:“我说,如果这是报答我从天而降来拯救你的话,还不
够……”
如果说一般人神经中枢处理器是双核的话,那季紫顶多只有半核, 以至于这句话在她脑子里还没有消化分析, 眼前就有黑影笼罩而来,将她遮盖得密不透风。
刚刚还胆大包天冲上去强吻人家的季紫,此刻心里狠狠的咯噔了一下子,不好的念头从脑子里闪过,遭了,他不会是想起旧债了又变本加厉让她连利息都还了吧?!
“不要还债!”季紫激动又慌张,猛地一起身, 额头不偏不倚,狠狠地撞上了对方的鼻头。
季弈城坐回驾驶座的时候,季紫借着灯光才发现他已经一脸血了……
“你你……我不是故意的……”她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着鼻血,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她现在有点同意那个光头的话了,原来她真的拥有非同凡响的铁金刚般的精奇骨骼啊。不过下一秒钟,念头就转到了“太好了下回遇到劲敌我又多了一个系统自动的防身武器了”……
季弈城本来动了念头的,可是看到她满脸的不领情,终于有些挫败,夺过她还胡乱擦着的纸巾,声音恢复冷硬:“好了,回去了。”
季紫为自己的天生神力愧疚着,眼神不经意又瞟到他放在方向盘的手背上,因为刚刚的激烈打斗,手关节全都已经擦破,有细细的血珠子凝结在上面,像是带了一手的玛瑙手链。她觉得又愧疚又心疼,两处伤口都是因为她,而且这种心情竟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第一回车祸的时候,他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护在身下,结果自己差点丧命的事,鬼使神差就开口了:“季弈城,你是不是在温泉里看了我的裸*体之后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啊?”
刚刚启动的车子再次在不甚宽敞的路上呈蛇形漂移,季弈城稳住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从现在开始给我闭嘴,不然之前所有的欠债加上利息在一个月之内还清!”
季紫终于安静了,不过也仅只有一小会儿。
他刚看到通往国道的岔路,准备右拐时,只听得她再次开口:“一个月还清的话。你看我以身相许够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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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再次不受控制,冲进了旁边农家的玉米地里了……
季紫以为他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动了,亮晶晶的眼神闪烁着,配上红彤彤的脸颊,水润润的唇角,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季弈城终于放弃了,放弃了他用来自我约束的身份,放弃了一直苦心维护的政治形象,翻身将她压在副驾驶上:“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以身相许,那我就先验验货吧。”
季紫这下傻眼了,被困在副驾驶上,又不忍心像对付小光一样把他砸晕,只能哭嚷着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以身相许不就是用身体还债的意思么?”他调整座位的高度,将她整个身子舒展开,修长的手指覆上她圆润饱满的凸起,慢慢开口,语速配合着下手的力度和频率,十分折磨。
咦?这话听起来明明是很有道理很有逻辑的,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季紫刚准备深究的时候突然就抑制不住叫出声了:“你咬我干嘛?!”
他回答得十分无耻且合情理:“你整个身子都是我的了,我咬我的东西,有问题吗?”
“没问题,您请继续”这句话都蹦到嘴边了,季紫才意识到自己进了他的圈套,啊喂喂,她的意思明明是要暗示他尽快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好让她掌管副市长的工资卡啊啊啊!!!
可这时候哪还有翻身的余地?季弈城在她呆怔之际已经顺利地剥了两人的衣衫,充满力量和雄健的上身已经贴近了她的身体,惹得她一阵颤抖了。
“昨晚上……不是那啥过吗?应该算是验过货吧……”刚刚还觉得自己力大无穷的季紫,一想到
他无止境的索取,腿就没出息的开始发酸发软哆嗦不断了……
季弈城百忙之中竟然还真抽空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没有的事,昨晚上我开了一整个通宵的会议,考勤卡上都有证明。”
“……”能不能不要这么把无耻进行到底啊?!季紫抓狂。
偏偏一向沉稳的季弈城今晚上是铁了心将流氓进行到底了,还特地开了天窗,让她仰着头就能看
到天际稀稀落落的星子。
只是他根本没给她浪漫的时间,趁着她身体的湿润就横冲直撞了进来,季紫胀得弓成一只虾米,直无意识的呻吟。
季紫平时很钝,可在这事上敏感得出奇,被他只是轻轻浅浅的戳着就撩起了强烈的感受,渴求更多,更深层次的进入。双腿也无意识地缠上他精瘦结实的腰身,身体也本能地像他靠近,想要汲取更多更猛烈的刺激,嘴里也是无限媚意的软糯呻吟:“弈城……我要……”
季弈城偏偏不如她所愿,凑在她耳朵边低语:“看到头顶上的星星了吗?你负责数星星,每数到三的倍数我就给你好不好?”
季紫根本就意识迷糊,睁开眼睛就开始真数了起来:“1,3啊……你轻点嘛……4,5,6嗯……好胀……”
“14,15……咦?”快感累积到快要爆发的季紫没有享受到预计的充满,觉得疑惑又失望。
“乖,数错了,是22,23……”季弈城好心提醒她,顺便猛地一深,几乎将她整个人顶穿。她这才整个人僵了一秒钟,颤巍巍的痉挛了起来,好半天才软塌塌地躺在他身下,媚眼如丝。
高*潮让她的内里更加湿润紧致,像是小嘴一样有规律的吸啜着他的硕大,吸得他几乎要弃械投降。
季弈城忍住那波颤栗,笑得愉悦:“数完了吗?”
季紫浑身就像被碾了一遍似的,无力动弹,可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没……数完呢。”
果然,他继续食不餍足:“那就继续接着数吧。”
“我刚刚看花眼了,其实已经数完了,找不到别的星星了。”季紫忙换了说法,车子上空间狭窄,到处膈着,再被碾一遍,她就直接散架了。
可他依旧不准备好心放过她:“既然数完了,那就从头再数一遍吧……”
“那到底我回答什么才不用再数啊?”季紫咬着手指头,可怜兮兮泪眼汪汪的哀求。
季弈城是铁了心不“醉”不归,这时候刮了刮她的鼻尖:“嗯,你要是回答你很饿,没准我就放行了。”
季紫不明所以从善如流:“我好饿……”
大尾巴狼很是满意很是大方:“既然饿了,那我就来喂饱你吧……”
最终只能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季紫总算是通透了一回,原来她这个堂叔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折不扣的老流氓!
……
病房里只开着床头一盏幽微的灯光,衬得她略显苍白的脸有些温润如玉的美态,习季然单手撑在床边,看得有些发痴了。
你说找了这么个漂亮媳妇儿,还整天让她抛头露面时不时还要冲锋陷阵的,他能放得下心么?
果断掏出电话:“向组长,我是习季然,关于你们节目组,我有些新的想法,会让企划部做出部分整改,周一的时候开个会吧。”
季禾微微转醒之际就看到他背着身子不知道又跟谁在一边憋着坏,可是头疼,浑身无力,只能顺手抄过柜子上他啃了一半的苹果,轻飘飘地扔了过去。
习季然迅速挂机转身,脸上是欲盖弥彰的奸笑:“媳妇儿,你醒了啊?饿了没,想吃什么?”
“从实招来吧,又干什么缺德事了?”输了血输了营养液,她脸色比刚进来的时候红润了一些,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习季然觉得此刻她一脸带着少许质问的情态,都是曼妙无双的。
“怎么会?我这是交代正事儿呢,从今儿个开始,我全天候陪护,瞧,我连家当都带来了。”他用下巴示意旁边,搁下手机就替她削起了苹果。
季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彻底的辶恕2恢廊绻碧锰孟笆系淖懿帽黾业敝皇o乱恢惶┑闲苁保笆系墓杉刍岵换嵋惶熘诘0濉
其实这个泰迪熊是她九岁那年十四岁的习季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是季禾一向对这些毛绒玩具没什么兴趣,摆在床上都嫌占地儿。正巧那时候不久就是习季然的生日,提前一周他就开始天天叽哩哇啦地提醒着她别忘了生日礼物,季禾不胜其烦,就在接下来他生日的时候很缺德的又当生日礼物送回去了……
现在看来,十多年都过去了,它还是那副样子,带着淡淡的古拙之味,黑褐色的玻璃珠子里还有琉璃般的光泽。
“你当初送我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吧,是不是把过年的红包都拿出来了?”季禾抱着有些陈旧气味的泰迪,素来不喜欢这些的她,竟然也觉得可爱了起来。
习季然抢过熊,才慢吞吞告诉她:“不止,这只熊花了我十几年存的所有积蓄,还找我妈借了不少。”
季禾惊叹:“你小时候可真穷,这熊六七十厘米高吧,顶多就二百来块钱,你犯得着吗?”
习季然摸着泰迪的头,再次坏笑地看着她开口:“你可真不识货,这只熊我九八年拍下来的时候花了六十多万,到现在市价已经超过两百万了。”
“……”与百万富翁身份擦肩而过的季禾眨了眨眼睛,觉得脑仁又疼了。
尼玛这大笔的财富她当初怎么就想不开退还给他了啊啊啊她要重生,重生!!!
……
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方氏终于变了天。
一夜之间,但凡有影响力的纸媒上头条都离不开方式。政治头版的醒目标题是把控市财政局的一把手方家老大方永安涉嫌私吞,收受贿赂,操控黑暗卖官交易。娱乐头版是其子在外留洋挥霍无度且在网上炫富,自爆已转移的海外财产。经济版是方氏药业,方氏房地产各自丑闻,并且方氏还涉嫌建立空壳公司用来逃税漏税。社会版更是标题惊悚,方氏老二方其安曾经醉酒驾驶后肇事逃逸,并且用封口费堵住目击者的嘴巴。
纵然是为国家立过赫赫战功的方家老爷子,拿到这一大摞报纸的时候,也知道是无力回天了。
这是一整个家族的丑闻,上面决计不会姑息,况且社会舆论的力量何其庞大,这样处心积虑要置他们方家于死地的人不过就是掌握了这一点,所以来个釜底抽薪罢。
不仅如此,围脖上从凌晨开始就有一个小时转发量就达到好几万的视频,视频是用手机拍的,可是清晰度尚可,内容里的肮脏污秽不堪,尽显无疑。在人面道貌岸然的方其安,此刻正搂着一个女的在微弱光线的灌木后面尽享云雨之欢,脸上的表情是愉悦而痛苦的,一张老脸,皱的像干枯的菊花。整个视频的亮点却在最后,那身材姣好背影苗条的女人在某个时刻转过脸来,都叫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正是他方其安自己的儿媳妇儿?!
网上一片哗然,结合着传统媒体的宣传,纷纷响起了讨伐方家,铲除毒瘤的申讨。就发了一条微博的id为“我是打酱油的”博主,一夕之间走红,粉丝量达上万人。
覃黎明看着网上的谩骂声,不由得冷颤了起来,这个季弈城太阴毒了,指使她放了这么个深水鱼雷炸开了窝自己却还在c市逍遥自在,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不断的被被私信求证,实在是太缺德了!
季弈城拿到报纸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不得不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深层次的秘闻,他竟然没挖出来。
想到还忘了报平安,他走回床边,用独特的方式唤醒还在赖床的人:“乖,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他们担心着呢。”
电话已经拨通了,季紫大梦初醒人还迷糊得很:“嗯,爸,我很好,啊对,是堂叔救我回来的,呃,我现在啊?是跟他一块儿啊,还在他床上呢,我好困啊爸,不说了啊……咦?”
季紫迷迷糊糊递过电话:“我爸好像很生气的挂了,我好困。”
“嗯,继续睡吧。”季弈城眼里闪过笑意,继续拨了电话回去,站在外间阳台,听着电话接通:“大哥,早上好。”
“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你们俩不合适,赶紧都给我回来,回来再说。”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开始跳脚了。
“回去也来不及了,大哥,季紫好像怀孕了……”季弈城的声音是很独特的磁性,有一股莫名的,让人相信的力量。
54、变幻
54
在c市待的时间有点长, 旷了好几节课,所以季紫回家的时候格外惴惴不安, 生怕露出点马脚让沈久月发现了苗头。可是管家开门看到她的时候兴奋得有点过头了,冲着在客厅里看新闻的沈久月传旨似的扯着嗓子宣:“二小姐回来了!”
那气势, 跟喊皇上驾到一模一样。
本来还想低调行事的季紫,只能认命的低下头,决定坦白从宽:“妈,我旷课跑到c市是我不对,可是我是去c市政法大考察的,我已经决定考他们学校的研究生了!”
这是季紫在路上一个人琢磨出来的借口,沈久月一向对她恨铁不成钢, 先不论她考不考得上, 单是这份鸿鹄之志,就应该会让她网开一面的吧。
果然,沈久月不仅没有嘲笑她不自量力,还不追究她逃课的事, 面上的温度几乎是阳春三月的温暖:“周嫂, 把厨房的鸡汤给她盛一碗吧。”
“回来也累了,喝完汤先回房休息休息,晚饭的时候会去叫你的。”
“……”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被这样的春风温暖,季紫受宠若惊的不止一点点。喝汤的时候心里也在嘀咕,这c市政法大原来还能当救命稻草使,真好。
一回房间就开了电脑, 打听最近的点名情况。
何蓉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季紫你最近命犯小人啊,需要到庙里去上柱香给自己攒点人品了。”
“肿么了?难道我被点名了?”季紫心中犹抱着半点侥幸心态。
“不止被点名,而是被除名了,这门课老头子说了,三次点名没到三次没有学分的。”
“可是最近不是统共就上了三次课吗?”季紫疑惑不已。
“是啊,你命中率百分百啊,你们家祖坟上肯定在冒黑烟你流年不利最近出门小心多多保重啊……”最后还配了个虎摸的表情。
季紫呆呆坐着,一句话都打不出来,次次被点着,她这是多大的运气啊……
想到这儿不禁又迁怒另一个人,噼里啪啦就拨了电话过去,语气穷横穷横的:“都怪你,我这学期又有门课要当掉了!”
“是吗?”对方答得漫不经心,一点没接收到她的怒气。
“你就一点内疚之情都没有吗?这样的话我就又得去拍马屁交钱补考了,补考费你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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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明明是你把机票定这么晚,还强行把我留在那儿不让我回来的!”季紫脸都红了,此人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极度流氓,天天一开完会视察完工作就把好好学习备战考研的她一阵死去活来的折腾,花样之多体位之繁简直让人难以启齿!
“哦,你要是把机票钱能还我我就替你教补考费。”
“……”
季紫对完全没有半点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还能够面不改色找她讨价还价的季弈城真是绝望了,尼玛她到底是看上他神马了!!!她要分手,立马就分手!
晚饭饭桌上季紫看到对面出现季弈城的时候,恨不得长出鹭鸶腿伸过去踹死他,恨恨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满是吃完这顿散伙饭咱俩就立马掰的意思。
可是对方毫不领情,优雅地无声地传达着,别闹了,好好吃饭这种哄小孩子的意思。
然而,两人眼神的拉锯战在长辈眼里就变成了眉目传情的现场直播了。
沈久月咳了咳,打断两人眼神的如胶似漆:“既然事已至此,我和她爸都商量了,让你尽快调职,这里柳书记还在其位对你毕竟不利,加上二紫的原因,等上任之后两人就尽快把证给领了吧。”
季泽成也跟着开口:“你嫂子说得对,你为人也稳重懂事,虽然二紫迷糊,但是看着曾经也是你侄女的份上,相信你也会替我们好好照顾她的。我跟你嫂子虽然反对,但这时候已经说什么都晚了。趁还不明显之前,赶紧把事儿给办了吧。”
季紫觉得很诧异,怎么她啃完一只鸡腿的时间,就被许人了呢?还是她刚觉得要甩的家伙?!
可还没等她嚼完嘴里的东西发言时,已经被对面的人抢了话头:“嗯,我没问题,季紫也不会有意见,等我忙完这阵,我们就去办了。”
季紫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是诧异而是惊异了,她什么时候说过没意见了?!这样信口开河的副市长到底是怎么博得使命爱戴尊敬的啊摔!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
一直回到房间里季紫还在赌气,冲着尾随而来的人撒火:“我什么时候说没意见了?”
“你有意见?”季弈城一边打量着她的卧室一边漫不经心问。
“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我有一肚子意见!”
“哦。”季弈城走到书桌边上,拿起她初中时候齐刘海双马尾的校服照片,细细观赏了起来。照片里的女孩子头微微歪着,头发本来是梳得挺整齐的,但偏偏有一小撮不服管,俏皮的在头顶上耀武扬威。她眼睛一直都很大,笑得时候像是月牙儿,十分有镜头感。
季紫见自己被忽视,箭步冲上去要抢回自己的照片,抗议他的强制和霸道。纠缠之间两人的距离就越变越近,季紫整个人是攀着他的肩膀的,不断的徒劳的往上跳,想够着他手上的相框。
沈久月端着牛奶进门,清了清嗓子制止了两人的胡闹,才缓缓开口:“二紫,来,把牛奶喝了早点睡,都快当妈的人了,不许再咋咋呼呼上蹿下跳的了。”
“弈城你虽然也是第一回当爸爸,但是到底比二紫大一些,你就好好看着她吧,别由着她的性子来。我这两天要去趟南边,回来再给她安排医生。”
“不用了,大嫂,我已经安排好了。”季弈城淡定的回答。
“唉,现在听着你喊大嫂,心里怎么别扭得很?”沈久月轻啜了口牛奶,试探烫不烫嘴。
“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二紫的。”季弈城喊得十分顺口十分行云流水。
饶是这么些年驰骋政坛,见惯了大小场面的沈久月,也被他这语出惊人的称呼震得神智尽失,半口牛奶喷到眼前的季紫脸上,瓷白的脸上,乳色点点斑驳。
……
向组长率领一干组员浩浩荡荡来病房的时候,个个脸色红润光泽,跟过年似的喜气洋洋。
最后进组的是一个实习编辑刚大学毕业,十分开朗活泼,这时候迫不及待的表达着欣羡:“季禾姐恭喜你,升职了!”
季禾一脸茫然:“向组长,这是怎么回事?”
向凌云也是一脸欣喜:“最近我们台那档法治节目的收视率下滑严重,企划组已经决定将他们并入我们栏目组,我们的节目也将全新改版上线。而你,劳苦功高,我和企划部经理一致决定,由你来担当这个节目的策划组长。”
“我?当策划?可我半点策划经验都没有啊?”这哪叫升职啊,这不明显是调职,策划组长的工资还没外勤记者高呢。
“我们考虑过了,我们原来的节目就属你最了解了,每一回的节目资料都是你以身犯险深入虎穴拿到的。对这个节目的热忱你不输入任何人,还有你大学时的新闻学法学双学位,让你能够更好的融合,这个职务非你莫属。加上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以后要嫁人的,不能这样老是冒险,次次都不要命了,这回是幸运,医生说额头上的疤痕不大,做整形手术就能恢复,可是下回呢?你总的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向凌云循循善诱,心里希望她早点点头,一是被台长委以重任,难以推脱,另一方面也是心疼季禾,以往的节目,她还没开口,季禾就主动承担下最艰难的那部分任务,并且此次出色完成,好几次甚至负伤坚持。她既为有这样一名强兵骄傲,同时也有做长辈的那份不忍。
“不用了向组长,我觉得我爱这一个节目,但是我更爱做一个揭露罪恶的记者,除了这些,其余的我都不想再考虑了。”季禾自然知道是谁搞的鬼,看着门口闪烁的身影,坏笑说道。
“那我呢?!你都不打算对我负下责任吗?!”听了半天墙角的习季然终于绷不住,跳起脚来质问。
众人眼神暧昧的在两人之间徘徊,想看热闹又怕被炒鱿鱼,只能识趣的鱼贯而出。
季禾翘着二郎腿啃了口梨:“负责?负什么责?”
“你把我吃干抹净夺走我的处子之身你这是想半路撂挑子吗?!”习季然关上病房门隔绝了一层看好戏的眼神就开始暴躁。
季禾像是宝物偷到手的贼:“这样啊,那你觉得怎么负责比较好呢?”
“最好是辞职回家给我当媳妇儿,或者当我的秘书兼媳妇去,我反正不介意你天天在跟前绕的。还有你也知道,我个人魅力值有些反人类,那些个狂蜂浪蝶就爱往我身上靠,你在边上还能拿着苍蝇拍替我赶赶,省的我被烦的都没劲办公了。”习季然一边嘴上得寸进尺一边像牛皮糖一样往她身上黏。
季禾慢腾腾抽出背后的闲话版头条报纸:“哦?没劲办公到底是因为左拥右抱呢?还是倚红偎翠?又或者是,已经精尽人亡了?!”
彩板报纸上赫然是他笑倾天下的妖孽侧脸,一双手各搂着胸大腰细姿色无双的美人,在某会所前跟另一个企业巨头,谈笑风生。
标题醒目:市内某据传已被强行取缔夜生活会所,东山再起。
习季然以策安全,退后三步保持距离谈判:“你要是不当冲锋陷阵的记者改做策划,我就告诉你这事的来龙去脉。”
季禾扯了扯嘴角,半点不受威胁:“你不说的话,我亲自去那儿探底也是一样。”
那场所不仅有诸多妖娆的女人,现在更是增加了不少各型各色的男人,以供挑选,每个男的嘴上常年抹蜜,比他还会哄女人,要是季禾去了……
习季然终于妥协:“好吧你赢了。”
季禾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做无谓挣扎的表情:“洗澡洗头刷三次牙了没?”
“洗了刷了。”习季然就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汇报工作。
“好了平身,给本宫整一份馄饨过来,要上回咱们去吃的那条小吃街那家老店里的。”季禾款款吩咐,气势凌人。
习季然从善如流,配合十分默契:“喳,小习子立刻去买。”
然而,小习子这一去就没回来了。
季禾看着窗外银盘大小的月亮,真是像极了小时候习季然形容她的那种包子脸。
她的心里,突然就蹿过一丝不安来。
55、虚虚实实
55
后半夜的时候季禾一直头疼, 怎么都睡不着。方见义刚刚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没多大的事, 只是出了车祸受了点皮外伤,她却半口气都松不出来。
因为晚上要留院观察, 护士说什么都不让她走,季禾只有趁着人少,换了衣服戴上帽子偷偷溜了出去。
“今日傍晚六点钟左右,我市西城区xx门oo路发生了一起重大枪击事件。据本台记者了解,已有三名市民无辜伤亡,两名市民受伤,不少市民受到惊吓, 情节十分恶劣。根据目击者的口供, 凶手一共有三人,是有目的的进行犯罪,目标是一名年轻男子,其余三名市民是恐慌过度胡乱窜逃中中流弹而亡。有目击者证明, 该女市民见义勇为替年轻男子挡枪, 目前受伤程度不明,已送往医院救治。警方申称绝不姑息,会尽早破案,缉拿凶手归案。bj卫视新闻,为您报道。”
出租车上的收音机不断的跳播着这则消息,就像新闻联播,怎么都躲不掉。
司机大概已经听了一晚上, 都听觉疲劳了,不由得开口:“这是谁家倒霉孩子,遇上这么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那边还是条小吃街呢,人来人往的,真是危险。”
说了半天没人应答,司机往后视镜里一看,吓了一跳,后座上的女孩子此刻脸上血色全失,只余惨白,整个人像是聊斋里半夜出来作祟的女鬼似的。
大概因为习惯了上夜班,司机还算没有吓晕:“闺女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咱们还是回医院吧,大晚上的就别乱跑了,不安全。”
季禾手上紧紧抱着泰迪熊,摇了摇头:“不,我要去找他。”
她几乎是踉踉跄跄的跑下车的,司机在正准备在屁股后面追着要车钱才发现她连包都忘了。
方见义开门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大晚上的你还没好,瞎跑什么劲儿?”
是啊,大晚上的,整个屋子里却还灯火通明着,是个什么事啊?
“他呢?他在哪儿?”季禾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拽着他。
平平走了过来,扶住她:“季然没多大的事,你别着急,你今天刚输完血,还没恢复,先上我房间休息,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啊。”
季禾很固执,一言不发地挣脱开她的手,往楼上冲去,一间间的找。
房间太多,到后来的时候她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头晕眼花,抬脚都费劲。可是还没有,哪里都没有他……
平平见她就快要倒下,忙上前搀住,这才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开口,语气哀求至极:“求你了,带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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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就像是一个诊所,医疗设备应有尽有,还有尽职尽责的医生护士严以待阵。
这些都不在她眼里,此刻的季禾,所以的焦点都那雪白的床铺上躺着的那人身上。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平平以为她支撑不住要倒下的时候,季禾忽的粲然一笑,原来即便是子弹,都夺不走他这般舜华之姿。
这一刻,她觉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想念他那毒舌无比的刻薄。她甘愿用一切,来换取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戳着她发疼的脑瓜子数落:“大半夜的从医院里溜出来,你就不怕遇上色狼吗?哦,不对,色狼一见你这模样肯定改行劫财了……”
季禾终于掀唇:“我再也不要吃馄饨了……”
脸上的泪珠子冰冰凉凉,砸在颤抖的手背上,像是会腐蚀到心里的硫酸。
……
季弈城是跟季紫一块吵得如火如荼之时接到电话的,季紫见他脸色一变,就也暂时不追究那个还没出世的小包子的问题了,拉着他的袖子就要跟着出门。
“在家等我。”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她眨着眼睛,拉着他的衣角,乞求而固执。
车上的时候车载新闻还在轮番播报这则新闻的最新进展,彻夜不眠。自从他告诉了她事情的大致脉络之后,季紫的表情就特别忧伤。
季弈城伸手摸着她的头开口:“别担心了,会没事的。”
季紫这才抬起头,语气十分担忧:“如果习大帅真的歇菜了,那我手上那些他开的消费场所的vvip卡,真的会没事吗?终生免费的折扣也没事吗?”
“……”好吧,季弈城承认,刚刚因为她为别的男人担忧的小郁闷,瞬间一扫而过了。不过,这突然产生的类似于兔死狐悲的赶脚是怎么回事?
“那万一有一天中枪躺在那儿生死不明的是我,你也会只担心你的折扣吗?”他利落的打着方向盘,车子在深深的夜色中急速而平稳的行驶着。
“当然不会!”季紫答得斩钉截铁,“你这么穷,我什么时候从你这占到半点便宜过?要是你躺那儿我肯定就满大世界找那张欠条了,顺手牵羊摸走你那百来平的房契也还划算。”
季弈城脸色一黑:“既然你提起了,那我们不妨挑个时间,谈谈债务偿还的问题吧,本金可以慢慢还,但是利息,不能等了。”
“~~~~(>_<)~~~~可不可以免单啊?或者给我个亲情价爱情价,免利息?”季紫挣扎着求情。
“既然你也知道我这么穷,那利息可是我的米钱,免了的话我喝西北风去吗?”季弈城缓缓开口,毫无商量的余地。
“= =”果然,一句错话成千古恨啊,她可以要求重新回答刚刚的问题吗?
……
山腰的别墅灯火如昼,像是苍穹底下的一颗夜明珠。
院子里是全副武装的把守,大厅里等着的是方见义夫妇,两人面色凝重,正要开口。
“去书房等我,我们先去看看习三儿。”
季紫跟在身后轻手轻脚进房门的时候陡然撞上前面人的后背。
“突然停下来干嘛?!”她摸着发疼的鼻子问,顺着他有些发愣的视线看过去,也愣住了。
传闻中吃了枪子差点丧命的习大公子,此刻正在她昏睡的姐姐身上辛勤耕耘,衣服已经剥得七七八八,雪白的酥胸正敞露在外,任由他采撷。
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习季然迅速地盖住她只能被自己一个人欣赏的春光,语气不善:“怎么?看别的女人的胸这么有意思吗?”
季弈城早就回神,自然的搂过旁边还在发呆的人:“哦,可是不知道元稹有句诗你听过没?”
“什么?”好事被打断的人语气十分不耐烦。
“那句诗是这样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c杯不是胸。”他淡淡的说完,揽住还无意识的季紫下楼,留下床上的人瞠目结舌。
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流氓大哥的?!
……
书房里一改轻松的气氛,个个严以待阵,或是思考着这次重大事故的始作俑者,或是低着头翻查着资料。
只有季紫一个人正襟危坐脑子里还在回放刚刚看到的现场版十八禁,刺激又震惊。这种事本来就是两人之间极为私密的事情,但是偷窥到别人的私密,总归是件刺激的事。而震惊,则是因为她素来觉得像女王一样的姐姐,原来跟她一样,都是受的命啊……
“大哥,新闻报道已经都做过相应处理,我们怀疑这次的行动并非方家所为,他们本身早已危机重重,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即便是有心跟我们对抗,也不会选在这个时机,这么公然跟我们为敌,那简直是自寻死路。方家人再没脑子,也不会干这种事。”方二每回说方家人的时候总是特别别扭,尼玛为毛他亲爹也要姓方啊?
被传闻受重伤生死不明的习季然,此刻正闲闲靠在沙发上,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精神头十足得很:“必然是另一股势力,想要置方家于死地却没那个本事的人。”
正在搜集资料的平平突然开口:“根据我们安置在柳书记手下的秘书来报,柳书记最近为了撇清关系,要跟方芸离婚,并且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好像曾经被方芸暗地里杀害,所以这段婚姻一直是勉强维持的,知道年初的时候有了孙子才得以缓和。会不会因为方家现在岌岌可危,他想要落井下石?”
众人都在沉思。
季弈城这才开口:“既然习三演戏就要演足,最近留在幕后不要出现了。既然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柳书记,想必方家也会想得到,对外放出风去,观察各大家族的动态。和颜家的合作你私底下进行,记住,这是压死方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定要釜底抽薪让他们不再有翻身的余地,所以要上
点心。”
习季然点了点头,又想起别的事:“方二,你们家宝贝弟弟交给我来处理吧。”
“我妈上了年纪,别让她以后没孙子就成。”方见义淡淡开口,指尖微微一掸,烟灰碎屑全数落尽。
“放心,断后这种损人品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一向嬉皮笑脸的习季然,这时候眼神里却有狠戾的光芒。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天髁恋氖笨塘耍扛鋈肆成隙济挥衅l挥锌吹浇谘矍暗氖だ饷5囊诖
惟独沙发一角的季紫,此刻抱着抱枕,睡得口水横流。
方二抚额:“大哥,以后要我管她叫大嫂,我死活喊不出口。”
“哦,是吗?我调职之前需要拿部分黑道势力开刀,来建立更高的威信,你说,选谁比较容易呢?”季弈城弯腰抱起昏睡的人,闲闲开口。
“大嫂你好,大嫂再见。”方见义拉着平平,一溜烟闪人了。
“哈哈,方二真没出息,你看看我,以后娶了柴火妞儿,你没准还得管我叫姐夫,哈哈哈哈……”习季然拍着沙发笑得猖狂。
季弈城继续风轻云淡:“小点声,你要是不介意季禾知道谁替你挡了枪子弹,为什么替你挡子弹,那我也不介意叫你一声姐夫。”
“大嫂你好,大嫂再见。”
习季然灰溜溜的退下,他早就应该有这份自觉了,但凡想占他便宜的人,都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季弈城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温然一笑。
57、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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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还包扎着季禾就迫不及待的上班了, 做策划和做记者完全是两码事,记者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找资料,而策划却需要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 从选题的把握到节目流程的设计,实在是没半点轻松的。
季禾中途去茶水间的时候才突然想起点事儿,又折身回来问了问策划部的同事:“唐策划人呢?怎么没见着她?”
“都好几天没来了,这不,她的工作都平摊给我们几个了,听说是去国外度假了,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不过组长我不是说你啊, 你跟她可是两码事, 你靠山比她还牛都带伤上班呢,她那充其量是公主病犯了。”
季禾抿了抿嘴,只道:“你先去工作吧,我待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既然做了组长, 即便是再不喜欢她, 也有责任关心关心组员的吧。
电话拨通的时候,好半天才有人接,不知是信号原因还是别的,唐云歌的声音听起来竟十分遥远而飘渺:“季组长吗?我生病了在住院,您有空过来帮我办一下请假手续吧,因为病得急,都来不及办理。”
“怎么好好的就生病了?在哪个医院, 我这就过来。”季禾一边清理桌上的文件一边急急问道,怕她一时没带足够的住院费,还查了查信用卡带没带。
“没多大的事,真是麻烦组长了。”
虽然季禾觉得话里的语气有些怪异,但她没多想,提着包包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
病房里头,床上的人虚弱得像纸片人似的,风一刮就能刮跑。
习季然叹了口气,搅了些苹果泥慢慢喂她:“傻姑娘,我真的没什么好的,你何必这么一根筋呢?”
唐云歌咽下之后苍白的脸上是心甘情愿的笑容:“季然,我知道我没有季禾优秀,我们俩一直都很好强,念书的时候就明争暗斗着,那时候你总愿意跟她待一块儿,我跟皓程走在前面,就能听到你们不绝于耳的笑声,那时候我就觉得,季禾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不像我,只会安安静静在一旁看着,听着。”
“我记得有回是演讲比赛吧,我跟季禾撞题了,都选的是高尔基的《海燕》。我的确是很喜欢那首诗歌的,却也并非非它不可,放学的路上,却无意间听到你劝说季禾放弃,把题目让给我。我那天心里特别高兴,以为你真的是像季禾说得那样,暗恋我了。”
“现在我知道了这不可能,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让你一直暗恋的季禾为我让步吗?”话一下子说得太多,唐云歌显得有些吃力,到最后喘息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习季然替她顺了顺才开口:“因为头一天晚上我听到我爸跟我妈在书房的昙花了,说是唐叔叔最近遇上点麻烦,估计会被停职调查。我想换个方式鼓励你,让你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像海燕一样勇敢的高傲的张开翅膀去飞翔。”
唐云歌眼角隐隐有泪:“我爸就因为那次的调查,被关在漆黑潮湿的屋子里很久,拉下了风湿的毛病。季然,如果那天晚上,你听到的要被调查的是季禾的爸爸,你会怎么办?也希望她像海燕一样坚强起来吗?”
他摇了摇头,继续喂着:“如果是这样,我就自己做一只强壮的海燕,把她护在翅膀底下,遮她一世风雨。”
“你真残忍。”
“云歌,我在美国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这一辈子的感情,就只给了她一个人,她挺霸道的,所
以,没人分得走了。”
“没事,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跟她抢走你,我也知道抢不走的。我这次给你挡那一枪不是为了让你欠我人情,这算是我的一种本能吧,你别觉得心里有负担。”
她越是这样习季然心里就越是难受,他宁愿她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云歌,你别这样,你才二十几岁,未来还有很多精彩等着你,皓程也一直苦守着你,你应该多看看身边的人,谁才是真正把你放在心里的。”
唐云歌小时候话少,所以听觉很灵敏,注意到门外有动静在靠近,开始缓慢开口,声音有些悲凉,有些可怜:“这辈子我跟你是无缘了,那下辈子呢,下辈子你先许诺给我好不好?”
习季然从来都不是迷信的人,也知道根本没下辈子这回事。当然,他也不了解下辈子这个词,对于女人的含义。此刻为了减少心底的愧疚,语气温柔了许多:“好,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许给你,到时候我去找你。”
……
季禾以前常跑外勤,习惯了穿平底鞋上班,现在改回办公室了却还没改掉这个习惯,喜欢穿着轻盈的平底鞋,走在地上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然而这一刻,她不知对自己这悄无声息是什么感情,是该感激它让她顺利看到了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许诺几辈子的相亲相爱场景,还是该怨恨它这么毫无铺垫毫无准备的就给了她这么一迎头痛击。
快十斤的果篮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脚上,可是季禾完全没感受到疼痛,只是她看到听到响动猛地起身朝自己过来的习季然,却觉得疼痛开始从心里的某一点蔓延开来,发散到四肢百骸,锐不可当。
习季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出现得这样“恰当”,心里急着想追出去解释,袖子却被堪堪拉住。
他回头一看,唐云歌的眼睛已经闭上,而监测生命特征指数的机器,开始尖锐的鸣叫了起来。
……
出了医院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的霓虹,季禾毫不犹豫,抬脚就踏入,却被人一把拽了回来,那人面目模糊,怒气都在语气里:“没长眼睛啊,这里不是人行道,你是想死吗?!”
她僵硬的点头,语气飘忽:“对啊,我就是想死……”
路皓程本是来医院看唐云歌的,但是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往车流里走,匆忙之间拉住她才发现她神情涣散,模样极为不对头。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走,我先送你回家。”
季禾就呆呆的被人拉着,塞进了车子里,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已经失灵,变成一具木偶,一动不动。
路皓程大概猜出来什么原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季禾,你放手吧,季然欠云歌一条命,他还不起的。”
季禾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生气,气习季然的心有二用,前一刻把自己搂在怀里耍尽流氓,下一刻就又对着别的女人海誓山盟。可是现在路皓程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心里的感觉不是生气,而是无力。
子弹的速度有多快是个人都知道,唐云歌这样的行为肯定是毫不犹豫抱着必死的心态的,相比起来,她为工作拼命,为生活拼命,却从未曾为他们俩的爱情拼命过。
她的爱,跟唐云歌的比起来,真是肤浅得几近可笑。
习季然许她下辈子下下辈子是合情合理的,即便是他现下立刻跟她分手对唐云歌负责,季禾发现自己竟没有半点说不的资格。
她终于抱着缩起的双腿,在这个迷离的夜色里,低低的哭了起来。
……
季紫最近除了看书就是看书,从c市回来之后季弈城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大摞考研复习资料,非逼着她看完。
于是她每天的状态就是季弈城开会,她在会议桌上摊开本书一会儿看着他发呆,一会儿握拳奋斗三分钟,季弈城办公,她在边上打个盹看三分钟,季弈城出外勤,她就在办公室里上上网,再看三分钟……于是季紫在市政府秘书室里又有一个新外号,叫三分钟姑娘。
偏偏季弈城也不催她,就让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看下去,遇着不懂的也不说指导指导,只是扫了一眼然后让她跳过去。不光是季紫,就连覃秘书,都诧异不已,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管怎么说,这些资料对季紫的毕业论文是有极大的帮助的,人人都在学校图书馆挤破头下载文献资料的时候,她只用优哉游哉的吸啜根棒棒糖复制粘贴就成了。
何蓉极为鄙视她这种仗着靠山就不动脑子的行为,当然,当季紫慷慨大方的资源共享了之后她立马觉得既然占着茅坑,就肯定要拉点的啊……
两人约在一块儿吃甜点,这家甜点价格不菲,味道上佳,两人上学的时候路过总要口水一番,只是无奈学生时期总是囊中羞涩,只可远观。现在何蓉在实习,季紫也拿着某人的附属卡,终于能够一尝夙愿了。
只是没吃两口季紫就觉得反胃,还来不及跑洗手间就把刚才吃下肚的全吐出来了,周围的人个个嫌恶的捂着鼻子,有些甜点还没上的索性离开了。
服务员很是不悦的过来提醒:“洗手间在后面,请这位客人尊重我们,不要影响我们店里的生意。”
季紫还在那边吐得昏天暗地,连中午吃的都吐了,肚子也慢慢开始发疼,脸色卡白卡白的。
何蓉气愤不已,一边扶着她一边冲着服务员发脾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朋友在这吃东西吃的吐会不会是你们的甜品有问题?!态度还这么恶劣,那你尊重过我们吗?我们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你这是不尊重上帝,是要被雷劈的!”
动静一大,更多的人围观进来了,有些人听说甜品有问题,立刻放下刀叉起身离开,随即主管闻讯也过来了。见她们俩都是学生打扮,便松了口气。
“刚刚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的甜品一向有质量保证,有口皆碑,还请这么小姐不要无凭无据诽谤。”
何蓉顿时火冒三丈:“知道我身边的是谁吗?她可是咱们副市长的女人,要是因为吃了你们的甜品有什么好歹,你们这家店就等着挂牌吊销营业吧!”
对方显然不相信这俩黄毛丫头,那主管甚至抿着嘴笑了起来:“她要是副市长的女人,那我就是国家主席的干爹了。小陈,别搭理她们,算下今天店里的损失,让她们俩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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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蓉正要继续斗争却被季紫拉住了衣袖:“别把季弈城扯进来,对他声誉不好。咱们没理在前,就赔钱吧。”
话刚落音,大门就再次被推开,门口站着伟岸倨傲的身影:“多少钱,我来赔。”
当班主管朝门口一看,那人身姿峻廷,站姿标准,眉眼如雕的脸上表情清淡,并不是多凶恶,却无端让人觉得腿软。
58、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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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黎明停好车过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车子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坐在后座的季弈城突然沉声发话让开车门, 她还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就看到他的黑脸了。
现在看情况, 这家店确实前途堪忧了。
主管并不是没见识的人,当然知道站在门口的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自端了清水送了纸巾过去,给季紫漱口。
季紫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肚子也疼得跟打结了似的,泪汪汪的拂开他此刻亡羊补牢的献殷勤,心里面又气又愤。
何蓉倒是得意洋洋, 叉着腰在边上怒斥:“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这回知道大爷我没撒谎了吧?!大爷限你三分钟之内给她道歉,态度要诚恳,腰要弯下九十度,最好学三声狗叫再捏着嗓子对着路人大喊三声你是猪, 我们就考虑考虑原谅你, 对吧季紫?”
何蓉转头才发现季紫已经不见了踪影,顺着往门口一看,季紫正被打着公主抱,幸福的躺在副市长怀里呢!
这一幕极为偶像剧极为梦幻极为言情,何蓉觉得要是拍下来,连后期剪辑和处理都省了就能直接当台剧播出了!
然而这种偶像剧的女主角总是各种不给力,譬如此刻正无比遭人艳羡的躺在副市长怀里的季紫, 一副我见犹怜泪眼汪汪状似深情的望进紧抿嘴唇一脸冷峻的男主角眼里,糯糯的开口:“副市长,我想拉肚子……”
啪,何蓉只听得这场偶像剧瞬间崩塌的声音……
季紫中午贪吃吃了两只大螃蟹,之后跟何蓉一块儿逛街的时候又吃了石榴和柿子,这些属性寒凉的食物在一块儿就造成了消化不良和食物中毒的情况。
季紫拉了两回肚子,再挂了瓶水就又活蹦乱跳的跟着回来了。
可是季弈城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季紫以为他还在生那个主管的气,她现在身心舒畅之后就不准备计较了,出声解释:“也不怨他啦,他也是身不由己嘛,毕竟是我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啊,他没扫地出门就不错了。”
他没应声。
季紫巴巴凑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贴近他怀里了:“好了,别生气了,话说你刚刚的出场很拉轰了,把他也吓得差点尿裤子了,算是替我报了一箭之仇了。”
季弈城面无表情地拉开她的手,撇过头不搭理。
季紫后知后觉发现他从抱她到医院之后就一句话没跟她说过,难道是生她的气?
“你怎么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你摆脸色给我看干嘛?”她委委屈屈的说道。
季弈城终于开了金口,确实极为严厉,像是拿着戒尺的教导主任:“没想出来自己错在哪儿就不许吃晚饭了!覃秘书,停车,把她放在这里,让她自己回去反省。”
车子正开到桥中央,这座桥跨度十分大,桥头桥尾的距离至少有五公里的长度,无论是走到头还是走回去都得半小时,而且桥上不能停车,根本没有出租车和公交车可以搭载。
覃黎明纵然心有不忍,却是君命难违,只得依言行事。
后视镜里的女孩子个子娇娇小小,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座桥是拱形的,车子往前开了一阵后视镜里的视野就被拱起的最高处挡住了,一并挡住的,还有女孩儿低声的呜咽和委屈的身影。
“开回去吧。”季弈城揉了揉眉心,最终妥协。
季紫还蹲在原地,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十分投入,连有人靠近都没觉察。
直到一个拉长的影子挡住了光线,她才礼貌出声:“麻烦管好自己的影子,挡住我画画了,谢谢。”
“哦?原来这只乌龟,名字也叫季弈城啊,跟我同名呢,真是有趣。”略显讽刺的声音,醇厚而悠长。
季紫吓得一个哆嗦,慌忙之间想用手抹掉自己的成果,嘴里还在为自己辩驳:“没有,你眼花了,它其实是叫季恋恋,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乌龟,我就是突然特别想它了。”
“是这样吗?”季弈城望着她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眶。
季紫害怕再次惹怒了他就彻底被抛弃了,忙谄媚地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你这么玉树临风,怎么会是王八羔子那副德行呢?”
逻辑是没问题,可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
季弈城没打算跟她纠结这事,只问道:“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季紫点头如小鸡琢米:“知道了知道了,我全知道了。”
“那说说看。”他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想听忏悔录。
季紫打哽了半天,终于试着回答了一句:“难道是我不该把钱包落在了甜品屋?”
= =
季紫在车上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旁边人的脸色,心里十分疑惑,要是她的答案是错的,为啥会让她上车呢?要是她的回答是正确的,为啥他的脸色还是这么料峭如冬呢?
她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今晚上吃完饭哪儿都别想去,在书房给我写三千字的检讨书。”季紫下车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她怀疑自己幻听了,立马转身要询问,可是车子离开得极快,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屁*股。
……
夜深人静的时候,万家灯火依次熄灭,宣告着这个城市要进入休眠状态。只有东边某小区某层楼某房间里的一盏灯,似乎有通明的趋势。
季紫咬着笔杆子,昏昏欲睡。
外事问谷歌,内事问度娘,房事问天涯,她都问了,可是谁都没替她解决这个世纪难题,反而遭人一顿唾弃,还差点被扒了马甲。
想到那些话中带刺的回复,她心里就不痛快了。凭什么说她配不上他,凭什么嫌弃她智商低,凭什么说她就一无是处?!她明明有优点的好不好,只是不怎么明显而已!
季紫再次恨恨的点了右上角的叉叉,埋头苦思冥想了起来。
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她忙拿出那份复印的稿子,背在身后出了房门。殷勤的为他拿了拖鞋,接过外套,笑眯眯的问候:“您下班了,您辛苦了。”
季弈城不为所动:“检讨书呢?”
季紫忙双手奉上,十分虔诚状:“这三千字的检讨书我可是整整奋战了五个小时,打字都打得电脑死机了!”
季弈城随意浏览了一下,扫到类似于“沉痛忏悔”“疚心满怀”的词语,才缓慢开口“我看不是电脑死机了,而是你脑子死机了吧?”
“= =|||”眼睛好毒。
季紫知道没法蒙骗过关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大义凛然道:“好吧我承认,我压根就写不出来,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儿,我明明就没错。你要我死,至少让我死的明明白白啊。”
季弈城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兴:“你倒是理直气壮,如果当时我不是正好经过那个路口,如果你的情况再严重一点,你说,会怎么样?”
“……”她好像有点了解错在哪儿了,“我以后一定少跟人吵架。”
“这是吵架的问题吗?!”季弈城声色俱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
“那……是什么问题啊?”季紫抠着沙发,低着头求教。
“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中午吃了三只大闸蟹,接着再吃石榴和柿子,就不仅仅是食物中毒了,那结果就是流产!你现在虽然没怀孕,但是是在经期,身子骨本来就寒凉,却这样不懂事,不加以节制,不懂爱惜自己,还指望谁爱你!”季弈城像是开会讲话一样严肃的说完这些,转身就进了书房,摔上房门把她隔在门外。
季紫呆坐在沙发上,慢慢缕清他话里的内容,有些甜蜜,但更多的却是难过。季泽成当初的话,还有天涯上的毒舌犀利,却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他是日理万机高高在上的副市长,要为全市人民服务,有顾得上千千万万的人的本事。而她想要跟他站在一起,却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她,其实是他的负担吧?
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有到一无是处的地步,至少能够挖掘点优点出来,以后可以帮助他。可是事实呢,除了让他担心,让他在百忙之中还得分出精力来照顾自己,原来真的是百无一用了。
……
季弈城做完最后一份文件出来的时候却没看到人,房间里,洗手间里,阳台上,客厅里,都没见伊人踪影。
他心里突然有些懊恼了,刚刚的话,是有些急有些重了。
下楼的时候发现她正一个人披着浅色外套正坐在小区里路灯底下的长椅上,本来个头就小,缩在一块儿连影子都是小小的一团,在昏黄的等下,像是走失了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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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上前把她整个抱起来,季紫从善如流的双手搭上他的脖子,眼睛里有些盈盈泪光:“季弈城,对不起,这回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为我担心了。因为你,我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你的包袱,我会证明我是足以与你匹配的。”
他俯身吻了下她有些发凉的鼻头,慢慢地往回走,声音在这个冷意慢慢凝结的夜里温柔得不可思议:“是我太急切了,你还这么小,咱们试着慢慢来,时光能赋予你的能量会超乎你的想象,就像以前不知所谓的你,现在却变成我生命里的天降神兵,最后的最后我们终将变成彼此最需要的那个人的。所以不要着急,我们来谈一场不赶时间的恋爱,好不好?”
60、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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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蓉每次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季紫在图书馆里认真复习, 实在是惊诧不已:“你被什么邪物附身了?”
“你小声点,他们都在看书呢, 咱们出去说话。”季紫生拉硬拽把她拽出去了。
一到走廊上何蓉就开始咋咋呼呼了:“季紫你确定你真的要考c市政法吗,你是想做自我牺牲为
莘莘学子垫底的炮灰咩?”
“别小看人好伐?你等着瞧吧, 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季紫握拳奋斗状。
“好了咱就别丢人现眼了成吗?楼下有位大婶找你,长得雍容华贵气势凌人的,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何蓉往楼下指了指,季紫有些诧异,顺着看下去,却被高大的香樟树遮住了,并没看到人影。
“是谁啊?怎么找着我的?”季紫掏出手机, 刚刚进图书馆设置成静音状态了, 所以没听到动静。可是一看,就只有辅导员的三通未接电话。
“找到宿舍来了,还是辅导员亲自领过来的,估计来头不小。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一看就让人想打劫, 还有手腕上霸气外露的镯子, 反正就是倍儿华贵,跟皇贵妃似的。”何蓉形象生动的解说着。
季紫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深,直到踏下最后一阶楼梯看到那个背影,到达顶点。
跟她一共就见过两次面,每一次不是不欢而散,都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季紫心里云山雾罩的,她这都跟方义一个多月都没见面了, 她还来找茬是为哪般?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妇人转过头,叫季紫狠狠吃了一惊。前些时间在某个宴会上见到的时候是光彩照人的气势逼人,而现在,竟然有股很浓墨重彩的颓势,哪还有多少何蓉嘴里说的那么凌人?
联想一下最近方家的各种□□和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心里半分同情都没有,偷税漏税,劣质药品,乱伦,这些污秽的词汇哪一个都能恶心到她,方家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实在是罪有应得。而那些因为城门失火而被殃及的池鱼,也只能怪自己出身不好了。
想到这儿,她突然有点同情方义了。如果说方家是臭气冲天的鲍鱼之肆,那方义就是里面不可多得的一株兰草了,现在想要完全置身事外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进入s事建筑研究所,跟他当初雄厚的身家也不是毫无关联。只怕他即便是有真本事,现在在单位也是举步维艰的了。
“您好。”季紫顿了顿,再不喜欢再反感眼前这位一贯看不起她的妇人,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季小姐。”对方微微笑着,态度竟然有些出乎意料的和蔼。
学校旁边没有适合她风格品味的咖啡馆,季紫也没打算迁就她,径自带她去了一家奶茶店里。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奶茶店,里侧的玻璃墙上贴满了好几届学生的许愿条,季紫点了两杯奶茶就撇下她去翻了。
好半天才回来,递给她一张淡黄色的苹果状便签纸:“这是三年前我跟您宝贝儿子在一起时候写下的海誓山盟,我现在当着您的面撕掉,以表决心,我跟方义,早就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了,以后也绝不可能再有牵扯。您这回来找我,纯粹是多此一举。”
妇人轻笑出声,开口的语气有些清淡,竟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季小姐,咱们真是有缘分。”
“?”季紫猛吸了一口抹茶吉豆,疑惑不已,这种孽缘也叫缘分?
“让我的两个儿子都爱上你,看来,我以往真是小看你了。”她赏脸的吸了一口奶茶,眉头皱了半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承认,你的确小看我了。”季紫打肿脸充胖子,惯于在外人面前半点不示弱。
“弈城也是我的儿子。”妇人的声音沉沉的,却犹如魔音灌耳,震得她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
企划部组长季禾连续两年被授予年度最卖命员工奖,在台里风评一直不错。然而这几天却无故缺勤,作为深知□□的经理向凌云,很是忧愁。
午休时间敲开了台长办公室的大门,以往习季然是从来不会在电视台坐班的,但最近却一直待在这儿,还时不时有意无意的从她们企划部办公室经过,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黯淡。
八成是两人闹了不小的别扭了,向凌云有些担忧,季禾不是那种不明大义的人,这个台长看起来也不像是玩玩而已,既然两人都是真心相待,又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
“进来。”里面人的声音清越而温和,跟平时嬉皮笑脸判若两人。
“台长,我找您有点事?”
“哦,是这期的策划案吗,你们自己调整一下,不用特地到这儿来报备的。”以为是公事,习季然只抬头看了向经理一眼,就继续伏笔案头。
“台长,我是来跟您说说季禾的。”
这句话终于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习季然放下手里的钢笔,闲闲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哦,她大概要休几天假,她的工作你先让人接手了吧。”
“我知道她在哪儿。”向经理终于说到重点。
习季然这才猛抬头,眼里闪过炽热亮光:“在哪儿?!她在哪儿?”
向凌云想着现在肯定还在自家院子里坐着犯愁的季禾,一狠心把钥匙掏出来了:“这是我家钥匙,你去看看吧。她心里也在闹别扭,两人别拧着来,你们年轻人啊,总是把感情想的太复杂,非得折腾得死去活来跟电视剧里一样纠结就不算完。其实啊,感情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儿了,那就是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如果你是的话……诶诶,台长你听我说完啊……”向凌云看着急躁着跑出去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我还没说我家住哪儿呢……
习季然在路上像个无头苍蝇乱转的时候也想起这个问题,暴躁的打了电话回台里问,又立马掉头,蹭掉了一辆车的车漆连头也没回,就扔了张名片就疾驰而去。
向凌云住的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是一个独门独座的小屋子,在这地皮赛黄金的时期竟然还自带了一个有些年代感的小院子。
院门是从里面上锁的,他来的时候恰好是虚掩着的,小扣柴扉都省了,轻轻的推门进去了。
院子里种着好几株桂花,香气如糖,熏得人微微沉醉。
就是这片袭人的香气里,季禾靠坐在其中一棵的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只是托着下巴专业的走神着。
平时上班她总是把头发全部都挽起来了,显得干练而清爽,现在全部都披在肩上,像是黑珍珠组成的瀑布,光泽柔亮,让她整个人显得年轻而柔软。习季然突然想起来,平时拼了命的冲在最前面的季禾,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三岁,是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的年纪。
季禾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的出现,只是收了书本,站起来转身走进屋里。
习季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因为他竟然想念她骂他的那种感觉了,比这种无视,要让他好受一百倍。
季禾从头到尾,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去厨房洗了个苹果,蜷在沙发上看最近红透半边天的好声音节目,嘴里喀吧喀吧的啃着苹果,显得十分带劲儿。
习季然涎着脸靠近,赔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主要是怕你胡思乱想。”
季禾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视他于无物。
“那天我去给你买馄饨,不知道怎么就在小吃街遇上她了,刚打个招呼枪子就朝我过来了,其实以我的身手完全可以闪得开的,可是她在前面用身子替我挡了。我承认,我有些震撼,现在也有些愧疚,可是我完全没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是吗?前两天还海誓山盟的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许了,这会儿转身就不认账了?你这是嫌我碍事吗,得,那我走远点,给你俩腾地儿成不?”季禾觉得这苹果都是苦的了,扔垃圾篓里起身又准备离开。
习季然扯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脸色的神色有些发冷,有些失望:“你这是在干什么?咱俩那点事你难道不知道吗?就因为这事儿你就轻而易举的想放手,当初还答应得那么干脆干什么?!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我愿意心甘情愿的掏出百分百真心的为她海誓山盟,可是她,偏偏听也不听,抬起脚就把它们踩碎了。”
季禾没做声,也没挣扎,微微低着头,发丝柔顺的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
“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跟她一块儿并不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时候她正怀孕,在留学生圈子里被传得人尽皆知,遭万人鄙视。那孩子父不详,我不过是个幌子,在她安排好手术之前的一个幌子而已。我的解释就这么多,信不信就由你了。季禾,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我习季然几时混淆过感情?”
沉声说完这段话,他终于松开她的手,缓缓的迈着步子,再次走进弥漫着浓腻甜香气味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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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身,在踏入的那一刻被一双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双臂抱住。
“习季然,我错了,你是我的,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还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61、二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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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相处从来都是她处在被动状态, 现在突然这样有所表示,习季然竟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脊背僵直了半晌, 才开口:“为什么我是你的?”
季禾想了一会儿,才骄傲的开口:“上回你还说你连第一次都给我了, 我得为你负责任啊,我季禾哪是半路撂挑子的人啊。”
习季然把缠绕在自己腰上的人掰到跟前,好笑又好气的望着她:“是啊,你不是,你就是只脖子利索的小乌龟,遇到点事就往龟壳里面缩,这么多天躲我躲得远远的。”
季禾被戳中心事, 脸色有些黯然:“哪个女人听到自己的男人许诺别的女人下辈子下下辈子心里
还能不计较的啊?没准我还没到医院的时候, 你连这辈子都许了!”
“啧啧,咱们电视台数一数二的才女,堂堂q大新闻学法学双学位的高材生竟然不相信科学还相信有下辈子的存在?!”习季然惊叹。
季禾郝然,为自己辩解:“这不是相不相信存不存在的问题, 这是你的心的问题, 下辈子的确是个不存在的事,可是即便是虚拟的,那也是属于你的,既然你是我的,那你的下辈子就是你的附属物,就也是属于我的!你这样轻易许诺出去了,就是精神上的出轨和背叛!”
“……”逻辑果然强大, 习季然勤学好问,“受教了,那你说,这一颗枪子的恩情,我该何以为报?”
季禾这几天并非什么事都没干,关于这次的枪击事件,她也做过诸多调查,几乎动用了做记者时期建立的大部分人脉关系,还请了私家侦探,得出的模糊而初步的结论有些惊人。
“如果我说这是她活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季禾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习季然表现得满脸惊诧和不可思议,拉着她坐在后院的秋千上:“你慢慢说,你调查到什么了?”
他这些天就为了满大世界找季禾而头疼,把这桩调查的事儿扔给了方二,到了今天,那边都没给个准信,所以虽然他心里有点谱儿了,却还无法妄断幕后真凶。
“习家季家虽然和方家早已势成水火了,可是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再说,即使是刺杀成功,没了你堂叔和方二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方家就等于是自寻死路了。还有可能是有心人想继续煽风点火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第一人选是柳书记,柳书记跟方家早已经面和心不合了,他有这份心思也不足为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唐家了,唐家九年前失势,但在四年前有了崛起之势,如今唐家虽然还没有与你们习家抗衡的能力,但也绝对不容小觑。唐家最近有意于城郊的那块地,恐怕因为柳书记的缘故,变得有些棘手。如果能够让习家季家联手对付了方家和柳书记,最不济也能转移柳书记的注意力,那于唐家必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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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季然一向不希望她知道太多关于家族之间的斗争的,这些事情也只字未透漏给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都在关注,还追究得这样深。
“无论幕后黑手是不是唐家,你都别再插手了,也别管了。真相我会查清楚的,在此之前,你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办公室里,哪儿都别去了!”习季然神情有些严肃,他心里也做过这种设想,但有些不敢相信。不为别的,当初唐云歌的父亲下台之时境况十分落魄,习父跟他交情颇深,所以罔顾被怀疑被牵连的危险,向他伸出援手,保住了唐家的小部分最根本的基业,让它不至于一败涂地。而后唐家从百废待兴到现在的蒸蒸日上,虽然不再致力于政界的攀爬,但商场的明争暗斗,习家在明里暗里也是伸过不少援手。如果这一次真的是唐家所谓,那可真是让他习季然寒了心了。
季禾点了点头,埋进他怀里:“其实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星哥那边查出当日持枪的悍匪已经被杀害,并且抛尸荒野,线索算是完全断了。但是不厚道的说,我很感激这个结果。”
“你真狠心啊。”习季然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些宠溺有些无奈。
季禾理直气壮:“我可没你那么多怜香惜玉的情态,女人都是自私的,我男人没被子弹打中难道我不应该烧高香吗?!”
“嗯,是该烧高香的。”习季然顺着她的话开口,“周末的时候去山上还神吧,特灵验。”
季禾心里的疙瘩一直堵住不通,即便是现在,也没法完全敞开胸怀,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是怎么样的心态才算是正常的:“其实唐云歌救了你,合该是我感谢她的,可我现在却越来越讨厌她了,我以前不这样的,现在越来越不正常了。”
“没事,你越是不正常,我就越高兴。”习季然笑道。
“嗯?什么意思?”她刚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习季然看了看号码,凝眉接起。好半天,才放下电话,朝着季禾开口:“柴火妞儿,我们去报仇吧,逮着方勇为了。”
……
“弈城也是我的儿子。”妇人的声音沉沉的,却犹如魔音灌耳,震得她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季紫听到这话愣怔了半天,捏着奶茶的手颤了半晌,终于脸色通红地对着面前优雅端坐的妇人挤了过去。
她点的是热的抹茶红豆奶茶,粉绿色的液体夹杂着浑圆深红的豆子,透过吸管被大力挤压出去,形成一道彩虹路径,朝对面人身上泼去。
大抵是她用劲太大,又或者是奶茶的量太足,喷射到对方脸上的奶茶大部分竟然还是被反溅了回来,落在她红白条纹相见的粗线套头毛衣上,竟像是春天里冒出的嫩芽儿。
费清大概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也没被晚辈这么肆无忌惮的攻击过,嘴唇几乎在发抖,狠狠的瞪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气急败坏的擦着脸上的狼藉,甚至连上好的妆容,都被毁得面目全非。擦完之后的脸上,不复刚刚的精致雍容,变成一个平平凡凡的中年人,皮肤松弛,皱纹突出。
奶茶店里的学生妹全部凑过来看热闹。
季紫犹不不解气:“这一杯奶茶是我替季弈城泼的,我恨不得刚刚手里的不是温热的奶茶而是滚烫的咖啡。毁了你这张想要极力遮掩本质却如此丑陋不堪的皮相!”
费清没料到昔日柔柔弱弱任人搓圆揉扁的小丫头此时竟变得这样狠戾,眼睛里也是火焰万丈:“你的教养呢,这是该对长辈的态度吗?弈城是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这个母亲!”
季紫后悔刚刚没多点几杯,还不够解恨:“求您了,别侮辱了母亲这个词,您当初奔着方家的荣华富贵抛夫弃子的时候想过自己是个母亲吗?您也别侮辱长辈这个词儿了,从当初您为了方义来找我,在我心里你已经不配当一个长辈了。最后,别让弈城再听到说他是您儿子这种话了,他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格外的郑重其事。
费清气得全身发抖,也顾不上擦身上的奶茶印迹,愤愤开口:“弈城为人沉稳,做事考虑周到,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这是给祖宗抹黑啊!我当初从方义身边赶你走,看来真的是无比明智的。生出你这种没教养的女孩子,沈久月这个娘当得可真是到位。”
“不劳您操心,我妈一向对我和我姐是严加管教的,只不过教养这个词,是要分场合的,跟人讲我还是会的,但别的,我一般就不浪费教养了。您也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物种,禽兽不如!”季紫算是发泄痛快了,心里的激动却半点没有平复,抓着包包就转身离开,她现在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着急想要见到他。
……
“阿紫,季市长在开会,你不能进去……别啊……阿紫!”秘书室的人都认得季紫,自然不会叫警卫,只是竟然合三人之力,都没法阻止她闯入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破门而入。
市政府高层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吸引了所以在座的人的视线,包括正在台前讲话的季弈城。只见一个穿着红白条纹毛衣的女孩儿,风风火火的闯进门,因为剧烈的运动,脸色是晚霞一样的晕红。衣服上的不知名污渍却并不让她显得脏兮兮,反而有种鲜泼的娇艳。眼睛里闪烁的火热光芒,是足以照亮驱走所有黑暗的炽烈。
季紫从一进门就忽视了一群人,包括堂堂的大市长和市委书记,只将目光锁定在演讲台上身影,疾风一样奔过去,栽进他怀里,强行拉弯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深吻,然后埋进他怀里:“弈城,就算全世界抛弃你,你都别难过,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偌大的市政府会议室里,座无虚席,可是此刻,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到。
62、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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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议室里, 座无虚席,可是此刻, 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到。
就连自以为她动一动眉毛就知道她的心思的季弈城,这时候还有一只手僵在半空中, 感受着怀里实实在在的温暖,不能动弹。
“咳咳……”局外人覃秘书不由得出声提醒,顺便惊醒一干被这女孩儿震慑到的围观党。
季弈城总算回神,拂开八爪鱼一样黏在他怀里的人,一脸浩然正气开口道:“胡闹,没看到我在开会,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季紫怀着满腔情绪千里迢迢赶过来想要安慰眼前的人, 却没想到被当头淋下一桶冰水, 顿时气愤难当,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再次无视了一整个会议室的领导干部。
会议继续举行,只是整个会议室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 每个人看向台上人的时候, 也是神情各异。
季弈城尽量言简意赅,会议在一个小时之后顺利收官。
市长一个人留了下来,咳了两声才对整理材料的季弈城开口:“虽然知道你们感情深厚,但到底是这样正式的场合,该注意形象的时候还是得注意啊。”
季弈城点头:“我会回去教育她的。”
……
季紫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生闷气,拿着他的电脑打游戏,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泄愤。亏她还在公车上觉得心疼他, 想要立刻把他拥在怀里安慰他,没想到不但不被领情,还反而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哼,她再也不要理这个混蛋了!
季紫没一会儿就往门口看了看,见毫无动静就又失望又气愤,为什么她永远不吸取教训,永远幻想着她扭头的时候他会追上来道歉?!
这么想着门却突然发出声音,季紫忙绷起脸端起架子,关了游戏作慈禧太后状,准备聆听他为刚刚的恶劣态度忏悔。
可好半天,竟然没有动静?
季紫望了过去,长叹一口气,原来只是覃秘书进来找资料啊……
“覃姐,你在找啥,这架子上的文件我都整理过,我比较熟悉。”季紫瞬间忘了恩怨,跳下椅子过去帮忙。
“嗯,我找四年前的经济法案的资料。”
“为啥突然找这个啊?”季紫站在凳子上凭着当日整理的模糊记忆,慢慢浏览着。
“那时候季市长还没到这儿来,前任市长的处理有些疑点,牵扯有点大,我拿回去研究研究。”覃黎明对她并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季紫很快找到文件夹,递给她,却在要出门的时候又喊住了她:“覃姐,你知道我堂叔的身世之谜吗?”
覃黎明转过头看向她,一脸疑惑的摇头:“不知道,好像没谁知道,他从来不提这个,也没人敢问,简历上写的是父母双亡。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季紫顾左右而言他:“我刚刚擅闯会议室,是不是有点鲁莽啊?”
“岂止是鲁莽啊,简直是目无法纪。你知道刚刚会议室里有哪些人吗?不少是中*央下来检查工作的,怕是被你彪悍的作风都给吓着了。你在这好好待着吧,别乱跑,待会儿你堂叔会回来收拾你的。”覃黎明留下危言耸听的话,开门离开。
你见过被警察喊了站住就真的站住的小偷吗?没有吧,没谁会这么傻帽,季紫自然也不会。她现在被覃秘书一指点,才知道刚刚自己有多冲动,有多不注意场合,估计也把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沉稳形象毁于一旦了。认识到错误,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季紫觉得待会儿真的有可能被剥皮抽筋,忙整理好她刚刚玩乱了的办公桌,把自己包包收拾收拾,准备提脚开溜了。
只是刚踏出办公室一步,走廊尽头就传来声音:“准备去哪儿?”
虽然是问句,可这语气,季紫没骨气的一阵哆嗦,转头赔笑:“嘿嘿,我去趟洗手间……”
季弈城缓慢走近,脸上似笑非笑:“哦?如果我没记错,你走的是男洗手间方向,你确定你是去洗手间?”
“= =”季紫耷拉着脑袋,认命的由着他拎小鸡一样拎回办公室。
其实在赶她出会议室之后他就有点想通了,最近私人电话上多了好几通陌生的电话,他让人查过自然知道对方是谁。只是没想到,找他本人的时候此路不通就改变方针曲线救国了。纵然心里清楚,感动而温暖的情绪像是长了藤蔓一样慢慢爬满他整个胸腔,他还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开口:“知道刚刚是什么场合吗?是你能乱闯的吗?长没长脑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我没想到你在开这么重要的会议,我没想到会有领导来视察工作,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冲动莽撞……”季紫一边哭着忏悔一边偷睁开眼睛观察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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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觉得好笑又好气,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还能委屈得先哭了,打心底里是有多支持自己的行为啊……
“好了别哭了。”季弈城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了擦,这才发现她身上的污渍,“先把衣服脱了。”
“啊?”泪眼朦胧中的季紫猛的一抬头,刚刚覃秘书还说要收拾她她还以为是要结结实实挨一顿胖揍呢,难道是要进行床上运动惩罚她?
虽然最后还是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但好歹过程是相当愉悦而享受的啊。季紫想到这里脸上一红,心里一乐,忙不迭的准备脱衣服,却听见他又开口,“多大的人了,还能把衣服弄成这样,也不嫌丢人,赶紧换了。”
说完扔过自己的一件灰色毛衣,兜头盖下。
“……”
光线都被遮住,季紫在黑暗中逵猩褡牛训乐挥兴且豢懦嗪烊妊男脑啵丫换粕樟先旧寺穑浚
……
毛衣太大,穿起来快成了及膝裙了都,季紫见他还在办公,就慢慢凑过去:“你在干嘛?”
季弈城不紧不慢的关掉一个窗口,把她拉到腿上坐着:“刚刚见了谁了?”
“你怎么知道?”季紫惊诧,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让我猜猜,方义的母亲费清?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里?你还挤了人家满头满脸的奶茶?”季弈城慢悠悠的猜着。
他每说一句话季紫的嘴巴就长大了一点,到最后,已经可以直接吞下一颗鸡蛋了。
“你不会怪我吧……”季紫低着头问道,其实当时就是气血上头,想到她抛弃才十来岁的季弈城,留他一个人可怜巴巴的跟父亲相依为命她心里的就像是燎原之火,瞬间蹭上去了。但事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万一她有不得以的苦衷,万一季弈城心里还惦记着这个母亲,那她,岂不是提前就让婆媳关系给崩坏了?
“为什么怪你,怪你什么?我有个时时刻刻替自己着想,还能偶尔为我报仇的女人,我怪她干嘛?”季弈城搂着她,好笑的反问。
季紫抱着他一条手臂:“我当初一听她表明身份,就气昏了头,然后就手比脑子还快,泼上去了。”
“以后别这么傻了,你看看你泼奶茶到她脸上,还溅了不少到自己的衣服上,这叫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十分不划算的。再说,为了个不值得的人,还浪费了杯可口的奶茶,多不值当啊。你说是不是?”
“……”竟然比她还毒。
季紫并不认为他真的像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她小时候跟季禾一块儿,老是被比较着成长,然后相形见绌的被比下去了,很多时候都会受到冷落,心里就格外难受,跑到屋后面的树洞里躲在偷偷哭。所以自然知道,被忽视的感觉。更何况他还不仅仅是被忽视,而是被抛弃。
“你真的心底一点怨恨都没有吗?她来肯定是为了方家的事,你真的会置之不理吗?”
季弈城嘴角绽放的一抹笑意让她觉得有些冷:“怎么会置之不理,我只会让方家,以更快的速度,土崩瓦解而已。”
“为什么?方家虽然恶劣,但还没有到跟我们不共戴天的地步啊?”季紫不喜欢这时候的他,像一个复仇的恶魔。
“没什么,恰好只是看不顺眼而已。”他答得风轻云淡,但季紫觉得没那么简单。
……
两人到的时候,方勇为正被捆绑得不能动弹。季禾见到他的第一刻,本能的往后一缩,躲进习季然怀里。这一无意识的举动,让习季然眼底的戾气变得更浓。
“别怕,他现在就是长了翅膀,也逃不出生天的,咱们俩商量商量,怎么惩罚这个差点害你破相的人。”习季然轻轻的摩挲着她额迹的伤疤。
方勇为此刻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她,眼里闪过炽烈的光芒,又是让她一阵后怕。
习季然松开了他嘴里的东西:“给你个机会,左手还是右手,自己选择。”
方勇为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季禾,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对旁骛的在乎:“对不起。”
季禾鼓起勇气凑近:“季然,他挨打了挨了,道歉也道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咱就不要这么残忍血腥了吧?他断手断脚对我们没半点好处,但他的才华,却是不容置疑的。堂堂q大医学院博士,客座教授,如果引入正途,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狗改不了吃屎,他们方家哪有一个好东西!”习季然不以为然。
“但他好歹跟方见义有一半的血缘相似啊,所以骨子里不算是无药可救的,习家的药业集团不是号称吸纳人才吗,你何不留为己用?”
习季然蹲下身,观察了半晌:“我媳妇儿亲自为你求情,你应该觉得荣幸。”
方勇为完全不为所动,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我是对季禾道歉,上回伤了她并非我本意。但女人,长得太好看又爱到处招摇惹事,迟早会真出事的。”
真是冥顽不灵。
习季然气愤不已,心说不是全世界都跟你一样禽兽,一脚踩在他的脸色,大力碾压下去:“我媳妇儿我自己会保护,轮不到你来操心。”
季禾见惯了这样的习季然,但心底有些不忍,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总觉得方勇为没那么坏。
“季然,你别太狠了,别伤着脸,我们栏目组下期做节目还想请q大副教授给全国消费者普及普及真假药物的知识呢。”季禾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新的企划稿。
习季然对她这份敬业的精神十分无语:“可我辛辛苦苦抓着他是为了给你解恨的,不能这么轻易就放了他。”
“好吧。”季禾确实心里有愤,但不是对他,上前意思意思性踹了两脚,耸肩,“这回好了吧?”
“……”习季然满脸便秘之后的阴郁,吩咐了旁边的人,扭头就走。
季禾追上去才发现他又无缘无故生气了,扯了扯他的衣角:“怎么了?”
习季然甩袖:“哼,是不是见人长了一副好皮相你就不忍心下手了?!为了逮着他我多少兄弟受
伤了你知道吗?现在倒好,你不但不承情,还让我放了他!”
“我不是因为他长得怎么样才求情的,事实上受到伤害的是我,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甚至有些后怕,可是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方勇为虽然人有些混蛋,但他的资料我看过,发明专利还在国际上获过奖,而且他的学生都对这个老师赞誉有加,说明他不全是混蛋的一面。就好比方见义,你好哥们,在人前可不是正人君子,可是背地里却也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哥,你敢说他从来没做过违法的事?”
习季然被她据理力争逼得无言以对:“你对他倒是挺了解的。”
“你这是吃醋了吗?”季禾突然有点想通了,歪着头问。
他瞬间气急败坏:“才没有,我犯得着跟这么一人渣吃醋吗?!”
季禾看着炸毛的人,突然印上了一个吻:“你放心,有你这样的极品人渣在身边,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渣感兴趣的。我并不是轻易原谅他,只是有时候报仇,不一定非要用暴力的手段,让他也尝尝失去的痛苦,那才叫真正的以牙还牙。”
虽然这前一句话是情话,可是咋听着就这么不对劲呢?
还有后一句话,习季然看着她泛着笑意的光彩容颜,怎么突然觉得这笑容跟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季弈城有点像呢?
63、坚守
62
方勇为似乎完全没有对习季然的网开一面表示感激涕零, 但对季禾的态度显然不同,还不等她说完, 就痛快答应了上电视台的节目。
第二天季禾上班的时候车上就载着大名鼎鼎的q大医学院副教授,而后面跟着的骚包兰博基尼车主却在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前面的车, 顺便哀怨的咬着手帕……
电视台里的女人见惯了帅哥靓女,眼光都高,但是打从季禾领了方勇为进门,那些女的眼光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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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开过。
习季然骚包妖孽气太浓,而之前的路皓程只有严肃的气质,而在学校任职的方勇为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息和微微的傲慢感,这种货色在电视台就少见了。物以稀为贵, 那些女的看过来的眼神, 立马就如狼似虎了。当然,其中最凶残的,莫过于新来的主持人,凌空空了。说到凌空空, 电视台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是因为长得有多倾国倾城,论长相,电视台的主持人就没有差劲的,也不是因为主持能力有多好,毕竟当主持人没多久,经验还十分不足。让她闻名电视台的,是那张扬的个性。在台上时, 她万分收敛,温文尔雅,然而一离开镜头,整个人就是只疯兔了。台里几个男主持人早已跟她勾肩搭背,混得风生水起了。逛夜店,泡吧,每次要上台之前,化妆师都万分头疼,因为她那浓浓的黑眼圈,永远要多拿好几层粉底遮瑕。因为个性太张扬,在台里的风评并不很好,尤其是在女人之间,可季禾偏偏挺欣赏她这种潇洒的性子。直到遇上方勇为,她竟然第一个就想到了凌空空,这俩人凑一块儿,应该有的戏看了。
所以这一切都在季禾的预料之中,她微笑着介绍:“空空,这位是q大的医药学副教授,特地赶过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录制的,上次的新策划案里我加了一个环节,你是主持人,到时候跟他需要很多现场的默契配合,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啊。方教授,这位就是我们栏目心里的实习主持,你们先互相熟悉熟悉。”
方勇为的眼神还是有些傲慢,漫不经心的伸出手。
凌空空满眼炽烈的火焰,凶残至极,知情人士都不约而同的为这位帅哥鞠了一把同情泪。只有一直都很低落的习季然,这时候才了解他媳妇儿的险恶用心,心情立刻飞扬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在季禾脸上吧唧了一口,宣示她的所属人,然后得意洋洋的吹着口哨离开。
季禾迅速红了脸,抱着包包就躲进了办公室,身后依然有道视线追随。凌空空仿佛没看到他对自己的心不在焉,依旧十分热切的攀谈着。
过来人向凌云看完了整场戏,心里嘀咕,真是一物降一物。
季禾提前下班了,开车去了医院。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气色也恢复了不少,起身招呼她的时候,都隐隐透着一股子趾高气扬毫不认输的气势。
季禾不以为然:“我知道上回你是故意让我听到你和季然的谈话的,但是云歌,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季禾的东西,是不会轻而易举就拱手相让的。”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为季然挡这一枪,只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并不是为了从你手中夺走他。季禾,相比而言,我从来不认为我爱他比你少,只不过你比较幸运,你没有让你顾虑的家庭,没有约束你的条框,所以你肆意的个性才会打动他。”
“我不知道习季然为什么爱我,我承认我不够优秀,但我并非不如你,每个人的路不一样,走路的方式不一样,所以个人的精彩,看到的风景就不会一样。习季然爱的是我,这是我的幸运,但是同时我也爱她,不会比任何人少,这也是他的幸运,而最幸运的,是我们俩有一起走下去的决心。不因为你的横亘,不因为性格上的不契合,不因为现实的琐碎而放弃,这样的爱情,才是我们俩决心坚守的模样。”这一刻的季禾,没有因为欠着对方一条命的愧疚,没有对他们过往历史的介怀,只是最真实的说出心底最想对她表达的意思,不卑不亢,字字铿锵,是宣告,是誓言,也是对未来的信念。
门外站着身姿挺拔的习季然,闻得这一席话后慵懒的靠着墙壁低笑,朝对面长椅上的人开口:“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跟季禾一样,只知道,爱是天时,爱是地利,但最重要的却是坚持。现在的我,无比感激曾经锲而不舍的自己。”
……
最近何蓉活得很拉轰,她家男人买了辆新车,天天被她霸占着开到学校来显摆。这让天天挤地铁公交上学校图书馆的季紫甚为眼红,便想出一条妙计。
晚上的时候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异乎寻常的配合,事后缩进他怀里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上画圈圈叉叉,自以为很委婉的开口:“我想要一辆车……”
季弈城早就知道她今天不大正常,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嗯?为什么?”
“我天天挤车上学,没你那么幸福,又专车接送,你得体谅体谅我,你都不知道,车上色狼也多,我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啊。”为了说服他,季紫什么借口都找出来了。事实上在车上确实遇到一个色狼,不过那个摸过她大腿的色狼最后付出的代价就是这辈子再也没抬手的机会了。
哪知道季弈城竟然很痛快的点头了:“想要什么颜色的?”
“红色,那种大红,火红的那种,够扎眼!”
季紫这晚上睡得极为香甜,还做了个开着火红色保时捷911在何蓉那辆破马自达面前一圈又一圈的得瑟,并且成功的让何蓉最近嚣张的气焰灰飞烟灭了。
当然,在第二天傍晚再校门口左顾右盼终于看到覃秘书亲自送过来的火红色的车子时,不由得想要挠墙抓狂。
竟然是一辆……“拉轰又骚包”的自行车!
……
所以万分憋屈的季紫在复习考研的同时,偷偷去报了驾照考试,每天更显得忙忙碌碌,晚上回家的时候也是风风火火,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就回了房间继续攻克那些考研试卷。直到季弈城忙完回来,就常常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口水糊了一整张试卷了。
这天拿着驾驶学校的笔试试卷回来的时候跟客厅里守株待兔的沈久月碰个正着,想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了。
沈久月拿过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脸都黑了一半:“这是在干什么?孕妇都让学驾照,你们是哪个驾校的?”
季紫心想总不能殃及池鱼吧:“妈,这不是我的,是我同学的,让我帮忙打印一份……”
“不是你的考生姓名能叫季紫?学了多久了,走,先跟我去医院检查检查,弈城也是的,当了准
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忽视你们娘俩,胎教很重要的,你赶紧把驾照课给退了,我替你报了两个孕妇班,你学校课也不多,考研的事也不急,今年你也考不上,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沈久月又严肃政协委变身唠叨婆妈妇人,机关枪似的嘱咐了一大堆,拉着她就要出门。
季紫深知这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忙暗地里拨电话求助,奈何一次有一次的,根本就接不通。
沈久月一路上跟连珠炮一样问问题:“最近情况怎么样,该有孕吐现象了吧?早晨起床有没有反胃,想吃什么?”
季紫靠着自己知道的那丁点常识回答:“有点,想吃酸的辣的,早晨起来老是干呕……”一边答着一边手指头画圈圈。
“那想吃点什么,待会儿我给你去买点。”
“山楂啊,柿子啊,都爱吃。”
“什么?!”车子驶进急停带,沈久月一脸惊异,“山楂,柿子?!那都是能够造成流产的东西,你竟然还敢吃?!”
季紫不知道这事,此刻被她吼得也圆不了这个谎,只能低着头承认:“妈,其实……我……”
电话恰到好处的想起,季紫一看,啊,是救命稻草,迅速的把烫手山芋扔了出去:“堂叔吗?我妈在旁边,她要跟你讲话。”
“弈城,刚刚二紫说你竟然还给她吃山楂柿子?这点常识你们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没告诉你们吗?!还有,她竟然跑去学开车,这是孕妇该干的事吗?”沈久月调转枪头,换了质问对象。
季紫听不到对方在讲什么,十分好奇,三两句话就能抚平了沈久月激动的情绪,季弈城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沈久月最后还是把她送了回去,情绪低沉得很:“好好注意着点,以后不许耍小孩子脾气了,都快当娘的人了,要学着照顾自己。”
季紫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保证,她这才安心离开。
晚上的时候季紫的好奇心已经爆棚,缠着他问个不休:“你是怎么让我妈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
季弈城吧好奇宝宝揽进怀里:“先来一次,我就告诉你。”
“好……好吧。”季紫红着脸半推半就。
一番缠绵共赴云雨之后,季紫还念念不忘:“到底说了什么啊,我妈情绪都变了。”
季弈城继续耍无耻,笑眯眯的看着高*潮后脸色灿若山樱:“刚刚有些意犹未尽,我觉得,还是做一次告诉你一个字,比较划算。”
“……”季紫凝眉望着天花板,那她,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64、目的
63
新年来临之前季禾和季紫的生日先到了。习季然以公谋私, 直接给她修了好几年攒下的年假,捎着她飞往了瑞士。
季紫知道之后咬着手帕可怜巴巴的望着季弈城:“我也想去旅游……近点也行。”
言外之意是他这么忙, 就是能在国内玩玩,比如去冰雕城市哈尔滨滑滑雪, 或是去温暖如春的三亚吃吃海鲜,她也心满意足了。
季弈城又很好商量的答应了,这回季紫学乖了,先确认一下:“不会又是忽悠我吧?确实出了京城,去旅游城市,吃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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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郑重其事的点头保证:“肯定出了京城,去旅游城市, 吃得到美食。”
可是当季紫看着车子越来越接近c市, 并且穿越了市区,慢慢往乡下开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再次被忽悠了。
“这就是你说的有美食出京城的旅游城市?”她望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 沮丧得连质问的力气都没了。
季弈城看着她嘟嘴的模样, 好心解释:“c是的确是旅游城市,也确实出了京城了,而且,我们这就是去往吃美食的路上。”
的确,很多冠绝天下的美食都是隐藏在旮旯里的,季紫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威胁:“要是待会儿没有如你所说的好吃的,我就跟你离婚!”
“……”前面的司机一脸黑线, 啊喂,能不能先领了证再说这话啊……
到了地方季紫又惊叹了,竟然真是个世外桃源,已经是冬季的天气,这里的气候却温暖如春,山腰上无数的枫树还灼灼的灿烂着,像是漫山的残阳,风一经过,便如火红的海浪一样翻滚,映入眼帘,是油画般的精致而风情。
山脚下的小庄子就是目的地,季紫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稔的跟村子里的人打招呼,讶异非常:“这是哪儿啊,你怎么跟这些人这么自来熟啊?”
季弈城不答话,径自把她带到了最角落的一个屋子,黑瓦白墙,屋舍俨然,没有琼楼玉宇的阔丽,却不乏亮堂。
推开院门进去就看到一个鼻梁上夹着金边眼镜的老太太惬意的靠在躺椅上晒太阳,上身围着披肩,下身盖着毛毯,整个人洋溢着一股子清贵而疏远的气息,像极了季弈城。
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脸色在蓦地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利落的站起身来:“怎么这时候
有空回来?”
季紫敏感的注意到她的用词,回来……
“上回答应带孙媳妇儿回来给您瞧瞧的,奶奶。”季弈城把毫无准备的季紫推上前,供审查。
老人发已苍苍,眼睛里却透着矍铄的精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回,板起脸开口:“早就跟你说过了,选媳妇儿不能以貌取人!”
季紫一乐,迫不及待的借口:“奶奶,您这是夸我漂亮么?”
“……”老人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皱了下眉头,“别傻乐了,赶快给我添个小曾孙!”
“……”
吃晚饭的时候季紫才知道季弈城没有撒谎,老人家一手厨艺真是绝活了,就连做出的最普通的蛋花汤都惹得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了。季紫很给面子很给力的吃了三大碗饭,最后还打算去盛的时候才发现电饭锅已经见底了……
“看你这么能吃,多生几个应该没问题吧?”老太太算是一扫刚刚的疏远气息,变得对她格外关
爱有加。
季紫默然,她能说是因为太期待这次的“生日旅游”,她已经饿了好几顿吗……
饭后季紫为了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不只是个花瓶,抢着把碗给洗了。季弈城一副君子远庖厨的模样来巡视了一圈,就留下“十分钟之内洗完”这种让人想挥拳头的话就施施然离去,留下咬牙切齿的人一个人奋斗。
碗筷不多,根本不用花上十分钟,可她洗得很仔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好看到院子里两棵有些年头的歪脖子树,在屋子里光线的映照下竟有些浪漫的线条,和模糊的远黛遥相呼应,角度契合,正好组成一个心形,浑若天成。
耳后有温热的呼吸凑近:“看到了?”
季紫这才知道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虽然这份浪漫不是他营造的,可她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转身投进他怀里,说话都已经开始哽咽:“嗯,看到了……谢谢你的生日礼物,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昂贵最浪漫最值钱的生日礼物。”
身后悄悄走开的司机咂舌,这不花一分钱就能哄得佳人心花怒放投怀送抱,副市长可真是身怀绝技……
洗完澡爬上床季紫就迫不及待的跟何蓉发照片得瑟秀恩爱,何蓉十分不齿:“堂堂一个副市长,自己老婆生日还一分钱不花穷浪漫,其抠门程度可见一斑啊。”
季紫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堂叔半句坏话,忙反驳:“你太现实了,花钱买来的浪漫才没这个有价值!还有,他抠门说明没有贪污,没有做对不起市民的事,哼,这样的市长,上哪儿找去!”
“得得,现在他在你眼里就是一百个好,瑕不掩瑜,季紫啊,你现在是太单纯太容易满足了,就因为他之前从来都没给过你惊喜,所以这点小事就让你感动得一塌糊涂。等你们俩成了老夫老妻,等你多过了几个生日几个情人节多收了几份礼物你就会发现,还是钻石君最为恒久远。”
“我不跟你这种不懂爱情的人交流了!”季紫说不过她,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
刚洗完澡就看到这个情况的季弈城完全没半点自己被人嫌弃抠门的意识,用毛巾裹住她还湿着的小脑袋一阵乱揉:“晚上太冷,湿着头发在聊什么?”
季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任由他力道刚好的在自己脑袋上折腾:“没什么,就是忍不住得瑟了一下,结果被打击了,何蓉说你抠门。”
季弈城记下了,缓缓开口,手上的动作一直很温柔:“嗯,那你呢?也觉得我抠门吗?”
季紫好半天才弱弱开口,声音有点怕怕的:“有……有那么一点吧……”
季弈城的手停顿了半秒钟,作势要解开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环:“既然我这么抠,那这玉环价值连城,我还是收回来吧。”
“那可不行,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季紫忙伸手抢回来捂在怀里宝贝着。那次参加完宴会之后,季紫偷偷摸摸把玉环收入囊中,本来还担心他发现呢,结果好几天了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就心安理得的据为己有了。后来有一回太招摇,带着在镜子前自我欣赏的时候被他逮了个正着,藏都来不及。本来以为要被没收的,哪知道他就借此把她压倒了一回之后就什么话没有了。于是,这玉环一直到现在都还挂在她那细脖子上,都挂出感情了。
季弈城还没开口,就见奶奶站在门口:“小丫头,你来陪老人家聊聊天。”
夜晚确实有刺骨的寒意,季紫穿着羽绒衣还裹着季弈城的大衣,蹲在老太太脚边做聆听状,老太太看不过去了:“屋子里有凳子,去搬一个。”
于是她又屁颠屁颠的往屋里跑。
老太太看着她穿得像个熊一样一颠儿一颠儿的背影,脸色的表情有些释然,是该找个简单点的孩子陪着他了。
老太太唠嗑的方式有点独特,不是唠家常,也不是唠季弈城小时候的事,而是开门见山的开口:“婚前检查做了吗?”
季紫理解不能,呆呆摇头。
“有没有什么家族病史?”
季紫继续摇头。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弈城愿意把玉环戴在你身上,就是已经决定了跟你过一辈子了,我初步观察了一下,虽然脑子不太灵活,但长相还算差强人意,不会给我生个上不了台面的曾孙子,所以基本上你在我这儿已经过关了。”
季紫喜滋滋的点头,做握拳状:“奶奶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给你生个大胖曾孙!”
“嗯,现在自报家门吧,你叫什么,父母系何人,现居地以及各自职业。”老太太开始步入正轨。
季紫刚想开口就被身后的人抢了过去:“奶奶,夜里寒凉,您老别冻着了,先去休息吧,这些我都准备好了资料,您改天慢慢看。”
送了老太太回房之后季紫就在床上搂着他的腰身取暖:“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头顶上传来轻轻的“嗯”的一声。
“要是我早点爱上你就好了,就不会让你的童年这么悲惨了。”自行脑补完整了他整个童年的人开口。
季弈城迅速接茬:“我童年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再者,早认识你一年,我就得少活十年,那我可划不来。”
季紫气不过,一口咬在他身上,却不痛不痒,只挑起了他某处的神经。冬日的深夜,屋外寒风瑟瑟,屋里却火热如夏。
事毕之后季紫累瘫在他怀里睡得死死的,季弈城这才慢慢抚着她殷红的脸颊,眼睛里漫出不为人知的情绪,喃喃道:“万一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这辈子他季弈城做任何事都没有犹豫,没有过迟疑,然而这一刻,看着眼前沉睡的人,看着她满足的嘴角,突然就退缩了。头一回不想去面对,不想去知道这么些年坚持寻找的真相了……
65、包子
64
季禾这才知道习季然竟然是个滑雪发烧友, 一下飞机就直奔自己的装备点,屋子就在琉森湖旁。窗外是苍茫的白雪皑皑, 就连驰名世界的琉森湖,周围的山脉也是一片银白, 衬得湖水微微发灰,不复夏季时刻的莹蓝如碧。
“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啊?”季禾看着屋子里琳琅满目的装备,瞠目结舌的问。
习季然一边检查着自己的宝贝一边无不自豪的答道:“大学那会儿的事了,每年都会抽出半个月来这滑雪,今年圣莫里茨的滑雪大赛就快开始了,我已经从网上报名了,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我风华绝代的身姿!”
“……”
没听到如期的表扬, 习季然抬起头来, 就看到她黑着一张脸了。
“这的确是主要给我过生日,顺便才滑滑雪的,嗯?”季禾的声音沉了一度,充分的表达着暴雨前的沉闷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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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季然深知不妙, 马上赔笑脸:“哪能啊, 必须是为了给媳妇儿过生日的啊,等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让你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爱卖关子,临出门之前还神神秘秘打了个电话,这才笑嘻嘻的拥着她出门。
“要是没有惊喜,那今天就既是我的生日, 也是你的死忌了!”季禾打从被上了飞机心里就一直不痛快,她一向不喜欢这种毫无准备毫无安排的出行。
习季然不以为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到达滑雪场的时候天幕已经暗了下来,像是一匹深蓝色的布幕,笼住了整个苍穹,丝绸上还绣着几颗清亮的寒星,在大片的雪地映照下,竟是一种冰清玉洁的美态。
季禾有点恐高,坐缆车上山的时候下意识往身边人怀里缩,习季然一边享受着佳人在怀一边还不忘抓紧时间埋汰她:“哟,这我们台里出了名的急先锋,万事一马当先生死不惧的季大侠士,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季禾毫不犹豫一脚踩得他直吸气:“再多说一句我信不信我把你给撂下去?!”
习季然举手投降:“信,信,绝对相信大侠士力量惊人。不过你怎么会有恐高症的啊,住那么高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四面密封的空间就不大害怕,像这样的就有点腿发软。”
“腿发软你还能踩得我脚背都肿了?”
“……”季禾有些愧疚,蹲下来帮他揉脚背,习季然看着她毛绒绒的帽子顶,终于笑了。
大概是转移了注意力的缘故,到了山顶季禾也没多大的不适感,只是看着空旷无人的滑雪场,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习季然笑:“主要是我怕你太笨,滑雪的时候摔倒被人笑话。”
季禾心里又感动又气愤,在飞机上的时候他问她想过一个什么样的生日,她不过是随口答了句过个不拥堵的两人待一块儿的简单生日就成,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这句话还清场了。
事实上季禾的确没什么滑雪天赋,被顶级高手手把手的教了好半天还是没掌握住诀窍,好半天还不会自己停板,只能依靠他。
两人在空旷寂静的雪地里没少打滚。
最后一次的时候习季然为了护着她,摔得有些重,脸颊都磕肿了一大块。季禾看着也心疼:“要不算了吧,我不是这块料。”
习季然撑起身子,一脸正色:“不能半途而废,我还就不信了,今儿个教不会你我以后就再也不碰这玩意了!”
不知是不是季禾心里一直惦记着他脸上的伤,之后的学习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了起来,没一会
儿,季禾就已经能够收放自如了,靠自己也能顺顺当当的停下了。
她十分高兴的过来献宝似的划给他看,习季然这才笑得欣慰:“既然学会了,那就带路吧,咱俩一块儿滑到山下去。”
季禾还是有些瑟瑟的,滑雪道前面一片漆黑,根本没有光:“还是不要吧……”
习季然挑眉:“怎么?怕了?”
“哼,谁怕了,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潜力!”被成功激将了季禾毫不犹豫的往未知的黑暗滑去。
习季然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不近不远地看着。
季禾一边滑着,一边惊喜得大叫,她开始进入黑暗的时候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却发现视线里竟然还有光影,睁开眼睛就大吃了一惊。
滑雪道两旁松树身上都围绕着流光溢彩的灯盏,竟然跟着她的脚步,随着她的速度,依次亮了起来,两条彩带仿佛都是为她而亮!
季禾激动的转头大喊:“习季然,好漂亮!”
“看着前面……啊喂!”习季然还没说完就见她的滑板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下横冲直撞而去了,吓得心脏都吊到嗓子眼了,忙飞身追上,将她护在怀里。
两个人十分不浪漫十分不唯美的从山腰上滚到了山脚,不解风情的彩灯却还是受到感应,一路照亮了两人的窘态。
“你没事吧?”见身下的人好半天没啥动静,季禾有点担心。
习季然艰难的撑开眼皮子,只觉得浑身都磕得生疼,狠狠瞪着她:“学艺不精还不专心,得,这下好了,劳资精心准备的比翼双飞变成双熊打滚了!”
季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就成,双熊也好,双翼也罢,只要是成双成对的不就行了吗?”
因为两人抱成团沿着滑雪道滚下来,但在山脚的时候没停住,滚进了旁边一个灌木丛的洞里,只有隐隐约约的光线。
习季然看着眼前人笑靥如花,也觉得过程不那么重要了,伸手搂住她:“那倒也是,就是双熊,劳资也是最萌的熊。”
“是啊,臭美数你在行……啊喂,冷!赶紧把爪子给我拿出去!”季禾出声嚷嚷,他竟然把手伸进她厚实的滑雪服里,直贴肌肤了。
习季然其实并不是故意的,他手搁在她的腰上,因为衣服在翻滚之中往上拉扯了一些,所以他手往上一抬就毫无阻碍的伸了进去。此刻他谄笑胁肩:“既然都进去了,岂有这么轻易就出来的道理……”
他借着地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冰冷的手游走在她温暖细腻犹如温玉的肌肤上,像是弹钢琴一样,慢慢挑拨着。
季禾开始还感觉到冷,后来竟然被他出神入化的技巧逗弄得忘乎所以,连身处冰天雪地都浑然不知。甚至在他指头在她胸前红蕊上揉捻时觉得燥热难当……
习季然觉得极为兴奋,因为他发现今天身下的人变得格外敏感,不过稍稍撩拨,脸颊就红如霞光,身子更是化作春水,都是柔情蜜意。
到底顾忌着这天寒地冻的,习季然没有脱掉她的衣服,只是半褪下她层层叠叠的裤子,就肆无忌惮的冲进那一片泥泞的柔软。
季禾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寻常,只在他进入的一瞬间皱了皱眉,就在他身下辗转承欢,连□□声,都媚了几分。习季然本就是个重欲之人,只要对方是季禾,就是她睡着了毫无反应他都能做的不亦乐乎,更何况此时柔媚如妖的时刻?!
于是动作由开始的温柔,变成后来不受控制的粗重起来,季禾觉得有些难受,喊了无数声的不要,却只起到反作用。
最后,扛不住他如狼似虎的攻击,终于成功的昏蹶了过去。
习季然以为只是平常的情况,并没多加在意,抱着她就回了屋子。第二天早晨感觉到怀里的异常才突然惊醒了。
外面还飘着鹅毛大雪,他怀里的季禾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袍,却浑身滚烫,像一个火炉子。
季禾脸颊烧的通红,额头上密密集集的全是豆大的汗珠子,嘴里还在胡言乱语,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习季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立马打电话找了认识的当地附近的医生,就只能时不时为她擦擦汗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绕着门边打转了。
季禾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用她听不懂的话在交流着,然后就是让人舒服的冰袋贴上了额头,也有人温柔的为自己擦拭身子,却愣是连睁开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午夜了,手被人紧紧攥着,她顺着看过去,习季然正趴在床边,另一只手边,还是待换的退烧贴。
大概是感觉到异动,习季然猛地抬头,她这才发现他眼睛里竟然有了血丝,心里有些心疼,完全忘了她这场病的起由,只剩下感动:“没事了,烧已经退了。”
相比起来,习季然倒比她更像个病人,薄唇上都起了细碎的白皮,脸色也极为难看。此刻似乎不
相信她的话,非亲自额贴额试探了一下她的体温之后,才猛地把她收入怀里,箍得她骨头缝里都疼着。
季禾挣了挣,发现无济于事,便好笑开口:“习季然,你怎么了?我又不是患了绝症!”
习季然的声音沉而粗哑,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哽咽:“柴火妞儿,谢谢你醒过来了,谢谢你这么坚强,没有放弃肚子里的小包子……”
66、惩罚
65
新年的时候季紫才得知这个喜讯, 兴奋得跟怀的是自己的娃儿似的:“妈,姐人呢, 我要看我侄女!”
“好了别咋呼了,晚上回来, 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沈久月抚额道。
“好嘞,我这就去通知堂叔。”季紫美滋滋的。
“不用了,就你和大禾回来就行,咱们家人好久没聚聚了。”说这话的时候,沈久月的声音稍有些遗憾,只是沉浸在喜悦中的季紫毫无察觉。
“哦,好, 那我待会儿就回来。”季紫挂了电话就看向案头后面埋头办公的人。
学校里放了寒假, 人烟稀少,图书馆的管理员也因为新年将至变得越来越不耐烦,所以她也懒得往学校跑,直接搭着他的车到他办公室里来复习了。
虽然要去和小侄子一块儿吃饭心里很急切很激动, 但是想到要留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又觉得有些愧疚。
季弈城头都不抬就能猜出她此刻心里的纠结:“赶紧回去吧,我今晚上要加班,跟秘书室的人一块儿吃饭。”
“嗯,明晚上的年夜饭我一定陪你吃!”季紫抓起包包,飞快的在他侧脸颊印上一个吻,就跟蝴蝶一样翩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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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弈城望着她轻盈翩跹的背影,再望向似乎还残留着她气息的摊开的书本,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覃黎明听得有些怅然,敲了敲门:“季市长。”
他这才回神:“进来吧。”
覃黎明站了很久,一句话都没说,他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低低的开口:“是不是,就是我猜测的那样?”
覃秘书点了点头:“季市长您的亲生父亲,也就是舒良生,当初的确是被陷害的,只是已经很难追查到始作俑者的蛛丝马迹,但是那场车祸的肇事者,我已经找到了。”
季弈城拿笔的手忽的一紧,像是有细密的汗珠冒出:“你们先下班吧,明晚上就是除夕了,早点回去跟家人聚聚。”
……
“奶奶,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城儿啊,你还在上班啊,别忘了回家吃顿饭,有这么个漂亮媳妇儿可给我看紧了,赶紧给我生个曾孙,才对得起你早去世的父亲啊。”
“奶奶,又留您一个人过新年,孙儿真是不孝。”季弈城转移话题道。
“没有,我在隔壁燕姨家呢,不是一个人,你别担心我。倒是你,别耗在办公室了,赶快回去吧,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后天记得让那丫头给我拜早年啊,她的红包我可早准备着呢。”平素里对不熟的人总是疏远有加的人,却突然对只见过一面的季紫惦记非常,就连他也觉得惊奇。
“奶奶,您对阿紫很满意?”
“开始见她的时候我也不满意,可是相处了几天我就发现她是个单纯的孩子,一心一意的爱着你。弈城,你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所以不能再找个心思复杂的女孩子了。我这一辈子阅人无数,所以很清楚的知道,没人比阿紫再适合跟你过一辈子的了。”老太太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她姓啥啊,父母还好相处吗,你记得孝顺点啊,把她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
季弈城郑重的答应了,这才放下电话,临窗远眺。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着絮一样的白雪,寒意却半分未曾渗透进来。
……
季禾觉得自己的肚皮都快被季紫戳穿了,拍掉她还意犹未尽的手:“干什么,现在顶多就指甲盖大小,听不懂你的叽喳,也感受不到你的热情!”
“姐,你好争气,季然哥肯定也是辛勤耕耘,不过我们也都很努力啊,为啥就毫无动静呢……”季紫摸完别人的又摸自己不争气的肚皮,深觉遗憾。当初季弈城瞎白话说她怀孕的头几天她恍惚觉得自己是真的怀孕了,老是想象着肚子里有个小帅哥慢慢成形,变得越来越像他,也越来越像自己,晚上做梦的时候都能笑出来。
吃饭的时候沈久月不断的给姐俩夹菜,嘴里也叨叨着:“这一年到头的,难得聚一回,你们老爹刚刚却临时接到电话,去外省了,今年过年又是咱娘仨一块儿过了,不对,今年该多一个了……”
季紫一颗青豆子噎在喉咙处,喝了一大口牛奶才吞下去:“妈……您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我们那时候是怕您和爸爸反对才想出来的对策,想说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们想不同意也不行了……”
沈久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她顺了顺后背才道:“先吃饭吧。”
还没搁筷子习季然就急不可耐的串门子来了,季紫见他那副猴急样十分乐呵:“季然哥,你这火急火燎的是惦记着我姐呢还是她肚子里的小包子啊?”
“当然是……”看到某人凌厉的颜色,习季然从善如流,“当然是孩儿他妈啦……”
沈久月拎着锃光瓦亮的灯泡儿二紫上了楼,让小俩口在客厅里闹腾。
“柴火妞儿,你说组织都默认咱俩了,你就别跟我拧着了。听说现在的孩子可聪明了,还没成形
就有思想,如果你长期上着火,对他的成长肯定有影响。你说说看,你貌美如花,我英俊潇洒的,咱俩以后要是生了个二百五出来,人肯定觉着不是咱亲生的,是吧?”习季然为了哄回这大的小的,算是磨破了嘴皮子。
季禾想起那天知道真相后自己的心有余悸,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精虫上脑的禽兽,要是再狠一点,她们娘俩就都没命了。
习季然一见她脸色又黑了就知道不该提小包子的,凑上来赔笑:“媳妇儿,你现在是特殊时期,犯不着那我犯的错误惩罚自己,你可以选个方式发泄发泄,朝我撒气啊,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季禾一想,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便站起身来:“好吧,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你能完成一件事。”
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习季然此刻都不带犹豫的:“说,你是要月亮还是要太阳?!”
季禾也不答话,径自走出季家院子,走进习家,跟熟悉的管家打了招呼之后就进了他的房间,然后把两人反锁在里面。
习季然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要干啥。
这个房间季禾进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依据她对习季然的了解,很快就找到了秘密根据地,从最里面的柜子里报出一个大箱子。
习季然一脑门子汗:“媳妇儿啊,你……你这是要干嘛?”这可是他攒了二十几年的压箱底的宝贝啊,她不会一气之下让他毁于一旦吧……
季禾女王一样一只脚踩在箱身上:“从实招来吧,嗯?里面有多少张,哪一张最长,哪一张里是你的本命女神?”
习季然深知此刻的季女王母凭子贵,他惹不起,只能老老实实的的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本来以为从此就和绝版女神擦身而过了,谁知道季禾弯腰,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拈花一样夹起碟片,搁进了放映设备。
习季然心中隐隐有种十分妙的类似于要以身赴死的赶脚……
画面里的女主角十分敞亮,影片片头曲刚结束,她就赤身裸*体的出现了,身姿撩人,风情旖旎……
习季然斜着眼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顿时觉得她的侧脸已经赶超了影片里的女神。心里也开始描摹季禾躺在他身下时的风情万种,某处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种片子主旨明确,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墨迹,对话不会超过□□的时间,谈情不会超过做*爱的力度,等男女主人公渐入佳境的时候,习季然的手开始痒了,某处已经开始疼了……
季禾拍掉他企图往自己身上搭的手,一脸都是冰冻三尺半分没得商量的寒度:“我忘了说了,只要你熬过这两个半钟头,安安静静陪我看完这场电影,我就原谅你!记住,是安安静静看完,再动小心思玩什么幺蛾子你这辈子就别指望见到我跟你儿子了!”
“= =……”脸色越来越红的习季然心死如灰的闭上眼,柴火妞儿,你还是一刀给个痛快吧……
67、新年前夕
66
年三十的一大早季紫就穿得跟个熊似的偷偷往外溜, 沈久月就在二楼的窗边看着她蹑手蹑脚的离开,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女大不中留, 谁让夫人您当初一生就全是一对儿闺女呢?”身后是照料着他们母女两代的老保姆,看着自以为成功躲过所有人的视线潜逃的人影, 笑着打趣。
“我可一点都没后悔过,到老了我才发现,我这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不是我挤破头混到了今天的政界地位,而是生了这么一对女儿。我投入在她们身上的精力真是少之又少,可是万幸,她们都没有怨怼, 健健康康正正常常长大了, 周嫂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感激。”
“是啊,她俩小的时候洗个澡都嫌烦,整天介在澡池子里闹腾, 一转眼, 大禾也要当妈了,二紫也快嫁人了,可小时候的事,想起来好像不过就在昨天。”周嫂见证着俩姐妹的成长,也是不甚唏嘘。
“周嫂,谢谢你这么多年如一日的照顾着这个家,反倒是我这个亲妈, 常年没个着家的时候,是时候为她们尽尽我做妈的责任了。”
……
除了值班的人,整个大楼里空旷得像一座荒芜的城堡。季紫推开办公室的门才发现他竟然破天荒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既让她震惊又让她心疼。在季紫心目中这个男人是无所不能的神,几乎都不会有疲惫的时刻,此刻却因为长久的操劳,像平时的她一样,睡得像个孩子。
屋子里的气温很低,季紫估计他是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开暖气,便轻手轻脚的开了,再替他披了条毛毯就坐在一边看起了书来。时不时走神歪过头来看他,最后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描摹他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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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气质的缘故,总让人觉得线条冰冷的人,此刻却面目柔和,像是想通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的放松和惬意,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亲近温暖,犹如料峭三月初的一株君子兰,较之寒冬腊月雪满枝头时的冷梅,又是另一种温柔的夺目耀眼。
“在干什么?”沉睡中的人毫无预警的睁开寒星般的眸子,眼底的笑意却乍然外泄。
季紫感觉缩回手,脸色有点发红:“你脸上有点脏,我替你擦了擦,吵醒你了啊?”
季弈城完全没打算给她一个台阶下:“我可完全没有某人那种一趴下就口水淌成河的本事,脸上怎么会脏呢?”
“……”
“元宵节之后你考研初试的成绩就差不多出来了,怎么,还不打算坦白考得怎么样?”季弈城想起来,突然问道。
说到这个季紫心里就没底,她进考场之前因为紧张结果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的,拿到试卷的前一刻钟还是发懵的,尤其是专业科目,每一题都看着似曾相识,却无从下手。所以一出考场她就三缄其口,对考试情况一言不发,就是不想看到他和沈久月听到之后失望的表情,不希望这个新年因为她而砸了。
后来因为季禾的喜讯冲淡了她的心思,所以都快忘了自己考砸了这回事。现在突然被提起,脸色都灰败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堂叔,我要是没考上,你会不会嫌弃我……”
“嗯?那要看是怎么个没考上啊,是综合成绩差点上线呢,还是差两点上线呢?”季弈城有意逗她。
季紫对着手指头不好意思的开口:“那要是总分500分,我还不够一半儿,肿么办?”
季弈城瞟了她一眼,十分淡定的安慰她:“这个你放心,二百五你肯定够了。”
咦?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如果我真的没考上,有没有那种跟高考一样的特长加分啊?”季紫满心期待的问道,“或者少数民族加分神马的?又或者因为我是你的亲眷有额外后门加分神马的?”
当初高考勉勉强强上了重点线就是挖空心思能加的额外分都给补齐了才够的,于是现在季紫又开始想着这些政策了。
“想都别想了,今年上不了明年继续考,设置考试就是为了公平公正的,你考研以后是要在我身边辅助我的,绝对不许有这种想贪便宜走后门的心思!”季弈城一脸严肃的教育。
季紫立马做小学生状:“我就说着玩儿的……”
……
季弈城领着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天空是灰蒙蒙的沉闷,却丝毫遮不住路上行人的喜气。
季紫前几天网购了一条火红色的情侣围巾,她一个人围的时候连脑袋都埋起来了,现在乐颠颠的拿出来往他脖子上绕了两圈,又往自己脖子上绕了两道,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还多了这么长?难道是要绕三圈?”
季弈城好心出声提醒:“我们俩是要步行到站台的。”
她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留的距离太短了,她几乎得踮着脚才能不勒着两人的脖子。本来想重新绕的,可是忽然灵犀一动,眼睛一亮,想出个简易又好玩的点子。
只是下一刻,就响起了惨叫声,以及闷哼声,期间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原来是想要逆着刚刚缠绕的方向多留出一圈的季紫一向方向感不大好,踮起脚一个翩跹转身就不小心转反了,本来就紧紧连着两人脖子的围巾因为她的动作更是勒着他们,季紫却是在朝远处转,于是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仰去,本能的伸手要捞起她的季弈城却因为围巾更迅速的拉扯,便跟她一起被拉倒了……
索性白天的时候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地上的雪铺的像是厚厚的地毯,所以季紫完全没有摔疼感,想撑着身子起来才发现身下竟然躺着季弈城!
“你……你怎么也摔倒了?!还摔在我身下!”她惊异了。
季弈城确认她平安无事才伸手勾开勒着脖子的围巾,猛地一阵咳嗽。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得错误,忙低着头帮他顺气:“我也不知道我转反了……”
“我知道,你先起来说话。”上面被压着下面被膈着的季弈城面无表情的开口。
季紫怕冷,羽绒衣外面还罩了件石榴红的大衣,季弈城也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宽大衣,这红与黑俊男美女的组合本来就很扎眼,加上此刻双双跌倒地上的一幕,更是引来行人的注目,甚至有些人还善意的笑了起来。
季紫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把围巾全部脱下来把他的脑袋包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季弈城好不容易挣脱,露出一双眼睛:“你这是干嘛?!”
其实她想的很简单:“保护市长形象啊,我跌倒了被人笑那是小事,可是堂堂副市长跌倒了被笑话,那丢的是整个城市的脸……你说是吧?”
“……”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找了个神逻辑的媳妇儿呢?
季弈城起身之后季紫才发现好巧不巧他们摔倒的地方有块大石头,还挺尖利的,顿时十分愧疚,忙凑上前要撩开他的衣服查看背后有没有被咯伤。季弈城淡定的抓住她的爪子,一脸正经:“大庭广众之下撩开副市长的衣服,更丢脸。”
“……也是。”季紫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看了看边上有个酒店,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里冲:“服务员,给我开个房!再给我找个急救药箱来,碘酒消毒水都要!”
纵使是对一男一女开房早已司空见惯的前台,也被她这阵仗吓到了,还要药箱?那待会儿的战斗是有多激烈啊……想到这里便以万分同情的眼神看向旁边的男人,只是,为啥这个看起来也不是善茬的帅哥眼睛里还闪烁着某种光芒?还有,这帅哥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
一进房间季紫就犹如饿狼扑食一样扑上去,野蛮的剥掉他的衣服要检查伤口,季弈城十分配合,只是再最后一件衣服被扒下之前闲闲开口:“你确定要继续下去?”
房间里暖气很足,季紫觉得很热,也顺带脱掉了自己的大衣和羽绒服,这时候接到服务员送来的药箱,不明深意,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了,不然涂药酒的时候容易把衣服弄脏了!”
季弈城笑得淡淡的:“那就继续吧。”
不知道是他皮糙肉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是季紫火急火燎的检查完之后才发现只有左边后背上有一块发红,并没有很严重,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幸好,赶紧穿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啊喂,是让你穿衣服啊,不是让你脱我的衣服啊……”季紫一个晃神之间就被控制,垂死挣扎的叫嚷着。
季弈城罔顾她的叫喊,低声的笑:“难道没人告诉过你,男人的衣服,是不能随便脱的吗?”
68、赌
67
被吃干抹净的季紫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车上了, 揉了揉酸软的肩膀:“这是去哪儿啊?”
“回家。”他答得言简意赅,季紫以为他指的是自己的那个屋子, 却不料把她送回了季家院门口。
虽然是堂叔,但以前他一向跟老爷子一块儿过年, 老爷子去世之后他工作很忙,很多时候新年都不在京城里,所以严格来说两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一起过一个新年。
“你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季紫睁着晶亮的大眼睛问,里面全是期盼。其实她也很矛盾,陪着堂叔心里会对家里愧疚,觉得自己都不孝顺了,陪着家里人的话, 就只有留季弈城一个人过新年了, 一想到这儿她又觉得心疼。就只有企盼着他留下来跟家里人一块儿,那就两全其美了。
季弈城却只能摇头:“我还有些工作没完成,新年过了就要走了,善后工作总该做完整。”
“我才不相信你连抽顿年夜饭的时间都没有, 肯定是你跟我妈闹矛盾了, 是不是工作上有意见相左啊?我妈最近一听我提起你就变脸,要不,你让让她?俗话说得好啊,好男不跟女斗嘛。”季紫犹不死心的磨着。
季弈城替她整了整歪掉的帽子,笑:“我说忙就是真忙,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忽悠我的情况还少啊。
季紫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只是官场复杂, 她一向不爱过早的介入,所以也没勉强,心里打定了主意便进去了。
季弈城靠着车点了根烟,这才忽地记起为了季紫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她咽喉敏感,一闻到烟味咳嗽就止不住,所以他很久没碰这个了,此刻却突然想来一根。仰起头目光望向阁楼那扇漆黑的窗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熄了烟头开车离开。
……
习季然有气无力的趴在饭桌上等开饭,季紫心中一喜:“季然哥,你是要当我们家倒插门女婿咩,所以在我家吃年夜饭?”
沈久月爱热闹,高兴的替他解释:“你习叔叔好不容易拿到次签证,带着习妈妈出国二度蜜月去了,留他一个人在家,我看着不忍心,就把他喊过来了。咦?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弈城呢?”
“他把我送回来就又回去了,说是还有工作没做。”季紫一边解释着一边疑惑,怎么她对堂叔的态度突然百八十度大转变了,之前几乎是谈虎变色,现在却又恢复以往的亲昵了,如果是冰释前嫌了那为啥堂叔还是死活不进来呢?
“工作固然重要,可年夜饭总的吃啊。”沈久月感叹一声,突然想起自己也是有好几年没在家吃年夜饭了,便没再多说。
季禾怀孕初期,因为有轻微的孕吐,所以胃口并不是特别好,习季然顶着一对黑眼圈替她夹菜,罕见的周到,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带着些余悸?
“季然,你平时挺活络一人啊,怎么今天这么安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啊。”
“没多大的事,一准儿又是昨晚上渣游戏渣了个通宵,妈,您别管他,他那是活该。”季禾白了他一眼,凉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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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禾说得没错,我这是活该。”玩了一整个通宵“欲求不得”游戏的习季然苦涩的答道,脸色灰败。
吃完饭季禾任由他搂着出门散步了,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加上晚上饭桌上也没吃两口,有点怀疑自己做的过火了。其实就是想给他点教训,自打两人谈恋爱以来,他的兴趣似乎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拖她上床,看电影看到一半被拖上了床,上班上到一半以公谋私在办公室就把她拖上了床,在家里的时候情况更一发不可收拾了,季禾这才知道自己跟了一精虫上脑的禽兽,还差点害他们的小包子掉头离去。实在是不惩罚不足以平息肚子里的小人儿的愤怒啊。
“你还好吧?”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习季然憋了半天,点了点头:“还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
季紫吃完饭就跟着沈久月进了房:“妈,你跟堂叔是不是什么事情上有分歧了?”
“嗯?怎么说?”沈久月状似疑惑的问道。
“之前每次我提到他的时候您表情就变得很奇怪,而堂叔也不来我们家了,难道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妈,您和爸是不是因为我们骗您二老怀孕的事啊?那其实不是全骗您的,之后我们也很想真的怀上,可是努力了很久,我肚皮不争气,就是没个动静。妈,您别怪他了行吗?”季紫央求道。
沈久月叹了口气,哪里是你不争气,是有人在犹豫吧。轻轻把她揽入怀里:“二紫,你要记着,妈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着,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就好,别的什么都别想了。怀孕的事是讲求缘分的,时候到了,自然就有了,你别急。妈妈没生你们的气,下回把弈城带回来吃饭,虽然以前是没血缘的堂叔,但是或许不久以后就真的是一家子了,一家人不该生分的。”
季紫瓮瓮的开口:“妈,不是或许,是肯定要变成一家子的,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傻闺女,说的什么混账话,未来那么远,你能预料?我们只能尽人事罢了,其余的,就听天命吧。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要记得你姓季,是顶天立地什么坎都能挺过去的季家人!”
季紫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也顺从的点了点头,感受着久违的母爱。
“妈……”没一会儿,又不安分了。
“怎么?”
“堂叔一个人过除夕,好孤单的,我想去陪他守岁……”
“去吧,这么晚了,你出门不安全,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
一桌子的外卖,看起来菜色精致琳琅满目,季弈城却半点都没有伸筷子的欲望。此时的他,宁愿喝一碗季紫那看不出原材料的汤。
当初选房子有意选了个小的,就是不希望一个人住在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形单影只,更是放大了心里的那份孤寂了。
一直到遇上季紫,他才觉得那是命中注定的属于他的光芒,所以才步步为营,设计着让她先沉沦,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在她之前,自己早已经万劫不复。甚至一度因为她,忘掉了最初的目的。
可是现在,十几年的坚持,和曙光一样的她,就站在天平的两端,他却无从取舍。选择任何一样,都会毁掉另一样,而无论毁掉哪样,都足以让他下半辈子不得安生。
想到这里,就连喝进胃里的酒,都是苦涩难当的。
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敲动了门板,也敲动了他的心。已经薄醉微醺的季弈城,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决定跟自己赌一把,如果进门的是她,那他就此搁下一切,带着她过最寻常的日子。
此刻站在门外的,似乎就真的是决定他命运的人,而他,是一个心里早已经有了抉择倾向的赌徒,需要这样徒有其表的形式,来说服自己选择。
黑色的胡桃木门,在这一刻,显得肃穆而沉重,而他的手心,竟然也开始湿润。
69、新的一年(捉虫
68
门外站着的人, 并不是季紫。
季弈城开门的时候怔了一下,心里是冬风扫过的寒凉, 脸色便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今天是除夕之夜,咱们娘俩很多年没一块儿聚聚了, 我心里一直觉得愧疚,所以今天来陪你过个新年。”费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生硬,表情不那么僵硬。
季弈城并不领情,也知道根本就没情可领:“电梯在右手边,好走不送。”说完准备关门谢客了。
“弈城,方家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赶尽杀绝。”费清一只手卡主即将阖上的门, 终于选择开门见山, 声音冷冷清清,眼睛里没有半点感情,却十分符合她一贯的模样。
季弈城对她的绝情早已司空见惯,似乎也预料到她不请自来的目的, 心里半点波澜都没有:“不要在这种日子里破坏我的心情, 我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方家那是罪有应得。”
“可方义是无辜的,他是你有血缘的弟弟,你这样会断了他所有的前途的。”
“想打感情牌?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对你和跟你有关的任何人,起多一份的怜悯之心的,在我看来, 你,还有方义,都不过只是方家的一员,你们的下场,你们得到的果,不过是由你们以往种下的因来决定的,和我毫无瓜葛。”季弈城心里的殷殷期盼在开门的一瞬间被粉碎,对眼前人更是极尽疏远之能事。
费清今日的本意是来以情动人的,方义自己虽然有本事,但是如今在研究所地位尴尬,因为家族的濒临崩溃,显得是寸步难行,她便希望如今手揽大权,亲手把方家推入深渊的季弈城能够念在那点摸不着看不到的血缘关系的情分上,网开一面,给方义一条出路。只是在方家的这些年,在各种家族的明争暗斗之中早已经练就了一身的精明和刻薄,即便是演戏,也演不来悔恨难当的慈母相,看着自己一别就是这么多年的儿子,心里已经半点感情也无了。正好碰上季紫,她便另外起了心思。
“弈城,妈看你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也替你高兴。只是为什么一定要是仇人家的女儿呢,你这些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寄人篱下,不就是为了查明真相为良生报当初的仇吗?怎么现在却这样糊涂,反倒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想出对策的费清重新变得淡定,完全没有刚刚被气得七窍生烟的面容。
“你说,如果季紫知道当初的真相,还会不会这样心安理得的腻在你身边,说着不离不弃呢?”
季弈城生平最讨厌被威胁,更憎恨的是拿捏到他的软肋,如今季紫便是他的底线,触到底线杀无赦的原则让他眼里像是有风暴在酝酿,周身的气压变得极为低沉,即便是离得很远的费清,也能感受到他散发的冰冷的,类似于杀气的气息。
即便是心里后怕,可为了心里唯一的儿子,她算是豁出去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离开他,而且是为了你那没准是捕风捉影胡口乱诌的所谓真相其实是个笑话?我爷爷收养了堂叔,那他就是我爸爸的堂弟,我爸妈为什么会会害自己的堂弟?!一个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甲,一个是我决定今天要陪他过新年,并且以后还会一直一直陪他过下去的爱人,你说我会相信谁呢?”不远处站着一个鲜衣红唇的女孩子,微微歪着头,葡萄眼微微眯着,俏皮的笑意渗到空气里了。
季弈城眼里的料峭瞬间退散,有些些阳春三月的暖意:“这么晚,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司机把我送到楼底下的,我跟我妈请假了,她也批准今晚上可以陪着你守岁了,只是,你明年可要给我买一套新衣服!”季紫旁若无人的撒着娇,腻进了他怀里环住他的腰身,“外面好冷哦,咱们别傻站在门口了,进去吧。”
说完把他推进去,然后从容的转身关上门,根本就无视门外不远处站着的目瞪口呆的人。
季弈城心里觉得好笑,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欣喜:“你总让我惊喜。”
季紫出门出得急,忘了戴手套,此刻很是轻车熟路的把手伸进他的毛衣里取暖,嘿嘿的傻笑:
“是你当初告诉我的嘛,对于那种无耻的敌人,无视才是最好的对策。我把她关在门外冻她一冻,才让她心里清楚一点,咱们俩情比金坚固若金汤,岂是别人一两句话就能拆散的!哼!而且我每次看到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总是相信那些反面配角的一面之词就跟男主角闹翻误会的时候我就好捉急啊,她们智商真低。”【每一个二货都不会相信自己就是个二货的……
季弈城把这团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光芒的小人儿紧紧搂在怀里,下巴在她发顶磨蹭,笑:“嗯,你说得对,跟着我,就该有这种觉悟,明天就给你买新衣服去。”
“那我要买xx牌的那件新款大衣,这周刚上市的,可好看了,我穿起来肯定是年轻活泼又可爱,以后陪你出去也不会丢人了……”季紫列举了不少优势,似乎对这件衣服很是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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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三千块你就别想了。”季弈城拥她在怀,却一本正经的拒绝。
“~~o(>_<)o ~~超了一块都不行吗?那衣服也就三千零九十九……”季紫磨了磨,等着他松口。
季弈城继续泼冷水:“忘了说了,三千块的预算,是一整套衣服加上鞋子的钱,差额你也可以自己掏腰包补齐的。”
“……”一穷二白的人欲哭无泪中。
“当然,还想赚新年红包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季弈城松开她,缓缓的坐回早已经饭冷菜凉的桌边。
季紫立马星星眼:“神马可能,神马可能?!”
季弈城无耻的努了努嘴:“把这些替我热一热,再陪我吃完年夜晚,我就告诉你。”
“遵命!”季紫像模像样的敬了个军礼,屁颠屁颠的跑向了厨房。季弈城看着暖黄的灯光下烘托出的人影,心里终于做出决定,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开门见到的不是她,不过她一向动作迟缓,慢了半拍,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这一切也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
吃完年夜晚已经是将近午夜了,季紫赖在他怀里翻着遥控器:“我姐她们太不靠谱了,你看看着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一年比一年坑爹了。”
“那咱就不看了。”季弈城拿过她的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开始赚你的红包吧。”
“好哇好哇,怎么赚?”季紫转头看他,眸子亮的惊人。
季弈城压低了头,正好触碰她晶亮的唇畔:“其实很简单,你已经学习了很多回了,今天,再复习复习……”
没有关掉的电视机里主持人精神亢奋的倒计时着,期盼着新年的到来。屋子里正在努力赚取新年红包的人,脸色殷红,咬着他胸前的小红豆:“新年快乐,我爱你。”
“表现的不错,红包加两百。”舒服得直叹气的人此刻变得慷慨大方了不少,这无疑比电视里的声音更让她来得激动,季紫吭哧吭哧的耕耘,并且始终相信,接下来的一年,肯定是丰收的一年!
……
今年习季然的生日正好轮到年初一,他老早之前都在不满,本来只是他一个人的生日,现在倒好,举国同庆了,他都沦为背景了。季禾当初承诺肯定不会忘记,要在第一时间送一份大礼的。可是习季然看着墙面上还不到十点钟,已经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人,终是叹了口气,抱回了房间。
好像孕妇都这样,情绪不稳定,还嗜睡得厉害,万幸的是她身体素质好,孕吐的情况并不严重,所以没有受太大的罪。
哼,小包子最近就知道跟他抢媳妇儿,等他出来,看他不好好收拾收拾这混小子!
怀孕初期,她体型还没有变多少,抱在怀里也不重,习季然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的体香味,只觉得连心都松软了。
只是……
他心里突然一沉,忙将她放在床上,轻轻的脱掉她的睡衣,露出曼妙的曲线,习季然凑上去悄悄的吻上一端的雪顶红梅,手也覆盖上了另一半,轻拢慢捻。
睡梦中的人响起无意识的嘤咛,习季然的心,却越来越凉。
终于,不知是他动作太大,还是下面的人太敏感,在习季然吻着她耳后,身体与她裸裎相待的摩擦着的时候,季禾睁开了困顿的眼睛。
“医生说前三个月不能的……”大梦刚醒的季禾此刻毫无杀伤力,声音都是软绵绵的,显得极为媚惑。
然而,习季然抬起身,一脸欲哭无泪的展示着身下那昔日能够轻易被她撩成猛虎出匣状态此刻奋战了好半天却依然软塌塌毫无雄伟气势的某物:“柴火妞儿,你要守活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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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六十九章
69
季禾大梦刚醒, 神智还有些混沌,揉了揉眼睛, 似乎没听清楚他的意思:“谁要守活寡啊?”
说完之后猛地清醒过来,瞪大了杏眼:“你刚说什么?!”
习季然自暴自弃的躺到一边, 双目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媳妇儿,咱赶紧扯证去吧。”
季禾还在刚刚的震惊中,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懵懵的反问道:“为什么?”
“不然回头你红杏出墙我儿子就得管别人叫爹了……”习季然欲哭无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季禾也知道那天晚上折腾得太狠了,估计是过头了,忙抓起电话就要拨出去, 习季然一把按住:“你要干嘛?”
“打电话给乔远啊, 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这个情况得去医院看看。”季禾急急拨号,乔远是两人的旧识,小时候也是一个院里的发小, 后来念了医科大学, 如今已经小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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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季然一脸宁死不屈:“我就是ed一辈子,我也不会送去让他笑话的。”
“你试试,你要是ed一辈子老娘明天就上相亲网站替我儿子找个健康的爹!”季禾恶狠狠的威胁。
“你敢!劳资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习季然这几天就一直觉得浑身不对劲,但是没想太多,心里对那天的事还是心存怨恨,此刻落得个这样丢人的下场,加上还被她嫌弃, 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怨气便瞬间爆发犹如开闸泄洪,奔腾不息。
“天底下哪儿去找你这样的女人,把自己的男人折磨得都不举了的!”
季禾虽然知道有部分错在自己身上,但是孕妇情绪无常,加上并不认为以前那种情*欲永远在旺盛状态就是健康的,所以被他一申讨,就气不过了:“是啊,我就是这样不讨人喜欢的女人,怎么了?我知道除了没有情绪只会呻吟的充气娃娃和你那个看起来永远都欲求不满的柚木什么的女神之外,就没有你看得上的!”
“她叫京香不叫柚木!”
两人互不相让,各怀委屈,便在着万家欢庆的夜里,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话。
季禾心里越来越委屈,眼圈都慢慢开始氤氲了起来,变得雾气朦胧,习季然看了挺揪心,可是一想到她的狠劲,就不屈服了,也不愿意看着她难受让自己更难受,便傲娇的哼了一声,甩袖先走了。
其实他一踏出房门听到关门声就后悔了,因为听到里面的人低声的哭着。季禾一向坚强,从小到大都坚强得跟男孩子似的,掉金豆子的时候少之又少。所以想到自己把孩子他妈给气哭了,内疚和心疼又压过心底的那些阴郁,在原地犹豫了两秒,终是转身推开了房门。
季禾把房间灯关了一个人靠在床头抱着枕头哭,呜咽之声被枕头吸收了一部分,传出来便像是猫叫一样。
“好了别哭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不爱哭是因为你哭声太难听了呢?”习季然按开墙壁上的开关。
季禾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瞪着他。
“原来我打小就这么有先见之明啊,你以后管我叫习半仙得了。”习季然走到床边,抽了两张纸巾粗鲁的为她擦掉还在脸上的泪珠子,半是玩笑的开口。
季禾本来止住了的哭声一下子又放大了,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哭声毫无阻碍的传到了楼下,正在书房的沈久月闻声急急的冲了上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
习季然一头冷汗:“不是不是,她就是跟我闹点小别扭,没多大的事了……”要是让这个未来的丈母娘知道自己欺负她闺女,那就甭想把这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娶进门了。
沈久月半信半疑的看向季禾,同时看向她的,还有另一双满含妥协和祈求的桃花眼。
季禾像模像样的擦了擦眼睛,又瘪着嘴一脸委屈:“妈,我想吃城西那边一家的茴香饺子,他不给我买……”
“这大半夜的,人家也都回家过年了,谁家还有饺子卖啊?知道你口味刁钻,妈给你做去。”沈久月这才放心了,转身要下楼包饺子去。
“妈,我吃了好多年您和周阿姨包的饺子,今天我想吃习季然包的。”季禾一改刚刚的委屈,一脸威胁的望着他,意思是你包不包,不包我就告诉我妈实情……
习季然塌了肩膀,认命的答:“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包饺子和哄媳妇儿一样是件技术活。这是习季然除夕夜里最深刻的体会。
习季然一离开房间,季禾就反锁上了房门拨了电话:“还记得你初中的时候被一群太妹堵在胡同口我救了你的事不?我记得你那时候说过,以后我有什么事一定赴汤蹈火的,我现在就有件事找你帮忙。”
“我有言在先,如果你听完这事敢笑一声,我不介意找一群比小时候更狠的姑娘来围堵你的。”季禾轻描淡写道。
对面的人一个寒噤:“你说吧,什么事,就是这大冬天的替您老人家牵红线泡帅哥都行啊。”
“废话真多,事情是这样的……”季禾简略的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当然,是删节版的,删掉的内容包括习季然随时随地的发情差点让她儿子不见天日,以及自己逼他看女神片不能动作的相关事件。
电话那头的人沉吟了好久,久到季禾以为他给挂了,却突然听到一阵止不住的爆笑:“噗哈哈,艾玛笑死劳资了,打中学起就风流成性的习大帅竟然有不能的时候,艾玛不行,我得发个微博在以前的圈子里广而告之一下,不然我晚上一个人独乐乐肯定是睡不着的……噗哈哈,我停不住了肿么办?”
“如果你不介意你下半辈子都睡不着的话,我也不介意你现在多笑两声的。”季禾临窗而立,脸上淡淡的笑着,眼睛里透出来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乔远见识过她要人命的身手,立马收敛,一本正经道:“我跟助手交代一下,什么时候方便,带他来我医院看看。”
挂了电话乔远终于再度破功,捶地大笑不止。
身后的男人拥有着健美的身形,浑身结实而均匀的肌肉都散发着不可言说的力量,只有腰上绑着一条浴巾,走向独自傻乐的男人:“既然这么高兴,那就再来一发吧。”
“……”
……
年初一的时候季紫起的很晚,一睁眼看到床头叠得好好的自己肖想了好久的衣服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好久的眼睛终于伸手触碰到了衣服。
是了,就是这种柔软的感觉!
季紫猛地坐起身,就连身上的酸软都在瞬间蒸发了,看到刚进房门的季弈城,连衣服都忘了穿就从被窝里爬出来跳进他怀里,像个树袋熊一样挂着他的脖子深情表白:“季弈城我爱你,别人都是共享一个圣诞老公公的,我却独享一个新年老公!我真幸福~~~”
季弈城没做声,只是用衣服遮住她裸*露在外的身体,眼神望向门口。
季紫转头一看,吓了一跳,本该远在c市乡村的老太太,此刻正站在他们的房门口,定定的看着他俩,似乎还隐隐带笑,那双不因为年华老去而浑浊的眸子更是暗藏深意,似乎在表达着,我看到你们的努力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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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镜子前面刷牙的时候看到脖颈上的红草莓更是惊得吞了一口牙膏沫子,季弈城上辈子是专门在大棚种植草莓的吧,尼玛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深吻一颗莓啊……
……
原来今天下午季弈城就要前往c市,要赶上明天早晨的就职演说,老太太觉得两人既然关系都定了,应该有些来往,就不介意自己虽为长辈,提前过来打算拜访了。
季紫在客厅里一直都是红着脸低着头的,大气都没喘一个,更是没出半点声。
季弈城在一旁开口:“奶奶,我知道您心里急切,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季紫的父母我都已经拜访过,也跟他们都商量过。我初到c市,事物肯定繁杂,等忙过这一阵,季紫也考上了c市政法大的研究生,咱们就去注册。”
季紫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堂叔,那万一,我考不上呢?”
她对于称呼的概念很模糊,有时候动情了就直接喊弈城,有时候图方便还是爱像以前一样喊堂叔,觉得亲切。
然而老太太却为她的称呼惊叹:“阿紫啊,你刚刚喊城城什么来着?”
季紫刚想解释又被他抢了先:“没有,这是一种网诺流行语言,是情侣间流行的叫法,源自一门外语,解释了您也不明白的。”
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却换了季紫一头雾水,咱们中国上下五千年流传下拉的伦理称呼,怎么就源自外语了呢?
71、离别
70
季紫赶回家拜了个年就匆匆赶往机场, 机场大厅早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她以为是春运所致,拼命的从人堆里挤出一条出路, 季弈城是下午三点半的飞机,现在已经两点钟了, 再不努力点,就连跟他kissgoodbye的时间都没了。一想到这儿,季紫就拼了老命的往人群里钻。
然而,终于赶到上飞机前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季紫一秒钟之内就明白,吻别的可能性……为零。
那些把机场堵成人墙的原因,就是市民放弃在温暖的家中欢度新春, 而大老远的跑到机场来送别这个父母官的。
那些横幅, 那些鲜花,那些呼喊,让整个大厅像是一场演唱会的现场,热闹异常。
季弈城一一像那些喊着舍不得, 喊着感谢的市民挥手, 也跟一起工作了好几年的办公室同僚们一一惜别,场景煽情又宏大。
季紫远远看着,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她总以为除了她就没人看得到他每天工作到深夜的疲惫,她总以为没人会记得他兢兢业业为广大市民谋的幸福,她总以为他为了那么点薪水去付出比常人多好几倍的精力十分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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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那些人都默默的爱着他,跟她一样, 万分舍不得他离开。
这个时候的季紫,突然不想上前了,那是属于他的荣耀,属于他的辉煌,而她,即便是远远看着,都打心底里觉得骄傲和感动。
“怎么不上前去?”身后突然想起覃秘书的声音。
季紫擦了擦眼泪,转身笑着:“其实最舍不得他的是你吧覃姐,跟他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你怎么不上前道别?”
覃黎明也笑,温然如昙,静悄悄的开放:“其实我之前是申请跟他一起调离的,可是他把我劝下来了。我跟着他一起工作了五年,五年里见证了他变得强大,变得更加优秀,变得更加沉稳睿智,同时,也塑造出了如今的自己。他说,我是时候独自一个人去闯闯了。”
季紫点头,豪气干云道:“覃姐,谢谢你这些年陪着他,以后,就交给我了。”
覃黎明拍拍她的肩膀:“虽然我好想替你加油,但是,听姐一句,别祸害他了。”
“……”一脸挫败相。
覃秘书笑了:“反正你是挤不过去了,去旁边喝杯咖啡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机场里的咖啡屋也是人满为患,两人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座位,季紫一坐下就掏出笔记本满是好奇的开口:“覃姐,你要说什么?”
她总觉得她即将要说的,肯定跟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有关。
覃黎明满脸黑线:“没必要拿笔记本出来,我不是给你上课。”
“不过,这些你都是要用心记下来的,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如果你要进他办公室拿文件,轻手轻脚就好。还有,因为晚上常常加班,所以晚餐一定要丰盛,再冲一杯浓咖啡。他胃不好,应酬前先给他准备牛奶护胃。”看着她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的记着,覃黎明也算放心了,“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对海苔过敏,不小心吃了之后就会发高烧不退,所以千万不能碰。”
季紫本来在奋笔疾书的手突然就顿住,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对……海苔过敏?”
她突然想起某个为了故意气他的晚上,带着同样还太过敏的方义,弃他而去。那天晚上,他应该一样很难受吧……
“覃姐,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忘了跟他说了,我先过去一趟。”说完抓起包包匆匆离开。
市民的送别已经完了,季弈城被安排在单独的候机室里,虽然手上拿着文件,眼睛却时不时朝门口望去。
身边是c市现任秘书长,不明所以的开口:“季市长请放心,保安已经出动,机场大厅的秩序已经井井有条,不会幽深擅闯,打扰您休息的。”
季弈城没做声,直到门口闪现一个靓丽的身影,才淡淡开口:“高秘书先出去吧。”
季紫穿着他送的新年礼物,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先抱住他道歉。季弈城以为她是为来晚了道歉,便好笑开口:“年都拜完了?赶得过来就行了。”
“季弈城,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海苔过敏,把你一个人扔下,对不起……”季紫内疚得不行,一想到那晚上方义的模样,就能推测出他肯定不会比他好受,心里就更难过了。
季弈城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替他干嘛。咱俩只剩下半小时的时间了,你是打算就这么忏悔下去吗?”
季紫这才记起他马上就要离开,两人将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面,心里揪得慌:“我想跟你一块儿过去,我不想跟你分开。”
“乖,好好准备复试,到时候我陪你去学校面试。”季弈城其实心底里也是一万个难舍难分,这大半年来,风风火火傻傻愣愣的小二货,早已经进驻他的心里,安营扎寨,再也没法舍弃了。
季紫其实对自己半点信心都没,心里打的是另外的小算盘,也乖乖顺顺的点头,嘴巴凑上去想要一个离别的吻。
季弈城看她闭着眼睛一脸期待,伸手擦掉嘴角疑似咖啡渍的东西:“好了起来吧,来客人了。
门口偷窥的人这才不情不愿的进来:“我靠,季老大,你忒小气了,连个goodbyekiss都吝啬给
予,小二紫,赶紧跟他掰了,二哥赶明儿给你找个更好的。”
“你是最近没人收拾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季弈城不轻不重的开口,吓得他腿肚子直哆嗦,就因为上回不小心说了句实话,嫌他未来嫂子太傻帽,就一整个月每个喘大气的时候,这个腹黑,他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季然呢?他今儿应该是有份计划书要给我的。”季弈城不再跟他计较,问起了正事。
“噗哈哈,你别提他,你一提我就得笑得抽筋了,哈哈,这货现在苦逼着呢,估计被她媳妇儿带去医院看病了……季老大你知道习三儿看什么病吗?哈哈,咱们一世风流的习大公子,如今竟然落得个勃*起不能的下场,哈哈,尼玛这真是最近遇上的最治愈劳资的事儿了!”
本来被离别愁绪笼罩的两人,一听这消息,也跟着乐了。
……
“你去不去?!”季禾站在床边叉着腰一脸凶悍。
习季然抱着被子死不松口:“不去,坚决不去,打死都不去!”
“老娘今天就是拖也要把你给拖过去!”季禾说着就上前,准备把他从被窝里给拖出来。习季然在家里一向是横惯了的,平时睡觉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扰二话不说就一脚踹过去了。今天虽然是清醒的,但对她提出的那去让熟人看病的建议十分排斥,所以在她靠近的时候一下子没控制住,还是本能惯性的一脚踹出去了……
最后一刻突然意识到是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娃儿的季禾,忙守住力道,却已经大势已去,那只长腿,不偏不倚,正好踹到她肚子上了。季禾速度极快,却已然避闪不开,挨了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下子,疼得大叫了一声,就蹲在床边没起来。
习季然吓得一身冷汗,忙起身将她抱起来:“孩儿他妈,对不起啊,我一下没控制住,你怎么样了?很疼吗?”
季禾额头上有些豆大的汗珠子冒出来了,点了点头抓着他的袖子艰难的开口:“肚子疼……好疼,送我去医院……快……”
那声音带着哭腔,更是让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抱着她往外冲了。
“不是这家医院,我的情况只有方医生最熟悉,去那里。”季禾一边捂着肚子作疼痛状一边指挥着他路线。
习季然一门心思就内疚着,惦记着她的身子,时不时转头查看一下,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哪条路线,就照着她的指挥开了过去。
等到了医院楼底下他才满脸黑线:“男子专科医院……柴火妞儿,这才拳头大的小人儿你就知道是个小子不是闺女了?”
季禾目的已达到,放下捂在肚子上的手:“哼,现在是担心生儿子生闺女的时间吗?!你不是说喜欢一对儿吗,以你现在这种没出息的样子,还有可能有一对儿吗?!”
“这么说你愿意为我生一对儿了?!”习季然喜出望外,之前她刚怀孕的时候他几乎乐疯了,积极策划着孩子的以后,并且殷殷期盼着她以后再生一个,凑成双,季禾却死活不愿意,嫌麻烦,两人好多回都为这事争得面红耳赤的。现在她终于松口了,习季然自然是心花怒放。
“我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先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啊。”季禾往医院门口努了努嘴,意思十分明显。
习季然苦着脸,他确实不愿意让乔远那死小子嘲笑一辈子的啊。
“诶哟,肚子好疼……”季禾一见他不乐意,立马又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呻吟,即便知道她是假装的,习季然还是不得不认命的往里走去。
季禾笑嘻嘻的跟了上来,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句话。本来一千一万个不情愿的习季然立马兴高采烈:“你说的是真的?当初咱们院里出了名的猛汉子,如今竟然沦为万年受了?哈哈,之前还怕被他笑话,尼玛原来这厮比我还不济事啊,劳资瞬间被治愈了……”
看着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进入门诊室,季禾这才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看着门上挂着的医师乔远的名字,默默的道了个歉,为了我家那幼稚滴男银,你就牺牲一下吧……
72、下场
71
事实上乔远并没有嘲笑他, 十分专业的问了问相关问题,便开了检查单, 让他做完各项检查才能得出结论。
以至于习季然出门的时候一脸沮丧,季禾心里一沉, 忙上前:“怎么了?问题很严重吗?治不治得好?”
“我都准备了一箩筐反驳他吐槽死他的话,他竟然没有嘲笑我,竟然没有!靠,这不科学!”习季然一脸愤愤不平。
季禾心里一边概叹着原来乔远对太妹的阴影如此深刻,一边白眼他:“人家那是专业的,他每天从早到晚看得病人里十有八九都是这种问题,天天去笑人家他会笑傻的。”
“……你说得对, 那我也不能这么不厚道, 他是万年受这种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已经第一时间在老友圈子里广而告之了的习季然一脸悲天悯人的慈悲相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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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真相的季禾这才好生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这才乖嘛,走,咱们去检查去。”
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心理性障碍造成的勃*起功能失常,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不过需要人工和药物的配合治疗, 当然,第一配合者,当属罪魁祸首的季禾了。
习季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回程的车上还跃跃欲试:“媳妇儿,刚乔远也说了,这事儿得你配合配合,你说, 咱在车上试试,会不会因为太刺激让我们家老二苏醒过来啊?”
“滚!”从刚出医院脸上的红晕就没褪下过的季禾啐道,尼玛这神马医生开的神马治疗方案啊,她又不是医生,凭嘛还得她上啊…
……
两人赶到机场的时候飞机正好起飞了,方见义带着季紫从机场出来就看到两人,不由得捂着刚刚笑得发疼的肚子又笑起来了。
习季然脸色一黑:“谁告诉你们的?!”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啊,习三儿你可真有出息啊……”方二贱贱的睨着他,笑得不怀好意,“不过这样也好,咱们禾禾现在千辛万苦为你怀着孩子,照你这德性平常状态肯定忍不住出去偷腥了,现在倒好了,就是有偷腥的心,也没那本事了。”
“……”本来因为自己男人被嘲笑而郁结的季禾,一听这话,也豁然开朗了,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那些天涯上多少怨妇都是在抱怨怀孕的时候老公出去偷腥,更有甚者,抛家弃子的负心汉都有。
想通了这个,季禾就满心的悔意,早一天治好,她就得早一天防小三,她这么积极的为他找寻治疗方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
季弈城前脚刚走,京城里就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方家一度被各大媒体爆料的丑闻风暴还没平息,如今执法机关已经拿出确凿的证据,将相关涉案人员缉拿归案,并且在年初五的记者发布会上一并公之于众。
方家根深蒂固,自然有不少亲戚世交都身居高位,如今为了自保个个落井下石,真面露便暴露无遗。其中就包括,跟方芸婚姻已经濒临破灭的柳书记。柳书记发表书面个人申明,表示并未参与方家各项商业活动,与妻子的离婚仅仅因为性格不合而非其他外界谣传的商业利益。他在这种敏感时期发这个也是别有目的的,最近面临大选,而他作为候选人,自然要在这种时刻明哲保身。
本来还对他持半信半疑态度的市民此刻心里也有了定夺,于是在三月初的选举中,柳书记半点优势都无,尽管他演讲稿激情澎湃,尽管他面子工程做的极为周全,群众的眼睛却依旧是雪亮的。于是这一届的候选人中,脱颖而出的是一个政界老资格的人,姓沈,名久月。
并且在此次大选之后,柳书记元气大伤还没复原之际,风云又起。不知道是哪里的小道消息,当初一穷二白从山里奋斗出来的凤凰男柳家平,为了飞上枝头,在还是市长秘书的时候,曾经挪用过贫困县的治理费用,只是为了给彼时的方芸方大小姐送一颗钻戒讨得佳人欢心。后来做上市长之后又涉嫌贪污巨款,款项繁杂,所以一时并为被察觉,凭借着方家这条大鳄平步青云当上市委书记之后,更是一手遮天,不少款项被中饱私囊,而且,彼时外面偷偷养的小三被发现,方芸痛下狠招,令其亲子遭遇车祸当场致死。柳家平当初依旧地位未稳,所以一直忍气吞声,直到近些年他积极培育自己的党羽,渐渐的抽离开跟方家的纠葛,这才真正站稳脚跟,不再需要看方家脸色。
这么些年柳家平在方家伏低做小,心里憋下来的怨气足以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想要反击想要报复的欲望便越来越强烈。
报纸上只是将此事一一叙述,但是广大市民早已经心知肚明,并且那些有言论自由的论坛上对上次习季然遭遇枪击的事件作出一连串的推测,其中不知道是谁无意中说了句,有可能是怀恨在心想过河拆桥的柳家平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旨在挑离早已经分崩离析的季习家和方家的关系,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此贴一出,引发大片网友的赞同和申讨,甚至有不少热血青年写了匿名信到相关部门,要求查明真相。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得到什么下场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习季然和方义看着新闻里众目睽睽之下被检察署手铐缉拿的柳家平,也算松了半口气。
“季然,那个狙击手已经招供了,背后指使的人,确实姓唐。”方义淡淡开口,脸上是严肃的神情。
“我知道,可是云歌为我挡了颗子弹,也算为她们唐家赎罪了,以后我习家和唐家,井水再不犯河水了。如果他们犹不死心,那我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了。”习季然揉了揉眉心,他最近每天晚上都很苦郁,当初季禾找医院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可现在拿到治疗方案了,她却极为不配合,夜夜气得他连那份心思都没了,所以说真的是孕妇的心,海底针啊。
……
发生这样一场大快人心的事,最痛苦的除了当事人柳家平之外,恐怕就只有季紫了。她现在在准备考研复试,但凡政治上发生的事儿一多,她就猜不到题目,如果是个祥和平安的年份,那题目无外乎就是两会,政策之类的,而今年出的一箩筐事,让她连复习都是狗咬刺猬无从下手了。
好几次她都想破罐子破摔的了,到时候就背个小包去c市随随便便找份工作,跟他永不分离就行了。可是想到覃秘书的嘱咐,想到他一个人工作的辛苦,害怕没人陪在他身边,没人知道他需要什么,便又咬咬牙,继续钻进书本里了。
半夜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季紫乐得从被窝里跳起来,怕吵醒宿舍里其他人,连大衣都没穿就溜到外面走廊去了。
“呜呜,每次打电话过去你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好不容易说上话又是三两句就挂了,于是你现在又是吵醒我就为了一句晚安么?”对他最近的表现极为不满的季紫一开口就申讨。
“这回不是了,打电话给你是为了两件事。”季弈城淡淡的笑着。
两件事?季紫心里一喜,两件事应该可以说久一点的。
“哪两件事啊?”
“第一件是,恭喜你季紫同学,你的初试分数已经过线,可以安心准备复试了。”季弈城看着窗外冷而高远的天际,挂着三两成群的星子,微微一笑。
“真的吗?!”季紫高兴极了,她的考研分数出来了,不知道是季弈城给的那些复习资料的作用还是她自己走了狗屎运了,总分是有368分,一般的学校来说已经不低了,但是c市政法是百年名校,一向要求苛刻,前几年的分数线都在三百七以上,所以得知分数之后她甚至都比考试之前都要惴惴不安了。与他分别已经一个月了,她已经想他想得快要疯了,如果因为一两分与他的期望失之交臂,季紫觉得自己也会难过的。
此刻这样一个深冬的夜里,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季紫恨不得长对翅膀,能够立刻飞到他身边去了。
“别傻乐了,还有第二件事。”季弈城这么说着,却似乎能够受到她的感染,玻璃上的人,嘴角可不是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嗯,第二件事是神马?”季紫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笑嘻嘻的问着。
“肯定是在外面站着接电话吧,北京天冷,赶紧回被窝吧,第二件事就是,晚安,乖乖。”季弈城的声音难得的轻,像是片温暖的羽毛,隔了十万八千里,都能让她觉得暖和。
虽然电话还是很快就结束了,但是握着手机回被窝的季紫,连心都是滚烫滚烫的。
……
“季市长,明天飞往首都机场的机票已经订好,还有,已经腾出一天时间推掉了所有的会议和应酬。”秘书尽职尽责的报备着。
季弈城点了点头,他突然特别想看到她见到自己时一脸惊喜的模样,肯定像是一朵绚烂的夏花,被充足的光芒眷顾过,格外的夺目。
73、双双来把证儿领
72
天还没亮季紫就已经开始在床上瞎折腾了, 何蓉的工作在学校边上,所以暂时住在宿舍, 被她吵得睡不着,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抽风是吧, 大早上的跟发春似的。”
季紫见她已经被吵醒了,更是顺理成章的开了的灯,在全身镜前比划:“你别睡了,帮我看看,我穿这件西瓜红的比较可爱呢还是穿这件米色的比较清纯啊?”
“我觉得你躺在被窝里最可爱清纯……”何蓉用被子蒙上头,不再搭理这只二货神经病综合体。
季紫完全没受到影响,继续翻箱倒柜了好半天, 为了和帽子围巾搭配, 还是选了那件西瓜红的大衣,提着包包就往外冲了。
何蓉一边认命的下来关灯一边喃喃:疯了,疯了……
季紫的确是疯了,机场地勤已经被她问烦了, 还是耐着性子告诉她第一千零一百一十一次:“小姐, 您坐的这趟飞往c市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迟,预计三小时之后才起飞,请稍安勿躁。”
季紫明显不相信,看了看时间才又垂头丧气的继续绕圈,心里十分焦躁,为毛时间过得这么慢,为毛都绕着这么大的机场转了三圈还只过了俩小时……
最后实在没办法, 只有去了旁边的棋牌室,等身上的现金输的差不多了出来的时候,终于到了快登机的时间了。
季紫再次沸腾了,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设想着季弈城见到她时的惊喜,越想就越不可自抑,甚至有些亢奋了,就连在c市机场里跟有些相熟的面孔擦肩而过都没有察觉。那个人是c市市政府的秘书长,曾经到过北京参加会议,并且亲眼目睹这个市长女友彪悍的冲进会议室搂住市长一顿啃的场面,自然印象深刻。只是市长的那个小女友不应该是在京城么,怎么他看到刚刚擦身而过的风风火火的女孩子觉得那么眼熟呢?
季紫下车的时候因为太匆忙,甚至都被绊了一脚差点栽了个跟头,却在进门的时候被保安拦阻,没有出入证,市政府并不是谁都能进出自如的。
她叉着腰瞪着两个面目表情的警卫:“哼,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知道我是谁吗,我将是你们的未来市长夫人!竟然不让我进去!”
两个警卫员无动于衷。
季紫气不过,掏出手机翻出照片给他们看:“看,认识我家男人吗?!”
因为照片里两人很是亲密,警卫员这才有所松动:“那请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电话刚打完,就有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喘了好半天的气才开口:“季市长去京城开会了啊,还特地腾出一天准备好好陪陪你呢,怎么你在这儿?”
“……”季紫半信半疑,这小帅哥看着眼熟,但是却死活记不起来:“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就是那天看着你的那个光头啊。”帅哥脸色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别的。
“竟然是你!”季紫吃了一大惊,“你怎么在这儿?”
“我早已经弃暗投明了,之前在方家不过是为了配合警方拿到他的罪证而已。”
“那你喜欢方子臻也是假的吗?”季紫的关注点永远别具一格,光头原名叫陆想,少不更事的时候做了不少缺德事,最后回头是岸决定弃暗投明,将功补过的待在方家,配合警方拿到他们的犯罪证据。
被这么一问,他愣了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灰色:“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赶往机场去追季市长的吗?飞机在半小时之后就要起飞了。”
“嗷呜!”季紫这才跟被踩了痛脚似的,又飞快的转身拦车离开,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警卫愣愣的问他:“陆秘书,这位,真的是咱们市长的女朋友?”
陆想想到那晚上的情形,笑了笑点头:“正是。”
“……”为毛他昨天还觉得c市前途无量今天突然觉得不那么妙了呢?能找这么一个看起来二得慌的女朋友的市长,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季紫火急火燎再次赶到机场的时候大屏幕上的滚动条就已经很残酷的告诉她载着季弈城的那趟飞机已经起飞,飞往她刚刚离开的城市。
季紫瘫坐在椅子上,沮丧的诅咒着万恶的东航,在你着急的时候永远航班延迟永远不疾不徐,等到你真的盼着它晚班的时候它偏偏又按部就班的了,没一次尽如人意。
她犹不死心,巴巴的跑到服务台:“请问下最近的飞往北京的航班什么时候起飞啊?”
“最近的航班mu4107起飞时间在一小时之后。”地勤耐心的回答着。
“那好,我要订一张机票。”季紫忙把钱包掏出来,为了来看他,她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全取出来了,一打开钱包就满眼毛爷爷。
“不好意思,这趟航班的机票已经售罄,只剩下晚上十点的那趟还有剩余的机票了。”
“……”半夜才有,那她还得等多久啊,再赶回去这一天都过完了,他肯定就没时间陪她了。
季紫郁闷得想在机场嚎啕大哭了。
旁边有个大叔级别的人看着太瘪着嘴,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小姑娘,你是急着赶往首都吗?”
季紫蔫不拉几的,半点理睬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你着急,那我就把票让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急,什么时候去都成。”大叔好心的让票。
季紫眼里闪过一道光,霍得抬起头:“真的吗?”
“姑娘跟我来吧,我刚买到的票,还在我媳妇儿手上呢。”
季紫完全被这个消息带来的希望和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考虑到即便是让了登机时核对身份的那一关卡也是过不去的。不疑有他,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就走了。
大叔把她带到机场靠vip通道的那边,人烟稀少,并不如机场大厅那样沸反盈天。季紫这才开口催促:“大叔,到了没啊,飞机都快起飞了,别又赶不上了。”
一直在前面带路的男人这才转过身,露出狰狞的面孔,手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水果刀:“小姑娘,现在你该考虑的是能不能活着出去,而不是赶不赶得上飞机了。”
季紫半点惊惧都没有,本来因为这番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就懊恼,再因为买不到机票而沮丧,心里的情绪已经堆积的万丈高,就差个发泄的地方了,此刻被他的欺骗和威胁划开了一道口子,那些混合的情绪便汇集成一股子怒气,爆发出来。
那中年大叔看着她隐隐发红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后怕,但一想到前面的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便恶狠狠的摆出气势:“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钱包交出来,保命要紧,否则刀子无眼,我可不敢保证待会儿不会血流成河。”
“大叔您懂的成语还真多,可是我也要奉劝你一句,平时你惹了我,本姑娘心情好或许不会跟你计较,但是今天,本姑娘正好要找个人练家子泄泄火气,遇上我,算是你倒霉了。”
那中年人还没开始动手就见一阵风似的人影闪到他面前,给了他一迎头痛击,正捂着鼻子的时候下巴又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拳,疼得几乎脱臼……
等到机场保安来的时候,机场诈骗惯犯已经倒在地上疼得嗷嗷乱叫了,而有个小姑娘正在一边嘤嘤的哭着。
好心的保安上前安慰她:“小姑娘,你怎么了?”
季紫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那人,无不叫人动容:“大哥哥,我的机票被他抢走了,我找不回来了,我回不了家,我爸妈肯定着急死了。呜呜……”
保安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上前踹了那骗子两脚,从他兜里翻出一大叠机票:“小姑娘,这哪张是你的啊?”
季紫还在呜呜的哭着,格外惹人怜爱:“我的身份证刚刚也丢了,不记得身份证号码了,我只知道是马上飞北京的那趟,我爸妈都在开会,没时间来接我,呜呜……”
保安看着这小女孩儿也是温室里的花朵,再联想到现在正是两会期间,更是心惊胆颤,跟上级反映了情况便亲自带她到登机口,通过了安检,将她送上了飞机。
陆想跟季市长报备了这个情况之后,按照指示买好了机票赶到机场准备给她的,结果亲眼目睹了未来市长夫人坑蒙拐骗的真面目,最后只能目光呆滞的目送她进了登机口,连兜里的电话声都没听到。
季紫看着舷窗外的朵朵白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果断决定埋进黄土,坚决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刚正无私的季市长。要是让他知道她在机场耍小手段,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事实上在她担心的时候,会议休息时间的季弈城,已经得知整个事情的始末缘由了。陆想跟着他两个月了,知道他一向铁面无私,从来不会徇私枉法的,便坏心的以为他会责怪季紫的。
岂料季弈城听了这事只是沉默了一下,才道:“准备一场跟c市两大机场负责人的会议,机场的治安不容忽视。”
“……”这种模糊重点对自己媳妇儿的不法行为视而不见的市长真的是好市长吗?!
季紫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正好开完会,便亲自开了车往机场。
半路的时候接到电话:“季弈城,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又上了飞c市的飞机啊,那样我会气得背着炸药包炸平飞机场的!”
季弈城低低的笑:“知道你有这胆子,连机场保安都敢忽悠,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季紫嘿嘿的笑,“谁让你要来开会也不说一下的,害我还准备给你个惊喜,结果扑了个空。”
“你最近不是在准备考研复试吗,难道不知道今年两会的时间?”季弈城出声讽刺。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呢,什么都顾不上了呢?!”季紫傲娇的撇嘴,说完才意识到把心底里的话都掏空了,脸色顿时烧了起来,就要挂电话。
季弈城却率先不给面子的撂了。
季紫气得都要掀桌子了,她辛辛苦苦的两地跑她容易嘛!竟然还先不耐烦的挂电话!
正当她对着手机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视线里就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站定在她面前。季紫顺着笔直的裤腿视线渐渐往上移,精瘦的腰身,宽厚的肩膀,还有刀削斧斫的下巴,线条清冷却充满笑意的眸子……
“季弈城!”季紫已经管不了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就肆无忌惮的大叫了起来,冲进他的怀里,声音里是惊喜,也是惊讶。
季弈城被撞了个满怀,久违的馨香盈鼻,似乎这连日来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
车子并没往家里开,季紫很是诧异:“咱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表情淡淡的,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是一脉罕见的温然,季紫跟他分别两月,所以对这屈指可数的时光极为珍稀,便歪着头倒在他的肩膀上,也不介意影响他开车:“哼,就知道卖关子!”
听到他低笑之后又接着开口:“不过不要紧,只要跟你在一起,开往地狱我都愿意。”说完脸又热了,十分懊恼,怎么最近变得这么文艺这么肉麻了?!
季弈城在等车的时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那倒不至于,你要相信,跟你在一块儿,跟在地狱里是没什么分别的。”
“= =|||”季紫气得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一直到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她又忍不住开口了:“这是来干嘛?!”
季弈城解了她的安全带,顺便拿过她的包,翻出身份证,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说出的话却掀起人心底的惊涛骇浪:“登记结婚。”
“为什么啊?”季紫这句话问得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季弈城却回答得行云流水:“最近民政局做活动,领证可以打五折。”
……
季禾刚进洗手间就听到里面有呕吐的声音,不由得也恶心起来,跟着趴在水池边干呕:“空空……你怎么了?这么快就把方教授拿下了?!”
这才认识两个多月,就有动静了,作战方案真是坑爹的速战速决啊。
“没有的事,他就是个犟木头,油盐不进,我都准备放弃了算了,为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浪费我大好的青春,我才不干!”凌空空漱了漱口,恢复神清气爽,“昨晚上喝酒喝多了,早上来不及吃早饭,所以胃不舒服,你别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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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边还有鸡肉粥和牛奶,我吃不了两份,你待会儿帮我解决掉一半吧。”
“啧啧,咱们台长可真是用心良苦,害怕饿着你们娘俩。季组长,你真幸福,有这么多男人,死心塌地的爱着你,至死不渝。”凌空空声音里有些艳羡。
季禾笑了起来,杏眼里都是幸福:“爱对了的才容易至死不渝,那些钻牛角尖的人,只是暂时看不清自己的心,这些时间我看出来了,他对你也不是毫不在意,你再加把劲,新时代的女性,哪有轻易认输轻易就放弃的道理?!”
凌空空握紧拳头:“你说得对,我一定要把他拿下,再狠狠的踹了他,让他也尝尝什么叫求而不得!”
季禾回到办公室就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人了,习季然见她回来,直皱眉:“怎么上个洗手间都这么久,又拉肚子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季禾突然想起刚刚空空的话,心里一暖,腻进他怀里摇头,手指甲在他胸口暧昧的胡乱划着:“我已经三个月了……医生说三个月之后就可以那神马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替你治疗治疗了……”
习季然抓住她的手,一脸不相信:“真的?!”
季禾点了点头,憋了他三个月,一是因为确实受了方二话的影响,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怕他好了之后再一个不慎,伤了胎气,便一直迟迟不愿意配合的。
习季然喜不自禁,就势把她压在桌上:“那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
“……给我起开,现在你多动一下,今晚上以及以后所有的晚上你就别肖想了。”季禾淡淡开口。
习季然火速撤开:“我就说着玩的,我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呢……不急,咱不急。”
说着不急,但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停在电视台楼底下了。还是那辆骚包的车子,还是那风姿绰约的人,季禾遥遥看着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他刚回国的那会儿,也是常常到电视台里来显摆,长身玉立的斜倚在车身上,引得一片惊艳的目光。
而现在,昔日那个成天只知道跟她斗嘴的男人,虽然还是偶尔幼稚偶尔范二,大部分还是她心中的那个少年,但是也有不少的改变,比如对她的迁就,比如再不乱沾花惹草……
刚下完定义季禾就后悔了,隔着一扇玻璃,她就能看到电视台新选□□的那个最美最年轻的主持人上前搭讪了,他竟然还摸她的头,还冲她笑得桃花烂漫?!
季禾气不打一处来,可惜平底鞋穿着不给力,即便是气势汹汹的赶到现场,也没多少霸气侧漏的赶脚。
习季然一见她出来,更是眯着眼笑得百花齐放了:“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你表嫂,消费与法的策划组组长。柴火妞儿,这个是我小姨的女儿,焉馥冰,咱台里有名的美女主持。”
焉馥冰看起来挺内向,腼腆的笑了笑:“表嫂好。”
季禾心里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辶澹呙咦约嚎隙挥斜凰闯瞿蔷教叛锲鹦a常骸氨茫惚砀绮怀浦埃辉绲愀嫠呶遥饷锤龃竺廊硕砻茫谷换挂刈乓醋拧!
焉馥冰被夸奖,脸色一红:“谢谢表姐夸奖。”
“下班了吧,走,我们送你一程。”季禾挺喜欢这姑娘的,台里的主持人个个跋扈异常,个性凸显,来了个这样怯怯懦懦的小女孩儿,竟然让她想起季紫。
“别,冰冰你自己打车吧啊,我跟你表嫂有点重要的事要办,跟你也不顺道。”习季然忙出声拒绝。
季禾上了车还一脸不满:“哪有这么没人情味儿的表哥,现在是下班时间,挤车多难受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忍心让她受这份罪?”
“诶哟,现在知道心疼人家了?刚出电视台大门那会儿的表情,不是连吃了她的心都有么?”习季然坏笑的调侃,其实他跟焉馥冰的关系也没亲昵到哪儿去,只是老远就看到她了,才故意摸她的头,见她怒气冲冲的出来,顿时心情大悦。但是又怕真气着她伤了身子,才浅尝辄止的。
刚刚的遄幢豢吹搅耍竞堂辉俦绮担熳帕撑す房醋糯巴獾木吧苹疤猓骸罢馐巧夏亩磕悴换崾怯指艺伊烁鍪裁词裁醋姨ソ贪桑磕闶窍m疑龈鋈妨u哪倪赋隼绰穑浚
习季然脸色洋溢的是不可说的笑意,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卖关子会死啊。”
“嗯,会死。”平时什么秘密都兜不住的人,此刻嘴巴跟缝上似的严实,半个字都不透漏。
季禾第六感就觉得不是啥好事,一直到她看到建筑物前漆红的民政局三个大字,才大吃一惊:“来这里干嘛?!”
习季然温柔的扶她下车,抚摸着她的肚子,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戒指挂上她的脖子:“为了以后能早点给我儿子个名正言顺的准生证,所以,咱们这是去登记结婚。”
季禾被这毫无预警的决定冲击得脑子一片空白,身后却突然想起一声兴奋娇脆的喊声:“姐,季然哥,你们也是看着民政局做活动打五折来登记的吗?!”
“……”
74、这囧囧的世界
73
这个时间民政局其实早已经下班了的, 只是被上级部门关照过,婚姻登记处的人才不情不愿的留下来加班。
当然, 当他们看到进来登记的人时,就心知肚明了, 前任副市长现任c市市长做结婚登记,没有要求他们民政局里所有的领导坐镇就不错了。
季紫一边填写表格的时候一边疑惑的问:“堂叔,为啥我姐和季然还不进来,结婚是件喜事啊,还吵什么架?……哎呀,我这个又填错了。”
“专心填表,他们是在争论婚前财产的问题, 跟咱没关系。”
“……”已经身无分文的季紫点了点头, 确实跟他俩无关。
登记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只是拍登记照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
“季夫人,麻烦您把手放下来,登记照需要坐姿端正。”摄影师很是无语的望着像树袋熊一样吊在自己未来老公身上的女人。
“哦。”季紫撇了撇嘴, 终于坐正了。
“……季夫人, 也不能坐在季市长的大腿上的……”
“你们怎么这么死板,结婚登记照就是要表现得恩爱一些的。”季紫据理力争。
“季夫人,我知道您和季市长鹣鲽情深,但是关于登记照是有规定的,您可以选择在婚纱照的时候再恩爱一些的……”
“也是。”季紫终于想通了,安安分分的坐在旁边,接受这历史性的白光一闪。
钢印打完的时候季紫抱着还有着热乎劲的结婚证问:“堂叔,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啊?”
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个能够美得惊天动地的时候,谁都不想敷衍了事的。
谁知道季弈城根本就不理解她心里的期待:“这种事情又花钱又耗时间的,不划算,还是算了。”
“……”季紫哭丧着脸望向隔壁已经下班的离婚办理处,怎么办,她好想去光顾一遍……
出门的时候习季然和季禾还在门口掰扯不休。
“例举十个我必须嫁给你的理由!”季禾母凭子贵,叉着腰在门口端架子,其实早已经知道领证是迟早的事,但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先是还没准备好就怀孕了,再没准备好就把自己给嫁了是件很不负责任的事,她做不到二紫那样卖了自己还偷着乐的乐观。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往好了说这种心理叫做理智,往坏了说就是矫情。
习季然却对这个刁难很是成竹在胸,痞笑着应对自如:“第一,我帅得这样天怒人怨,你要不嫁我,那会人神共愤的;第二,你肚子里是我儿子,你不嫁我他就没亲爹讲睡前故事了,第三我家财万贯,你要是不嫁我,这可都成别人的了……第十,我这样爱你,你要是再不嫁,那我以后就每天少爱你一点了!”
季禾怀孕之后本来人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爱胡思乱想,现在被他又臭屁又煽情的表白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都湿润了,扑进他张开的臂弯里:“我不要,我要你每天都多爱一点!”
习季然笑得春暖花开,冲着刚出门的人开口:“户口本扔过来!”
季弈城最后看了眼,微笑的……砸了过去。
习季然捂着脑袋:“你故意的!”
季弈城嗯哼了一声表示默认:“要娶我大侄女,哪那么容易?!”
季紫在一边咬着衣角讷讷开口:“季然哥,你这么有钱,我也想嫁你肿么办?”
“……”
眼看着这一对也快成功时,季禾却突然喊停了,习季然以为她肚子疼,忙吻怎么回事,季禾这才开口:“你们两个大男人把我和二紫骗过来注册,竟然连戒指都没准备?!”
习季然一拍脑袋,得,竟然因为太激动忘了这茬儿了,便打了个响指,接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就冒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秘书男,抱着束鲜花,捧着个丝绒盒就走了过来。
习季然也不顾民政局里还留着加班的工作人员都看着,就这样单脚跪地,打开戒指盒仰着头,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真诚:“亲爱的柴火妞儿,在你穿裙子还不用穿底裤的时候就已经把你看光光的习季然此时此刻很认真的问你,你愿意嫁给这么一个已经跟你斗了小半辈子嘴并准备好下半辈子继续跟你斗过去的我吗?”
这么不严肃不正式的求婚词,把工作人员都逗笑了,季禾戴上尺寸合适的戒指,点了点头:“斗下去就斗下去,谁怕谁?!”
……
季紫在一旁十分幽怨,拉扯了身旁人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伸出左手,比划了下无名指,暗示他好像也有什么程序给忘了。
季弈城做恍然大悟状,抓过她刚刚买的一罐子可乐,嗤一声拉开拉环,套上她的手指:“嗯,大小正好。”
“……”为毛她突然觉得自己连白菜价都卖不到啊~~~~(>_<=~~~~
……
领完证两对就分道扬镳了。
季弈城晚上还有应酬,就先把她送到家,季紫一回家就立马跟沈久月打电话报备:“妈,我结婚了!你当初不是愁我嫁不出去么?我跟姐姐今天一起注册了!”
沈久月抚额:“弈城亲自从我这儿拿的户口簿,我当然知道。”
“……”她肿么没想到,“妈,以后堂叔就是您女婿了,容我采访一下您此刻五味杂陈的纠结心情!”
沈久月叹了口气,还真是五味杂陈又纠结:“你们姐俩觉得幸福就最好了,做父母的,这辈子也就这点盼头了。你要对弈城好点,别总是粗线神经的,做人媳妇儿要知暖知寒,他工作忙,你跟着去了c市也好,只是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二老。”
季紫被她的语气感染了,也有些伤感有些愧疚:“妈,虽然我嫁给他了,但是我还是您的女儿啊,我一有空就会回来看您和爸爸的,争取早点生个孙子陪您二老。”
“你生的,那叫外孙……”沈久月对自己这个二货女儿的没脸没皮表示十分无语。
“嘿嘿……”
跟家里打完立马就拨了电话到老太太那边了:“奶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啊阿紫,还惦记着告诉我。”
“当然得跟你报备了,奶奶,我今天跟堂叔去注册登记了,我现在是您名正言顺的孙媳妇儿了!”
“那敢情好啊,奶奶这就给你们张罗婚宴酒席去啊,是在c市办还是在北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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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晚上再跟弈城商量,奶奶,我今天好高兴,咱们视频吧。”她上次去老太太家才发现那个封闭的小山村竟然网络通达,而老太太也赶时髦的弄了台电脑,学会发围脖跟人视频了。
老太太欣然同意。
镜头里季紫拿着结婚证翻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念完才抬头,发现刚刚还跟她一样喜悦的老太太此刻表情竟然有些异样。
“奶奶,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阿紫啊,你爸妈叫啥?”好半天,老太太才问道。
“我爸叫季泽成,我妈叫沈久月啊,怎么了奶奶?”她看着老太太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没事,没事,我突然想起点还有点事没做完,我先下了啊。”老太太关了摄像头,季紫看着空空的屏幕,突然想起每次她正要告诉老太太她的身世她的姓氏时,季弈城总是适时的出现,然后成功的转移她和老太太两人的注意力了。是不是她的身世,真的有问题,还是那次费清说的,也不是完全子虚乌有?
季紫不愿意多想,关了电脑洗澡就上床睡觉了,可是心里藏着事,翻来覆去就跟烙饼似的难受。
季弈城回来扭开灯就发现她在床上翻滚:“怎么了?睡不着?”
季紫不是那种什么事都能放在心里藏着掖着的人,可是此刻却生生的憋回去,坐起身朝他张开手臂:“新婚之夜抛下你的娇妻出去应酬到这么晚,夫君你就不会想要补偿一下吗?”
季弈城本是斜倚着门的,这时候笑着走了过来,剥下她已经褪到手臂的睡袍,印上深吻:“嗯,那就补偿你一个酣畅的洞房花烛夜吧。”
……
习妈妈和习爸爸的出国游已经结束刚回到家,习季然就领着季禾到家了:“爸妈,我跟柴火妞儿今儿领证了,她已经是您二老正式的儿媳妇儿了,对了,您二老这回事一举两得了,她肚子里,还有咱习家的小宝贝呢。”
季禾在二老面前就腼腆的笑。
只是,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开始的时候两人都在笑的,却在听到季禾怀孕的时候,脸色略微有些尴尬。
一家人补上一顿迟到的团圆饭,季禾闻到鱼腥味就直反胃,往洗手间跑,习季然正打算紧随其后时才发现习妈妈也捂着嘴往里冲了,便有些担忧的望着起身的人:“爸,这出一趟国,妈回来都水土不服了吗?”
习爸爸忙跟过去了,只甩下一句让他逵猩竦幕埃骸澳懵杪砩弦闾砀龅艿芰恕!
“……”习季然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儿子即将要跟比自己还小的人叫叔叔,会不会各种不爽啊……
75、结局章之一
74
季禾怀孕之后工作尽量都在室内, 加上注意饮食的缘故,皮肤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洗完澡刚出浴整个人就跟个水蜜桃似的了。
习季然看得两眼放光。
季禾特意学着台上的模特扭了扭腰,转了个圈:“怎么样, 觉得这颗水晶换这么一水灵的大美人还附送一包子,划算吧?”
习季然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那是水晶不是钻石?!”
季禾再次欣赏完左手无名指上的白水晶,勾唇笑得魅惑人心:“如果我说乔远顺便告诉我了关于这颗白水晶的故事,你会不会气得掀了房顶?”
习季然扭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哪有什么故事,我不过是看你好骗,懒得花钱才用这么一
块破水晶就把你给蒙到手了。”
季禾不仅没生气, 还笑眯眯的把手凑到他跟前, 让他躲不开:“诶哟,我怎么越看越觉着这水晶戒指又璀璨又漂亮呢,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是某人亲自为我打造的才这么漂亮啊,诶哟, 你看看, 你看看,都发光了,真是比钻石还漂亮!”季禾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自打她刚从乔远那儿打听来这戒指的来历之后,嘴巴就一直没合拢过。
习季然几乎是气急败坏,发誓君子报仇,三天都远, 明儿就找出能治乔远的那人,狠狠治治这大嘴巴!
习季然一向伶牙俐齿,跟他斗嘴季禾没占几次上风,所以这回格外的有小人得志的快感,得瑟得很,顺便还扭开了床头的唱片机。
习季然扑上去想关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早已准备好的录制的唱片里,有低沉却有些粗哑的处在变声期的男声缓缓的响起:“柴火妞儿,当你听到这宛如天籁的声音时,你的身份已经是我的媳妇儿,我孩子他妈了。首先,我得先给你报备一下,在你之前,我有个不计其数个的女朋友,但是,我保证,我没动过心,所以当有自以为是小三的女人找上门的时候,请谨记,没有谁,有资格从你那里抢走我,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你的,从未改变。”
季禾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阻止他关掉那段自白。
习季然终于妥协,在录音沉默之际讪讪开口:“我这,就是录着好玩儿的。”
季禾目光灼灼:“老实交代,这是什么时候录的,初三,还是高一?!”
年少的习季然替她解答了这个问题:“前些天在水晶市场淘到一块纯净璀璨的原石,就想着为你打造一颗独一无二的戒指,我总幻想着有一天你能够戴上它,眼神激动而充满爱意。可是你的目光,从来都胶着在可恶的路皓程身上,陪在你身边的我,却总是惹你讨厌。可是你哪里知道,我倒宁愿你更加讨厌我,也好过对我无动于衷。所以我白天变得更加刻薄,晚上就更勤奋的打磨着,玉雕机偶尔不给力,所以我需要用金刚砂,昨天白天拉你上树的时候你嫌我手太粗糙,像是老人的手,那个时候我就冲动的想掏出还未完成的水晶送给你的。可是我忍住了,我想,我以后也一定忍得住的,一直忍到时机成熟,一直忍到能够名正言顺送给你的时候。”
季禾听到后来一直都没做声,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今天的时候你裤子弄脏了,我带你回家的时候心里竟然很雀跃,因为你出事了你慌张了,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是我,这让我觉得看到一丝曙光。我想,路皓程再好,可是他看不见你,就如同你看不见我一样,但是我肯定比你长情,等到你对他死心的时候回头,会发现我一直都站在你身后,如果你蛮横霸道的搜我的兜里时,就会发现这枚我会永远待在身上的戒指,或者说是注定属于你的,烙印……”
话一落音,便响起哀婉缠绵的曲调,几乎催人泪下。
习季然尴尬的想关掉,却被她生生阻止,季禾有些哽咽的抬头,依偎在他怀里:“陪我跳支舞吧,我们好像都没有一次跳一支完整的属于我们的舞。”
旋转,交错,闭着眼两人都能压着牌子的调子,这是季禾花季时收到的神秘礼物里的音乐,当初她一下课就拿着包的漂漂亮亮的礼物盒到他面前显摆,证明自己不是没人要的。
音乐是原创的,所以无处售卖,独此一份,她一直以为是某个羞涩内敛却又才华横溢的小男孩儿被她大姐大的气质所吸引,为她做的一首曲子,所以几乎是怀着骄傲又欣喜的心情闻声起舞,还拉着他一起在院子里绕着那棵古老的银杏树转圈。
竟不想,这首曲子,竟然是他做的。
季禾跳舞的时候心思百转,眼眶微红,感动得无法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来表达她的感激,和遗憾。感激他这么些年,在她从未对他正眼相待的时日里,坚持着对她的爱,遗憾没有在那最懵懂的青春里,就领悟他这份懵懂的心思。
习季然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不要紧,我宁愿你现在才爱我,现在的你,比以前的你,更值得我去爱。”
这一句话,没有否认她那无知的青春,却在这一刻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值得被爱。季禾一向为工作拼命,被上司表扬肯定了无数回,却都抵不过这一句话。原来跟他在一起的季禾,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那个季禾。
房间里那股缠绵悱恻,一直萦绕在沉默的两人之间。
只是播放着音乐的唱片突然卡了一声,然后响起变声期男孩独特而猖狂的大笑:“哈哈哈,柴火妞儿,我猜你现在一定感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今天是愚人节,这是最近特流行的一个测试智商的游戏,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中招,哈哈,艾玛,笑死我了!!!”
……
“……”习季然这一刻恨死了当时年少恶搞的自己,双手投降,“我早说了,这是闹着玩儿的……”
刚刚感动得快噎着的季禾瞬间怒火朝天:“习季然,你找死!”
——————习二货和季禾篇完结分割线,但不代表后面不出现啊——————
“你们家老公可真狠心啊,这才新婚几天,就把你一个人抛下,你风华正茂的一个美少女,跟了他到头来竟然连张婚纱照都没有连个蜜月旅行都没有,啧啧,我都替你堵心。”何蓉拿着她的结婚证感叹,“果然,嫁人的时候是得擦亮眼睛,恋爱的时候把你捧上天了已注册就视你为饭粘子蚊子血。
“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没有把我捧上天……”季紫也有些幽怨,自打那天洞房花烛夜之后,他就一直在开会,开了个十来天打了个电话就直接飞了c市,难道真忙得连抽出点来看她道个别的时间都没有吗?而且听说习季然要带她姐飞去意大利拍婚纱照了,而她,连个影楼的,都不用指望了。
“所以说男人不能惯着,得管着,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话可有道理了。你总这样软趴趴的好欺负,到时候c市的市长夫人这个头衔就落别人身上了。”何蓉继续煽风点火。
季紫虽然心里有气,却对他是百般相信的:“别瞎说,我会对堂叔一心一意,他也会矢志不渝的,我们俩就是那种牵着手走到棺材谁都拆不开的!”
“啧啧,瞧你那副小样,你懂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遇到七年之痒,你怎么就知道你们俩谁都不会出轨,你怎么就知道对方心里不会有越来越多的秘密……”何蓉还在噼里啪啦的对她进行现实教育。
季紫从开始的据理力争变得一言不发,何蓉最近失恋,所以说话越来越犀利,她本来是跟她斗斗嘴斗着玩的,可是最后被她戳中了心事,心情也跟着低落了起来。
何蓉一看,坏了,说过火了都快把人说哭了:“别介,你别当真了,我就那么一说,我又不是何半仙,说的话明儿就作废了,你犯不着这么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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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紫没再搭理,拿起书本,默不作声的看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到底按捺不住,找到了方义的联系方式,拨了出去,这都好几年了,他一直都没换号码:“方义吗,我是季紫。”
“我知道是你。”对方的声音沉稳了许多,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了阿紫,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你要伯母的联系方式。”季紫发誓,是忍了好久,才喊出这声伯母的。
“我妈?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方义很是诧异,在他心目中,季紫跟他妈应该是没有交集的吧。
“我找她有点事,你就直接跟她说,我明天下午在上回那个奶茶店等她她就知道。”季紫实在没打电话给她的心思,便直接留言转达。
“你跟我妈,见过面?”方义很是诧异。
季紫冷笑:“还不止一次呢。”
……
晚上的时候季弈城再次打了个电话过来:“我回c市是有件急事需要处理,明天又会飞北京的,这边的小吃不少,要不要带点过去?”
季紫想着明天下午的约会,有些心不在焉:“不用了,反正我要去复试的,而且我已经是c市人了,还怕吃不到吗?”
“也是,我还有个会要开,你好好准备复习啊,我明儿下午过来,晚上记得回家。”季弈城嘱咐道。
季紫这才觉得何蓉说的简直是无稽之谈,季弈城恋爱的时候没把她捧上天,注册之后也没把她当蚊子血,反而更温柔了一些。
其实打她一开口季弈城就听出不对劲了,似乎是从注册那天晚上开始,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以往跟他一块儿的时候总是活力四射的,接到他的电话也是兴奋有加的,可是最近常常心不在焉,有时候一句话要说两遍她才听得到。联想那晚上的情况,他问了问老太太,也知道了个大概了。
之前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事的原因是不希望她心存负担,而现在,所有的真相他都已经清楚,反倒不怕她知道了。
以他对季紫的了解,她的反应,肯定是出乎意料却又让人惊喜的。
76、结局章之二
75
季紫以为她对奶茶店肯定有阴影, 所以特地选了这么一个地儿,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哪知道她虽然家族已经颓败, 却依旧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旁人勿近。
不过在看到她朝自己招手的时候, 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季紫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就自动理解为害怕,心里就乐呵起来了:“我给您点了杯这里的招牌抹茶红豆奶茶,上回全撒您脸上了,
实在是有些浪费。”
“……”费清明白,这姑娘又是来挑衅的, 而她不相信自己这么些年在方家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本事, 竟然连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
“我今天来找你是跟你做个交易的。”季紫吸了口奶茶,觉得今天的红豆量很足,嚼在嘴里甜甜香香的,十分好吃。
“我们俩有什么交易好做的, 既然弈城狠心不念旧情, 那我又何必有情有义?你们季家跟他的恩怨牵扯,一旦曝光,将是两败俱伤的,到时候我就等着看你如何选择了。”仿佛觉得自己抓住了季紫的痛脚,费清这话说的又无耻又趾高气扬。
“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事了,我跟季弈城已经登记结婚了, 所谓夫妻同心,他的烦恼,我
有义务替他解决。如果你原原本本,不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说清楚,我就考虑吧劝服他提携方义一把,你也知道,方义现在转战c市建筑界,能不能进设计院,就看您这个当妈的了。”季紫说完一大段,猛地明白为毛电视剧小说里的反派角色老是喜欢威胁别人了,原来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费清有些诧异:“你真想知道,哪怕知道了你就没脸跟弈城在一块儿了?”
“您放心,我脸皮都快赶上您了,所以别担心。”季紫在自我调侃时还不忘损对方一顿,实在是她太喜欢这种树敌的感觉了……
“……”费清被噎了一会儿,才报复似的开口:“如果我说你父亲季泽成就是当年害死弈城父亲的凶手,你还会这么理直气壮吗?”
季紫一早猜想大抵就是如此,联想到自己家阁楼上供奉的牌位,再想想之前所有的事,就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个我大概知道,但是我想知道的是,我爸爸到底是怎么害死弈城的父亲的。”
“哼,你觉得你父亲现在身居高位是怎么来的,不过是踩着无数炮灰的身子坐上来的,弈城的爸爸当年也是他强劲的竞争对手,最后却被有心人扣上贪污的罪名,剥夺了参选的资格,革除了职务不说,更是打击了他的士气,让他就此一蹶不振。你父亲就这样处心积虑的把我们曾经幸福的一家三口,毁得面目全非。”费清说道这里时,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季紫看着反而舒坦了一些,这说明她曾经真的爱过那个家。
“害你们家面目全非的,不止是我爸爸,还有你,当初在那个家摇摇欲坠快要被摧毁的时候你补上临门一脚,抛夫弃子的离开,你还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如果当初的你坚守在自己的丈夫身边
不离不弃,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刻?!”季紫义愤填膺的斥责着。
费清冷笑:“东山再起?你倒是想得美,你觉得你父亲季泽成是能够容忍昔日的对手再次威胁到
自己的地位吗,他断了良生所有的后路不说,在我离开之后还狠心将他撞死并且制造意外车祸的假象,你真以为你父母是什么清高的人吗?”
季紫只猜到了前一半,却想不到这里,明显的表示不相信,猛地摇头:“不可能的,我爸妈不会那么残忍的,前一半我相信,可是后面的,我半点都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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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开口说什么都能够承受吗?怎么,现在觉得震惊了,觉得自己父母的高大形象毁于一旦了?”费清露出刻薄的本性,“我当初不让方义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对你父母的恨,我虽然嫁入方家,但是这份恨意却总无法消逝,同样,你以为弈城寄人篱下甘愿接受你们季家的收养,仅仅只是图个享受安逸吗?他潜伏在你们季家,不过是为了查明真相,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而你,季紫,你真是傻,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你是季泽成的心头肉,他急急的跟你注册,将你骗到手,到时候伤害了你,才能彻底的让季泽成赶到伤筋动骨的疼啊……”费清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番残忍的话,盼着对面的人伤心悔恨,泪流成河。
门外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方义正要往里面冲,却被季弈城拉住:“我的季紫,绝不是不懂反抗的弱小之辈。”
方义低低的道歉:“哥……对不起,妈当初抛弃你们……”
季弈城打断他的话:“轮不到你来道歉,还有,别跟我叫哥,我没有弟弟。”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季紫沉默了好久,犹豫了好久,最终在对方快要得意洋洋的时候,再次把奶茶泼到对方的脸上:“其实我挣扎了好久的,但是我告诉你,即便我接受我爸爸就是弈城的杀父仇人,也没法接受他不爱我这种说法。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只会更爱他,用我的下半辈子替我爸妈赎罪,可是我相信,就算开始的时候堂叔是想报仇,可是后来,他是真的爱上我的,我这么优秀的人,他怎么舍得伤害!”
身后有低低的笑声响起,季紫还没回神就被人揽腰拉了起来,躲过即将发疯的费清的巴掌:“你说得对,你这样优秀的人,不光我舍不得伤害,更是容不得别人伤害。”
向对方投去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厉色。
头一次被泼了一身是她没注意,今天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她咽不下这口气啊。费清此刻多想在这个小贱人脸上扇几个耳刮子,却被方义拦住:“妈,您消停点儿,我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了,您这一辈子,跟那些婶婶姑姑斗智斗勇,赢了几回了,您不累吗?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会争气的,咱们不求人,可咱们也不做恶人,好吗?”
被亲生儿子这样抚慰,费清终于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些天方家的变故,让她操碎了心,方义的前途,让她也揪着,如今被一个丫头片子欺负到头上,更是让她心有不甘。这些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发泄。
季紫也被季弈城搂在怀里,咬着手指仰着头巴巴的问:“会不会是奶茶太烫了,你看她都疼得哭了……”
“嗯,有可能。”季弈城点了点头,揽着她往外走,快要出门的时候却突然转身开口:“对了,季紫说得没错,当年让我父亲下台的确实是季泽成,车祸的元凶却不姓季,而是姓方……证据都在我手上,我保留对您那个还被拘留着的丈夫的追究权利,烦请好自为之。”
方义脊背一僵,也感觉到怀里的母亲也浑身一颤,只得安慰道:“妈,他不是好招惹的,以后咱们就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好吗?您也老了,也没劲折腾了。”
费清终是深深叹了口气,死了所有的心思。
……
车里的时候季紫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奶茶店里的?还出现得这么及时?”
“……”已经准备好另一个他以为是最重要的问题答案的季弈城一边暗叹自己失策,一边答,“昨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发觉你不大对劲了,就让覃秘书多关注一下。”
“所谓的关注,其实就是跟踪吧……”季紫撅着嘴,“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句话?”
“就是那句‘你这么优秀,我舍不得伤害’,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我不好拆你台子,就顺着说下去了,你别误会了。”季弈城开了车窗,初春的风,带着些微的暖意,吹得人连心房都柔和了。
“你!”就等着他说情话的季紫,气得横眉竖眼。回想两人在一起的这么久,他好像省了表白略了求婚,就轻而易举的娶到了自己,真是亏大发了。
“那你坦诚,你当初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是不是因为要潜伏要报仇?!还是你老早就爱上我了,查明真相只是顺便而已?”季紫犹不死心的刨根问底。
季弈城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到人烟稀少的巷弄里,翻身压住她,手也毫不客气的伸进她厚厚的衣服里,拨弄着胸前的雪顶红梅:“你觉得有男人看到34c,还能惦记着别的事吗?”
不知道为何,这句话很成功的让她想到第一次被他看光的时候,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就被这色狼堂叔给瞄上了?
“原来你真是对我觊觎已久啊啊喂,这里会有人的……你松手啊……咦?”季紫看着突然起身的人,难道真的撤离了?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季紫看到路边的标识牌,大吃一惊:“我们这是去那个温泉度假村吗?”
季弈城笑而不答,有件事,他憋在心里想做很久了,就在今天,如愿以偿吧,算是两家的终点,也是他和她的起点……
77、婚后二三事(1)
番外之婚后二三事(1)
季禾嫌传统混路太繁复, 强烈要求旅行结婚,习季然巴不得多跟自己媳妇待一块儿, 便欣然应允,带着肚子还没挺起来的人, 游山玩水去了。
旅途中两人拍了无数种风格的婚纱照,款款精致,效果不俗。老话说得好,天底下就没有不爱美的女人,就连以往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季禾也不例外,当然,本来就臭屁, 比谁都爱美的季紫更是心向往之, 幽怨的看着成千上万张的风情各异的婚纱照咬指头,她不奢望拍这么多,十分之一应该不过分吧……
可是望着不远处还在凝眉伏案的人,又默默的扭头除了书房门, 算了, 还是不让他闹心了,最近他已经忙得连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都没了。
季弈城望着她耷拉的肩膀,沮丧的背影,再看向她刚刚关掉的电脑,犹豫了一下,拨了个电话出去:“你该抓紧点了。”
……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季紫握着暖和的咖啡杯杯壁, 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要瞟向桌上那诱人的东西:“徐太太,您这是干嘛?”
徐太太老公徐国栋是刚调上来的税务局副局,因为为人太过耿直,所以一上来就得罪了上头的人,弄得现在在局里不太好做人。而徐太太就是跟季弈城家老太太一个村的,就想着攀点这个关系,哪怕只是借个声势,也要让别人知道,徐国栋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市长这个后台的。徐太太经营着一个连锁的婚纱摄影中心,很是了解那些新婚妻子的心理,擅长钻营,对季市长这个唯一的宝贝经过多番研究,终于找出这个可以突破的软肋。
“季夫人,我知道你和季市长是新婚,肯定是蜜里调油的好,既然是结婚,哪能少了婚纱照呢,这可是一个女人毕生的梦想,你说是不?”徐太太笑呵呵的道,抿了口咖啡暗自观察对方的表情。
季紫本来就在心里挣扎,加上被她喊了一声季夫人,更是觉得通体舒畅,可是想到季弈城平时的严厉教导,也明白政治上的盘根错节,还是大义凛然的摇摇头:“无功不受禄,这些婚纱摄影券我不能收。”
“这是我们家自己的婚纱摄影中心,所以不算什么。最近有一批新的意大利婚纱到了,很适合你这样美丽优雅的年轻人的,季夫人有空可以去试试。我知道季市长家教很严,但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哪能这么潦草马虎,连婚纱照都省了。我今天来送这些券,不是因为有求于季市长,只是觉得季市长初到此地,新官上任就为了我们广大市民劳心劳力,连新婚妻子都扔在一旁,敬业精神可见一斑。而作为我们c市的第一夫人,季夫人也是深明大义的,这样优雅端庄的女人,理应获得市民的认可和承认的,这些不过是我代表广大市民,为报答季市长和季夫人的牺牲,献出的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徐太太从一个小工作室发家,自然有的是舌灿莲花的本事,朝着对方的突破口,各个击破。
真真是句句话说道她心坎儿里了,从新式婚纱,到第一夫人,这些词汇,无一不是将她取悦得心花乱坠。
季紫早已经按捺不住,终于伸出手,触到了那一沓绿色纸券的边缘,又缩了回来,似乎在催眠自己:“作为一位公职人员的家属和未来的公职人员,这也算是受贿行为,是违法的”
“怎么会?季夫人,你想错了,这又不是钱,我也不是为了求季市长办事,只是一点心意,即便是季夫人立场坚定,也可以收下这些券票的,因为不使用的话,这些不过是普通的双铜纸罢了。”徐太太老奸巨猾,早已看透了她蠢蠢欲动的内心,便添油加醋,“季市长和季夫人暂时还没拍婚纱照很有可能是季市长太忙,把这事给忘了,季夫人自是贤惠的代表,如果稍加提醒,肯定能让季市长也心动的。届时再胡乱编个理由,不透漏这券票的来历,那季市长定不会怪罪的。”
“徐太太真是聪明人,徐厅长真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季紫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季弈城不拍肯定是忘了找茬儿了,到时候她再说这是中奖免费得来的,一切不就皆大欢喜了?
“哪里哪里,季夫人才是秀外慧中,颇有大家风范,能娶到这样的妻子,也是咱们市长的福气啊。”徐太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绝壁已经炉火纯青了,偏偏说得季紫连心坎儿都是甜的,笑眯眯的接过那一沓婚纱券,左右瞄了瞄,发现没人注意,迅速的塞进了包包里了。
……
徐太太路上堵了会儿车,刚到婚纱中心的时候秘书小王就喜滋滋的上来报备:“总经理,我们今儿个可是接了个大单子,您猜是谁的?”
徐太太心情不错,也陪着玩玩:“难道又是城东家的那个离了三次准备结第四次的花心小子?要是他的话,价码提百分之二十,挑刺激香*艳的妆容。”
“您这回可猜错了,刚刚我们这来了一神秘的客人,我亲自招待的,客人要求对外保密的,竟然是市长的第一秘书!说是市长下周准备带新婚妻子过来拍婚纱照,我一听激动得不行了,以后挂上一张,还愁我们的生意不是滚滚而来?!于是我就擅作主张,给了市长极大的优惠。”王秘书做了一系列的铺垫,就是希望老总明白她放长线钓大鱼的良苦用心,哪知道老总脸色一沉,喃喃道:“这下坏了,拍马腿上了!”
……
季紫低着头,眼圈发红的看着大理石纹路地板,一言不发。
季弈城看着桌上的一沓绿色券票,脸色很阴沉:“说吧,这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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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就说了,这是我今天逛街,看到广场有抽奖活动,就去凑热闹了,结果一抽就是头等奖,这么好的运气,你能怪我吗?”季紫气啾啾的为自己辩解,虽然心里虚得很。
“我可不知道有这种好事,说,到底哪儿来的!”季弈城心里知道了大概,气愤得很,声音更是大了不少,手就不自已的猛拍桌子,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季紫吓得往后退,一边掉金豆子,委委屈屈的开始抽噎:“对,就是我经不住诱惑了,怎么了?!我知道你常常警告我不要受人贿赂,可是我抵挡不住这个诱惑!我才嫁给你多久,人家季然哥哥跟我姐蜜月还没度完,可是我呢,连个一辈子就一次的结婚照都没有机会拍,我知道你一心为民,可是我是你的妻子,你却不愿意分一点心思在我身上,也不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只是一个称职的市长,却永远是不合格的丈夫!”吼完这些在心底积压已久的情绪,季紫抹了把眼泪,泪奔着夺路而出。
季弈城起身,却最终只是颓然的坐了下来,微微叹息。
……
季紫在北北家歇了一晚上,电话响了很久,北北看不过去接了起来,说明了情况才挂掉:“犯得着吗?不就是个婚纱照,他不陪你去我陪你去。”
北北如今已经接近临盆,颜培风最近加紧了试飞任务的进程,就是期冀在孩子出生的时候能够守在北北身边。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家颜培风把你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所以你不知道我这种被忽视的心情。”季紫捶着颜以南的小熊撒气。
“季阿姨,你自己没本事抓住你男人的心,干嘛拿我的小熊撒气?!”南南写完作业,背着手小大人似的申讨某人。
“南南不许这么没礼貌,阿姨可是你未来的岳母,你现在不乖,以后就娶不到媳妇儿了!”北北威胁自己的儿子。
“哼,一看她这个白痴样,生出来的肯定是个小白痴,我才不会喜欢一个白痴呢!”
“……”季紫这一刻,心都碎了,不光自己被嫌弃,就连那还没影的小包子,都被嫌弃了……
……
第二天的时候正好要去学校面试,季紫挑了个他上班的时候偷偷溜回家换衣服,才急急赶到学校的。
没想到面试的几位博士教授都是熟面孔,竟是那天跟季弈城一起吃过饭的一些老师。其中更有季弈城当年的导师,此刻正充满了鼓励和信心的眼睛,笑看着她。
季紫在陌生人面前容易紧张,但是认识的人,情况就好多了,回答问题的时候还算流利,主要是季弈城帮她猜的问题竟然都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想比较其他人而言,算得上是应答如流了。
几位面试官都报以赞赏的笑意。
她是最后一个面试者,出来的时候却被季弈城的老导师,如今的校长喊住,相邀共进晚餐,季紫自然是不敢不从。
饭桌上就两个人,气氛不算太严肃,老校长温了点酒,笑得和善:“我就知道弈城有眼光,不会选错人的,你是个聪明孩子,好好努力,将来必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季紫讪讪的笑,心说今天要是换一批问题,她就半个字都答不出来了,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季弈城的左膀右臂?要是留在他边上工作,怕是等于砍了他的左膀右臂吧……
“季紫同学啊,你也要使劲的努力啊,像当初的弈城一样。”老校长似乎有些找到知己的感觉,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季紫也好奇念书的时候季弈城是怎么样的,便好奇的问下去:“校长,弈城当年也很优秀吗?”
“那怎么是很优秀,那是相当的优秀!”老校长眯着眼顿了会儿,才接着开口,“可是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一段时光,是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是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孤独和寂寞,不抱怨不诉苦,即便是日后说起,连自己都能感动的日子啊。”
“弈城是我这一辈子,最得意也最心疼的学生。”
……
回程的时候季紫又在车上哭了,她反复的咀嚼着老校长的那句话,企图品味出当年那个没有她陪在身边时孤独的习季然,可是只要一想,心就跟着一抽抽的疼。
要是拧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客厅里坐着的人,正是她刚刚心疼了无数遍的人,便哀哀的凑过去道歉,手自发自的搭上了他的脖子:“昨天我说话太冲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耍小性子了,我学着端庄,学着体贴贤惠,学着当你的左膀右臂,这一辈子再也不让你有一刻,觉得孤单。”
季弈城叹了口气,把那一沓全额买来的券票放进她的手心,吻了吻她的额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说什么傻话,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有一刻会感到孤独。”
季紫却偏偏错过了这难得的情话,抓着这些婚纱券,笑得像个傻子:“季市长,我明天去举报你偷偷受贿!”
79、番外之方教授被拿下篇
方勇为看着台上抱着跟钢管扭得跟条蛇一样的凌空空, 直皱眉: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副鬼德行,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么?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另一个女人, 在昏暗的角落里静静的坐着,仿佛一株空谷幽兰, 漫漫的香气似乎此刻都能萦绕鼻头。
凌空空终于发泄完毕,扭得全身跟脱胎换骨一样舒畅之后才走下台,点了杯烈酒到他跟前,自顾自的跟他碰杯:“cheers!”
“为什么干杯啊?”方勇为闻到她身上奇怪的味道,又皱眉。
“切,当然是为了喝酒干杯啊,也算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合作顺利干杯啊, 怎么?方教授, 难道你对我一见钟情以至于难舍难分想合作不顺利跟我多处一会儿?”凌空空性子火辣,语速更是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
方勇为笑了笑,点头:“对啊,我就是期望合作不顺利。”
凌空空顿时会错意, 心花怒放, 拉着他就往舞池里钻:“工作时那么大的压力,现在都下班了,咱们是该放松放松了。”
方勇为虽不是情场高手,但也不是白痴,看她跳舞的时候不断的贴近的身体,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孩儿的心思,稍稍退后了一点, 保持距离。
别对他动心,那只会以杯具收场。
到家下车的时候凌空空飞速的转身,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方勇为几乎能够感受到脸上还留有烈焰般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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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产生点羞意想逃跑的凌空空却半路被喊住,她捂着怦嗵怦嗵的小心脏转身,一脸若无其事状:“怎么了?”
方勇为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到底不忍那么残忍:“你这香水味,太难闻了。”
“那我以后换一种!”说完再次飞毛腿一样消失。
方勇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摇头,跟季禾完全是两种女孩子,季禾是工作和不工作状态都是一样认真执着,而她,工作时一本正经,一下了班,就是只疯兔子了。
……
“大晚上的喊我来就是因为你找了个新雏儿?!”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方勇为脸色不大妙了。
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谁对谁不是心知肚明,对方揽着他的肩膀调笑:“哟,咱们方教授是要从良了吗?以前不是就对这些感兴趣吗?”
“滚犊子,劳资现在不敢兴趣了,上哪儿弄来的就给我送回哪儿去,你们这帮毁人三观的畜生!”方勇为在熟人面前,暴躁的脾气便暴露无遗。
以前他是纨绔,玩世不恭,爱各种花样换着来,可是自打遇上她之后,所有的女人都变得索然无味,连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了。
对方不知道他最近的心思,因为快到哥们生日了,所以送个妞儿来给他□□,乐呵乐呵,最近方家大事小事内忧外患一直络绎不绝,估计这哥们都憋屈坏了。哪知道还惹着了这小祖宗,便赶紧差人打发了那小姑娘,递上杯酒:“得,过两天就是你生日,咱哥俩不醉不归,把什么破事儿都扔脑后头去!”
方勇为拂开杯子起身:“我明儿一早有第一节课,早点回去休息了,你也悠着点,别回头也给栽了!”
发小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栽了?难道有谁已经栽了?
……
方勇为第二天上课就发现眼皮子底下坐了个熟人,凌空空竟然不知道上哪儿整了副平光镜,配上一套t恤牛仔,帆布鞋子,还背着个硕大的帆布包,乍一看,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只是,课上到一半时,方勇为微微低头扫过去就觉得自己高看她了,这样的专业课别的同学都瞪大了眼睛奋笔疾书就怕错过一点笔记一个重点,而她,已经趴在桌上睡成四不像了,还把旁边的男生挤得连放笔记本的地方都没了……
一下课便挤开其他同学凑上来作勤奋状:“方教授我有问题要请教!”
方勇为抚平自己的眉头:“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凌空空走得更近,就差偎进他怀里了:“你再闻闻看,我身上的香水味好闻不?”
“……”他发誓,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
放学之后方勇为看着在门口等他的人,声音降了八度:“你跑这儿来就为了让我闻闻你的香水?!”
“当然不是!”凌空空一本正经起来,掏出包包里的平板,“这是季组长做的这一期策划,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有些修改,我们得多演练演练,免得到时候上台直播不默契闹笑话,虽然台长宠咱们组长不舍得骂她,可是她骂我们肯定毫不留情!”
就连旁人一提起,他都会觉得心动,点了点头,跟她一块儿去了演播室。
再次绅士的送她回家的时候,凌空空已经没了第一次的羞涩,大大方方的要往他脸上吻去,方勇为不着痕迹的转头,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失落,出声安抚:“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
方勇为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出很明显的不悦了,可是第二天又准时看到她坐在第一排时,连皱眉头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就把她轰出教室:“以后再看你出现在我的课堂上,就得跟我的学生一样写笔记参加考试!”
“……”凌空空默默的扭头了,要她一个广播主持学的去考药物化学,杀了她吧。
然而放学出教室门的时候,发现她还站在外头,见他一出来,从身后拿出一束花,猛地跳了过来,一脸喜悦:“今天原来是你的生日啊,我来不及准备礼物,先送你一束花,再请你去吃晚饭吧?!”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还有工作没完成,下不了班。”方勇为坐进车里才发现她已经快他一步坐在副驾驶上了,一张脸笑得像朵花,“没关系,我陪你去,一直等到你有时间吃饭!”
药厂的问题在于偷税漏税,跟技术总监方勇为没多大的关系,既然有一批已经生产出来了,他就必须负责,无论会不会再次对外销售,质量必须是能过关的。
做实验的他十分投入,并已经明令禁止旁人打扰,所以凌空空只能在外面等,睡了一觉又一觉,才等到他出实验室。
“你是不是恨不得一小时掰成两小时用啊,现在都十点钟了还没吃晚饭,你以前的日子都是这么辛苦的吗?”凌空空揉了揉眼睛,无意识的问道。
却只换来他一闪而过的异样眼光和长久的沉默。
……
妖孽台长和企划部组长季禾的婚礼办的很低调,并没有如他们的显赫身世一样惊动全城,只是请了相熟的知己好友和同事。
平时温文尔雅极具风度的方教授却在这一天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坐在角落里,遥遥望着那一对新人。那个对爱情矢志不渝坚贞不二的女人,终于有了理所应当的归属,他应该替她高兴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心里一直有冷风灌进来,怎么也暖不起来呢?
凌空空看着他落寞的眼神才明白了他的真切心思,之前一直觉得他对自己的若即若离,终于有了毫无漏洞的解释,因为季组长,他才希望节目不顺利吧,这样能够多跟她接触,多看她几眼都是好的。
这一刻,桌上的人都在微笑,都被这喜庆的气氛感染,惟独只有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心如针扎。
她是这样的理解他的心情,正是因为此刻她的心情,跟他如出一辙。
……
把他送回家的时候才发现他一个人住了个空空荡荡的房子,冰箱里除了酒,什么都没有。到底有些心疼他,便想将他从沙发上扶到床上,再去买点解酒药的,可是在刚离开的时候却被攥住手腕,力道极大,她一挣扎,便被更大的力道拉近,直接倒在他身上。
空空猛地被拉进怀里,有些愣怔,鼻头是他带着酒气的呼吸,眼前是他翩然迷醉的面容,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征服。
凌空空这一刻抛弃了自己的节操,主动送了上去,吻住他在呢喃的唇畔。
可谓天雷勾动地火。
方勇为反客为主,狠狠吻着怀里的女人,鼻端的清新就是今天从她身上传来馨香,勾魂摄魄,让他毫无自制之力。
匆忙间进去的时候凌空空只觉得疼得要命,大叫了一声,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些把xxoo描写得那么好的作者通通去shi一shi好吗,尼玛这可真是疼得欲*仙欲*死啊……
喝了酒的方勇为失去了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逸,变得狂躁而霸道了起来,沉溺于这种感觉里,不可自拔,一遍又一遍的吻着身下的人,从眉心到嘴角,嘟哝的醉话终于变得清晰:“季禾……季禾……”
凌空空有一瞬间的走神,却被他更勇猛的贯穿疼得回神,眼角有两滴泪,滑入雪白的床单里,在这番火热里,瞬间蒸发,消失殆尽。
……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方勇为是头疼疼醒的,身边有人睡过的痕迹,他其实知道昨晚上有女人在他身下,忍受着他的进攻,疼,却一言未发,他也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人。
“都起床了还发什么呆啊,赶紧把这解酒汤喝了,我还要去上班啊不然迟到了。”凌空空放下杯子就准备转身,却被他拉住。
“昨晚上,对不起……”
“说神马话啊,你技术那么好,我可是爽了一晚上的,好久没遇上这么棋逢对手的□□了,以后要是寂寞了,随时打我电话啊,无论我在谁怀里,都会飞奔过来了!”说完这句话她便飞快的逃离。
方勇为总觉得,她像是,一只燕子,飞的极快的燕子。
凌空空一出了门就捂着嘴哭,可是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只会不受控制的一直流着,她发现自打遇上方勇为只会,她都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了。人生在世,谁没失恋过,失身都不算大事,好歹她爱过,她曾经离他这么近过……
下午到电视台的时候方勇为发现凌空空眼眶是红彤彤的:“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没事,刚刚化妆把眼影弄眼睛里了,一会儿就好了。”她淡淡的笑着,不再像往常一样往他身上贴着耍赖撒娇,而是转身离开。
方勇为的怀抱似乎已经做好准备,却没等到人,微有些失落。
下班的时候特地等到了她:“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今天回我妈那儿,她是大嘴巴,看到会误会的。”空空赶紧摆手解释。
“那正好,我去买点礼物,正好应该是拜访伯父伯母了。”方勇为从善如流答道。
凌空空颇受惊吓:“你想干什么?!”
“我是该负责人的,昨晚上的事是我糊涂,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没有担当的?我今晚上去像伯母提亲。”
“……你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我凌空空上过的男人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的了,要是都得嫁我重婚罪都犯了好几遭了!”凌空空满不在乎,“不过是for one night,who care?!”
说完拎着包包大大咧咧的走了,留下他一个人紧握着裤兜里的戒指盒子,有些怅然若失。
……
直播刚顺利收官,小助理就急匆匆的从门外冲进了,喜气洋洋的冲着刚从台上走下来还蹬着七厘米高跟鞋的空空道:“又来了个优质帅哥了,是我们下一期的嘉宾,金融界的精英啊。”
凌空空眼睛一亮:“是吗是吗,赶紧带我去看看。”
说完顿了一顿,扫视了周围一圈人,半个眼神都没在他身上逗留:“说好了啊,这帅哥我先顶了,谁跟我抢我跟她没玩!”
“……”众人默契的点头,每一回有帅哥来她都这副样子,不知道是泡腻了还是根本没吃到手。
唯一一个知情人此刻双眼冒火,双拳紧攒,有杀人的冲动。
电视台后面有家西餐厅味道自称一绝,是约会相亲的必备场所,一下班凌空空就领着帅哥直奔那里。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你最近又不安分了?”颜培云微微眯着眼。
“没有的事啊姐夫,我最近一直安分,那有可能是个迷路的笨蛋而已。你以后多带我姐来,别带心园了,那货就擅长破坏气氛!”凌空空怕被他的毒眼看出自己的不对劲,马上转移话题。
刚到餐厅坐定,连餐牌都没拿到手就有人不顾餐厅保安的阻拦,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拽住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连椅子都带出好远:“凌空空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人家都是有妻子的了你都不放过,你还有点廉耻吗?!”
凌空空不甘示弱:“对啊,我是没廉耻,那在梦中情人的婚礼上还肖想着别人妻子的你,又好到哪儿去?!”
方勇为说不过她的伶牙俐齿,索性一把把她拎起来,拎小鸡似的打算拎出去,却被人阻止:“没有人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从未身边夺走女人的。”
颜培云自然看出其中的端倪,但是这个妹子不开口,他便顺水推舟把话说得暧昧。
“你刚跟妻子复婚,是打算再离一次吗?”方勇为毫不畏惧。
“我离不离那是我的事,但是你如今又是什么立场从我身边抢走她呢?”颜培云淡淡的笑着问。
“她是我方勇为的女人,马上就是我的合法妻子,是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就凭这个,我带走她天经地义。”
“哦?那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愿,或者她不愿意呢?”
方勇为转头看向凌空空:“你之前不是说过要跟我在一块儿的吗,怎么,这才几天功夫,就要反悔?!”
凌空空摇头:“我是喜欢你,可是我凌空空绝不嫁给一个心里不装着我反而装着有夫之妇的人!”
“笨蛋,如果我心里没有你,会在看到你跟着别的男人一块儿时火冒三丈吗?如果我心里没有你,会在课堂上第一排看不到你是无比失落吗?如果我心里没有你,犯得着闯红灯跑过来丢脸表白吗?!”方勇为气急败坏的掏出戒指盒子,情话说得像气话。
可是凌空空终于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倒进他怀里,望向颜培云:“姐夫,我说过了吧,不过是个迷路的小笨蛋而已……”
80、二货人人爱
二货人人爱
“季恋恋, 你又怎么了?”被委托接回刚中考完的二货的颜南看着在一边画圈圈又走不动的人不耐烦道,他就奇怪了, 堂堂市委书记千金,竟然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我肚子疼……”季恋恋眨着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哼,是肚子馋了吧?因为十点钟方向那个你最钟情的冰淇淋屋?”颜南斜着眼,毫不留情的戳穿她这玩了十几年的老把戏。
“嘿嘿,好南哥哥,我身上除了公交卡一分钱都没有了……”季恋恋又开始耍赖皮,往他身上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她一靠近, 颜南就觉得吞吐的呼吸中,全是她乳臭未干的气息。
其实他也是打游戏的空隙被那个难缠的老妈揪出来的,所以浑身上下的口袋都掏了一遍竟然只有
一张二十的。
“只有这么多钱了,吃了冰激凌就只能坐公交回家了, 人山人海的, 你乐意挤吗?”颜南望着纷纷涌出校门口的莘莘学子,皱着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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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恋恋知道颜南有密集恐惧症,所以长爱板着脸,一言不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难怪到现在都快高考了竟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好啦好啦,咱不坐公车了, 也不吃冰激凌了。”季恋恋善解人意的退了一步。
可是没走几步,颜南又看到她一脸郁结:“又怎么了?”这哪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啊,这就是一典型的事儿妈!
“南哥哥,要不,咱俩散步回去吧……你看,这又不是很远,况且路边的花开得正好,又有洋紫荆,又有紫薇月季花的,多有情调啊是吧?”季恋恋捧着脸又腻过来了。
“说吧,你到底要干嘛?不会是还惦记着刚刚的冰激凌吧?都说了,这不是吃冰激凌的季节,回头你又肚子疼满大世界打滚嚷嚷,我娘又得念叨我了!”颜南拂开她,十分讨厌这股子让他心烦意乱的气味。十分不理解,在他还连男女都分不清的年纪就把擅自做主把这个又蠢又笨的二货订给自己,他娘其实不是亲生的吧……偏偏他那个在干正事上原则性十足的老爸,一遇到他老妈撒个娇就点头称是,气势全无,再加上永远在起哄的妹子,他颜南在家里根本是毫无立场可言……
这回季恋恋指着旁边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乞讨的老爷爷道:“咱们把钱给他们吧,咱们走回去好不好?”
“……啥时候突然长出点良心了?”颜南没法,只有任由她揽着自己的手臂,甩都甩不开。
“我妈说了,我虽然现在干不了什么大事来支持我老爸,但每年红包比她拿得多,所以要从涓滴做起,帮我爸爸把这个城市建设得更美好!”说这话的季恋恋,脸上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方圆之内,无可匹敌。
颜南几乎有些怔住了,这个在他看来永远都没长大的女孩儿,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成长了。
最终两人只有徒步走回家了:“南哥哥,你前些天高考考得怎么样啊?想填哪里的志愿啊,c市,还是回首都?”
季恋恋知道他成绩好,哪所学校都是手到擒来。
“怎么,我去那里念书跟你有什么关系?”颜南反问。
“当然啊,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回北京了我一整年都见不到你人了,会很想你的。”季恋恋表白的时候永远都是这么恬不知耻。
颜南已经习惯了:“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回北京念书,整天整天的看你跟只苍蝇似的在眼前绕,我眼晕。”
“……”季恋恋决定了,最近一周都不搭理某人!
……
“颜南你在想什么?这么高的分不出国就算了,竟然念c大,你疯了么?!”颜北北看着他已经提交的志愿表,气愤难当。
“这是我的事,犯不着跟你交待。”颜南一如既往的拽着。
颜北北恨得都快动拳头了,可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你要是承认是为了恋恋留在c市我就勉强原谅你。”
“妈,你想象力太丰富了!”颜南扔下鼠标,气急败坏的回房,关门的时候都是砰的一声巨响。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看上季恋恋?那他下辈子还不如跟母猪一块儿过得了!
一直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颜心甘忙打电话报喜:“二货二货,别只顾着睡懒觉了,告诉你一个惊喜。”
季恋恋打着哈欠一脸困顿:“什么?”
“你明天请我吃好吃的我就告诉你!”颜心甘趁火打劫一点不手软。
“大小姐,我没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自己的钱不够花总是跟我抢……不说算了啊,那我继续睡了。”
“如果我说是关于我哥的呢?”颜心甘淡定的开口,料定了她必然会上钩。
“好,我把压箱底的压岁钱拿出来请你吃,说吧,到底是什么惊喜?”季恋恋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
“我妈刚刚逼问出来了,我哥留在c大了,还是因为你哟小二货,看来我嫂子的位置,非你莫属了……喂?人呢?”
不出十分钟,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十分急切。
季恋恋一阵风似的闯进颜南的房间,尽管他的房门还反锁着……
颜北北领着女儿看着那扇修好不久又再次崩坏的门,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恋恋真是深得她娘的真传啊……”
“季恋恋你给我放开!”刚上床还只穿着件睡衣就被熊抱住的颜南额头上已经开始冒青筋了。
“不放!”
“放不放?!”某人已经濒临崩溃。
“就不放!”季恋恋身上依旧带着那股子乳臭未干的奶香味,直直窜进他的鼻子,颜南望着她兴奋的红扑扑的脸蛋,手臂正感受着她发育得明显超过同龄人的柔软,脑子一热,翻身就将她压在床上,照着那红艳艳的永远在吵嚷着的唇际,吻了下去……
直到门外有弱弱的声音响起:“伦家还是个孩纸啊……”
他才猛地顿悟自己在干什么,而身下的季恋恋瞪大了泛着水雾的眼睛,一眨未眨,脸上呆怔得像她床头的那只娃娃。
门外的观众这才恋恋不舍的退场,颜南在犹豫,刚刚那一时冲动该怎么解释,季恋恋就回过神,舔了舔唇角:“你用什么牙膏啊,味道真好!”
……这种想再次扑到狠狠吻她一顿的抽风心思是肿么回事啊摔!
……
季恋恋到底考上了c大附中,学校就在c大的校园里,所以她的高中生涯只有两件事,一是念书,二就是,替颜南赶走烂桃花!
“颜南是我的,你别做梦了!”当这一天第三个人托她转交情书的时候,季恋恋终于忍无可忍的宣布主权了!
气冲冲的闯进他教室里,罔顾在第一排做备课最后准备等待上课铃声的老师,站在了讲台上,大喇喇的写下“颜南是我季恋恋的,跟我抢,杀无赦!”
已经极力想低调的过完大学生活的颜南,在c大风头可谓一时无两,在bbs上,跟季恋恋一块儿挂了整整一个月……
回家的路上颜南忍无可忍:“季恋恋,你再闹我就把你丢到长江喂鱼!”
“嘿嘿,长江里的鱼已经被我都吃了,所以吃不了我了……”她开始厚颜无耻起来。
“……看来,导师上次建议我下学期去留学真是个明智的选择。”颜南不再跟她计较,只是漫不经心道。
“不要啊……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闹了,我一定乖乖的。”季恋恋伸出三根指头指天为誓。
……
可是无论她发的誓多么响亮,颜南还是在大一结束的时候出国了,做三年的交换生,再在国外读研。
一声不吭的就把她抛下了。
季恋恋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哭了三天,直到大洋彼岸的人打来电话:“等我回来,或者到我怀里来。”
她才出了房门,整个人瘦了一圈,但是恢复了活力。
高三的时候季紫准备给她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时却被她制止住:“妈,我不想出国,我英语不好,也不喜欢吃西餐,我想回北京念书。”
“那你不去找颜南了吗?”
“再说吧。”这两年来,她没再接过他一个电话,也没再见过他一面,没人知道她心里的打算。
“恋恋……”季紫有些担心,这个女儿,虽然有她一部分的活力,但同时也继承了她爸一半的性子,有时候很能藏心思。
“妈您就别操心了,姥姥姥爷都让我过去呢,大姨家的习誉表哥还能带着我呢。”季恋恋笑得春暖花开。
可是季紫总觉得这笑里少了点什么,像是放少了盐的菜肴,看不出来不对劲,却能品出来。
……
季恋恋第一次见习叙然的时候吓了一跳,习誉在她心目中已经是妖孽的代表了,可是这个穿着驼色风衣,紧身裤的男孩子,竟然更上一层楼,隐隐有超越她那个大姨夫的趋势了。
好巧不巧,这个妖孽跟她一个学校,正好是高她两届的学长。
可是他似乎也不太待见她,出门玩总不会喊上她。
宿舍里的人知道季恋恋跟习叙然关系匪浅,天天嚷嚷着让她介绍,可她竟然请不动他!
“我知道论辈分我要比你小一辈,可是作为长辈,你也不能这么倚老卖老啊,不过是请你吃顿饭,又不要你掏钱,干嘛这么小家子气,要是习誉,都恨不得天天吃了。”季恋恋翘着嘴想激他,可习叙然完全不受影响。
“鸿门宴没人想多吃吧?”
“说得什么话,我室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又不是豺狼虎豹!”
“那也不去。”
“呜呜……”季恋恋揉着眼睛装哭,这一招以前在颜南身上十分管用的。
“哭也没用,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习叙然漫不经心的望了她一眼,神情是慵懒而清贵的,像个小王子。
季恋恋忙不迭点头,就怕他反悔。
“还没问什么事就答应得这么痛快?”习叙然挑眉。
“能有什么事啊,反正只要你赴鸿门宴,哦不,只要你去吃饭,为什么都为你做。”事关未来她在宿舍的地位,季恋恋不得不暂时低头。
“成交。”习叙然眯着眼像只狐狸。
这一顿饭吃得是所谓的宾主尽欢,宿舍的三个色女个个心花怒放,只要季恋恋一个人瞠目结舌,原来在宿舍吵得不可开交的鸭子,竟然能一秒钟变鹌鹑,习叙然的本事果然是,非同凡响。
在宿舍算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可是接到命令的时候,季恋恋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因为习叙然的要求是最简单又最困难的。
那就是装他的女朋友一个月。
“为什么啊?”季恋恋十分不解。
习叙然拉着她往窗外一看,好家伙,楼底下站着一溜的人。
“他们是干嘛的啊,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季恋恋咂舌。
“等着跟我表白约会的。”习叙然一边编写程序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好看修长的手指翻飞之间,便有不可思议的奇迹诞生。
“……我依稀看到,里面还有男生来着……”季紫默了一会儿,“那为什么是我啊?”
“近水楼台,加上,你,比较安全。”
“……”季恋恋抓狂,她可是公认的院花好不好?!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困难事,本来回家的时候两人顺路,平时一块儿吃个饭,在众人眼里,什么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是,为了击退众人季恋恋主动配合挽上习叙然的手臂,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另一个人时,脊背一僵。
三年不见,昔日鲜衣怒马的少年变得有了成熟的气息,五官的轮廓宛如雕刻,完全继承了颜将军的俊帅和清冷之气。
“我帮了你这么多,轮到你帮我一回了。”季恋恋压低了声音,随即扬起无敌的笑容,“南哥哥,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习叙然,我的新男友。”
颜南眼神瞟过眼前的人,嘴角弯了弯:“哦?是吗,据我所知,他可是算得上你的叔叔了。”
“叔叔又怎么样,我妈还不是嫁给她叔叔了!”差点被戳穿了,季恋恋气急败坏的解释。旁边的习叙然也笑得惊为天人,亲昵的揽住她的腰:“对啊,咱恋恋这恋叔情结,真可谓是家学渊源啊。”
“……”家学渊源你妹夫!
季恋恋回宿舍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舍友打趣:“抱得美人归了还愁眉苦脸的,真是不识好歹。”
季恋恋刚要反驳电话就想起来了:“我在你楼底下,找你有事,赶紧下来。”
语气还是那么冲,从来没变过。
季恋恋挺着腰板下楼,却在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被人横里揽住腰身,抵在旁边一棵香樟树上,狠狠的吻了。
气息不匀得几乎要窒息才被放开,季恋恋气得脸色通红:“你在干嘛?!!”
这样本来就是惊人之举,加上之前季恋恋因为成为校草的女友风头一时无两,这一记强吻于是变成轰动一时的话题,广为传诵。
颜南不复以往的低调,轻柔的抚着刚刚凌虐过的唇畔:“我只是验验货,看看那个喊着是我的人的人,现在还是不是我的……”
“……”季恋恋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的无耻之徒,眼眶终于湿润了,“凭什么我还是你的,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我的心,是你家的后花园吗?!”
颜南终于笑了,是破冰的春意:“不,不是后花园,是我的卧室……”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强健有力的颜家公子,把计算机院的院花,堂而皇之的打横抱劫走了。
作为其标准男友的校草,只是再好事者的镜头里,稍显落寞的凝望,然后沮丧转身,嘴角有一抹自嘲的笑意。
又一群女人惊叹,校草不愧是校草,就连苦笑都是,倾国倾城。
这些眼睛里,有一双格外的亮,闪着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