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我唯一》 第1章 掉河里了 尖锐的铃声划破午夜的宁静,宋依诺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着床头柜上不停震动的手机,一边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边伸手过去拿起手机接听。 “喂?” “唐太太,你好,这里是交警一大队,你老公和你姐姐车震掉河里了,麻烦你送两套衣服过来……”交警后面说的话,宋依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脑海里不停回响着一句话,你老公和你姐姐车震掉河里了…… 尼玛,这是有多激烈,才会震到河里去? “喂,喂?唐太太?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宋依诺沉默地挂了电话,她用力攥紧手机,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闪发亮,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疼这么难过? 宋依诺赶到交警大队已经快凌晨两点,接待她的交警是个年轻姑娘,十分同情地看着她,“你怎么还真的送衣服过来,这种人渣就该让他淹死在河里!” 宋依诺苦笑一声,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是我自己选的。” “……”年轻女交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的反应有点奇怪,一般知道老公出轨的女人,不都是大哭大闹搞得人仰马翻,她这也太平静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办理好手续,就见丈夫唐佑南与姐姐宋子矜被交警带出来。宋依诺遥遥望着他们,过了许久,她攥紧包带,快步走出警局。 午夜的寒风冰凉刺骨,宋依诺站在车旁,手指紧握着门把,全身都因克制隐忍在发抖。刚才看到唐佑南与宋子矜那一瞬间,她突然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打死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她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手腕就被人拽住。她浑身一僵,顺着那只漂亮纤细的手望过去,映入眼睑的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她忍不住蹙紧眉头,强忍着恶心,道:“别碰我,脏!” 宋子矜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她看着宋依诺苍白的小脸,恶意的微笑,“依诺,你别生气呀,我帮你照顾佑南,免去了小三逼宫,守住了你唐太太的位置,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宋依诺气得不轻,怒道:“天下还有比你更无耻的女人吗?他是你妹夫,你是他的四婶,你怎么有脸爬上他的床?就算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你把姐夫置于何处?” 宋子矜不以为然道:“哎哟,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叫物尽其用,你满足不了你老公,身为你的姐姐,我自然应该效劳,替你好好照顾你老公。” 宋依诺气得肝颤,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终是忍不住,狠狠掴向宋子矜。 她的手在半空被人截住,宋子矜用力甩开她的手,宋依诺穿着高跟鞋,一时站立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地,手肘磨破了一层皮,疼得她咬紧了牙关直吸气。 宋子矜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握住她尖细的下巴,恶毒道:“对了,既然你这么心疼你姐夫,不如我们换换老公吧,你们一个姓冷淡,一个姓无能,倒是绝配!” “你无耻!”宋依诺挥开她的手,气红了脸,她还能更无耻一点吗?连换夫的提议都出来了,姐夫要是知道,该有多伤心? 宋子矜拍了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宋依诺,她笑得春风得意恬不知耻,“依诺,回去好好想想我的提议,我等你的答复。” 宋依诺气得浑身发抖,她看着远处缓缓从警局里走出来的唐佑南,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上来。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仰头望着他,质问:“唐佑南,为什么偏偏是她?” 唐佑南置若罔闻,连解释都不屑给她。他走到宋子矜身边,牵起她的手,将她塞进副驾驶座,他转身走回宋依诺身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车钥匙,拉开车门坐进去。 宋依诺反应极快,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扣住车门,目光灼灼地逼视唐佑南,“你告诉我,这些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唐佑南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依诺,你在害怕什么?你放心,没人能动摇你唐太太的地位。” 宋依诺心底抽痛不已,对他来说,她想要的只是唐太太这个名分么?她慢慢放开车门,下一秒,车门“砰”一声甩上,黑色轿车如离弦的箭急驶而去。 宋依诺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无力的蹲下来,伸出双手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眼泪悄然滑落。夜风挽起她的长发,她整个人似乎都融进了夜色里,显得苍凉萧瑟。 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姿颀长的男人。他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闲适地走到宋依诺面前,拿鞋尖踢了踢她的小腿,“你打算在这里蹲到天荒地老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似笑非笑,宋依诺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男人对光而站,让她能够看清男人清俊的容颜,意识到来人是谁,她顿时结巴起来,“四、四叔,姐、姐夫,你怎么在这里?” 宋依诺每次见到沈存希,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他是唐佑南的四叔,她嫁鸡随鸡,就应该叫他四叔,但是他又娶了宋子矜,名义上还是她的姐夫。所以每次见到他,她都特别纠结。 沈存希俊容雅致,他微微俯下身,狭长的凤眸里笑意更深,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略带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宋依诺瞬间脸红耳赤,心跳加速地往后退去。 她退得太急,再加上蹲得腿麻,整个人往地上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及时握住她因害怕而胡乱挥动的小手,然后一个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宋依诺惊魂未定,吓得死死闭上眼睛,风声在耳边刮过,她想她一定会摔得很难看。然而下一秒,她被人拉了起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直直朝那两片柔软的薄唇撞去……(未完待续) 第2章 是不是特别寂寞 宋依诺吓得连呼吸都停顿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那两片薄唇越来越近,她大脑一阵当机,等她意识到该躲开时,她离他的唇只剩一厘米,她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里烈酒的味道。 清冽,好闻,像是能蛊惑人的心智一般,宋依诺傻愣愣地瞪着他,完全忘记自己应该拼尽全力躲开。 就在两人的唇快粘在一起时,沈存希忽然站直身体,宋依诺的唇毫无预警地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咕咚”一声,不知道是谁咽口水的声音,气氛有些尴尬暧昧。 宋依诺反应敏捷,迅速退开,远离他的气息范围之内,她红着脸道歉:“四叔、姐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也没关系。”沈存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凤眸深邃。 “呃?”宋依诺呆呆地望着他,大脑死机,完全反应不过来。 沈存希似乎被她可爱的反应取悦了,他唇角扬起一抹笑,双手悠闲地滑进裤袋里,转身朝路边的迈巴赫走去。走了两步,见宋依诺没跟上,他回过头来看着她,挑眉道:“不走?” “走,要走的。”宋依诺连忙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包,捡了一半,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才是在调戏她? 不不不,姐夫这么正直善良的男人,才不会像唐佑南那头种马一样,到处留情,一定是她误会他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站在原地,瞧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简直傻得可爱,难怪佑南…… 宋依诺捡起包,拍了拍上面的污渍,快步走到他面前,笑得有几分心虚,“四叔姐夫,麻烦您送我一程了。” “四叔姐夫?你喜欢这么叫我?”沈存希玩味的念着这四个字。 宋依诺面上一窘,连忙解释道:“您是佑南的四叔,又是我姐姐的丈夫,所以……” 沈存希秒懂,看来是他们的关系太复杂,才会让她在称呼上这么纠结,他说:“不用这么纠结,以后就叫我四哥。” “这…不好吧?”宋依诺迟疑道,他们的关系怎么也叫不上四哥这个称呼。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宋依诺受宠若惊,连忙弯腰坐进去,沈存希亲自给她开车门,这得是多么了不起的殊荣啊。 桐城无人不知沈存希,他坐拥亿万身家,掌控着桐城的经济命脉,只手便能遮天。他容颜俊美,身材堪比国际名模,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从未传出绯闻,他绝对是国民好老公的表率。 只是,传闻到底失了几分真,沈存希不是不近女色,而是“进不了”女色! 宋依诺想起宋子矜说的话,忍不住同情起他来,这人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怎么就不举了呢? 好好的花美男,实在可惜! 沈存希一边开车,一边接收她异样的打量,瞧她一脸同情外加一脸惋惜的模样,他很好奇,她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么晚了,你来交警大队做什么?佑南又闯祸了?” 提到唐佑南,宋依诺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望着貌似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沈存希,突然觉得他们俩就是天下最绿的绿乌龟,她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刚应酬完经过这里。”沈存希直视前面的路况,深邃的凤眸里掠过一抹寒光。 “哦。”宋依诺耷拉着脑袋,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好,知道了只会更加愤怒与痛苦,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还可以维持幸福的表相。 沈存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像个长辈一样谆谆善诱道:“佑南被我大哥宠坏了,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你多担待一点,他的心眼不坏。” 宋依诺咬唇不说话,若是唐佑南心眼不坏,能跟宋子矜上床么?宋子矜不仅是他的妻姐,更是他的四婶。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她不能去刺伤一个无辜者的自尊心。 也许是自己遭遇过背叛,体会过这种被最亲最爱的人联手背叛的痛苦与绝望,所以她才想要保护沈存希。他是无辜的,不应该受到伤害。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玉景苑门前,宋依诺偏头望着灯火通明的高档住宅区,这里是她跟唐佑南的婚房。自从唐佑南将女人带回这里,她就再也没有回来住过。 但是今晚,沈存希偏偏送她回了这里。 她迟疑了一下,推开车门下车。她站在路边,微微弯下腰来,对着坐在车里的沈存希温声叮咛:“四叔姐夫,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时注意安全。” 沈存希摇头失笑,这个别扭的孩子,“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宋依诺本来打算等他走了,自己再打车回她的小公寓。但是这样一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小区里走去。 沈存希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区内的林荫道上,他收回目光,鹰隼般的双眸里掠过一抹意味深长,他放下手刹,发动车子离去。 ---------------------------- “啪嗒”一声,宋依诺收回钥匙,推开门走进去。 公寓里很黑,宋依诺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她慢慢走进去,屋里的装修风格以及家具的摆设,都是她亲自设计的。 她还记得,新房装修好那天,唐佑南热情地抱着她,亲吻她的耳垂,“依诺,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爱巢,等我们结婚以后,要生一儿一女,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依诺,我爱你一生一世。” 宋依诺站在客厅入口,怔怔地看着紫罗兰色的沙发,她亲自挑选的沙发,却成了唐佑南与别的女人在上面翻滚的温床。想到这里,她恶心的一刻都待不下去。 她急忙转身,客厅里忽然灯光大盛。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微眯着眼睛望过去,玄关处,来人不是唐佑南是谁? 唐佑南站在玄关处,沉默地望着她,似乎并不诧异她出现在这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与黑西裤,衬衣解开三颗纽扣,露出白皙又结实的胸膛,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布满暧昧的抓痕。 宋依诺抓紧皮包,那些明显的抓痕犹如利刃一般扎进她心里。即便这样有名无分的过了五年,她依然没有炼就一颗金刚不坏之心。 不管他如何伤害她,她始终抱有希望,以为他不提离婚,等他报复够了,等他厌倦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他终究还会回到她身边。 可这一次,不同了。 她等了他五年,从0岁等到5岁,他占据了她的整个青春,已经够了。 “唐佑南,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你这样耗下去了,我们离婚吧。”这五年来,宋依诺每次想到“离婚”两个字,就痛彻心扉。唐佑南就像是另一个自己,放弃他,比坚守更难。 但是这一次,她想试一下,没有唐佑南,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唐佑南黑眸里阴霾重重,他长腿一迈,转眼便来到宋依诺面前。他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的目光,漫不经心道:“离婚?宋依诺,你有资格提吗?” 宋依诺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唐佑南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并未到达眼底,他温厚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语气温存道:“依诺,我们结婚有五年了吧,这五年来你独守空闺,是不是特别寂寞?” 宋依诺别过头去,被他轻谩的语气逼出泪来。 唐佑南毫不怜香惜玉,强硬地将她的脸扳过来,看着她眼里的泪水,他并未心软,继续嘲讽道:“你想要就跟我说啊,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公满足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乐意效劳。” 宋依诺再也忍不下去,她伸手“啪”一声拍开他的手,气愤道:“唐佑南,你不要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 “呵呵!”唐佑南冷笑出声,“你也配说侮辱这两个字?” “你!”宋依诺盯着眼前笑得残酷的男人,这张从初识便一点点刻进她心里的俊脸,在这一刻变得分外陌生。心口的疼痛让她感到窒息,视线越来越模糊。 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依诺,好好当你的唐太太,我不提离婚,你连想都别想。怨我没有碰你是吗?现在我就干你!” 唐佑南说完,粗鲁的扯掉领带,一边解衬衣纽扣,一边朝宋依诺走去。 宋依诺吓得不轻,连连往后退,刚才的痛苦与绝望,都化作了恐惧,她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刚跑了两步,手腕就被唐佑南拽住,她用力挣扎,奈何男女体力悬殊,下一秒,她就被唐佑南扛起来扔进了客厅沙发里。 宋依诺刚爬起来,就被唐佑南压了回去,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额头上、脸上以及唇上,她拼命闪躲,却怎么也躲不开,一时恼羞成怒,一耳光甩过去,她劈手指着门边,厉声道:“清醒了吗?清醒了就马上给我滚出去。” 唐佑南怔怔地盯了她三秒钟,他伸手轻抚她的脸,手指温存的插入她的头发间,猛地用力拽住她的头发,冷魅的俊脸逼近,望进她紧缩的瞳孔里,冷声道:“宋依诺,就算我现在上了你,也是你应尽的义务。” 说罢,他俯下身去,咬吻她的脖子、锁骨。(未完待续) 第3章 侍候姐姐生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客厅里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唐佑南看着身下几乎不着寸缕的宋依诺,并不为铃声所动,坚定的俯下身去。 宋依诺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颤着声音道:“是你的手机,你、你快接电话。” 唐佑南是不愿意放过她,可一直吵的铃声却让他耐心耗尽,他骤然退后,拿起手机,不耐烦的接通,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大步朝门外走去。 “砰”一声,门甩上了,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低低的委屈到极点的哭声,宋依诺伸手环抱住自己,逃过一劫的她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已经快11点了,公司小妹给她打电话,提醒她不要忘记下午要跟客户见面。她挂了电话,头疼欲裂。 昨晚唐佑南离开后,她并没有离开。她翻出家里的清洁用品,将屋子彻底清洁了一遍。但是不管她将屋子打扫得有多干净,她依然觉得脏,很脏,正如她的爱情。 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她这个样子去见客户,实在很失礼。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刚站起来,大门“啪嗒”一声打开。她抬头望去,就见唐佑南拉着宋子矜的手走了进来。 宋依诺僵站在原地,看到他们俩手牵手无所顾忌的走进来,她以为经过这些年的千锤百炼,她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但是此刻,她竟然还是会感到心痛。 为这个从来就不属于她的男人,撕心裂肺的痛。 宋子矜挑了挑眉,伸手亲密地挽着唐佑南的手臂,挑衅地盯着她,阴阳怪气道:“哟,依诺在家啊。” “这里是我家,难道我在我自己家里还要跟你报备?”宋依诺嘲讽道,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这一刻,她终于确定,唐佑南不爱她,否则他怎么忍心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从踏进门那一刻开始,唐佑南就没有错过宋依诺脸上的表情变化,可她就像经过武装一般,他竟丝毫看不到她的绝望与痛苦。 他眯了眯眼睛,伸手亲昵地揽着宋子矜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他抬头望着宋依诺,轻启薄唇:“依诺,子矜怀孕了,请保姆我不放心,你把工作辞了,在家侍候她生孩子。” “轰”一声,宋依诺刚武装好的世界,被唐佑南这席话轻易摧毁,她僵硬的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说什么?” “子矜怀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暂时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在孩子没生下来前,我希望你守口如瓶。还有四叔那边,我会跟他说,子矜想你了,想搬过来跟你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希望你配合一下,不要让我四叔起疑。昨晚你说你厌倦现在的生活,想要跟我离婚,等子矜生下孩子,我放你自由。” 唐佑南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在宋依诺心上,顿时血肉模糊。 原来在他心里,她连保姆都不如。 她睁大眼睛,用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但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轮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调,“你、们、太、无、耻、了!简直禽兽不如!” 宋依诺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唐佑南和宋子矜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世界上怎么会有他们这样自私卑鄙的人?她怎么会为了一个渣男,鬼迷心窍的坚持了整整五年? 听到宋依诺骂人,宋子矜不依了,她站起来瞪着她,讥诮道:“宋依诺,你怎么说话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空占着唐太太的位置,一不能满足佑南,二不能给佑南传宗接代,我帮你全做了,你还叽叽歪歪的,你是人吗你?” 宋依诺气得笑了,她早就领教过宋子矜异于常人的奇葩思维,这会儿却依然被她气得不轻。她抹去眼里的湿润,从此以后,她不会再为唐佑南和宋子矜这两个极品流一滴眼泪。 “宋子矜,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很喜欢唐太太这个位置么,你拿去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作也要有个限度,不要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宋子矜柳眉倒竖,双手叉腰道:“宋依诺,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宋依诺弯腰拿起包,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来砸在宋子矜和唐佑南脸上,她冷笑道:“如果你们没钱请保姆,这些钱就当我为我的眼瞎买单,接济你们。”(未完待续) 第4章 奇葩的母女 宋依诺摔门而去,宋子矜被气得跳脚,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羞辱过,她伸手拽着唐佑南,不依道:“佑南,你看她,她什么态度啊?这些钱还不是你给她的,她凭什么拿来砸我们呀?” 这一扯,她才发现唐佑南盯着玄关发呆,她心里一慌,倾身过去抱住他,欲吻他的唇。 唐佑南兴致缺缺,他偏头躲开她的红唇,伸手将她缠在他腰上的手拉下来,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面无表情道:“她嫁给我五年,没有花我一分钱。” 宋子矜错愕地望着唐佑南,这一刻,她忽然有点看不懂他,她走过去,在他腿边蹲下,伸手握住他的大手,将下巴搁在他的掌心,她柔声道:“佑南,我知道伤害了她,你心里不好受。如果你还爱她,舍不得放弃她,我愿意去打掉孩子,不让你为难。” 唐佑南低头看着她,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尖细的下巴,他说:“我没有舍不得,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要你开开心心的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知道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听到他的保证,宋子矜心头的大石稳稳落回原地,她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乖巧的点头,她说:“佑南,我好爱好爱你,如果没有你,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唐佑南瞬间情动,他捧起她的脸,俯身重重吻住她的唇,客厅里的温度急速上升,很快就发展成少儿不宜的一幕。 宋依诺冲出小区,她的眼睛刺疼得厉害,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曾经,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会回到她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跟她说一句他错了。 那么就算她已经被他伤得遍体鳞伤,她也会毫不迟疑的接纳他。 但是现在,事实证明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还在这里做着青天白日梦,他已经怀拥小三准备让她登堂入室。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无心理会,对方却锲而不舍,一直打到她接为止。 在手机震动第N次后,宋依诺不能再无视下去,她拿起手机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充满火气的声音就狂轰乱炸过来。 “你耳朵聋了?我打这么多次电话都不接,既然如此,你用手机干什么,换成BB机得了。” 宋依诺将手机拿远了些,仍是无法阻止魔音灌耳。她等对方的火气消了些,才冷淡的开口,“妈,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问我什么事?我听说你姐姐怀孕了,怀的是唐佑南的孩子,你这个当妹妹的怎么搞的,连自己的老公都守不住,还让他搞大你姐姐的肚子。你马上给我回来,这件事若是让你爸和你姐夫知道,有你好果子吃!”宋夫人恶狠狠的警告道。 宋依诺下意识的攥紧手机,宋夫人明显偏帮宋子矜,倒打一耙的本事日益渐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永远站在宋子矜那边,永远认定宋子矜是弱者,她早就已经习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未完待续) 第5章 被出轨的人是我 宋依诺重重的吸了口气,呼吸里满是疼痛,她颤声开口:“妈妈,我也是您的女儿,您打电话来质问我时,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现在被出轨的人是我啊!” 电话那端安静了几秒钟,接着传来宋夫人比方才更恶毒的声音,“被出轨?你还有脸说?你要是守得住佑南,他会出轨吗?我现在倒是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看你姐姐比你嫁得好比你幸福,你就想方设法要破坏她的婚姻。” “妈!”宋依诺被宋夫人的阴谋论气得尖叫,隐忍许久的眼泪终是决了堤,她掐断电话,无力地蹲在人行道上,泣不成声。从小到大,不管宋子矜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妈妈永远能找到理由为她开脱。而她,就算品学兼优,妈妈也能鸡蛋里挑骨头,拿她的错处。 五年前,她与唐佑南结婚的前一夜,那本来是宋子矜的噩梦,最终却成了她的噩梦。那个被黑暗掩藏的男人,残忍的夺走了她的童贞,也是因为如此,嫁给唐佑南五年,他从来不碰她。 她为那一夜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只要想一想就会令她痛彻心扉。 她以为,救了宋子矜,妈妈就会对她另眼相待,甚至会像对宋子矜那样对她好。可是当她伤痕累累的逃出虎口回到家,却只换来她一句你咎由自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早就知道妈妈不爱她,甚至憎恨她厌恶她,她却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她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什么她要对她这么残忍? 直到后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 “沈总,路边蹲着的那位姑娘,好像是您的侄媳妇。”司机老王不经意看了一眼窗外,就看到宋依诺蹲在人行道上哭得惨不忍睹。 这姑娘他见过几次,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像极了沈总给他的感觉,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沈存希从报纸上抬起头来,随意地瞟了一眼窗外,果然看见宋依诺蹲在路边痛哭,他微微蹙紧眉头,这小家伙哭起来的样子,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惹人心疼。 他倒是有心将这条小狗捡回去,但是…… “不用停,你继续开。”沈存希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报纸上。看了许久,视线都没有移动分毫。 老王连忙将脚从刹车上移回到油门上,黑色迈巴赫从宋依诺身边忽啸而过,他扫了一眼后视镜,宋依诺的身影越来越远,他迟疑道:“沈总,宋二小姐哭得我很不忍心呐。” 沈存希挑了挑眉,老王跟在他身边多年,什么时候同情心这么泛滥了?“你认为我一个叔叔辈的人,去关心侄媳妇合适?” 老王心想,您就装吧,谁不知道您就是一个视世俗为粪土的人?碎碎念道:“您说得有道理,可万一宋二小姐一时想不开,这里车来车往的,马路杀手也多……” 沈存希败给老王的碎碎念了,他看着后视镜里,宋依诺站起来,似乎随时准备冲进车阵中了结自己,他收起报纸,沉声道:“老王,把车倒回去。” 老王迅速靠边停车,刚想说爷,您别开玩笑了,就见沈存希已经夺门而出,转眼便掠至几十米开外。(未完待续) 第6章 侄媳妇与媳妇,只是一字之差 宋依诺刚走到马路边,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回去,紧接着她的鼻梁撞在一副结实的胸膛上,痛得她捂着鼻子直吸气,好痛! 沈存希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劈头盖脸的喝道:“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宋依诺被他的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抬起头来茫然地望着他,似乎想不通他为什么一脸想掐死她的表情,她吓得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我当然知道了。” 沈存希垂下眸盯着她,她有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但是因为哭过,此刻肿成了眯眯眼,偏偏还可笑的瞪着他,他冷哼:“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干什么?” 宋依诺伸手指了指掉在马路上的钻戒,她说:“刚才取戒指的时候掉马路上了,我想把它捡回来。” 沈存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马路上静静躺着一枚钻戒。他死死瞪着那枚钻戒,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狂奔过来的行为可笑至极。 他以为她要轻生,结果她居然是要去捡那枚该死的戒指! 沈存希人生中第一次多管闲事,居然表错了情,他有多胸闷加心塞,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宋依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气冲冲远去的背影,有些纳闷的想,他好像生气了,她刚才应该没有说错什么话得罪他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仅纠结了一秒,注意力又重新放到掉在马路上的钻戒上,这钻戒看起来挺贵,扔了可惜,拿去卖应该值不少钱。 沈存希怒气冲冲地走回到车旁,老王连忙拉开后座车门,他察言观色,瞧自己家老板神色不豫,他说:“沈总,宋二小姐没事了吧?” “老王,你什么时候对她这么上心了?”沈存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弯腰坐进车里。 老王抹了抹汗,笑着打哈哈,“她不是您的侄媳妇吗?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您见死不救,也不好向家里人交代不是?” 沈存希呵呵冷笑,“你也知道她是我侄媳妇,不是我媳妇,我操哪门子的空心?” 老王再度踢了铁板,他顺嘴就说:“侄媳妇和媳妇,不就是一字之差……” 他话还没说完,敏锐地发现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他连忙闭了嘴,默默上车,发动车子驶离。别看沈存希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真发起火来,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沈存希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向后视镜,当他看到宋依诺不顾自身安危蹲在马路上捡戒子时,他心里更郁闷了。他伸手“刷”一下拉下车帘,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宋依诺捡回戒指,她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往公司赶去。赶到公司,办公室小妹看见她眼眶红肿,惊讶道:“宋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宋依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云云,贺先生到了吗?” “到了,他在会议室等你。”云云连忙回答。 宋依诺推开办公室门走进去,走到办公桌旁,她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云云,语速极快道:“云云,把这份合约复印三份送到会议室,你告诉贺先生,我马上过去。”(未完待续) 第7章 误打误撞 博翼集团会议室里,宋依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与黑色的包裙,简单明了的将自己的设计理念阐述了一遍,投影幕布上正播放她的设计图,一如她讲解的理念,简单干净。 贺东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钢笔在指上旋转,似乎很认真在听宋依诺讲解,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盯着她的脸微微出神。 宋依诺停下来,手指轻敲了敲桌面,“贺先生,请问你对我的脸有什么看法?” “噗哧”一声,贺东辰的私人助理忍不住笑出了声,从宋依诺踏进会议室那一刻开始,贺先生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他倒是没想到,宋依诺会这么直接,直接让贺先生下不来台。 贺东辰并未生气,他坐直身体,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难得的多了一丝笑意,他翻开合同,在末页的乙方空白处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字迹力透纸背。 他将文件合上,退开椅子站起来,黑色西装包裹得他身姿颀长,他将文件递过去,“宋小姐,期待你的表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错愕地望着他,刚才从她进门,贺东辰就一直盯着她,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她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太好,所以想都没想,那句话就脱口而出。她本来以为冒犯了他,这单生意肯定要泡汤了,却没想到他这么有肚量。 她讪讪的接过文件,伸手过去,“贺先生,合作愉快。” 贺东辰微微一笑,一张俊脸本就生得颠倒众生,这一笑更是风华绝代,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带着助理转身离开。走到会议室门边,他似想起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呆站在原地的宋依诺,他说:“宋小姐与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宋依诺不知道她应不应该感到荣幸,毕竟自己这张脸实在太大众化了,这样还能撞脸,那得多有缘分啊。 “宋小姐,再会!”贺东辰说完,迈开长腿,步出会议室。 宋依诺目送他离开,站了两个小时,口水都讲干了,终于搞定这个大爷了。她看着手里的合同,翻到末页的签名处,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她如释重负。 传言贺东辰属于完美主义者,甚至还有点吹毛求疵,根据他的性格特征,她做了最简单的空间设计,原本她还抱着持久作战的心态,没想到一次就通过了,她这算不算误打误撞? 客户签了合同,接下来就要正式动工,宋依诺将工作分派下去,然后提前下班。 不管她怎么心塞,她还是回到了位于三环北段的宋宅,还未进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宋子矜的娇笑声,她嗓子眼里像卡着一只苍蝇,让她恶心作呕。 她在门外站了站,还是不想看到宋子矜惺惺作态的脸。她转身欲走,就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男人给吓了一跳,她捂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急喘了一声,“你走路都没声音吗?吓死我了。” 沈存希鹰隼般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他才移开视线,“进去吧,佑南也在。”(未完待续) 第8章 她坐在了沈存希身边 宋依诺望着客厅方向,小脸皱得比苦瓜还皱。经过昨天的车震事件和今早的怀孕事件,唐佑南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就像长在牙床上的智齿,拔了会要命,不拔又时不时咬一下,让她疼痛难休。 沈存希双手抄在裤袋里,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没有人回到自己家会是这种表情,忐忑中又带着伤痛,渴望靠近却又努力装作无所谓,她倒是挺有意思的。 她握紧拳头,才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去。客厅里其乐融融,唐佑南与宋子矜并排坐着,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若不是她早就知道他们的丑事,只怕也会被这表相给蒙蔽。 她的身影一出现在客厅里,屋里的欢声笑语立即停了下来,宋夫人看见她,好心情顿时消失,保养得宜的脸上毫不掩饰对她的浓浓厌恶,她咒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翅膀硬了,你……” 沈存希紧跟在宋依诺身后走进来,听到宋夫人尖锐的咒骂声,他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偏头看见宋依诺逆来顺受的模样,他心里像堵着什么,很不舒服。 宋夫人看到沈存希,未出口的话立即哽在了嗓子眼上,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像是学过川剧变脸一样,笑盈盈地站起来,边走边说:“存希,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们也好去外面接你,别站着,快过来坐。” 宋子矜没想到沈存希会来,在宋夫人站起来时,她也跟着站起来,像避嫌一样,站得离唐佑南远远的。不管她在宋依诺面前怎么嚣张跋扈,在沈存希面前她还不敢乱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更何况他们一起进来,是巧遇还是故意为之,宋依诺会不会已经把她怀孕的事告诉沈存希了?饶是宋子矜再胆大妄为,此刻也被吓出一身的汗。 宋夫人没想那么多,她走到沈存希身边,伸手要拉他过去坐。手还没碰到他,他就已经避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沈存希避开她的触碰,他越过宋夫人走到双人沙发旁坐下,语气淡淡道:“刚才办事经过这里,想起好久没有见到您和爸爸了,就进来看看,没有叨扰到你们吧?” 宋夫人收回手,脸上快笑出了一朵花来,她嗔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巴不得你天天来,以后要过来,提前打个电话,我好交代厨房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 宋依诺站在那里,被宋夫人彻底无视,她早就习以为常,听到沈存希的话,她诧异地望着他,他刚到怎么知道唐佑南也在这里? 她的目光移向唐佑南,发现唐佑南也正盯着她,那目光似威胁又似警告,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尊贵得像古时候的帝王,他睨向宋依诺,正好看见她翻白眼,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淡淡道:“依诺,过来坐。” 沈存希一句话,再度将客厅里的注意力拉回到宋依诺身上,宋依诺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本来打算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到楼上去。这下大家都看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唐佑南身边她不想坐,宋夫人身边她更不想坐,选来选去,只有沈存希旁边的空位最合适。锁定位置,她毫不迟疑的走过去,在沈存希身边坐下来。 她却不知道,她这个举动,足以让客厅里某些做贼心虚的人心惊肉跳。(未完待续) 第9章 戏弄宋子矜 宋夫人看见宋依诺坐在沈存希身边,她眼角狠狠一抽,某些刻意被她遗忘的事重回大脑,她恶狠狠地瞪着她,警告她不准乱说话。 今天早上子矜哭着跑回来,不管她怎么问,她都不肯说为什么哭,后来实在被她逼急了,她才告诉她沈存希不能人道。 她如遭雷击,她千挑万选的女婿居然不能人道,那他怎么给子矜幸福?一个连性都不能给的男人,怎么让子矜快乐?就算他家财万贯,又能怎么样?她的女儿不幸福! 也许是因为沈存希不能人道的事实对她的打击太大,所以接下来子矜说她怀了唐佑南的孩子,她反而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子矜不用守活寡,怀了谁的孩子都不重要。 后来她冷静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下,子矜怀了唐佑南的孩子,这件事有点棘手,毕竟唐佑南和沈存希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是一家人。 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唐佑南不过得一个风流的名声,而子矜却要背上勾引侄子的罪名,而且还极有可能因此得罪沈存希。沈存希在桐城只手遮天,他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他要弄垮宋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她必须想个办法,让沈存希先出轨,让他愧对子矜。这样一来,子矜可以顺利摆脱沈存希,甚至还可以拿到一笔巨额赔偿。 宋夫人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宋依诺与沈存希,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很荒谬的念头。只要沈存希出轨宋依诺,这个问题不是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宋夫人为自己的想法点了个赞,就这么办,到时候沈存希百口莫辨,她又能把这个烫手山芋顺利推给宋依诺,想想都解气。 唐佑南见宋依诺坐到沈存希身边去,他不悦地蹙起眉头,她想干什么?告诉四叔宋子矜怀了他的孩子?她要是敢,就永远别想跟他离婚,永远别想解脱。 宋子矜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早上敢去挑衅宋依诺,完全是拿捏住了她的性子,只要妈妈出马,她就不敢乱说话。但是看现在这情形,合着她跟沈存希已经说了,要来个瓮中捉鳖? 这样一想,宋子矜简直坐立难安,大概做贼心虚,她觉得沈存希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意思。她坐不住了,“腾”一声站起来,见大家都看着她,她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依诺,跟我来房间一下,我今天去逛街,看到有件衣服很适合你,我就买了,我拿给你。”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在心里冷笑一声,她还以为宋子矜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才敢那样胆大妄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上了一天班,有点累,你拿下来给我吧。” 她想跟她单独谈,窗户都没有,她还没有欣赏够她坐立不安的样子。 宋子矜气得发懵,又怕沈存希看出什么来,她死死压着火爆的性子,拼命朝宋夫人使眼色。母女连心,宋夫人立即心领神会,她走到宋依诺身边,笑得和蔼可亲,“依诺,别使小孩子脾气,你姐姐逛街那么辛苦还念着你,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宋依诺抬头望着宋夫人,笑得纯真无邪,恶意道:“妈妈说得对,姐姐逛街很辛苦,她怀……” “依诺!” “宋依诺!” “宋依诺!” 宋依诺无辜的看着他们,满意地看到他们吓得变了脸色,她心里大爽,随即又觉得悲哀,她耸了耸肩,“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说她怀里抱着花花,能不辛苦么?”(未完待续) 第10章 城府 花花是宋子矜的宠物猫,宋夫人三人差点被她吓得虚脱,宋夫人心有余悸,她故作亲热的伸手搭在宋依诺胳膊上,在沈存希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拧了她一把,警告地瞪着她,“死丫头,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宋依诺疼得直吸气,她想她一定是后妈生的,要不然为什么妈妈总是帮着宋子矜,哪怕她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她依然护着她。 而她不管多么孝顺,最后得到的都一定是她的漠视。 她用力挥开她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宋子矜和唐佑南,嘲讽道:“某些人做尽不要脸的事,跑去得瑟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宋子矜气得一张俏脸红了又白,她双手紧握成拳,刚做的美甲在掌心“啪”一声折断,她咬紧牙关,正想呛回去,就被宋夫人以眼神制止。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客厅里诡异的气氛,他睨着宋依诺,不解道:“什么人做了不要脸的事把你气成这样?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宋依诺狐疑地打量他,狭长深邃的凤眸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她很难窥探出他的真实想法。此刻他直直地望着她,像是能洞悉人心,让她无形之中感到压力,再不敢与他对视,堪堪移开视线。 宋子矜和唐佑南连人命都搞出来了,他还这么气定神闲,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若是真不知道,只能说明他太蠢,若是装不知道,那这个男人的城府就深得可怕。 试问,世上有哪个男人在得知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宋依诺看不懂沈存希,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绝非偶然。如此精明的一个商人,又岂会被宋子矜玩弄于股掌中? “早上出门时遇到一条疯狗,一直朝我吠,我想着扔她一个馒头就算了,结果她得了馒头还想咬我一口。”宋依诺无奈的摊了摊手,意有所指地看着宋子矜。 沈存希隐忍笑意,“还有这种事?” “是啊,你说是不是很不要脸?” “确实很不要脸,下次你见着了,就直接丢它石头,让它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那我可不敢,万一她冲上来咬我一口,我还得去打狂犬疫苗,多划不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听他们一唱一和,宋子矜气得头顶直冒烟,宋依诺这个贱人,居然敢暗骂她是条疯狗。这笔账她记下了,等她摆脱了沈存希,嫁给唐佑南后,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唐佑南目光深沉地在宋依诺和沈存希身上徘徊,两人的对话没什么特别,但是却温馨得让人心里不舒服。而且她为什么对四叔笑得那么甜?是想勾引他吗? 唐佑南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他突然站起来,沉声道:“依诺,你出来一下。”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见唐佑南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她冷笑一声,出去就出去,她还怕了他不成?她站起来,他已经转身往别墅外面走去。(未完待续) 第11章 谢谢你让我死心 宋依诺走出别墅,远远地看见唐佑南站在老槐树下抽烟,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五年前,唐佑南从墙外爬进来,坐在老槐树上,嘴里叼着一支火红的玫瑰,深情地看着她,痞痞道:“依诺,我爱你,我想睡你,你愿意嫁给我,让我合法的睡你照顾你一辈子吗?” 当时觉得他的求婚好浪漫好让人脸红心跳,此刻回想起来,她才发现她当时怎么那么笨,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娶她只是想睡她而已,所以当他知道她已非完璧之身,他才会转身得那么绝然。 她慢慢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空气里飘散着槐花的清香,舒淡好闻。她仰头望着那一串串白色的花朵,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散落下来,在她脸上形成斑驳的影。 唐佑南摁灭了烟,所有酝酿好的质问在看到她闭上眼睛闻着花香的模样时,倏地哽在了喉间。她一如初见时的美好,只是现在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五年前,是她先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思及此,他冷了目光,“依诺,你跟我四叔说了什么?” 宋依诺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的男人,轻声嘲讽道:“你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全了,还怕我说什么吗?唐佑南,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是她,你明明知道……” “宋依诺,为什么是她你不知道吗?因为她比你干净,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而你呢,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唐佑南咬牙切齿的打断她,沉黑的眸里满是恨意。 宋依诺脸色惨白,心里暗藏的伤口被他残忍的话语再度狠狠撕裂,她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你…你说过你不在意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男人的话也信?”唐佑南满意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继续道:“宋依诺,你真脏!这些年,你就像是哽在我喉咙上的苍蝇,时不时恶心我一下,但是我忍了,我信守承诺娶了你,也麻烦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要是敢跟四叔说半个字,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踉跄着倒退了数步,她睁大眼睛,拼命想要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模样,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婚?” “离婚?那我还怎么欣赏你绝望痛苦的模样?宋依诺,没有人背叛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唐佑南看着她无助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痛,言语是最伤人的利器,他想要她痛苦,想要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有她伤了痛了,他对她的恨意才会减轻。 可真的看到她被他所伤,他自己却先心痛起来。 他厌弃这样的自己,更厌弃让他变成这样的她。这个叫宋依诺的女人,到底凭什么让他拿不起也放不下,到底凭什么让他无从选择了五年? 宋依诺心痛得麻木,她终于明白,他不离婚,不是因为舍不得她,而是还没有虐够她。她笑,笑得越来越开心,眼泪却落得越来越急,“唐佑南,谢谢你让我死心。”(未完待续) 第12章 永远别想离开我 唐佑南望着她悲怆转身的模样,突然心慌起来,他伸手去抓住她,却只抓住了冰冷的空气,他的心空洞得厉害,他厉声道:“宋依诺,没有我的签字,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宋依诺苦涩一笑,她停下脚步,轻声道:“唐佑南,昨晚你四叔也去了交警大队,你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唐佑南如遭雷击。 宋依诺抬步离开,缓缓走出他的视线,缓缓……退出他的生命。 回到客厅,宋夫人和宋子矜不在,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他只穿了白衬衣,袖子半挽,露出左手腕上的名表,双手兜在西裤口袋里,身形修长又挺拔,匀称又显得一丝不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凤眸探究地盯着她。 宋依诺对上他的凤眸时,心跳一滞,因为他也正看着她。 他的五官深邃,狭长的凤眸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仿佛要望进她的心里,窥探她隐藏在心里的秘密。 宋依诺慌张地别开头,不想将自己的心事明明白白的暴露在这双犀利的目光下。她快步走到沙发旁,拿起搁在那里的包,像逃命一样转身就走。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目光危险地看着那个夺路而逃的小女人,他淡淡开口,“不吃了晚饭再走?” 宋依诺前行的脚步一滞,吃晚饭?跟宋子矜和唐佑南坐在一起,她怕消化不良!她转过身去,胡乱找了个借口,说:“不了,我公司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正好我有事要回一趟公司,一起。”沈存希说完,不给她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西服外套,大步来到她身边,说:“走吧。” 宋依诺:“……” 两人走出别墅,刚好与拾阶而上的唐佑南碰了个正面。宋依诺偏头不看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唐佑南收回目光,望着沈存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宋依诺站在四叔身边,他竟莫名感到不安。刚才宋依诺说昨晚四叔也去了交警大队,以他的人脉,他不可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却这样隐忍不发,到底在酝酿什么? 沈存希盯着他,神色淡淡的,让人窥探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四叔,你也要走?” “嗯,要回公司一趟。”沈存希手腕上搭着西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的魅力,那是久居上位磨砺出来的,并非唐佑南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能比拟的。 唐佑南心里其实很畏惧沈存希,除却他与身俱来的压迫感,还有他难相处的脾气。别看他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私底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说他眦睚必报也不为过。 沈存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唐佑南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心里疑惑,四叔一定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平静。 宋子矜从楼上下来,看见唐佑南站在台阶上发呆,她快步走过去,“佑南,你跟依诺说什么了?她是不是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你四叔了?”(未完待续) 第13章 特别有感觉 唐佑南收回目光,淡淡地睨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宋子矜。宋子矜很美,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她的美带着野性,还带着毒。只要沾上了,就很难戒掉。 他在外面的女人很多,但唯独宋子矜让他百尝不厌,甚至还生出占为己有的想法。他知道,宋子矜把第一次给了他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沈存希名义上的妻子。 这种禁忌之恋的刺激,才是让他越陷越深的原因。 沈存希,一个让他既敬畏又讨厌的长辈。在他儿时,他在父亲嘴里听过最多的名字就是沈存希,他有多么优秀,他就有多讨厌他。因为沈家出了个沈存希,就再没他唐佑南的立足之地。 宋子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她抓着唐佑南的大手,紧张道:“佑南,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唐佑南握紧了她的手,柔声安抚道:“没有,我警告过她,她不敢乱说话。” 宋子矜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她深情款款地望着唐佑南,自责道:“佑南,对不起,都怪我昨晚非要玩点刺激的,才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唐佑南轻挑眉梢,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他笑得有几分轻佻,邪肆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很喜欢。” 宋子矜娇羞万分的缩进他怀里,伸手轻捶他的胸膛,娇嗔道:“讨厌,人家害羞了。” 唐佑南不得不承认,每次宋子矜这么嗲着声音往他怀里钻时,他就特别有感觉。此刻也是,他毫不意外自己的渴望轻易就被她挑了起来,他掐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咳咳”,身后突然传来的假咳声,惊醒了意乱情迷的两人。两人急忙分开,朝门里望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夫人站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地盯着站在门口的两人,他们简直太胆大妄为了,惹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避嫌就算了,还敢站在门口就…… 这要是让人撞见了,或被下人瞧了去,怎么得了? “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宋子矜抬头望着唐佑南,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他轻声道:“别怕,我妈就是一只纸老虎,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唐佑南的目光轻闪了闪,他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客厅。 沈存希开车追出来,路上哪里还有宋依诺的身影,他开了一段路,仍没有看见她,他刚要放弃,眼角余光瞄到路边的长椅上,有人团成了球状。 若不是知道她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和牛仔热裤,只怕他就要开走了。 宋依诺从宋家出来,一时万念俱灰,觉得天大地大,竟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唐佑南说的那些话,像一把利刃扎在她心上,一碰就疼。她以为过去终究会过去,但是过去从来没有放过她。 沈存希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把自己团成一团,是想要回炉重造吗?他轻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宋依诺,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一副被抛弃的小可怜模样?”(未完待续) 第14章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在乎 宋依诺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半点生气都没有,一张小脸白得没有颜色,连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她常常在想,假如没有那一夜,假如她还是处,她和唐佑南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四叔姐夫,男人是不是都很在乎那层薄薄的膜?” 沈存希微一挑眉,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么直接的问题,他眼波深邃,微微透着狡诈的光芒,“你希望我官方的回答你,还是私人的回答你?” 宋依诺问出口那一刹那就后悔了,沈存希是她的长辈,她问长辈这么私密的问题,既不合适又很尴尬。她连忙站起来,装失忆,拿手扇着风,“好热呀,我刚才说什么了?今天真热啊,快热死了,我要回家吹空调。” 沈存希出手如电,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微一使力,宋依诺就被他扯回到长椅上坐好,她错愕地看着他的脸,那双狭长的凤眸,带着促狭的笑意,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头皮一阵发麻,此刻她才意识到,沈存希于她而言,除了是长辈,还是个男人。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的睫毛有多少根,近到她的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新鲜的烟草味,混合着男士须后水的味道。 这种距离,不是长辈与晚辈的安全距离。 宋依诺垂下眸,避开他过于专注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往长椅一侧移去,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牢牢抓在手中,她微微使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她并没有如愿,因为沈存希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随着她的移动,不动声色地将她困在了长椅与他的胸膛之间。 他的呼吸热热的喷在她脸上,宋依诺的耳根子开始发烫,她又用了几分力,却也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道在增加。她甚至感觉到他拇指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一股子羞恼感让她抬头瞪着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静静与她对视,凤眸里微微涌动着她看不透的东西,她心跳加速,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沈存希,你放手!”宋依诺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他是不是长辈直呼其名,况且他若还有长辈的样子,又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来。 这是沈存希第一次听到她喊他的名字,又羞又气的,却比她一板一眼的喊的他“四叔姐夫”,更让他舒心。他唇角微弯,轻笑道:“不是你问我,男人是不是都在乎那层膜?” “……”这时候提这个问题,只会让她尴尬得无地自容。 仿佛没瞧见她的尴尬,沈存希倾身过去,瞬间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他贴在她耳畔,看着她红透了的耳珠,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在乎。” 宋依诺倏地睁大眼睛,下一秒,身上的禁锢全部消失,她跟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离他远远的。 沈存希苦笑地看着她急速跳开的身影,沈存希,五年都等过来了,这一刻,你又在急什么?(未完待续) 第15章 怎么能对晚辈耍流氓呢? 宋依诺又羞又恼,耳畔还残留着他灼热呼吸产生的酥麻,刚才沈存希靠近她时,她竟莫名的心跳加速,而他放肆的话语更是让她的心慌无处可躲。 沈存希抬头睨着她,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衬得她的五官白皙而娟秀,长长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随着她跳跃的动作,在空气里划出美丽的流线型。眼睛不算大,却乌黑晶亮,脸颊染了淡淡的红晕。 比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比起来,此刻的她气色红润,健康又有朝气。 宋依诺酝酿了一大堆道理来声讨他,他作为长辈,怎么能对晚辈耍流氓呢?可是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黑眸,她就焉了。 很显然,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向她道歉。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虽然很怂很包子,但是比碰钉子又让自己下不来台强。 “真的很热,我要回去吹空调了。”宋依诺说完,就得得得的跑了,那速度比加了特效还快,转眼就跑出了五十米开外。 沈存希本来还等着她的指责加控诉,结果她酝酿半天,最后居然像兔子一样逃了。他愣住,接着失笑出声,这丫头太可爱了,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 手机铃声响起,他几乎是秒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喂?” “四哥?”对方没想到他会秒接,更没想到他的声音里居然还带着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还特意将手机拿下来,确认再三号码无误,他才接着道:“四哥,您遇上什么美事了?” “有话就说。” 对方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笑嬉嬉道:“京子回来了,说晚上聚聚,你结婚时他刚好出国,让你把四嫂也带上,让大伙儿见见。” “知道了,老地方见。”沈存希挂了电话,他站起身来,眼角余光瞄到掉在地上的包,他认得,那是她的。他弯腰捡起来,拧在手里,向停在路边的宾利欧陆走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跑出一段距离,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她简直太怂了,被人调戏了,她想到的不是打得对方满地找牙,居然是落荒而逃。 想到他刚才的举动,她的耳朵又开始痒起来了,她挠了挠耳朵,继续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她的包不见了!! 她记得,离开宋家时她拿了包,后来她一直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把包扔哪里去了。她连忙转身,沿着来时路去找。包丢了是小事,但是包里面装着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她必须找回来。 她找了一圈,把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她站在长椅旁,急得眼眶都红了。忽然,她想起什么,她转身往不远处的超市跑去。 找到公用电话,她拨通自己的手机号码,手机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听,她急道:“你好,我是这支手机的主人,请问是你捡到我的包了吗?只要你把包还给我,我愿意出重金答谢你。”(未完待续) 第16章 乖,叫四哥 车开出去一段路,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道不太和谐的音乐声。 “……从不觉得你讨厌,你的一切都喜欢,有你的每天都新鲜,有你阳光更灿烂,有你黑夜不黑暗,你是白云我是蓝天……” 沈存希下意识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包,音乐声是从包里传出来的,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拿过包拉开拉链,音乐声更响亮了,“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嫌多……” 沈存希唇角微勾,这么逗逼的音乐,跟她倒也很搭,他拿起手机接通,还来不及说话,那端就传来宋依诺劈哩啪啦的说话声,说完她就一个劲的喘气,可见有多着急。 “宋小姐不妨先开个价,让我满意了,我就把包还给你。”沈存希气定神闲道。 宋依诺从来没给沈存希打过电话,连说话的次数加起来,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但是沈存希一开口,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四叔姐夫?” “乖,叫四哥。”沈存希一本正经的纠正。 “……”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带着磁性,她的耳朵莫名其妙的又痒了起来,她换了一边接听电话,伸手挠了挠耳朵,迟疑道:“那个,我的包在你那里?” “想拿回去?”沈存希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包上的流苏,心情愉悦的逗弄她。 废话!宋依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赔着笑脸,“四叔姐夫,你现在在公司吗?那我马上过去拿。” “真遗憾,我不在。”沈存希的声音里,可半点遗憾都听不出来,“不过……” 宋依诺心急如焚,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晚上我有应酬,在觐海台私人会所,你去那里找我,逾时不候。”沈存希说完,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强势的挂了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宋依诺瞪着话筒,郁闷得抓狂。 沈存希将手机放回她包里,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将盒子拿出来。长方形的蓝色丝绒盒里,静静躺着一支已经干涸的红玫瑰,红玫瑰完好无损,可见它的主人一直精心呵护着它。红玫瑰下方的白底标签上,娟秀的笔迹跃然纸上。 沈存希的神色,瞬间变得阴霾重重。 觐海台私人会所是桐城最高端的私人会所,能进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托唐佑南的福,宋依诺知道这个地方,却从来没来过,因为这里是男人的天堂。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打车赶到这里,觐海台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在会所外面徘徊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向正门走去。原以为她这身穿着会被人赶出来,没想到她报上沈存希的名号,对方居然就领着她进去了。 觐海台的内部结构就像一座小型的凡尔赛宫,到处金碧辉煌。宋依诺惴惴不安地跟在侍应生身后,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正想转身离开,侍应生已经在一间包厢前停下来。 侍应生示意她稍等,他推开门走进去,过了几秒钟才出来,对她客气道:“沈太太,沈总请你进去。”(未完待续) 第17章 爱在心口难开 宋依诺意识到侍应生误会了,她急忙要解释,刚张开嘴,就看到沈存希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穿着白衬衣,袖子挽起,随意的搁在西裤口袋里。走廊壁灯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肩头,犹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而他俊逸雅致的五官没有太多的表情,讳莫如深地盯着她。 宋依诺张了张嘴,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沈存希淡淡的扫了侍应生一眼,侍应生立即识趣的走了。 房间门口,宋依诺与沈存希大眼瞪小眼,她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特别是他看她的眼神太过复杂,似乎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不是长辈看晚辈的目光,反倒像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四哥,四嫂来了吗?快带她进来让大伙儿瞧瞧。”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道略带亢奋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沈存希回了一句“急什么”,里面就没吱声了。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她,身体往边上微侧了一下,对她说:“进来吧。” 宋依诺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房间里的人显然误会了她的身份,她不想给沈存希惹麻烦,也不想跟沈存希的朋友们有所牵扯,“那个,四叔姐夫,麻烦你把我的包拿出来一下,我就不进去了。” 沈存希本还算柔和的俊脸一下子冷下来,浑身的气场也变得凌厉迫人,他丢下一句“进不进来随便你”,转身进了房间。 宋依诺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他了,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可他生哪门子气啊? 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她左右为难时,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一见她,就像苍蝇盯上了肉一样,热情的迎上来,“四嫂,四嫂,四哥把你藏得可紧了,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他肯把你带出来让我们一睹风采,快进来,快进来。” 宋依诺蹙眉,沈存希和宋子矜结婚快一年了,他竟然没带她来见他的朋友们? 毕云涛见她拧着眉,又想起刚才四哥进去时一脸不悦,心里想着,莫非是这小俩口吵架了?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顿时计上心头,他眉开眼笑道:“四嫂,四哥性格闷骚,他就是那种爱在心口难开的人。刚才你还没过来,他就频频看手表看手机,四哥平常可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 知道他误会了,宋依诺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不是……”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没有误会,四哥一直心不在焉肯定是因为你还没到,四嫂,一会儿你进去,向四哥撒撒娇,服个软,他保证不生气了,拜托四嫂了,四哥生气很凶残的。”毕云涛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宋依诺盛情难怯,想到自己的包还在沈存希那里,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房间里的光线明亮,宋依诺一眼就看见沈存希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他对面坐着三个人,看起来十分面熟,都是经常在财经新闻里露脸的人物。 她刚走进去,他们的目光就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未完待续) 第18章 还跟我闹别扭? 宋依诺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几个商业巨头同时盯着,成为他们的焦点,她难免紧张,局促地站在那里,一时进退两难。 在这个房间里,她唯一认识并且算得上熟悉的人只有沈存希,她求救的望着他,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沈存希指间夹着烟,他周身被烟雾笼罩,又背着光而坐,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他没说话,安静地注视她。那目光深邃的,似乎要将她吸进去。 宋依诺没想到他会“见死不救”,心里也来了气,她挠了挠头,小脸胀得通红,尴尬道:“那个,我是来拿包的,打扰你们聚会,真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 毕云涛心里那个急啊,看沈存希不理宋依诺,也不向大伙儿介绍她,他更加确信他们俩在闹别扭。他拼命向宋依诺使眼色,结果眼睛都抽筋了,她也没理他。 眼见她朝沈存希走去,毕云涛连忙当和事佬,“四嫂,我们好不容易盼到见你一面,你别走啊。四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再看老四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就知道这小俩口准是吵架了。难怪刚才老四打牌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是内乱了。 “你别乱叫,我不是你的四嫂。”宋依诺说的是实话,她不能让他们误会她跟沈存希的关系。 可她并不知道,她这番话不仅没澄清她跟沈存希之间的关系,反而让他们更加误会。看来这不是单纯的吵架,应该快要上升到离婚的节奏。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岳京眼疾手快地拉住要去劝架的毕云涛,冲他摇了摇头。 宋依诺走到沈存希身旁,她没有看见自己的包,正欲发问,手腕突然被他拽住。他微一使力,她便跌坐在他的身旁,她急忙要站起来,一只有力的大掌牢牢扣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清冽的男性气息混和着新鲜的烟草味瞬间将她包裹,宋依诺浑身一僵,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 “还跟我闹别扭,嗯?”沈存希突然贴近她的耳窝,声音虽低,却足以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清楚。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 灼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耳侧,宋依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的耳根子立即红透了,一股子羞恼涌上心头。她用力挣扎,可是不管她怎么抵抗,他都一动不动,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你放开我!”宋依诺低声吼道,他们这样会让人误会的。她抬头瞪他,他也正垂着眼盯着她。 沈存希脸上的表情波澜不兴,望着她的目光深沉复杂,仿佛他们这样抱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对,宋依诺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太胆大妄为了,如果让他的朋友们知道,他们是叔叔与侄媳妇的关系,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宋依诺想着,挣扎得更厉害了。 沈存希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房间里兴致勃勃观战的四人,他贴在她耳朵旁,淡淡威胁:“你再挣扎,我就当众吻你了。”(未完待续) 第19章 输了算我的 宋依诺像是被人点了死穴,浑身僵住不敢再乱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信了他,她要敢继续挣扎,他就一定会言出必行。 怀里的身体忽然僵住,沈存希垂眸看她,凤眸里掠过一抹失落,这丫头倒是挺识时务的。 宋依诺见他盯着自己,吓得立即伸手捂住嘴,小脸戒备地瞪着他。 沈存希满意的放开她,瞧她戒备的瞪着自己,他摇头失笑,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道:“你在这里坐会儿,我们很快结束。”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头顶一阵发麻,她偏头看他,壁灯暖黄的光线下,他的五官柔和下来,唇角微微带着笑,显示他的心情很好。 他倾身将指间的烟摁灭,重新拿起桌上的牌,对其他三人道:“继续。” 薄慕年扫了一眼脸颊红彤彤的宋依诺,语气淡淡道:“小四,不介绍一下弟妹?” 薄慕年是他们五人帮里的老大,说话极有权威。 沈存希打出一张牌,随意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 毕云涛凑过去,不满的嚷嚷:“四哥,不带你这么敷衍人的,我们认识四嫂,但是四嫂不认识我啊。四嫂,我叫毕云涛,你叫我小五就可以了。” 宋依诺被他一口一个四嫂叫得如坐针毡,再看沈存希明知道他们误会了也不解释,她急得直冒汗,“那个,我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腰上忽然伸来一只手,她心一紧,到嘴的话自动咽了回去。 这一停顿,其他人也跟着自我介绍。 “薄慕年。” “郭玉。” “岳京。” “噗哧”一声,宋依诺笑出了声,再看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她,她顿感压力山大,连忙敛了笑容,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忍笑忍得抽筋,月经?没想到真的有人取这样的名字,太逗了。 “四嫂,你笑什么?说出来让大家也乐乐。”毕云涛坐在沙发扶手上,代大家发问,反正现在最闲的是他。 宋依诺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商场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得罪不起。自己偷着乐就好,说出来让对方下不来台不说,还会显得自己很委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的,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整个人都灵动起来,沈存希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心情随之放松下来。 他们玩了几圈牌,沈存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他将牌递给宋依诺,“你帮我接着打。”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沈存希在牌桌上有个习惯,不会让任何人帮他代打牌,这会儿居然将牌给了宋依诺。 宋依诺忙不迭的接过牌,但是……“我不会啊。” “没关系,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肩,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沈存希一走,毕云涛立即自告奋勇道:“四嫂,还有我,我给你当军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其他三人毫不客气的冷嗤,他们聚会时,毕云涛从来不上桌的原因,就是他的运气很臭,逢赌必输。后来输得他们几个当哥哥的赢得都没成就感了,才明令禁止他再上牌桌。(未完待续) 第20章 这滋味太酸爽 沈存希接完电话回来,房间里的画风变得有点让他不忍直视。薄慕年三人面前的筹码至少少了一半,而宋依诺面前的筹码却多了一大堆。 他挑了挑眉,这就是她说的不会?那她也太谦虚了。 毕云涛将宋依诺手里的一对王扔出去,高兴得声音都破了音,他兴奋道:“四嫂,你是我的幸运女神,我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翻身农民做主人,这滋味太酸爽了。” “……” 宋依诺真的不会玩,但是她的学习领悟力高,毕云涛教了她两把,她就悟出了规则,再加上运气爆棚和沈存希那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让她毫无压力,她出牌就比较猛,没想到局局赢。 她望着薄慕年三人面前的筹码,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将筹码推回去,“薄先生,你们把筹码拿回去。” 毕云涛顿时哇哇大叫起来,“四嫂,你面前这三个都是土豪,不差钱的,不用还给他们。” 薄慕年诧异地看着她,小四这个老婆有点意思,他淡淡道:“小五说得对,就当是我们几个送你的见面礼,不用客气,收下吧。” 听他这么说,宋依诺更不敢收了。她刚要坚持,身侧的沙发陷下去,她连忙转过头望去,沈存希坐在她身旁,两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 宋依诺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坐着的身体有些僵硬,她不着痕迹地往前倾了倾。 沈存希一只手随意的搁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撑着桌沿,似乎在查看她的战果。从薄慕年他们的角度看去,就好像他在拥抱她。 宋依诺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身旁那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上。 “战果不错,接下来你打。” 新一轮牌已经发完,宋依诺的庄,她心神不宁,虽然沈存希没有紧贴着她,可她总感觉颊边似有人吹气,暖暖的,痒痒的,带着男人特有的淡淡烟草味,还有须后水的清淡香气。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着实觉得不自在,她咬了咬唇,转头,“还是您来打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四嫂,你打你打,争取把大哥他们身上值钱的玩艺都赢走,让他们穿裤叉出门,哈哈哈!”毕云涛没注意到宋依诺的不自在,只想报他们不让他上牌桌的仇。 宋依诺转头看沈存希,她扎起的马尾轻轻擦过他的嘴唇,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才发现他的唇形有着性感的弧度,很完美。 沈存希盯着她,深沉的黑眸里有微微的波动,他语气温和道:“好好打牌。” 宋依诺泪,他这样她还怎么好好打牌?她拿起牌,脑子都是一团浆糊,牌都还没理顺,她拿了一对对子就准备出牌。 “这对对子待会儿出,出这个。”一只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捏住了她要出的牌,另一只手迅速整理好牌,然后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帮她捏着大捧的牌,再也没有收回去。(未完待续) 第21章 十指紧扣 宋依诺看着牌面的视线一直在飘,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包裹着她手背的大掌上。 “在想什么,该你出牌了。”沈存希的俊脸几乎贴到她脸上了,见她一直在走神,他才出声提醒。 毕云涛坐在他们坐的那张双人沙发的扶手上,清楚地看见四哥在吃四嫂的嫩豆腐,四哥果然闷骚啊,吃豆腐都吃得这么含蓄。 宋依诺如坐针毡,脸烫得快要自燃了,她甚至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她随便抽了一张牌打。 “这张牌太小,换张大的。”沈存希按住她的手,将那张牌放回去,重新拿了张梅花打出去,“这样出牌,如果他们手里有王,就会出王,如果一直没出,就有可能是双王。” 宋依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自由过,打起牌来也是魂不守舍的。 就这样打了几局,宋依诺全程都在发呆,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掌心一直在发汗。 最后一局,还是沈存希赢,薄慕年将面前的筹码一推,看着美人在怀明显心不在焉的沈存希,说:“时间不早了,散了吧。” 毕云涛站起来,他被这对有情人刺激得不轻,一个劲儿的摆手,“散了吧,散了吧,四哥是今天的大赢家,财色双收啊。” 岳京一巴掌呼过去,“没大没小。”毕云涛连忙怪叫着跳开。 沈存希握着宋依诺的手站起来,看她还在走神,他唇角微微上扬,有力的大手裹着她柔软的小手,他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穿过她的指缝,慢慢合拢,跟她十指紧扣。 宋依诺垂下眼睑,呆呆地看着他们紧扣在一起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显得她的手更加小巧。她抬头望着他,他深邃的眼底夹杂着一些她不敢去触及的东西。 她忽然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慌乱的揣进了裤兜里,掌心沁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心慌意乱,不敢再看他,率先朝门口走去。 送走了薄慕年他们,会所门口只剩沈存希和宋依诺两人。 夜风拂过,带走了白日的闷热,也让宋依诺滚烫的脸颊慢慢冷却下来。她很不自在地踢着地面,“四叔姐夫,这下可以把我的包给我了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包在车里,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沈存希望着她,眸底的那抹墨色越发的深沉。 宋依诺受不了他这样的注视,太过深沉也太过热烈,那不是她能够负荷得起的。之前她与他也有过数面之缘,但是也不过是礼貌上的点头之交。 在交警大队那晚他们才真正有了交集,却是因为唐佑南和宋子矜车震掉河里了,他恰好路过那里。她一直很想知道,宋子矜和他侄子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宋依诺淡淡拒绝,经过今晚,她不想再跟沈存希有什么牵扯。直觉告诉她,再跟这个男人牵扯下去,会出大事。 沈存希定定地望着她,半晌,他从善如流,“好,你注意安全。”(未完待续) 第22章 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宋依诺愣了一下,望着他淡漠的俊脸,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爽快,她以为他至少会坚持一下,毕竟刚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依诺连忙甩了甩头,将心头涌起的那抹异样甩掉。 泊车小弟将车取来,Arctica白的宾利欧陆,在灯光下显得尊贵不凡。沈存希拉开后座车门,将她的包拿出来递给她。 宋依诺忙不迭接过去,攥住包带时,不小心将沈存希的手指也一并攥在了掌心。沈存希深暗的凤眸微微眯起,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立即将自己的手指从她掌心抽回来。 宋依诺呆呆地看着他被自己攥在掌心的修长手指,反应过来时,她像捏住烫手山芋一般,连忙松了手。手中的包“啪”一声掉在地上,她突然想起什么,顾不上尴尬,她急忙蹲下去捡起包,打开包查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摔坏。 沈存希皱眉,瞧她惊慌失措的打开包,看到那个蓝色丝绒盒子完好无损时松了口气的神情,他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宋依诺站起来,正打算向他道谢,宾利欧陆已急驶而去,喷了她一脸的尾气。她呛得直咳嗽,再抬起眼睑时,宾利欧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租车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付了车费,开门下车,快步走进小区。 她身后,一辆白色宾利欧陆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五官线条分明的俊脸。沈存希点燃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偏头,目光深邃地盯着小区门口,久久都没有动。 宋依诺走到自家楼下,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这么晚才回来,上哪去鬼混了?” 宋依诺回过头去,才看到棕榈树旁站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唐佑南缓缓向她走来,由暗到明,仿佛从天而降。 她看到他,想起了傍晚在宋家时,他说过的话,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她转过身去,将钥匙透进锁孔,拧开门就要进去。 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混杂着女人的胭脂味,让她不自觉的皱紧眉头。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拽住,后背撞上了防盗门的门把,疼得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问你话你耳朵聋了?”唐佑南眼神阴鹜的瞪着她,一手撑在她的肩侧,一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气急,用力推开他,“唐佑南,我去哪了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还有,拜托你偷吃也把嘴擦干净,不要来恶心我。” 唐佑南气得鼻子都歪了,她居然敢骂他恶心,“宋依诺,你找死是不是?我再脏也比你干净。” “啪”一声,宋依诺看着唐佑南偏向一侧的俊脸,灯光下,他脸上逐渐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指印,她浑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 “唐佑南,五年了,你到底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伤害我?”宋依诺眼圈微微红了,“说到底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如果连这点喜欢都没有了,唐佑南,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未完待续) 第23章 相见争不如怀念 单元楼下,突然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扰得人心烦意乱。 唐佑南瞳孔猛地紧缩,盯着被压在防盗门与他之间的宋依诺,这一刻,他止不住的心慌。这五年,他肆意妄为,凭借的不过是她对他的情意,如果她收回对他的爱意,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宋依诺,你敢!”唐佑南像头被激怒的猛兽,心里忽然涌起的绝望促使他想做些什么来确定,她还在他身边,不管他怎么伤害她,她都不会离开。 有些爱情,一开始便注定了互相折磨,他放不下她的背叛,却也无法放手让她离开。这个女人让他爱不得恨不得碰不得放不得,让他在痛苦的深渊里辗转了五年。哪怕是那样的痛,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开她的手。 他的吻,霸道、蛮横的落了下来,带着某种偏执的疯狂与怒气,席卷了她的整个呼吸。 宋依诺反应不及,再加上没想到他会吻她,她瞳孔倏地放大,感觉到他在她唇上疯狂的啃咬,她拼命挣扎起来,“够了,唐佑南,你要发泄,去找你外面的那些女人。” 唐佑南冷不防被她推开,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抬头盯着她,表情千变万化。良久,他苦笑一声,“宋依诺,你赢了,比起狠心,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宋依诺背抵在防盗门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上来,她咬着唇不吭声,双腿抖得不成样子。 唐佑南一边苦笑一边后退,他恨宋依诺,不仅是因为她对不起他,而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却从来没有乞求过他原谅。这五年来,他不停的带女人回去,甚至当着她的面在他们的婚床上与那些女人亲热。 他想要激起她哪怕一丁点的在乎,可是她从始至终都很大方,大方的给他们腾地方,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一开始的试探,变成了后来的假戏真做,他只是想证明,没有了宋依诺,他唐佑南还是可以得到快乐。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他从梦里惊醒过来,看着枕畔陌生女人的面孔,他总会厌弃自己,然后更加恨她。 “宋依诺,把我逼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是你,我不幸,你也别想好过。”唐佑南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她捂住脸,泣不成声。有句话说得好,相见争不如怀念,他们到底还要互相伤害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宋依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家门,客厅的灯亮着,电视里正在播放午夜凶铃,恐怖的音效让人毛骨悚然。宋依诺低头换鞋,看到玄关处东倒西歪的女式高跟凉鞋,她弯腰将它们放整齐。 等她直起身来,差点被沙发背上突然出现的黑脸吓得尖叫,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心有余悸道:“美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刚到,累死我了。”韩美昕脸上敷着一层黑泥面膜,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宋依诺,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她说:“你哭过了?”(未完待续) 第24章 净身出户 宋依诺心里本就觉得酸楚与委屈,被她一问,她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她走过去,在韩美昕身边坐下,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电视里的情节恐怖至极,音效也越来越诡异骇人。 然而沙发上的画风却完全没有被电视里的恐怖影响,韩美昕像安抚小宠物一样抚摸她的脑袋,“依诺,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唐佑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想离婚。”离婚两个字一出口,宋依诺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韩美昕手指一顿,这些年再艰难,她也没有听到她说要离婚,她出差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心灰意冷的坚持不下去,主动提出想要离婚。 “好,离婚。” 宋依诺心里疼得厉害,谁也不知道唐佑南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在宋家,爹不疼娘不爱,她一直渴望有个自己的家,有个爱她的丈夫,他们会很幸福。 可是这一切的憧憬都终结在他们结婚的前一晚,那个男人无情的摧毁了她仅仅拥有的一点幸福。 五年了,每次唐佑南用粗鄙的话语羞辱她时,她都心如刀割。不能把自己的清白之身留给最爱的人,她何尝不痛苦?明明知道自己已经配不上他,她依然固执的坚持着。 她想,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他们会幸福。 “美昕,他和宋子矜上床了,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宋依诺泣不成声。 “我靠!”韩美昕爆了句粗,神情激动道:“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唐佑南这嘴也太不挑了吧。依诺,离婚,马不停蹄的离婚,我支持你!” 宋依诺想离婚,不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她将昨晚连夜起草的离婚协议书递给正在吃早餐的韩美昕,很不巧,韩美昕正是专门为别人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她接过离婚协议书,看到上面“净身出户”四个字,她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依诺,你要净身出户?”韩美昕眼睛瞪得溜圆。 宋依诺在她对面坐下,她顶着大大的熊猫眼,语气很淡,“别瞪了,再瞪美瞳就掉出来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韩美昕眯了眯眼睛,真的怕美瞳掉出来了,她说:“依诺,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好歹也要点精神损失费啊。” 宋依诺苦笑一声,她说:“美昕,我带着爱嫁给他,离开时也只想带着我的爱离开。当初我嫁给他时,图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人,可是我看走了眼,所以我选择净身出户,是不想侮辱这段感情。哪怕它再廉价,在我心里也是宝贵的。” “依诺……”韩美昕想说她傻,但是她却说不出话来。这世上,像依诺这样爱得纯粹的人已经不多了,唐佑南不懂珍惜,是他没有这个福分。 宋依诺站起来,强撑着微笑道:“我去洗脸刷牙,从今天起,我要认真生活,没有人爱我,我就自己多爱自己一点。” 韩美昕心酸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气。她就这么便宜了唐佑南和宋子矜这对狗男女,实在太憋屈了……等等,宋子矜不是已经嫁给唐佑南的四叔沈存希了吗? 卖糕的,这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未完待续) 第25章 宋依诺留下 为了兑现自己给自己的承诺,宋依诺刻意画了个精致的淡妆,来掩盖她憔悴的面容。她拧着包走出卧室,韩美昕坐在椅子上看她。 宋依诺很少化妆,偶尔为之,竟让人眼前一亮,惊艳不已。她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尽是妩媚风情。她要是个男人早就扑上去,哪舍得让她独守空闺。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韩美昕吹了一声口哨,戏谑道:“靓女,约吗?” 宋依诺给了她一个白眼,换好鞋临出门时,她脚步顿了顿,回头对韩美昕说:“离婚协议书你帮我寄出去吧。” 有些人有些记忆注定只能停留在过去,无论曾经多么美好,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宋依诺用五年的时间领悟了这个道理,却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但是她却不后悔,不后悔曾经的执着。 赶到公司,宋依诺刚踏进办公室,就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助理云云像只小麻雀一样咋乎,“天哪,这位神仙姐姐是打哪里来?简直亮瞎我钛合金狗眼了。” 宋依诺见大家都看着她,那目光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她作势要收拾云云,云云已经笑着跑开。她尴尬的朝大家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准备晨间会议的资料。 明亮的会议室里,领导上座,底下分别坐着部门主管与首席设计师,宋依诺坐在最末端,她抓着笔在指尖旋转,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沈存希”三个字跳入她的耳膜,她才回过神来。 “众所周之,沈存希投资的这个项目利润极高,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项目,公司的未来就能更上一层楼。” 宋依诺之前一直主打家装设计,承接贺东辰的办公室装修是她迈向工装设计的第一步。博翼集团里不缺优秀的设计人才,宋依诺想要在这里熬出头,就必须不停的往上爬,直到坐上首席设计师的位置,才会被公司委以重用。 “李总,让我去,我在工装谈单这方面有很多丰富的经验,再加上我与沈总有过几面之缘,我熟知他的一切兴趣爱好,我相信我一定能谈下这笔单。”首席设计师梦娜笑得极为自信。 会议室里其他几位首席设计师纷纷看向梦娜,公司里无人不知,梦娜谈单的经验无非就是往客户床上一躺,客户满意了,单子就给她了。但是沈存希不是别人,传闻他不近女色。 “老板,据我所知,沈存希投资的这个项目已经接洽了几家装饰公司,他还有一家长期合作的固定装修公司,听说这个项目,他已经内定了装饰公司,我们想要从那家公司手里抢到这个项目,让梦娜去,万一谈崩了,博翼三五年都不会再遇到这样的项目,这个损失……”另一位首席设计师毫不客气的攻击梦娜。 梦娜气得一张俏脸微微扭曲,看向李总不依道:“李总!” 李总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精明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落在最末端的宋依诺身上,他说:“其他人先散会,宋依诺留下。”(未完待续) 第26章 要,怎么不要? 李总留下宋依诺只有一个指示,只要她拿下沈存希投资的这个项目,众人争相抢夺的创意部总监位置就是她的了。 宋依诺仅犹豫了一秒钟,就答应下来,失去爱情,工作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离开公司时,梦娜无情的嘲笑声还回荡在耳畔,宋依诺抿了抿唇,不知天高地厚么?也许吧,默默无闻了三年的人,突然要跟她抢创意总监的位置,她肯定会觉得她不自量力。 宋依诺坐在出租车上,她没有沈存希的手机号码,联系不上他,只能去沈氏碰碰运气。但是想到待会儿会见到他,她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触碰过的酥麻,她缓缓握紧拳头,勉强将心头那抹异样压下去。 出租车停在沈氏集团外面,宋依诺付了车费,推开车门下车。沈氏集团大厦的外观像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气势恢宏。宋依诺抬头望去,沈氏集团总部大楼位于最前面,两侧分别是市场营销部大楼与策划部大楼。乍一看去,就像皇帝带着两个嫔妃。 宋依诺敛了敛思绪,抬步往总部大楼走去,刚步上台阶,就见门口的保安忽然严阵以待,像是有大人物突然降临,唬了她一跳。 宋依诺站在原地,远远地,看到一行人从大厦里走出来,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沈存希。 沈存希穿着黑色西装,修长挺拔的身姿,气势凌厉内敛,他走在人群中央,认真倾听助理说话。这一刻的沈存希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他表情淡漠矜贵,与昨晚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的温润男子有着天壤之别。 突然,他脚步顿住,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众人察觉到他的异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刹那间,宋依诺成了众人的注目焦点,她僵在原地,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手指下意识攥紧包带。 沈存希看着她俏脸上精致的妆容,眉心不悦的蹙起,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掐死。半晌,他才移开视线,示意助理继续。助理连忙收回视线,继续报告接下来的行程,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宋依诺。 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司机老王拉开车门,沈存希弯腰坐进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宋依诺一眼。 车子缓缓驶离,沈存希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宋依诺,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烦躁,忽然道:“老王,停车!” 老王刚踩了刹车,后座的车门已经“砰”一声甩上,他回头望去,就见沈存希步伐极快地向宋依诺走去。他摇了摇头,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沈存希的视线一移开,笼罩在宋依诺周身的压迫感就消失了,她看着渐渐驶离的车子,他明明看见她了,却还是装作没看见,这样她还要不要死皮赖脸的贴上去等? 她仅犹豫了一下,就坚定的点头,要,怎么不要?拿下沈氏的项目,她就可以坐上创意总监的位置,这么好的机会,她岂能不争取就放弃? 他不见她,她就缠到他见她为止,反正这个项目她一定要争取到手。 宋依诺斗志昂扬的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她惊愕地瞪着他,下一秒,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态度强势地将她往车旁拽去。(未完待续) 第27章 反手摸到肚脐 宋依诺踉踉跄跄地跟在沈存希身后,他步子迈得极快,一张脸冷得像北极的冰天雪地,丝毫没想过她是否跟得上他的步伐。 来到车身旁,他拉开车门,毫不温柔地将她塞了进去。 宋依诺险些跌个狗啃泥,她从真皮座椅上爬起来,身边的位置往下沉了沉,紧接着她被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彻底包围,耳边传来“砰”一声,车门被大力甩上,宋依诺心惊了惊,下意识看向身边脸色铁青的沈存希。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老王,开车!”沈存希声音冷沉,将宋依诺塞进车里后,他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受不了,拿起文件继续批阅,但是看了许久,目光都还停留在那一行没有移动。 “那个……” 沈存希忽然转过头来,目光犀利地瞪着她,深暗的凤眸里有什么东西在凝聚,然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似的撇开头去,语气硬邦邦的,“没看见我很忙?不要跟我说话!”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迟疑了一下,指着他膝盖上摊开的文件,说:“我只是想说,你的文件拿倒了。” “……” 沈存希低头看着文件,神情有几分窘迫,又不愿意承认,一脸傲娇道:“我就喜欢倒着看,不行吗?” “……” 此刻的沈存希哪里还是0岁成熟稳重的事业型男人,活脱脱就一个三四岁叛逆的孩子。 宋依诺忍俊不禁。 沈存希凌厉的目光扫过去,看着她要笑不笑的样子,心头一阵愠怒,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脸上画的是什么,跟鬼似的,难看死了。还有这衣服,腰这么肥,也敢穿出来丢人现眼?” 这是赤果果的人身攻击! 是个女人,在遭受到别人同时攻击自己的长相和身材时,都不可能冷静,尤其是说她肥,简直忍无可忍! “沈存希,你再给我说一句。”宋依诺的小宇宙熊熊燃烧了,她化了一早上的妆,居然被他嫌弃成这样,鬼?气死她了!!她将脸凑过去,低声吼道:“这叫猫眼妆懂不懂?” 沈存希冷哼,不以为然道:“猫眼没看出来,鬼眼倒是看出来了。”说完,他的视线却没有移开,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妩媚,刻意的描了眼线,越发显得性感、野性,摄人心魄。 “你!”宋依诺快气炸了,“得,我不跟你这种不懂时尚的人说话。但是我腰肥吗?标准的一尺八小蛮腰,我还能反手摸到肚脐,肥吗肥吗?” 沈存希不说话,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 宋依诺气得血气翻涌,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她将白衬衣从包裙里拽了出来,然后解了下面两颗扭扣,在腰上打了个结,露出圆润可爱的肚脐。 沈存希见状,不动声色的升起车内的隔绝玻璃。 宋依诺挺直了腰,左手反到背后,绕过右边腰侧轻松摸到肚脐,她得意地看着沈存希,说:“我肥吗?我告诉你,我要是算肥,这世上都找不到瘦子了。” 沈存希盯着她,幽深的凤眸里有微微的波动,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已经朝她扑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28章 吻了她的…… 宋依诺正洋洋得意,冷不防被他扑倒在座椅上,脑袋磕碰在车门上,撞得她头晕眼花。她捂着后脑勺抬起头来,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宋依诺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脑子有点发懵,这是什么情况? 窗外景物飞驰而过,沈存希双手撑在宋依诺腰侧,低头看着她圆润小巧的肚脐,深眸里有流火滚过。突然,他俯下身去,冰凉的薄唇贴在她温软的肚脐上,几乎一触即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如遭雷击,身上蓦地一轻,她愣愣地看着他,被他吻过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烧,持续发烫。隔绝玻璃上,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她连忙坐起来,伸手将衣服拉下来,遮住小蛮腰。车厢里安静极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砰砰的,撞得她胸腔闷生生的疼。 宋依诺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再看沈存希一脸平静,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有没有点自觉,他搅乱一池春水,反倒坐壁上观,简直太恶劣了。 “你……” 宋依诺酝酿了一肚子的质问,在沈存希淡漠的看向她时,不自觉的咽了回去,她狼狈地撇开眼,不敢与他深不见底的凤眸对视。 “身份证带了吗?”沈存希突然问道。 “带了。”宋依诺说完,偏头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沈存希给了她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然后垂眸继续看文件,等他将小几上的一撂文件批阅完毕,车子刚好停下来。 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T航站楼几个大字明晃晃的闯进她的视线,她诧异地看着准备下车的沈存希,“你要出差?” 沈存希静静地盯着她,淡淡纠正:“不是我,是我们。” “啊!”宋依诺还没惊叹完,就被沈存希拉出了车厢,她刚站稳,身后的迈巴赫已经急驶而去。手里忽然一轻,她低头望去,她手里的包不翼而飞。 抬起头,她看见沈存希拎着她的包已经步进机场大厅,她咬了咬牙,快步追过去。追到VIP贵宾室门口,沈存希刚将她的身份证交给工作人员补机票。 她双手叉腰,头发有些凌乱,气喘吁吁地瞪着他,“四叔姐夫,我没说要跟你一起出差,你不能专断独行的替我决定。” 沈存希凤眸危险的眯起,冷声道:“你来找我,难道不是为了我投资的那个项目的室内装饰工程?” 宋依诺看得出来他有点不高兴了,再加上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他说穿,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是为了这个项目而来,但是也不代表我就要跟你去出差,我又不是你的员工。” 沈存希一手拎着她的包,一手搁在西裤口袋里,神情冷冽似冰,“这个项目在C市,你不去亲眼看看,凭什么说服我将投资几百亿的工程交给你?” 宋依诺咬唇不语。 沈存希缓缓笑了,笑意却未抵达眼底,他满目讥诮道:“就凭你喊我一声四叔姐夫?”(未完待续) 第29章 他们的初吻 宋依诺坐在头等舱里,她偏头望着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在VIP贵宾室门口的那一幕忽然跃入脑海。那之后他便一言不发,直到上了飞机都没再理她。 她胸口闷沉沉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心塞。 沈存希脾气不好,她算是见识到了,上一秒还吻她的肚脐,下一秒就冷言冷语的伤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她握起小拳头朝他挥了挥,不敢打他,还不能泄泄愤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阖上的双眸忽然睁开,沈存希静静地注视她,俊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依诺没想到他会突然睁开眼睛,她愣住,他的黑眸像两个漩涡,似乎要将她吸进去。他每次这么看着她,都让她感到特别有压力。 她不着痕迹的缩回拳头,移开视线直视前方。 许久,笼罩在她周身的压迫感才消失,她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发现他重新闭上眼睛,她才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沈存希睁开眼睛,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柔美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红润的粉唇,尖细的下巴,她算不上最美,但是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微张的红唇上,半晌,他着魔了一般,缓缓靠过去,薄唇压上她的红唇时,他无声的喟叹。 “佑南……” 沈存希浑身一僵,凤眸睁开,目光冷冽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心里涌起一波波怒气,男人的尊严鞭笞着他的内心,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宋依诺在做梦,梦里是她十九岁那年夏天,她和唐佑南瞒着大人偷偷谈恋爱。唐佑南穿过大半个城过来看她,她趁着宋夫人和宋子矜在午睡,偷偷跑出别墅。 老槐树下,知了一声声的叫唤,唐佑南将她抵在围墙上,大概是有好几天没见面了,他特别激动,俯身吻了她。那是他们的初吻,清冽的烟草味逼进她的呼吸里,她慌乱之后,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身,心里盈满羞涩与幸福。 梦境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脸颊传来轻微的刺痛,宋依诺从梦里抽身出来,她迷茫地看着前方,目光痪散,久久不能聚焦。 沈存希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想起她刚才不知道梦到什么唇角弯弯的,他就一阵心烦气躁。解了安全带,他硬声硬气道:“还愣着干什么,下飞机了。”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连忙解了安全带,起得太急,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扑去。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啃泥,腰间忽然伸来一只大手,牢牢的将她揽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存希的声音依旧很冷,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寻见那抹温柔的关怀。 宋依诺站稳后,连忙退出他的怀抱,摇了摇头,说:“没事,可能坐太久了。” 对她下意识退开避嫌的动作,沈存希又黑了脸,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一言不发的走出机舱。(未完待续) 第30章 你有那功能吗? 酒店套房里,沈存希把宋依诺带到这里,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了。她忐忑不安地站在套房中央,刚才她好像看见他拿了两张房卡,那他们应该不是住一起吧。 她放下包,在套房里转了一圈,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她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放松下来,她才发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她一直没吃东西,这会儿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她走到座机旁,刚拿起电话打算叫餐,房门“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掌心那张似曾相识的门卡,惊得手里的电话掉在地上,她错愕道:“你怎么有这个房间的门卡?” 沈存希神色如常,压根儿没理会她的质问,“休息好了吗?我带你下去吃饭。” 宋依诺几步走过去,仰头瞪着他,忿忿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房间的门卡,你别告诉我,我们今晚要住在一起?” “C市正在举办世界博览会,这一片区的酒店房间都订出去了,我们凑合一晚,明天就回桐城。”沈存希在她满是火光的丹凤眼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映,很美,美得让他心悸。 宋依诺一听就觉得不妥,刚要开口拒绝,沈存希已经先她一步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让你跟我上床。” 宋依诺被他激得一张俏脸通红,她忽然想起之前宋子矜说的话,“你们一个性冷淡,一个性无能,倒是绝配!”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反唇相讥,“你有那功能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沈存希这样的人,应该是极端骄傲的,她嘲笑他不行,该多刺伤他的自尊。她咬了咬唇,不敢看他黑下来的俊脸,呐呐道:“对不起,我……” 沈存希直勾勾地看着她,只把她看得低下头去,他才道:“发完脾气就下来,我在餐厅等你。” 宋依诺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揪,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宋依诺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沈存希,傍晚的阳光穿过高楼大厦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此刻的他清贵卓绝,周身却被一股忧伤包围。 她心里自责不已,看来她真的伤到他了,她慢慢走过去,他忽然偏过头来,看到她时,他眸里急速涌动着什么,等她走近了,他眸里只剩下平静。 沈存希站起来,走到对面,绅士的拉开椅子,说:“坐吧。” 宋依诺说了声谢谢,在椅子上坐下来。 沈存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说话,手指在手机上轻轻划动。 因为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两人之间还有淡淡的尴尬,宋依诺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极不自在的开口,“四叔姐夫,对不起,刚才……” “不是你造成的,你没必要跟我道歉。”沈存希眸里的忧伤都快逆流成河了。 宋依诺知道,她又在无形中刺伤了他的尊严,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沈存希抬头看着她,凤眸里掠过一抹炙热的光芒,他自顾自的说:“五年前,被一只小猫伤了。”(未完待续) 第31章 逼自己变得强大 不知道为什么,听沈存希一本正经的解释,宋依诺脑海里忽然掠过一幕,男人精疲力竭的躺在她身侧,她忽然爬起来,一脚踹在了男人最重要的部位上。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用力甩了甩头,不会这么巧吧,沈存希怎么看,都不像那个无耻的男人,肯定是她想多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一顿饭,宋依诺吃得心不在焉。 用餐过程中,沈存希接了几通电话,都是与工作有关的。最后一通,是宋子矜打来的。宋依诺听到他温柔的喊“子矜”时,用餐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他。 沈存希没有看她,视线投向窗外,看着城市的夜景,眉梢眼角都温柔下来,“有事?” “存希,你出差了?”宋子矜坐在珠宝店的VIP室里,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鸽子蛋,在灯光下光彩夺目,她看着一整套珠宝,十分心动,但是她的信用卡已经刷爆了。 她想着,反正她马上要跟沈存希离婚了,再不多敲诈他几次,以后想敲诈都没机会了。 沈存希“嗯”了一声,将目光收回来,透过玻璃,看着对面发愣的宋依诺,唇畔染了笑意,“怎么了?想我了吗?” “当然想了,你是我老公嘛,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去。” “那我在家里等你。”宋子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去,那她就不能跟唐佑南厮混了,“对了,老公,我刚才逛街的时候,看到一枚戒指好漂亮,可是我的信用卡已经刷爆了。” 沈存希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他说:“把手机给经理,我跟他说两句。” 宋依诺听他跟经理交涉,心里真为他着急,宋子矜那货看上的东西,要是几万块能搞定,就不会给他打电话了。假如宋子矜没有跟唐佑南出轨,她爱怎么花沈存希的钱就怎么花,她才不会多管闲事。 可她现在脚踏两条船,睡他侄子,花他的钱,特么还心安理得,简直无耻到极点,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宋依诺突然站起来,越过桌面,伸手拿走他的手机,摁了挂断键,然后直接关机。做完这一切,她想着宋子矜被气歪的嘴脸,心里就乐翻了。 她将手机还给沈存希,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胃口大开,“突然觉得好饿,吃饭吃饭。” 沈存希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淡淡问她:“为什么?” 宋依诺拿筷子的手一顿,她抬起头来,笑得很假,“什么为什么?看她不爽呗,有本事自己赚钱买,花男人的钱算什么本事啊。” “这就是你坚持出来工作的原因?” 宋依诺放下筷子,她看着面前的大闸蟹,眼神变得有几分忧郁,她说:“你尝试过在你最需要亲人帮助时,被亲人无情抛弃的滋味吗?我尝试过,很绝望很无助,也许我命中注定六亲不靠,所以我不能依附任何人,只有逼自己变得强大。” 沈存希静静地望着她,她的声音很平静,一点波动都没有,但是他却听出了悲凉。(未完待续) 第32章 为什么没人肯爱我? 这是一个悲伤的话题,宋依诺消沉了几秒钟,她突然举起手来,大声喊道:“帅哥,有酒吗?来一瓶茅台。” 沈存希嘴角抽了抽,他倾身握住她的手拉下来,那边服务员已经走了过来,沈存希淡淡道:“依诺,别闹!” “我没闹。”宋依诺真的没闹,她很想醉一场。以前哪怕再痛苦,她都不肯借酒浇愁,因为她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今晚,她跟沈存希算得上是同病相怜,虽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就是想让他陪着醉一场。 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惺惺相惜。 沈存希看了她足足有一分钟,看得她头皮一阵发麻,他忽然问道:“认真的?” 宋依诺斜睨着他,明眸皓齿,挑眉道:“四叔姐夫,你不会小气得连瓶酒都舍不得请我喝吧?”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挥手让服务员去取酒。窖藏五十年的茅台,散发着酒的醇香。酒过三巡,宋依诺有了几分薄醉,话匣子也打开来。 “四叔姐夫,你知道吗?宋子矜就是被宠坏了的公主,小时候,不管她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捧到她手上,而我,总是被遗忘的那个。高二那年,学校组织去旅游,家长陪同。结果我们遇上了泥石流,变故来得太快,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泥石流冲走。爸爸妈妈就在我旁边,可他们却伸手将离他们更远的宋子矜救了上去,眼睁睁看着我被泥石流掩埋。”说到伤心处,宋依诺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呛喉,呛出了几分泪意。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后来呢,你怎么样了?”沈存希心里一揪,闷生生的疼。 “我当然活得好好的啊,后来我在医院里醒来,听说有个大学生不顾一切的跳下来救了我,自己却险些送命。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叫唐佑南。”宋依诺撑着脑袋,晒笑道:“他是我灰暗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他照亮了我的整个生命,我爱上了他,沦陷得那么快那么彻底,倾尽了我的所有。” 沈存希倒了杯酒,酒液入喉,将心头漫上来的苦涩压了回去,他看着面前已经陷入回忆里的女人,有一种名为嫉妒的虫子啃噬着他的骨髓。 “0年来,我做过唯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跟他私奔去登记。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我的幸福天堂,却没想到,现实再度将我推入无底深渊,我们的爱情之花,没有经受得起现实的摧残,就已经凋零。没有人再爱我了,我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眼泪滚落下来,她心底悲怆不已,拿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往嘴里灌酒,喝到最后,她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桌,“为什么没有人肯爱我?” 幸好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的客人不多,纷纷看过来。沈存希尴尬的向众人致歉,他结了账,将小姑娘背出了餐厅。 回房间的途中,宋依诺在他耳边反反复复的呢喃,“为什么没有人肯爱我?” 沈存希托着她的臀,将她往上掂了掂,良久,他近乎呢喃道:“依诺,如果没有人爱你,让我来爱你好吗?”(未完待续) 第33章 出轨的对象只能是我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宋依诺坐在床上,有些赌气的想,原来不管她多么伤心绝望,太阳还是会东升西落,从没有一天偷懒。 她掀开凉被准备下床,某些被她遗忘的片段忽然跃入脑海,她浑身一僵,见鬼似的盯着客厅沙发,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那么豪放的一面。 女人的包裙高高撩起,白衬衣解开了几颗纽扣,双手揽着男人的脖子,坐在男人腿上不停扭来扭去,嘴里嘀咕着:“我们也出轨吧,到时候唐佑南和宋子矜都要叫我四婶……这个不好,我还是去找公公出轨,到时候他们都叫我妈,这才爽……”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捂住脸,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怎么办?丢死人了。她努力想后来发生了什么,好像…好像沈存希堵住了她的嘴,恶狠狠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说:“宋依诺,你要出轨的对象只能是我!” 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喝断片了。 “滴”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看到她坐在床边,他紧蹙的眉峰舒展开来,他拎着一套女装走过去,“醒了?去梳洗一下,我们下去吃饭。” 宋依诺呆呆地看着他走近,周身瞬间被一股清冽干净的男性气息包围,她垂眸盯着他的金属皮带扣,忽然感觉腿心一烫,像被什么硬物抵住。 她倏地抬起头,瞪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惊慌的摇头,不,不可能,他自己也说被一只小猫伤了,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喝酒喝出幻觉了。 沈存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扬的唇角显示他心情很好,低沉的嗓音里含着宠溺,“怎么了?喝酒喝傻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的气息围绕着她,她的脸越来越红,她突然跳下床,拖鞋都没穿,越过他就往浴室方向冲去。 刚走出两步就被他伸手拽住,沈存希从后面贴着她的身体,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一个纸袋塞进了她手里,“衣服拿上,我在外面等你。” 浴室是全透明玻璃的,没有浴帘可遮挡,沈存希体贴的解除了她的尴尬,将房间让给她。 宋依诺心不在焉的刷完牙,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面洗澡,全程都在走神,直到…… “啊!”她尖叫一声,低头看着胸前五根深紫色的指印,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沈存希在门外听到她的尖叫声,想也没想就开门冲进去,浴室里热气氲氤,女人玲珑有致的身体若隐若现,他只觉得身体里一股血液逆流,直冲大脑。 宋依诺没想到他会冲进来,她吓得尖叫连连,一边尖叫一边拉过浴巾裹住暴露在男人视野里的身体,羞愤交加道:“出去,你出去!” 沈存希转身,一声不吭的走出房间,房门合上那一刹那,他重重的喘了口气,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未完待续) 第34章 喜欢被人侍候 过了半个小时,宋依诺才打开门走出去。 沈存希神色平静地望着她,微敛的凤眸里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他心里的波动有多大。宋依诺骨架精致小巧,一条桃粉色的及膝收腰连衣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刚才站在女装专柜前,沈存希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裙子,印象中,她似乎从不穿艳丽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桃粉色很适合她。 宋依诺心里本来还有点尴尬,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调皮道:“我穿这裙子不好看吗?” 沈存希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微笑道:“好看,很美!” 宋依诺像孩子一样笑开,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他掌心,她轻嗔道:“就会哄人。” 沈存希但笑不语,牵着她的手往电梯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掌心忽然一空,他转过头去,就见她双手背在身后,他抿了抿唇,神情微微有些不悦。 宋依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已经黑下来的俊脸,昨晚她喝醉了耍酒疯就罢了,现在她是清醒的,她怎么能再跟他暧昧不清? 沈存希对她来说,是长辈,是姐夫。就算宋子矜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不能跟他纠缠不清,否则她跟宋子矜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像沈存希这样的人,岂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但凡她还有点理智,就该马不停蹄的离他越远越好。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低气压一直持续到餐厅,宋依诺认真地切着面前的牛排,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坐在对面的沈存希一眼。切好的牛排突然不翼而飞,她抬起头来,面前塞来一盘没有动过的。 “哎,那是我的。”宋依诺轻唤出声,沈存希不理她,拿起叉子优雅的吃起来。 宋依诺忿忿不平地瞪着他,“四叔姐夫,你有手不会自己切吗?” “我就喜欢被人侍候。”沈存希斜睨着她,瞬间开启任性模式。 “……”宋依诺拿叉子戳着盘子里面的牛排,哪有人这样?这人看着成熟稳重,任性起来就跟孩子一样。 沈存希看她不搭理自己,又觉得无趣,吃了两口,他放下刀叉,端起红酒,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将切好的牛排往嘴里送,他忽然坏心的道:“你还记得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吗?” “呃……”宋依诺被他幽怨的语气噎到了,牛肉卡在她的嗓子眼上,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噎得俏脸通红,两眼直翻白。 沈存希连忙起身绕到她身旁,大手在她背上用力拍了几下,她才顺利将牛肉吐出来,这一折腾,她满眼都是泪,泪汪汪地盯着沈存希,无语凝噎。 沈存希端起水杯送到她唇边,温声道:“喝点水,噎到没有?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不够咱们再点。” 宋依诺差点哭出来,要不是他突然来那么一句,她会噎着吗? 沈存希低头看着她泪汪汪的可怜样,心里一动,下意识俯下头去……(未完待续) 第35章 喝醉了就可以耍流氓 宋依诺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俊脸,灼热的呼吸混合着红酒的香醇扑面而来。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她堪堪别开头,他凉凉的薄唇擦过她粉嫩的唇瓣落在她的脸颊上,实打实的,没有半点作假的意思。 宋依诺惊得弹跳起来,被他吻过的脸颊一阵阵发烫,她鼓着腮帮子,瞪着一米开外的沈存希,“你……” 沈存希没有道歉,一双黑眸沉静地看着她。 宋依诺忽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不准备向她道歉,这意味着什么?宋依诺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男人眼中流露出极强的占有欲,让她心慌意乱,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懂,也不敢懂,她拎起包,转身就走。经过沈存希身边时,她的手腕毫无悬念的被他握住。 “吃饭吧,下午跟我去工地。”沈存希没有忽略她眼底掠过的一抹惊惶,他的心紧了紧,刚才是他太着急了。 宋依诺抿紧唇,如果她够理智,就应该马上转身走人,订机票回桐城,然后放弃这个项目,放弃创意总监的位置,继续做个默默无闻的设计师,不再跟沈存希纠缠不清。 但是她不能,她必须往上爬,只有站到足够高的位置,她才能出现在那个人面前,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 宋依诺咬了咬牙,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刻意加重语气,“四叔姐夫,刚才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至于昨晚,我喝醉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四叔姐夫不要跟我计较。”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摇晃着酒杯里紫红的酒液,漂亮的色泽映衬得他的手指更加修长,他挑眉看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喝醉了就可以耍流氓?” “……”宋依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人!! 沈存希眸色深沉的盯着她,瞧她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接着说:“不会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听到他类似承诺的保证,宋依诺悄悄松了口气。放松下来,她的食欲俱增,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沈存希一边品着陈年拉菲,一边看着她不怎么优雅的吃相,这丫头其实挺单纯的,这么容易就相信他了,“东西够不够,不够再点。” 宋依诺腾不出嘴来说话,一个劲的摇头。桌上的两份水果沙拉,两份甜品,还有两份浓汤,全部被她扫进肚子。直到有了饱腹感,她进餐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吃完饭,沈氏集团分公司派来的车将他们送到工地,十号公馆的雏形已经修建出来,一排排欧式建筑,像进入了欧洲小镇,这里是C市最大最奢华的高档别墅住宅区,这个项目从规划到启动,已经耗费了几百亿资金,将以精装别墅推出去。 宋依诺带着安全帽跟在沈存希身后,领路的是工地负责人,两人边走边讨论。 沈存希工作时神情很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工地负责人汇报进度时,他听得很专注。宋依诺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忍不住犯起了花痴,其实他认真工作的时候,真的好帅!(未完待续) 第36章 欲擒故纵 不期然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宋依诺愣了两秒钟,狼狈的移开视线。太窘了,偷看被抓个正着,他会不会以为她刚才在餐厅里说的那番话是欲擒故纵? 沈存希看着她红透的耳根,眸色深了深,他不动声色的转回头去,唇角微微上扬。 工地负责人几乎从未见沈存希笑过,他不由得多看了宋依诺两眼,这小姑娘看起来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的,沈总喜欢的是这类型的? 从工地上出来,两人坐上车,司机往机场方向开去。 沈存希额上晒出薄薄一层汗,俊脸上透着异样的潮红。刚才在太阳底下,他特意让人送了遮阳伞给她,他自己却站在烈日下跟负责人讨论需要改进的地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看得出来,他是个很体贴却对自己要求很高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充满魅力的。她实在想不通,宋子矜那颗猪脑子在想什么,为什么放着身边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得去招惹别人的男人? 宋依诺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四叔姐夫,擦擦汗吧。” 沈存希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半天没有伸手来接。宋依诺犹豫了一下,抖开纸巾,倾身去给他擦汗。纸巾刚压到他的额头上,他突然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宋依诺心里一慌,急忙要缩回手去,手腕却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宋依诺错愕地看向沈存希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黑曜石般的双眸里微微起了波动,专注似乎又蕴藏着深情。她堪堪错开视线,心砰砰直跳,她的手用力抽了抽,没抽动,手腕处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她甚至感觉到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产生的酥麻。 她羞恼地瞪他,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她的脸颊越来越烫,用力抽回了手,坐在那里生闷气。 她生自己的气,明明说了要保持距离,她却忍不住关心他。宋依诺,你再这么管不住自己,他该真的误会你欲擒故纵了。 沈存希偏头看她,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他黑眸里缓缓掠过一抹笑意,她主动关心他,这是好事。 去机场的途中,宋依诺一直看着窗外,努力忽视身旁的男人。到了机场,沈存希去办理登机牌,她默默跟在他身后。等他换好了登机牌走回她身边,宋依诺才发现他的脸比刚才在车里更红了。 “四叔姐夫,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宋依诺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关心他。 沈存希摸了摸脸,“有吗?” 其实刚才在工地上,他就已经感觉很不舒服了,应该是中暑。他想着扛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下了车,一冷一热,脑袋就更昏沉了。 宋依诺再也忍不住倾身过去,手刚碰到他的额头,他高大的身躯就压了下来。宋依诺连忙伸手接住他,喷洒在颈间的呼吸烫得惊人,她心跳一滞,急忙偏头望去,他双眼紧闭,已经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37章 我们放过彼此吧 C市中心医院病房里,宋依诺送走了医生,转身回到病床前,她望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沈存希,心里还一阵后怕。他上车时就已经有了异样,如果她没有跟他赌气,她应该早就发现了,也不至于让他晕倒在机场。 她看着输液管里慢慢往下滴的液体,轻声埋怨:“你说你逞什么强?要是在飞机上晕厥,你让我怎么办?” 昏睡的沈存希自然不可能回答她,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她的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重新落回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深刻的五官棱角分明,醒着时,那双黑黢黢的凤眸专注地望着她时,常常会让她有种没有穿衣服的窘迫。 此刻他睡着了,五官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宋依诺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盯着他看了许久。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她怔了怔,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走出病房,她按了接听键,语气有些冷淡,“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给我老婆打电话?”唐佑南的声音满含讥诮,昨天韩美昕将离婚协议书给他时,他气得想杀人,打她电话已经关机,去她公司说她出差了。他打了两天电话,终于打通了,那颗惊惶的心还没有落回原地,就听到她要死不活的声音,当下气得够呛。 宋依诺默了几秒,说:“如果你没什么事,那我挂电话了。” “宋依诺!”唐佑南气得跳脚,“你两天不着家,跑哪去鬼混了,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有老公的人?” 宋依诺看着对面墙上大幅的宣传图片,心里很难受,他们总是这样,在一起时不能好好说话,打电话也不能好好说话。 见她不说话,唐佑南缓了缓语气,“依诺,你让韩美昕拿来的离婚协议书是几个意思?” 唐佑南以为她上次说离婚,只是吓唬他。可是当他看见韩美昕拿来的离婚协议书上她的签名时,那一瞬间他开始心慌。她说过,她会一辈子守在他身边请求他原谅,他还没原谅她,她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离婚协议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佑南,我们在一起纠缠了五年,够久了,我们放过彼此吧。” “你跟我说放过?我放过了你,那谁来放过我?宋依诺,这五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知道吗?我恨你讨厌你伤害你,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我恨这样的自己,更恨让我这样的你。五年了,哪怕我再恨你,我也从未想过放弃你,你现在来跟我说放过?”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唐佑南充满怨恨的声音像一把利刃插进她的心脏,她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她才停下来。 她怔怔地盯着虚空,低喃道:“对不起,五年前,我未能以死守住清白,对不起,让你恨了这么多年恶心了这么多年。所以,我们离婚吧。” 唐佑南抓紧了手机,眼里迸射出暴戾的光芒,如果宋依诺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掐死她,他狂怒道:“你休想!”(未完待续) 第38章 霸占他的床 耳边传来手机被砸碎的声音,宋依诺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难受。过了许久,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病房。 走到病床边,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清明的凤眸静静地看着她。宋依诺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问道:“四叔姐夫,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抓住,哪怕他还在生病中,手上的力气也不是她能轻易挣脱的,她看着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很累,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沈存希注视了她半晌,缓缓放开她,他声音暗哑,“待在这里,别离开我的视线,我不会打扰你。” 宋依诺累得没有力气走远,她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想起唐佑南说的话,她鼻翼一酸,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无助且绝望。 沈存希望着地板上越积越多的水渍,她无声哭泣比昨晚的嚎啕大哭更让他心痛。痛到极致,她才会哭不出声音来。而她此刻有多痛,就有多爱那个让她痛的男人。 沈存希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嫉妒一个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然后跪坐在她身后,伸出未打点滴的手,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宋依诺惊了一下,刚要挣扎,就被他制止了,“哭吧,借你靠一会儿。” 宋依诺再度潸然泪下。 病房里很安静,时而传来她小声的啜泣声,像只受伤的小兽,呜呜的哀鸣。沈存希闭上眼睛,无法扼制内心深刻的痛楚。诺诺,我是不是来迟了? 宋依诺哭到最后,靠在他怀里倦极睡去。沈存希拔了针头,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病床上。她在枕头上蹭了蹭,没有醒。 沈存希坐在床边,望着她哭肿的眼睛,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 翌日,宋依诺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的刺眼的天花板,鼻端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的瞳孔渐渐聚焦,似想起什么,她急忙坐起来。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醒来,他将报纸叠好放在茶几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去洗脸,我们一会儿回桐城。”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脑子有点懵,他是病人,她却霸占了他的床,那他昨晚睡哪里的?她瞟了一眼整齐的沙发,飘进了洗手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红肿,看起来很憔悴。 她拧开水龙头,接了两捧水往脸上扑去。 洗完脸出来,沈存希刚从外面回来,他将早点搁在茶几上,“C市的早点很有特色,过来吃一点。” 宋依诺慢腾腾走过去,她心里很过意不去,歉疚道:“四叔姐夫,你是病人,结果我还让你照顾我,真是不好意思。” “男人照顾女人不是天经地义么?” 宋依诺无话可反驳,她在沙发上坐下,沈存希将筷子递给她,她安静的吃起来。沈存希看着她食欲不佳的样子,心知她还没有缓过劲来,也就不强求她多吃一点。(未完待续) 第39章 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飞机降落在桐城机场,宋依诺跟着人潮走出机场,机场外面阴雨绵绵,一如她的内心。 沈存希站在她身旁,双手随意的兜在西裤口袋里,大概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他神色间透着几分难得一见的慵懒,他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发呆的宋依诺,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回眸看他,本想婉拒他的好意,忽然想起她跟他去C市出差的目的,又把话咽了回去,“谢谢四叔姐夫。” 上了车,宋依诺对前排坐在驾驶座上的老王点了点头,老王瞅着两人一起从机场出来,他说:“二小姐,出差很辛苦吧,瞧您都瘦了一圈。” 宋依诺微笑摇头,总觉得老王的态度有点奇怪,他是沈存希的司机,跟沈家大院那边的人也有接触,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唐佑南的妻子,可他却叫自己“二小姐”。 沈存希睨了老王一眼,声音淡漠道:“老王,先送她回公司。” “好嘞。”老王发动车子离去。 车子驶上机场高速,宋依诺偏头望着闭目养神的沈存希,他看起来很累,眼窝处有着淡淡的鸦青。她昨晚霸占了他的床,他在沙发上肯定睡得很不舒服。 她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谈谈C市那个项目的事,这会儿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有话跟我说?” 耳边忽然响起低沉的嗓音,宋依诺下意识看向他,他闭着眼睛,却像能窥探人心一般,将她的心思摸了个准。 宋依诺咬了咬牙,既然他醒着,那她就不管了,“沈总,关于C市那个项目的装饰工程,你能不能交给博翼来做?我们公司在家装方面有0年的经验,再加上设计团队有着专业的素质……” “这个项目公司已经内定了合作伙伴,以博翼的资历,恐怕不能与其竞争。”沈存希睁开眼睛,目光专注地望着她。谈论公事时,她叫他“沈总”,有趣的称呼,不叫他“四叔姐夫”,是不想靠裙带关系? “……”宋依诺跟他去过工地,也知道这个项目主打的是亚洲最大的富豪别墅群,据说工程还未启动,楼盘就已经抢售一空。如此级别的豪宅,配备的是国际一流的家装品牌,不可能交给博翼这样的公司。 但是她还是想尽力一试,只有努力争取了,她才不会后悔。 “沈总……” “这么拼命想拿到这个项目,你能得到什么?权还是钱?”沈存希问得直接,此刻的他不是那个温柔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的男人,而是一个精明且犀利的商人。 成熟男人的气势内敛,却很有压迫感。 宋依诺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在这个男人面前,简直无所遁形。她于他而言,犹如雏儿一般,嫩了点。 “创意部总监的位置,当然,那个职位年薪百万。”宋依诺被他看穿了心思,索性大方承认。没有人拼命工作,是给公司义务劳动,她没有那么清高,索性就再俗气一点。 权和钱,她都要。 沈存希深眸里似乎滚过一抹笑,他轻抚下巴,似乎在思考,“那么,你拿到这个项目,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直到下了车,宋依诺耳边都还回荡着沈存希这句话,“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她当然明白,沈存希对她的心思不单纯,在C市的餐厅里,他落下来的那个吻,实打实的,不是试探。她起初觉得不可能,沈存希给她的印象,成熟、正直、温柔、善良。宋子矜背叛他,她还替他打抱不平。 但是刚才在车上,他明明白白的将他对她的企图摊开在她面前时,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彻底颠覆。 他身边肯定不缺女人,随便抓一个,也比她好千倍万倍,为什么他独独看中她? 莫不是他已经知道他侄子搞了他老婆,所以他也要搞回来才罢休? 宋依诺甩了甩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她跟沈存希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她直觉他不是这样的人。莫非是她长得太漂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他对她有兴趣? 宋依诺被自己恶心到了,不管沈存希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都不能再跟这个项目。百万年薪和创意总监的位置,还不足以让她把自己卖掉。更何况,沈存希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 她步上台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个人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如雨点般落下。(未完待续) 第40章 离婚的证据 熟悉的男性气息,哪怕宋依诺没有看清他的脸,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她拼命闪躲,不知从何时起,她从期待他的碰触,变成恶心他的碰触。 她的背抵在圆柱上,被他牢牢锁在怀里,他唇寻到她的,蛮横的吻了起来。唇上一阵刺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疼来得更让她绝望。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们新房的婚床上,他与女人在上面激烈翻滚,那些女人的面容最终变成了宋子矜。只要一想到他的唇吻过她,他的手摸过她,她就觉得恶心。 察觉到他的舌头伸过来,宋依诺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用力掀开他,撑着圆柱干呕起来。 唐佑南被她推得连退了几步,他浑身都是酒气,看着弯腰不停干呕的宋依诺,他俊逸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悲凉。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五年,她在他心上设了一道沟壑,他终于决定要翻越过去,可是他好不容易战胜自己,想要跟她好好过日子时,才发现,她心里对他也竖起了一道屏障。 他们是不是就要这样错过了? 宋依诺呕出了泪,她缓缓蹲下去,捂住眼睑,眼泪滚滚而落。原来不管她多么舍不得多么放不下,他们都不可能回到五年前的心无芥蒂。 她站起来,抹了抹泪,语气坚定道:“佑南,我们真的回不去了,签字吧。” 唐佑南双腿打软,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我不会签字,你死了这条心吧。” “佑南,如果你不签字,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打官司的话,我们五年来都没有同房,法官应该会判离。”宋依诺慢慢冷静下来,她看着他,心里觉得凄凉,以往她最介意的事,如今却是他们离婚的重要证据,人生真是够讽刺。 “宋依诺,你找死!”唐佑南被激得失去理智,恶狠狠的目光,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狠心的女人撕碎。 宋依诺身心疲惫,她半个字,转身往大厦里走去。唐佑南永远不会明白,这些年为了爱他,她都承受了些什么。为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她必须离婚,开始新的生活。 宋依诺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她没有心情理会,走进办公室,她将包搁在办公桌上。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报纸,报纸上的标题十分显眼。 “唐少娇妻秘密现身,深夜陪佳人去妇产科,喜讯将至。” 宋依诺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下面那张高清照片上,照片里唐佑南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女人走进妇产科,女人戴着鸭舌帽,只拍到了背影。 就算化成灰,宋依诺也认得这个背影,这个女人就是宋子矜。她突然觉得刚才在楼下,唐佑南对她的纠缠变得那么可笑。他可真了不起,她差点就以为自己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了。 与此同时,沈存希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一份一模一样的报纸。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敲门声响起,他侧过身去,就见宋子矜推门走进来。她拎着Givenchy最新款手袋,笑盈盈的走进来,“存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子矜还在为前晚的事耿耿于怀,沈存希说跟经理沟通,结果话说了一半,就挂了电话,她再打过去就已经关机了。没有买到那套珠宝,她心里惦记了两天。 昨晚唐佑南陪她去产检,她还跟他提了一句,但是他一直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有理她。她不敢将他逼得太急,只好不了了之。 刚才她听老王打电话跟佣人说,沈存希已经回公司,晚上准备他的饭,她就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他真的在。 “刚下飞机,你来找我有事?”沈存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宋子矜将包搁在沙发上,缓缓走到他身边,伸手挽着他的胳膊,“你出差两天,我想你了,刚才路过这边,就想上来看看你。” 沈存希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了回来,他走到办公桌旁,在椅子上坐下,“我很忙,你先回去,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宋子矜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她不以为意,反正她图的就是他的钱。她走过去,刚要向他撒娇,就看到桌上摊开的报纸,那则新闻明晃晃的闯入她的视线,她吓得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第41章 我怎么发现这个背影很像你?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仿佛没有注意到她僵硬的表情,他拿起报纸阅读。宋子矜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伸手就想抢走他手里的报纸,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打自招。 照片只拍到了背影,她又穿着黑色套头衫,还戴了鸭舌帽,背影跟宋依诺很像。除非是当事人,否则很难有人会将这个背影与她联想在一起。 她明明已经吓得半死,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轻松的语气道:“咦,这不是依诺和佑南吗?她怀孕了?这是喜事啊!她的肚子五年都没动静,大嫂前几天还在念叨,这下应该高兴坏了。” 沈存希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沉静又高深莫测。宋子矜头皮发麻,心里一阵发虚,就在她快扛不住时,他淡淡移开视线,将报纸叠好放在一边,拿起文件时,他说:“子矜,我要工作了。” “那你工作吧,我在家里等你。”宋子矜立即道,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吓得连忙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包,转身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她的手刚握住门把,沈存希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子矜,我怎么发现这个背影很像你?” 宋子矜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浑身虚软无力。沈存希说完那句话,就埋头开始工作,连给她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沈存希,他看似简单,实则深沉难懂。像一头潜伏的野兽,不知何时就会露出獠牙。 办公室里传来门被关上的轻响,沈存希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那则报纸,眼神变得越来越深沉。 宋子矜坐进车里时已经快虚脱了,她浑身湿哒哒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颤抖地拿起手机,拨了几次才成功将电话拨出去,电话接通,她颤着声音喊了一声“佑南”,那边却已经挂断。她再打过去,他已经关机。 宋子矜又气又急,这个节骨眼上,他跟她闹什么脾气? 她打不通唐佑南的电话,只能给宋夫人打,这个时候,只有妈妈能帮她。她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已经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忙接通,“哇”一声大哭起来。 宋夫人今早约了人去做美容,下午回到家才看到报纸,她吓得心脏病差点翻了,连忙给宋子矜打电话,本来要训斥她一顿,结果听到她大哭,她也慌了神。 “哭什么哭?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让记者拍到照片。还好是个背影,要是拍到正面,如来佛祖也救不了你。”宋夫人终究还是忍不住责骂道。 宋子矜吓得六神无主,尤其是沈存希那句话,简直让她坐立难安,“妈,沈存希他…他好像怀疑我了,他说那个背影像我。妈,怎么办?” 宋夫人拧紧眉头,自己也吓得够呛,她喝斥道:“你慌什么慌?你现在在哪里,马上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宋子矜像是找到主心骨了,她的心定了定,“我在沈氏集团停车场,我马上开车回去。” “别开车,不安全,你去坐出租车回来。”宋夫人交代道。 宋子矜很清楚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她挂了电话,拎起包下车,跑到路边打了个车,慌慌张张往家里赶去。 宋夫人挂了电话,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沈存希是什么人,15岁跟沈家绝裂,0岁在华尔街崭露头角,5岁回国开公司,夺了沈氏,给大哥唐启鸿留了个空壳子,8岁荣登福布斯富豪榜。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这样的男人若不心狠手辣,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如今他0岁,成熟内敛,有着极深的城府。在他面前班门弄斧,无疑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滑稽且可笑。 宋家还得罪不起这样的人。 她思忖片刻,拨通宋依诺的电话,刚接通,她便毫不客气道:“你马上给我滚回来,立刻,马上!!” 宋依诺挂了电话,看着办公桌上的报纸,冷冷一笑。宋夫人叫她回去,她想做什么,她用脚趾头想就猜到了。如果她们知道这两天她都跟沈存希在一起,不知道那表情有多精彩。 宋依诺忍不住恶毒的想,宋子矜,你也有今天?不是很嚣张么,不是要满足唐佑南,不是还要给他传宗接代么,那你怕什么?(未完待续) 第42章 你算什么东西? 宋依诺回到宋家,刚下车,就看到同样打车回来的宋子矜,她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宋子矜哭过,脸上的妆花了大半,黑黑一团堆在眼周,多了几分喜剧效果。 真是难得,宋子矜从来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何时像今天这样狼狈了? 看到宋依诺站在那里,她立即像一只好斗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她,“宋依诺,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吗?”宋依诺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大门走去。 刚走出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人拽住,她回过头去,对上一双喷火的美目,宋子矜一张俏脸狰狞,“是你对不对?是你让记者蹲守在医院里拍照的是不是?宋依诺,你简直太阴险了。” 宋依诺错愕,没想到她居然贼喊捉贼,她被气乐了,“如果是我让记者去拍照,为什么不干脆叫他放你的正面?那样岂不更刺激?”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许你只是想让佑南回到你身边。宋依诺,你省省吧,佑南不会碰你,他嫌你恶心。何必呢,五年你都认不清这个现实么?就算你不折手段机关算尽,佑南也不会回到你身边,因为他爱的人是我。”宋子矜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完全忘记刚才自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事。 “如果我是你,跪地求饶都不够,怎么还敢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宋依诺满目讥诮。 “跪地求饶?”宋子矜气得鼻子都歪了,“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向你跪地求饶?” 宋依诺懒得跟她废话,刚转身,就看见宋夫人站在门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她敛了敛眉,什么都没说,越过宋夫人往客厅走去。 “小贱人,就是一头养不家的白眼狼。” 宋依诺前行的脚步忽然一滞,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明明早就知道,为什么还是伤了心? 客厅里,宋夫人与宋子矜并排而坐,虎视眈眈地瞪着宋依诺,两人同仇敌恺的样子真不愧是一对母女。宋依诺没理她们,拿着手机无聊的刷网页。 母女俩相视一眼,宋夫人发话,“依诺,报纸你也看到了吧,如果沈家那边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和佑南在一起。” 宋依诺刷网页的手指一顿,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奇葩的事吗?姐姐偷了她的老公,她忍气吞声也就罢了,最后她怀了她老公的孩子,她还要去帮她顶着。她要不是脑子不清醒,就是有病,“凭什么?”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什么凭什么?”宋夫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宋依诺放下手机,目光犀利地盯着宋子矜,“她有胆子敢做,为什么没胆子去承担?还是你们以为,做错了事就能瞒天过海?” “宋依诺!”宋子矜腾一声站起来,劈手指着她,厉声道:“你不要不识好歹,要不是宋家供你吃供你喝,你能活到今天?我告诉你,我睡了佑南又怎么样,只有我用剩不要的东西才轮得到你,包括男人。” 宋依诺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练成铜墙铁壁,不管她们怎么伤害她,她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但是此刻,她沉不住气了,她猛地站起来,目光尖刻的瞪着宋子矜,冷笑:“谁睡谁的男人还不一定,不信我们走着瞧!”(未完待续) 第43章 女人中的佼佼者 看着宋依诺扬长而去的背影,宋子矜气得直跺脚,“妈,您看她什么人啊?您说得没错,她就是一头养不家的白眼狼。她刚才说什么?谁睡谁的男人还不一定?她倒是去睡啊,看看沈存希直不直得起来。” “越说越口无遮拦了。”宋夫人喝斥了一句,宋依诺的反弹早在她意料之中,叫她回来,她也没指望过她会答应。看来她得想个法子,堵住这丫头的嘴。 宋子矜悻悻地坐下来,想起报纸上的照片,还有沈存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她就一阵心惊肉跳,她拉着宋夫人的胳膊,惊惶道:“妈妈,存希好像怀疑我了,我们不能再等了,我要跟他离婚。” “你傻啊,就这么离婚,你能得到什么?再说你爸的公司最近严重缺少资金,还指望沈氏那边拉一把,你这么贸然的跟他提离婚,到时候坏了你爸的好事,有你好果子吃。”宋夫人黑着脸道。 “那怎么办?妈,我快受不了了。”宋子矜捧着脑袋,一脸的抓狂。 宋夫人恨铁不成钢,拿手指狠戳她的脑门,“就这点出息还敢玩出轨?你爬上唐佑南的床时,就该想到他是沈存希的侄子。” “妈!”宋子矜不满的大喊。 “叫我祖宗也没用,这两天你暂时不要跟佑南见面,至于你妹妹那里,你也不要再去刺激她,我会想办法让她答应。”宋夫人说。 宋子矜眼前一亮,“妈妈,您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跟我说说呗。” 宋夫人睨了她一眼,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安胎,没了沈存希这座靠山,你死也要抓住唐佑南,不要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妈妈,您放心,佑南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他一定会娶我。”宋子矜得意洋洋道。 宋夫人看着她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忍不住忧心。婶婶二嫁侄儿,搁在现在这个社会,怎么可能被世人接受?到时候唐佑南不过落得一个风流的名声,而子矜呢?她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 离开宋家,宋依诺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自怨自艾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刚才她回公司,李总将她叫去办公室,问她关于项目的进展。 她不敢直言拒绝,只好暗示他,梦娜和司晨比她更有实力去争取。李总但笑不语,活脱脱一只老狐狸的模样,过了片刻,他说:“你知道沈存希这个项目内定的合作伙伴的来历吗?” 这是商业机密,宋依诺当然不知道。 李总继续道:“国际一线品牌业之峰装饰。” 宋依诺心里一震,“业之峰”三个字如雷贯耳,她抬头望着李总,李总笑眯眯道:“博翼与业之峰竞争,无疑于以卵击石,但是我相信,博翼内部,除了你无人能办到。” “李总,我都没信心,您从哪里来的信心?”宋依诺轻笑,不以为然的。 “宋小姐,业之峰的期刊,你从未漏订,就凭这个,我就有理由相信,你能打败业之峰。”李总眼中精光闪烁。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藏得最深的秘密,就这样被人看穿,宋依诺的神情有几分狼狈,她握了握拳,她不得不承认,李总这一炮点得相当及时。她本来因为沈存希暧昧不明的态度而心生退却,这会儿却因为“业之峰”三个字重燃斗志。 宋依诺摸了摸手袋里烫金的邀请函,这是业之峰与沈氏联手举办的酒会,李总将邀请函交给她时,目光显得意味深长,“听说业之峰的CEO也会出现在酒会上,她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你好好向她学习。” 闻言,宋依诺知道,就算她明知道这是个局,她也得去闯一闯,只为那个未曾见过一面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44章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宋依诺回到金域蓝湾,刚下车就被人叫住,她转过身去,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身旁站着一个身穿深蓝西装的男人,看样子有点眼熟,见她望过来,他拉开车门,恭敬道:“宋小姐,请上车!” 宋依诺站的角度,隐约能看见车里坐着一个身影颀长的男人,她蹙了蹙眉头,“你是?” “我们老板在车里等你。”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会儿太阳西斜,宋依诺透过影影绰绰的光线,看到那熨烫笔直的裤管以及锃亮的黑色皮鞋,觉得有几分眼熟,她走近了,才看清车里坐着沈存希。 “四叔姐夫?你今天玩的是神秘吗?”宋依诺站在车旁,难怪她会觉得叫她的男人眼熟,不就是前天跟在他身边的助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难得弯起了唇角,他说:“上车,我们去个地方。” 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抹温柔,不像之前的强势,宋依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了车,直到车子开出去,她才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已不再是长辈,而是一个对她有着明确企图心的男人。 沈存希眯眸看着她不自在的动来动去,似是不经意的提起,“下午的事我让你紧张了?” 宋依诺猛地看向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她心口一烫,慌忙移开视线,心脏砰砰乱跳,“没有,四叔姐夫同我开玩笑呢,我怎么会当真?” 沈存希盯着她的凤眸渐渐幽深,原本是想安抚她的,这会儿他却改变主意了。他突然倾身靠近她,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突然靠近的男性躯体,让她倍感压力,宋依诺的背抵到车门,退无可退,可身前的男人还在步步紧逼。她脸颊涨得通红,双手抬起,抵住他滚烫的胸膛,“四叔姐夫……” “依诺,如果我是认真的,你要怎么办?”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沉沉响起,透着戏谑。 宋依诺听出他在调戏她,一股子羞恼占据了她的整个理智,跟沈存希在一起她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她总要扳回一城。一股子孤勇迫使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明眸望进他眼底深处,挑衅道:“那还不简单,我不介意在拿到项目时再多一个多金的男宠,您说是吧,沈总?” 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容忍这样的羞辱,更何况是沈存希这样尊贵且只手遮天的男人。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坐在前排的老王和助理严城恨不得挖捧土将自己埋了,自华尔街一战成名后,就没人敢再挑衅沈存希。宋小姐,你勇气可嘉,保重啊! 就在宋依诺以为沈存希会怒而拍开她的手时,他却忽然压下来,凉凉的薄唇结结实实的压在她的唇上,一开始便是强硬的索取,唇与唇的摩擦发出暧昧的声响,宋依诺心跳加速,怎么也想不到激怒他的后果,是被强吻。 男人唇齿间新鲜的烟草味渡进她口中,并不会让人感到恶心,反而让她全身战栗起来。 此时的他,犹如忍耐已久的野兽一般,吞噬着她的唇,与平时风度翩翩的他,判若两人。 男人的大掌,紧扣住一双白皙的小手,举起压在她身侧。宋依诺握紧拳头,单薄的力气却怎么也撼动不了强而有力的成熟男人。 她齿关咬合,用力在沈存希唇上咬了一口,直到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他才终于放过她。 黑眸里染上了浓重的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红肿的唇瓣,那里有一抹鲜血妖娆绽放。他舔了舔破皮的地方,眸色深沉地盯着她的眼,意有所指道:“味道不错。” 钳制着她手腕的力道微松,宋依诺想也没想,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一声,沈存希的脸偏向一边,车厢里瞬时安静下来,老王和严城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或者老板自动升起隔绝玻璃,不要再考验他们的承受力。 宋依诺的掌心火辣辣的刺疼,她握紧拳头,扭头看向窗外,咬着唇倔强得不肯道歉。是他先冒犯她,打他一耳光算是扯平了。 车里传来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后座上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理谁,直到车子停在一家灯火通明的礼服会所门口。 沈存希率先下车,黑着脸走进会所。 严城看了看自家老板,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对坐在车里的宋依诺道:“宋小姐,老板的脾气不太好,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打了他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的背影,咬了咬唇,赌气道:“是他先……” “宋小姐,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你进去跟他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明明是他先……”说不出那个“吻”字,她气鼓鼓的下车,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她还是往会所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45章 渴望的亲情 会所里的装饰高端大气,橱柜里挂着许多漂亮的礼服,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沈存希坐在深蓝色绒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灯光从头顶打下来,他左边脸上的五根指印触目惊心。宋依诺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心虚得不敢看他。 沈存希生气的样子真的很恐怖,棱角分明的五官冷硬下来,浓眉紧蹙,看着杂志的眼神,像两支利箭,要将杂志射穿。 “那个……”宋依诺迟疑地开口,话还未说完,两支利箭就嗖嗖地射过来,她猛地住了声。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才寒声道:“给她选套礼服。” 服务员正花痴他的容貌,冷不防被这千年寒冰一样的声音冻醒,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对宋依诺道:“客人,请跟我来。”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招惹他了。宋依诺移开视线,默默跟在服务员身后,去挑礼服了。 一开始试的几套礼服都是走性感路线,抹胸收腰的款式,将她的身材包裹得臻于完美。 沈存希眉峰紧锁,凤眸里却有火光滚过,凉薄的唇微微掀开,像个九五至尊的皇帝,“换!” 宋依诺至少试了0套礼服,试到最后,她累得都没脾气了。这个男人简直太恶劣了,根本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折腾得够呛,而且还让她发作不得。 她站在试衣镜前,心里想着,最后一套,他要再不满意,她就不侍候他大爷了。 布帘拉开,灯光下,宋依诺穿着浅蓝色的曳地长裙,裙摆上面坠满了碎钻,格外耀眼。依然是抹胸的款式,胸口呼之欲出,夺人眼球。 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惊艳,手指紧攥着杂志,才能克制住站起来向她走去的冲动。身体里热血沸腾,他猛地移开视线,仿佛不忍直视一般,嫌弃道:“换!” 宋依诺快气疯了,要不是因为她甩了他一巴掌,她才不会忍气吞声到现在。她拉上布帘,三两下扯掉礼服,换上自己的裙子,然后抱着礼服冲出布帘。 宋依诺狠狠将礼服砸在沈存希脸上,怒气冲冲道:“要换你自己去换,我不侍候了。” 严城一直坐在不远处,看见宋依诺将礼服砸在沈存希脸上,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虽然他觉得老板一直这么折腾人家很不厚道,但是宋依诺是第一个敢把礼服砸老板脸上的人,他简直太崇拜她了。 沈存希拉下头上的礼服,看着暴走的宋依诺,唇边微微染了笑意,这丫头的性子还是这么火爆。 宋依诺打车回了金域蓝湾,堵在心里那股子闷气还没消散,沈存希对她的态度越来越诡异,她直觉应该离他远远的,但是现实又让她身不由己。 业之峰与沈氏举办的酒会,沈氏投资的大项目……,她想想就很抓狂。 来到单元楼下,她拿钥匙开门,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依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猛地转过身去,几步开外,站着一个打扮高贵优雅的女人,她手中的钥匙掉落在地上,十分惊讶,“……妈,您怎么在这里?” 宋夫人目光闪了闪,她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伸手握住她的手,将钥匙放进她手里,语气和蔼道:“依诺,对不起啊,刚才在家里对你的态度不好,妈妈最近让你姐姐烦得吃不下睡不着,对你说话太刻薄了,你别生妈妈的气。” 宋依诺怔怔地盯着她,在她记忆里,宋夫人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她,也没有这样温柔的跟她说过话,更别提还跟她说对不起,她有些受宠若惊,“妈,您今天怎么了?” “你还没吃饭吧,我煲了鸡汤,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宋依诺垂眸,才发现她手里拎着一个无纺布袋,布袋里的保温桶在路灯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宋依诺从宋家搬出来五年,宋夫人从来没有来看过她,更别提给她送鸡汤。 她明知道她突然这样做,肯定是有所企图的,仍是难以抗拒这份难得的温暖。她伸手接过去,微笑道:“我最喜欢妈煲的鸡汤了,您要上去坐会儿吗?” 宋夫人抬头望着单元楼的防盗门,眼里有着明显的抵触,但是想着一会儿还有话要跟她说,她就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不打扰的话。” “不打扰。”宋依诺笑着摇头,拿钥匙开门。 公寓客厅里,宋夫人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公寓,公寓的阳台上种着几盆栀子花,白色的小花飘散着淡淡香气,公寓虽小,却很干净整洁,看起来很温馨。 宋依诺端着两碗鸡汤出来,她将其中一碗放在宋夫人面前,“妈,您也尝尝。” 宋夫人摇了摇头,“家里还有,你喝吧。” 宋依诺没有再客套,她们母女间本就不亲近,宋夫人亲自上门来找她,已经很难得,她不想破坏这份温馨。她慢慢喝着鸡汤,等着她开口。她想,冲着这碗鸡汤,不管宋夫人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她。(未完待续) 第46章 你还有选择吗? 宋夫人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宋依诺微微错愕,她特意前来,却什么也不说,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宋夫人抬头看着她,她耳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湿哒哒地粘在颊边,她走过去,伸手将她的湿发拂到耳后,语气温柔道:“以后想喝鸡汤了就回来,妈妈给你做,一个人住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累着也别饿着了。” 此刻,她焉然是个慈母的样子。 宋依诺呼吸一哽,一股热流涌上眼眶,这么多年来,宋夫人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跟她说话,她吸了口气,哽咽道:“我知道,妈妈,我送您下楼。” 宋夫人点了点头。 一直到将宋夫人送上车,她都没有提及宋子矜和唐佑南。宋依诺站在马路边,目送黑色轿车远去,刚才喝下去的鸡汤暖着胃,她心里暖暖的。 也许…也许她可以希冀,希冀得到一份平凡却又可贵的亲情。 宋依诺在路边站了很久,久到似乎要风蚀在夜色中。对面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后座的男人偏头静静看着窗外的她,“宋氏怎么样了?” “银行贷款已经到最后还款期限,如果再还不了款,宋氏就会被银行强制清算宣布破产。”严城尽职的回道。 沈存希的指节在真皮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眼神变得格外幽暗,他看着夜色里那道纤瘦的身影,薄唇微启,“再下一帖猛药。” 严城迟疑:“老板,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宋家大小姐是您妻子,如果……” “我想娶的,从来都不是她。”沈存希打断他的话,凤眸微微眯起,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身影,眼神耐人寻味:“不到走投无路,她不会来我身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严城明白,沈存希机关算尽,大动干戈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如此偏执的情感,最后真的能够善终吗? -------------------------- 宋依诺是被门铃吵醒的,昨晚回来后,她把剩下的鸡汤全喝了,每喝一口,她就会想起宋夫人的温柔叮咛,心里甜甜的。一个人的心孤寂得太久,突然被关怀,那种温暖让她无力抗拒。 就算这是一场梦,她也愿意长眠在梦里不醒来。 她打着呵欠去开门,门外站着严城,严城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宋小姐,您的礼服,今晚六点,我会准时过来接您。” 宋依诺还不怎么清醒,脑子转得不够快,接过盒子,才想起这是谁送来的,她刚要还给他,严城已经转身离去。她捧着盒子转身进屋,韩美昕顶着鸡窝头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盒子上的商标,尖叫着冲过来。 “哇,谁这么大手笔,这是M家的礼服耶,我只在杂志上见过。” 宋依诺揉了揉眼睛,将盒子放在茶几上,一脸苦恼。昨晚她负气将礼服砸在沈存希脸上,她以为她算是把他彻底得罪了,没想到他会派人给她送礼服来。 韩美昕迫不及待的拆了盒子,盒子里还有一个正方形的蓝色丝绒盒子及一个白色的纸盒,她拿出蓝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里面一套光彩夺目的珠宝顿时炫花了她的眼,“我的妈呀,依诺,你上哪认识的土豪,出手这么大方?”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伸手打开白色纸盒,里面放着一套浅蓝色礼服,但却不是她昨晚试过的那些。敢情昨晚他真的在消遣他? “好漂亮的礼服!”韩美昕再度惊叹,M家的礼服真不是盖的,美得不可方物啊。 宋依诺站起来,回卧室拿手机,想给沈存希打电话,才发现自己手机里根本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她沮丧的垂下头。为什么他想找她时,都能准确的知道她在哪里,她想找他时,却连电话号码都没有一个? 下午五点,宋依诺换好礼服,刚化好妆,门铃就响了,她扫了一眼腕表,分针走了一半,她心里微微诧异,来这么早?她看着桌上的蓝色丝绒盒子,想了想,将盒子塞进手袋里,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能收。 打开门,宋依诺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时,下意识甩上门,下一秒,门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扣住,唐佑南站在门外,西装笔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么不想看到我?”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关不了门,索性让开,提着裙摆转身走进客厅,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唐佑南跟在她身后走进去,看着她身上的礼服,他说:“我记得你对业之峰的CEO很感兴趣,今晚业之峰与沈氏联手举办了一场酒会,启鸿在邀请之列,我缺少一个女伴。” 宋依诺转过身去,被礼服包裹得玲珑有致的身材在唐佑南面前暴露无余,唐佑南目光渐深,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宋依诺拿起桌上烫金的邀请函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好意思,我有邀请函。还有,你缺少女伴,可以让宋子矜陪你去。” 唐佑南被她一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三两步走过去,劈手夺了她手中的邀请函。宋依诺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耳边传来“嘶啦”一声脆响,邀请函被他撕成了碎片。 “依诺,现在你还有选择吗?”唐佑南将碎片扬在她身上。 宋依诺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气得浑身发抖,她劈手指着大门,“滚!你给我滚出去!!” 唐佑南眼里掠过一抹慌张,随即又恢复了冷酷,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语气阴冷道:“宋依诺,我一天没在离婚协议书签字,你就一天还是我老婆,记住你的本分,我在楼下等你。” 唐佑南放开她的下巴,极力忽视心里因指间的滑腻而产生的躁动,他转身下楼。 宋依诺气得要命,拳头在虚空中用力一挥,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唐佑南,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恶魔!”(未完待续) 第47章 唐少与夫人的口味略重啊 宋依诺走出金域蓝湾,一眼就看到站在路边靠在车身上的唐佑南,深蓝色布加迪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豪车、美男吸引了无数路人艳羡的目光。 宋依诺眉心微蹙,这辆布加迪是唐佑南岁时,沈唐启鸿送他的生日礼物,那一天正好是他们的婚礼,当晚他开着这辆豪车载她回新房,她在车里告诉他,她被人欺辱了。 从那以后,唐佑南再没有开过这辆车。 唐佑南指间夹着烟,袅袅烟雾中,他抬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人,她穿着浅蓝色礼服,纤腰不盈一握,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他丢了烟,伸脚摁灭,大步向她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鼻端萦绕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他低头在她发间嗅了嗅,“好香。” 宋依诺气恼地去扳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俏脸通红,“唐佑南,你放开我。” 唐佑南牢牢握住她的纤腰,姿态亲昵,她一双明丽的丹凤眼里尽是冲天火光,格外妖娆动人,他俯下头,薄唇印在脸颊上,赞美道:“依诺,你今天很美。” 宋依诺避之不及,胃里一阵翻腾,他的唇一离开,她就抬手狠狠擦掉他留在她脸上的口水,那嫌弃的模样惹得唐佑南差点就大发雷霆。 他忍了半晌,才忍住脾气没发作。他拥着她来到车旁,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宋依诺弯腰坐进去,眼角余光似乎瞄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等她再看去时,唐佑南不耐烦的催促,“看什么,再不上车酒会就开始了。” 宋依诺来不及确认,她弯腰坐进车里。 唐佑南很快上车,布加迪飞速驶离。 金域蓝湾外面确实停着一辆迈巴赫,沈存希就在车里面。唐佑南亲吻宋依诺那一幕,他尽收眼底,心里无端涌起一股邪火,烧得他整个人都不舒服。 严城坐在前排驾驶座上,感觉到车里的温度瞬间降至零下,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顺着沈存希的目光看向窗外,就看到宋依诺被唐佑南拥在怀里,他顿时明白老板一脸想杀人的表情因何而来。 “老板,我们好像被人捷足先登了。” 沈存希心里正来气,他心烦气躁,“我长了眼睛,不需要你说,开车!” 严城缩了缩脖子,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默默启动车子向酒店驶去。 布加迪与迈巴赫几乎同时到达酒店外面,唐佑南将车钥匙抛给车童,拉开车门牵着宋依诺从车里走下来。酒店门前闪光灯此起彼伏,焉然像明星走红地毯。 有外人在,宋依诺不想让唐佑南下不来台,她的手被他强势地搭在他腕间,她没有抽回来。两人站在一起,男俊女俏,十分登对。 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向唐佑南和宋依诺,有记者发问:“唐少,您身边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唐太太吗?” 唐佑南按着宋依诺柔若无骨的小手,笑得春风得意,“对,她就是我的妻子宋依诺。”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五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承认她的身份,在她提出离婚时,他想干什么?想用这种方式阻止她离婚么? 事实证明,她完全想多了。 “唐太太真漂亮,难怪唐少要金屋藏娇。”记者笑呵呵说完,话风突然一转,“据可靠消息,前不久有人在警局看到唐少和沈太太,据说唐少与沈太太车震,把车给震河里,后来还惊动交警队打捞,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全场哗然,唐佑南感觉到指腹下的小手瞬间变得僵硬,他伸手,动作亲昵的将她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拂到耳后,他这才看向那位记者,不慌不忙道:“我不明白你口中的沈太太是什么意思,严格算来,我老婆就是沈太太。” 唐佑南之父唐启鸿从小流落在外,后被沈家大家长认回,因感激唐家人的养育之恩,唐启鸿更名为沈唐启鸿,甚至承诺唐家人,他的长子佑南随唐家人姓。 宋依诺终于明白唐佑南让她陪他出席酒会的目的,原来是要用她的名义,来平息谣言。刚才她居然还认为他是想阻止她离婚,简直可笑至极。 “沈存希之妻宋子矜,唐少应该有印象吧?”记者并不打算被他三两句话忽悠过去。 “是么?”唐佑南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却并不回应,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宋依诺,“亲爱的,看来我要经常带你上上头条了,否则他们都不认识你呢。” “唐少与夫人的口味略重啊!”记者们哄笑,唐佑南这句话无疑承认了那晚他们确实车震了,但是对象不是宋子矜,而是他的妻子宋依诺。 宋依诺遍体生寒,她望着面前笑吟吟的男人,只觉得陌生。为了保全宋子矜,为了保住他们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他竟不惜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从今天起,有多少人会拿异样的眼神看她,又有多少人会在她背后说三道四?(未完待续) 第48章 幼稚的举动 门前记者众多,有人注意到宋依诺一直没说话,故意调侃,“唐太太,你们夫妻感情真好,能不能谈谈车震震河里是什么感受?刺激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此话一出,众人再度哄笑,只怕现在在他们心里,宋依诺已然与荡妇划上等号。 宋依诺脸上血色褪尽,一颗心揪疼得厉害。她感觉所有看着她的人都在心里骂她“荡妇”,她用力想要挣开唐佑南的手,他却将她牢牢搂在怀里,他状似亲昵的俯身,薄唇贴在她耳边,淡淡道:“微笑!” 宋依诺真觉得讽刺,他把她变成了“荡妇”,居然还要让她微笑!宋依诺既为自己感到凄凉又觉得可怜,她的指甲掐进他肉里,她的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坚决:“放开我!” 唐佑南低头,对上她黯淡无光的凤眸,他心跳微微一滞,这双眼睛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得可怕。他手心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一股没来由的心慌占据了他的整个神经,“依诺……” 记者们面面相觑,摄影师快门按得飞快,咔嚓咔嚓的捕捉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 “如果不想我恨你的话,放手!”宋依诺望着他的眼神有恨也有泪光,有一只愤怒的野兽在她心里咆哮,她却喊不出来。她原以为,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因为他而心痛。但是现在,她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淡漠,她依然感到心痛。 记者似乎瞧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刚要提问,停在那里的黑色迈巴赫车门打开,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沈先生来了”,众人立即一哄而上,向沈存希跑去。 与唐佑南的绯闻相比,沈存希的新闻价值更高。 宋依诺狠狠甩开唐佑南的手,向酒店里走去。唐佑南垂眸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怔愣出神。 那边被记者团团围住的沈存希不经意抬头,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没入酒店后,他薄唇微微抿起,第一次配合记者的提问与拍照。 翌日的新闻版面上,鲜少在大众面前亮相的沈存希占据了各大报纸的整幅版面,温文尔雅的形象深入人心,成为桐城少女们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最佳人选。 而关于唐佑南和宋依诺的报道,却只字未提,这是后话。 宋依诺步入宴会厅,酒会邀请的都是在桐城政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虽嫁入豪门五年,却一个都不认识。而她来酒会的目的,只是想见见那个女人,哪怕是远远看一眼就好。 眼角余光瞄到唐佑南和沈存希一起走进来,两人似乎正在交谈,一副叔亲侄孝的模样。恰好这两个人她都不愿意看到,特别是唐佑南。 她拎起裙摆,匆匆往一旁的露台走去。 那一抹淡蓝从眼前一晃而过,沈存希薄唇微勾,她这么卖力的避开他,他要是不配合一下,就太对不起她的用心良苦了。眼角余光看见侍应生端着酒走过来,他不动声色的伸出脚。 侍应生绊了一下,盘子里的酒杯摇摇晃晃,然后毫无悬念的全部泼在了正与人交谈的唐佑南身上。唐佑南狼狈不堪,白色西装湿了大半,连裆部都湿透了,隐约可见里面黑色的内裤。 严城站在沈存希身后,亲眼看见他伸脚绊倒侍应生,他惊愕极了,不敢相信沈存希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唐佑南被侍应生带去房间换衣服,而站在他身边的老板却没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49章 索取她的承诺 宋依诺避进露台,就被一阵暧昧的声音给吓住,她抬头望去,幽暗的光线里,男人背影颀长,正激烈的吻着怀里的女人。她尴尬得不行,这种宴会上不乏这种,看对眼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勾搭的食色男女。 她匆匆转身离开,宴会已经正式开始,唐佑南与沈存希站在宴会厅中央,与一位税务部官员谈笑风生,她的目光在大厅里搜索了一圈,业之峰的CEO似乎还没有出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不想站在大厅里让人评头论足,索性找侍应生开了个房间图安静,等会儿再出去。 幽暗的房间,厚厚的地毯,落地无声。 宋依诺没有开灯,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俯瞰外面繁华都市的夜景。脑海里有许多画面走马观花似的掠过,最终化成了男人略显凉薄的侧脸。 心口难以抑制的开始疼痛,黑暗成了她最好的保护色,她可以放任自己的悲伤逆流成河。 “滴”一声,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宋依诺仓皇地转过身去,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逆着光,看不清模样,她警惕地瞪着他,“谁?” 挺拔的身影越发逼近,男人英俊的轮廓,在黑暗里逐渐显现出来,宋依诺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是沈存希。男人的凤眸在黑暗里流淌着她看不懂的光芒,像潜伏的野兽,让她紧张。 宋依诺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抵上冰冷的落地窗玻璃,她才警醒,对上面前紧迫盯人的男人,声音打顿,“我…我先出去了。” 沈存希这样的人,她揣摩不了,但是直觉告诉她,他比唐佑南危险一万倍。远离,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越过他,向门边走去,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一只烙铁般滚烫的大掌抓住,她心跳一窒,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她下意识甩手,下一秒,她的背抵上了玻璃,被沈存希牢牢禁锢在怀里。 “你!”宋依诺急喘了一声,自从在车里被他强吻后,他对她似乎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沈存希黑眸里闪烁着幽幽冷光,他的拇指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哑,“他吻过你这里?” 灼热的男性气息,混和着红酒的味道扑面而来,宋依诺浑身战栗不已,她堪堪偏过头去,避开他身上极具侵略的气息,一股子羞恼萦绕在心头,“你管不着。” 沈存希眸色渐深,大手握住她的纤腰,薄唇贴向她的脸颊,吻落,他语气霸道,“以后不准再让他碰你。” 宋依诺心跳几欲成疯,她死死的贴在玻璃上,整个人紧张得快要窒息,她结巴道:“你…你凭什么管我,我跟他是夫妻,我们就是上床,也与你无关。” 听到“上床”二字,沈存希眉心打结,他紧盯她的眸,大手从她脸上滑下,用另一种方式,索取她的承诺。 灼热的大掌掠过她的脖子,渐渐往下。宋依诺呼吸都停顿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逼她。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往危险的地带探去,她整个人都已被逼得崩溃,“沈存希,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很随便的人?” 沈存希的大掌停下,声音暗哑,欲念很深,“什么意思?” “我要不是很随便的人,你会对我做这么随便的动作?”眼里有泪光闪过,哪怕刚才唐佑南在记者面前胡说八道,她都没觉得这么难堪过,沈存希却让她难堪了。 沈存希盯着她,幽深的黑眸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情愫,炽烈的,深沉的。他的吻,隐忍的落在她的唇上,一触即走,他哑声道:“依诺,乖一点,别挑战我的底线。” 天知道,刚才在车里,看见唐佑南搂着她时,他有多抓狂。 “你在挑战我的底线!”唇上一阵酥麻,宋依诺克制着自己因这一吻而产生的心慌意乱,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一意孤行,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存希放开她,双手环胸,神情也不似刚才那样愤懑与嫉妒,他语气轻松道:“我给你上诉的机会,说说我怎么挑战你的底线了?” 宋依诺咬牙切齿,她低吼道:“我是你的侄媳妇!” “我知道。” 宋依诺风中凌乱,“那你还……” “我还什么?”沈存希明知故问,心情已经阴转晴。 宋依诺咬唇,这人脸皮实在太厚了,明知道她说的什么,还故意套她话,她才不会上当,她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四叔,还是我的姐夫,我希望你自重,今晚之前发生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希望你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从今天起,你只是我的四叔姐夫。” 沈存希挑了挑眉,语气邪肆,“吻也吻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你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什么睡,我们什么时候睡一起了?”宋依诺气红了脸。 沈存希斜睨着她,“在C市酒店里,还有医院里,我们不是同床共枕么?” “轰”一声,宋依诺大脑一片空白,难怪那两晚她一直觉得后背抵着什么,很温暖,原来那两晚他们一直睡在一起。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她还是接受不了。 看着她一脸接受不了的表情,沈存希刚刚好转的心情再度不悦起来,“跟我睡就这么受不了,那你想跟谁睡,那个渣男?” 有骂自己侄儿是渣男的么? 宋依诺已经风中凌乱了,今天知道的信息量太大,她脑子里一团浆糊,下意识辩解,“我没有。” “这就对了,下次乖一点,别再激怒我。”沈存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得像个长辈,更像个情人。 “……” 沈存希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了她一会儿,直把她看得腿心打软,他才转身,拉开门出去了。他刚走,宋依诺就跌坐在地上,不需要再试探,不需要再揣测,沈存希对她的企图昭然若揭。 这样,她还要再跟这个项目吗?她还有的选吗?(未完待续) 第50章 母女相见 宋依诺整理好心情才离开房间,回到大厅,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沈存希站在人群最显眼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道貌岸然的样子。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穿黑色曳地长裙的女士,优雅高贵知性,她就是业之峰的CEO董仪璇。 宋依诺前行的脚步倏地顿住,遥遥地看着她举手投足间皆是一股女王范。她在业之峰的周刊上不止一次见过董仪璇,但是都没有见到真人给她的冲击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似乎感应到她的存在,深邃的目光遥望过来,他倾身在董仪璇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径直朝她走来。 那一刹那,宋依诺慌得想转身逃跑。但事实上,她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沈存希是人群中的焦点,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打马而过,站定在宋依诺面前,手腕微微抬起,示意她挽着他,他说:“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宋依诺已经猜到他要介绍谁给她认识了,她看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董仪璇,她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也许还要等很久,才能再站在她面前。 她垂眸,盯着沈存希微抬的手腕,他并没有催促她,也没有感到不耐烦,而是从容的等着她。她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沈存希唇角微扬,冷硬的五官柔和下来,感觉到她浑身僵硬,他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然后向董仪璇走去。 耳边的议论声逐渐远去,宋依诺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声高过一声。离得越近,她越紧张,嗓子眼里像堵着什么东西,让她喉咙一阵发紧。 董仪璇正和身边的人讨论时下最热门的股票行情,眼角余光扫到沈存希挽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走近,她停下来,微笑道:“存希,这位是?” 沈存希偏头温柔地看了宋依诺一眼,“璇姨,她是宋依诺,依诺,跟璇姨打声招呼。”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董仪璇,她皮肤光滑白皙,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风韵犹存。那双与她相似的丹凤眼没有妩媚,只有位居高位的犀利与沉着。 董仪璇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像是第一次听见,很陌生。 宋依诺难掩心里的失望,从她知道她的名字那天起,她已经整整关注了她五年,可她不记得她,更不认识她。 “依诺,叫人。”沈存希低声提醒。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迅速整理自己的心情,“董总,您好,我是宋依诺,久闻您的大名,终于有幸能见到,幸会!” 董仪璇看着伸到她面前的小手,肌肤白皙,指节纤长,指甲修剪得很漂亮,并不像时下的年轻女孩一样,涂着艳丽的丹蔻,给人很清爽的感觉。 董仪璇没有握她的手,她看向沈存希,“姓宋啊,存希,我记得你的新婚妻子也姓宋,是这位?” 沈存希瞥了一眼宋依诺僵在空中的小手,不着痕迹的伸手握住,免去她的尴尬。掌中的小手很僵硬,他轻轻捏了捏,才抬头望着董仪璇,“不是。” 听他否认,董仪璇看向宋依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刚才沈存希捏她的手的小动作,她尽收眼底,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的那丁点好感荡然无存,“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心思浮躁,不脚踏实地的好好工作,就想着走捷径,实在不可取。” 宋依诺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董仪璇,她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她如被针刺,言语能伤人到什么地步,她终于领教了。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她会一笑置之,但是偏偏是她,一股子气憋在心里,她伶牙俐齿道:“董总,您了解我吗?对不了解的人就说这种话,您不觉得您太草率也太失礼了吗?” 董仪璇当众被人顶撞,也有几分下不来台,她皱了皱眉头,“我说错了吗?以宋小姐的身份,怕是进不来这高档酒会。” “董总,我是凭博翼的邀请函堂堂正正的走进这里的,还有董总在国外多年,想必不记得中国有一个成语,以己度人。”宋依诺只觉得讽刺,若然这就是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那么不见也罢。 说完,她提起裙摆,转身离开。结果因为转身太急,她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一个趔趄,她整个人朝前扑去。恰好有侍应生经过,她撞翻了侍应生手里的托盘,她摔倒在地时,酒液悉数倒在了她的身上,狼狈不堪! 她第一反应不是爬起来,而是望向董仪璇,她看到她摇头,她心里重重一伤,羞愧得恨不得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51章 痛就告诉我,别忍着 宋依诺跌下去时,沈存希就站在她身边,他伸手拉她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扑倒在地,那一瞬间,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还有她受伤的眼神,他心尖骤然一疼。 红色的酒液泼洒在她头上,顺着她的下巴流淌进抹胸礼服里,浅蓝色的礼服湿透,隐约可看见胸前的风光。客人们围了过来,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只是盯着董仪璇。 沈存希急忙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弯腰将她扶起来,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红酒浸湿他的衬衣,“有没有摔到哪里?痛就告诉我,别忍着。” 宋依诺被麻痹的痛觉神经逐渐恢复,她摔下去时,手肘先着地。即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这一跤也摔得不轻。她看着面前神态焦急的男人,他没有责备她丢了他的脸,只关心她有没有伤到。 而站在离她不远处的董仪璇,自始至终都是冷漠以对。 她呼吸一疼,手肘上那股疼痛漫延至全身,令她的心脏都疼得收缩起来。她抓住沈存希的手臂,刚要叫他带她出去,下一秒,她已经被人扯进怀里。 沈存希怀里一空,他抬头盯着几步远突然出现的唐佑南,凤眸危险的眯起。 唐佑南换了一身衣服,深蓝色的西装衬得他器宇轩昂,他的手牢牢地扣在宋依诺的纤腰上,黑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存希脸上,敌意明显,“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妻子会摔倒?” 宋依诺此刻想要的绝不是讨一个公道,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糗,于沈家宋家,都是丢脸的事。但是唐佑南的态度,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自以为是的维护,恰恰让她丢脸到极致。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以及事后的暧昧腥甜。她抬眸,他脖子上那几道因激情而留下的抓痕,以及洁白衣领上火红的唇印刺疼了她的眼睛,她拿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向宴会厅门口走去。 唐佑南神色间有几分狼狈,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沈存希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下次,她若再在他面前受伤,他不会饶恕自己。 董仪璇的目光落在沈存希身上,刚才若她没有听错,宋依诺是唐佑南的妻子,亦是沈存希的侄媳妇,可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绝不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那么简单,莫非…… “姨妈,您在看什么?”冯贞贞站在董仪璇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你上哪去了,半天没看到人。”董仪璇收回目光,睨向侄女,侄女眉目含春,如清晨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她目光下移,在她脖子上看到几枚新鲜的吻痕,她微微皱眉。 冯贞贞哪里扛得住董仪璇紧迫盯人的目光,她移开视线,耳根已经红透,小声解释:“刚才肚子不舒服。” 董仪璇眯了眯眼睛,这里人多嘴杂,她没有再深究。她抬头看着宴会大厅门口,若有所思。 唐佑南在酒店大门口拦住了宋依诺,他气息紊乱,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使了力,他气急败坏道:“宋依诺,我带你来参加宴会,不是让你来给我丢脸的。” 宋依诺心里本就难受,再被他谴责,她的态度也变得尖锐起来,“是啊,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给宋子矜当挡箭牌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需要你提醒。” 唐佑南被她一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盯着她肩上披着的男式西服,“你知道就好,还有,你刚才为什么会跟我四叔拉拉扯扯的?” 宋依诺气得不轻,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盯着他脖子上的暧昧抓痕,冷笑道:“唐佑南,在指责别人前,麻烦你偷吃也先把嘴擦干净,不要让人恶心!” 唐佑南察觉到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脖子,是刚才那个热情如火的女人留下的,他说:“依诺,我有生理需求,我不想碰你,只能去找外面的女人。” “唐佑南,拜托你不要一再刷新你无耻的下限,让我后悔我当初有眼无珠。你要找外面的女人我不拦着,麻烦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今后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宋依诺被他伤得麻木了,已经无力再为他感到心痛。 是她将他逼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还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他已经有了宋子矜,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 唐佑南怒不可遏,他扬起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宋依诺倔强的梗着脖子,目光清冷地盯着他,唐佑南知道,若是这巴掌打下去,他们之间就真的玩完了,他举起的手缓缓紧握成拳,甩袖而去。 宋依诺站在酒店门口,夜风拂过,她看着唐佑南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凄凉。 宋依诺回到金域蓝湾,浑身的力气像是耗尽了一般,她走到花坛旁,也不管上面会不会弄脏身上华丽的裙子,坐下。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水晶鞋,是与礼服一起送来的,她的尺码。 远处传来钟楼整点报时的声音,沉沉闷闷地,仿佛深山老林处寺庙的钟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1点了,灰姑娘华丽的梦境消失了,她又变回了那个不被任何人待见的宋依诺。真是悲哀啊,宋依诺,你怎么就活成这副样子了? 忽然,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闯入她的视野。她怔了怔,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沈存希站在她面前。 对上那双湿润的丹凤眼,沈存希似乎叹息了一声,这丫头受了委屈怎么只知道躲起来偷偷的哭?他在她身边蹲下,伸手将她的脚抬起来,脱了高跟鞋,将她小巧的赤足搁在膝盖上。 宋依诺觉得不合适,慌忙要拿开,下一秒,她脚后跟传来刺疼。(未完待续) 第52章 第三种原因 宋依诺疼得直吸气,她低头望去,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根棉签,上面沾着朱红色的液体,轻轻在她脚后跟的伤口上来回滚动。 听到她吸气,沈存希抬起头来,仰望着她,“很疼吗?” 最开始那股疼痛过去,之后的刺疼已经不算什么了,她摇了摇头,“不疼。” 沈存希眼神勾勾地盯了她一会儿,盯得她不好意思了,他才低下头去继续给她擦药,边擦边吹气,把她当小孩子。 酒精的凉意带走了刺疼,宋依诺看着沈存希的举动,心里既感到温暖又觉得羞赧。他们之间远还没到这么亲昵的地步,可是今晚她太累了,她不想推开这份难得的温柔。 午夜的城市,静谧安宁。 沈存希给她上完药,将她的脚放进鞋子里,他起身坐到她身旁,黑眸里似隐忍着什么,微微波动。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她皮肤很白,力道重一点,都会留下淤青。 刚才她摔倒在地,此刻手肘处青了一大片,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见她眉心微蹙,他心疼道:“疼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疼,你别看青了这么大一块,其实是我皮肤太小气了,碰一下就会起淤青,没事的。” 沈存希放开她的手臂,转而握住她的手,手指撑开她的五指,十指紧扣。与她并排坐在花坛下,享受这难得的清静与安宁。 他不说话,宋依诺渐渐感到不自在起来,掌心微微沁出了汗,她动来动去,想挣开自己的手,偏偏她用一分力,他就加一分力,她怎么也挣不开。 沈存希突然转头看她,眸色深暗,薄唇轻启,揶揄道:“你有骚动症吗?” “……”宋依诺脸颊一热,这人说话怎么……,她索性也不挣扎了,由着他握住她的手,她仰头望着夜空,过了半晌,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四叔姐夫,你为什么会娶我姐?” 沈存希难得没有生气,他反问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宋依诺认真思考起来,“沈氏在桐城的地位,应该不需要用商业联姻来巩固,不是利益关系,那么就是感情因素,你对她一见钟情?” 沈存希望着她,眸色深沉,“你还小,有些事情未必能懂,我娶子矜,是第三种原因。” “什么原因?”宋依诺好奇追问。 沈存希却不肯再说,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很晚了,我送你上楼。” 宋依诺还来不及拒绝,就被他公主抱起,她吓得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四叔姐夫,你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沈存希本来还想戏弄她一下,一听她这话,俊脸就沉下来,语气也相当恶劣,“对谁影响不好?” “对我们影响都不好。”宋依诺嗫嚅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够乱了,再这么下去会更乱。传了出去,对她对他,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是这么多年来,少有对她好的人,她不想因为她,而连累了他的名声。 沈存希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显然不高兴了,他脚下未停,抱着她往小区里走去。 他不吭声,宋依诺也不敢说话。严城说,他家老板脾气不好,他的脾气何止不好,简直是阴晴不定。上一秒还跟她说笑,下一秒说翻脸就翻脸。 沈存希抱着她刚到公寓门外,防盗门就从里面打开来,韩美昕头上戴着发带,穿着背心热裤,站在门内,手里还拎着垃圾。看到宋依诺被一个有点眼熟的美男公主抱着,她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依诺,你们……” “烦请让一下。”沈存希俊脸上没什么表情。 韩美昕连忙往旁边让了让,见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进去,她连垃圾也不丢了,跟着走回客厅。 沈存希将宋依诺放在沙发上,他直起身来,白色的衬衣上还浸染着淡淡的红色酒液,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美。他看着韩美昕,认真交代:“你是依诺的室友吧,她的脚受伤了,麻烦你这两天照看她一下。” 韩美昕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认识唐佑南,自然知道眼前这个极品男人不是唐佑南,可他对依诺的关心,绝对超出了友谊范围,她点头如捣蒜,“您放心,我会的。” 沈存希得到满意答复,他垂眸盯着宋依诺,“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最后,沈存希离开了,顺便带走了韩美昕手里的垃圾袋。 “哇,好帅啊!”沈存希前脚刚走,韩美昕就忍不住花痴起来,“依诺,你不是要跟唐佑南离婚了吗?那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这种会扔垃圾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宋依诺被韩美昕的逻辑打败了,她懒洋洋的仰躺在沙发上,说:“美昕,他是唐佑南的四叔,宋子矜的老公,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沈存希。” “卖嘎!”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脚后跟被新鞋磨掉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她走进厨房,韩美昕从里面出来,托盘里放着两碗鸡汤,鸡汤的香味有点似曾相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依诺,这是宋夫人亲自送过来的,你不在,她还特意请我转告你她来过。”韩美昕将托盘放在餐桌上,把两碗鸡汤端了出来,她笑道:“托你的福,我居然喝到宋夫人亲手煲的汤了,你说她会不会放泻药啊?” 宋依诺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面前的鸡汤,若有所思。 韩美昕也坐了下来,她望着宋依诺,正色道:“宋夫人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上心了?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依诺,你还是小心为上,指不定哪天美味的鸡汤就变成了穿肠毒药。” “哪有你说得那么恐怖?也许是她突然想起忽略我太久了。”宋依诺笑了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汤送进嘴里。 韩美昕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依诺,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依诺知道她是好意,含笑不语。她宁愿相信宋夫人对她的好是真诚的,也不愿意怀疑她是别有用心。她想,也许是她太渴望亲情太渴望母爱了,才会让自己沉溺其中。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昨晚那张冷漠的容颜,美味可口的鸡汤竟是再也难以下咽。(未完待续) 第53章 只要他在乎,就一定会上钩 宋依诺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不经意看见化妆桌上的两个蓝色丝绒盒子,长方形的盒子里装着她对唐佑南所有的爱与眷恋,而正方形的盒子里却装着价值不菲的珠宝。 她走到化妆桌前,伸手拿起长方形的盒子,她犹豫了一下,将盒子扔进垃圾桶里,自始至终都没再看一眼,转身走出卧室。 宋依诺坐地铁去公司的路上,接到宋夫人打来的电话,宋夫人对她嘘寒问暖之后,话锋突然转到鸡汤上,“依诺,我昨天送去的鸡汤你喝了吗?我去的时候你不在,我交给你室友的。” 宋依诺一怔,脑海里突然闪过韩美昕说的那句“指不定哪天美味的鸡汤就变成了穿肠毒药”,她甩了甩头,说:“昨晚我回去得太晚,早上就喝了,妈妈,谢谢您,以后别送了。” 宋夫人一听,立即慌张起来,“怎么了?鸡汤不合胃口吗?” “不是,只是从家里送到公寓路程太远,天气这么热,我怕您太辛苦了。”宋依诺柔声道。 宋夫人的心落回了原地,她说:“我不辛苦,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懂好好照顾自己。你姐那事做得太混账,妈妈无颜面对你,就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弥补你,依诺,这些年妈妈对你的态度极差,你原谅妈妈,妈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哪怕是谎言,宋依诺也信了,她点了点头,“妈妈,我知道,我不怪您。” 宋夫人又叮嘱了她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宋子矜就坐在旁边,听着她们的对话,她忍不住吃味,小嘴噘得老高,“妈妈,您什么时候跟那丫头这么亲近了,您不是一向很厌恶她吗?” 宋夫人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闯了弥天大祸?宋依诺那小蹄子,给点温情就心软,所以她一定不会告诉沈存希你和唐佑南的事。这件事能拖就拖,但是也不能拖太久,三个月后你的肚子显怀了,纸也包不住火。以沈存希对沈唐启鸿的怨恨,到时候知道唐佑南睡了你,还搞大你的肚子,难保他不会杀了你们。” 宋子矜吓得脸色发白,“妈妈,您不要危言耸听,杀人是犯法的。” “你现在知道怕了?”宋夫人摇了摇头,就她这胆量,当初怎么敢和唐佑南玩出轨的?“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再拖下去,赶在沈存希向宋家发难前,让他背上出轨的罪名。到时候不仅你可以跟他离婚,还能得到一大笔赡养费。” “妈妈,我不想要什么赡养费,我只想马上跟沈存希离婚。”宋子矜只要一想到沈存希不能人道,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当初嫁给他时,她以为她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但是新婚夜,她的梦碎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她到现在都还膈应得难受。 新婚夜那晚,她穿着精心挑选的睡裙出来,沈存希看着她的目光炽热如火,结果当她走近,他突然掀开了她的睡裙,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粗暴,心里又是惶恐又是窃喜。 就在她以为他会将她扑倒在床上时,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她的小腹,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他脸上看见了失望,然后他放开了她,转身离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从那以后,她使尽浑身解数,他都没有再踏进她的房间,直到她偷听到他与他的家庭医生说话,才知道他不能人道。 “说什么蠢话?子矜,宋家已今非昔比,昨晚你爸还在忧心,银行贷款已经到了最后还款期限了,若是再筹不到钱,宋氏就会被银行强行清算破产。他去找过沈存希,沈存希却无动于衷。只有拿到这笔赡养费,才能救宋氏,你明不明白?”宋夫人气得头一阵阵发晕,她怎么生了这么个蠢女儿? “能救宋氏的不只沈存希一人,我跟佑南结婚了,佑南也能救宋氏。”宋子矜不以为然道。 “当年沈存希夺走沈氏时,只给沈唐启鸿留下了个空架子,这些年启鸿集团没倒,不过是因为沈存希不想让它倒,你以为唐佑南现在花的钱开的豪车,钱是从哪里来的?沈存希真要对付启鸿集团,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它压垮。”宋夫人瞪着还搞不清状况的宋子矜,幸好她还留了一手。 七天,只要宋依诺连续喝七天的鸡汤,到时候要抓住沈存希的把柄,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宋子矜明白,宋夫人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妈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存希那么精明的人,我们根本就算计不了他。” “算计不了他,就算计别人,只要他在乎,就一定会上钩。”宋夫人一脸的势在必得,为了宋家,为了子矜将来的幸福,只有将宋依诺推入深渊。 宋子矜听不懂,迷惑地望着宋夫人,“妈妈,您要算计谁?” “你安心养胎就是了,这种肮脏的事,让妈妈去做。”宋夫人不愿多说,知女莫若母,子矜心直口快,告诉了她,难保她不会坏事。(未完待续) 第54章 看见我就逃? 宋依诺到了公司,办公室里的职员看着她的目光讳莫如深,助理云云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她拉到角落里,悄悄跟她咬耳朵,“宋姐,梦娜姐嫉妒老板把酒会的邀请函给了你,到处说你坏话呢。” 宋依诺讪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云云见她这么淡定,替她打抱不平,“梦娜姐说的话太难听了,我都听不下去了。她说你跟李总有一腿,李总才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你,还说就算你会躺,人家沈总不近女色,也进不了你的洞……” “云云,这些话听听就算了,不要人云亦云。”宋依诺忽然打断她,不知道为什么,云云说沈存希的坏话时,她心里很不舒服。在她心里,即便沈存希不算一个完整的男人,却是这五年来第一个给她关爱和温暖的男人,她不允许别人在他背后说三道四。 云云没见过她发火,这会儿也吓了一跳,“宋姐,我去做事了。” 宋依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职场如战场,一旦涉及自身利益,立即就硝烟弥漫。 晨会结束后,宋依诺再度被李总留下来,李总问她昨晚参加酒会后的感想,她想了想,只说了一句,“业之峰是很强大的竞争对手。” 李总的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她,“你有信心从他们手里抢走沈氏的项目?” “我有信心!”宋依诺斩钉截铁道,原本她还很胆怯,但是昨晚董仪璇不分青红皂白的臆测,让她生出一股子与她竞争到底的决心,只要她凭自己的实力争取到这个项目,她就会看到她的能力,也不会再说三道四。 李总的目光转为赞赏,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小宋,我果然没看走眼,这个项目我可以放心交给你去做了。” 宋依诺从会议室出来,众人看她的目光暧昧不明,她一笑置之。现在这个社会,不管你能力多强,只要身为女人,就弱了,因为他们不会看到你的能力,只会看到你貌美如花。 别人如何说她,她不在乎,只是董仪璇……,她会心痛。 一晃就到了周末,宋依诺这几天在跟进贺东辰的装修案子,空余的时间,就在画亚洲第一富豪别墅区的设计图。两天前,她去沈氏拜见沈存希,一是为了谈单,二是为了将珠宝和他的西服外套还给他。 前台告诉她沈总不在,去美国出差了,大概一周左右回。她本来想打电话给他,才想起她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她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所以趁着沈存希出差,她开始着手设计装修方案,等他回来,她才有东西说服他。 周五下午,贺东辰突然来了装修现场。当时宋依诺戴着安全帽,正在帮工人搬装修材料,她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牛仔短裤与白色镂空板鞋,清纯得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贺东辰搞突袭,没想到她在现场,倒是一愣,“宋小姐?” “贺先生,您怎么来了?这里很乱,您来之前应该先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他们收拾一下,以免不小心伤到你。”宋依诺吃惊之余,连忙道。 “既然你在,那就带我转转,汇报一下装修进度。”贺东辰毫不掩饰自己突袭的目的,看起来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城府深沉。 宋依诺拿了一顶安全帽递给他,然后带他往里面走去,边走边向他汇报装修进度。贺东辰话不多,却很专注的倾听她的汇报。 宋依诺汇报完进度,时间已经到下午六点了,贺东辰看着她脸颊上滚落下来的汗珠,黑眸深炯,“宋小姐,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还有一些想法,我们边吃边聊。” 宋依诺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客户有新的想法,她不能不听。 贺东辰选了一家安静的餐厅,餐厅上空飘荡着令人舒畅的钢琴曲,他们走进餐厅,宋依诺一眼就看到靠窗而座的沈存希,他正将一盘切好的牛排换到宋子矜面前。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东辰见她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见她盯着某一处发呆,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沈存希与宋子矜,“你们认识?” “不认识。”宋依诺收回目光,她这么说并非赌气,而是在外面,她习惯性的与宋家划清界限,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宋家的二小姐。 贺东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沈存希他们那一桌走去。宋依诺见状,只好跟上。 “沈总,世界真小,我们又见面了。”贺东辰双手搁在裤袋里,模样看起来很斯文。 沈存希放下刀叉,却并未站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宋依诺一眼,然后望着贺东辰,“世界确实小,兜兜转转,该碰上面的都会碰上面。” “沈夫人,不介意一起坐吧?”贺东辰看了宋子矜一眼,宋子矜连忙站起来,微笑道:“怎么会介意,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依诺,过来坐姐姐身边。” 宋子矜笑得有点假,她好不容易盼到沈存希出差回来,想着趁吃饭的机会,说服他注资宋氏。哪里知道会来两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她的计划。 贺东辰不请自坐,在沈存希身旁的空位上坐下,看着那边一对姐妹花,感叹道:“原来宋小姐是沈夫人的妹妹,这世界果然很小。” 宋依诺坐在宋子矜旁边,简直如坐针毡。平常见面就撕逼的两个人,要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折磨,她站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 宋依诺站在洗手池旁,看着哗哗的水流,说不清心里为什么烦躁。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她转头望去,洗手间的门被人反锁上了,而站在门边的男人,正是出差一周的沈存希。 宋依诺心口一跳,这里是女卫生间,他就这么闯进来,他想干什么?她慌忙关了水龙头,抬步越过他去开门,手刚碰到门把,一副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大手覆盖在她手背上,牢牢攥住,喷在她耳侧的气息不疾不徐,却异常滚烫,“看见我就逃,要去哪里?”(未完待续) 第55章 强势索取 宋依诺浑身战栗不止,大脑“嗡”的一声,她下意识要开门出去,下一秒,已经被他扳过身体,与他面对面站着。他的呼吸灼灼地喷在她脸上,他离她很近,似乎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额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知何时,他的手指就抚上她的脸颊,温柔摩挲,看到她走神,他的声音里多了一抹不悦与强势,“问你话呢,说话!” 宋依诺心跳加速,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跟沈存希再这样暧昧不清下去了。她感觉得出来,沈存希对她有意思,她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挑起了他的兴趣,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待自己。 她盯着他,门后的走廊上,时而传来脚步声,她心里生出几分恼意,恼他一而再的逼迫她,也恼自己每次都不争气的屈服于他,他们之间本不该这样。 哪怕唐佑南与宋子矜已经不知道背叛了他们多少次,他们这样也是站在道德的审判点上,是不对的。 ”我们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宋依诺盯着他的目光露出哀求,她不愿意变成宋子矜那样的人,若是变成那样,她不会原谅自己。 沈存希脸色阴沉,一腔柔情荡然无存,他的目光逼视着她,大手掐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薄唇狠狠的印在她的唇上,强势索取。 宋依诺没料到他会如此,她的心跳狠狠一窒,然后狂跳起来。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以为他听得懂,可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唇上的蹂躏的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忽然挣扎起来,可她的力气于他,不过是蜉蝣撼大树,显得那么可笑。唇瓣被他吞噬,那样的凶狠,似伺机很久的野兽。 宋依诺的心跳几欲成疯,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双手却像是自有意识一般揽住他的脖子,浑身像有火在烧,血液里沸腾着一股躁动,她竟开始主动回吻他。 不对劲! 宋依诺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似乎被她主动回吻的动作取悦了,唇边微微泛着笑意。她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抬手用力推开他。 沈存希不曾料到她会突然推开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凤眸微眯,危险地盯着胆敢推开他的小女人。 宋依诺后背紧贴着门板,双腿在发抖,刚才那一瞬间,她突然变得不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理智明明是抗拒的,但是她却热情的回吻了他。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是被压迫得太久无意识的反弹,还是她本身就跟宋子矜是一样的人?再看沈存希已经向她走来,她不敢再待在这里,不是怕沈存希会对她做什么,而是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她握住门把,一鼓作气的打开,在沈存希的大手快要碰到她时,快速逃离。 她逃回了餐厅,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她拿起包,对贺东辰说了句“抱歉,我有急事要先走”,就匆匆离开。 宋子矜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纳闷道:“她怎么了?” 贺东辰指间握着酒杯,轻轻摇晃里面的酒液,眼神讳莫如深,“或许真有急事。” 宋子矜不以为意,宋依诺走了也好,跟她坐在一起,还要假装姐妹情深,她都快要憋死了。 几分钟后,沈存希回到座位,他盯着宋子矜身边空空的座位,一股愠怒袭遍了全身。 ----------------------- 宋依诺逃回了金域蓝湾,她心乱如麻,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刚才居然回吻了沈存希。怎么办?在他眼里,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一边拒绝他,一边又热情的回吻他。 她恼得直揪头发,怎么会这样,那一瞬间她到底着了什么魔? “依诺,你回来了。”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宋依诺抬头望去,就看到宋夫人站在单元楼下,她连忙放开头发,快步迎上去,“妈妈,您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外面这么热,中暑了怎么办?” 宋夫人连续几天都给宋依诺送鸡汤,似乎真的想要修补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她看着气色红润的宋依诺,笑道:“我不热,进去吧。” 宋依诺拿钥匙开门,等宋夫人先进去了,她才跟进去,边按电梯边说:“妈妈,下次您来之前先给我打电话,免得在外面等。” “你工作那么忙,我等会儿就等会儿,不碍事的。”电梯到了,两人走进电梯,宋依诺伸手接过保温桶,心里暖暖的。 回到公寓,宋夫人注意到鞋柜里多了一双新的拖鞋,宋依诺弯腰将拖鞋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然后拎着保温桶去了厨房。宋夫人脱了高跟鞋,换上凉拖,心里五味杂陈。 厨房里传来水声,宋夫人走过去,看见宋依诺在洗菜,她站在门边,说:“依诺,别做我的饭,我马上就走,你出来陪我坐坐。” 宋依诺洗菜的手一顿,终于要来了吗?她拧开水龙头,将手冲干净,然后走出来。宋夫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走到沙发旁,在皮凳上坐下。 宋夫人倾身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依诺,明天晚上我们请了亲家那边吃饭,到时候你打扮得漂亮点,记得跟佑南一起来。” 宋依诺微微诧异,沈家那边不知道宋子矜和唐佑南之间的事,宋夫人心里可跟明镜似的,她让两家人坐一起吃饭,到底在想什么? “妈妈……”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这样护着子矜到底对不对,她和佑南做出这种糊涂事,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宋夫人和颜悦色道,似乎真的在反省。 宋依诺没想到宋夫人要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捅破之后呢,宋子矜和唐佑南脸皮厚,是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到时候,她和沈存希该如何自处?(未完待续) 第56章 欠收拾的女人 宋夫人离开了,宋依诺坐在沙发上,屋里没有开灯,她在黑暗里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韩美昕打开门,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伸手按开灯掣,被客厅沙发上的黑影给吓了一跳,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依诺,你在家啊,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宋依诺僵硬的转动脖子,怔怔地看着韩美昕。韩美昕看出她的不对劲,连忙丢了包跑过来,“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唐佑南对你做了什么?” 宋依诺心神恍惚,她说:“我妈要把宋子矜怀孕的事告诉沈家人。” “她疯了吧。”韩美昕脱口而出,宋夫人一直按兵不动,怎么会突然决定兵行险招,莫非她以为将这件事昭告天下,沈家那边就能接受宋子矜,她是真天真还是缺心眼啊? 宋依诺按了按太阳穴,“我不知道,她让我明天晚上一定要出席。” “看来真是疯了,依诺,你干嘛要忍气吞声?” “美昕,我不是忍气吞声,有句话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宋子矜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沈家人对我又能多几分同情?”宋依诺叹息,她一直忍着不说,不过是因为她姓宋。 韩美昕摇了摇头,她见过很多打离婚官司的夫妻,为了争点财产反目成仇,依诺真的是她见过最冷静的女人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美昕,唐佑南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你帮我起诉离婚吧,理由……就是夫妻五年未同房。”宋依诺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韩美昕跟在她身后,为她感到心疼,看来依诺对唐佑南已经死心了,否则她不会把自己的伤口摊开,用来做强行离婚的理由。 宋依诺走到琉璃台前,打开保温汤,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想,明天之后,宋夫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也对,明天之后,她就也再没有利用价值了。 韩美昕见她盯着鸡汤发呆,她走过去,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依诺,我们最近连续喝鸡汤,是不是太补了?” 宋依诺回过神来,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 韩美昕摇了摇头,她不会告诉宋依诺,她今天看到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贺东辰,她居然流鼻血了,而且还控制不住在脑海里YY……,以前她可不会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她这几天总是幻想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没什么,我去洗澡了。” 宋依诺喝完了所有的鸡汤,胃里撑得满满的,但是胃上方那个角落却空了。原本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还学不会认命,为什么还要倾注感情去希冀? 客厅里,手机震动起来,宋依诺走出厨房,拿起手机,是陌生来电,她接起,“喂?” 手机那边静默无声,只有沉稳的呼吸声透过电波传来。宋依诺意识到打电话过来的是谁,忽然紧张起来,她攥紧手机,没有出声,也没有挂。 两人沉默以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要这样地老天荒。 韩美昕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宋依诺拿着手机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她一边擦头发一边道:“依诺,谁的电话?” 宋依诺心里一慌,从耳边拿下手机的同时按向挂断键,因为太慌了,一时没有挂断,她说:“打错了,不认识。” 沈存希听到她说不认识时,气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他站在金域蓝湾外面,举步向小区里走去,他敢肯定,她知道是他打的电话,可她却说不认识。 他走到单元楼下,再度拨通她的手机,手机刚接通,他硬声硬气道:“下楼。” 宋依诺心虚得不敢看韩美昕的眼睛,她走到落地窗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的沈存希,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像一张紧绷的弓,透着危险的气息。 “那个……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那我上去。”沈存希说着,作势往单元楼里走去。 宋依诺吓得不轻,连忙制止,“我下去。” 得到满意的答复,沈存希半个字都没跟她废话,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宋依诺打开防盗门,她手里提着个袋子,不情不愿地走到沈存希身边,她没敢看他,低头看着地面,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面,“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沈存希死死地瞪着她,刚才装不认识就罢了,这会儿居然还用上敬称了。 见他不说话,她将袋子递过去,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客气道:“这是您上次借我的西服,我已经洗干净了,还有您的助理送来的珠宝,无功不受禄,您也顺便带回去吧。至于礼服和鞋子,我穿过了,您告诉我多少钱,我下次一并还给您。” 一股子邪火在身体里乱窜,沈存希见过不识好歹的女人,没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简直欠收拾,“怎么,把这些东西还给我,就想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给抹掉,然后继续安稳的做你的唐太太?” 他的语气太刻薄,宋依诺被激得抬起头来,触到他喷火的黑眸时,她怯怯的移开视线,“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见她矢口否认,沈存希气得不轻,他上前一步,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看来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宋依诺急步后退,却已经来不及,沈存希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踉跄着跌进他怀里,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她整个人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覆盖。 沈存希一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紧扣她的后脑勺,吻准确无误的落下,吞噬了她所有的声音。 黑暗里,亮光闪烁,复又归于平静。(未完待续) 第57章 她被唐佑南带走了 宋依诺失眠了,沈存希那一吻,彻底搅乱了她的心。她一直在避免跟沈存希有过多的接触,但是现实总是偏离她预想的轨道,逐渐失控了。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她不知道她现在跟沈存希这样算什么,难道唐佑南对不起她,她也要出轨吗?而且对象还是沈存希,这个绝对不会让她全身而退的男人,她招惹得起吗? 宋依诺心烦气躁,她抓起枕头,将自己埋在枕头下。宋依诺,你不能,你绝对不能变成你不耻的那种人。 翌日,宋依诺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出来,看到韩美昕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发愣,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拿手肘碰了碰她,“美昕,你怎么了?” 韩美昕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看到你和沈总在楼下卿卿我我,我被刺激得春心荡漾了。” 宋依诺脸颊烧了起来,她站起来,娇嗔道:“没个正经,我不跟你说了。” 韩美昕倒在沙发上,想起昨晚那个荒唐的梦,她十分抓狂。她多大的年纪了,居然还做春梦,对象居然还是……老天,来道闪电劈了我吧。 宋依诺洗漱完,回房换衣服时,看到丢进垃圾桶的蓝色丝绒盒又回到化妆桌上,她拿起来,正巧韩美昕从门外经过,她探头进来,说:“昨天我看见它躺在垃圾桶里,顺手帮你捡起来了,这不是你的命根子吗?怎么随手乱扔?” 宋依诺应了一声,将蓝色丝绒盒放在化妆桌上,然后去衣柜里拿今天要穿的衣服。 韩美昕见状,耸了耸肩出去了。 宋依诺换好衣服,拿包时,她看到她昨晚仓皇失措又拿回来的袋子,里面装着沈存希的西装外套,还有那套价值不菲的珠宝。她想了想,换了个大点的包,将外套和珠宝装进去,想着晚上找机会还给他,然后他们就两清了。 下午四点钟,宋依诺正忙得不可开交,宋夫人打来电话提醒她,晚宴在盛世豪庭的牡丹厅,六点半开始,叫她一定要准时到。宋依诺挂了电话,脑子里有片刻的空茫,然后又投入工作中。 宋依诺忙完,已经快七点了,她拿起手机,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来自一个人。她能够想象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没有回电话,收拾好桌面,拿起包走出办公室。 打车到了盛世豪庭,服务员领着她来到牡丹厅外,沈存希站在长廊上吸烟,狭长的凤眸透过烟雾盯着她,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宋依诺脚步微微一滞,不经意想起昨晚那狂肆的一吻,呼吸紊乱起来,她撇开头,躲开他的视线,径直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走进宴客厅。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宴客厅里金碧辉煌,沈唐启鸿与宋宗业坐在上位,沈夫人与宋夫人坐在各自丈夫身边,而宋子矜与唐佑南却不见人影。宋依诺望向宋夫人,宋夫人已经站起来,热情的迎上来,“依诺,你怎么才来,快过来叫人。” 宋依诺被宋夫人拉着往沈夫人那边走去,身后的雕花木门被人推开,她眼角余光瞄到沈存希沉着脸走进来,她突然紧张起来。 她喊了人,沈夫人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悦,“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一次,你到底在忙什么?嫁给佑南五年了,这肚子也没见有消息,你明天回沈宅一趟,我带你去妇科瞧瞧。” 宋依诺有些难堪,垂着眼没吭声。 宋夫人连忙打圆场,“亲家母说得对,依诺是该去妇科瞧瞧了,依诺,坐吧,好好跟你婆婆说说话,刚才还念叨着你不会享福,偏要出去工作。” 沈夫人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伸手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身旁。对宋依诺这个儿媳妇,她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佑南在外面胡闹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她不识大体的闹过,这点倒是深得她心。 宋依诺感觉宋夫人的态度有点不对劲,她不是要把宋子矜怀孕的事告诉沈家两老吗?但是瞧着这情形,怎么那么古怪?她望着宋夫人,宋夫人却回避着她的目光。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走进这个房间,整个人就有点恍惚。房间里熏着香,那股香味窜入鼻端,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一股奇痒迅速遍布全身,她身体热哄哄的,有点坐不住。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妈妈,姐姐和佑南怎么还没到,您不是说有话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吗?” 宋夫人心里骂了句死丫头,脸上却挂着慈祥的笑意,“子矜的车抛锚了,刚才你们还没到,我就让佑南开车过去接她了,这会儿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我们不等他们。” 宋夫人在说什么,宋依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的身体又热又痒,像有虫子在血液里爬。她拼命忍着,额上冷汗涔涔,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下药了。但是她进了房间后,什么东西都没碰,怎么会被下药了? 她来不及细想,只想离开这里,以免待会儿出尽洋相。她站起来,刚要说话,双腿一软,就往地上滑去。 一双结实的手臂及时搂住她,她透过迷离的视线,看到那张令人安心的俊脸,她莫名感到委屈。她顾不得旁人会不会误会她和沈存希之间的关系,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被下药了,带我走。” 沈存希见她满头大汗,面色潮红,已经猜到几分,这会儿听她说被下药了,他俊脸沉了下来,半抱半搂着她,对众人说:“依诺身体不舒服,应该是中暑了,我送她去医院。” 依着沈存希的脾气,他不屑跟他们解释什么,但是他必须为宋依诺考虑。 宋夫人知道那药与催情香产生效果了,她巴不得沈存希带走宋依诺,待会儿他们就可以过去抓奸了,她的声音里克制不住的兴奋,“是吗,那你快送她去医院,别耽误了病情。” 沈存希见宋依诺已经在拉扯衣服了,他顾不得分析目前的状况,刚要带她走,他怀里一空,怀中的人儿瞬间移了位,被赶来的唐佑南搂在怀中。 唐佑南扫了沈存希一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宋依诺,她红唇微张,面色潮红,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嘴里还嚷着好热好热。 她不是中暑了,而是被人下药了! 他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包厢,他的声音从缓缓合上的门扉处传来,“服务员,马上给我开间房,越快越好!” 闻言,沈存希脸色阴沉,目光里仿佛有利箭迸出,在四人身上一一掠过,那目光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让人遍体生寒。他一言不发,大步离去。 房间里,唐佑南将宋依诺轻柔的放在大床上,他俯身看着她因痛苦而皱起的小脸,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在她唇上安抚似的吻了起来。 宋依诺浑身又热又难受,她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她一边扯着衣服,一边在唐佑南身上磨蹭:“好热……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唐佑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渴望,他语气坚定而绝决,“依诺,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让我要了你。” 说罢,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手指缓缓往下,一颗颗解开她的纽扣……(未完待续) 第58章 叫错一次,就惩罚一次 宋依诺觉得唇上很痒,她努力集中精力,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可她的意识,却在下一轮袭来的燥热中被击溃,太难受了,整个人犹如被放在火上烤。 衣服已经成了累赘,她拼命拉扯,想要缓解体内的燥热。 唐佑南放开她的唇,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双颊绯红,眼神越发迷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清纯的妩媚,他眸色渐深,呼吸凝重,气息也炙热起来。 五年前,她就已经属于他了,他却忍耐到今天都没有碰她。看她无助的在被子上磨蹭,他喉结急速滑动了一下,再也忍耐不住的俯下身去。 他的动作忽然硬生生一顿,黑眸像见鬼似的盯着她白皙的胸口,那上面有一个很深的牙印,痕迹久远,形状似成年男子留下的,他浑身激灵灵一颤,犹如一盆冷水浇下,将他体内的欲火扑灭。 他狠狠盯着面前这张娇俏含媚的脸,心口纠集的愤懑与嫉妒鞭策着他,这个牙印的存在时时刻刻的羞辱着他,他的女人被人捷足先登。 一股无形的怒火充斥在喉间,他伸手用力扯掉领带,将她的双手束缚起来绑在床头,他倾身而下,不带任何欲念的啃咬着她的肩,他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迹,让她一生都不能磨灭。 这就是她背叛他的下场。 房间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显示着门外人焦急的心情。 扰人的门铃终于让唐佑南进行不下去了,他腾的一声步下床,气急败坏的去开门。 门外,宋子矜风姿楚楚的站在那里,看见唐佑南来开门,她微微松了口气,再看他衣衫凌乱,她眼圈一红,眼泪就滚落下来,“佑南,你在干什么?” 唐佑南心情烦躁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来打断他好事的人是宋子矜,他语气恶劣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你要跟她上床?”宋子矜瞪圆了眼睛,一脸的受伤。 刚才唐佑南和她一起进的酒店,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正好碰上脸色阴沉的沈存希。她心里有鬼,不敢拦他,他却忽然停下来,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对她说:“你妹妹中暑了,刚才佑南带她去楼上开房降暑。” 宋子矜诧异地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中暑不是应该送去医院,怎么去开房? 她突然想起下午出门前,妈妈意味深长说的那番话,她意识到什么,太阳穴突突直跳。妈妈说算计不了沈存希,就算计别人。所以她故意让她以车子抛锚的借口叫走唐佑南,是要给宋依诺下药,然后陷害沈存希。 但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们没有算计到沈存希,反而把唐佑南和宋依诺凑一块儿去了。 不,不可以! 唐佑南对宋依诺的感情很复杂,越爱越恨,越恨越爱,所以哪怕过去了五年,他始终放不下这段感情。如果佑南突破心里防线,真的睡了宋依诺,那么他们之间一定会重新开始。 这并不是她愿意看见的,她必须去阻止他们! 唐佑南一手撑着门,模样慵懒性感,淡淡道:“我和她是夫妻,上床不是很正常吗?” “佑南,你……”宋子矜耳尖,听见里面传来细细的呻吟,她透过微微徜开的门扉,看到房间的大床上,宋依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双手被领带绑在床柱上。 如果她没有及时感到,可想而知里面会发生什么。她心里像有无数只爪子在挠,她强压下怒气,楚楚可怜道:“佑南,你不要这样,她对不起你,她被别人睡过了,难道你还想跟她重修旧好吗?” 宋子矜的话无疑蛰伤了他的神经,他想起宋依诺胸口那个牙印,明晃晃的讽刺着他。他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不耐烦道:“她被人睡过又如何?只要她一天还是我的妻子,我就一天能行使我身为丈夫的权力。” 宋子矜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唐佑南,一股恐慌淹没了她,她泫然欲泣道:“佑南,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更何况我还怀了你的孩子啊。” 唐佑南闭上眼睛,他伸手按着心脏的位置,神情痛苦不堪,“子矜,把孩子打掉吧,我不是个好男人。依诺对不起我,但是我还是想要她,这颗心,犯贱的想要她,你走吧。” 宋子矜万万没想到唐佑南会残忍叫她把孩子打掉,她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她捂着肚子,痛得直吸气,“佑…佑南,我肚子好痛,佑南,救我,救我……” 唐佑南睁开眼睛,看见宋子矜额上布满冷汗,脸色煞白,他吓得不轻,连忙在她面前蹲下,扶着她的腰,看见她雪白的裙子被鲜血染红,他顿时慌张起来,“子矜,你怎么了?” “送我去医院,佑南,快送我去医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宋子矜死死攥着唐佑南的手臂,小腹抽痛得厉害。 唐佑南不敢迟疑,打横将她抱起,飞快往电梯间跑去。 他们刚离开,套房外面出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他看着洞开的房门,缓缓走了进去。他站在床边,眸光深暗地盯着被绑在床上的女人。 她衣衫半褪,脖子上布满刺眼的吻痕。 “热……好热……”宋依诺无意识的呢喃着,透过迷离的视线,她看见有人站在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哀求道:“帮帮我……我快死了……” 沈存希移开视线,目光锐利地搜索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他们费尽心机的设计这场鸿门宴,想要设计的人绝不是宋依诺,她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他们的目标是他,果然是狗急跳墙了。 沈存希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发现了针孔摄像头,然后在床板上发现了窃.听器,他冷笑一声,原来房间不是随机开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请君入瓮。 他将窃.听器丢在地上,锃亮的皮鞋毫不留情的辗过。 耳边“沙沙”的声音响起,宋夫人脸色忽然一变,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另三个人抬头错愕地盯着她,她尴尬的笑了笑,“亲家公,亲家母,我先出去一下,你们慢用,你们慢用。” 宋夫人走出包厢,乘电梯上楼,赶到她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外面,房门大开,已经人去楼空,她快步走进去,看到地上被踩碎的窃.听器,她脸色大变。 她走到安装摄像头的地方,伸手一探,摄像头也不见了。她微微眯起眼睛,脸色铁青,她精心策划的一切,泡汤了。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她四肢酸痛,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她睁开眼睛,闯入眼睑的是极具男性化的铁灰墙纸,空气里散发着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身后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腰间被一股力量牢牢禁锢着,脑海里某些被她遗忘的片段突然闪现,她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后。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洒落在床前。沈存希双眼紧闭,睡得正熟,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弧影,睡着的样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被子下面,他们肌肤相贴,提醒着她,昨晚他们不是盖被子纯聊天那么简单。 她记得,昨晚最后,她被唐佑南带走了,怎么会变成他?一想到昨夜他们突破了最后防线,她就再也躺不住,挣扎着要起来。 沉睡的男人被惊醒,他没有睁开眼睛,大掌已经下意识做出侵犯的动作,“又想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榨干。” 宋依诺羞得整个人都快着火了,昨晚她昏昏沉沉的,现在她是清醒的,万万不能接受他们之间这么亲密的行为,她抓住他乱动的手,羞愤交加道:“沈存希,你别乱来!” 沈存希掀开眼睑,眼神透着几分慵懒与性感,声音沙哑道:“昨晚已经乱了,躺下,再睡会儿。” 宋依诺哪里睡得着,挣扎间,被子滑落下来,她身上满是惹眼的吻痕,一再提醒她昨夜的疯狂。她和沈存希,再也清白不了了。 沈存希看着她脸上又痛又悔的神情,心里来了气,恨不得一脚将她踹下床去,他坐起来,拧眉瞪她,“后悔了?还是你希望昨晚要你的男人是唐佑南?” 宋依诺看见他身上布满抓痕,喉咙像被狠狠掐住一般,出不了声。她艰难的移开视线,怔怔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有她的,也有沈存希的。 她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后悔么?如果她在唐佑南身下醒来,她才会真正后悔! 看她脸色煞白,沈存希倾身过去,将一丝不挂的她搂进怀里,满目柔情,声音轻柔:“再睡会儿,昨晚你耗费了太多力气,不要胡思乱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宋依诺伸手,要推开他,他却攥住她的手指,低头,轻轻吻着她的掌心,似安抚,亦似爱不释手。 宋依诺眼眶一热,撇开头去,“我想洗澡。” “好,我去给你放水。”沈存希轻轻点头,起身去给她放洗澡水,没有再心急的逼她。昨晚一整夜,他在她身边,却未曾真正意义上拥有她。 浴室里响起水声,沈存希站在花洒下,简单的冲了个澡,等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了,他才围着浴巾出来。床上,没有宋依诺的身影,地板上,她的衣服不翼而飞。 沈存希满腔柔情荡然无存,神色变得格外阴戾,不敢相信,他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抛弃了。 ------------------------- 宋依诺离开别墅,走了很远,才看到药店,她走进去,从架子上拿了一盒毓婷和一瓶矿泉水,去收银台付钱。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知道怎么做才能避免再次伤害。 她走出药店,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走了这么远的路,她腿心打软,竟再没力气移动一步。 她将药从铝盒里抠出来,拧开矿泉水瓶,刚要将药丸放进嘴里,她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扣住。刺目的阳光照射下来,男人背光而站,身影高大,将她一点点笼罩在他的光影里,他眸里迸发着寒光,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这是什么?” “避孕药!”宋依诺说着,手腕用了力,想将药丸送进嘴里。 沈存希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从她嘴里这样淡漠的说出来,他的心还是被蛰了一下,如果昨晚他们……“你想杀了我们的孩子?” “……” 宋依诺竟被他逼问得脸红耳赤,她气急道:“你胡说什么?” 沈存希拿走她手里的药,以及药盒,转身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宋依诺气得不轻,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她没资格责怪他,现在她要吃药,他凭什么拦着她? 她站起来,转身就往药店里走去。 沈存希速度极快,闪身挡在她面前,“宋依诺,你再挑战我的底线,信不信我揍你?” 他快被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给气死了!他本来还想告诉她实情,这下不用说了。他相信,只要他告诉她真相,她会马不停蹄的离他越远越好。 “沈存希,你几个意思?难道你爽了还要让我给你生孩子?”宋依诺也是气极,才会不管不顾的说出这么粗鲁的话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昨晚就我爽了,你不爽?” “……”要比脸皮厚,宋依诺自认跟沈存希不是一个段数,她气得转身就走,这家不行,还有下家,她总会买到药。 她刚走了几步,手腕就被人拽住,她转身,看着火冒三丈的沈存希,吓得缩了缩脖子。下一秒,他拽着她来到宾利欧陆旁,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车里,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浮光掠影般掠过的街景,还在生闷气。鼻端,有呛人的烟味传来,她微微皱起眉头。 眼角余光扫到他抽完一根,又点燃一根,她忍无可忍,扭头瞪着他,“你别抽了行不行?”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但是下一瞬间,车窗降下,他手里的烟不见了,车里呛人的烟雾被风带走。 宋依诺:“……” 这人还有没有点环保意识?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伸手过去,握住她搁在膝盖上的小手。宋依诺回过头来,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下意识要抽回,他微微用了力,声音暗哑:“别动!” 宋依诺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动,车厢里有股暧昧逐渐将他们包围,宋依诺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偷情么? “不要吃药,我昨晚有做措施。”沈存希睁眼说瞎话,“你害怕的事情不会发生。” 宋依诺没有说话,也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回。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 沈存希偏头,看着她微颤的睫毛,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她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面对未来的路。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心疼,大手缓缓握紧她的小手。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她淡淡道:“四叔姐夫,谢……” “谢”字音还没出口,他的气息忽然逼近,新鲜的烟草味道弥漫在她的周围,下一秒,她的唇被他严严实实堵住。 他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搭在她身后的座位上,张嘴含住她的唇瓣用力吻着,宋依诺愣愣地,一时忘记了反抗。 他的唇压在她的唇瓣上,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宋依诺完全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语气霸道:“以后叫我四哥,叫错一次,就惩罚一次。” 宋依诺呆呆地抚着自己的唇,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吻中回过神来。 沈存希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眼中执念深刻,“诺诺,记住,以后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四叔姐夫!” -------------------- 宋依诺是怎么下车的,她已经不记得,她浑浑噩噩地走进小区,耳边回荡着他霸道且强势的话语。她后知后觉,她好像真的招惹上他了。 走到单元楼下,一道颀长的身影忽然闪身站在她面前,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对方。 唐佑南神色有些疲惫,下巴生出青色的胡茬,黑眸里布满血丝,唇角青紫,像是跟人打架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脖子上暧昧的吻痕,质问脱口而出,“宋依诺,昨晚你去哪里了?” 宋依诺很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移开视线,抬步往单元楼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他抓住,他含着愤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该死的,你昨晚去哪里了?” 昨晚他把子矜送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子矜却受了惊吓,躺在床上不停哭。对于这个孩子,他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她哭得那么厉害,他没有离开,一直等她睡着了,他才想起被他扔在酒店里的宋依诺。 他开车匆匆赶回酒店,拿门卡套开房门,他听到门里传来暧昧的喘息声。那一瞬间,他的血液像被冻住了,浑身冰冷。他握紧拳头,愤怒的冲进去,将床上的男人拽下来,就是一顿暴揍。 床上的女人尖叫连连,慌乱中按开了灯掣,他才发现,房间里的女人并不是宋依诺。那一瞬间,他突然松了口气,不是她,真好! 随即,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她被人下了药,她不在房间里,她去哪里了? 他发了疯似的找她,几乎将酒店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她的踪影。最后他让酒店调出监控,但是监控里并没有她被人带走的画面,她就这样腾空消失了。 他找不到她,唯一知道她能去的地方就是金域蓝湾,他赶到金域蓝湾,敲开了公寓的门,韩美昕说她还没回来,他不相信,强行闯了进去。 她真的不在! 他刚落回原地的心脏,又揪了起来,她没回公寓,她会去哪里? 他在楼下等了她一晚上,他想着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告诉他,她喝醉了,不小心在马路边睡着了。她没有被下药,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变得十分煎熬,他从天黑等到天亮,终于等到她出现。 看着她脚步虚浮的出现在小路上,他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想要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想要告诉她他爱她,以后他们好好过,再也不吵架了。 可是这一切,都在他看到她脖子上遍布的吻痕时,全都化成了愤怒与嫉妒。 昨晚,他在这里为她辗转难安时,她躺在别的男人身下。 残酷的现实将他击溃,他失去理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他眼睛腥红,狠戾地瞪着她:“宋依诺,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要杀了他!” 宋依诺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为自己感到悲凉。五年前,她是受害者,五年后,她也是受害者。可他的反应,却跟五年前一模一样。他首先关心的,从来不是她受了多大的伤害。 她累得说不出话来,沉默地往单元楼里走去。 唐佑南见状,愤怒凌驾了理智,他抓住她,抬手一耳光甩过去。宋依诺像失去生命的布娃娃,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唐佑南,无悲无怒,就那样看着他。 她的皮肤很白,脸颊很快肿了起来,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 唐佑南攥紧拳头,心里有一丝后悔,但是很快就被愤怒取代,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用力掐着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愤怒的目光,“宋依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男人是谁?上了你的男人是谁?” 宋依诺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溢出的鲜血触目惊心,她笑中带泪,心已经痛得麻木,她讥讽道:“唐佑南,不是你把机会让给别人的么?” 她不会忘记,昨晚他将她绑在床头,最后却抱走了宋子矜。 唐佑南气恨交加,咬牙切齿道:“荡.妇!”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荡.妇,所以你不要再跟我纠缠下去,离婚吧。”这一巴掌,还有这五年,她就当还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他们各不相干! 唐佑南气得直喘粗气,看着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他竟拿她没有办法,他冷笑道:“离婚?好让你跟你的姘头双栖双飞?宋依诺,你想得美!” 宋依诺不知道,他嘴里还能吐出多少伤人的话来,她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绝决的盯着他,“那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说完,她转身往单元楼走去,不想再跟他做些无意义的争吵,那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可悲。 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宋依诺,既然你对我如此不贞,就别怪我对你不义! ------------------- 医院里,宋夫人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鸡汤,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子矜,一夜之间,她憔悴了很多,脸色白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她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吹凉了才往她嘴边送,“子矜,喝点鸡汤,你身体太虚了,这样孩子也不会健康。” 宋子矜无神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她忽然坐起来,抓住宋夫人的手腕,焦急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妈妈,昨晚的事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依诺和沈存希的把柄?” 宋夫人的手微微一晃,鸡汤洒落在被子上,她将碗放回床头柜,拿纸巾擦拭被子上的鸡汤,她说:“我让人安装在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都被发现了,那人毁了窃.听器,然后带走了宋依诺,所以我不知道是谁。” “怎么可能?盛世豪庭是七星级酒店,走廊上遍布监控,以确保客人的安全,妈妈,你去查监控没有?”宋子矜急道,昨晚她明明看见宋依诺被佑南绑在床柱上,她不可能自己离开。如果有人带走了她,监控不可能没拍到那个人的样子。 宋夫人沉沉一叹,“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当时我就去查了监控,可是宋依诺被带走的那几分钟内的监控已经被人抹掉了。” “抹掉了?”宋子矜蹙紧眉头,“如果是有人刻意将监控抹掉,那么这个人在桐城的地位就足以让人畏惧,但是谁会带走她?” “沈存希!”宋夫人斩钉截铁道,“佑南将宋依诺带上楼后,沈存希就没有再回牡丹厅,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带走宋依诺。” 宋子矜摇头,“不,妈妈,我不相信,沈存希带走宋依诺又能做什么,您忘记了,他不能人道。” 宋夫人重新端起鸡汤,眼含忧虑,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拿沈存希没有办法。我原本想拿到他和宋依诺上床的证据,以此要胁他出资救宋氏,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泡汤了。银行那边宽限了五天,时间一到,宋氏就会被清算破产,到时候宋家就完了。” “妈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事在人为。你也别过度忧心,安心养胎就是了。钱,我们一定会筹到,宋家不能倒。”宋夫人说,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利用子矜肚子里的孩子,为宋氏争取一线生机。 宋子矜哪里还有心情管别的事,唐佑南昨晚叫她打掉孩子,她隐隐感到不安。唐佑南对她的那股子新鲜劲过去了,他很有可能不会信守承诺娶她。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嫁给唐佑南。 ----------------- 沈氏集团总裁会议室里,沈存希唇边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所有人都看出他今天心情十分好,因为企划部那边出了个大纰漏,沈总没有叫主管滚蛋,反而笑盈盈的请他坐下。 会议结束,沈存希叫严城去了他的办公室,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严助理,女人通常喜欢什么样的惊喜?” “女人”两个字在沈存希的生命里等同于无,他宁愿花心思在一个企划方案上,也不愿意去揣摩女人需要什么,今天却破天荒的主动问严城。 严城不惊讶是假的,“沈总,沈太太最喜欢珠宝,您送她珠宝,她肯定喜欢。” 沈存希俊脸微沉,他当然知道严城口中的“沈太太”指的是谁,当下便觉得扫兴,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严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等他走出总裁办公室,他才恍然大悟,沈总想讨好的哪里是沈太太?难怪他会拍在马腿上。 沈存希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眺望着远方。他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到办公桌旁,拿起内线,“严城,去查一查,昨天宋依诺去盛世豪庭前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吃不干净的东西。” 挂了电话,沈存希在老板椅上坐下来,他拿起笔,在指尖转动。宋依诺进包厢前,神态还很正常,进包厢不过短短几分钟,身体就有了反应。 他可以确定,她进包厢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那么药是什么时候下的?对方这个局布得实在巧妙,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竟不落任何痕迹。 只怕连宋依诺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被人下的药。 严城回话很快,“沈总,宋小姐昨晚一直在公司加班,下班后就直奔盛世豪庭,中途应该没有接触什么人。”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昨晚宋依诺进包厢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节他都没有放过。没有接触吃的东西,会不会是别的什么? 熏香? 昨晚的异香! 那不是盛世豪庭里专用的熏香,当时他并没有留意,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熏香出了问题。他站起来,拿了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沈存希开车来到盛世豪庭,酒店经理正在大堂恭候,见沈存希径直往牡丹厅走去,他连忙跟上,沈存希状似不经意道:“李经理,昨晚牡丹厅里用的熏香是从哪里进的,我夫人很喜欢那味道,吵着让我来酒店问问。” “沈总,盛世豪庭里用的所有熏香都是从法国订购的,没什么特别之处。沈太太若是喜欢,我待会儿让人送几瓶到府上去。”李经理笑得一脸谄媚。 沈存希瞥了他一眼,“每个包厢的熏香都是一样的?” “对,法国香熏最有名的就是熏衣草,能起到宁神静气的作用,很多客人都说这味道好闻,所以酒店都是订购同一批次的,以免出差错。”李经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晚我也在,牡丹厅用的熏香,不是熏衣草,李经理,你不会还跟我藏私吧?”沈存希半开玩笑道。 李经理惶恐,“沈总言重了,我哪敢跟沈总藏私。你这一提,我想起来了,昨晚有服务员来找我,主牡丹厅的客人自带了香熏过来,客人身份尊贵,她们不敢擅作主张,又怕上面的怪罪,所以来请示我。” “自带的香熏?谁带的?”沈存希眸光轻闪,问题果然出在香熏上。 “好像是沈夫人!” “你确定?” 李经理认真想了想,用力点头,“我确定是沈夫人!” 沈存希离开盛世豪庭,他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香熏是沈夫人颜姿带过来的,大家闻了都没事,为什么独独宋依诺会对香熏产生反应? 而且颜姿为什么给宋依诺下药,他们的目标是他的话,颜姿给宋依诺下药就说不通。这件事,他还是要去问宋依诺,如果不能调查清楚,难保她下次还会被人算计。 这次的对象是他,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而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 宋依诺回到公寓,什么都没想,洗澡上床睡觉。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直到门铃响起,她才从梦里惊醒。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有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恍惚。耳边门铃声声催人,她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穿过客厅,她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她看清门外站着的男人是谁,她没有开门。 “宋依诺,我看见你了,给我开门!”沈存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几分强势的霸道。 宋依诺没理他,转身往厨房里走去,她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她刚走进厨房,身后传来“啪嗒”的开门声,她转过头去,就看到防盗门被人打开,沈存希提着印有周记的外卖纸袋走了进来。 “你……”宋依诺瞠目结舌,他怎么进来的? 沈存希将外卖放到餐桌上,走到她面前,俯身吻她,宋依诺下意识往后退。沈存希没有紧逼,他晃了晃手中的铁丝,“用它开的。” “……”宋依诺没想到他堂堂的跨国集团总裁,居然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而且还干得毫无羞愧之心,她简直服了,“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不学好。” 沈存希神情一怔,那一瞬间,宋依诺似乎在他的俊脸上看到了伤痛的痕迹,她刚想说什么,沈存希伸手恶劣的揉乱她的发,“你是第二个这么说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 “我妈。” “……” 沈存希抬头望着她,她站在明亮的光线里,脸颊上的五根指印再无所遁形,他目光一紧,大步走过去,抬手握住她的下巴,既心疼又感到愤怒,“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宋依诺感到难堪,她偏过头去,躲开他的视线,“不小心撞的,没人打我。” 沈存希冷冷一笑,“你倒是说说,在哪里撞的会撞出五根指印来?我去拆了它!” “……”宋依诺不想理他,她转身往厨房里走去,手腕忽然被他拽住,他不悦地提高声音,“说话!” “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啊?”宋依诺气极,话音刚落,看见他阴沉着脸,她放软了音调,“我不想说,你能不能别逼我?”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的手。 宋依诺走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然后将外卖拿出来放在餐桌上,她说:“吃饭吧,吃完你就走,以后不要再来。” 沈存希凤眸微眯,危险地盯着她,原本看她拿两双筷子出来,他心情刚好转,结果她就兜头给他泼一盆冷水下来,“宋依诺,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吃干抹净了,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啪嗒”一声,宋依诺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脸红耳赤地瞪着沈存希,绷着声音道:“昨晚是个意外,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哪里有这么貌美如花的狗?”沈存希调侃。 宋依诺弯腰捡起筷子,起身往厨房里走去,出来时,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沈存希,我们都结婚了,你这样是想跟我玩婚外情吗?” “你是这么想的?”沈存希俊脸微沉,显然又不高兴了。 “不然呢?”宋依诺反问。 沈存希呵呵冷笑了两声,没有解释。 宋依诺被他笑得有点发毛,他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阴晴不定,她忍不住道:“你笑什么笑?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存希再度送了她两声呵呵。 宋依诺如坐针毡,她最讨厌沈存希这样阴阳怪气的笑了,感觉他一肚子坏水,却又让人无从琢磨,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感觉糟糕透了! 沈存希见她不吭声生闷气,他转移她的注意力,“昨晚你来酒店前,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下班后,我直接打车去了酒店。”宋依诺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昨晚肯定是被人下药了。但是她在包厢里待了不到五分钟,又没有碰什么东西,怎么会被人下药? “我刚才去酒店问过,昨晚包厢里的熏香是大嫂带过去的,如果熏香有问题,为什么大家都没事,只有你出事了?”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也不知道。”宋依诺记得她走进包厢时,闻到那股香味后,身体就开始发热。但是就像沈存希所说,他们都没事,怎么就她有事,这太奇怪了。 “或者,你这些天有没有固定吃一样东西,也许是这样东西跟熏香产生了反应。”沈存希猜测道。 “固定吃的东西,有啊,我每天都吃饭。”宋依诺说。 沈存希睨着她,毫不客气的鄙视,“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宋依诺认真想了想,她最近固定吃的东西只有鸡汤,喝了鸡汤后,她常常感觉身体发热,起先她以为是鸡汤太补了,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鸡汤里加了料。 “我每天都有喝鸡汤。” 沈存希蹙眉,“你炖的?” “不是,我妈送来的。”宋依诺摇头,心里寒凉一片,原来宋夫人这么早就开始布局。美昕说对了,有一天美味的鸡汤真的变成了穿肠毒药。虽然没有毒死她,但是已经足以让她半死不活了。 “宋依诺,你是猪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吃?” 沈存希突然发难,宋依? ?愣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见他在餐厅里暴走,“你想过没有,她要是给你放的毒药,你现在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家人太阴险了,简直防不胜防。 “我要是知道汤里下了药,我还会被你啃了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没那功能么?你昨晚怎么啃了我的?”宋依诺本来是想反驳他的话,结果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没想到她话锋突然一转,他摸了摸鼻子,神情多了几分不自然,耳根子慢慢红透了。(未完待续) 第59章 重温昨晚的过程 餐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宋依诺第一次看见沈存希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本来是个挺尴尬的话题,她突然不觉得尴尬了,因为有人比她更尴尬。 她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一手托着下巴,揣测道:“其实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吧?你骗我说发生了什么,就是想让我对你负责?”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媚,这一眯起,就添了无限风情,勾挠着他的心,痒痒的。媚眼如丝,大抵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沈存希踩着地砖慢慢朝她踱过去,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影。她质疑他的能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恨不得身体力行堵了她的嘴。 可偏生又舍不得让她背上婚内出轨的名声。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贴在她盈润小巧的耳朵旁,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她胸口,邪气道:“诺诺,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数一数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如果你还这么见忘,我不介意让你重温一下昨晚的过程。” 宋依诺的脸颊发烫,再度爆红,比无耻和厚脸皮,她绝对被他甩出几条街。她咬了咬牙,用力推开他,拿起筷子吃东西,忿忿道:“吃饭不要说话,吃完就赶紧走。” 沈存希闷笑一声,这丫头说不过就发脾气,实在可爱得紧。不想真的惹恼她,然后被她拉入黑名单,他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想了想,还是旧话重提,“诺诺,这次的事,你长个心眼,以后宋家人送来的东西,你碰都不要碰。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宋依诺吃饭的动作一顿,心口涌起一股熟悉的刺痛,她没吭声,继续吃饭。 沈存希见她不答,也不强迫她,拾起桌上的筷子,正要给她夹菜,她却放下筷子,退开椅子站起来,“我吃饱了,你慢用。” 沈存希望着她苍桑的背影,被最亲的人出卖,她心里有多痛,他感同身受。可她偏偏隐忍不说,独自舔舐着伤口,然后用时间去复原,真是傻得可以! 宋依诺躺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知道和沈存希发生关系,她没有哭,只是感到茫然以及不知所措。 被唐佑南甩了一耳光,被他骂荡.妇时,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凄凉。啊,宋依诺,瞧瞧你这五年来死心踏地爱上的男人,原来就是这样的。 直到沈存希告诉她,她被下药,是鸡汤和熏香产生的连锁反应,她以为她已经麻木的心,却仍然感到了难忍的疼痛。这几天的幸福,全都成了泡影。 她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只有她有利用价值时,宋夫人才会放下高高的姿态迁就她。可她,怎么就学不乖? 卧室的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沈存希站在门边,目光凝视着床上背对着门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蜷缩成这个样子,仿佛还在母亲的子宫里。 他心里一揪,缓缓走过去,他在床边坐下,明显感觉到她背影僵住,他苦笑一声,将手里包裹着冰块的毛巾轻轻敷在她肿起来的脸颊上,她冷得毖瑟了一下。 他踢了鞋子,上床躺在她身后,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瞬间变得僵硬,他没了动作,嘴里像含了黄连,他声音低柔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我就走。” 宋依诺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可耻,但是她没有力气拒绝他给的温柔,就让她贪恋一下下吧,只一下下就好。 怀里的娇躯逐渐放松,直到均匀绵长的呼吸传来,沈存希才撑起身体坐起来,目光,流连在那张敷着毛巾的小脸上,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她脸上犹挂着泪痕。她在心痛,为“失身”于他,还是为唐佑南? 思及后者,他眸里的柔情,顷刻间被寒冰覆盖。 沈存希回到公司,犹如开了外挂的复仇战神,浑身都带着煞气,与上午时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南辕北辙。秘书室里的众人立即开启一级戒备,小心翼翼的侍候着这位爷,生怕被飓风尾扫到。 上午没有被清算的企划部主管侥幸逃过一劫,正以为顺利过关了,就被沈存希叫去了办公室,一顿狠批。 大家都看得出来,沈存希心情不好,很不好! 沈存希的心情确实很糟糕,眼前一直浮现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每次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只要站在这里,眺望远处桐城的第一高塔,他就会慢慢冷静下来,但是今天,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心里有团火在烧,煎熬得难受。 严城敲门进来,“沈总,业之峰的COE董女士打电话来,邀请您晚上一起用餐,您意下如何?” “没空!”沈存希语气恶劣。 严城缩了缩脖子,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惹他,“我知道了。”他刚要拉开门出去,就被沈存希叫住。 “等等。”沈存希转过身来,慢慢走回办公桌旁,眸色深沉道:“我听说银行给宋氏宽限了五天?” 严城一惊,他刚刚才得知的消息,沈总居然已经知道了,他连忙点头,“是,沈总,启鸿集团的夫人亲自去银行跟何行长谈的,颜家在桐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再加上沈家在桐城的威望,银行卖了个薄面给她,宽限了五天。” 沈存希眯起双眸,冷笑一声,“为了保住宋家,她也是蛮拼的。”五天?亏空那么大一笔资金,给宋氏五十天,他们也未必筹得出来款。 严城不敢说话,猜不透沈存希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们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存希原本只想教训一下宋氏,达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偏偏他们不识好歹,动了他的人,如今,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沈存希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来,交到严城手里,“把这份文件匿名寄到纪检委去,宋氏,必须从桐城消失。” 严城的心颤了颤,他接过文件,说:“是,沈总。” “还有,给董总回电话,就说晚上我会准时赴宴。”他还记得,那天的酒会,宋依诺见到董仪璇后,整个人都很反常。直觉告诉他,宋依诺与董仪璇一定有什么联系。 ----------------------- 宋依诺昏昏沉沉醒来,傍晚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窗前,轻尘在阳光里跳跃,她坐起身来,脸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凉凉的。 她低头看去,粉色的毛巾搭在腿上,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她拿起毛巾起身下床,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她怔了一下,拿起手机,屏幕上提示有未读短信,她点开来。 “按时吃饭,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 落款:四哥。 宋依诺死死瞪着四哥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早上他送她回来时,在车上那暧昧多过欲念的一吻,她的耳根子瞬间红透。 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没有回信息。拿着毛巾,转身出了卧室。 宋依诺将毛巾清洗干净,然后挂好,一转身,差点没被站在身后的韩美昕给吓死。她掩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吓得急喘了一声,“妈呀,你走路都不出声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韩美昕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一脸哀怨的瞅着她,“依诺,我跟你说,我丢人丢大发了。” “什么?”宋依诺疑惑地望着她。 “我今天,把客户扑了。”韩美昕欲哭无泪,拿头撞墙,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主动扑倒男人,而且那个人,不是她一直爱慕的那个人啊。 她到底着了什么魔,就那么扑过去了,想到那男人刻薄的嫌弃样,她真是无地自容。 宋依诺马上想到她们这些天喝的问题鸡汤,难怪那天晚上沈存希吻她时,她会有感觉,甚至还主动回吻了他,原来都是鸡汤惹的祸。 “美昕,你先别激动,我们过去坐下说。”宋依诺看她一下下的撞墙,都替她感到疼。 拉着韩美昕在沙发上坐下,宋依诺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她,要不是她拉着她一起喝鸡汤,她也不会被连累,她小心翼翼道:“美昕,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去薄氏集团谈法律顾问续约的事,以前都是跟下面的总经理谈的,这次却要求直接跟总裁谈。薄氏集团总裁薄慕年,你听说过吧,桐城有权有势的黄金单身汉,与你那个四叔姐夫齐名。”韩美昕还记得她走进总裁办公室时,薄慕年正站在落地窗前,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隐隐透着禁欲的气息,一再蛊惑着她靠近。 宋依诺忽然想起那张淡漠疏离的俊脸,她点了点头。 “就是他,我把他扑了,然后被他气急败坏的丢出了办公室,还说以后狗与韩美昕,都不准再靠近他五十米之内。”韩美昕想起总裁办公室的秘书们对她指指点点,她就想死,她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那男人把她吻了摸了,最后居然还将她划分到狗的行列,真是太过分了。 “噗哧!” 宋依诺发誓,她真不是故意要笑的,薄慕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没想到这么毒舌。可怜的美昕,她要是知道是鸡汤出了问题,会不会杀到宋家去把宋夫人宰了? 韩美昕抬腿踢了她一脚,“你还笑,你这个没良心的。” 宋依诺强忍笑意,“后来呢?” “后来我被薄氏的保安轰了出去,薄慕年给我们事务所的老总打电话,说薄氏集团明年的法律顾问,不敢要这么轻浮的律师,续约,免谈!”韩美昕咬牙切齿道,这个臭男人,占尽了便宜,还黑她,让她被事务所的同事笑,说她这是用生命在奋斗。那时候她才知道,薄氏集团明年的法律顾问,已经接洽了别的事务所,有意将他们换掉。 “那现在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老总把我叫进去谈话,让我去跟薄慕年道歉,争取续约。掀桌,错的又不是我,我道哪门子歉?”韩美昕激动得直拍茶几。 宋依诺不动声色的将茶几踢开,以免被她拍碎了,扎手。 “美昕啊,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就是……就是……”宋依诺舔了舔唇,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要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被连累。 “什么事啊?”韩美昕转头看她,这才看见她脸上有五根清晰的指印,她一把握住她的下巴,“依诺,你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宋依诺尴尬的拿开她的手,“没什么,我要跟你说的是,那个鸡汤……好像真的有问题。” 韩美昕愣了几秒,忽然掀桌,她站起来,在客厅里暴走,激动道:“你看看,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吧,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还不信,还好,有我陪你喝。” 宋依诺被她的仗义感动了。 “等等,鸡汤出什么问题了?我喝了没事啊。”韩美昕一脸茫然。 “鸡汤里加了料,所以你才会扑了薄慕年。”宋依诺怯生生的说完,就见韩美昕往厨房里跑,转眼就拿了一把亮晃晃的菜刀出来,嘴里嚷着:“靠,我要宰了那个老妖婆!” “……”宋依诺。 ---------------------- 高雅的旋转西餐厅里,沈存希一身黑色西装,俊逸不凡,他对面坐着董仪璇,年近五十的董仪璇保养得宜,皮肤白皙,眼角一丝皱纹都没有,看起来不过才0岁左右。 巨大的落地窗外,黑夜笼罩的城市中心灯光璀璨,美不胜收。 这里是桐城最高的塔,名为希塔。五年前沈存希回国立足,便修了这座高塔,象征着他在桐城屹立不倒的地位。 沈存希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他的手边放着手机,一直没有响起。他发过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情绪,浮躁起来,就连对面的董仪璇都看出了端倪,“存希,你在等电话?” 沈存希移开视线,望着对面的董仪璇,世人面前的董仪璇,从来都是高贵端庄优雅,唇边噙着淡淡的微笑,像带了一张假面,叫人看不透。 “璇姨,您刚才说要和博翼竞标C市那个项目,我没听错吧?”沈存希转移话题,将心思藏起。 董仪璇说:“业之峰在同行里已经是翘楚企业,正因为是翘楚,所以才会被这个声名所累,无法向前发展。我回桐城,只有一个目的,收购好的装饰公司,扩大业之峰的版图,让业之峰走得更远。” 这番话从一个女流之辈的嘴里说出来,竟也是铿锵有力,声声逼人。 “我不瞒你,我回国前就已经注意了几家装饰公司,尤其是博翼集团,这家公司有三十年的历史,业之峰收购了它,它未来的路会更广阔,当然,收购之前,我想知道,它到底值不值得我花重金收购。”董仪璇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女将军,英气逼人。 沈存希蹙了蹙眉,他没想到董仪璇的野心这么大,他斟酌道:“这也并不是不可行,只是博翼近年来发展突飞猛近,他们公司人才济济,您就不怕业之峰在这一战上折了翼?” 董仪璇抿了口酒,笑得自信嚣张,“怕什么?它若赢我,我必将收购了它,到时候C市那个项目依然是我的。” 沈存希拊掌叫好,“璇姨果然是女中豪杰!” 吃完饭出来,董仪璇先走,沈存希站在希塔下面,仰望着这座高塔。0岁,他站在人生的最高峰,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唯有那一人的心,让他辗转难觅,舍不得放弃,又不能拥有,进退间苦苦争斗。 “沈总?真的是您!”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存希蹙眉望去,男人穿着深色西装,略微有些秃顶,正是博翼集团的李总。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李总,你也来这里吃饭?” “是啊,刚才离开那位是业之峰的CEO董女士吧,没想到沈总与董女士私下的交情也这么好。”李总双手交握,其实刚才在餐厅里他就看见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心里想着C市那个项目说不准已经内定了,他将宝押在宋依诺身上,似乎押错了。 沈存希久战商场,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他眸华渐深,走过去拍了拍李总的肩,说:“李总,我很看好你们公司。”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独留李总在原地欣喜若狂。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拿出手机,第一次如此急迫的查看短信。 “存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家等你,我有话跟你说。” 落款:子矜。 一颗沸腾的心忽然凉了下来,他叹笑自己的傻劲儿,那个小家伙,此刻只怕想着怎么与他划清界限,又怎么会给他回信息? 坐进车里,严城透过后视镜问他,“沈总,现在回家吗?” 沈存希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机身,她不来找他,他总会用他的方式,逼她来见他,“去依苑。” ------------------ 宋依诺白天睡多了,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脸颊上的胀痛已经消失,心上的疼痛却还无休无止。她从床上坐起来,睡不着啊睡不着。 换了衣服,她去楼下跑步,想着跑完步,累狠了,回去就能倒头就睡。 结果刚走出单元楼,就看到一个不想看见的人。她下意识转身往单元楼里走去,结果那人速度比她更快,迅速挡在门前,拦住她的去路,宋依诺沉着脸喝斥道:“让开!” 唐佑南严严实实的堵在门边,他低头,昏暗的灯光里,宋依诺的脸色苍白,衬得那五根指印触目惊心。他的声音哽在喉间,半晌,才涩声道:“依诺,我们谈谈。” 宋依诺无法跟一个对她施暴的男人交流,以前,她觉得唐佑南再荒唐,都是因爱生恨,对她的报复。但是今天早上那一巴掌,彻底将她打醒了。 她自作多情了五年,如果还认不清现实,就是她蠢!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让开!”宋依诺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迸了出来。 唐佑南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气又怒又拿她没有办法,“依诺,早上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打你,我也是心急所致,我……” 宋依诺见他不让开,她转身就走,不想站在这里听他说废话。 他出轨,她可以理解,他搞大宋子矜的肚子,她可以原谅,却独独不能原谅,他在她心上雪上加霜。有些人,就如手中的沙,越想抓紧,散得越快,她与唐佑南就是这样。 唐佑南连忙追过去,跟在她身边,急道:“依诺,你告诉我昨晚的男人是谁,只要你说出他的名字,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宋依诺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他陌生,她轻笑起来,“说出他的名字,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吗?” “只要你愿意,依诺,我会守着你一个人,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唐佑南急忙保证道,他想了一天,还是觉得不甘心,他的女人,怎么就被人连上了两次,五年前那个男人他找不到了,昨晚那个男人他一定要找到。 “唐佑南,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别再来纠缠我了,也不要让我后悔,我曾经那样深刻的爱过你。”宋依诺语气绝决道。 唐佑南被她激怒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疯狂的摇晃,俊脸上有着刻骨的恨意,“宋依诺,你下贱,你不告诉我他是谁对不对?你要护着他是不是?我总会查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你们身败名裂!” 宋依诺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绞,她恶心的想吐,而她也当真吐了出来。 唐佑南难以置信地瞪着西服上花花绿绿的东西,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吐他一身,他的俊脸黑如锅底。这是第二次,宋依诺吐在他身上,这无疑刺激着他强烈的自尊心。 宋依诺吐出来,胃里才舒服了一些,她擦了擦嘴角,抬头看着他,对他,她连失望的情绪都不会再有,她不想再跟他浪费唇舌,像他这样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懂她为他都承受了什么。 她径直往小区门口走去,指着唐佑南对保安说:“这个人总是来骚扰我,以后不要再放他进来,如果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向你们的上级投诉。” 保安一听投诉,连忙叫了同事,去驱赶唐佑南。 唐佑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他离开前,恶狠狠的对宋依诺道:“宋依诺,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绝不!” ---------------------- 翌日清晨,宋依诺还没醒,搁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喂?” 手机里传来女人软糯的声音,沈存希心情大好,他说:“小懒猪,还没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以及饱含宠溺的语气,让宋依诺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同时,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到上面显示着“四哥”两个字,她猛地按了挂断键。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沈存希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按了回拨键,响了两声,又被挂断,他再打过去时,手机已经关机,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可怖。 宋依诺关了机,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听到沈存希的声音那一瞬间,她就想起昨晚唐佑南说的话,他说他会找到那个男人,让他们身败名裂。 如果唐佑南知道前晚的男人是沈存希,后果不堪设想。她身败名裂没关系,她不想连累沈存希跟她一块遭秧。 也许她生来便是天煞孤星,所以爹不疼娘不爱,就连嫁个丈夫,也终日游走在花丛中,她这样的不祥之人,还是不要去祸害沈存希了。 宋依诺起床,梳洗完毕出来,她走进厨房,打算弄点吃的,就在冰箱上看到韩美昕留下的便利贴,“依诺,锅里有粥,记得吃,我去找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讨回公道,勿念!” 宋依诺失笑,今天周末,她上哪里去找薄慕年? 吃完早餐,宋依诺拿包出门,冰箱里空了,家里的生活用品也快用完了,她得去超市一趟,把接下来一周需要的东西买齐。 刚走出小区,她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车窗降下,露出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她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依诺,上车。” 宋依诺没想到颜姿会来,她们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和谐的婆媳了,从来没有红过脸,因为她们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妈,您怎么来了?” “你手机没开机么?我去了玉景苑,家里没人,我给佑南打电话,他说你搬来这里了。依诺,当初死活要嫁给佑南的是你,现在你们这又是在闹什么?”昨晚碍于两边亲家都在,她没有说重话,这会儿只有宋依诺一人,她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我们没闹。”宋依诺淡淡道,闹,是因为还在乎,不闹,是因为感情淡了。 颜姿眉心微蹙,“上车吧,外面怪热的。” 宋依诺忍了忍,到底没说她要跟唐佑南离婚的事,弯腰坐进后座。车子驶离,颜姿看着身旁闷不吭声的宋依诺,她说:“佑南这些年在外面是胡闹了点,委屈了你,但是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咬牙忍忍也就过了,等你怀了孩子,他自然就会收心。” “妈,我跟佑南……” “待会儿给你检查身体的是刘主任,她在妇科很有权威,有她帮你调养身体,怀上孩子不难。你跟佑南也结婚好几年了,跟佑南同时结婚的人,孩子都四五岁了。”颜姿打断她的话。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颜姿,“妈,我……” “你不要紧张,就是一般的妇科检查。”颜姿说完,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升起隔绝玻璃,这才道:“到时候让刘主任传授你几个生儿子的姿势,你跟佑南同房的时候,就多用用这些姿势,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我就能抱孙子了。” 宋依诺被那句“传授你几个生儿子的姿势”给雷翻了,她看着颜姿,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颜姿以为她害羞,便道:“我们都是女人,你不用害臊,等你生了儿子,佑南把心一收,你就苦尽甘来了。” 到了医院,宋依诺看见诊室上明晃晃的妇科两个字,心里生出了想逃的冲动。她已经打算跟唐佑南离婚,现在却被颜姿带来检查身体,这叫什么事? 颜姿似乎看出她想逃,她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依诺,就算不为生孩子,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你也该去检查一下,女人结婚后,妇科病特别多,早检查早预防。” 宋依诺心里抵触,“妈,我身体很好。” “这个要医生说了算,来都来了,进去吧。”颜姿将宋依诺推进妇科诊室,她给刘主任使了个眼色,刘主任心领神会,向她点了点头。 宋依诺转身想出去,颜姿已经先一步锁上门。 刘主任站起来,对宋依诺道:“唐太太,脱半边裤子,去床上躺着,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宋依诺很尴尬,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做过妇科检查,她站着没动,“刘主任,我身体没问题,我也不想检查,你跟我婆婆说,我身体很好。” “那怎么行,唐太太,身体是自己的,不是用来应付别人的。既然你今天来到这里,我就要对你负责,脱裤子躺上去。”刘主任的语气渐渐有点不耐烦了。 宋依诺咬了咬牙,索性脱了裤子往床上一躺,她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来都来了,就当是检查身体吧。 接下来的检查,对宋依诺来说,十分难堪,冰冷的器械探进身体里,那一瞬间,她感到了屈辱。检查完身体,她脸色苍白的走出诊室,颜姿连忙站起来扶着她,“依诺,你还好吧?” 宋依诺摇了摇头,双腿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 颜姿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诊室,她掩上门,急切的问刘主任,“刘主任,怎么样?” 刘主任摇了摇头,“没有,她没有被人碰过。” “真的?没有弄错?”颜姿惊大于喜。 “千真万确!她没有被人碰过!!” 颜姿从诊室里出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宋依诺,心情十分复杂。昨晚佑南喝得醉醺醺回来,撒了一顿酒疯。她才知道这五年来,佑南没有碰过宋依诺,还知道前晚宋依诺不是中暑,而是被人下药了。 佑南口口声声说宋依诺偷人,还护着奸夫,她气得要命。她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她从不曾让他受委屈,现在竟让宋依诺戴了绿帽,这口气她怎么能忍? 她左思右想,捉贼拿赃,只要她拿到宋依诺不贞的证据,她不仅要让她净身出户,还要让她身败名裂,在桐城待不下去。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宋依诺居然没被人碰过。 “依诺,搬回家里来住吧。”颜姿坐在宋依诺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看得出来,佑南很爱她,否则昨晚不会在她怀里失声痛哭。 宋依诺手指微僵,“妈,对不起,我不能搬回去。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您说,我……我打算跟佑南离婚。” 颜姿诧异地望着她,“依诺,你说什么?” “我要跟佑南离婚!”宋依诺说出口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胡闹!”颜姿腾一声站起来,“你们说结婚就要结婚,说离婚就要离婚,你们把婚姻当成什么了?儿戏么?” 宋依诺咬着唇,不吭声。 颜姿见状,神色缓和下来,“依诺,你那么爱佑南,你们好不容易结了婚,现在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宋依诺垂眸盯着鞋尖,她也在问自己,五年她都忍过来了,现在怎么就忍不下去了? “这件事,你爸不会同意,离婚的事不要再提。你不想搬回沈宅住,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每个周末,我希望你跟佑南一起回来。”颜姿说完,又想了想,接着语重心长道:“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一世的缘分这一世尽,你们既然已经结了婚,就好好珍惜这段缘分。” 回去的路上,宋依诺一句话都没说,颜姿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沉沉的叹了一声。这个孩子,执着的时候倔强,放弃的时候更倔强,佑南,是不是已经被她踢出局了? 颜姿将她送到金域蓝湾外面,目送她进了小区,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一接通,她高兴的说:“佑南,我刚才带依诺去妇科检查了,刘主任说她没有被人碰过,我的傻儿子,这下你总开心了吧。赶紧振作起来,去把你老婆追回来。” ----------------- 宋依诺穿过长长的小路,走到单元楼下,一眼就看到倚在槐树下的深沉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装,一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把玩着打火机,幽兰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灭,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她慢慢走过去,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径直往单元楼里走去。 她站在电梯前,伸手去按电梯,下一秒,一只温暖的大掌覆盖在她手背上,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身体轻颤了一下,随即被他强硬的扳过身去面对他。 “去哪里了?”男性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浓郁的烟草味道让她难以忽略,刚才散落在他脚边的烟蒂。 她困难地偏头,躲开他强势进逼的动作,她的手抬起,撑在他的胸膛上,他过快的心跳,震得她手臂一阵发麻,她咬唇不语。 “手机为什么关机?知不知道我……”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吻了上来,沈存希惊愕了一下,随即被她热情的动作取悦了,心口震动,是愉悦的笑声,他正要加深这个吻,她却忽然放开他。 沈存希眯了眯眸,盯着她微垂的眼睑,头俯下去,还没碰到她的唇,就听她不带任何感情的问:“沈存希,你是不是想上我?” 沈存希动作一顿,凤眸里掠过一抹愠怒,胸臆间的愉悦被愤怒取代,他黑着脸问她,“什么意思?” 宋依诺抬起头,直视他山雨欲来的黑眸,“我知道,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玩女人已经找不到任何新鲜感,所以转而找已婚女人下手。我不知道哪里挑起了你的兴趣,让你费时费力的讨好我,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是和我上床,好!一次,你得到了,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沈存希从0岁在华尔街一战成名后,人生一路顺风顺水,想得到什么,从不曾失败过。今年0岁的他,站在人生最高点,一时风光无限,可他却在一个女人面前,接二连三的感到挫败。 他对她所有的好,她都看不见,他对她的所有纵容,她都当成是怀有目的。她到底凭什么,把他对她的好和纵容,当成利剑狠狠的刺向他? 他的心在愤怒的咆哮,在爱而不得间苦苦煎熬,可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他却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不忍伤她,不愿意伤她,哪怕自己的心已经在泣血。 “宋依诺,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他的声音很轻,连一丝责备都没有,那是一个男人,放下了最矜贵的骄傲,在向她讨饶。 可是宋依诺听不见,她的心已经被层层封闭,拒绝感知外界。她看着他,眼睛明亮而清澈,却也透着残忍,“沈存希,你要,我给你,但是我玩不起爱情,要完,你就放过我。” 沈存希猛地闭上眼睛,将那片悲凉掩藏,他的身体在轻颤,整个人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他的心意被践踏至此,可他还是不愿伤她。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眼眶微微发热,她在心里呐喊:沈存希,不要对我好,我承受不起。 半晌,沈存希睁开眼睛,他静静地望着她,一瞬不瞬地,他问得执着,“宋依诺,你告诉我,你还有心吗?” 宋依诺心里大恸。 沈存希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他低声道:“如果你还有心,你怎么就感觉不到……”剩下的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那是他仅剩的尊严。 他突然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 单元楼的防盗门开了又合,“砰”一声,余音久久回荡在楼道里散不去。 宋依诺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她跌坐在地上,眼泪越落越急,她捂着眼睛,眼泪打湿了掌心,她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低低的啜泣,“沈存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 门外,沈存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耳边是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未完待续) 第60章 可惜,我肾不好 周一早上,宋依诺刚踏进办公室,就见助理云云神神秘秘的跑进来,“宋姐,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宋依诺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昨天把沈存希逼走后,她心里并不好受。但是想到唐佑南的威胁,她告诉自己,她这么做是对的,她已经下地狱了,何苦再拉一个对她好的人下地狱? “什么报纸?” 云云将手里的报纸摊在她面前,“宋氏被查了,听说有人寄匿名信到纪检委去,告发宋氏负责人五年前行贿受贿,昨天下午宋振业就被请去喝茶了。” 宋依诺昨天关机到现在,一直没开机,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完全不知道,“有没有说是谁举报的?” “匿名信哪里知道是谁?就算知道,这报纸上也不敢刊登啊。宋姐,你的脸色很不好,你没事吧?”云云这才注意到宋依诺脸色苍白,连腮红都遮掩不住的苍白。 宋依诺摇了摇头,伸手拿过报纸,示意云云出去。 她迅速浏览了一遍报纸,报纸上的内容如云云所说,最下面配了一张图,是宋振业被调查小组带走时的照片。那个山一样坚韧伟岸的身影,此刻却微微佝偻着身影,突然间苍老了十岁。 她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未接来电提示音响了整整两分钟,她查看未接来电,颜姿打了三通,唐佑南打了十五通,沈存希打了将近五十通,她的目光定格在四哥的名字上,来电时间是她和颜姿去医院那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 宋依诺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她继续翻记录,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未接来电中,却独独没有宋家人打来的。 她放下手机,端起茶杯去外面茶水间倒水,宋振业对她有养育之恩,哪怕他再无视她,他也给了她一处容身之所。养育之恩重如山,他们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她却做不到忘恩负义。 如果……如果宋夫人来求她的话…… ----------------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严城敲门进来,望着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的沈存希,他迟疑了一下,道:“沈总,沈太太在外面求见,说有重要事要跟您谈。” 沈存希指间用力,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俊脸黑沉,声音里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不见!” 严沉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丢了钢笔,心情越来越烦躁。他知道自己不成熟,为一个女人的拒绝,而寝食难安。 他站起来,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宋子矜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手足无措的严城。沈存希凤眸微眯,不悦地扫了严城一眼。严城办事不力,垂下头去,“沈总,我……” “出去,把门带上。”沈存希轻启薄唇,吐出的话语冷冽如冰。 严城连忙关上门,将战场留给他们。 沈存希拿起桌上的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宋子矜看着他,目光有几分迷恋。沈存希吸烟的样子很性感,特别是他微眯着眼睛看你时,会让你觉得你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宋子矜甩了甩头,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爸爸被调查小组带走了,宋氏乱成了一锅粥,她能求的人只有沈存希了。她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存希,昨晚我给你发了信息,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沈存希不屑于对她撒谎。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宋子矜语气里有几分气急败坏,结婚一年,她见他的次数,还没有他的秘书见他的多。 哪怕他买个花瓶回去,偶尔也会把玩一番,但是她对他来说,等同于空气。 沈存希忽然站起来,指间夹着烟,用力吸了一口,向她走来,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浓重的烟味喷在她脸上,他状似调笑道:“等我做什么?寂寞了?” 宋子矜被烟味呛得直咳嗽,他突然欺近,成熟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心慌意乱起来,她目光微微闪烁,她怀孕后,唐佑南就很少碰她了。 这会儿被沈存希这一撩拔,她心里竟生出几分渴望,甚至忘记了他不能人道的事实,她伸手搭在他衬衣下结实的胸膛上,声音含娇带媚,“老公,我……” 沈存希松开她,神情间有几分惋惜,“可惜,我肾不好!也没习惯,坐公交车!” 身前的男人突然抽身而去,宋子矜差点跌倒在地,回过神来的她,盯着沈存希俊美的容颜,慢慢回过味来,他居然暗讽她是公交车。明明是他不能人道,他居然骂她是公交车! 宋子矜气得发懵,也顾不得她来这里是有事求他,劈手指着他质问道:“沈存希,你是肾不好吗?你明明就是……” 沈存希眸色含厉,冷冷地盯着她。 宋子矜忽然消了声,她不能冲动,爸爸还等着她去救。她勉强忍下这口气,等宋氏渡过了危机,她才跟他算细账,她放柔了声音,“老公,你真会说笑,你车库里的私家车好几辆,怎么会坐公交车?” 沈存希没说话,转身在椅子上坐下。 宋子矜款步走到他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来,她仰头望着他,楚楚可怜道:“老公,我爸爸被抓了,纪检委说他行贿受贿,我爸一生行规蹈距,怎么会知法犯法?你在桐城的人脉广泛,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清者自清,如果他没做过,调查小组会还他一个清白。” 宋子矜心里有气,沈存希这意思就是不帮了,“老公,他是你的岳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再说宋氏和沈氏是姻亲关系,宋氏出了问题,沈氏也会受到影响,你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沈存希看着她,突然道:“子矜,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求宋依诺,她会找到办法救你父亲。” 宋子矜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存希,“你是拿我开涮吗?宋依诺无权无势,她怎么可能救出我爸爸?” “路,我给你指了,你去不去求,那是你的事。我很忙,不要打扰我工作。”沈存希摊开文件继续看起来,再也没有理会宋子矜。 宋子矜敢肯定,沈存希是在羞辱她,且不说宋依诺有没有这个能力,她就算有,她也不会去求。她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沈存希这条路行不通,还有唐佑南,她不信唐佑南会见死不救! 沈存希看着紧闭的门扉,黑眸深沉。宋依诺,我把她们逼到你面前向你求饶,有什么怨气就发泄出来吧。 宋子矜猜对了,唐佑南真的见死不救,甚至连见都不见她。往日床第间的亲密爱人,忽然变得郎心似铁,她简直不敢相信。 唐佑南让秘书转告了她一句话,要救宋振业,可以,叫宋依诺来。 宋依诺,宋依诺,宋子矜恨死了这个名字。沈存希叫她去求宋依诺,唐佑面也叫她去求宋依诺,这两个男人为什么都要逼她去求宋依诺?明明她才是宋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凭什么要去求那个野种? --------------- 唐佑南坐在办公室里,秘书进来告诉他宋子矜走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腰间。昨天妈妈给他打电话,说宋依诺没有被人碰过,他心里一阵狂喜,他冤枉她了。 她脖子上的吻痕,一定是他当时太粗鲁留下的,她没有别的男人。她宁愿强忍着欲火的折磨,也没有去找别的男人,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一定爱惨了他,所以才会苦苦煎熬,挺过了这一关,而他却该死的误会她冤枉她,甚至还伤害她。难怪她会失望会难过,他真是该死! 他要弥补,只要她站在他面前,他会倾尽一切去弥补她,然后再也不跟她吵架,再也不跟她分开了。 宋依诺并不知道唐佑南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她很忙,李总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兴奋剂,将她叫到办公室,让她立即飞去C市,实地考察C市的那个项目,然后着手设计方案,准备与业之峰竞争。 飞机是下午四点的,宋依诺看见上面的头等舱三个字,微微咋舌,李总为了竞争这个项目,真是舍得下血本啊。以前同事出差,连商务舱都舍不得订,这次居然给她整了个头等舱,宋依诺有种天上掉馅饼被砸中的感觉。 既然要出差,宋依诺肯定要回去收拾行李,她把手里几个正在进行中的装修方案交给云云去跟进,然后背着笔记本电脑离开公司。 回到公寓,宋依诺收拾好行李,看着搁在茶几上一直没有响起的手机,她拿起来,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也许是她杞人忧天了,宋振业在商场上认识那么多人,再不济还有女婿沈存希和唐佑南,这两个人物在桐城跺跺脚,桐城都会抖三抖的,哪里轮得到她担心? 宋依诺拿便利贴给韩美昕留了言,贴在冰箱上,然后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 来到机场,她将行李办了托运,进入安检,准备登机。 机场广播提醒去C市的航班开始登机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她叹了一声,她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重要,她按了关机键,拿着登机牌登机。 宋依诺登了机,系好安全带,从包里拿出眼罩戴上,准备一觉睡去C市。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身旁的座位有人坐下,一股熟悉的烟草味与须后水的味道包围了她,让她格外安心。 她没有揭开眼罩,去看身边坐着的是什么人,兀自沉睡。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直到有人轻轻推她的手臂,她才醒过来,揭下眼罩,她看见空姐正冲她温柔的笑,“乘客,飞机已经抵达C市,请下机!” 宋依诺揉了揉眼睛,将搭在身上的薄毯递还给空姐,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座位,那里空空如也。她站起来,冲空姐歉意的一笑,转身下飞机。 拿了托运的行李,宋依诺走出机场大厅,站在马路边等车。不经意间,她似乎看到一道很熟悉的挺拔身影,她定睛望去,那人已经坐进黑色轿车,只剩一颗发型修剪利落的后脑勺。 她甩了甩头,沈存希怎么可能在这里,一定是她魔怔了。 宋依诺乘出租车到达酒店,酒店是她上次和沈存希来时入住的酒店,拿到房卡时,就连房号都跟上次一模一样。这样的巧合让宋依诺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宋依诺蹙了蹙眉,转身来到前台,她笑眯眯地讨好服务员,“美女,能不能给我换个房间?” 服务员礼貌的拒绝了她,“客人,不好意思,我们的房间都已经满员,不能换了哦。” 宋依诺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她拖着行李转身就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换房间,不就是一间房啊,还能吃了她不成?但是她一个人出差到这里,还住在上次和沈存希住过的房间,感觉……感觉就好像她是来缅怀什么的。 回到房间,宋依诺将行李搁在客厅沙发旁,怔怔地站在套房中央,她望着房间里的那张大床,仿佛看到一对男女躺在上面交颈而眠。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心跳扑通扑通的不稳,脸颊一阵烧红。她拿起包,拿了房卡,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来到餐厅,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唯独靠窗的位置没人坐,服务员将她带过去,她站在那里,突然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充满戏剧化,一样的头等舱,一样的房间,一样的餐厅位置,如此刻意的巧合,她要还相信是巧合,她就不姓宋! “不好意思,我突然觉得还不饿,一会儿再来。”宋依诺踩着高跟鞋蹬蹬的走出餐厅,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四哥,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三声,那端接通,还不等那端说话,宋依诺已经气急败坏的吼道:“沈存希,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玩婚外情,你还刻意这样安排,你是想让我羞愧吗?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严城拿着沈存希的手机,看了几米开外,正与工地负责人交谈的沈存希,他轻咳了一声,“那个……宋小姐,我是严城,沈总现在很忙,是否要我将刚才的话转告给他?” “嘟嘟嘟”,那端静了三秒,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他抬头望着看过来的沈存希,难怪他刚才要把手机给他,叫他接,敢情他已经猜到宋小姐打这通电话来是兴师问罪的? 宋依诺挂了电话,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沈存希的手机怎么会在严城手里?他听到她那些话,会怎么看待她?啊,真是要疯了!! 原本她以为昨晚她故意作践他的心意,他应该对她没兴趣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放弃。他安排好了一切,让她“故地重游”,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要等到声败名裂了才甘心吗? -------------------- 翌日清晨。 宋依诺垂头丧气的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嘴里含着牙刷,有气无力的。 昨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睡着以后,梦里全是沈存希。她想把他从梦里赶走,拿着苍蝇拍拼命追打,可刚赶走了,他又出现了,用那双受伤的眼睛望着她,扰得她不得安宁。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招惹到这么个冤家,她越想远离,命运之绳反而将他们系得越紧。 她抓了抓头发,眼角余光瞄到身后的大床,某个旖旎的片段忽然闯进脑海,女人仰躺在床上,不舒服的直拉扯衬衣,男人眸色深沉,忽然俯身,灼热的唇落在了女人白皙的胸口…… 宋依诺倏地转身,见鬼似的瞪着房间中央的大床,那一幕却从脑海里消失,她甩了甩头,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让沈存希折磨疯了,才会出现幻觉。 不行,她今晚一定要换房间,否则她一定会神经衰弱的。 宋依诺洗漱完毕,下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前台换房,前台很抱歉的看着她,“客人,现在很多客人都没有退房,我们无法给你办理换房手续,请下午两点再过来。” “……” 宋依诺神态焉焉的离开酒店,吃完早点,她打车去了工地。C市的阳光格外强烈,白花花的晒得人眼花缭乱,宋依诺到了工地,工地守门的保安见过她,咧着嘴对她笑:“宋小姐,你是来找沈总的吧,沈总在十号公馆,你过去就好了。” 宋依诺呆呆地接过保安递给她的安全帽,沈存希来C市了?她下意识要转身走人,就听保安冲着她身后喊:“严秘书,宋小姐来找沈总,烦请你带她过去一下。” 宋依诺转过身去,向她走来的不是严城是谁?她想起昨天那通电话,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她讪讪道:“我不是来找沈总的,我是来找灵感的。” 严城隐忍着笑意,没有说破,“宋小姐,我听说业之峰要和博翼公开竞争这个项目,这是博翼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只要拿下这个项目,装修业界在桐城的格局就要重新洗牌了。” 宋依诺微微一笑,说:“也是我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严城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摇头失笑,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小姐,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宋依诺上次来,是被沈存希强行掳来的,也没有好好参观,这次来,别墅区基建已经基本完成,只差外墙的墙砖与绿化设施。 严城带着她一栋别墅一栋别墅的参观,不仅如此,还将每栋别墅主人的性格特点以及喜好都告诉了她,循私的痕迹十分明显。 宋依诺知道,如果没有沈存希授意,严城根本不敢将这些属于机密的资料告诉她。如此一来,她无形之中,又欠了沈存希一个人情。 走到十号公馆外面,宋依诺不肯进去了,沈存希在这里,她还是尽量避着他,“严秘书,我们能不能去下一栋别墅?” 走了一早上,她又穿着高跟鞋,其实很累了,但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客户的信息,她一直忍着。严城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这么清闲,能带她去参观每栋别墅。 严城看着她,“宋小姐,十号公馆的设计方案,将会决定这次公开竞争最后的赢家,你不进去看看,光凭图纸,怎么做出让房主满意的设计方案?” “十号公馆的房主有什么特点?” 对之前几栋别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严城,此刻却讳莫如深,不肯透露只字片语。宋依诺明白,这是公开竞争的关键,严城不会告诉她任何信息。 两人步进十号公馆,沈存希并不在里面,这让宋依诺松了口气。不用面对沈存希,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边参观,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十号公馆的特点。这里是决胜的关键,容不得她有半点马虎。 宋依诺从二楼下来,就看见严城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见她下来,他将袋子递过去,“宋小姐,换双鞋吧,我看你脚后跟已经磨破了。” 宋依诺的脚后跟确实已经磨破了,她一直忍着没喊疼,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严城留意到了,“谢谢,这里还有卖鞋的吗?” 严城没说,这里当然没有卖鞋的,这是沈总亲自开车去市区买的。 宋依诺没有矫情拒绝,她拿出鞋盒,看到鞋盒上面是新百伦的标志,她说:“这鞋很贵吧,多少钱,我一会儿还你。” “宋小姐客气了,你先换鞋,我在十一号别墅等你。”严城哪敢要钱,他迅速离开别墅,走出门,就看到自家老板黑着脸倚在门前的罗马柱上,他擦了擦汗,“沈总……” 沈存希挥了挥手,严城立马遁走。 宋依诺换好鞋出来,一眼就看到倚在罗马柱上吸烟的男人,他脚边散落了许多烟蒂,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宋依诺心里生出一股想逃的冲动,可是脚却像钉在地面上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保安说沈总也在时,她就知道,她迟早会与他碰面。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见他时,她还是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冷静沉着。她举起手晃了晃,尴尬的笑道:“嗨,沈总。” 沈存希目光深深,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忽然转身走了。 宋依诺脸上的笑意僵住,她垂眸看见自己的手还可笑的举着,连忙放了下来。她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抹失落。 接下来的参观,宋依诺有些心不在焉。严城也注意到了,以为她累了,他说:“宋小姐,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为止吧,我和沈总要在C市停留几天,你明天早上再过来,到时候我再带你参观。” 宋依诺本来想速战速决的,但是自己这状态确实不太好,她便点了点头,“严秘书,今天辛苦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我实在过意不去。” “宋小姐太见外了,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要不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沈总吃不太惯外面的东西,每次出差回去都会上火和胃疼,如果宋小姐不忙的话,麻烦你去超市买点新鲜的蔬菜肉类,给沈总做顿晚饭。”严城道。 宋依诺一听是跟沈存希有关,直觉就要拒绝,但是听到严城说他每次出差回去都会上火和胃疼,她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沈存希帮了她很多,这次若不是他授意,严城根本不会搭理她,哪里会告诉她那么多信息。可是一想到前晚她说的话,她已经决心远离他,现在这样会不会又让他误会了? 严城瞧她纠结的模样,他说:“宋小姐,你放心,沈总下午四点有个视讯会议,大概要开两个小时左右,你做好饭悄悄离开就是,他不会知道你去过。” 宋依诺迟疑了几秒钟,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严城把酒店地址和门卡交给她,然后让司机送她回市区,送走宋依诺,他有种奸计得逞的畅快。宋小姐,你赶紧和沈总和好吧,这样才能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中。 严城转身,就看到沈存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看着远去的轿车,目光痴迷,久久没有收回视线。严城知道,沈总被一个女人幽禁着心,终日受着煎熬,寻不到出口。 ---------------------- 宋依诺站在超市的蔬菜区时,还有片刻的茫然,她怎么就答应了严城,要去给沈存希做饭呢?万一他出来撞见她,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推着推车往前走去。 宋依诺只买了蔬菜与肉类,一般酒店里能开灶的话,基本的调料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的。她买好菜,抬腕看表,四点二十,沈存希已经在开视讯会议了,她这时候过去,不会撞见他。 好在沈存希所住的酒店与她住的酒店就隔着一条街,她很快就到了酒店,乘电梯上去。 来到套房外面,她犹豫了许久,才拿出房卡开门,“滴”一声,她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总统套房的格局比一般的商务套房精致许多,这里很大,有好几个房间,沈存希的声音从最后一间房间里传来,他说着一口纯正的英语,透着别样的性感。 宋依诺恍了恍神,半晌,她才想起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连忙将菜拎进了厨房。她将厨房的移门合上,尽量放轻动作,不惊扰到正在工作的男人。 淘米蒸饭,洗菜切菜,宋依诺的动作娴熟,半个小时后,就做了两荤一素一汤。她抬腕看了看时间,距离视讯会议结束还有十分钟。 她将菜端上桌,然后拿盘子盖住,找来便签纸,她在便签纸上写着:饭在电饭煲里,汤在锅里,自己盛。写好后,她将便签纸放在桌上,然后拎着垃圾和自己的包,悄无声息的离开。 房间的门刚合上,那边书房的门打开,沈存希穿着拖鞋走出来。客厅里飘散着饭菜的香味,他走进餐厅,拿起搁在桌上的便签纸,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意。 从她进屋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很想出来抱她吻她,但是都被他硬生生克制住了。他一出现,她就会像只惊弓之鸟一样,吓得立即飞走。 他拿着便签纸,缓缓走到落地窗前,0几层楼的高度,他却一眼就认出她来,他看着她走出酒店,穿过斑马线,往隔街的酒店走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转身走回餐厅,揭开盖着的盘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令他食指大动。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整个人幸福得冒泡,一个没忍住,将饭菜全吃完了。 宋依诺回到酒店,又去找前台换房间,前台给她的答应依然是:“客人,不好意思,房间住满了,换不了。” 宋依诺郁卒不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她倒在床上,身体很累,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有气无力道:“喂?” “宋依诺,你在哪里?”电话那端传来宋子矜尖锐的质问。 宋依诺坐起来,伸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有事吗?” 宋子矜冷冷笑道:“有事吗?你还有脸问我有事吗?爸爸出事了,被人举报行贿受贿,现在还被关在里面没放出来,宋依诺,你做人到底有没有良心?爸爸出事了,你不急着找人救他出来就罢了,你连关心一句都没有,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宋依诺被宋子矜质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她说:“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我以为你已经把爸爸救出来了。” 宋子矜被她反将一军,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都说树倒猢孙散,爸爸被抓了,妈妈到处去求人,往日与爸爸生意上交好的人,纷纷走避,怕惹祸上身,没人肯施以援手。她去找唐佑南,唐佑南避而不见,她去找沈存希,沈存希出差了,连电话都打不通。 她这才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 绝望之际,她想起了宋依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到底还是打了这通电话,爸爸不能出事,宋家不能破产,否则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都将化为泡影。 “宋依诺,你就只会说风凉话吗?你别忘了,那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也是你的爸爸!”宋子矜恼怒道。 宋依诺攥紧了手机,“宋子矜,你说得对,他也是我爸爸,但是他从来没把我当成他的女儿。还有,你和妈都办不到的事,你凭什么以为我办得到?” 宋子矜语塞,半晌,她才不甘心的道:“佑南说,只要你去求他,他就会出手救爸爸。宋依诺,佑南是我的男人,你别想使计把他抢走。” 宋依诺哭笑不得,宋子矜到底凭什么跟她说这种话?明明是她破坏她的婚姻,到头来反而是她言之凿凿的说唐佑南是她的男人,“我怎么记得他户口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而你的名字写在沈存希的户口本上,宋子矜,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豁出脸面跟我抢男人,姐夫知道吗?” “宋依诺,你要是敢在沈存希面前胡说八道,你就休想再进宋家的门,还有,爸爸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你见死不救,就等着我爸我妈恨你一辈子。”宋子矜说完,就恼怒的挂了电话。 宋依诺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生气地将手机丢在床上,她以为有宋夫人和宋子矜在,宋振业会马上被放出来,没想到她们根本无计可施。 唐佑南叫她去求他?这倒像是他会做的事,他说过,他绝对不会放过她。所以寄匿名信的人很有可能是他?他设了陷阱逼她往下跳? 宋依诺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求谁都不会去求唐佑南的,绝不!可是在桐城,除了唐佑南,还有谁能救宋振业?她脑子里浮现一个名字,立即被她否决了,不能去求唐佑南,她更不能去求沈存希,这个人比唐佑南更危险。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如果她再欠他人情,那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宋依诺想了想,她认识的人不多,有权有势的除了唐佑南和沈存希,也找不出第三个与他们有同等权势的人,但是有一个人,她可以一试。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就被那端的人接起,“喂?” “李总,我是宋依诺,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宋依诺客气道。 “小宋啊,你说,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我爸爸宋振业前两天被纪检委的调查小组请去喝茶了,李总,你在桐城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现在能不能保释了?”宋依诺没有跟李总兜圈子,她的直觉告诉她,李总是知道她的身份。 李总为难道:“这个啊,小宋,不瞒你说,国家最近抓作风抓得紧,桐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上面都盯着的,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捅马蜂窝啊。现在不是我不帮,是不敢帮。” 宋依诺打这个电话时,就已经猜到李总会推诿,她本来只是试一试,得到这个答案,也谈不上有多失望,“我明白了,打扰你了,李总。” “小宋,等一下,其实这件事,你还可以去求一个人,沈氏那位与郭家的三公子交好,郭家在桐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求对了人,想要救出宋总,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宋依诺道了谢,她挂了电话,李总的意思是让她去求沈存希,难道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吗? 第二天,宋依诺心事重重的来到工地,严城已经等在那里,他带她去昨天没参观过的别墅,这边正在贴外墙墙砖,“宋小姐,小心,这边正在贴外墙墙砖,偶尔会有东西掉下来,你把安全帽带上。” “好。”宋依诺回过神来,跟着严城进了别墅。 严城像昨天一样,将每栋别墅的主人的性格特点以及爱好,都告诉了宋依诺,宋依诺认真的做着笔记。这些信息对她在设计装修方案时,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记得大学导师说过,设计是赋有灵魂的,你的设计有生命,才能感动别人。所以她在给客户设计空间时,都会研究客户需要什么,只有抓住客户需要的东西,才能够打动客户用她的设计。 接下来,宋依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一直暗中跟随。 严城好几次看到自家老板,在宋依诺转过头去,突然藏了起来,他心里真替他着急。老板为什么不拿出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把宋小姐抢到手,这么默默的关注,真不像他的作风。 宋依诺记录好刚才严城说的,抬起头,就见严城一直盯着她身后,她转过身去,身后是别墅大门,那里什么都没有,她疑惑道:“严秘书,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严城连忙收回视线,冲她摇了摇头,突然问道:“对了,宋小姐,你对暗恋有什么看法?” 宋依诺一怔,忽然想到自己,她笑得苦涩,“暗恋是这世上最傻的事吧,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关心他,他开心自己就开心,他痛苦自己就痛苦,以为自己的心意,他都懂。其实你不说出来,他怎么会懂?” “如果有个人也这样暗恋着你呢?你会接受他吗?”严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身后,他知道那个人一直没离开。 “我?”宋依诺笑着摇头,“怎么会有人暗恋我?再说我是有夫之妇,就算暗恋我,我也不能接受他呀。” 严城似乎听到自家老板的心,被几支利箭嗖嗖的扎中,离得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老板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本是好意帮老板问问,结果居然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还是先闪为妙。 “宋小姐,我内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严城说着,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迅速闪人。 宋依诺看着他逃之夭夭的背影,摇头失笑,她参观了一下别墅,打算去外面等他。她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沈存希站在回廊下面的台阶旁,似乎正要往别墅里走。 看到她走出来,他停下脚步,凤眸静静地望着她,里面包含着一些她不懂的情愫。 宋依诺心跳一滞,慌乱的移开视线,就看到沈存希头顶上的工架上码着一堆墙砖,正随着工人移动而左右晃动,突然“啪”一声,墙砖散落,哗啦啦砸了下来。 她脸色惨白的看着沈存希,他没有戴安全帽,若是被这些棱角尖锐的墙砖砸中,后果不堪设想。她来不及细想,猛地朝他扑过去……(未完待续) 第61章 所以你要始乱终弃? 沈存希看到宋依诺忽然朝他扑过来,心里还在欢喜她怎么突然间这么热情。随即他就感觉不对,她的神情不对劲,那是惊恐到极致,乃至整张俏脸都有点微微的扭曲。 他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墙砖如雪花般坠落,速度极快,转眼即至。 他脸色大变,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推出去。眼看着锋锐的墙砖就要砸在那纤弱的身体上,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大掌牢牢扣住她的腰身,将她用力一转,严丝合缝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墙砖砸在他背上,他痛得闷哼一声,抱着她就地滚了几个圈,才停下来。 那端墙砖陆续砸落下来,工架上站着的工人看着下面一连串的变化,吓得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失声惊呼:“快来人,出事了,有人被砸伤了。” 严城从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冲出来,看见沈存希和宋依诺躺在地上,呼吸都要停止了,他拔腿就往那边奔去。 宋依诺牢牢地闭着眼睛,右边手臂上一股麻痛袭来,瞬间疼得没了知觉。耳边传来“啪啪”的巨响以及一声轻微的闷哼,她连忙睁开眼睛,一阵天眩地转,她被人牢牢地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圈。 停下来时,她趴在一副温暖的胸膛上,她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是一张惨白的俊颜,他咬合着牙关,双目紧闭,额上冷汗密布。她连忙从他身上翻下来,颤抖地握住他的大掌,“沈存希,沈存希,你怎么样了?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宋依诺说这话绝对没有诅咒他的意思,她本来是想推开他的,结果他却为了保护她而出事,这让她良心怎么过意得去? 严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沈存希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他连忙拿手机拨打10,打完10,他才蹲下来,轻声喊道:“沈总,沈总,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工人们听说工地上砸伤了人,都跑了过来,将沈存希团团围住,沈存希这辈子从来没有英雄救美救得这么狼狈过,透过微掀的眼睑看到那么多人将他团团围住,再加上掌中柔若无骨的小手,以及她那句“你死了我怎么办”,他决定装晕到底,省得丢人! 10救护车很快到了,沈存希被人抬上了救护车,他后背上的白衬衣被鲜血染红,显得触目惊心。医生对他们说:“允许一位家属跟车,谁跟?” 严城要留下来封锁消息,沈存希受伤,还是在自家工地受伤,这消息传出去,股市会受到很大的冲击,他对宋依诺道:“宋小姐,沈总就交给你了。” 宋依诺愣愣地,随即明白了什么,她点了点头,“严秘书,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守着他等你来。” 10救护车呼啸着离去了,严城神情严肃,立即着手调查这起事故的原因,然后严令工人们禁止谈论今天的事。 救护车里,沈存希背部被墙砖砸伤,他趴在简易担架床上,硌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医生拿剪刀剪掉他后背上的衬衣,轻轻揭开一角,衬衣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血液凝固的速度很快,布料粘在了伤口上,医生一扯,沈存希疼得额上青筋直跳,他闷哼一声,幽幽“醒转”。 宋依诺坐在旁边,听到他的闷哼声,再看他后背上的伤,她眼眶湿热,连忙道:“医生,医生,你轻点儿,你弄疼他了。” 医生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美女,你没看见他伤得这么重,不把布料弄下来,伤口感染是要出人命的。” 宋依诺被他抢白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沈存希伸手过去,柔声安抚:“我没事,不要打扰医生处理伤口。” 宋依诺连忙握住他的手,心里愧疚不安,“对不起,沈存希,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 一根手指贴在她唇边,堵住她未出口的自责,沈存希冲她微笑,温柔道:“不要紧,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宋依诺潸然泪下,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很容易让她动心?可是她不能再动心了,不能再爱了。 接下来的沈存希,唇边的笑意缓缓被僵硬所取代。处理伤口时所产生的痛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咬紧牙关,痛得快要晕过去。 宋依诺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看他疼得直皱眉,她就一个劲的说:“医生,你轻点儿,他很疼,你轻点啊。” 她柔软的声音里夹杂着紧张与心疼,像四月的春风和煦而温柔,沈存希望着她,心里想着,能留她一时温存的目光,就算是被砸死了,他也甘之如饴。 五年的寻寻觅觅,这一刻,她在身边,就好! 终于处理好伤口,不仅沈存希疼得出了一身大汗,连医生都是一身大汗,他收拾好医疗器械,斜睨着宋依诺,指了指担架床上闭上眼睛似乎昏睡过去的沈存希,说:“小姑娘,他是你男朋友吧,瞧你紧张得脸都发白了,你一定很爱他吧?” 宋依诺尴尬地看了一眼沈存希,还好他睡着了,否则她就真的无地自容了,她小声道:“医生,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姐夫。” “哦,姐夫啊。”医生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起来,“这年头,姐夫和小姨子,是种很敏感的关系啊。” 宋依诺看见沈存希还牢牢握着她的手,她顿时像被针扎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她无力的辩驳,“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医生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救护车驶进医院,沈存希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所幸只受了外伤,没有伤得内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宋依诺将沈存希安顿好,拿起住院单子去缴费。这里是C市隐密性最高的私家医院,哪怕是在慌乱中,严城也第一时间将有可能产生的后患杜绝了,沈存希住院的消息,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她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人握住,一个黑色的皮夹塞进她手里,她怔了一下,说:“我有钱。” 沈存希沉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他说:“好男人不该让自己的女人受累,去吧。” 宋依诺耳根子一烫,他现在俨然已经以她的男人自居。手里的钱包,如烫手山芋一般,她将钱包丢在床上,飞快走出去。 沈存希望着她迅速逃走的背影,凤眸微睑,盯着静静躺在床单上的皮夹,他的神情落寞下来。 宋依诺排队缴费,轮到她的时候,她把单子递过去,护士打了单,说:“请缴费1880元。” 宋依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多少呢?” “1880元,VVIP病房一天两千元住院费,医生安排了五天,其余的是检查费、治疗费以及药费。”护士耐心的给她解释费用的产生来源。 宋依诺眼前一黑,这是抢钱嘛!缴了费出来,她后悔得要命,刚才为什么要逞强说自己付医药费,她的一万三就这么没有了,好心痛! 宋依诺在走廊上平复了心情,才推开门走进去。她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什么特别嘛,跟下面几个人一间的病房相比,就多了一张沙发一个小厨房,居然就要两千块一天。两千块,她都可以去住五星级酒店了。 她越想越心痛,她三个月不吃不喝,还得业绩好,才能存到一万三,这眨眼就没有了,简直比割肉还让她难受,资本主义简直太黑了! 沈存希打了破伤风针,昏昏沉沉时,感觉到眼前有人影晃动,他睁开眼睛,目力所及,宋依诺站在床尾,一脸心痛外加咬牙切齿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能这么近的距离看见她,真好! “诺诺,你在想什么?”沈存希伤在背部,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后背被纱布与绑带缠着,露出结实的胸肌与有力的腹肌。他试着坐起来,一动,就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直吸气。 宋依诺连忙绕过床尾,来到他身边,见他光着上半身,想扶他,又觉得尴尬,“你别乱动,一会儿伤口绽开,又得重新包扎了。” 沈存希瞧她诸多顾忌的模样,心里一时来了气,睡都睡过了,她在避嫌什么?他不理她,吃力的想要坐起来。 宋依诺没办法,只好伸手扶着他的胳臂。他突然松了力气,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她怕他摔到地上,只得伸手搂着他劲瘦的腰,终是无法避免,与他亲密接触。 沈存希懒洋洋地靠在她左肩上,呼吸里充满她身上幽兰的清香,舒淡好闻,他闭上眼睛,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给了多少钱?” “什么?”宋依诺反应不及。 “医药费。”沈存希思及她刚才的表情,声音里染了笑意。他知道,她0岁嫁给唐佑南后,一直半工半读供自己上完大学,她嫁给唐佑南五年,没有动用唐佑南给她的信用卡里一分钱。 她是个倔强的女人,更是一个喜欢自力更生的女人,她不愿意用他的钱,是不想欠他的人情。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她,还是想跟他划清界限! 宋依诺的心思被他看穿,她心里一阵窘然,尴尬的摇头,“其实也没多少,这些年我有存钱的习惯,所以还好啦。” 瞧她说得勉强,心里只怕在泣血吧,沈存希坏心的想,他伸手从枕头下摸出皮夹,打开拿出一张黑卡,塞到她掌心,“以后用我的卡,这张卡全球通用。” 宋依诺看着掌心里的卡片,她认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全球限量版VIP金卡,据说无论走到哪个地方都能用,而且无上限,他就这么给了她,难道不怕她卷卡潜逃吗? 宋依诺忽然觉得掌心沉甸甸的,她记得某一天,她听宋子矜跟宋夫人抱怨,说沈存希给她的信用卡额度上限每月50万,她很不开心。说明明嫁了个有钱老公,结果这么抠门。 当时她想,每月50万的额度还嫌少,也真是够了,她知不知道有的人不吃不喝,一年也没一万的收入。虽然对于沈存希这种大财主来说,50万确实与他的身份不符。 可是他给宋子矜每月50万额度的信用卡,却把象征身份的黑卡给了她,这份用心让她感觉到沉重。她将卡退了回去,“四叔姐夫,我不能……唔……” 她的唇,忽然被他凉凉的薄唇压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覆在了她的唇上。不给她任何的思考时间,霸道、蛮横,肆意掠夺。 宋依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瞳孔微微放大,他的大掌握住她的下巴,另一手紧扣着她的后腰,将她往他怀里按,她甚至感觉到他在啃咬她的唇瓣,带着莫名的偏执与惩罚。 宋依诺心跳几欲成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他,他会突然这样对待自己。她的手掌撑在他结实的胸前,没了衣料的阻挡,他的胸肌结实,硬邦邦的,纠集着力量。她想要推开他,却被烫得缩回了手。 “唔……”宋依诺感到窒息,不受控制的嘤咛了一声。唇上辗压的热度只增不减,新鲜的烟草味道渡进唇齿间,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她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飙升,宋依诺喘不过气来,她微微后扬了头,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有力的薄唇再度霸道的覆过来,吞噬了着她的一切。 几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放开她,她缺氧似的微张着小嘴,用力呼吸。小嘴红肿,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他微微笑开,“我说过,叫错一次,就惩罚一次,诺诺,再有下次,时间翻倍!” 宋依诺想起什么,脸颊爆红,她猛地从床边站起来,逃离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捂着红唇,一双丹凤眼警惕地瞪着他,“你……” 男人心满意足,双手环胸,目光凉凉地盯着她,倒是很想让她多叫错几次,这样他便有借口“惩罚”她。 宋依诺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从不掩饰他对她的目的,哪怕那天她故意伤他自尊,他依然没有放弃。回想来时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有交集的? 似乎是唐佑南和宋子矜车震震河里那晚,在警局外面,她失误的吻上他的喉结,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开始乱了。 她抓了抓头发,“沈存希,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 “这样子?哪样?”沈存希危险的眯起凤眸,明知故问。 “我知道,那晚我吻了你的喉结,让你产生了误会,但是我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宋依诺决定跟他说清楚,他这样的男人是她招惹不起的,越早说清楚越好。 沈存希眸色幽深,倒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在警局外面那意外的一吻,他说:“所以你要始乱终弃?” 掀桌! 她什么时候始乱终弃了!! 宋依诺觉得她没法跟他正常沟通了,否则她会被他气死。她必须冷静一下,想个能说服他的理由,再来跟他沟通,她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去。 “你去哪里?”身后忽然传来沈存希的声音。 宋依诺脚步微顿,却没有停,她说:“我去楼下买点吃的东西还有日用品回来,你伤没有好,不要乱动,好好躺着养伤。” 沈存希望着说完话,就消失在门后的身影,他唇边的笑肆意扩大,小丫头这是害羞了么? ----------------------- 宋依诺走出医院,她回头望着住院部的方向,心乱如麻。只要跟沈存希在一起,他吻她,她非但没有感到排斥,还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迎合。 那天在洗手间里,她可以归咎于是被宋夫人下了药,可是刚才呢?刚才她的态度分明就有所松动,否则怎么会任他吻了那么久? 她捧着发烫的脸颊,宋依诺,你到底着了什么魔? 宋依诺步下台阶,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心神恍惚,没有看来电显示就顺手接起来了,“喂?” “依诺,你在哪里?”手机里传来熟悉的男声,宋依诺怔了怔。这是自那晚的争吵后,唐佑南第一次打电话过来,她差点都忘了他的存在了。 “你决定在离婚协议书签字了吗?”宋依诺问道,语气很平静,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撕心裂肺了。 唐佑南站在酒店前的花坛旁,硬生生的折断了一朵开得正好的太阳花,“你一定要这样跟我针锋相对么?” 宋依诺叹了一声,“那么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话题可聊?佑南,我们之间走到今天这一步,姑且有我的责任,但是你就没有责任吗?离婚吧,也许等我们都心平气和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宋依诺,我说过,想离婚,除非我死。”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在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时,你不屑一顾,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你又百般纠缠不肯放手。你看,我们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为什么就不能好聚好散?”宋依诺不想去怨恨,怪只怪他们没有缘分。 唐佑南死死攥紧手机,手机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他突然问道:“依诺,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你这么绝决的跟我离婚,是不是想跟他在一起?” 宋依诺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点中了死穴,她一动不动。手机从掌心滑落,“啪”一声摔成两半,电池蹦了出来,滚到她脚边,她像是从梦中惊醒,亦是想要掩饰什么,“不是,我没有!” 唐佑南问完那句话后,静静地等着宋依诺回答。即便妈妈告诉他,那晚宋依诺没跟任何人发生关系,他依然不安。五年了,她都忍了过来,为什么在他回心转意的时候,她却如此绝决的要跟他离婚? 手机里没传来宋依诺的回答,“嘟嘟”的忙音之后,就被挂断了。唐佑南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他气得暴跳如雷。 宋依诺弯腰捡起手机,将电池装回去后,却怎么也开不了机。她按了一阵,双手无力的垂下去。开了机,她能做什么呢,不管唐佑南如何认为,她要跟他离婚的决心不会变。 她站起来,抬步往对街的超市里走去。 宋依诺买好东西回来,刚走到病房外,就听里面传来严城的声音。 “沈总,你被救护车接走后,我调查了这起事故的原因,工地上明文规定,一次运上去的墙砖不能超过50块,并且必须用竹篓装好,固定在工架上,以防发生事故。像今天这种情况,根本不被允许。我觉得不对劲,就派人去叫那位工人过来问话,结果人不见了。我一问包工头才知,那个人是临时工,昨天才来上工的,沈总,我怀疑这起事故,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有人想谋害你。” 宋依诺听到“谋害”两个字,手一抖,手中的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声音来。 严城看了沈存希一眼,迅速走过来拉开门,就看到宋依诺呆呆站在门外,一脸的受到惊吓,“宋小姐?” 宋依诺这才回过神来,她捡起地上的东西递给严城,朝他勉强笑了笑,“既然你们有事要谈,我待会儿再过来。” 严城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沈存希低沉的声音,“你进来,不用回避!” 严城心里微微诧异,沈总对宋小姐的信任,似乎已经超出了男女情爱。他接过袋子,往旁边让了让,“宋小姐,进来吧。” 宋依诺本来想离开,这虽然算不上商业机密,但是到底关系到沈存希的身家性命。她不想跟他牵扯不清,但是此刻,她却有点骑虎难下。 沈存希坐在床上,凤眸沉沉地盯着她,宋依诺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了。她拿回严城手里的袋子,说:“你们继续谈吧,我去把东西放好。” 她转身走进洗手间,新买的毛巾需要清洗一下,还有给沈存希买的牙刷牙膏,以及剃须刀和须后水,需要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洗手间里传来潺潺的水声,沈存希示意严城继续,“沈总,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想应该从桐城调两名保镖过来,贴身保护你。” “不用这么紧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就是调一百个保镖也无际于事,他们要下手,总会找到机会。”沈存希倒不似严城那么凝重,神态反而很轻松。 “沈总,除了你回国那年被人暗算后,五年了,这是第一次,如果不加以重视,我担心对方会更加嚣张。”严城不安道。 “这件事我会看着办,不用太担心。他们会贸然出手,一定是狗急跳墙了,你叫人盯牢一点就好。”沈存希淡淡道,思及五年前,他的目光忍不住飘向洗手间,那里人影晃动,他无声轻笑。 命运之手实在很奇妙,谁又能知道,五年后,他们会以这样的身份重逢? 严城见沈存希不听劝,心里着急,却又拿他没办法。他望着他,见他看着洗手间方向无声轻笑,他忽然明白,沈存希不愿让保镖跟着他,是不想打扰到他和宋小姐独处吧。 宋依诺出来的时候,严城已经走了,沈存希坐在床上看文件。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床前,在他脸上形成淡薄的光影,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更加深刻。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笑得很是自得,“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很喜欢?” 宋依诺堪堪移开视线,俏脸一阵发烫,抿着嘴说:“不喜欢!” 沈存希的俊脸瞬间黑沉下来,朝她勾了勾手指头,声音沉沉,命令道:“过来!” “不过去!”她又不傻,这一过去,他指不定对她做什么。有了前车之鉴,她还是离他远点。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沈存希凤眸微眯,作势要从床上下来,宋依诺吓得转身往门边跑,刚跑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痛吟,她脚步猛地一滞,转过身去,就见他疼得俊脸皱成一团。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跑到病床边,着急的吼他,“都说了让你别乱动了,你偏偏不听话,伤口很疼吗?是不是又扯开了,我去叫医生。” 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拽住,她转回身去,就看到他眉目间染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说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说罢,他低头在她手指上轻咬了一口,酥酥痒痒的,她全身都麻痹了。 她急忙要缩回手去,脸上像染了胭脂一样。沈存希却不放手,手腕用力,她吃疼,被他轻易地拉坐在病床上,他笑意盈盈地盯着她,“都买了些什么?” 宋依诺不敢与他对视,怕被他一眼就看穿她急于掩饰的心思,她垂下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漂亮,牢牢覆盖着她的手背,将她的小手包裹在其中。 她的手用了力,想要挣开,他也蓄了力,执着得不肯放。她眉心微蹙,右肩传来热辣辣的痛意,她恼怒地抬头,却听他说:“你再乱动,我就吻你了。” 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知道他言出必行,她不敢再乱动,又觉得他们这样很尴尬,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然后她就想到他刚才的问题,她如数家珍道:“给你买了新毛巾,还有牙刷牙膏,后来看到剃须刀打折,又买了剃须刀和须后水。我闻过的,须后水的味道跟你用的那一款,很相近,你应该用得惯。” 听她柔柔的数着这些,他的心竟前所未有的满足,此刻的他们,俨然像一对寻常夫妻,和睦融洽。 “没用我的卡?”沈存希哑声问道。 宋依诺想过用他的卡,但是后来合计时,没有多少钱,她总觉得拿黑卡太大材小用,就没用,“钱不多,我付的现。” 沈存希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感觉她浑身轻颤了一下,他以为她是害羞,他轻声道:“下次,就算钱不多,也不要用自己的。” 宋依诺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肩,想了想,没有拒绝,“嗯,总会有机会的。” 沈存希沉默了一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我的须后水味道很好闻?你很喜欢?” “……”宋依诺。 -------------------- 宋依诺等沈存希睡着了,她才起身去护士站,刚才去超市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她才发现她右肩被砸伤了,大概是痛麻木了,她一直都没有发现。 护士给她处理伤口时,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她今天穿的黑色T恤,所以谁都没有发现。护士给她处理好伤口,叮嘱她伤口不要碰到水,然后让她明天来换药。 她从护士站出来,就看到严城站在走廊上,严城看她捂着右肩,诧异道:“宋小姐,你受伤了?” 宋依诺没有瞒他,“嗯,擦破了一点皮,不碍事的,你别告诉他。”其实不只擦伤了一点皮,墙砖尖锐的棱角砸在肩膀上,砸了很大一个口子,所幸没有伤到骨头。 严城知道她嘴里的“他”指的是谁,沈总受伤住院到现在也有六七个小时了,她东奔西跑的,居然连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他点了点头,说:“宋小姐,我送你回去。” 这家私家医院与她住的酒店刚好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她本来不想让严城送,但是严城坚持,他的固执与他老板不相上下,最后她只能妥协。 车厢里很安静,宋依诺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望着窗外。C市很大,霓虹灯五光十色,夜景非常漂亮。她回过头来,望着严城,“严秘书,你刚才说有人要谋害四叔姐夫,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严城看了她一眼,又注视着前面路况,“是以前的旧仇,安分了五年,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生意上的敌人?”宋依诺知道,有些商业竞争并非良性竞争,重则是会杀人放火的。 “不是。”严城显然有所顾忌,并没有多说。 宋依诺见状,便也不再多问,知道有人对沈存希不利,她的心不由得不安起来,想到今天那些墙砖若砸在他头上,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宋小姐,你不用担心,沈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严城瞧她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 “每次?这种事他到底经历过几次?” 严城自知失言,他说:“就一次,五年前,他被人暗算过,不过最后没什么事,就是……” “就是什么?”宋依诺追问。 严城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说:“差点被人踢断命根子。” 宋依诺:“……” 难怪沈存希不能人道,原来真是被人伤了,可他为什么说是被一只小猫伤的? 严城将宋依诺送回酒店,车停在路边,他目送她进了酒店,才开车驶离。 宋依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酒店,刚进了旋转玻璃门,手腕就被人狠狠拽住,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喷火的黑眸,唐佑南犹如困兽一般,厉声质问:“宋依诺,刚才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就是那个让你不顾一切跟我离婚的男人吗?” 宋依诺心惊了惊,她没想到唐佑南会追来C市,听到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她心里升起一股愠怒,“唐佑南,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是不是他?你说话啊!”唐佑南用力捏着她的手腕,似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宋依诺拧紧眉毛,心里觉得悲凉,一个人的心到底要被伤成什么样,才会真正变得铁石心肠?“唐佑南,如果我说是他,你是不是就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唐佑南气疯了,他双手罩在她肩头,像一头被激怒的狂狮,恨不得将她撕碎,“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是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的手刚好落在她的伤口上,宋依诺疼得直吸气,感觉伤口处一片湿濡,应该是鲜血涌了出来。她记得刚才的护士给她处理伤口时,还问她:“这么深的伤口,你不疼吗?” 她不是疼,是疼麻木了。这会儿,她却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不仅是肩头上的,还有心上的。 唐佑南感觉到掌心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他连忙拿开手,明亮的灯光下,他掌心一片刺目的血红,他瞳孔一阵紧缩,他错愕地看着她,“你受伤了?” 宋依诺疼得脸色发白,她退后一步,手臂上有液体滑落下来,她偏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道:“你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唐佑南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该死的,你受伤了,你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我送你去医院。” 宋依诺忍耐着脾气,说:“不用,我自己会处理。” “依诺,不要跟我赌气,就算是法官给人定罪,也会给犯人一个上诉的机会,你不能就这样判了我的死刑,让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唐佑南声音里夹着着几分哀求。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叹了一声,不想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转身往酒店外走去。 唐佑南见状,知道她心软了,他心里一喜,急忙跟了上去。 医院里,唐佑南跑前跑后,缴费拿药,表现得像个体贴的丈夫。宋依诺看见他这样,心里更是闷生生的疼。哪怕是一个月前,他这样对待她,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绝决。 宋依诺重新上了药出来,唐佑南手里多了一个袋子,一个知名女装牌子,他将袋子递给她,“依诺,去换上吧,医生说了,你这几天最好不要穿T恤,以免穿脱衣服时碰到伤口。” 宋依诺接过去,问道:“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唐佑南无奈地看着她,“依诺,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吗?就算是朋友,你也不会这样伤对方的心不是吗?” 宋依诺攥紧袋子,无声的转身,去了洗手间换衣服。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唐佑南正倚在对面的墙壁上,看着地面发呆。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咧着嘴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时间,他与记忆里乐观开朗的大男孩重叠。 那年夏天,学校组织采风,没想到天气突变,他们遭遇了泥石流。她和宋子矜同时被泥石流冲走,爸爸妈妈却枉顾她的性命,把宋子矜救起。 绝望的时候,她被人轻轻托起,那人在她耳边说:“同学,你要振作,打起精神,我们一定会脱离险境。” 那时候她已经意识模样,睁开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人长什么模样,只有他乐观的话语一再激励着她。后来她醒来,问了很多人,才知道救她的人是名大学生,刚好跟他同学去那里游玩。 她找到他时,他头上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看书。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整个人都融进了光晕里。看到她走进去,他笑得十分开心,他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更温暖,他说:“你没事了吧,能下床了吗?怎么不好好躺着?” 语气里有责怪,对她来说,却无疑是天簌,因为她有很久很久,没被人这样关怀过了。她僵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他,这么多年孤寂的心,却在那一刹那怦然心动。 她一直记得他当时的笑容,记得他当时说过的话。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他曾给过她的温暖,成为长久以来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力量。 这些年来,哪怕再艰难,哪怕他再可恨,她都没想过要放弃他,可现在,又是为什么,她撑不下去了。 唐佑南见她定定地望着自己,他挑了挑眉,“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宋依诺收回目光,她摇了摇头,“没有,走吧。” 唐佑南狐疑地望着她,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东西,但是仅一瞬间,便又封闭在那双冷漠的眸子后面。 然而就是这么一刹那,却让他明白,她心里还有他。 走出医院,夜风拂面,带走了白天的炎热,唐佑南单手搁在西裤口袋里,偏头看着静静走在他身侧的宋依诺。白色衬衣,牛仔七分裤,头发扎起来束在脑后,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的,夜色里,她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单薄。 一路相顾无言,快到酒店外面时,唐佑南忽然道:“你肩上的伤怎么来的?” 宋依诺怔了怔,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关心,第一次没有与他针锋相对,她淡淡道:“去工地的时候不小心伤的。” “工地?”唐佑南诧异地看着她,“我听说博翼要与业之峰公开竞争四叔投资的那个项目,你来C市出差,就是为了那个项目?” “对,李总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了,要我全力以赴。”宋依诺点了点头。 唐佑南皱眉,“博翼集团里那么多首席设计师,李总怎么会把这个项目交给你?” 宋依诺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怎么就不能交给我了?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依诺,我只是想说,你身为唐太太,并不缺钱花,为什么不能试着依靠我一点,偏偏要出去外面抛头露面呢?”唐佑南 不喜欢她在外面工作,受累不说,还会被人说他唐佑南养不活老婆,要老婆出去赚钱。 “依靠你吗?那我早就饿死了。”宋依诺冷笑一声,刚才在医院里莫名对他产生的那抹不忍,顷刻间荡然无存。她转身,大步离去。(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62章 我要跟子矜离婚! 翌日清晨,宋依诺满头大汗醒来,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右肩上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她有片刻的迷茫。过了许久,她才起身去梳洗。 去医院前,她要先去趟超市。她还记得严城说过,沈存希吃不惯外面的东西,他每次出差回去都会胃疼和上火。他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更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收拾妥当,她拿着包出门,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唐佑南站在走廊上,背倚着墙,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过来,“依诺,你醒了,我一直在等你。” 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将门合上,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唐佑南立即亦步亦趋的跟上,走出酒店,他还跟在后面,宋依诺忍不住停下来,回头望着他,“唐佑南,你想干什么?” “陪你啊。”唐佑南理所当然道。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他,“我不需要你陪,你最应该去陪的人是宋子矜,你别忘了她怀了你的孩子。” “依诺,如果你介意子矜怀了我的孩子,回桐城后,我就叫她去把孩子打掉,她有我四叔,她不会成为我们在一起的障碍。”唐佑南说。 宋依诺盯着这样的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她到底为什么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五年?不,整整八年,从17岁到5岁,他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她只看见了他的好,无视了他所有的缺点。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追悔莫及也找不回来了。 “你还知道她是你四叔的妻子?你将她压在身下,让她怀上你的种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是你四叔的妻子?唐佑南,我和你之间,隔着的永远不是宋子矜和那个孩子。我想我真的错了,我爱上的那个善良的大男孩,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只是我还不相信,拼命想要把他留在记忆中。”宋依诺 “是谁拿走了我的善良?是我吗?宋依诺,你知道吗?我宁愿你从没告诉过我,你被人强.暴了,那样我至少还能假装幸福。”唐佑南指控道。 宋依诺被他逼出了泪,心口一阵阵抽痛,那道已经慢慢愈合的伤口,被他残忍的撕开,再次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面。她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滑落下来,她声音里含着悲凉,“你以为我好受吗?我被人强.暴了,明明知道已经配不上你,我还是想要嫁给你,想要你呵护我。我告诉你,是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是想你会对我说一句:依诺,没关系,咱们忘记,咱们会幸福。可是你呢?五年了,你一次又一次残忍地揭开我的伤疤,不理会我的感受,让我在痛苦与绝望中苦苦挣扎。我做错了什么呢?我愿意被人强.暴吗?哪怕是在梦里,我都后悔,后悔那天走了那条路。” 唐佑南忽然慌张起来,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抱在怀里,“依诺,我……” “就这样吧,如果我们彼此只剩下怨恨,再强行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宋依诺说完,转身离开,一辈子的心力,似乎在这一刻耗尽,她的生命里,只剩下苍桑与悲凉。 唐佑南看着她坐进出租车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依诺,就是互相折磨,我也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 宋依诺拎着菜走进医院病房时,沈存希手里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看见她走进来,他拧紧的眉头豁然舒展开来,眸里含着笑意,却仍是不满的问道:“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宋依诺头也没抬,是不想被他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她径直往小厨房里走去,边走边道:“昨天摔坏了,还没来得及拿去修。”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宋依诺将菜放在琉璃台上,她转过身去,嘴唇差点碰上沈存希裸露在外的肩。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瞪着他,“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 沈存希沉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眼眶微红,明显哭过,却还在他面前装作无事人一般。他心里一揪,心知这世上能让她落泪的,只有那一个人,他伸手拧了下她的脸颊,“我快饿死了,去做饭。” 宋依诺伸手揉了揉被他拧痛的脸颊,皱眉道:“你轻点啊,我又不是铜铸的,会疼好不好?” 沈存希凤眸里滑出一抹笑,打趣道:“我以为你就是铜铸的,不知道疼。”一语双关的,宋依诺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伸手将他推出厨房,嫌弃道:“快去躺好,受伤了就该有个病人样,还有,下次记得穿鞋,不要光着脚在地板上踩,万一滑倒会出大事的。” 沈存希一直被她推到床边,在她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无奈的躺上床,小丫头凶悍起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他趴躺在床上,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看过来时,他在她掌心印下一吻。 宋依诺犹如被火烫了一般,迅速缩回了手,她飞快跑进小厨房,心跳却乱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很快做好了三菜一汤,她将病床上的小桌子立起来,把饭菜端过去。沈存希将手里的文件放下,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盘蒜蓉苦瓜,他立即皱眉,“我不吃这个。” 宋依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盘无辜的蒜蓉苦瓜,她说:“苦瓜是清火的,多吃对身体好。” 说着,她将一碗白米饭放在他面前,看他面带嫌弃,她微微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这个可是我专门去菜市场挑的白苦瓜,农民伯伯种的,正当季,特别好吃。” 沈存希端起碗,睨了她一眼,“你早上来晚了,就是去菜市场了?” “嗯。”宋依诺不愿意多说,端起碗安静吃饭。 沈存希望着她柔美的俏脸,心里像有几只猫爪在挠,他却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的吃饭。 宋依诺发现,沈存希说不喜欢吃苦瓜,真的一下都不碰。她皱了皱眉,夹了一筷子苦瓜放进他碗里,“尝尝吧,美昕最喜欢吃我做的蒜蓉苦瓜,味道应该不错。” 沈存希静静地盯着她,宋依诺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吃饭呀,看我就能饱吗?” 沈存希收回视线,看着碗里的苦瓜,终于还是勉勉强强的夹了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苦涩的味道立即充斥在唇齿间,他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 “不好吃吗?”宋依诺一直观察他的神情变化,见他皱眉,连忙紧张的问道。 沈存希摇了摇头,勉强咽下嘴里的苦瓜,然后又夹起一片放进嘴里,分不清是自虐,还是因为她希冀的目光。 宋依诺见他将她夹给他的苦瓜都吃完了,她连忙又夹了一筷子过去。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其实胃里已经在翻搅了,他却强行忍耐,将苦瓜放进嘴里。 “美昕说,每次吃到我做的蒜蓉苦瓜,就会想起小时候她奶奶给她做的大锅菜,每到夏天,苦瓜成熟的季节,她奶奶就会将苦瓜、豆角一起炒,他们几个孩子总是吃得特别开心。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只是工地上搬运砖头的小工,赚的钱不多,妈妈为了省钱,只能买便宜的蔬菜。那时候所有的菜都贵,只有苦瓜最便宜,因为很多人都不爱吃苦瓜。所以每到夏天,餐桌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也是苦瓜。姐姐不爱吃苦瓜,总是嫌弃苦瓜苦,妈妈就给她开小灶,做她喜欢吃的。我没有她这种待遇,只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吃苦瓜,后来我就爱上了苦瓜的苦味,苦尽便会甘来。”宋依诺说道。 沈存希忽然放下筷子,往洗手间冲去。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他呕吐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连忙向洗手间走去。 逼仄的洗手间里,沈存希一手撑着墙砖,一手捂着胃,侧脸异常的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存希,你……” 沈存希转过头来望着她,他凤眸里含着泪光,满脸悲伤,宋依诺顿时失了声,看惯了他或强势或霸道或冷漠的样子,他突然变得这么脆弱,实在让她手足无措。 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掌下的肌肉僵硬,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宋依诺的嗓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发不出声音来,她缓缓靠过去,伸手轻轻拥抱他,无声的抚慰他的悲伤。 沈存希身体激颤,半晌,他伸手,将她用力抱紧,紧得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 接下来的气氛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宋依诺洗好碗出来,看见沈存希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神色专注。 她慢慢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她望着他的背影,她想问他刚才为什么悲伤,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出口的伤痛,她有,他亦有。她不愿意因为她的好奇,去揭开他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那个,我下午的飞机回桐城,你好好养伤。”宋依诺原定出差三天,因为有严城的帮忙,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顺利,所以她下午就能回桐城了。 沈存希转过身来,凤眸深邃地盯着她,半晌,他走到床头柜旁,拉开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递给她,“拿着。” 宋依诺垂眸,看了一眼盒子,她摇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沈存希迈开步伐,三两步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微微倾下身,抓住她的手,将盒子塞进她掌心里,“不喜欢的话,出门右拐,有垃圾桶。” “……”这人送东西都这么霸道吗?她抬头望着他,此刻的他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伤的样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牢牢攥着盒子,“沈存希……” “待会儿我让严城送你去机场,回去收拾行李吧。”像是怕她拒绝,他说完,转身走回到窗前,冷漠的样子与先前将她拥在怀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宋依诺怔了怔,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转身走到沙发旁,拿起包,出门时,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打开门出去了。 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开不了口让她留下,他的自尊不允许。 宋依诺去护士站换药,伤口处理得不及时,周边的皮肤有点泛白,还好没有感染。药水抹上去时,一股刺疼袭遍了全身,宋依诺疼得皱起眉头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沈存希给她的盒子打开,原本以为是珠宝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里面躺着一只粉色手机。手机上镶着一圈光彩夺目的碎钻,看起来应该很贵。 护士惊叹:“好漂亮的手机,宋小姐,你男朋友真大方。” 宋依诺尴尬的抿了抿唇,他不是我男朋友这样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她怔怔地看着手机,她和沈存希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乱了,朝着她不知道的方向奔去。 她盖上盒子,护士也给她处理好伤口,重新换了一层纱布。 她走出护士站,严城迎上来,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包,“宋小姐,沈总让我送你回酒店。” 宋依诺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病房,朝他点了点头。 ---------------------- 飞机降落在桐城机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桐城的天空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明亮,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宋依诺刚走出机场,沈家的司机就迎上来。 “大少奶奶,夫人命我来接你回沈宅。”沈家司机接过宋依诺手中的行李,恭敬道。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五年来都把她当空气的人,突然跟她亲近起来,倒是让她感到很意外。她记得,与唐佑南结婚后,沈家一开始并不承认这门亲事,直到后来听说她是宋家的二小姐,他们才勉强承认了这门亲事。 唐佑南怨恨她,几乎不带她回沈家,所以五年来,她去沈宅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在她要跟唐佑南离婚的节骨眼上,颜姿却让她回沈宅去住,她实在想不明白,颜姿要做什么。 宋依诺没有拒绝,她跟唐佑南迟早要离婚,颜姿叫她回去,她正好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这件事,宋家落难,说不定沈家急于摆脱这段姻亲关系,就答应了他们离婚。 宋依诺打定主意,便弯腰坐进车里。车子刚开走,沈存希和严城就从机场里走出来,两人都看到宋依诺上了沈家的车,严城下意识看了沈存希一眼,见他脸上阴雨密布,他吓得噤了声。 他们是和宋依诺搭乘的同一班飞机回来的,只是宋依诺是头等舱,他们是经济舱,去的时候,只有最后两张票,座位也在最后两个。严城没想到,沈存希为了跟宋依诺一起回桐城,甚至不惜屈就经济舱。 沈存希长腿迈开,大步走出机场,老王来接的机,看到沈存希黑着脸,他连忙拉开后座,等他坐进去后,他才拿眼神询问严城,严城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在脖子上划了一刀。 老王立即明白,沈总的心情不太好。 他坐进车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沈总,这次出差您辛苦了,送您回依苑吗?” 沈存希伤在背上,侧身坐着,闭上眼睛假寐,听到老王的问话,他眼皮微掀了掀,语气淡漠道:“去沈宅。” 老王与严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到刚才宋依诺被沈家司机接走的画面。 他想了想,又道:“严秘书,给子矜打电话,让她打扮漂亮点,我去接她。” 严城连忙应下,拿手机给宋子矜打电话。 ------------------- 车子转过前面的弯,就驶入位于阳明山的沈家大宅,看到来车,大门缓缓朝两边开启,车子穿过前面的水杉树,驶入停车场。 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身后亦有车子驶了进来,强烈的车灯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抬手挡在眼前,微眯着眼睛望去,唐佑南从车里下来,他还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深蓝色衬衣,白色休闲裤,脚踩一双鹿皮软底休闲皮鞋,十足的贵公子作派。 看到她站在那里,他黑眸里掠过一抹惊喜,快步走了过来,“依诺,你回来了。”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忍住了叹息的冲动,她拎着包,转身往大宅里走去,沈家大宅占了半壁山,却不像厉家大宅那样,各房分散而居,而是修建了五层楼的别墅,全部都住在一个屋檐下。 宋依诺来过一次,那次是给唐佑南送文件,她进了沈家大宅,沈家老爷子见了她,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眼尾都不带多扫她一眼。 有钱人的倨傲,她见识过的,也不以为意,把文件给了唐佑南,她便离去。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这里。 夜色下,半山腰上灯火通明的沈家大宅像帝宫一般,散发着权势的气息。唐佑南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依诺身后,妈妈打电话叫他回来,说有惊喜给他,他没想到这个惊喜会是她。 早上她说的那番话,让他深刻意识到,这几年来他错得有多离谱。他游戏人间,也不过是为了报复她,如果当时的他,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感受,今天的他们,是否就会变得不一样? “依诺,你能回来,我很开心,我……”唐佑南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宋依诺忽然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望着他,夜色下,他俊美依旧,俊脸上甚至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宋依诺忽然不忍心,不忍心打碎他的笑容。但是一想到他误会了,她便硬起心肠,说:“我来这里,是要跟爸妈说我们离婚的事。” 唐佑南像是被人陡然推了一把,他踉跄了一下,脸上的笑微微冻结在唇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寄给你了,十天之内,你不签字,我会请我的律师上诉,佑南,我不想跟你闹到非上法庭不可的地步,签字吧。”宋依诺看着面前的男人,当时爱得有多轰轰烈烈,此刻便有多么黯然成伤。 唐佑南凝视着面前的女人,目光变得格外深沉,那精致的五官忽然平静下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宋依诺直觉此刻的他很危险,她刚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欺身上来。 身后便是粗砺的树干,她被他用力推了一把,她的背撞在树干上,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他已经覆身上来,将她牢牢的锁在他与树干之间,他灼热的呼吸含着愤怒喷在她颈侧,他冷笑:“宋依诺,你拿什么跟我离婚?” “你说什么?”宋依诺脸色微微一变。 “且不说这几年来,沈家与宋家有多少生意上的往来,就说最近的,你父亲被纪检委调查,我爸打通层层关系,将你父亲保释出来,并且提供担保,为宋氏贷款。如今的沈宋两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你回去问问你父亲,这个婚,你离不离得起。”唐佑南声音含怒,一字一句都像钢针一般,扎在宋依诺心上。 “不,不可能。”宋依诺慌乱道,当时宋子矜说过,唐佑南不肯出手救宋家,他怎么会…… 唐佑南锐利的黑眸泛着幽幽的冷光,他抬手握住她的下巴,高大的身躯紧贴着她娇小柔软的身体,他内心一阵躁动,他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宋依诺,为了把你囚禁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以为现在,你还能肆意提出离婚么?” 宋依诺仓皇摇头,宋家与沈家有了利益纠葛,那么这个婚就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好离。唐佑南为了阻止她离婚,居然不惜一切代价! 唐佑南挑起她的下巴,掌下的肌肤如凝脂一般,那双红唇微微张开,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他心猿意马起来,他想起她刚才说上诉,他的唇贴了过去,他说:“依诺,你之前不是说我五年都没有碰你,那么现在,我们就把夫妻关系坐实了,到时候就算是法官,也不会判我们离婚吧。” 说着,他的唇对着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身后突然大亮,宋依诺反应过来,她伸手,撑在他胸口,用力一推。 唐佑南猝不及防,被她推了出去,他踉跄倒退了两步,站稳后,他神色阴戾地瞪着宋依诺,还要再欺身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我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宋依诺听到这道声音,浑身一震,抬头望去,就看到沈存希逆着光向他们走来,而他身后,跟着娇小可人的宋子矜。 宋子矜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将修剪漂亮的指甲生生折断,刚才车子驶进沈宅,她看见唐佑南将宋依诺压在树干上,她心里既愤怒又嫉妒,却不敢在沈存希面前表现出来。这几天,她给唐佑南打了无数通电话他都没有接,没想到却在这里跟宋依诺亲亲我我。 她怨恨地盯着宋依诺,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沈存希双手搁在西裤口袋里,看似随意,心里却有团火在燃烧。她是傻的么,唐佑南要吻她,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他吻?如果他不出声,她是不是就要和唐佑南重归于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更加愤怒,恨不得走过去掐死她。 宋依诺站在那里,被沈存希瞪着,她腿软得站不住,心虚得不敢看沈存希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反正就是心虚,莫名其妙的心虚。 唐佑南他冷冷地盯着沈存希,要不是他们突然出现,说不定他就在这里要了依诺。想到这里,他身体里就憋着一团火,呼吸里满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让他难受起来。 宋子矜走过来,语气酸溜溜道:“依诺,你和佑南真是好兴致啊,在外面就这样,也不怕长辈回来撞见失礼。” 那天没有算计到她,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那天她们就抓到宋依诺和沈存希睡在一起,现在她也不会这么被动。 宋依诺抿着唇,没有还嘴。 沈存希瞧她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默认了么?她匆匆赶回桐城,就是为了唐佑南? 唐佑南扫了宋子矜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宋子矜这时候醋意正浓,哪管他是不是在警告她,她说:“对了,依诺,爸爸今天下午已经被保释出来了,佑南为了我……们宋家,这次出了不少力呢。” 她在“我们”两个字的音中间刻意顿了一下,一语双关。 落在宋依诺耳朵里,唐佑南这么做,是为了宋子矜和她肚里的孩子,跟她宋依诺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不要误会了,然后迫不及待的献身。 落在沈存希耳朵里,自然又是另一番解释,这两天他一直等着宋依诺向他开口,让他出手救宋振业,结果他一直没有等到,原来是找到靠山了,难怪不需要他。 “四叔,今儿吹的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唐佑南没有理会宋子矜的挑衅,冷冷地看着沈存希,敌意明显。 沈存希收回目光,看似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看天气预报。” “……”唐佑南。 宋依诺莞尔,这人简直傲娇得可以,看唐佑南吃鳖,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忽然感觉到两束冰冷的视线看过来,她立即拉下嘴角,不笑了。 沈存希看着她,眼神极淡,极近冷漠,就好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宋依诺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他眸里看到一抹难忍的火光,他忽然抬步,朝她走过去。 宋依诺浑身紧绷,心跳无法扼止的狂跳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如果他干了什么,眼前这情况会不会乱成一团糟,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那边,沈存希已经走近,他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放缓脚步,几乎是肩擦肩的瞬间,他迈开长腿越过她,径直朝她身后的小路走去。 宋依诺如缺水的鱼一样,过了很久才知道怎么呼吸,她看着他融进夜色里的背影,轻喘了一声,急跳的心脏慢慢归于平静。若不是唐佑南和宋子矜在,她肯定都要跌坐在地上。 看着沈存希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林荫道上,宋依诺再不停留,迈开步子往大宅走去。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宋子矜靠过去,这里是沈家大宅,她不敢挽着他的手臂,她娇声道:“佑南,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累不累?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们娘俩了。今天下午看见爸爸回来,我才知道你这几天是为爸爸的事奔波去了,佑南,你对我太好了,我好爱你哦。” 唐佑南收回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宋子矜,突然道:“我这几天都在C市,跟依诺在一起。” 宋子矜脸上的笑意僵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唐佑南已经扬长而去。她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宋依诺,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 宋依诺走进大宅,里面传来沈家老爷子声如洪钟的笑声,她脚步微顿,又听到沈存希低沉的声音,在沈老爷子面前,他敛尽了锋芒,似乎只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可是五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商场掠夺,她虽未亲眼所见,也知道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之间的关系已经僵到极致。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颜姿看到了她,“依诺,回来了?快进来,刚才你爸还说起你们怎么还没到。” 客厅里的说笑声忽然停止,众人都看向门口。 宋依诺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她抬头望去,坐在上位的是沈老爷子,目光矍铄,面含威严,那是久居上位者浑然天成的气势。他鬓边添了白发,精神却还抖擞。 他左手边下方坐着沈唐启鸿和颜姿夫妇,他右手边下方坐着沈存希,坐在沈存希旁边的俊美男了,与沈存希长得很像,好像是沈存希的弟弟沈遇树。 颜姿起身来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将她牵进大厅。沈老爷子的脸立即沉下来,不悦道:“谁把她叫回来的?佑南呢?” 颜姿见公公脸色不好,怕吓着宋依诺,她拍了拍她的手,鼓励道:“过去叫爷爷。” 宋依诺看见沈老爷子虎着脸,又被沈存希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声“爷爷”怎么都叫不出口。老爷子不喜欢她,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此刻叫不出口,不仅仅是因为老爷子不喜欢她,还因为沈存希。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他不喜欢这丫头的原因,就是嘴不够甜,还不会做人,“不想喊就别喊,你喊我这一声,我不知道要折寿多少年。” 沈遇树见不惯沈老爷子这副作派,冷哼道:“您再折寿也折不到七十岁以下,就别在那里矫情了。” “咻”一声,一只香焦砸了过来,沈遇树伸手稳稳接住,然后面不改色的剥了香焦皮,咬了一口,故意得瑟道:“好吃。” 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逆子!” 沈遇树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大哥肯忍受这个老家伙的脾气,他可不愿意忍。今晚要不是知道大哥要回来,他才懒得回来受罪。老家伙越老越爱摆谱,看着就碍眼。 宋依诺没讨好老爷子,颜姿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扫了一眼沈家那两兄弟,感觉被宋依诺下了面子,她在宋依诺胳膊上拧了一把,“依诺,叫人。” 宋依诺吃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人,老爷子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颜姿拉着宋依诺过去坐下,唐佑南和宋子矜才姗姗来迟。 唐佑南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喊了一声“爷爷”,就在宋依诺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似嗔似怒道:“刚才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这意思很明显,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宋依诺感觉有两道幽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想缩回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得。 宋子矜乖巧的叫了人,沈老爷子终于露了个笑脸,看得出来,他挺待见宋子矜的,“子矜来了,存希,你们夫妻怎么回事,一前一后的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宋子矜神情有点尴尬,她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连忙道:“爸,我刚才在外面接了通电话,就让存希先进来了。” “还是子矜懂事。”沈老爷子说着,睨了宋依诺一眼。 颜姿见状,脸色更沉。 晚上吃饭的时候,能容纳二十个人吃饭的长方形餐桌旁,老爷子坐在上位,沈唐启鸿夫妇与唐佑南夫妇坐在左边,沈存希夫妇和沈遇树坐在右边,形成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唐佑南看着沈存希面前摆了一盘清蒸鲈鱼,想起那是宋依诺喜欢吃的,他起身,将清蒸鲈鱼换到宋依诺面前,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依诺,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鲈鱼,快尝尝。” 宋依诺感觉到自己又成了大家的注目焦点,特别是斜上方那两道冷冽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她没想到沈存希也回了桐城,如果她知道他今晚也会回沈家大宅,她死活都不会过来。他们四人这样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沈老爷子嘴角抽了抽,他也喜欢吃清蒸鲈鱼的好不好?这个孙子白养了,就知道讨好女人。他看了宋依诺一眼,忽然道:“佑南,你们结婚也有五年了,她肚子怎么还没消息,是不是不会生啊?” 这话一出,宋依诺再度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她干脆放下筷子,看来这顿饭,注定她要食不下咽了。 闻言,颜姿连忙道:“爸,我前几天带依诺去医院检查过,医院说她的身体很健康,只要佑南再加把劲儿,明年这个时候,您就能抱上重孙了。” “爷爷,我会加油的。”唐佑南适时的来了一句,然后他撞了撞宋依诺,满脸期待的说:“依诺,你也会用心配合是吧?” 宋依诺竟无言以对,沈老爷子不知道情况,唐佑南不知道吗? 沈老爷子看着他们,说:“那你们今晚留下来,别回去了,还有存希和子矜也是,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明天再走。” 老爷子一锤定音,却不知这四人心思各异,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着斜对面的宋依诺,看她没有出声,他俊脸黑如锅底,她还真想留下来跟唐佑南睡么? 宋子矜如今对沈存希一点心思都没有了,她只想抓住唐佑南,听到沈老爷子让唐佑南和宋依诺加紧“造人”时,她心里就产生了危机感,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就算说出她已经怀了唐佑南的孩子的事,她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宋依诺听出了老爷子的言下之意,她坐不住了,她忽然站起来,神情严肃地望着沈老爷子,“爷爷,爸,妈,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们说,我和佑南……”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颜姿和唐佑南的脸色都变了,唐佑南“腾”一声站起来,抓住宋依诺的手腕,沉着脸道:“依诺,你给我出来一下。” 宋依诺来不及说话,就被唐佑南生拉硬拽的给拽出了餐厅。 餐厅里静悄悄的,沈唐启鸿和颜姿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沈老爷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这小俩口出了矛盾,任谁都看得出来。 凝重的气氛里,沈遇树默默将那盘没动过的清蒸鲈鱼换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他也挺喜欢吃清蒸鲈鱼的嘛。 沈存希放下筷子,忽然站起来,看着沈老爷子,说:“爸,我要跟子矜离婚!” 平地起惊雷,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存希,不敢相信刚才他们都听见了什么。宋子矜更是错愕地望着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先提离婚,她还没有因为他不能人道跟他离婚,她居然先被他给休了! “啪”一声,沈老爷子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他瞪着沈存希,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你才结婚多久,就要离婚,你把婚姻当儿戏么?我不同意!” “我知会您一声,同不同意是您的事,还有,今晚我会留下来住,容妈,去给子矜准备一间客房。”沈存希说完,也不管沈老爷子接不接受,径直转身上楼。 沈遇树着他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大哥,好样的! 宋子矜坐在那里,感觉四面八方的寒风都朝她扑面而来,吹得她骨头缝都在疼,直到此刻她都还不敢相信,她被沈存希毫无征兆的给休了。(未完待续) V63 只给她十秒钟的伤心时间 幽暗的房间里,男人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双手随意地搁在西裤口袋里,他眸色阴霾地俯视着下面花园里争执的男女,俊脸黑沉。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严城,向银行施压,任何人都不得给启鸿集团贷款。” 挂了电话,他唇角讥诮的翘起,唐佑南想要利用启鸿集团与宋氏抱团,将宋依诺强行留在身边,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身后,房门被人敲响,他凤眸微沉,转身走到门边,伸手打开门。 宋子矜站在门外,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廊里的微风,带起她的裙裾,显得她的身形羸弱不堪。她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存希,心里满含愤怒,却不敢在沈存希面前造次,“存希,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跟我离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她眼里裹着的泪,当初,他为什么会娶她呢?好像是沈老爷子无意间提了一句,宋家有女名叫宋子矜。子矜这个名字,在他意识模糊时,他听到过。所以他派严城去查,查回来的结果是,五年前宋子矜确实去过那里。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娶了她。新婚夜,他满心期待,可当她褪尽衣衫站在他面前时,她胸前没有他留下的痕迹。 失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对眼前那具曼妙的胴体再也提不起任何性趣,转身扬长而去。 面前这张脸,美艳得不可方物,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然而沈存希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反问:“子矜,你做错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宋子矜蓦地瞪圆双眼,被他问得心里一阵发虚,沈存希知道什么了吗?他为什么这么问她?她腿软得站不住,忽然想起妈妈教她的,在她们没拿到沈存希出轨的证据前,打死不能认。她稳了稳心神,道:“存希,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说话。 宋子矜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当他静静看着她不说话时,她根本就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个男人的城府太深沉,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应付得了的。 “存希,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在他的目光下,宋子矜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根本无处可躲藏。她拼命告诉自己,沈存希日理万机,他根本没空来注意她。所以他现在是在唬她,要让她心虚,自己招认一切。 沈存希收回视线,他说:“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交给你,如果没什么问题,请你在上面签字。” 宋子矜俏脸煞白,她知道沈存希这么说,就不是开玩笑的了,见他要关门,她忽然伸手撑住门板,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当初说要娶我的人是你,可是我嫁给你后,你除了让我独守空闺,你还给了我什么?” “离婚时,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赡养费,当作这一年来我对你的补偿。”沈存希说完,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当时想娶的那个人,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你。”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老爷子故意诱导,他甚至怀疑,连严城调查到的消息,也是他刻意放出来的。让他娶了宋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他以为那笔孽债就能一笔勾销,简直做梦! 宋子矜发现,此刻的沈存希冷漠得令人发指,她一直以为沈存希娶她,是因为喜欢她,现在他告诉她,他娶错了人!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更滑稽的事情吗? “沈存希,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让我满怀期待的嫁给你,最后你却说你娶错了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是肉长的,也会痛?”宋子矜泫然若泣,这一刻她是真实的感受到痛苦。对沈存希,她并不是没有期待的。 一年前,他如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他身上具有所有女孩子幻想的白马王子的优点,俊美、多金、温柔,令她怦然心动。更关键的是,他比唐佑南更完美,嫁给他,她就能完胜宋依诺。 她敛去了身上所有大小姐的坏脾气,在他面前放低姿态迎合他,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他,婚后的生活却不是她憧憬的那样。 新婚夜,她都脱光了,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想要跟他亲热,他总是出差,要不然就以身体累为借口推脱房事。 直到后来,她听见他和家庭医生的对话,她才终于知道他娶了她却不碰她的真相,他根本不能人道,一直在吃补肾的药物,他娶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根本就是在骗婚! 沈存希讳莫如深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信。 宋子矜在他莫测高深的目光下彻底崩溃,她难堪的抬起手,一耳光甩了过去。手挥到半途中,就被一只大掌牢牢抓住,沈存希眸色含厉的盯着她,冷冷问道:“子矜,你能承受得起这一巴掌所产生的后果吗?” 宋子矜浑身打了个寒噤,她不敢冒犯他,哪怕她真的很想给他一耳光,她愤怒的抽回手,“沈存希,我恨你,你要跟我离婚,可以,拿你一半身家来换,否则你别想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宋子矜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向走廊尽头跑去,独留下讳莫如深的沈存希。 -------------------- 宋依诺被唐佑南生拉硬拽地拽出客厅,一直到花园里,她才挣开他的手,手腕传来的刺痛让她皱紧眉头,右肩上的伤在拉扯间似乎又绽开了,她甚至感觉到纱布下面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 “宋依诺,你想说什么?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吗?”唐佑南愠怒的声音夹杂着火气在她耳边炸开,他瞪着她的眼神凶狠地恨不得吃了她。 宋依诺无所畏惧地望着他,“我说过,我要跟你离婚,唐佑南,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也说过,我不会和你离婚,依诺,想要我跪下来求你向你忏悔吗?我知道错了,现在我没有一刻不后悔,这五年来我没有好好珍惜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唐佑南放下自尊哀求道,说着,他真的屈膝要跪下去。 如果他知道,她终究有一天会被他伤透心离去,而他会因此而心痛,那么这五年,他会试着去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并且努力去遗忘,而不是让他们彼此一再错过。 宋依诺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看到他跪下去的动作,她还是动容了,她闭上眼睛,伸手扶住他,她声音很轻,问他:“你不介意我被人强.暴过的事了吗?” 唐佑南瞳孔微缩,他说:“我不介意了,依诺,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你也不介意我被别的男人碰过了?”宋依诺是指那天她被人下药的事。 唐佑南听出来了,他说:“我不介意,依诺,我真的不介意了。” 宋依诺无声轻叹,“今晚我会留下来,但是我希望你去跟妈说,我们不住在一间房。至于离婚的事,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你好好想清楚,在你没准备好之前,我不会跟你的家人说。” 唐佑南感觉得到她的态度在软化,他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来,他说:“好,我去跟妈说。依诺,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给你幸福。” 宋依诺没有说话,她和唐佑南已经回不去了,无论他怎么挽留,她的决心已定。 唐佑南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宋依诺站在花园里,怔怔地看着苍茫的夜色。过了许久,容妈来叫她,说夫人叫她去她的房间。 她点了点头,随着容妈来到颜姿的房间外,容妈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颜姿的声音,容妈将门推开,示意她进去。 宋依诺走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容妈关上,颜姿坐在化妆桌前,身上穿着睡袍,正往脸上拍柔肤水。从镜子里看到她进来,她说:“依诺,来了,坐吧。” 宋依诺在小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房间的装饰,房间的装修风格与韩剧里有钱人家的卧室并无二致,温馨的田园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颜姿擦完.乳.液,她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她温柔地望着她,说:“依诺,你还不肯原谅佑南吗?他只是一时糊涂,既然现在他真心悔过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一次,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肯为你回头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宋依诺垂着头,“妈,我和佑南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们……” “依诺啊,妈妈是过来人,妈妈懂你心里的苦,佑南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他性格开朗乐观,直到遇到你,跟你结婚后,他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阴戾,让人不敢亲近。你们结婚前,他从不会乱玩男女关系,但是你们结婚后,他的绯闻不断,你能说,这不是受了你的影响?”颜姿语重心长道。 宋依诺咬紧唇,颜姿说的这些她都明白,她承认,唐佑南性情大变,跟她有脱不了的关系,但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这五年,他们对彼此的伤害,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不是一句从头来过,就真的能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看她不说话,颜姿又道:“依诺,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佑南放不开你,即便我们对这段婚姻并不看好,我们也敞开胸怀接纳你,你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跟佑南和好吧,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生个孩子,一个家有了孩子才能完整。” 宋依诺从颜姿房里出来,她终究没有告诉颜姿,宋子矜怀了唐佑南的孩子的事。她沿着楼梯下楼,穿过客厅,走出沈家大宅。 夜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她的心很乱,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颜姿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回荡,颜姿最后说:“依诺,你妥协了五年,为什么在佑南幡然醒悟时,却不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了?” 她走到长椅上坐下,肩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但是不经意碰到,还是会感到一阵清晰的痛楚。正如她心里的伤口一样,虽然已经在慢慢愈合,但是依旧一碰就疼。 ----------------- 唐佑南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一颗心都被喜悦充满,依诺的态度在软化,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他去更衣室拿了睡袍,去浴室冲了个澡,等他出来时,他看见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睡袍,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背影纤弱。他心口一阵激荡,失声喊道:“依诺,是你吗?” 宋子矜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上,一想到沈存希刚才说的话,她就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知不觉就滚落下来。她发誓,不拿到沈存希一半身家,她绝不离婚! 身后忽然传来唐佑南的声音,她浑身一震,还没转过身去,就被他热情的拥在怀里,他贴在她耳边吻着她的耳背,气息灼热道:“依诺,你专程在这里等我洗完澡出来吗?妈妈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我们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我们这个家才会更完整。” 宋子矜好久没跟唐佑南做了,再加上孕期那方面的渴望只增不减,被他这一撩拔,全身都冒起了火,连他说的话都不想跟他计较了,她转过身去,手探进了他的浴袍里,“佑南,我想你了。” 听见她的声音,唐佑南浑身一个激灵,他睁开眼睛,看见怀里的宋子矜,他脸色大变,猝不及防地推开她,厉声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宋子矜被他从床上推下去,跌在地上。虽然身下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是她还是摔疼了。她抬头望着面前俊脸微微扭曲的唐佑南,梨花带雨的撒娇,“佑南,我摔疼了。”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唐佑南浑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瞪着狼狈摔坐在地毯上的宋子矜,他大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喝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宋子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不是容妈给我安排的房间吗?” 容妈明明跟她说,今晚她住四楼走廊右手边倒数第二间房。她刚才还以为唐佑南特意来找她,她还高兴了一场。 唐佑南忽然松开她,往床头柜走去,那里放着家里的座机,他要把容妈叫来对峙,容妈知道这间房是他的,怎么可能把宋子矜安排在他房间里? 宋子矜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她飞快爬起来,在他拿起听筒时,伸手拔了内线的接头。她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会儿已经快11点了,大家都睡下了,就算她和唐佑南睡在一起,也没有人知道。 唐佑南瞪着她,“你干……” “干”字音还没有说出来,宋子矜已经扑上来,吻住他的薄唇,她边吻他边道:“佑南,我好想你……” 唐佑南震惊地看着她,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低声咆哮道:“宋子矜,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发浪也要看地方!” 他粗鄙的语言非但没阻止她的动作,反而让她更疯狂。沈存希不能人道,他不要她,没关系,唐佑南会要她,会满足她,会让她找到做女人的快乐。 “佑南,没有人会来,你要了我吧……” 耳边的娇喘,无疑勾起了唐佑南的反应,宋子矜知道怎么挑起他的渴望。唐佑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伸手要推开她,却被她伸脚一勾,两人双双摔倒在床上。 “你这个荡.妇!”唐佑南推不开她,身体已经诚实的有了反应。但是想到宋依诺就住在对面,他不能乱来,否则他跟宋依诺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宋子矜很快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去扯唐佑南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浴袍,唐佑南气极,为了把她推开,他双手蓄了力,将宋子矜狠推了出去。 宋子矜再度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目眩,她从地上爬起来,唐佑南已经整理好身上的浴袍,大步往门外走去。宋子矜微微眯起双眼,她凉声威胁道:“佑南,只要你敢踏出房门半步,我就大叫强奸,到时候看看你怎么面对你的家人,还有你心爱的宋依诺。” 唐佑南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他转过身来,看着不着寸缕坐在地上的宋子矜,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你敢威胁我?” “对,我就是威胁你,我说过,你碰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全身而退。现在你要么满足我,要么就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自己选。”宋子矜一点也不感到羞愧,沈存希,唐佑南,她都会紧紧攥在手里,绝不会放弃。 唐佑南气疯了,他知道,只要宋子矜一喊,宅子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宋依诺一定不会再原谅他。 他咬牙切齿地走过去,将她拽起来,毫不怜香惜玉的摔在床上,“很空虚是吗,贱货,我现在就满足你!” ----------------------- 宋依诺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变成一樽雕像,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过去与现在在脑海里不停交替,未来的路太黑暗,她看不清该怎么走,想得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却依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难过吗?不舍吗? 似乎都有一点,毕竟唐佑南是她倾其所有爱过的人。可是就这么妥协了,她做得到吗?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想起来,然后开始怨恨他怨恨自己? 她站起来,举步往大宅里走去。 踏上台阶,她走进大门,客厅走廊上的壁灯亮着,客厅东侧的酒厅里开着灯,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宋依诺本来想悄无声息的上楼去,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酒厅那边走去。 听声音,她辩认出了是沈唐启鸿和颜姿,她微微诧异,这么晚了,他们还没睡? 离得近了,她听到沈唐启鸿说:“……那天在盛世豪庭,那丫头的样子,不像是中暑,反倒像是被人下药了,佑南没送她去医院,反倒带她去开房,就足以说明一切。我听说这两天,佑南跟那丫头闹得不可开交,你怎么还叫人把她接回来?” 颜姿答:“佑南已经跟我说过了,那天宋依诺确实被人下药了,他把她带到楼上去,结果接了通电话回来,宋依诺就不见了。” “不是被下药了吗?那她怎么离开的?”沈唐启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天知道那丫头被下药的事,只有包厢里的人,颜姿,你说会不会是……” “我一开始也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否则宋家那边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险,去算计自己的亲闺女。后来佑南喝醉回来,说宋依诺被人碰过了。我就想啊,要是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佑南的事,我们沈家万万不能要这样的媳妇,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素来给我看病的刘主任说,她没有被人碰过。佑南知道这个消息,好一阵激动,所以这段时间,一颗心全扑在那丫头身上了……谁,谁在那里?”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颜姿的话,她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厉声喝问。 宋依诺下意识趴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冲过去质问颜姿。那天,冰冷的器械撑开身体的屈辱感觉,还犹在心里徘徊不散。 她多可笑,原以为颜姿带她去检查身体,是为了她好,却没想到她只是为了检查她的清白,真相往往就是这么可笑与残酷。在你满怀希冀时,猝不及防的给你重重一击。 身后传来猫叫声,颜姿松了口气,对沈唐启鸿道:“是猫,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了,老爷子还留着这只猫做什么?每晚听到猫叫,我都吓得不敢睡觉,生怕是那女人的鬼魂回来了。” “胡说什么?”沈唐启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虽说现在夜已深,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他斥了一声,又道:“回房睡觉吧,明天还要出差,佑南也不争气,他要是有沈存希一半的能耐……” 交谈声渐渐远去,消失在二楼楼梯口。 宋依诺从地上爬起来,她一抹额头,满手的冷汗,不是吓出来的,而是痛出来的。刚才趴下来趴得太急,撞到右肩上的伤口,此刻怕又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她坐在沙发上,脸色惨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唐佑南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来是知道她没有被人“碰”过,呵呵!她多可笑啊,还以为他有多舍不得自己,还为此差点动摇离婚的决心。 到头来,她不过就是一个跳粱小丑,悲哀的跳着自己的独角戏。当梦被残忍的撕碎,她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人都活得很真实,只有她还活在梦中。 她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容妈告诉她,她的房间在四楼,唐佑南对面那一间。她知道颜姿这么安排的用意,是想拉近她和唐佑南之间的关系,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荒凉。 她走到房间门口,隐约听见暧昧的声音从对面的房间里传来,她站定,屏息凝神细听,还有些疑惑。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走到对面房间门口,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撞得胸腔隐隐生疼。她犹豫了许久,才伸手握住门把,缓缓转动。 透过敞开的门扉望进去,宋依诺看到床上那对交缠在一起的男女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当她以为再也没有比颜姿带她去妇科检查清白更悲惨的事情时,现实再度给了她重重一击,她的丈夫,颜姿口中浪子回头的唐佑南,之前还在楼下信誓旦旦对她说不会让她失望的男人,此刻却抱着她的姐姐,一遍遍的问她,“要够了吗?满足了吗?” 宋依诺的神经忽然被蛰了一下,她用力推开门,闯了进去,抓起地上的枕头,就朝着那小麦色的后背砸去,眼泪疯狂涌了出来,她一边砸一边声嘶力竭的质问:“唐佑南,宋子矜,你们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唐佑南动作忽然停下来,他僵硬地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宋依诺,他顿时慌乱起来,连忙放开宋子矜,抓起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从床上下来,他手足无措道:“依诺,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宋依诺丢掉枕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着唐佑南,泣不成声,她劈手指着躺在床上的宋子矜,即使被她撞破他们的丑事,她也没有一点慌乱,依旧风情万种地躺在床上,“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房间在五楼,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 唐佑南语塞,他看了宋子矜一眼,看她还是刚才他进犯她的姿势,他羞愧得无地自容,连忙拽起一旁的被子盖住她,“依诺,是她威胁我,威胁我要把我和她的事公诸于众,所以我才……” “啪”一声,宋依诺用尽浑身所有力气,这一巴掌挥出去后,她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人抽走,她反而冷静下来,她伸手抹去了泪,语气绝决道:“唐佑南,我们真的完了。” 唐佑南俊脸上立即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脸颊火辣辣的痛,却及不上心里万分之一的痛,他伸手去抓她,“依诺,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 宋依诺避开他的手,神色冰冷,厌恶道:“不要碰我,我嫌脏!离婚协议书,你不签的话,我会倾尽一切,跟你打这场离婚官司。” 她移开视线,转头看着床上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的宋子矜,她说:“宋子矜,你比我想象中更贱!” 宋子矜没有还嘴,她唇边噙着一抹胜利的微笑,像是看着一个失败者一样看着她。 宋依诺心里一刺,她转身离开,这个地方让她恶心得一刻都待不下去。刚才在楼下,她居然还想妥协,还想再试一试。 可笑!她简直太可笑了!! 看见宋依诺转身离开,唐佑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跌坐在床上。 完了,这次他和宋依诺是真的完了! 宋子矜见状,爬过来,从背后拥着他,亲吻着他的脖子,“佑南,不要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唐佑南像是突然醒过来,他转过身来,大手狠狠掐着宋子矜的脖子,目眦欲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你把我的苦心和努力全都白费了,我杀了你。” 宋子矜被他掐得直翻白眼,嗓子眼上传来尖锐的痛楚,她双手紧扣着唐佑南的手腕,恐惧地看着他腥红的眼睛,拼命要拉开他的手,“佑南,佑南,你放手……咳咳咳,你放手……”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你这个贱人!”唐佑南像被逼至绝境的野兽,死死地掐着宋子矜的脖子,他好不容易让依诺松了口,现在又被她一脚踢回了解放前。 宋子矜感觉呼吸困难,她张着嘴拼命呼吸,双手指甲深陷进他肉里,然而尖锐的痛楚反而让他更残暴,就在她濒临死亡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什么,十分艰难道:“佑南,你杀了我,依诺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钳制着她脖子的大手忽然一松,她摔倒在床上,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只差一点点,她就死在唐佑南手里了。 而唐佑南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拉开门出去了。 “砰”一声,室内恢复寂静,宋子矜坐在床上直喘气,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紧闭的门扉,眼里一片阴狠。唐佑南,沈存希,宋依诺,今天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必定双倍奉还。 --------------------- 宋依诺踉踉跄跄的冲出大宅,她沿着林荫道向停车场方向跑去,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算计与肮脏的地方,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胃里一阵翻搅,她恶心得想吐,却不想停下来,就好像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直到她被地面上凸起的石板绊倒,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还有什么理由哭,但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亲眼看到唐佑南与宋子矜在床上翻滚,她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在那一刹那,都变得那么可笑。当憧憬的爱情与残酷的现实碰撞,到最后,爱情碎了一地渣。 是她再次将利剑放到他手里,让他狠狠刺向她心窝,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天真。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宋依诺一怔,顺着那双笔直的裤管往上望去,男人逆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宋依诺却在他凤眸里捕捉到一抹悲悯。 他弯下腰来,在她面前蹲下,没有伸手扶她。他的眼神冷得没什么温度,语气更像十二月的雪风,让人冷到骨子里,“宋依诺,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没有人,可以帮你。” 宋依诺心里觉得委屈,眼眶一热,眼泪滚滚落下来,她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沈存希见她这样,有一瞬间心软,思及她现在为谁难过成这样,他便冷了心,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道:“十秒钟,宋依诺,你不自己站起来,从今往后,我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他只给她十秒钟的伤心时间,这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沈存希一边后退,一边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一字音落,趴在地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沈存希硬下心肠,转身就走。 前面,黑色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路上,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沈存希走到车旁,拉开驾驶室坐进去,他抬头看着后视镜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依诺,失望到极点。 他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刚要驶离,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人拉开,宋依诺滚了进来。车门“砰”一声甩上,车厢里除了迈巴赫的怒吼声,还有她急促的喘息声。 沈存希愣愣地看着她,心,被一股狂喜淹没,“你……” “开车吧,我很累,想回家。”宋依诺靠在椅背上,眼睑上犹挂着泪珠。刚才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她有片刻的慌张,生怕他会把她抛下,她连忙爬起来,也不顾上身上的伤,百米冲刺般跑过来扑上车。 她不想留在这里等到天亮,她一秒都不想待。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刚才沈存希话里的含义,而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沈存希放下手刹,车子驶离沈家大宅时,他意味深长道:“依诺,上了我的车,我就再也不会放你下去。” 宋依诺昏昏沉沉的,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她的头很沉,身体很热,伤口很疼,她想,只要睡一觉就好,睡一觉,一切的不适都会过去,她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 唐佑南追出来时,只来得及看见汽车尾灯在大门口一闪而逝,他气得一拳用力砸在树干上,依诺,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沈存希熄了火,偏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正如他所说,他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年前,她在博翼集团实习,应该是第一次出来谈单。她的客户在桐城算是声名狼籍的一类,经常打着谈单的旗号,对女职员上下其手。她也不例外,为了争取到这笔单子,她忍气吞声。 那个糟老头先是摸她的手,再是摸她的腰,后来居然伸到桌布下去。他看见她胀红了脸,心里想着她要忍到什么时候,却见她突然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狠狠的泼向那个糟老头。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大快人心。 那个糟老头骂骂咧咧走了,甚至威胁她说,要向她的公司投诉,要将她解雇。小丫头估计是真吓着了,离开餐厅后,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哭,那一刹那,他动了恻隐之心。 然后,他看到他的侄儿匆匆赶来,将她接走了。他站在街边,顿觉怅然若失。 看她睡的姿势很难过,他倾身过去,伸手欲将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肩上,然而触手的滚烫却让他心惊,他看着她,路灯下,她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喷出的气息滚烫,他将手贴在她额头、脸颊上。 好烫!她发烧了!! 沈存希吓得不轻,他连忙将她扶回座椅上靠好,发动车子向医院驶去。车子驶到私家医院门口,沈存希顾不得自己后背上还有伤,弯腰将宋依诺抱出来,怀里的重量很轻,他飞快朝急诊室跑去。 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她右肩的衣服上渗出鲜艳刺目的血迹,该死,她什么时候受的伤?是在沈家大宅停车场伤的吗,为什么他没有发现? 将她放在急诊室病床上,医生迅速给她检查,当沈存希看见男医生要脱宋依诺衣服时,他脸色顿时变了,他走过去,大掌牢牢按住她的衣领,目光冷冽如冰地瞪着男医生,“你脱她衣服干什么?” 男医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恐怖成这样,他头皮发麻,哭笑不得道:“先生,我怀疑病人发烧是伤口感染所致,您不让我看伤口,我怎么诊断发烧的原因?” “叫女医生过来。”沈存希占有欲十足,不愿意让任何异性看到她的肌肤。 男医生拿他没办法,只好叫护士找来女医生。结果女医生来了他还是不让,最后只能将宋依诺右肩上的衣服剪开,这才能够顺利诊断。 当女医生将宋依诺肩上的纱布揭开,她微微变了脸色,“伤口化脓了,病人发烧确实是因为伤口感染所致,你怎么照顾她的,伤口感染了都不知道?” 沈存希看见宋依诺肩上的纱布时,隐约就猜到了什么,她的伤不是在沈家大宅伤的,应该是在C市的工地上。她伤得这么重,居然没在他面前吭一声,她到底有多能忍? 还有,她受伤了,为什么他不知道? 最后这个原因,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转身走出急诊室,打了一通电话,严城正睡得迷迷糊糊,接到沈存希的电话时,他顿时就惊醒了,“沈总?” “宋依诺在C市受了伤,这件事你知道吗?”沈存希毫不客气的质问,直觉告诉他,严城一定知道。 严城这下是真的醒了,他迟疑了一下,说:“沈总,宋小姐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 “行,你好样的!”沈存希气得肺都快炸了,火气十足道:“我是你老板还是她是你老板,明天把辞职信放我桌上!我不需要你这样擅作主张的秘书!”(未完待续) 第64章 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沈存希回到急诊室,女医生已经给宋依诺处理好伤口,她的烧没降下来,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他没有废话,让人开了住院卡,将宋依诺送回病房,护士给她打吊针退烧。 沈存希站在病床边,灯光下,她安静地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刺目的白衬得她一张小脸红得惊心。护士将针头推进她的血管里时,她微微蹙起了眉头,红唇微张,低低的喊了一声。 沈存希弯腰,将耳朵贴在她唇边,听到她喊“疼”,他顿时心疼起来,锋锐的眼风扫过去,吓得护士手一抖,差点将宋依诺的血管扎破,“没听见她叫疼么?轻点!” 护士后背泛起一层冷汗,这人的眼神好恐怖,她毫不怀疑,要是躺在床上的病人再喊一声“疼”,他会毫不迟疑的将她扔出去。 沈存希收回视线,神情随之变得温柔,他柔声安抚病床上的人儿,“诺诺乖,你生病了,输完液就会好。” 等护士挂好点滴,沈存希忽然看过来,护士还以为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刚才他瞪她那一眼凶狠残暴,但是看向床上的女孩时,目光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极端的一个人,想必他一定很爱这个女孩。 “护士站有没有热水袋?” 耳边传来成熟男人低沉的声音,护士回过神来,慌忙道:“有,护士站有热水袋。” “麻烦你拿给我。”沈存希说完,又低下头去望着宋依诺,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护士身上多停留一秒。 护士呆了呆,男人的语气虽然还是命令式的,但是明显多了一分客气。 沈存希见她站着不动,抬头看她,“还有事?” “没,没有,我这就去拿。”护士连忙端着托盘出去了,几分钟后,她拿了一个充热的热水袋回来,递给沈存希。沈存希接过去,将热水袋压在输液管上,这样流进宋依诺身体的液体就是温热的,不会让她感到难受。 护士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躺在床上的女孩真是好福气啊。感叹完,她悄悄离去,不杵在这里让人赶。 病房里安静下来,沈存希拉了张椅子过来,在病床边坐下。宋依诺额上贴着退烧贴,显得一张脸更小了,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她眼眶微微红肿,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温软的唇瓣因高烧而干裂,起了一层壳。他倾身过去,薄唇含住她的唇瓣,直到她的唇瓣重新恢复了湿润,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仅仅是一吻,就几乎快要让他失控,她对他的吸引力,他显然已经低估。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思及她之前的崩溃,他微微眯起双眸,有些事情,他不能再等了。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呼吸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她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是白的刺目的天花板,她怔了怔,目光移向一旁,架子上挂着半瓶液体,正一滴滴往输液管里滴落。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攥进一只厚实的大掌里,她垂眸,就看见靠在椅子上假寐的沈存希,而她的手,确实在他掌心。 她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来,想到唐佑南与宋子矜在床上翻滚,想到宋子矜那带着胜利的笑容,她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不是说好不在乎的吗?为什么还是受了伤? 在她心里,即便唐佑南再坏,也不会坏到让人无法饶恕的地步。但是当她冲进卧室,看见他们居然在沈家大宅里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搞在一起时,她彻底失望了。 唐佑南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将她从泥石流里救出来的温暖大男孩,他的身影在岁月的无情摧残下,在她脑海里逐渐模糊,而她记忆里,却只剩下那个与宋子矜翻滚在一起的荒唐男人。 “醒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明晃晃地闯入她的视野里,宋依诺眨了眨眼睛,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掩饰的悲伤与怔然。 她移开视线,怕被他轻易窥破自己的心思,她挣扎着要坐起来,一双大掌及时按住了她的肩,他掌心的灼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瞬间僵住不敢动了,她目光闪烁,“我、我怎么在医院?” “你发烧了,伤口感染,医生说再多耽误一下,你这半边肩膀就废了。”沈存希装作没有瞧见她眼里的落寞与悲伤,哪怕正刺伤他的心。 “哦。”宋依诺应了一声。 沈存希看她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漠不关心的态度,一簇簇怒火就直往喉间冲,眉峰蹙起,语气更是森冷,“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宋依诺,你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么?” 他毫无预兆就发火了,宋依诺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望着他,沈存希的阴晴不定,她是见识过的,这会儿他俊脸黑沉,着实可怕。 瞧她怯生生的模样,沈存希无奈的抹了一把脸,收敛了几分怒气,“依诺,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没有人会爱惜,你明白吗?” “我不是想跟你撇清关系。”宋依诺忽然答非所问,她说:“那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担心你,后来一直忙来忙去就忘了,等我知道我受伤的时候,都已经好久了,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沈存希一颗生生被嫉妒与愤怒煎熬着的心,就这样被她温软的声音给收服了,他静静地注视她,似乎要看出她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她的小脸上写满了真诚。 “真的?”刚才他看见她肩上伤得不轻,那么长一条口子,她却因为担心他而忘记了疼痛,这说明了什么?他可以希冀吗? 宋依诺认真地点了点头,就见他紧皱的眉峰舒展开来,凤眸里流转着一抹舒心的笑意,她心里叹息,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生气生得莫名其妙,开心也开心得莫名其妙。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大掌落在她额头上,看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红晕,他悄悄松了口气。先前抱着她时,她浑身烫得就像一个火炉,现在高烧已经退下来了,他就放心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诺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她说:“可以麻烦你帮我倒杯水么,我有点口渴。” 沈存希听她对他这么客气,脸色再度沉了下来,他一声不吭的走到小桌旁,提起热水壶,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回到病床边,说:“水有点烫,先凉一凉。” 说着,他自顾自的吹起来。 宋依诺安静地望着他,他仔细的吹着杯里的水,看起来温柔体贴。她实在想不通,宋子矜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放着沈存希这么好的老公不要,要去跟唐佑南那头大种马搅和在一起。 难道家养的真的没有偷来的香么? 想到昨晚的情形,她忍不住又心塞起来。她想,这件事她一定会膈应一辈子。哪怕她跟唐佑南离了婚,以后再找一个男人嫁了,这件事都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永远磨灭不去。 “四……”宋依诺差点就脱口喊出“四叔姐夫”四个字,忽然想起他上次的惩罚,连忙改了口,“那个,你为什么会娶宋子矜?” 沈存希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漠:“看着顺眼。” “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宋依诺觉得他在敷衍她,哪有人结婚是因为看着顺眼的? “那我上次是怎么说的?”沈存希挑眉。 “你……”宋依诺微微语塞,他上次好像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这个人真狡猾!她不满地哼哼两声,对他看人的眼光极为鄙视,“那你当时一定没有擦亮眼。” 沈存希好笑的看着她,状似随意的问道:“你跟你姐姐有过节?” “没有,谁有跟她有过节啊,掉粉儿。”宋依诺撇了撇嘴,不想说这个糟心的话题,沈存希也不追问,他轻轻吹着杯里的水,过了一会儿,他将杯子送到唇边,试了试温度,他说:“水温合适了,喝吧。” 宋依诺被他温柔的扶着坐起来,她垂眸看着递在面前的水杯,想到他刚才用唇碰过里面的水,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他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这么想着,她就喝不下去了,她尴尬道:“那个,我现在不渴了。” “我不叫那个,还有,如果你是介意水被我碰了,那大可不必,我们连彼此的口水都已经吃过了。”她那点小心思,被沈存希轻易就看出来了,他淡淡道:“如果你不喝,我不介意喂你喝。” 说完,他作势将水杯往自己嘴边送,宋依诺猜到他要干什么,她连忙抢过杯子,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沈存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他接过空水杯,问她:“还要喝吗?” 宋依诺头摇得像拨浪鼓,再来一次,她怕自己会心悸而死。 沈存希将杯子搁回桌上,倒了半杯水凉着,以防她待会儿想喝时,不能马上喝到。他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恢复红润的小脸,说:“躺下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宋依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外面天蒙蒙亮,但是她已经没了睡意,“我不想睡,你守了我一晚上,你还受着伤,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的。” 沈存希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当他这样子看着她时,她总会觉得自己就跟没穿衣服的初生婴儿,心里那点小九九无处可藏。 沈存希移开视线,看了一下点滴快输完了,他起身按了护士铃。护士很快过来,见液体输完了,她将宋依诺手背上的针头拔掉,然后拿棉签按着,柔声交代道:“宋小姐,你按着,不出血了就可以松了。” “谢谢。”宋依诺客气道谢,护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病房里再度只剩下他们两人,宋依诺心里有点尴尬,驱赶他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可孤男寡女这样共处一室,到底影响不好,更何况她和他都是有家室的人。 她挠了挠头,硬下心肠准备赶人,却见沈存希忽然弯腰去脱鞋,她惊得目瞪口呆,也顾不上客套了,“沈存希,你……” 沈存希踢了鞋子,起身坐在床边,作势要往床上躺。宋依诺惊得舌头打结,她的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手背上的棉签滚落到地上,她也没注意到,急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你没看见?”沈存希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拿开她撑在他胸前的手,侧身在病床上躺下。病床很小,他躺下就占了大半,而且身体无可避免的碰触到她的,宋依诺一阵心惊肉跳。 “我知道你要睡觉,可是你不能回去睡……啊……”剩下的话淹没在一声惊呼中,宋依诺眼前一阵天眩地转,然后她的后背贴上了一具结实又滚烫的胸膛,腰间横来一只大掌,搁在她小腹上,她全身瞬间绷紧。 “沈存希,我们……” “想要我做点别的事,帮助你入眠吗?”耳边传来男性滚烫的气息,语气里的威胁即便她无知,也听出来了,她不敢乱动。虽然知道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她也害怕。 沈存希阖上眼睛,大手在她小腹上捏了捏,动作温存,语气却很霸道:“放松,你这样我不好睡。” 宋依诺头皮一阵发麻,心说,你不好睡不知道回家去睡,偏和我一个病人抢床。但是她很怂的不敢说出口,身后紧贴着她的男人,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就算他缺少某种功能,要折腾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身体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绷得更紧,她犹豫了一下,说:“沈存希,你能不能拿开你的手,你这样我才真的不好睡。” 搁在她小腹的手动了动,宋依诺以为他听话的拿走了,但是下一秒,胸口一沉。她垂眸望去,就见那只修长好看的大掌,直接覆在她的胸部上。 宋依诺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的手指按了按,似乎在试手感。宋依诺吓得呆住了,虽然隔着两层衣料,她仍然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熨帖在她胸前,她脸颊烧了起来,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连忙要坐起来,搁在她胸部上的大手微微用了力,身后传来他沙哑的嗓音,“再乱动,我的手就不是隔着衣服这么简单了。” 宋依诺倒回床上,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对她,她吓得不敢再乱动,怕他的手真的伸进衣服里面去。身后男人的呼吸粗重,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宋依诺浑身僵绷,心跳快得跟擂鼓似的,咚咚咚。搁在被子上的拳头,掌心被汗濡湿,她觉得她就算没有被沈存希孟浪的动作吓死,也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死。 病房里很安静,宋依诺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嗓子眼上像烧着一团火,顿时口干舌躁起来。身后男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搁在她胸前的大掌松了力道,感觉他应该睡着了,她长长的吐了口气。 她想动,又不敢,怕吵醒了他,只能僵着身子,可这样很不舒服。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她热得起了一层汗,连呼吸里都喷着一团火似的,难受极了。 被他大掌捂住的地方微微发痒,她的感官在这样的静谧中被无限放大,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忍忍就过去了,偏偏事与愿违,那里越来越痒,到最后她实在痒得难受,想伸手挠一挠,也许挠一挠就舒服了。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她屏住呼吸,听到沈存希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绵长,她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去挠,手刚碰到胸口,就被一只大掌攥住,她一惊,急忙要缩回去,却已经来不及。 “睡不着?”沈存希贴在她耳边问,声音性感沙哑。 “没、没有。”宋依诺这下是真的不敢乱动了,可这么躺着真要命啊,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僵掉了,明天早上起来,她肯定落枕。 紧攥着她的大掌忽然松开,她胸前一轻,紧贴在后背的滚烫又结实的胸膛也消失了,床板咯吱的晃了几下,沈存希背过身去。 宋依诺如濒临死亡的鱼突然重新放回水中,她松了口气的同时急喘了一声,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浑身都湿透了。 背对着她躺着的男人没有再动,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双眸,静静看着前方,却了无睡意。她在想,她跟沈存希这样算什么,偷情么? ---------------------- 宋依诺后来怎么睡着的,她不记得了,醒来时,沈存希已经不在床上,而她身上的衣服明显换了一套,不再是她睡着前那套被汗打湿的病服。 她坐起来,看到床头搁着她的内衣,意识到是谁帮她换衣服,她的脸瞬间红透了。 她起身下床,去了洗手间,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时,沈存希刚好转动门把走进来。他手里提着早点,看她站在洗手间门口,他的目光变得格外深沉,然后,他的视线下移,停在了某个地方。 宋依诺看见他的喉结难耐的滚动了一下,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病服下两点突起,她顿时涨红了脸,连忙伸手挡在胸前,“不许乱看!” 沈存希神色自若的走进来,俊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他将早餐放在桌子上,缓缓走到她身边,声音低哑,“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宋依诺被他的不要脸给弄得说不出话来,上次她被下药,后来她回去洗澡时,才发现身上全都是暧昧的吻痕。他什么都做齐了,只差那临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依诺连忙回过神来,看着近在眼前的沈存希,她尴尬得无地自容。她刚才起床没有第一时间穿上内衣,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 她侧身要走,沈存希忽然伸手挡住她的去路,她咬牙,打算从另一边走开,结果沈存希另一只手也横了过来,将她牢牢锁在他的怀里,他静静地看着她,戏谑道:“害羞了?” 宋依诺被他禁锢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那股熟悉的痒意又袭了上来,她气恼的瞪着沈存希,“沈存希,你能不能别这样?” “哪样?”沈存希的俊脸冷了下来,一双黑黢黢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用想,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宋依诺望着他,不被他的气势吓倒,她说:“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清楚,你是唐佑南的四叔,是宋子矜的丈夫,而我是唐佑南名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你的侄媳妇,为了你,为了我,为了大家好,我们都不该再这样纠缠不清。” 沈存希冷冷勾起唇角,语出惊人,“侄媳妇与媳妇,不过是一字之差。” 宋依诺瞪圆了双眼,惊愕地瞪着他,他什么意思?“什么叫侄媳妇与媳妇,不过是一字之差,沈存希你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会被人们的口水淹死的!” 沈存希伸手,轻轻揉弄她的唇瓣,“诺诺,你怕吗?” 唇上微痒,宋依诺已经顾不得,她觉得眼前的沈存希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或许…… “沈存希,你是不是知道唐佑南和宋子矜……所以你才……” 沈存希神情未变,眸色深邃地盯着她翕合的唇,眸底涌动着一抹她看不懂的神色,“我该知道什么?” 宋依诺狐疑地盯着他,按理说像沈存希这么精明的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宋子矜与唐佑南有染。但是现在,她必须捅破这层窗户纸,哪怕有可能会伤害到他,或则他暴怒之下打击宋氏,她都顾不得,她只知道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报复那对渣男贱女的对象。 “他们上……”宋依诺话未说完,就被沈存希以唇封缄。 突如其来的吻,瞬间让宋依诺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他微微俯下身,结实的胸膛抵有她的胸前,凉凉的薄唇纠缠着她的,他的额发硬硬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扫过,蹿起一股酥麻的痒意。 宋依诺艰难的往后仰着头,想要避开他的唇,但是他的唇如影随形,吞噬着她的,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般,凶狠、残暴。 呼吸,逐渐急促,她的手撑在他胸前,他的心跳,沉稳,越发显得她的心跳,凌乱。 唇齿间的纠缠越来越激烈,宋依诺想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他,两人粘合的唇瓣温度越来越高,宋依诺感觉到空气里有不安分的因子在跳动,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失控。 当他的手伸入她的衣摆,指腹危险地摩挲着她的腰侧时,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瞬间清醒过来。 面前放大的俊脸,吻得十分投入,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意思。她灵机一动,突然痛吟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沈存希无法忽视的地步。 沈存希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的唇,目光流连在她的俏脸上,焦急道:“伤口又疼了吗?让我看看。” 看他的手伸了过来,宋依诺下意识避开,她从他怀里逃出来,远离他的气息笼罩范围之内,她警惕地瞪着他,“沈存希,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是你的报复对象。” 沈存希俊脸黑沉,她以为他做了这么多,就是在报复么?他没有解释,盯着她胸前,那两点突起,忽然道:“如果不想我失控对你做什么,你最好去把内衣穿上。” 宋依诺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顿时脸红得快要溢血了,她顾不上跟沈存希理论,匆匆往洗手间走去。 沈存希走到病床边,食指勾起床头那件粉色光面无痕内衣,对已经快要冲进洗手间的女人道:“等等,你的内衣没拿。” 那一瞬间,血液逆流,宋依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转过身去,看见自己的内衣被他勾在手里,在空气里荡来荡去,她羞愤交加,飞快跑过去,一把夺走自己的内衣,然后飞快冲进洗手间里。 身后传来沈存希略带笑意的声音,“医生交代,你右肩上有伤,记得把右肩带拆掉。” “……”宋依诺被他戏弄,她抬腿用力踢了门一脚,门外却传来男人畅快的笑声,她气得抓狂。 -------------------------- 严城听到沈存希叫他把辞职信放他桌上时,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他悄悄打听,才知道宋依诺伤口感染住院了,难怪老板发那么大的火。 他连忙去花店买了束黄玫瑰,上门负荆请罪去了。 来到病房外,他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整了整衣襟,才抬手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的两人谁也不理谁,更确切的说,是宋依诺不理沈存希。那一吻之后,沈存希没离开,也没再招惹她。但是只要他还在病房里,她就感到不自在。听到敲门声,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叫人进来。 严城推开门,往里探了个头,首先看到的是靠坐在病床上一脸惊喜的宋依诺,然后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沈存希。他清咳了一声,推开门走进去,先向沈存希打了声招呼,“沈总。” 沈存希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严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往病床边走去,“宋小姐,我听说你住院了,特地赶来看望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宋依诺冲他微微一笑,直接忽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我没事,劳你挂念,真是不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严城低头看见怀里的花束,他连忙将黄色玫瑰花递过去,“宋小姐,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宋依诺接过去,凑到黄玫瑰旁闻了闻,“好香,谢谢,我很喜欢。” 这边其乐融融,没人注意到沙发那边沈存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早上,宋依诺都坐在床上跟他堵气,别说笑了,连话都不带跟他说一句。这会儿却跟严城有说有笑,直接当他不存在。 这个招蜂引蝶的女人! “严秘书,辞职信写好了?”沈存希忽然这么不咸不淡来了一句,宋依诺和严城都变了脸色,严城舍不得这份工作,不仅仅是因为这份工作薪水高,还有他跟在沈存希身边多年,早就习惯了。 严城扑过来,抓着沈存希的衣角,求饶道:“沈总,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沈存希冷艳高贵的一哼,将衣角从他手里拽回来,不搭理他, 宋依诺算是听明白了,严城好像擅自做了什么事惹怒了沈存希,沈存希要他辞职。此刻见严城低声下气的赔小心,而沈存希却一脸傲娇不爱搭理人家。 女人天生同情弱者的心理,让她直觉要替严城说好话,“沈存希,严秘书这么好的秘书,你打着灯笼都再难找到一个,你干嘛要辞了他?” 沈存希目光幽冷地盯着她,一大早上,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了毫不相干的人,他皱眉,“他很好吗?” 严城离得近,听出沈存希的声音里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想起自己刚才进来前,看他们互不理睬的样子,他心中警铃大作,完了完了,他要变成炮灰了。 “他当然好了,在C市,要不是他帮我,我哪能那么快结束工作。所以这么好的秘书,你要懂得珍惜。”宋依诺完全没有看出沈存希的不悦,见严城拼命朝她眨眼睛,她还道:“严秘书,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吗?” 严城喷了一口鲜血,倒地不起。他的姑奶奶哟,看不出沈总这是发怒的前兆么?她继续帮他说话,只会加速他的死亡,“宋小姐……” “你很喜欢他?”沈存希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目光逼视着她。 严城恨不得自己会隐形,立即消失在他们面前,他确定老板和宋小姐在闹别扭,但是他也确定,他很快就会变成炮灰,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宋依诺再迟钝,也感觉到沈存希似乎不高兴了,她像被戳中了逆鳞一般,就要跟他对着干,“对啊,我就是喜欢他!” 严城恨不得抱头鼠蹿,完了完了,他马上就要变成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宋小姐,你这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 “你、再、说、一、遍!”沈存希阴沉着脸,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一样,盯着她的目光更是森然,瞧那气势,好像她一旦说出惹他不高兴的话来,他就会扔了报纸过来修理她。 宋依诺咬紧牙关,身体里那点血气被他激发出来,她不服软道:“说几遍都行,我就是……” 沈存希腾一声站起来,俊脸铁青,阴沉得吓人,宋依诺吓得缩了缩脖子,未出口的话本能地咽了回去,不敢再招惹这个已处于发狂边缘的男人。 沈存希扫了严城一眼,语气冰冷,“还不走?” 严城连忙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不屈不饶道:“沈总,那辞职信……” 沈存希冷眼看过去,严城立即明白了,危机解除,他飞快道:“沈总,我会努力工作,报答你的不辞之恩。”说完,他迅速逃离病房,将战场留给他们。 严城一走,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宋依诺靠坐在床头,不安地绞着手指,沈存希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她这么气他,他会怎么收拾她? 沈存希大步走过去,看着她怀里那束刺眼的黄玫瑰,他说:“故意气我?” 宋依诺咬唇不说话。 沈存希忽然拿走她怀里的黄玫瑰,在她的惊呼声中,转身走出病房,“咚”一声,扔进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扔了花,他的心情明显好转,他回到病房,重新拿起报纸,用命令式的语气道:“以后除了我,一律不许接受别人送的花,尤其是男人。” “沈存希,你太霸道了!”宋依诺看他眉梢上扬,就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好事,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只对你。”沈存希丝毫不反省,反而说得理直气壮。 “……”宋依诺觉得她已经没法跟他沟通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沈存希看过来,冷声问:“去哪?” 宋依诺心里有气,说话也粗鲁,“拉尿行不行?” 沈存希忍俊不禁,唇角也微微上扬起来。宋依诺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磨着牙进了洗手间,将门板甩得震天响。她坐在马桶盖上,气呼呼的想,她为什么要忍受他恶劣的脾气?他又不是她的谁! 从洗手间里出来,宋依诺听见沈存希在接电话,她径直走回病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沈存希并没有避讳她,当着她的面交代律师,“……把明珠那套公寓转到她名下,另外再一次性给她500万的赡养费,暂时就这样,如果她还有要求,在合理范围内,可以商量。” 宋依诺听了半天,终于听出味来,沈存希要跟宋子矜离婚,为什么? “另外通知公关部,发布一则我和子矜婚变的消息,婚变原因……就说性格不合。”沈存希挂了电话,就见宋依诺愣愣地盯着他,他把玩着手机,心情似乎很好,至少在他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要跟宋子矜离婚?” “对啊,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沈存希回答得理所当然,就好像她不喜欢,他就离一样。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宋依诺完全懵了,她说:“沈存希,你为什么跟她离婚?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那天在C市,要不是我拦了一下,你还要给她买珠宝。” 在宋依诺心里,虽然物质并不能代表一切,但是他肯为宋子矜花钱,就说明他应该很喜欢她。之前她怀疑,沈存希跟她玩暧昧,有可能是知道唐佑南跟宋子矜有染,他因爱生恨,然后为了报复那对渣男贱女,才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非这样。 她虽然不是很了解沈存希,但是直觉告诉她,如果沈存希知道事情的真相,以他的性格,他不会选择这样迂回的报复方式,他会选择更直接更狠辣的手段,让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就像当初夺了沈氏一样。 可是现在,他却要跟宋子矜离婚,倒叫人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沈存希意有所指道。 宋依诺听不太明白,而沈存希在这个问题上,明显不想多说。 -------------------- 宋依诺烧退了,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沈存希本来要她在医院里再观察两天,她不肯。这几天她出差,落下了很多工作,包括沈存希那个项目的设计图,她不能再把时间耗在医院里了。 沈存希叫来医生,确定她没事了,他才答应让她出院。 办理好出院手续,老王开车等在医院大门外,见沈存希与宋依诺出来,他连忙拉开后座的门,“沈总,宋小姐。” 宋依诺含笑向老王点了点头,却没有坐进车里,“我自己回去,你们先走吧。” 沈存希拧眉看她,“上车。” “真的不用,我打车回去。”宋依诺倔强道。 沈存希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拽着她的手,将她塞进了后座,宋依诺:“……” 车子驶出去,沈存希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关了静音,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宋依诺不由自主的看过去,见他不接,她很好奇,“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沈存希睨着她,“好奇?” 宋依诺立即偏头望着窗外,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好奇。沈存希看着她的侧脸,眸里掠过一抹笑意,他拿起手机,接通。 “沈总,沈太太来公司了,说今天见不到你就不走,你是否要回公司一趟?”电话那端传来严城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一会儿回去,你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沈存希目光沉沉,已经猜到宋子矜为什么去公司找他。她若安安静静的签了离婚协议书,他便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偏偏她不作就不会死,那么他也不必跟她客气了。(未完待续) 第65章 我要你净身出户! 黑色迈巴赫停在金域蓝湾外面,车厢里一片寂静,宋依诺坐在靠左的位置上,那边下车就是川流不息的马路,所以左边车门一般是上了童锁的。她推不开车门,下不了车。再看右手边的沈存希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一点下车让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宋依诺郁闷了,她低声喊道:“沈存希,我要下车。” 沈存希巍然不动,凤眸深邃地盯着她,悠然道:“叫声四哥,我就让你下车。” “……”他是在耍无赖吗?宋依诺鼓着腮帮子,不肯喊。沈存希静静地看着她,她不喊,他就不让,拼定力,他还从来没有输给谁过。 宋依诺恼了,瞪着他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沈存希抬手抚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气恼的样子,狭长的凤眸里精光闪烁,他又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要么喊声四哥,要么从我身上爬过去,二选一,你自己选!” 宋依诺咬牙,怎么那么想给他两下,这人又无耻又欠扁!她盯着不算宽敞的车厢,尤其是他的长腿搁在那里,将车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她在心里衡量,一旦她松了口喊他四哥,有些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就好像默认了与他暧昧不清的关系。 可是要从他腿上爬过去,这也是相当考验她的承受能力,进退维谷间,她用力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往他身上爬去。 她在心里暗示自己,没有多难,跨过去,打开车门,下车,速度快点,动作可以做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而现实是,车顶不够高,她闭上眼睛站起来时,脑袋就撞到车顶上,她痛得闷哼一声。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弧度上扬的唇角,她心里窘迫得要命。 沈存希凉凉地盯着她,他不说话,那意思却相当明显,请继续! 宋依诺心里懊悔,可是已经做了选择,就是咬紧牙关,她也要翻过去下车,反正就是不能如他意喊他四哥。她一手撑在沈存希大腿旁边的座椅上,离得太近,她的手指甚至能感觉到他腿上传来的热度,她的心微微一悸。下意识蜷缩起手指,离他远一点,不让那股热力扰乱她的心神。 她另一手撑在车顶上,本来想越过他,撑在车门上,但是距离太远,那样的话她的身体就会紧贴着他,不妥。她摆好架势,然后伸腿跨过沈存希的双腿,试着踩在车门边上。 她尽量不挨着他,但是狭小的车厢里,这个要求实在太高难度了。所幸她今天穿着一条裙裤,否则她这样跨过男人的大腿,不仅有辱斯文,还有点那个啥。 沈存希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看她姿势怪异地跨过他的双膝,他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青春期时,第一次看的那部岛国片,他心里一阵血气翻涌,顿时觉得口干舌躁起来,看着宋依诺的目光也多了一抹难忍的欲念。 宋依诺的左腿顺利踩到门边,虽然形象十分不雅,但是到底成功了。她还来不及欢喜雀跃,沈存希忽然抬腿,冰凉的西裤摩挲着她的腿部肌肤。 宋依诺心里一惊,双腿一软,跌坐在他交叠在一起的大腿上,好在她反应迅速,双手连忙撑着他的肩,才避免了与他亲密接触。但是现在这个姿势,也足以让她羞愤欲死。 “我、我不是故意的。”宋依诺触到男人眼里的流火,结结巴巴的解释。他绝逼是故意的,要不然为什么突然抬腿,明明知道她要出去。 沈存希双手扶着她的腰,掌中的纤腰不盈一握,稍一用力,似乎就会把它折断,他莞尔:“没关系,我喜欢你投怀送抱。” 掀桌! 她哪里投怀送抱了?分明是他故意的! 可他那张脸那双眼睛,都写满了无辜,就好像真的是她先扑他的。宋依诺格外抓狂,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起,最后都会发展成不和谐的状况? 察觉到禁锢着她腰间的大掌隐约不安分起来,还有他突然变得深暗的目光,宋依诺心惊胆颤,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以这样撩人的姿势坐在一个成熟男人怀里,是多么致命的。 她来不及思考,在沈存希欲吻上来时,她飞快打开门,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车厢,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小区。 怀里一空,沈存希微眯着凤眸,看着那道迅速逃逸现场的倩影,心里怅然若失。 头顶传来老王的询问:“沈总,可以开车了吗?” 沈存希闭上双眼,靠坐在椅背上,呼吸里还萦绕着她留下的淡淡幽香,他“嗯”了一声,交代:“回公司。” ----------------------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宋子矜穿着一条张扬的红色及膝短裙,脚下踩着十寸的恨天高凉鞋,一头波浪卷发风情万种的披在脑后,耳垂上戴着一副精致的钻石耳环,这个女人身上,无一处不透着美艳性感的气息。 此刻,她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一双美目里却盛满冲天火光,她又看了一遍离婚协议书,恨得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昨晚沈存希当着沈家人的面宣布他要和她离婚,今天居然就让辛律师给她送来了离婚协议书,她看完离婚协议书,气得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一套房子和五百万,他就想打发她?他也想得太美了! 宋子矜最近这段时间诸事不顺,她以为怀了唐佑南的孩子,就能把唐佑南牢牢攥在手心,任她予取予求。但是她低估了唐佑南对宋依诺的感情,宋依诺一提离婚,他就慌了,甚至把对她的山盟海誓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沈存希也要跟她离婚,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两个男人同时抛弃。她越想心里越难受,对沈存希,她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她只想在他身上搜刮一笔巨额赡养费。等离了婚,她就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将唐佑南牢牢抓住。 到时候她依然是风光无限的“沈太太”,而宋依诺,就会变成可悲的下堂妇。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沈存希让辛律师送来的离婚协议书,上面除了明珠的公寓,只有五百万的赡养费,并且是一次性给清,只要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么她跟沈存希跟沈氏就再没有半点关系。 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越想越坐不住,直接拿着离婚协议书找上门来,她倒是要跟沈存希理论理论,他娶她却让她守了一年的活寡,现在还把她变成离婚女人,这笔账要怎么算? 办公室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还有办公室职员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宋子矜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挑眉睨着办公室木门。门被人推开,沈存希一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风度翩翩的出现在门口。他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宋子矜,缓缓踱了进来。 严城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还不知死活的宋子矜,伸手将门合上。 沈存希长腿一迈,在沙发上坐下,他将牛皮纸袋搁在茶几上,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茶几上已经被捏皱的离婚协议书,他靠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淡淡睨着宋子矜,“子矜,找我有事?” 宋子矜武装好的面具,在沈存希清冷的目光下,差点破功。这个男人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不是善类,据说他0岁在华尔街一战成名,与他竞争的那家公司负责人是他的前任老板,最后被他逼得在纽约待不下去,沈存希也获得了“狼之子”的称号。 狼之子,说的就是他的残暴、噬血与凶狠。 0岁的沈存希,已经将身上的锋芒尽敛,看起来温文尔雅,并且无害。但是经历过华尔街那一战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体里蛰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在你掉以轻心的时候,就会毫不迟疑的将你撕碎。 宋子矜觉得那些都是传言,面前的男人除了有天生的经商头脑,还有长得帅一点,其实跟普通男人差不多,甚至还缺少了普通男人的某些功能。 想到他的第三条“腿”站不起来,宋子矜心里就来气,他有钱有什么用?娶了她也只能让她守活寡。 “存希,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宋子矜还想打一打温情牌,至少她不能表现出她也迫不及待想要和他离婚,这样的话她还能争取到更多的赡养费。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离婚协议书你看过了吗?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把字签了,我会让辛律师再通知你去民政局拿离婚证的时间。” 宋子矜瞧他这态度,就是这婚离定了,她在心里冷冷一笑,这个男人果真是连棺材本都算计的冷血商人,还真想拿这点钱打发她? “我不会在上面签字,存希,你好歹是福布斯富榜名列前茅的富豪,你给我500万的赡养费,传出去了,不觉得太寒碜吗?”宋子矜讽刺道,500万,亏他拿得出手,把她当叫化子一样打发么? 沈存希的食指轻敲着另一手的虎口,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他看着面前这个贪婪无比的女人,凉声道:“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寒碜两个字,只有值与不值。” “你什么意思?”宋子矜愤怒地瞪着沈存希,直觉他即将出口的话并不好听。 “500万赡养费与一套价值千万的公寓,已经超出了你原本的价值,见好就收吧。”沈存希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宋子矜被他刻薄的话给激怒了,“什么叫见好就收?沈存希,我嫁给你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对我这么狠绝,你像话吗?” 沈存希目光阴冷地盯着她,并没有说话。 宋子矜似乎说到了伤心处,她潸然泪下,“我嫁给你这一年来,每日独守空闺,以泪洗面。我日日反省,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厌恶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你每次出差,我都笑着送你离开,可你知道你离开后我是怎么过的吗?听到严城说你要回来,哪怕我不会下厨,我也做好一桌子饭菜等你,可是你不回家,你连电话都不给我打,让我苦苦等到天亮。我一直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你不跟我同房的原因。沈存希,你娶我只是把我当成掩人耳目的工具,掩饰你不举的事实,你太卑鄙了!现在你利用完我,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你想都别想!” 沈存希并没有动怒,他静静地看着宋子矜,新婚之初,他想过妥协,也想过已经过了五年了,也许他要寻找的那个人早已经嫁作人妇,并且过得很幸福。他贸然出现,只会让她不幸。 新婚后第一次出差,他去了美国一个月,除了工作,便是去想这个问题。他决定向现实妥协,可是当他回到明珠公寓,坐在车子里,看到的却是他的新婚妻子与他的侄儿在街头拥吻。 他静静地看着,目睹了全过程,然后一言不发的驾车离去。心里对宋子矜的那一点怜惜与愧疚,已经荡然无存。 许多事情,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伏击的时间,他很有耐心,而现在,他已经等到了。 “你做好一桌子饭菜,你确定你等的是我吗?”沈存希突然问道。 宋子矜惊愕地看着他,眼泪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显得十分可笑。沈存希太冷静了,从头到尾,他的情绪都没有被她感染。此刻,她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并不想跟她撕破脸,让大家都难看,他站起身来,往办公桌那边走去。“签字吧,在我还有耐心跟你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宋子矜气极,她抓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狠狠砸向沈存希的后背,她咬牙切齿道:“我说过,没有你的一半身家,我不会签字,你别想这么容易就打发我,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存希后背被纸张砸中,他脚步微顿,眸中阴霾重重,他转过头来,冷冷的勾起薄唇,“我的一半身家?你算什么东西?给你你敢要吗?” 沈存希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柔无害的,可当他说出“你算什么东西”这句话时,宋子矜感觉到了一股刻骨的冷意,从他周身散发出来,她吓得倒退了一步,跌坐在沙发上。这样的沈存希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之前温文无害的模样仿佛只是他的伪装,现在才真正露出他锐利的獠牙。 她很害怕,但是她更不甘心,500万对沈存希来说九牛一毛,她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婚? “沈存希,你不要欺人太甚!十亿,还有沈氏10%的股份,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否则我就开新闻发布会。” 沈存希慢慢踱了过来,他俯下身来,双手撑在沙发上,将宋子矜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他凤眸微眯,危险地看着她,语气温存,完全没有刚才的冷冽,“开新闻发布会?你想做什么?” 宋子矜被他慑人的气势骇得直发抖,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比她想象中难以对付,她抖着嗓音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会告诉世人,沈氏总裁沈存希不能人道,说你骗婚!” “呵呵!”沈存希直起身来,冷冷笑开,笑得宋子矜心里一阵发毛。妈妈说,但凡是男人,都会在意自己的面子,尤其是沈存希这样的成功男士。为了掩饰自身的缺陷,保住男性尊严,他势必会答应她的条件。 而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十亿,子矜,我倒是小瞧你了,这口你也敢开?” 宋子矜显然并没有被他刚才的举动吓住,她说:“十亿只是封口费,沈氏10%的股份,才是离婚的赡养费。” 沈存希盯着面前这个贪婪的女人,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当着宋子矜的面,“嘶啦”几声,撕成碎片。 宋子矜被他的举动给弄糊涂了,他撕了离婚协议书,是被她吓住,不想离婚了? 然而下一秒,就有东西呼啸过来,她吓得连忙闭上眼睛,那东西甩到她脸上,砸得她脸颊生疼。她睁开眼睛,刚要怒骂,眼角余光看到如雪花般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她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照片,全身哆嗦起来。照片里的人,是她和唐佑南,背景有的是在酒店床上,有的是在车里,有的是在野外。还有几张照片,是她与别的男人在黑暗的巷子里。她被人偷拍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派人跟踪我?”宋子矜的声音里除了震惊,还有难以置信。 沈存希没有看那些照片,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他冷笑道:“子矜,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没看到这些照片前,我还不知道我娶了一个私生活多么不检点的女人!你说,要是让佑南看到这些照片,他还认不认你肚子里的种?” 宋子矜骇然变色,此刻已经不是她威胁沈存希,而是沈存希威胁她。 她扑过去,跪在沈存希面前,抓住他的裤管,痛哭流涕,颤抖求饶,“存希,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答应离婚,我答应离婚,求你不要把这些照片拿给佑南。” 沈存希抽回腿,伸手弹了弹被她弄皱的裤管,看着她的眼神不带一丝怜悯,“早签字不就好了吗?非得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签字,我签字。”宋子矜拼命点头,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些照片被唐佑南看见了会怎么样,他肯定不会再要她了,“存希,求求你看在我们一年的夫妻情分上,不要把这些照片拿给佑南,求求你,我已经没有了你,不能再失去他。” 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讳莫如深地看着她,欣赏她的惶恐与害怕,“我没有兴趣多管闲事,但是……” “但是什么?”宋子矜本来松了口气,听到他说但是时,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沈存希太阴险了,他早就放了大招等她,如今她被动受制,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沈存希盯着她,凤眸里冷冽如冰,他微勾起薄唇,说:“我要你净身出户!” 宋子矜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她跌坐在地上,净身出户?沈存希要她净身出户?也就是说明珠的公寓与500万的赡养费没有了,还有她之前刷他的卡买的珠宝首饰衣服鞋子包包,都没有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狠! 沈存希看着她,原本他打算放过她,只要她安安静静的签了离婚协议书,他既往不咎,偏偏她要作死。还想威胁他么?这辈子只有他威胁别人,何时轮到别人来威胁他了? “好,我答应你。”宋子矜不敢跟沈存希讨价还价,她的把柄还握在他手里,除非她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跪在地上,慌乱的捡起地上的照片,然后装进包包里,她站起来,飞快往办公室外走去。 手还没搭上门把,就被沈存希叫住,“等一下。” 她头皮发麻,不知道沈存希还要干什么,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就见沈存希起身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按下内线,“严秘书,让辛律师马上拟一份离婚协议书送上来,内容是宋子矜小姐自请净身出户。” 挂了内线,沈存希坐回到椅子上,打铁趁热,他不会给宋子矜喘气的时间,“子矜,离婚后,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宋子矜浑身一颤,她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十分钟后,辛律师拿着离婚协议书敲门进来,看见宋子矜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战战兢兢的坐在沙发上,身上哪里还有之前他送离婚协议书过去的嚣张气焰,他诧异地看向沈存希。 一套公寓与500万的赡养费,都没有让宋子矜满意,沈总怎么做到让她自请净身出户的? 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沈存希迅速在上面签了字,一丝迟疑都没有。签完字,他将离婚协议书推到宋子矜面前,宋子矜看着上面“净身出户”四个字,悔得肠子都青了。 两人签完离婚协议书,辛律师将离婚协议书放进文件袋里,说:“沈总,宋小姐,明天早上九点请到民政局办理离婚证,记得带上身份证与结婚证。” 辛律师交代完,拿着文件袋出去了。 沈存希站起来,没有多看宋子矜一眼,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子矜看着办公桌后的冷酷男人,她想不明白,明明一直是她掌控着节奏,为什么会被他抢了主动权?昨晚他宣布要离婚,今天她跟他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速度之快,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宋子矜一直没有离开,沈存希皱了皱眉头,拿起内线,凉声吩咐:“严秘书,进来请宋大小姐离开!” 挂了内线不到三秒钟,严城就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办公桌后阴郁的男人,他对宋子矜道:“宋大小姐,请!” 宋子矜没想到沈存希竟然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让严城来请她离开,这个男人绝情得令人发指,她好歹在他的户口本上待了一年,他竟然这样对她。 可是想起他刚才的阴狠,她不敢造次,她说:“存希,我希望你信守承诺,否则我就是拼着声名狼藉,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觉得你现在的名声有多好吗?”沈存希手中的钢笔一顿,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还有,我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宋子矜气得吐血。 严城见老板脸色不悦,他连忙道:“宋大小姐,请!” 宋子矜跺了跺脚,忿忿的转身离开。沈存希,今日之辱,我迟早有一天会还给你! --------------------- 宋依诺回到公寓,才想起她的行李箱落在沈家大宅了,笔记本和资料都在行李箱里,她不拿回来,就没法工作。 韩美昕听到开门声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她刚进屋又要走,连忙叫住她,“依诺,你去哪里?” “我去拿我的行李箱。”宋依诺说。 韩美昕伸手指了指沙发旁的粉色行李箱,说:“喏,那不是你的行李箱吗?” 宋依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了她的行李箱,她诧异地看着她,“我的行李箱怎么在这?” “早上有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送来的,他说他叫严城。依诺,你的行李箱怎么在他哪里啊?你跟他不会……” “瞎说什么,他是沈存希的秘书,昨晚我被沈夫人接回沈家大宅,后来走得匆忙就落下了,我昨晚在医院里住了一晚。”宋依诺走过去,打开行李箱,将笔记本电脑和资料拿出来。 韩美昕走过去,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两条修长的美腿晃啊晃,“你怎么住院了?哪里不舒服?该不会是鸡汤里还掺了别的料吧?” “不是,你别瞎想,自己吓自己。”宋依诺将行李箱合上,然后拧回房间里。无意间瞥到化妆桌上的长方形蓝色丝绒盒子,她顿时想起昨晚闯进房间看到的那一幕,她走过去,拿起盒子,拉开抽屉丢了进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宋依诺从卧室里出来时,韩美昕正捧着两半冰冻西瓜从厨房里出来,对她说:“依诺,过来吃西瓜!” 宋依诺走过去,接过一半西瓜,然后在沙发上坐下,边吃边问她:“今天不是上班时间么,你怎么在家?” 韩美昕朝九晚五,除了有案子时加加班,其他时候都是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反倒是宋依诺的工作,看起来好像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画画图纸,实际上经常要去现场查看进度,十分辛苦。 “别提了!”韩美昕一说起这件事就来气,“依诺,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掘了薄家的祖坟啊?这辈子跟姓薄的那么犯冲。” 宋依诺嘴里包着西瓜,大着舌头问她:“怎么了,他又怎么惹到你了?” “老总把我手里的案子交给别人了,让我专跟薄氏这条线,说薄氏续约的事是因为我才黄的,我就有责任有义务去弥补。我弥补他妹,薄慕年根本就不见我。”韩美昕用力咀嚼着嘴里的西瓜,她的情绪太激动,喷了宋依诺满脸的西瓜汁液。 宋依诺抽了纸巾擦了擦脸,她离她远了些,“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守株待兔,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他不是说狗与韩美昕不准靠近他50米处,你还能进得去薄氏?”宋依诺想,她肯定是被折磨疯了,才会想出这么没有效率的办法。 韩美昕瞪她:“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 “对了,依诺,你跟沈存希关系怎么样?他们不是好基友么?让沈存希帮我把他约出来呗?”韩美昕想起那天沈存希在楼下,亲吻依诺的情形,她灵机一动。 宋依诺差点口水被呛到,没想到美昕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她现在能离沈存希有多远,就离他有多远,怎么可能还凑上去送死,她摊了摊手,睁眼说瞎话,“不熟耶。” “怎么可能?不熟他会抱着送你回来?不熟他会送你礼服?不熟那天晚上你们会在楼下接吻?依诺,救救我吧,只有你能救我了。”韩美昕放下西瓜,改抱宋依诺的大腿。 最后宋依诺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得答应她试试。 吃完西瓜,宋依诺就被韩美昕催着去打电话,她拿着手机回房。她坐在床尾,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心脏砰砰的急跳起来,明明说好了要离他远点,现在却又要主动联系他,他会怎么想? 她抓了抓头发,将手机丢在床上,不管了,等会儿跟美昕说电话打不通就行了。可是一想起美昕希冀的眼神,她又实在不忍心。 她没有薄慕年的手机号码,要不也可以试着打电话联系一下他。 卧室的门被人推开,韩美昕在门边探头探脑,整一个猥琐的小青年,“依诺,电话打了吗?他答应帮我联系薄慕年吗?” 宋依诺站起来,走到门边,将她的脑袋推了出去,把门关上。 她转身,盯着床单上的粉色手机,她咬了咬牙,一鼓作气冲过去,拿起手机找到他的名字,闭上眼睛按了拨出键。 “嘟、嘟、嘟”的声音就像一把凌迟的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她的心狂跳起来,握着手机的掌心微微沁出汗来。她刚想挂了电话,那端已经接通,“有事?” 那边很安静,沈存希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疏离。 宋依诺怔了怔,然后快速道:“沈存希,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能帮我把薄慕年约出来吗?” 那端静了一瞬,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然后她听到沈存希冷淡的声音传来,“我待会儿打给你!”说完,也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宋依诺瞪着手机,不敢相信沈存希会挂她电话。 ------------------------- 沈存希沉着脸将手机扔在会议室上,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落在发言的高管身上,沉声道:“继续!” 众人明显感觉到沈总的心情不太好,纷纷猜测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严城坐在沈存希的斜后方,无意间瞥到来电显示,虽然不过短短两句话,但是显然,宋小姐没说什么让沈总愉快的话。 他看了一眼正在发言的高管,心里默默道自求多福吧! 会议结束后,除了那位高管,其他人都迅速撤离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沈存希将手里的策划案丢在那位高管面前,冷声道:“我高薪聘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给我看这种没用的东西?” 高管垂下头,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沈总,这是我的失误,我立即拿回去让下面加紧改。”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沈存希说完,高管连忙拿着策划案遁走了。 沈存希双手叉腰站在会议室里,只觉得嗓子眼上堵得慌。会议中途,沈存希从不接电话,看到是她打来的,他忍不住接通,刻意装作很冷淡,结果她居然要他帮她把薄慕年约出来。 掀桌! 他哪点比薄慕年差了,她居然要通过他去认识薄慕年?那一瞬间,他抓狂得恨不得把手机砸了。他清除身边一切障碍,就等着她乖乖投奔到他怀里,结果她居然看上老大了! 简直岂有此理! 一晚上,宋依诺都心神不宁。她蜷缩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手机放在茶几上,她时不时将手机拿起来看一下,没有未接来电,她又把手机放下。 正在看八点档狗血连续剧的韩美昕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她转过头来,拿走她膝盖上的电脑,放在茶几上,她说:“依诺,你在等谁的电话?” 宋依诺将电脑抱回来放在膝盖上,“我哪有等谁的电话。” “那你干嘛不停盯电话,看你都要望眼欲穿了。”韩美昕毫不客气的拆穿她,小样,你那点心思还想骗姐姐,省省吧。 宋依诺摸了摸脸颊,“有吗?” “太有了。”韩美昕用力点头,“对了,你说你昨晚去了沈家大宅,你跟唐佑南和好了?是在等他的电话吗?” “不是。”宋依诺否认,提起唐佑南,她说:“美昕,如果我跟唐佑南打离婚官司,我的胜算有几分?” “唐佑南还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吗?” “他说死也不签,所以我想走法律程序。”经过昨晚发生的事,宋依诺跟唐佑南这个婚是离定了,现在就差用什么方式离。 沈宋两家这五年在生意上时有往来,现在沈唐启鸿还拿启鸿集团的名义给宋氏担保贷款,这个婚怕是不好离。 韩美昕现在对唐佑南三个字已经麻木了,不像以前一提起就恨得咬牙切齿,“依诺,我原本是不建议你打离婚官司的,能跟唐佑南私下解决,就不要闹到法庭上去,对你的影响不太好。唐佑南离了婚,转眼就能找个年轻貌美的,而你离了婚,还是豪门弃妇,想要再嫁个好人家,就很难了。” 宋依诺咬了咬唇,她知道韩美昕的考虑很在理,但是……“美昕,离了婚,我不想再结婚了。” “说什么傻话,你还这么年轻,何必为了一棵空心树,而放弃整片森林,我觉得沈存希就挺好的,英俊,帅气,多金,更关键的是他会帮我们扔垃圾。” “……”话题一绕到沈存希身上,宋依诺的目光就忍不住往手机上飘,他说会再给她打电话,是忘了吗?她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 “言归正传,唐佑南要这么泼皮无赖,咱们也只能把他告上法庭。法律规定,夫妻双方因为感情不和分居两年,就视为感情确已破裂,可以判决离婚。到时我会把你这个案子交给我的师兄,我出庭做你的证人,到时候让我师兄给你争取一大笔丰厚的赡养费。”韩美昕说。 宋依诺摇了摇头,“美昕,我想速战速决,至于赡养费,我一分钱都不要。” “依诺,你干嘛不要?是他对不起你,又不是你对不起他。再说,你要一分钱都不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这个社会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到时候流言都会淹死你。”韩美昕见过在法庭上反目成仇的夫妻,出了法庭女方就被原婆家的人揪着头发打骂。 宋依诺不要赡养费的原因,是不想在离婚官司上跟唐佑南打持久战。如果唐佑南不愿意跟她离婚,他会找出很多证据来反驳她的诉讼。但是她不要赡养费,法官就很容易判决他们离婚。 韩美昕望着她,突然道:“依诺,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五年了,你明知道唐佑南在外面乱来,你都忍过来了,为什么现在他回心转意了,你却要这么坚决的离婚?” 这个问题不止一个人问她,唐佑南问过,颜姿问过,现在是美昕。她给不了答案,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么绝决离婚的原因。 ------------------ 一连几天,沈存希都没有给宋依诺回电话,宋依诺只有第一天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以外,第二天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该干嘛干嘛。 周五下午,李总说有一个行业交流会需要她出席,这种酒会一般只有首席设计师才有资格,这次却多加了一个她。 最近公司谣言四起,都是攻击宋依诺的,她一笑置之,不予理会。有时候与其浪费时间浪费口水与别人争执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不如让她们在嫉妒里腐烂成渣。 晚上六点半,宋依诺盛装出席,一袭白色的长裙,不会显得过于招摇也不会显得过于平庸。她步进会场,敏锐地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破空而来,似乎要灼伤她的背。 她端了一杯酒,不动声色地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的沈存希,她微微一笑,举起杯子遥遥向他致意,然后她就看到他深暗的凤眸里,腾一下冒出冲天火光来。(未完待续) 第66章 留下来 宋依诺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招惹他,连他身边站着些什么人都来不及看清,赶紧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她没想到沈存希居然会来参加这种行业交流会,自从那天下午她打电话给他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今天居然冤家路窄,在这里撞见了。 宋依诺躲进人群,直到身后那两道灼热的目光消失了,她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心跳就会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心律不齐。 沈存希凤眸微眯,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董仪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纤弱的背影,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存希,说:“存希,看见熟人了?” 沈存希唇边噙着一抹淡漠的笑,他抿了口红酒,声音里却含着一抹宠溺:“嗯,看见一只顽劣的小猫。” 冯贞贞就站在董仪璇旁边,她穿着一条紫色露背长裙,透着几分野性的美。听到沈存希说看见一只小猫,她下意识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猫?酒会怎么会允许宾客带宠物进来?” 董仪璇不动声色地拧了冯贞贞一把,她这侄女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沈存希明显指的是女人,她还当真。冯贞贞被拧疼了,她皱着眉头,“姨妈,你干嘛拧我?” “……” 董仪璇决定不跟这破孩子一般见识,她清咳了一声,吩咐道:“贞贞,我嗓子有点痒,你去给我倒杯温开水过来。” “哦。”冯贞贞也觉得站在这里没意思,虽然沈存希颜值很高,但是不是她喜欢的那一型,她还是喜欢上次宴会里碰到的那个男人,刚猛,有男人味儿。 冯贞贞刚走,董仪璇试探道:“存希,我听说前几天有人看见你和沈太从民政局里出来,疑似婚变,现在这些记者,可真会捕风捉影,我瞧着你和沈太的感情挺好啊。” 沈存希微微摇晃着杯中酒液,深紫色的波光折射在他的手背上,十分漂亮,他抬起眸,盯着董仪璇,说:“确有其事,下周沈氏公关部就会发布婚变声明。” “怎么会?”董仪璇故作吃惊地看着他,“你们感情不是挺好吗?” “性格不合。”沈存希言简意赅,并不想多言。 沈存希越是不愿意说,董仪璇便越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难道是因为上次酒会上那个女孩子?那不是唐佑南的妻子,他的侄媳妇吗? “性格不合倒也是个问题,离了也好,重新再找个听话懂事的。”董仪璇这话的意思,就是把责任都推到女方身上去,但是又不会直接得让人觉得反感。 沈存希没说话。 董仪璇看着他,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冯贞贞今年岁了,正是适婚年龄,前些天姐姐还打电话问她,她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给贞贞介绍一个。沈存希的条件非常好,要是能让贞贞嫁给他,两家联姻,对业之峰的发展十分有帮助。他虽然是二婚,但是好在没孩子,贞贞嫁过去,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存希,男人啊,还是要找个对自己知冷知热的女人,你看我们家贞贞,就听话懂事,从不让人操心。” 沈存希这样的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董仪璇的言下之意,他将酒杯递到唇边,一口饮尽杯中酒,淡淡道:“璇姨,冯小姐挺好,就是太年轻了。” 说完,他将酒杯放回侍应生手中的托盘上,像是没看到董仪璇尴尬的样子,他说:“璇姨,我先告退。” 董仪璇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微微咬唇。沈存希对她这么客气,不过是因为她与他母亲是发小,所以她比别人更容易跟他说得上话。但是说得上话也仅仅是说得上话,在沈存希心里,可从没真正把她当长辈看。 C市那个项目,他之所以内定给她,也不过是有利可图。 沈存希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宋依诺,刚才他明明看见她进来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跑哪里去了? 而沈存希要找的人此刻正被人关在洗手间里,宋依诺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喊道:“外面有人吗?开一下门。” 门没开,反而从头顶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她躲避不及,从头湿到脚,浑身湿哒哒地还在往下面掉水,她皱眉,冷斥道:“是谁?你就玩阴的这么一点本事吗?有种给我站出来。” 门外传来“啪啪”的巴掌声,似乎在为她鼓掌,然后一道女声传来,“宋依诺,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宋依诺听出来,那是梦娜的声音,她蹙紧眉头,衣服湿淋淋的黏在身上非常难受,再加上洗手间的温度很低,她很快就感觉到一股寒意浸入骨髓。好在她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否则这么一折腾,指不定伤口又要感染了。 “你先放我出去,然后我再听你慢慢说你为什么讨厌我成吗?” 梦娜一愣,随即恶狠狠道:“我会那么笨?把你放出去,然后让你用那双无辜的眼睛去勾引李总?宋依诺,我告诉你,我三年前就跟李总睡了,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说只要我帮他拿到这个项目,他就会娶我进门,你别想跟我抢!” “……”宋依诺觉得,她好像无意间窥破了一个大秘密,梦娜怀了李总的孩子?李总还答应要娶她进门?她之前听云云说过几次梦娜跟李总在开会时老是眉来眼去,她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正直的李总,居然真的包养了梦娜。 所以梦娜对她的敌意,不仅仅是因为她要竞争总监的位置,还有可能是误会她和李总有一腿了。 掀桌! 她再没眼水,也不能看上那个秃顶又顶着啤酒肚的中年有妇之夫吧! “梦小姐,我对你的私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对李总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有……我已经结婚了。”宋依诺觉得跟她废话那么多没用,不如直接说自己结婚了,已婚妇女对她总没威胁了吧。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结了婚还来勾引李总,宋依诺,你比我想象的更贱。”梦娜的人生观完全扭曲了,这几李总不理她,还叫她不要去找宋依诺麻烦,否则就把她调到分公司去。她越想越窝火,终于逮到这个机会恶整她。 “……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宋依诺无语到极点,话音刚落,洗手间里的灯忽然灭了,四周黑漆漆的,一股寒意瞬间袭遍了她的全身,宋依诺抖着声音喊:“梦娜,梦娜,你还在吗?你把灯打开。” “吱呀”一声,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随着“嘭”一声传来,洗手间里恢复了安静。宋依诺害怕起来,她用力拍门,“梦娜,你把门打开,你放我出去。” 四周静悄悄的,宋依诺甚至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还有因害怕而粗重的呼吸声。眼前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的情形与五年前那一夜似乎重叠在一起。她吓得直往后退,脚后跟碰到什么,她往后倒去,一下子跌坐在马桶盖上。 “唔”手肘撞到什么,她疼得闷哼一声,整颗心都因恐惧而揪紧,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黑暗里,她似乎感觉到有冰冷的唇印在她肌肤上…… “走开,你走开……”宋依诺紧紧闭上双眼,全身都在发抖,似乎陷入了魔魇中,她声音尖锐,双手不停挥舞着,似乎要将那双无形的手挥开。 “不要碰我,我求求你,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他是我很爱很爱的人,求你,不要破坏我的幸福!”宋依诺无助的低喊,哀求着那虚无的影子,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沈存希踹开洗手间的门,就听到这样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他的心莫名一疼,然后伸手摸到洗手间的灯掣,“啪”一声,洗手间里重新恢复明亮,他快步走到格子间前,焦急的一间间推开门,喊道:“宋依诺,你在哪间?你说话。” 宋依诺还闭着眼睛,没能从梦魇里逃出来,她额上湿哒哒的,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不要……不要……” 沈存希听到她的声音,大步奔到最后一间格子间前,他的心惶恐地快要从嗓子眼上迸出来,他用力推门,“宋依诺,别怕,我在这里,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 门板被人从外面卡死了,他一脚踹开抵着门的棍子,伸手打开门。 宋依诺听到“砰”的一声,才从梦魇里清醒过来,她抬起头,满脸是泪的望着站在门边,仿佛从天而降的沈存希,眼泪扑嗽嗽滚落下来,“沈存希……” 这一声喊得沈存希撕心裂肺,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张开双手欲将她抱进怀里时,她已经扑了上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怀里的娇躯颤抖不休,他愣了一下,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他急喘了一声,柔声安抚道:“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浑身都湿透了,冰冷的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连忙脱下西装披到她肩上,打了一通电话,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洗手间。 沈存希抱着她走出后门,老王正等在车子旁,见他们出来,他连忙拉开后座车门。沈存希将她放进车里,然后坐进去。 老王关了车门,迅速上车,发动车子离去。 后门的墙角后,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走出来,他看着手里的相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然后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车里,宋依诺蜷缩在后座上,绾起来的头发散落下来,披在脑后,她脸色惨白,雪白的牙齿深陷进唇瓣里,整个人都还在轻颤,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沈存希手里拿着毛巾,他往她身边移过去了一点,却发现她颤抖得更厉害了,“诺诺,把头发擦一擦,免得感冒了。” 宋依诺没有伸手接毛巾,她双臂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点安全感。刚才的黑暗,将她一下子拉回了五年前那个黑夜,她所有伪装的坚强都在那一瞬间崩溃。那股的锐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让她痛得牙齿都在打颤。 五年了,她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可是当黑暗来袭,她还是无可避免的崩溃了。 沈存希叹息一声,他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她大概是没了力气,也没有拒绝,软软地靠在他肩头。沈存希拿毛巾一下下擦着她的湿发,一点也不介意她身上的水会把他也弄湿。 “诺诺,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沈存希在会场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宋依诺,他顺着长廊往洗手间方向走去,然后他看到一个女人鬼鬼祟祟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到他时,她明显露出慌乱的神情来。 他走到女洗手间外面,才发现洗手间门被反锁了,里面传来熟悉的尖叫声,那一瞬间,他的智慧他的深谋远虑都顾不得,一脚踢开了洗手间的门冲进去。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宋依诺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慢慢回到现实中来,她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沈存希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职场里一些竞争是很黑暗的,同事之间抹黑对方的事,也时有发生。博翼集团内部管理如此松散,只怕迟早会被业之峰吞并,到那时,她该何去何从? 将她的头发擦到半干的状态,沈存希放下毛巾,伸手将她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肩膀,他说:“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但是宋依诺知道,这怀抱不是属于她的,她不能沉迷。她挣扎着从他腿上爬下来,重新坐回座椅上,强打起精神,道:“我没事。” 沈存希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她在避嫌,他心里并不好受,到底要怎样,她才肯依赖他一次? 车子驶进依苑,在停车场停了下来,沈存希推开车门下车,他站在门边,看着宋依诺,“到了,下车吧。” 宋依诺偏头看向窗外,窗外远处的围墙上亮着路灯,这里不是金域蓝湾小区外面,她弯腰下车,才发现这里是上次她匆匆逃离的别墅。 记忆刹那间回笼,她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那个,你还是送我回金域蓝湾吧,我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 沈存希定定看着她,成熟男人的眼神带着压迫感扑面而来,宋依诺被他看得一阵窘迫。刚低下头,身上的压迫感消失,前面男人已经转身,清冷的声音和着夜风传来,“你不想约薄慕年见面了?” 宋依诺猛地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这两天被太阳整整晒黑了一圈的韩美昕,她就于心不忍。听说薄氏那边连门都不让她进,她只能站在烈日下干等,打着伞还擦了层层防晒霜,都没能抵抗住强烈的紫外线,每天晚上都跟她抱怨,再这么晒下去,她都可以移民非洲变成当地居民了。 看着沈存希已经走进别墅大门,她咬了咬牙,为了美昕,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她也得进去闯一闯了。 沈存希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出来,对着嘴狠狠灌了几口,才把嗓子眼上那团火气扑灭。他关了冰箱,走出来,就见宋依诺光着脚怯怯地站在玄关处的地砖上。 鞋柜里有女士拖鞋,她上次离开后,他吩咐佣人准备的。 他迈开长腿,缓缓朝她逼近。宋依诺感觉到他又生气了,虽然他的表情一如平时的冷淡,但是紧抿的薄唇透出他的真实情绪。她下意识往后面退开一步,沈存希却从她面前走过,径直走到鞋柜旁,从里面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放在她脚边,“穿上鞋子。” “哦,谢谢啊。”宋依诺尴尬的道谢。 沈存希站在她旁边,离她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是她在C市买给他的那一款。她穿上鞋子,感觉有点无所适从。毕竟半夜三更的,她逗留在一个成熟的男人家里,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个,你刚才说可以帮我约……” 沈存希低头打量她,明亮的灯光下,她身上的白色裙子还在滴水,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她的身材纤毫毕现,胸贴因她的呼吸起伏时若隐若现,黑色西装罩在她肩头,显得她的身影更是纤弱。 他的喉结急速滚动了一下,他难耐的移开视线,打断她的话,“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沈存希,我……” “听话,你这样会感冒。”沈存希说完,已经转身上楼,强势的态度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宋依诺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狼狈,她没有再坚持。 沈存希很快从楼上下来,他手里拿着一件男式衬衣,见她站在玄关处一动未动,他眸里掠过一抹不悦。他走到她身旁,已经敛了所有情绪,他将衬衣递给她,淡淡道:“去吧。” 宋依诺看着他递来的男式衬衣,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去,提着裙摆往浴室方向走去。 沈存希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走进浴室,他移开视线,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眼神却比夜色更深沉。 ----------------- 宋依诺站在花洒下,任水流冲刷着身体。五年了,因为那一夜,她始终觉得自己很肮脏,她甚至不知道那晚的男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人夺了初次。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记得,可是今晚的黑暗,又将她逼回了那夜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唐佑南问她,知不知道这五年来他有多恨她?他又何尝知道,她这五年来有多恨自己,多恨那个她拼命哀求他放过自己,却依然铁石心肠占有她的男人? 如果还能再见到他,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是她?不,还是永远都不要见面,否则她怕自己会失控杀了他。 沈存希站在浴室门外,她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里面的水声一直没停。他思及她今晚的反常,心里一惊,怕她有什么闪失,连忙敲门,“诺诺,你洗好了吗?” 里面没有声音,沈存希心跳一滞,生怕她会做傻事,连忙伸手去开门。 宋依诺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急忙制止,“你、你别进来,我、我马上就出去。” 宋依诺站在镜子前,她身上穿着那件男式衬衣,刚才她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衬衣的布料很薄,呈半透明状,胸前的风景在衬衣下若隐若现,根本遮不住什么。 她今天参加酒会,礼服里面只戴了胸贴,根本没穿内衣,这会儿也用不上,还有她的裤子也湿透了不能穿。她就这么穿着他的衬衣出去,就算沈存希对她没想法,这也得有想法了。 听到她的声音传来,沈存希松了口气,他的手还按在门把上,他说:“我做好了晚饭,出来吃饭吧。” 宋依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这样怎么出去?衬衣里什么都没穿,光是想想就这样站在沈存希面前,她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哦,我知道了。”宋依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样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她在浴室里乱转,突然看到搭在衣架上的男式西服外套,她灵机一动,也顾不得穿上会不会热,她将西服外套穿上,还将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 外套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宋依诺穿上外套后,就感觉自己被沈存希的气息包围。她咬了咬牙,总比穿衬衣出去,被他误会她勾引他强。 宋依诺拉开门出去,餐厅里正在摆餐具的沈存希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浴室门口,宋依诺脸颊红红的站在那里,她身上穿着他的西服外套,修长笔直的腿露在外面,显得个子十分娇小,他挑了挑眉,“你不热吗?” “不热。”宋依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别墅里开了空调,其实并不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却感到闷热起来。 沈存希收回视线,将筷子摆好,说:“过来吃饭吧。” 宋依诺走了两步,衣服下什么也没穿,让她没有安全感,她咬了咬唇,说:“能不能把吹风机借我用一用?”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要吹头发吗?先吃饭,吃完饭我帮你。”沈存希这会儿对宋依诺是真没什么想法,他做了一桌子饭菜,迫不及待想要她过来尝尝。哪怕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他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宋依诺咬唇,她哪好意思说自己要用吹风机是用来吹干内裤。看他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宋依诺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的西服外套很长,几乎快要遮住膝盖了,衬衣也很长,坐下时应该不会走光。 她别别扭扭走过去,沈存希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说:“坐吧,尝尝我的手艺。” 桌子上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你会做饭?” “嗯,在美国学会的。”沈存希拉开椅子,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见她还盯着自己,他失笑,“我会做饭就这么奇怪?” “不是,你不是豪门少爷么,我以为你跟佑南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宋依诺见识过唐佑南的懒,19岁那年,唐佑南带她去云南旅游,本来以为是浪漫的两人行,结果上飞机时,他居然还带了个保姆拿行李。 沈存希俊脸微沉,不知道是因为她小瞧他,还是她提到唐佑南,他闷声说:“吃饭。” “哦。”宋依诺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却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她低头小口喝汤。刚出锅的汤很烫,一会儿她就热得直冒汗,外套穿在身上,更是让她热得受不了了。 沈存希给她夹菜时,看到她额头上大汗淋漓,他蹙眉,不悦道:“热就把外套脱了,这么热的天你捂这么严实,是想把自己捂出病来吗?” “我不热。”宋依诺嘴硬,不肯脱外套,她里面的衬衣,穿了比没穿还危险,她才不敢脱。 沈存希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真想直接上手剥了她的外套,她到底想遮什么?她身上哪个地方他没有见过?他沉着脸站起来,走到客厅茶几旁,拿起空调遥控器,将中央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 别墅里的温度降下来了,但是宋依诺身上的温度却没有降下来,夏天的温度,即便你将空调降到16度,也不会感觉到冷。 宋依诺热得难受,饭菜是热的,汤也是热的,她一动就热,刚洗完澡清爽了,这会儿又被汗湿透了,浑身黏黏的很不舒服。她今天在这里,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活受罪。 沈存希坐在她身旁,看她一张小脸热得红通通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还是倔强地不肯脱掉外套,他咬牙,怒道:“宋依诺,你怎么这么倔?” 其实这句话没什么,但是当沈存希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出口时,不知道怎么就蛰到了宋依诺的神经,她“啪”一声搁了筷子,站起身来,双眼红通通的,她说:“我就是倔,你说得对,我身上哪里是你没见过的,我这么遮遮掩掩的,就像掩耳盗铃一样显得可笑,但是我还是想遮遮掩掩,哪怕热得难受,也不肯脱下外套,因为我不想在你面前变成一个轻浮的女人。谢谢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我想今后我们不会再有牵扯,再见。” 宋依诺退开椅子,就要回浴室去穿上自己的衣服离开,她的手腕忽然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握住,“坐下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现在就走。”宋依诺使力,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钳制中抽出来,却被他攥得更紧。 “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三遍,坐下吃饭!”沈存希眉头皱成了川字,强硬的语气显示着他的耐心有限。见她不再试着将手抽回,他松开她的手腕,起身走进客厅,拿起座机,打了通电话。 宋依诺听见他交代严城送套女装过来,包括内衣裤。听他淡定的报着她的尺寸,宋依诺耳根子瞬间红透了,他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尺寸? 沈存希打完电话,没有看她,转身上楼去了。 楼下餐厅里静悄悄的,宋依诺看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心里难受起来。算起来,沈存希是第一个给她做饭的男人,可他们的关系,偏偏是最不能有什么的。 就算有一天,她跟唐佑南离婚了,沈存希也不会成为她的二婚人选。既然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又何必徒添伤悲? 宋依诺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 半小时后,严城拿着一套女装匆匆赶过来,沈存希没有让他进屋,接过袋子让他回车里等,男人小心眼的不愿意让任何人窥见宋依诺的风情。 宋依诺洗好碗出来,就见沈存希倚在墙壁上,眼神深邃的盯着她,她脚下一顿,看到他手里拎着女装袋子,她说:“严秘书把衣服送过来了?” 沈存希“嗯”了一声,将袋子递过去,“去换上吧。” 宋依诺伸手去拿袋子,沈存希没松,她微微使了力,他还是没松,她抬起头来看他,面前光影一暗,她的后背抵到墙,身前是他滚烫又结实的身体,他的下巴搁在她左肩上,一股新鲜的烟草味,混着须后水清爽的味道传来,“诺诺,今晚留下来。” 宋依诺耳边轰然作响,她瞳孔张大,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成熟男人的请求,不带一丝欲念,可到底多了一种疯狂。宋依诺心跳不稳,她直觉应该拒绝,“不……” 沈存希没有放开她,似乎在冷静,半晌,他直起身,深沉的目光落在她惊骇的小脸上,他眸里掠过一抹苦涩的笑意,“去换衣服吧。” 他转身离开,身上完全没有刚才请求她留下时的脆弱。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双腿有些打软,是被吓的。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力气,向浴室走去。 知名品牌的女装,穿在身上刚刚合适,沈存希对她的尺寸了如指掌。她想起他刚才的请求,忍不住心跳加速。她将脏衣服装进袋子里,开门出去。 沈存希站在客厅里,他重新换了套衣服,浅蓝色的衬衣,开了三颗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衣袖挽起露出小臂,手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腕表,这个男人身上,无一处不透着精致,没有一处是她可以停留的。 她移开视线,提着袋子走近他,“沈存希,今晚谢谢你。” 沈存希双手随意的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她的目光讳莫如深,不过须臾,他收回目光,往玄关处走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严秘书送我回去就好,叨扰了你一晚,你早些休息吧。” 沈存希穿鞋的动作一顿,然后充耳未闻,继续穿鞋。他穿的是系带皮鞋,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鞋带就成了死结。他蹲下去解,却越解越紧,他气得一脚将鞋子踢得老远,一阵心烦气躁。 宋依诺站在旁边,看他拿鞋子撒气,她叹息一声,将袋子搁在鞋柜上,走到皮鞋旁,她弯腰捡起来,很有耐心的慢慢解开,然后走到他面前,将鞋子放在他脚边,伸手握住他的脚,放进鞋子里,然后灵巧的系了个蝴蝶结,她仰头望着他,说:“鞋子也是有脾气的,你温柔待它,它就不会惹你心烦。”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眼里急速涌过什么,宋依诺还未看清,他突然俯下身来,双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宋依诺眼前一阵天眩地转,她的后背再度撞在墙上,身前的男人毫不迟疑的压着她,她盯着他,他也正盯着她,目光幽深,然后他低头。 宋依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仓皇的撇开脸,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他的唇一顿,然后转过来,欲吻她的唇。 宋依诺再度偏头躲开,手心撑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依旧沉稳,而她的,已然兵荒马乱。 “沈存希,你不要这样。” 沈存希充耳未闻,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固定住,然后毫不迟疑的吻下去。空气里暧昧升级,他吻着她的唇,像是隐忍着什么。 宋依诺的心脏咚咚的跳着,像是心脏病人病发时,跳得她快要窒息了。唇上温软的触感,不像往日那样蛮横霸道的掠夺,却更让她揪心。 她用力推开他,见他还要再靠过来,她低喝一声,“够了,沈存希。” 她的心经不住诱惑,已经逐渐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她不该再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求求你,我很胆小,我赌不起。”宋依诺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她只知道她要推开他,拼尽全身力气,否则他们都会万劫不复。 沈存希猝不及防被她推开,他定定地看着她,凤眸里滚烫的情感逐渐凉了下来,他听懂了她要说什么,面前胆小怯弱的她,让他一腔情感变成了一只困兽,被囚在牢笼里,无处可宣泄。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一次又一次看着她,却不能将她拥入怀里的无力感,时刻煎熬着他的心。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难? “诺诺,你怕什么?有我在,没人能够伤害到你。” 宋依诺摇头,喃喃低语:“我怕黑,我怕在地狱里沉沦。” 沈存希眸里最后那点火光都消失了,他安静地看着她,男人的自尊,让他说不出乞求她的话。良久,他转身,拉开门走进茫茫夜色中。 宋依诺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每一次拒绝沈存希的靠近,都让她精疲力尽。她不知道再来这么几次,自己是否就会甘心沉沦,哪怕被世人唾骂,也在所不惜。 等宋依诺收拾好心情出去时,停在别墅前的白色宾利欧陆已经开走,严城站在车身旁,拉开车门对她说:“宋小姐,沈总吩咐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严秘书。”宋依诺冲他勉强一笑,弯腰坐进车里。 严城关上车门,快速回到车上,发动车子出依苑。宋依诺偏头望着窗外,夜色里,灯火通明的别墅静静伫立在那里,像个温柔的情人,等着爱人回归。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沈存希刚才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她的心微微刺痛起来。命运弄人,如果她和他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也许还能够成就一段佳话。 只是……,不可能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了。 严城抬头望着后视镜,刚才沈总离开时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与孤独,再看宋依诺也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唉,这对冤家啊! “宋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博翼集团有机会与业之峰竞争C市那个项目吗?”严城觉得自己应该推波助澜一下,否则老板这么阴晴不定下去,他们做员工的迟早要被折腾死。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宋小姐。”严城说:“董仪璇女士是沈总母亲的旧友,因此沈氏投资的项目,只要涉及到装修方面,都是内定给业之峰的,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沈总因为你,愿意给博翼集团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宋依诺隐约已经猜到,却没想到真的是因为自己,那个项目投资了几百亿,家装方面不能有任何闪失。只要是个精明的商人,都会选择自己经常合作以及信任的公司,确保工程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是沈存希却因为她,给了博翼进局的机会。 这单单只是信任么?如果之后他用了博翼,用了她设计的方案,但是却不能让客户满意,他将要承受的不仅是利益上的损失,还将承受信誉上的质疑。 钱损失了还能再赚,但是信誉是一家企业的灵魂,信誉受损,那是永远都补救不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67章 抓紧我的手,不要放开 觐海台私人会所里,沈存希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房间里只开了一组壁灯,晕黄的光线柔情缱绻,铺洒下来,烟雾缭绕,衬得他眉目间的落寞与寂寥更加深刻。 舌根下压着一抹苦涩,宋依诺的抗拒在他预料之中,可真的被她推开,他才发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他因为她的拒绝,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薄慕年推开门进来,就被房间里浓重的烟味给呛得直咳嗽。他伸手挥了挥,蹙着眉头走进来,就看到一脸落寞地靠坐在沙发上的沈存希。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他眉头蹙得更紧,大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他走到他身边,将他手里燃了半截的烟抽走,在烟灰缸里摁灭。 “你不知道一年有多少得肺癌去死的病人?你想玩自杀,就离我远点!省得看了心烦。”薄慕年表情冷冷的,他不抽烟,心情不好时,他喜欢一个人独自坐在天台上吹冷风。而沈存希,只要心情不好,就抽烟,比平常抽得更凶。 沈存希抬头看他,“老大,我们打一架吧。” 薄慕年挑眉,狭长的冷眸危险的眯起,真是不知死活啊,居然想跟他打一架?他站起来,把西服外套脱掉,说:“行啊,来,在这里还是去剑馆?” “……”沈存希才不会无知到去招惹薄慕年,跆拳道黑带高手,他跟他打,只能被他当沙包捶。他靠回沙发上,提不起什么劲来,懒洋洋道:“宋依诺要约你见面。” 薄慕年在沙发上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色泽漂亮,他抬眸看他,“你就为这个要跟我打一架?那你怎么不去把你侄子打死?” “……”沈存希被他激得差点跳起来,唐佑南拥有了宋依诺五年,甚至现在户口本上都还写着宋依诺的名字,这个事实让他每每想起来就如梗在喉,“你说话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你要为个女人跟我打架,我还管你死活?”薄慕年冷嗤,真是长大了,有出息了啊!敢挑衅他了。 沈存希自知理亏,神色窘然。 薄慕年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望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说:“小四,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为一个女人这么折腾自己,你是认真的?” “老大,我离婚了。”沈存希幽幽道。 薄慕年诧异地挑眉,沈存希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明白,他是认真的。他将酒杯放回茶几上,想起前些天助手给他送回来的调查资料,他说:“宋依诺约我见面,不是她要见我,是她的朋友要见我。” 提起韩美昕,薄慕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他这一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扑倒,简直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他本来就打算换掉法律顾问,这下谈都没得谈,直接出局。偏偏那女人跟杂草似的,怎么打击都不放弃。这几天天天守在公司楼下,一开始,他让保安将她赶出去,不准进大堂。她不进,就在门外的台阶上坐着等,也不管自己还有没有形象。 看她那么惬意,他就叫保安将她赶出去,不准靠近公司大门50米。他以为,炎炎烈日下,她总会受不了放弃。结果她比他想象中还有韧性,那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劲儿,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沈存希“呼”地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薄慕年,“你说真的?她哪个朋友要见你?” “她的室友,我们公司之前聘请的法律顾问,韩美昕小姐。”薄慕年说。 沈存希见过韩美昕一次,但是没什么印象,长得是圆是扁也没注意。但是知道宋依诺约薄慕年见面,是帮朋友约的,他心情就好转了些。 “那你见还是不见?”沈存希问道。 薄慕年斜睨了他一眼,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他了,他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他会不知道?“周六早上六点半,半山后海的高尔夫球场,过时不候!” “早上六点半?老大,你不要睡个懒觉什么的?”沈存希绝对不是想睡懒觉,而是早上六点半,那么早,他要用什么理由跟着一起去? “爱来不来,反正我没什么损失。”薄慕年端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襟,就要离开。 “来,来,我一定通知她。”沈存希连忙点头,薄慕年是从部队里出来,生活作息十分严谨,每晚九点准时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围着后海跑半小时,然后洗澡吃早餐出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有毅力。 这样的男人,对某一件事如此有毅力,也代表着他是个长情的人,但是,他被女人伤过,不信任女人。 薄慕年走到门边,大手搭在门把上时,他转过头来,“小四,你就非她不可吗?” 沈存希一怔,没有回答,薄慕年摇了摇头,继续道:“纵使前面刀山火海,艰难险阻,纵使你们在一起后,痛苦多过于幸福,你还是坚持不放弃吗?” 这段感情,除了毕云涛那个二货看好以外,薄慕年、岳京与郭玉都是不看好的。这世上,流言猛于虎,沈存希与宋依诺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千山万水,还有道德人伦。 “大哥,你见我怕过什么吗?”沈存希不畏惧人言,不畏惧世俗,他要做的事,哪怕逆天,也一定会做成。但是在宋依诺的这件事上,他没有把握。 薄慕年盯着他,问得直接,“那么她呢?” 沈存希眉眼间的狂妄顿时黯然下去,刚才在别墅里,宋依诺近乎哀求的话语,像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脏。他可以孤注一掷,可以背弃一切,只为与她在一起,但是她怕,怕黑,怕在地狱里沉沦。 薄慕年无声轻叹,拉开门大步离去。 心间忽然涌起的无力感让沈存希狂躁起来,他大手用力一挥,茶几上的酒瓶酒杯哗啦啦全被他扫到地上,碎片溅起来,划伤了他的手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大手撑着额头,一颗心寒凉得生疼。 ------------------------ 翌日清晨,宋依诺洗漱完毕来到客厅,韩美昕正躺在沙发上敷黄瓜片,这两天紫外线太强,她站在炎炎烈日下干晒着,再水嫩的肌肤也变得惨不忍睹。 宋依诺坐在她身旁,心里有些愧对她,昨晚她要是忍一忍,不激怒沈存希,也许就能约薄慕年出来,美昕也不用继续受罪,“美昕,对不起啊。” 韩美昕拿开眼皮上的黄瓜片,睁开眼睛看她,僵着嘴问她:“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啊?” “昨晚我见到沈存希了,本来可以请他帮忙约薄慕年出来,但是……”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说昨晚的情形,她被这个事困扰一整晚了。 韩美昕坐起来,脸上的黄瓜片扑嗽嗽掉了下来,她说:“没事的,依诺,薄慕年这个不要脸的,我会想到办法逼他主动来见我,你就不要为我的事操心了。” 宋依诺还是觉得歉疚,“这样吧,我今天问问严秘书,他那里应该有薄慕年的电话号码。” “不用了,我昨晚认真想了想,我觉得这样被动守株待兔是不可行的,他每天坐着车从我面前忽啸而过,我连他的衣角都没摸着,就被保安架开了,这不是办法啊。所以我想了一个奇招,我待会儿去买个大喇叭,然后录一句话,就录薄慕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什么的,我就看他还能不能淡定的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 “……美昕,你这么拼真的好吗?”宋依诺深深的膜拜了,果然是韩美昕,不按牌理出牌的水瓶座啊,前几天的背动受制,就是为了今天的突然袭击吧。 她简直不能想象,薄慕年那张千年冰山脸上,会有怎样精彩纷呈的表情? 韩美昕耷拉着脑袋,“我也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再怎么晒下去,我不用去非洲了,我直接进国家博物馆了。” “为什么啊?” “变成干尸木乃伊了呗。” “……”宋依诺无语地看着她。 安静了一会儿,韩美昕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望着宋依诺,犹豫了一下,说:“依诺,法院的传票下来了,今天就会送到唐佑南手里,下个月十号开庭。” 前几天宋依诺见了韩美昕的师兄连默,子午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听说他在律师界战无不胜,所经手的案子,没有败诉过。 他是第一次接手离婚诉讼,并且女方的要求仅仅是离婚,不要求得到任何赡养费。连默手里还有几个重大刑事案件要跟,本来不想接手这么简单的诉讼,但是抵不过小师妹一直央求,只好答应与她见面。 宋依诺愣了愣,法院传票比她想象中下来得要快。 “依诺,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又不想离婚了吧?”韩美昕看着她的表情,生怕她反悔,唐佑南那头种猪,就不配得到依诺的爱。 宋依诺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诧异法院传票比我想象中下来得要快。” “那当然了,也不看给你打官司的是谁。连默耶,他在律师界就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神话,有他帮你打这场离婚官司,你稳赢。依诺,你要不要趁机要点赡养费啊?”韩美昕上学那会儿很萌连默,觉得他酷毕了,就跟何以琛一样。可惜她不是他的赵默笙,所以她得到的是他一辈子不将就。 他们没能发展成情侣关系,最后倒是发展成好基友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宋依诺拾起沙发上的黄瓜片,塞进她嘴里,“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韩美昕连忙吐出黄瓜片,恶心得哇哇大叫:“宋依诺,你很脏耶。” 宋依诺笑着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时,笑容落了下去。下个月十号,原本的亲密爱人,就要对簿公堂,为离婚而战,想想就心塞。 吃完早餐,宋依诺拎着垃圾下楼,韩美昕跟她一起,她已经全副武装,变成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宋依诺劝不了她,只能由着她去折腾。 将韩美昕送上计程车,她去前面的地铁站坐地铁。要不是早上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不能缺席,她一定会陪着韩美昕去薄氏,大不了丢脸一起丢。 宋依诺到公司时,感觉办公室里的气氛怪怪的,大家都盯着她看,她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今天的情形更添了诡异。助理云云快步走过来,小声道:“宋姐,有人找你。” “找我?”宋依诺抬腕看表,八点五十分,客户的话一般是十一点后或者是下午,谁会这么早来找她? “嗯,一个大帅哥耶,就是经常上娱乐版头条的那位,叫什么来着?啊,对,叫唐佑南,真人比报纸上更帅耶。”云云兴奋道。 宋依诺蹙眉,这几年来,唐佑南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工作区域,他今天来做什么?“在会议室?” “不是,你的办公室,他说他是你老公,宋姐,你居然有个这么有钱的老公,你干嘛还出来工作呀?” “云云,送两杯咖啡进来。”宋依诺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一直想的是,就算不能再相爱,也要好聚好散,然而唐佑南似乎并不这样想,他现在这样死缠烂打,真的有意思吗? 云云望着宋依诺的背影,宋姐好像有点不开心啊,她跟她老公感情不好吗?他们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甚至在他们热议唐佑南又换了个嫩模时,她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得多强大的心理,才能面不改色的面对自己老公的外遇啊。 宋依诺推开门走进去,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这个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此刻他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俊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里却一片阴鹜,他没想到,为了离婚,宋依诺真的将他告上法庭了。 宋依诺走进去,关上门,将包搁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语气淡漠道:“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如果你不是来谈工作的,麻烦你另外再约时间。” 唐佑南迈开长腿,向她走来,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依诺,我倒是小瞧你了,谁给你的胆子,你敢把我告上法庭?” 宋依诺跟他没什么话好说,在沈家大宅里,她亲眼看见他和宋子矜上床,她对他就已经彻底绝望。这些年来,她一直不肯放弃,是因为舍不得记忆里那个给她温暖给她爱的大男孩。 “签字吧,打官司,沈家不会愿意丢这个人。” 唐佑南走近,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冷蔑道:“这么急着踢开我,找好下家了?” 即便他用这么伤人的语气说话,宋依诺眼里也是无波无澜,也许对一个人死心后,就真的再也不会因为他的话而受到伤害,“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呵呵,你现在还是我老婆,怎么就与我无关了?要不带来我看看,过得了我的眼,我就签字离婚,成全你们?”唐佑南俯下身来,冷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宋依诺后退几步,紧皱的眉头显示着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唐佑南,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唐佑南隐隐动怒,最后,他却强行忍耐下来,他轻轻叹了一声,眉目间的冷蔑被伤感所取代,“依诺,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们之间,已经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累了,希望你念在我们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签字吧。”宋依诺的语气里只剩下疲惫,是真的累了。 唐佑南黑眸眯了眯,他站直身体,说:“好,我签字。”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 “依诺,我答应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唐佑南盯着她,抛出诱饵。 “什么条件?” “到下个月开庭,还有半个月时间,有几个地方,我一直想带你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如果我们离婚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带你去。所以我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完成这个遗憾,到时候如果你还是坚持要离婚,我会在离婚协议书签字。” 宋依诺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他的俊脸上除了伤感便是遗憾。宋依诺没有立即答应他,“你让我考虑一下。” “依诺,五年都等过来了,你还在乎这区区十五天时间吗?难道我们曾经的感情,连这十五天等待都不值吗?”唐佑南语气里多了几分心痛。 宋依诺闭上眼睛,良久,她点了点头,“好,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半个月后,在离婚协议书签字。” 唐佑南忽然笑开,如雨后初霁,让人的心情也瞬间好转,他握住宋依诺的手,柔声道:“依诺,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弥补我们之间的缺憾。” 宋依诺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回,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唐佑南俊脸上掠过一抹阴戾,随即又消失在唇边的笑意中,他双手抄回西裤口袋里,说:“依诺,那你好好工作,我下午过来接你。” 宋依诺没吭声,唐佑南自讨了没趣,站了两分钟,然后拉开门出去了。直到脚步声远去,宋依诺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轻轻叹了一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 早上的例会,李总只强调了一个问题,关于沈存希在C市投资的那个项目,下月初,就要把一到五号的别墅设计方案以及用材交由沈氏进行初审,这次公开竞争分为三次投票,三局两胜,这三局胜了之后,也未必是最后的赢家,只能说进入了终极PK。而最后一局的十号公馆装修方案,才是决定这个项目最终的得主。 因为时间紧迫,李总将宋依诺手里的项目全部交由别组人跟,然后成立了一个新小组,由宋依诺任组长,让大家全力配合她的调配。 李总这样一说,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宋依诺拿下这个项目,那么创意总监的位置非她莫属了。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会议还没结束,梦娜就负气摔门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李总神情有些尴尬,让大家散会。 宋依诺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她要拿下这个项目,向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证明她的实力。会议结束后,李总将她留下来,似乎是听说昨晚她被关在洗手间的事,他搓着手,一脸尴尬,“小宋啊,昨晚的事,娜娜年轻气盛,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宋依诺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她摇了摇头,“李总,我不会跟她计较的,只是,我希望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 “这是一定的,接下来你要全力以赴,好好打赢这场仗,不要让我失望。等拿下这个项目,创意总监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李总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谢谢李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拿下这个项目。”宋依诺亦是豪情万丈,这是她上班几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大项目,若是能胜过业之峰里的国际首席设计师,她就会一战成名,前途也将不可限量。 “去吧,我期待你的表现。”李总给了宋依诺全部的信任,他相信,宋依诺一定能改写博翼的历史。而宋依诺确实做到了,只是与他所期盼的结果却是南辕北辙。 接下来的宋依诺非常忙碌,一到五号别墅的设计图稿她已经画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用材,既然是家装豪宅,就不能用工装的材料,而且业主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主,一般的材料肯定入不了眼,必须要用家装里最好的材质。不仅如此,还得控制成本,在报价上让沈存希满意,达到双赢的标准。 她想,业之峰为了和他们竞争这个项目,一定会把报价压得死死的,他们国内家装的一线品牌,而博翼集团侧重于工装,在家装的市场上所占比例不大,想要在用材市场上拿到一个合适的内部报价非常难,这就会造成他们的报价在有所赢利的基础上,比业之峰高。 宋依诺决定,水电路改造方面的用材交给组员去跑,她去跑硬件主材。分工完毕后,宋依诺拿包去建材市场,桐城有三个很大的建材市场,里面的建材应有尽有。 她刚走出公司,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愣了一下。四哥两个字明晃晃地跃入眼睑,她想起昨晚那格外惊心的一吻,心跳不由得加速。 手指按向挂断键,她往马路边走去,她站在树荫下面,烈日炎炎,她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包里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她查看了短信,短信里只有三个字——接电话! 她抿了抿唇,手机再度响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沈总,您好,有事吗?” 沈存希本来就一肚子邪火乱窜,再听她疏离的喊他“沈总”,他更是气得不轻,“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我很忙,请您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沈存希是她的客户,他随时都有权力让博翼出局,所以她不能得罪他。 沈存希气得差点将手中的钢笔折断,他挣扎了一早上了,才终于拨出她的电话号码,结果她居然给他挂了,好不容易接了,还气他,他语气硬绑绑道:“有事,你在哪里?” “您就在电话里说吧,我听着。”宋依诺看见一辆空的计程车驶过来,连忙招手,计程车在她面前停下,她开门坐进去,车里的冷气顿时带走了外面的炎热,让她凉爽下来,她捂着手机,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去城北建材市场。” 沈存希听到她跟司机说的话,他皱起眉头,“你去城北建材市场做什么?” “沈总,您要是没事我就挂了,再见!”宋依诺语气冷淡,也不等沈存希说话,径直挂了电话。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沈存希没想到她真的挂了自己的电话,他“腾”一声站起来,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 城北建材市场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很难,沈存希将车停进停车场,下车时,一股炎热扑面而来,他蹙了蹙眉头,后背被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瞬间将身上的黑衬衣打湿。 他锁了车,往市场里面走去。他没有刻意去找她,这里这么大,就算他刻意找她,也有可能擦肩而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是这样。 回国五年,那一夜之后,他一直在找她,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他都不知道她就在他身边。这一次,他想试试他们之间的缘分,他不刻意找她,他们会不会在这里遇见。 如果遇见了,就证明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那么纵使逆天而行,他也要让她爱上他! 正午的阳光很毒辣,宋依诺找了十几家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不仅是报价方面,还有她在设计那些图稿时,脑海里映出来的画面。 她撑着遮阳伞走出一家瓷砖门店,她站在十字路口处,转身向右,进了皇家瓷砖门店。她刚进去,沈存希就从前面的路口走过来,径直直行,与她擦肩而过。 皇家瓷砖门店里,宋依诺找到了一款地砖,与她的设计很相符,一问之下,这款地砖的报价相当高,已经超出她的预算。她与老板讨价还价,最终老板给了她一个报价,却还是在她的预算之外。 她将报价与门店记下来,然后继续找。 下午四点多时,天边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似乎马上有一场暴雨将至。宋依诺的伞都被吹翻了,她只好收好伞放进包里,一抬头,就看见沈存希站在对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宋依诺一怔,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沈存希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她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沈存希已经抬腿朝她走来。 真的是他! 那一瞬间,她慌得转身就逃。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然后越来越密集。她跑得很快,身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拼了命似的跑,似乎这样就能将他甩掉。 直到一只大掌钳住她的手腕,她被迫停了下来,头顶有不悦的男声和着雨点劈头盖脑的砸落下来,“你跑什么跑,我是老虎吗?要吃了你吗?” 沈存希从来没有将时间浪费在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但是今天,他像个傻瓜一样,顶着烈日,在偌大的建材市场转悠,就为了他所谓的缘分。 刚才站在对街,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跳都差点停止了,整整五个小时,他在茫茫人海里,终于还是与她相遇了。 然而她没有他想象的喜悦,反而像见了鬼似的,在他抬腿向她走去时,她转身撒腿就跑。这个女人,还真会给人泼冷水。 耳边风声呼呼大作,雨点越下越急,身边的男人还在激烈的喘息。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笑得很是无辜,“沈总,您怎么在这里?” 沈存希凤眸紧盯着她,雨越下越大,这里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他一声不吭,抓着她的手将她往停车场方向拽去。 宋依诺挣扎起来,“沈总,您先放开我,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沈存希急行的脚步忽然顿住,宋依诺没有防备,直直撞在他的后背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捂住鼻子,“哎,你要停下来先说一声啊,鼻子都撞歪了。” 沈存希转头望着她,雨势越来越大,他忽然道:“宋依诺,抓紧我的手,不要放开!” “啊!”宋依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存希已经抓紧她的手向前面跑去。她被他拖着跑,一路跌跌撞撞的。这会儿她也来不及想他们这样手牵手在大街上跑合不合适,因为她要再不注意脚下,就有可能跌个狗啃泥。 雨帘下,沈存希慢慢放慢速度,让她能跟得上他的节奏。他们跑了两条街,才终于跑到停车场。宋依诺撑在白色宾利欧陆上,不停喘气。 沈存希也没好到哪里去,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因为刚才的狂奔,此刻凌乱不堪,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已经湿透,正微微喘着粗气。 雨势转小,最后居然停了,太阳从云层里冒出脸儿来,天边挂着一道七彩的彩虹。 宋依诺顾不得自己全身都湿透了,指着天边的彩虹,兴奋道:“沈存希,快看,彩虹,好美啊!” 不管是多大年纪的女人,看见彩虹总是比看见钻石还兴奋。 沈存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天边斜挂着一道彩虹,他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她的小脸因兴奋而布满潮红,五官生动起来,很美。 宋依诺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她转过头去,就撞进一双深邃的凤眸里,她心跳一窒,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就听他说:“确实很美。” 宋依诺耳根子烫了起来,不知道他说彩虹美,还是说她美。 沈存希移开视线,拉开副驾驶室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宋依诺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水,怕把他的车弄脏,她摇了摇头,“我打车回去就好。”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成熟男人的目光带着压迫感,让她有些受不了,她弯腰坐进车里,沈存希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室旁开门上车。 他从橱物格里拿出一条干毛巾丢到她头上,宋依诺连忙伸手拉下来,刚要说话,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让她呼吸都停滞了。然后他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一触即走,也不管自己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宋依诺呆了呆,唇上还残留着他唇上灼热的温度,她的心跳失了速,脸颊也烫了起来,她甚至不敢去看旁边坐着的男人。她以为经过昨晚,他不会再来招惹她了,可为什么事与愿违? 沈存希唇角微微上扬,他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把头发擦干,免得一会儿感冒了。”结果他刚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喷嚏。 宋依诺“噗哧”笑出声来,她看着他的头发在滴水,想起他上次在C市中暑的事,刚才那一点点尴尬与不自在都消失了,她微微倾身,拿毛巾给他擦头发,“我身体素质很好,倒是你,被太阳晒晒都会中暑的,被雨淋了指不定会怎样。” 沈存希下意识放慢车速,她靠得近,他的呼吸里满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她动作很轻柔,像是擦着易碎的珍品。沈存希能够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若说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打死他都不信。 宋依诺擦干他的头发,这才坐回座椅里,拿着毛巾一点点的擦拭自己头上脸上的水。 沈存希偏头看她,见她一点也不在意毛巾是自己用过的,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两人同时使用一条毛巾的亲密感让他的心情愉悦起来。 宋依诺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放下毛巾,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下意识瞟了沈存希一眼,按了静音。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故作不经意的问道:“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是……”宋依诺还没有说完,手机再度嗡嗡的振动起来,她刚要挂断,就听沈存希道:“接吧,肯定有急事找你,才会一直不停打你电话。” 宋依诺只好接起来,“喂?” “依诺,晚上我订了餐厅,我一会儿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吃饭吧,算起来结婚后,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在外面吃过饭。”唐佑南的声音从彼端传来,宋依诺的手机已经修好了,所以换回了她原来那支,但是漏音太严重,车厢里太安静,她感觉沈存希一定听见了。 此刻她有种荒唐的感觉,沈存希好像是她的情夫,而她当着情夫的面接丈夫的电话。她甚至感觉到身旁男人的情绪忽然阴郁下来,她不敢看他,只想快快接完电话,“我知道了,你说地址,我自己过去。” 这话一出,宋依诺明显感觉到车速飙了起来,她心惊胆颤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又不敢叫他开慢点。 “我过去接你,下班高峰期不好打车。”唐佑南道。 宋依诺看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吓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说:“不、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那好吧,希塔上面的旋转餐厅,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唐佑南妥协,不想将她逼得太紧。挂了电话,他开门下车,径直往万达广场里走去,他来到DR珠宝专柜,这里的钻戒男士一生只能定制一枚,他前几天来定制了一枚,打算送给宋依诺。 宋依诺挂断电话,她看着车速已经飙到一百五十码了,她吓得不轻,路上这么多车,他找死啊,“沈存希,你开慢点。” 沈存希充耳不闻,刚才的愉悦心情被愤怒所取代,她居然要去跟唐佑南吃饭?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可以坐在一起吃烛光晚餐了?“宋依诺,你还有自尊么?” “什么?”宋依诺没反应过来。 “你若还有自尊,你会去跟那个渣男吃饭?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沈存希越说越气,都恨不得将她扔到车下去。 “我知道。”宋依诺喊了一声,“也许你会骂我傻骂我蠢,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答应跟他吃饭,不是为了跟他复合,只是想让他心甘情愿在离婚协议书签字。他救过我的命,给过我温暖,也给过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时,我不想跟他走到对薄公堂的地步。” “你决定跟他离婚了?”沈存希错愕地问道。 “是,我决定离婚了。”宋依诺点了点头。 沈存希放慢车速,俊脸上满是欣喜,“你早说嘛,害我白激动一回。” “……”宋依诺看了他一眼,说:“我离婚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想歪了。” “我说过你离婚跟我有关系吗?”沈存希不满的反问,语气里有种她自作多情的意思,随即又道:“你们要离婚了还一起吃散伙饭,可真新潮啊,要不要再开个房去睡一觉?” 宋依诺被他的话一噎,气不打一处来,“沈存希,你好好说话会死啊?” “不会,就见不得离婚还吃散伙饭。”沈存希幼稚道,缓缓将车子驶进万达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宋依诺气得偏头不理他。 沈存希心情似乎很好,解开安全带下车,亲自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说:“既然要吃散伙饭,总不能穿得这么寒碜,走,爷给你买套新衣服,去亮瞎你前夫的狗眼。” 宋依诺:“……”(未完待续) 第68章 给他买贴身衣物 万达广场女装部,宋依诺被沈存希强行拽进一家意大利某知名品牌专柜,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头发微潮的披散在脑后,鞋子湿哒哒的,一走就在地毯上踩了两个水印子,她心里尴尬极了。 刚才那场大雨泼的不止她一个人,沈存希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他天生气质优雅,气势凌人,让人不敢逼视,反倒没她这么狼狈。 沈存希将她拽进专柜,就松开了她,双手插进裤兜里,悠闲的在一排排衣架上挑选适合她的女装。时不时挑一件出来,问她的意见,见她摇头,他便放回去,又拿下一件。那模样十分专注,看起来很有爱。 营业员本来见两个“落汤鸡”走进来,看到他们将地上的白色羊绒毯踩着深浅不一的水印子,就心疼得要命,刚想将两人轰出去,不经意间瞄到了沈存希手腕上的腕表,营业员眼里顿时放出金光,热情的迎上来。 “先生,这条裙子是我们专柜刚到货的新款,很适合您太太哦,要不让您太太试穿一下,肯定非常漂亮!” 沈存希唇边的笑意渐深,他睨向尴尬站在门口不动的宋依诺,他喜欢这个称呼,他扬了扬手里的淡紫色裙子,问她:“喜不喜欢?” 宋依诺摇头,她内衣裤都被雨湿了,怎么试啊?“沈存希,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是送我回家吧,我家里有衣服……” 沈存希收回视线,看着手里衣架上的裙子,忽然想起她是去跟他的情敌吃饭,他把她打扮得这么漂亮,万一他的情敌反悔了,不离了,他岂不是追悔莫及? 想了想,他将裙子放回衣架上,还是等他们离了,再去亮瞎她前夫的狗眼! 营业员期待的目光黯淡下来,她还试图推销,“先生,这条裙子真的很漂亮哦,全球限量版的,在桐城只有这么一条,穿出去还不会撞衫哦。” “……”沈存希拎了一件黑色的香奈风套装,左右打量了一下,嗯,不错,就这套了。他走到宋依诺面前,说:“刚才那条裙子不喜欢,去试试这套。” 宋依诺看了营业员一眼,低声道:“沈存希,你别闹了,我衣服都湿透了,你让我怎么试,把别人的衣服弄湿了,指不定背后怎么骂我。” “你怕骂?”沈存希比她高很多,她的脑袋刚好到他肩头。身高的优势,他一眼就看到她胸前伟岸的风景,一股躁热袭了上来,他尴尬的移开视线。 “不是怕被骂,是这样不太道德,而且里面的衣服也是湿的,换了外面的衣服也不舒服啊。”宋依诺急道,特别是胸前的两团海棉里还兜着水,刚才在车里她就想把水拧干,碍于他在,她才没敢动手。 “那还不简单?你去试衣间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马上回来。”沈存希将衣服塞进她怀里,转身走出专柜。 宋依诺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咬了咬唇,营业员马上笑着过来请她进去试衣服,她只好走进试衣间里,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 沈存希很快去而复返,他将手里的袋子交给营业员,让她拿给宋依诺,然后拎着另一个袋子在沙发旁坐下。 营业员接过袋子,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商标,是黛妮芬。她顿时冒星星眼,好体贴的男人啊,居然还会给老婆买内衣。 营业员敲开门,宋依诺连忙拿衣服挡在胸前,问了一声谁,听到营业员的声音,她才将门开了一条缝,接过袋子,她迅速将门反锁上。 她打开袋子,里面躺着一套粉色的内衣裤,看得出来是一个系列的。她想到沈存希一个大男人站在内衣店里挑选内衣的情形,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上次他向严城报她的尺寸时,她就够尴尬了,这回他亲自去买的,想想就让人脸红心跳。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等,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打开了,宋依诺从里面走出来。沈存希偏头望去,目光瞬间炙热起来,被她惊艳了。宋依诺皮肤很白,黑色的小香风套装,衬得她的皮肤更是白皙,上衣是中腰的,下面的裙裤却是低腰的,露出一截小蛮腰。行走间,隐约能够看见小巧圆润的肚脐。 明明是最简单的颜色,却让她穿出了一股性感的味道来。 沈存希眼睛微眯,穿成这样,还不如穿刚才那条中规中矩的裙子。他皱紧眉头,俊脸黑了下来,“难看,换!” “……”宋依诺感觉现在的沈存希,又被那晚在礼服店里折腾她的男人附体了,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说:“我觉得挺好啊,哪里难看了?” 营业员也连忙点头,“对啊,我也觉得很好看,很少有人能把这套衣服穿出性感的味道来。” 沈存希看着侧身站在镜子前的女人,宋依诺算不上美,但是那双丹凤眼却像会勾魂摄魄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黑色,性感神秘,竟将她身上那股子妩媚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她,更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他站起来,沉着脸拿起刚才那条紫色裙子,走到她身边,将裙子塞进她怀里,恶声恶气道:“不要穿黑色,跟黑寡妇似的。” “……沈存希,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宋依诺无语到极点,他这是诅咒他侄儿早死么? 沈存希的回答是,将她推进了试衣间。 几分钟后,宋依诺穿着浅紫色的及膝连衣裙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沈存希再次眼前一亮,看着中规中矩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又多了另一种韵味,高贵典雅。 他黑眸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突然不想让她去吃散伙饭了,想将她一辈子绑在身边,最好只有他才能欣赏她的美。 “好漂亮啊,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你,腰身收得很完美。人家都说衣服衬人,你这是人衬衣服啊。”营业员巧舌如簧,恨不得她把两套都买下来,那她这个月的提成就可观了。 宋依诺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沈存希毒舌的批判。 沈存希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宋依诺不肯过去,她说:“不好看你直说,我去换就是。” “叫你过来,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沈存希眉头蹙起,语气微微不悦。 宋依诺瞪着这个难侍候的大爷,最后忍了。她慢慢走过去,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耐烦道:“你有话就说,我还要赶时间。” 沈存希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宋依诺站立不稳,跌坐在他腿上。一股湿热从臀下传来,她意识到他身上还是湿的,连滚带爬的爬到旁边去,警惕地瞪着他,“沈存希,你别乱来,别人都看着呢。” 沈存希心情舒畅,唇边染着一抹笑意,他忽然屈膝在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伸手脱了她的鞋子。 “你……”宋依诺惊愕地看着他,甚至忘了将自己的脚收回。 沈存希将她的脚放在鞋盖上,然后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她脚上的污渍,动作温柔,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脚会把他的西裤踩脏。 宋依诺惊得说不出话来,沈存希是什么人?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的人物,他何时蹲在女人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给女人擦脚了? 可是他却一而再的,在她面前蹲下,这说明了什么? 宋依诺不敢深想,怕一想就会万劫不复。她的脚往后缩了缩,就听他不悦的声音传来,“别乱动!” 她僵着不敢乱动了,她撇开头不去看,感官却无限放大,握着她脚踝的大掌结实有力,熨烫着她的皮肤,冰蚕丝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脚趾,一股痒意刺激得她不自觉的蜷缩起脚趾。 沈存希将她的双脚都擦干净,她的脚趾闷在鞋子里,指头边缘被雨水泡得发白,他拿起搁在茶几上的船袜,要给她穿上。 “我、我自己来吧。”宋依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伸手去拿袜子。 沈存希反应极快,手让到一边,另一手轻拍开她的手,说:“我不喜欢做事做一半,安静待着。” 他拍得力度不重,宋依诺却感觉到他的拒绝,看他给她穿袜子,她总觉得现在的画风有点不对劲,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沈存希给她穿好袜子,从鞋盒里拿出一双白色的平底鞋,今年最流行的尖头皮鞋,鞋面上有一个精致的水晶皇冠,很漂亮,搭配她身上的裙子刚刚好。 给她穿好鞋子,沈存希站起来,说:“去走一走,看看鞋合不合脚。”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脚上的鞋子,鞋子不大不小,刚刚合脚。这个男人对她的一切似乎都了如指掌,可她对他,却知之甚少。 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让她说不出话来。 沈存希见她坐着不动,又催促了一声,“起来走走,不合脚我拿去换。” 宋依诺抬起头来,眼眶有点湿热,她静静地看着他,她不是铁石心肠,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心意。但是这天下的男人谁都可以,就他不行,“沈存希,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说什么废话,快点起来。”沈存希皱起眉头,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宋依诺低下头去,过了几秒钟,在沈存希等得快不耐烦时,她站起来,在店里走了两圈,然后道:“合脚。” 沈存希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拿出钱包,去柜台结衣服的账。买完女装出来,他直接把她拽到楼上的男装部,让她给他挑衣服。 宋依诺抬腕看表,正在挑选衬衣的沈存希斜眼看她,不悦道:“反正都是吃散伙饭,早点晚点有什么关系?” “……”宋依诺觉得沈存希有时候真的幼稚的可以,情绪就跟小孩子一样,说闹就闹,说好就好。说得好听,那叫情绪化,说得不好听,那叫阴晴不定。 而且这人嘴很毒,什么不好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宋依诺垂下手腕,认真的陪着他挑衬衣,衬衣的款式挑来挑去就那些,宋依诺相信,他家里的衣柜里不只一打这样的衬衣,于是她问道:“你晚上有应酬吗?” “为什么这么问,你决定不去吃散伙饭,跟我吃饭了?”沈存希挑眉看着她,问得随意,便是俊脸上却多了一抹期待。 “……”宋依诺指了指另一边专柜上的POLO衫,说:“我觉得那件蓝色条纹的POLO衫很适合你,你要不要去试试?” 沈存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件蓝白条纹的POLO衫,问道:“你喜欢我穿那种款式的衣服?” “我是觉得那样的穿在身上应该很显年轻。”宋依诺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旁男人的俊脸黑了下来,随即她听到他问:“我很老吗?” “还是选衬衣吧。”宋依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敢火上浇油,默默的挑选衬衣。 沈存希郁闷极了,她越是回避他的话题,他就越觉得她嫌他老。掀桌!他才0岁,老吗老吗?他这叫成熟好不好? “服务员,把那件蓝白条纹的POLO衫拿一件给我。” 宋依诺挑选衣服的手一顿,听他声音里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味道,她无奈,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为了搭配那件POLO衫,她去另一边选了一条浅色的裤子递给他,“一起试吧。” 沈存希的衣柜里,找不出一条浅色的休闲裤,一般都是西装西裤,偶尔跟好友们去打高尔夫,也是深色的休闲套装。这样的颜色,只让他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年轻! 她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嫌弃他老啊! 沈存希夺过裤子,怒气冲冲的走进试衣间。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试衣间后,终于松了口气。这男人太不好侍候了,他刚才骂她“黑寡妇”,她都没生气,她就说了一句显年轻,他就气成这样。 “宋依诺,过来!”沈存希的声音忽然从试衣间那边传来,宋依诺连忙走过去,看他从门里探出半颗脑袋,她问道:“怎么了?” “我内裤湿了,你让我怎么试?”沈存希凶巴巴的瞪着她,就好像是她给他弄湿的。 他的声音有点大,宋依诺的脸颊再度烧了起来,她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她才松了口气,“你问问服务员这里有没有卖的呀?” “我不穿其他牌子的,刚才我们上来时,我看到前面有一家我常穿的牌子,你去给我买。”沈存希颐指气使道。 “你刚才看见了怎么不买?”宋依诺觉得他是故意的。 “我忘记了,你快去!” 宋依诺咬了咬牙,想起他先前给她擦脚穿鞋的情形,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她转身,往店外走去。 “回来!你知道我的尺寸吗?”沈存希喊了一声,这下店里的店员几乎都听见了。宋依诺的脸瞬间红得快要滴血,她飞快跑回去,真想拿臭袜子塞他嘴巴,她气急败坏道:“你小声点行不行,别人都听见了!” “我不是怕你听不见吗?”沈存希看她脸红的样子,心情就好转了,他伸手将她拽到自己面前,贴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尺寸,还指定了样式。 宋依诺感觉自己头顶都快要着火了,她捂着脸飞快跑出专柜,跑出一段距离,她才停下来,回头瞪着那个专柜,什么?子、子弹内裤?这个绝逼闷骚的男人! 前面不远处就是沈存希说的他常穿的那个牌子的专柜,宋依诺站在店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给男人买内裤,说不尴尬是假的。 她在店外徘徊了几分钟,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专柜里挂着各式各样的短裤,她随便拿了一款递给服务员,报了尺寸和颜色给服务员。 服务员一边给她拿货,一边说:“小姐,看你是第一次给男朋友买内裤吧,有很多客人都跟你一样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一个人能让你给他买贴身衣服,这也是一种幸福啊。” “不是,他……”宋依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她却在给他买最贴身的东西,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付了钱,宋依诺从专柜里出来,迎面看到唐佑南正往这个方向走来,她吓得心脏砰砰乱跳,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什么,她连忙将盒子放进脏衣服里遮好。 唐佑南刚才在楼下等钻戒,但是专柜的工作人员告诉他,钻戒还在送来的途中。他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钻戒都没有送过来,专柜人员不停向他道歉,他等得心浮气躁,索性离开专柜。 他随意乱逛,就逛到男装部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依诺。 “依诺,你怎么会在这里?”唐佑南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男士贴身衣物专柜,她刚才是从这里出来的吗?这个牌子是他常穿的牌子,难道她…… 唐佑南见她目光躲躲闪闪的样子,心里更加肯定这个想法,他约了她今晚见面,她却偷偷跑来给他买贴身衣物。他心里一喜,她对他还有感情的,否则怎么会听说他要请她吃饭,就来给他买贴身衣物? 宋依诺不知道唐佑南误会了,她慌张地攥紧手中的衣服袋子往身后藏,生怕被唐佑南看到里面藏着的男士内裤,她干笑道:“那个,刚才淋了雨,衣服湿透了,没时间回去换,就来商场买了一身。” 唐佑南明显有点失望,但是看她身上穿的衣服确实不是早上那一套,像是新买的,他才收回视线,“既然我们碰上了,那一起走吧。” “好。”警报解除,宋依诺松了口气,心跳慢慢稳下来,还好他没发现,否则她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她刚走了几步,身后有人追上来,“小姐,你忘记拿小票了。” “……” 直到坐在一楼DR专柜的沙发上,宋依诺的心跳都还没有缓下来,她根本不敢看身边似笑非笑的唐佑南。老天一定是故意的,否则怎么会让她陷入这种境地。 自从她接过专柜人员递过来的小票时,唐佑南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样子说不出来的恐怖,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依诺,是给我买的吗?”唐佑南笑眯眯地望着她,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她给他买贴身衣服,是不是就说明她也舍不得他?想要跟他重归于好? 宋依诺面对唐佑南时没有半点尴尬,只有心虚。这会儿听他发问,她愣了愣,“什么?” “那个,裤子,是给我买的吗?”唐佑南脸上的笑意更深,给男人买贴身衣物意味着什么,他想宋依诺并不是不懂,这会儿被他撞破,她害羞也是情理之中。 宋依诺睁大双眼,没想到他误会了。晕,这样的误会简直让她百口莫辩,她真的快要被沈存希害死了,买什么不好,偏偏要叫她去给他买内裤! “那个,其实是帮美昕买的,她男朋友今天过生日,但是她有一个案子缠身,抽不出时间来买,听说我在万达广场,她就拜托我帮她买,你别误会啊。”宋依诺连忙解释道。 唐佑南脸上的笑意有点僵,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要看出她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她的表情十分无辜,就好像在说叫他不要自作多情。 他移开视线,恰好专柜人员拿着钻戒过来,说:“唐先生,钻戒到了,您看一看。” 唐佑南接过钻戒,没有打开检查,直接在单子上签了字,将钻戒放进西服外套口袋里,对宋依诺道:“走吧。” “哦。”宋依诺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出DR专柜。她听说过这个专柜的理念是,男士一生只定制一枚钻戒,象征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好愿望。 唐佑南来这里定制钻戒,是准备向宋子矜求婚了吧。呵呵,他们肯定是这世上最有趣的一对夫妻,明明心已经背道而驰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还情深的样子,真是可笑啊! 万达广场外面,唐佑南去取车了,宋依诺站在马路边上等,眼角余光瞟到袋子里的黑色盒子,她才想起,她把沈存希给忘了。 她头皮一阵发麻,这位爷的脾气可不太好啊,她把他扔试衣间大半个小时,这时候只怕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了,她连忙拿出手机,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沈存希打来的,她不敢给他回电话,她迅速发了条短信给他。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刚点了发送,她就看见唐佑南的车驶了过来,她连忙将手机放回包里,然后拿衣服将那个黑色盒子彻底遮严实。 车子停在她面前,她弯腰坐进车里,关上门时,她似乎在后视镜里看到沈存希的身影。她连忙转头往后看去,只看到一道穿着蓝白条纹POLO衫的背影,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 沈存希在试衣间里等了十分钟,都不见宋依诺回来,他拿手机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听,他不悦地蹙起眉头,让她去买条内裤,她是去淘金了吗? 他身上的裤子,其实已经穿干了,让她去专柜里买,不过是为了看她脸红,戏弄她。他心里想着也许她害羞了,就再给她五分钟时间,等她买回来。 结果五分钟过去了,外面始终没动静,他又给她打了通电话,还是没人接。他蹙眉,这丫头该不会跑了吧?想到这个可能,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拉开试衣间的门大步走出去。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粉红钞票搁在专柜台上,大步走出专柜。来到那家男士贴身衣物专柜外面,她果然不在里面。 靠! 她居然真的把他扔在试衣间里跑了!! 沈存希气得不轻,他拿出手机再度拨通她的电话号码,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别让他逮到,否则他一定让她好看。他撑在栏杆上,不经意间瞟到楼下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定睛望去,果然看见宋依诺和唐佑南甜甜蜜蜜地从珠宝店里出来。 他们这样子是要离婚的样子?她这是要去吃散伙饭的样子? 一股被欺骗的愠怒袭上心头,沈存希阴沉着脸,转身大步往电梯口走去,他倒要问问那个女人,她什么意思?他跑到一楼时,宋依诺已经不见了,他大步奔出大门,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边走边点开短信箱,看到短信内容时,他怒不可遏! 然后,他看见她弯腰坐进了唐佑南的车子里。那一刻,看着车子驶离,他站在热辣辣的阳光下,只觉得透心凉。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被她抛弃了! ------------------------ 希塔旋转餐厅里,优雅的钢琴曲飘荡在半空,宋依诺与唐佑南坐在靠窗的位置,将桐城的城市街景尽收眼底。此时太阳西落,红红的落日映红了半边天,晚霞绚丽多彩。 唐佑南从菜单上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宋依诺,她的脸颊被晚霞染红,很美很美。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美,直到现在,才后悔自己没有珍惜。 五年,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在意,恐怕他们现在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宋依诺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问道:“你点好餐了吗?我还没有,我再看看。”说完,她低下头去,继续看。 唐佑南神色黯然,他招手叫来侍应生点餐。宋依诺不想麻烦侍应生再跑一次,她说:“给我一个A餐吧,不要冰激淋,我不喜欢吃冰的。” 侍应生拿着菜单走了,唐佑南望着她,说:“你以前很喜欢吃冰激淋,现在怎么不吃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淡淡道:“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是吗?”唐佑南静静地看着她,她是从什么开始变的?结婚第一年,他们的感情很不好,几乎见面就吵架。她吵不过他,最后总是默默回房,然后第二天起来,会为他准备好早餐。虽然他从不肯吃一口,她依然每天坚持。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直到有一天,他将女人带回了玉景苑,在他们的婚床上,被突然回家的她撞了个正着。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她看见他们时的震惊以及绝望。然后她迅速收拾好了行李,一句话没说搬出了玉景苑。她离开后,他才发现这个家空洞得可怕。 他想过去挽回她,但是当时到底年轻气盛,认为少了她,地球一样会转,没有谁失去谁会活不下去。如果当年他知道自己现在会这么后悔,他不会放任她离去,不会放任他们之间越走越远。 宋依诺偏头望着窗外,落日已经沉入地平线,那一方天慢慢由火红色变成了灰色,天黑了下来。侍应生陆陆续续的上菜上来,她收回视线,看着唐佑南面前五分熟的牛排,她说:“人是最善变的动物,今天喜欢这样,明天说不定就喜欢别的了,你以前喜欢吃七分熟的牛排,嫌五分熟的腥,如今不也喜欢五分熟的腥了吗?” 唐佑南拿着刀叉,看着盘子里美味的牛排,顿时觉得有点食不下咽,他搁下刀叉,没有再动盘子里的牛排。 宋依诺拿起刀叉,慢慢切着盘子里的鹅肝,不理会唐佑南阴沉的脸色,径直吃起来。唐佑南端着酒杯,静静地注视她,她带刺的挑衅,比以前的逆来顺受,看起来更加动人。 他以为他已经习惯无视她的存在,是什么时候,又重燃对她的兴趣?是她执意离婚吧。这么多年,即使他在外面鬼混,心里始终都有一道影子,他知道,那个人是她。 从前不愿意面对,现在回想起来,他从未放弃过她,否则多年前,他就会提出离婚。 “依诺,有一首曲子我想送给你。”唐佑南起身,走到钢琴旁,对正在弹钢琴的美女说了句什么,美女笑着站起来,将琴凳让给了他。 他对着麦克风,深情地望着看过来的宋依诺,满含爱意道:“老婆,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我爱你!一首蝶恋花,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依诺手抖了一下,叉子上的鹅肝掉回盘子里,酱汁溅到她浅紫色的裙子上,她连忙拿纸巾去擦,结果越擦面积越大。 刚才她试裙子时,瞄了一眼价格,这条裙子贵得要死,要被这几点酱汁毁了,她会心痛死的。她也顾不得别人投来的艳羡的目光,起身匆匆往洗手间走去。 唐佑南低头起了个调,再抬起头来时,坐在那里的宋依诺竟不见了,他的俊脸黑沉下来,看到她匆匆往洗手间方向走去,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选的什么好时间? 可是他现在已经坐在台上了,他要这样下去,会更丢人。他只能硬着头皮弹奏下去,直到一曲蝶恋花弹完,宋依诺都没有回来。 侍应生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站在他旁边,看着他黑下来的俊脸,有点害怕。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男主角精心设计的浪漫,女主角如此不配合的,居然尿遁到现在还没回来,换作是他,指不定也要气疯。 想一想,他还是很同情他的。 “唐先生,这束花……” 唐佑南一把夺过花,气冲冲的向洗手间方向走去。该死的宋依诺,他这么精心设计的浪漫情节,她居然敢这么给他甩脸子,让他沦为笑柄,真是岂有此理! 此时的宋依诺还在和裙子领口的污渍作战,怎么越洗越脏了?完了完了,这么漂亮的裙子就这么毁了,早知道她还不如买那套黑色的套装,这样就算溅了酱汁在上面也看不见。 她累得头晕眼花,这么低头一直盯着领口,真不是人干的事。她抬起头来,就看到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神情阴恻恻的男人,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想起,刚才唐佑南好像去台上弹钢琴了。 “你弹完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唐佑南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声音含怒,“宋依诺,你故意打我的脸吗?” 宋依诺茫然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不要跟我装傻,我弹琴给你听,你却躲到洗手间里来,你几个意思?”唐佑南肺都快气炸了,见过不懂风情的女人,没见过这么不懂风情的女人。 “我在这里也一样能听见啊,你弹得不错,很好听。”宋依诺觉得,唐佑南看向她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掐死,她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唐佑南怒地瞪着她,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气得理智全失,举起玫瑰花向她砸去,宋依诺下意识抬手护着脸,结果玫瑰花迟迟没有砸下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唐佑南落寞与绝望的俊脸,“依诺,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宋依诺的心莫名一疼,她垂下目光,看着那束火红的玫瑰花,她低声道:“佑南,对你来说,也许尽力弥补,我们就还有可能,但是对我来说,有些伤痛会铭记一辈子。当我提出离婚那一刻开始,我就不会再回头。吃饭,看电影,或者一起听音乐会,你想把我们没做过的那些浪漫的事再做一遍,我都可以配合,但是我对你,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期待。” 唐佑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玫瑰花从他手心里滑落,掉在地上,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一直滚到宋依诺的脚边。她低头看去,是一枚钻戒。 她诧异地望着唐佑南,唐佑南却已经转身离去。 宋依诺怔怔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她才蹲下来,捡起那颗钻戒,戒围里刻着DR的专属标志,还有一排小字,DR家一生只能定制一枚的钻戒,居然是送给她的? ---------------------------- 宋依诺回到座位上,唐佑南已经离开了,她拿起包和衣服袋子,抱着那束火红的玫瑰花乘电梯下楼。刚出电梯,她就看见董仪璇和一个年轻女孩朝这边走来,她脚下一顿,停下步伐。 冯贞贞亲密的挽着董仪璇的手臂,“姨妈,我不喜欢沈存希,我有喜欢的人了,您别给我牵红线了行不行?” “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沈存希有什么不好?要钱有钱,颜值也高,虽然是二婚,配你也绰绰有余,他还没嫌弃你,你先嫌弃起他了,你知不知道像沈存希这样的男人,桐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董仪璇不悦的斥道,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电梯旁的宋依诺,径直进了电梯。 “姨妈,他再好也不是我的菜啊,而且离婚的男人,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冯贞贞的声音消失在缓缓合上的电梯里。 宋依诺站在那里,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从刚才她们进门,到她们进电梯,董仪璇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可她却因为她的出现,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希塔,外面天色已经黑尽,路灯亮了起来,她站在希塔下面,仰头望着灯火璀璨的希塔。曾经她无数次想象过,她与董仪璇见面的情形,也许她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即便她们擦肩而过,她的目光也不会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她可以循循善诱的教导那个年轻女孩,是否也曾想起,被她抛弃的她? 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敛了敛失落的情绪,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她皱了皱眉,一边往马路边走一边接听,“爸?” 宋振业站在落地窗前,语气严厉,“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爸?我出来几天了,也没见你回来看看,在你心里,是不是当我已经死了?” “对不起,爸,我这几天很忙,等忙过了,我就回去看您。” “你给我马上回来,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宋振业说完,就挂了电话。他被调查小组关进去几天,没想到外面就天下大乱了。 先是宋依诺和唐佑南闹离婚,再是子矜莫名其妙的被沈存希净身出户。如今宋家风雨飘摇,如果失去沈家的联姻,只怕大势已去。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宋依诺跟唐佑南离婚。 宋依诺站在马路边,看了看怀里的玫瑰花,她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打了辆车,往北三环的宋家驶去。 车子停在宋宅门外,宋依诺仰头望着面前的高门大宅,半晌,才抬步迈了进去。 刚走进花园,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宋振业的怒吼声:“老子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把我们宋家的脸都丢干丢净了!!”(未完待续) 第69章 沈存希,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依诺心里一惊,快走几步,走进客厅,就见宋振业手里拿着一根腕口大的木棍,狠狠朝宋子矜的肚子抽去。宋夫人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毯上,宋子矜吓得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护着肚子。 宋依诺心惊肉跳,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宋振业对宋子矜发这么大的火,这是要活活打死她的节奏?她快步走过去,出声制止,“爸!” 宋振业挥过去的木棍堪堪停在了宋子矜的肚子前,他转过头去,看到站在客厅入口的宋依诺,他愧疚道:“依诺,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想到子矜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打死她,给你出口气。” 说着,他又挥起了手中的木棍,宋夫人反应过来,连忙扑过去,护在宋子矜身前,对着宋振业大吼:“你打啊,你打死我们娘俩吧,反正你横竖看我们不顺眼,打死了一了百了。” 宋振业举着木棍,对着宋夫人大吼:“珊珊,你给我让开,她做了这么天理不容的事,你还护着她?” “我不让,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宋夫人紧紧抱着宋子矜,嚎啕大哭起来。 宋振业弯腰去拽她,宋夫人却不肯松手,宋子矜此时也反应过来,与宋夫人哭作一团,“妈妈,救我,爸爸要打死我。” 宋依诺站在客厅入口,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她冷冷道:“戏演完了吗?演技不错,可以去角逐奥斯卡金像奖。” 那边闹作一团的三人动作一滞,全都转头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宋依诺连鞋都没有换,走到沙发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戏演完了就都坐下,跟我说说叫我回来需要我做什么?” 宋依诺不会忘记上次宋夫人打亲情牌给她下药的事,他们每做一件事都是带有目的,她相信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她没想到,连宋振业也参演了。 宋振业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他瞪着宋依诺,恨铁不成钢道:“依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跟爸说?就由着你姐和你妈欺负你?” 宋依诺静静地望着宋振业,她说:“我跟您说了,您就会让宋子矜打掉孩子,然后把她送出国吗?” “宋依诺,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是你自己不能满足佑南,你凭什么让我打掉孩子?还想把我送出国,你做梦!”宋子矜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她被宋振业一耳光甩得趴在地上。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宋振业,“爸,您打我?” 宋振业攥紧拳头,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心疼,他瞪着宋子矜,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他是你妹夫,是你丈夫的侄子,你眼中还有没有伦理纲常?难怪沈存希要让你净身出户,这都是你自找的!” 宋依诺心里一震,她看向宋子矜,沈存希让她净身出户了?他们真的离婚了??她以为沈存希只是说说,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难怪董仪璇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看来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宋子矜从小娇生惯养,宋振业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像今天这样又是要打死她又是甩她耳光的情形,以前从未发生过。这会儿她又气又怨又难堪,“是,都是我自找的,可是您就没有责任吗?您把我嫁给一个性无能,您还想让我侍候那个性无能一辈子吗?” “你!”宋振业气得眼前一阵发黑,他跌坐在沙发上,怒骂道:“你还有没有点羞耻之心?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更何况他是你妹夫!” 一直沉默的宋夫人这会儿沉默不下去了,她扶起宋子矜,说:“子矜,我们走,他不待见你,这个家我也待不下去了,就让他和那个野种生活一辈子吧。” 宋子矜泣不成声,她被宋夫人扶起来,怨恨地瞪着宋依诺,“宋依诺,你以为你赢了吗?那我们就看谁会笑到最后。” “不知悔改的东西,你给我滚,马上滚出去,我没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宋振业气得站起来,劈手指着大门,怒声吼道。 宋夫人也是气狠了,她扶着宋子矜,二话不说往大门外走去。 宋依诺没有说话,看着宋夫人搀扶着宋子矜走出别墅,她回头望着宋振业,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忍,她轻声道:“您这又是何必?” 宋振业颓然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他歉疚地看着宋依诺,“依诺,爸爸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姐宠得无法无天,让她做出这种事,你向来大度忍让,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宋依诺心里觉得好笑,哪怕宋振业将宋子矜赶出了门,他心里偏向的还是宋子矜,“爸,其实您不必在我面前演这场戏,姐姐和佑南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您敢说您一点也不知情?” 宋振业脸上闪过一丝心思被看穿的狼狈,几个月前,他确实在酒店里撞见了子矜和佑南从房间里出来,当时他没有多想,却没想到子矜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今天他也不是真心要为宋依诺出头,打宋子矜那一巴掌,是因为她闯下这种弥天大祸,还不知道悔改。再加上她和沈存希悄无声息的领了离婚证,所以才气狠了。 “依诺,爸爸确实不清楚,这段时间宋氏出了很多问题,我光是解决这些问题,就已经满头虱子了,哪有精力去注意你姐?”提到宋氏,宋振业愁眉不展,他继续道:“前些天的新闻,你应该也看见了,我被人栽赃行贿受贿,宋氏因此也受到了牵连,如今我的名誉受到影响,去银行借贷,也没有哪家银行愿意借给我。宋氏现在欠着合作公司的货款没结,宋氏要破产了,我们将背上巨额债务,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我听唐佑南说过,他爸爸以启鸿集团的名义给宋氏担保,为宋氏借款,难道连启鸿集团也借不到款?” “这件事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银行就不肯借贷了,我们怀疑是有人向银行施压,但是银行拒不透露任何消息。现在宋氏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本来还指望你姐去找你姐夫帮帮忙,结果刚才她告诉我,她和沈存希前几天已经离婚了,并且她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净身出户?”宋依诺难以置信,她明明听见沈存希说要给宋子矜五百万的赡养费以及明珠那套公寓,最后怎么会让宋子矜净身出户?难道他早就知道宋子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宋依诺仔细回想与沈存希相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那晚在交警大队外面,沈存希应该不是路过,而是专程过来,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想去跟宋子矜摊牌的,没想到却遇上了她。 “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沈存希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没有因为你姐出轨的事,拼命打压宋氏已经不错了,我养出这种女儿,也没脸去求他。但是你和佑南,依诺,爸爸求你,暂时不要提离婚,等宋氏度过这个难关,到时候你想离,爸爸给你找桐城最好的律师。”宋振业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来求宋依诺。 宋依诺皱紧眉头,“暂时是多久?三五个月还是三五年?” 宋振业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宋氏现在的情况,三五个月是好不了,如果咬牙撑下去,两三年应该就能好转。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子矜怀了佑南的孩子。 “爸,您也知道,姐她怀了佑南的孩子,我等得起,她等得起吗?”宋依诺站起来,说:“婚,我一定会离。” “依诺,子矜那边,爸爸会说服她,让她和你共侍一夫,等宋氏稳定后,你再和佑南离婚,成全他们。”宋振业也跟着站起来道。 宋依诺气笑了,她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怎么能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您的意思是我挡了他们在一起的路?那我现在就成全他们!” “不是,依诺,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你姐到底怀了佑南的孩子,医生说她这一胎很危险,如果保不住,也许她就再也不能怀孕。再说你跟佑南五年都无所出,你姐怀上他的孩子,总好过外面的女人怀了孩子回来逼你离婚强,是不是?” “爸,您还是申请破产吧。”宋依诺拿起包,转身往别墅外走去。 宋振业气得要命,一脚踢翻了茶几,茶几上面的茶具摔在地上,砰砰碰碰的声音传来,宋依诺脚下一顿,随即又迈开步伐离开。 宋振业双手叉腰,神色阴戾的看着那道逐渐消失的纤细身影,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 宋依诺离开宋家,她站在街边等出租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严城打过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严秘书,你好!” “宋小姐,您好,沈总叫我通知您,周六早上六点半,薄总会出现在半山后海的高尔夫球场,请您和您的朋友准时到达,薄总的时间观念很强,过时不候!”严城迅速将沈存希要他通知的内容通知到位。 宋依诺想起之前她把沈存希扔在试衣间的事,心里有几分歉疚,“严秘书,谢谢你,请你代我转告沈总,谢谢他帮忙,有机会我一定请他吃饭。” “宋小姐太客气,我一定会把您的话转达,再见!”严城收了线,转身望着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的沈存希,他说:“沈总,电话已经打好了,宋小姐说改天请您吃饭。” 沈存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严城不敢问,赔着笑脸道:“那沈总,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你见过老板还在工作,秘书却要下班的吗?出去做事!”沈存希心情不好,火力全开的,见谁挠谁。 严城只得苦哈哈的出去了。 沈存希丢了钢笔,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烟点燃,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落地窗前,遥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希塔,仿佛看见宋依诺和唐佑南在上面吃烛光晚餐。 他狠狠吸了口烟,一时岔了气,烟呛进喉管里,呛出了泪。 宋依诺回到家,家里黑漆漆的,她按开玄关处的灯掣,换了鞋往客厅走去。刚走进客厅,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有一团黑影,她吓了一跳,“美昕?” 韩美昕动了动,抬头望过来,欲哭无泪道:“依诺,我搞砸了!” 宋依诺连忙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美昕,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说给我听听,我们一起想补救的办法。” 韩美昕根本不愿意回想自己今天有多丢人,早上她坐计程车到了薄氏楼下,正是上班高峰期,薄氏的员工匆匆往公司里走,她心想这是个好时机。 就把事先录好的广播打开,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声顿时吸引了很多人,保安冲过来,要将她拽走,她就大喊救命,有人要打孕妇。 保安不敢碰她,她心中一阵窃喜,只要她赖到薄慕年出现,就算成功了。过了十分钟,她看到薄慕年的车子开了进来,排场很大,前面两辆奔驰,中间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后面还跟着几辆她认不出来的车子。 车子驶进来,那些围观的职员顿时作鸟兽散,然后车子停在了公司门前,保安拉开车门,有好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她任薄氏的法律顾问一年,见过他们,那是薄氏的股东,她才想起,今天是薄氏的股东大会。 她心里大感不妙,薄氏一年一次的股东大会,她却在这里砸场子,让薄慕年丢尽脸面,他还会让他们事务所继续做薄氏的法律顾问才怪。 她刚想溜之大吉,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韩美昕小姐!” 韩美昕转过身去,薄慕年已经近在眼前,他穿着简单的黑西装白衬衣,双手随意的揣在裤兜里,看起来随意,但是却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威慑感。 韩美昕吓得后腿了一步,她来之前已经全副武装过了,没想到却被他轻易拆穿,她尴尬的笑道:“薄、薄总,您真是好眼力啊,我妈都没把我认出来。” 薄慕年目光很冷,指着她腰间的喇叭,“你怀了我的孩子?” 韩美昕见这菜市场买的喇叭还在响,她连忙去关,结果关上了还在响,里面传来她如泣如诉的哀嚎,“薄慕年,你这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汗,搞大我的肚子,却翻脸不认账……” 她的脸顿时黑下来,怯怯地看了薄慕年一眼,见他的俊脸比刚才更黑了,她用力拍了两下,喇叭才停了下来,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赔笑道:“这都是误会,误会!” 薄慕年盯着她的目光,冷得恨不得掐死她,他说:“韩美昕小姐,我倒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的生物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什么?”韩美昕愣愣地望着他。 薄慕年突然伸手过来,手指点着她的唇,然后一路向下,落在她的小腹上,语气比刚才多了一抹温存,“你倒是跟我说说,接个吻而已,小蝌蚪怎么从你嘴里跑到你肚子里去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韩美昕感觉自己被他调戏了,戳着她小腹的手指硬硬的,隔着那么厚的枕头,她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她窘红了脸,伸手欲拍开他的手时,他突然用力一抓,将她绑在小腹上的薄枕头拽了出来,然后毫不留情的砸在她脸上。 韩美昕当时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既难堪又羞愧,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薄慕年看着像绅士,但是他绝不是绅士。 “韩美昕小姐,不要再玩这种把戏,如果你们律师事务所不能好好约束员工的行为,我不介意让它在桐城消失。”薄慕年冷冷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 宋依诺听她讲完事情的经过,忍不住想笑,但是看她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她连忙安慰道:“我见过薄慕年一次,他看起来虽然不太平易近人,但是应该不是那种子牙必报的人,你别担心了。” “依诺,我是不是中邪了,我居然会觉得他拿枕头砸我那一下很帅,真是疯了!”韩美昕用力拽着头发。 “……”宋依诺推了她一把,“别犯花痴了,刚才沈存希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周六早上六点半,薄慕年会去半山后海的高尔夫球场,叫你准时到,过时不候。” “真的?他还愿意见我?”韩美昕大喜过望,她缠了这么多天,就今天见到薄慕年了,结果还没说到主题上,人就跑了。 “嗯,严秘书说是沈存希的意思,应该没错的。”宋依诺点了点头。 韩美昕扑过去热情的抱住宋依诺,兴奋道:“我就知道抱你的大腿准没错,依诺,我爱死你了。” 宋依诺被她肉麻得直摩擦手臂,“好了,你现在好好想想,怎么说服薄慕年跟你们事务所续约吧,我先回房去了。” 韩美昕点了点头,只要薄慕年肯见她,她就有把握说服他续约。 宋依诺提起袋子回到卧室,换了家居服,她望着搁在椅子上的衣服袋子,她拿出脏衣服,一个黑色盒子“啪”一声掉在地上,她愣了一下,弯腰捡起来。 她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盒子,想起刚才在宋宅,宋振业说的那番话。沈存希跟宋子矜离婚,是因为她吗? 她轻轻叹了一声,拉开衣柜门,将盒子放进衣柜,然后拿着脏衣服去卫生间清洗。她站在洗脸盆旁边,水声哗哗,她脑海里浮现与沈存希在大雨里奔跑的情形,还有在专柜里,他屈膝蹲在她面前,细心的给她擦脚那一幕。 她忽然关了水龙头,飞快跑回房间,拿起手机,找到沈存希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她心跳加速,电话接通,她该跟他说什么呢?向他道歉,还是向他道谢?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却没有人接听。 她挂了电话,那股子冲动劲一过,理智便又回归了。她放下手机,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只有远离,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 宋依诺离开宋家不久,宋夫人就带着宋子矜回到家里,宋子矜嘴噘得老高,脸颊上还有五根清晰的指印,她不满道:“妈妈,爸爸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这下我得好几天见不了人了。” 宋夫人横眉瞪她,“你还有脸抱怨了?你跟沈存希离婚的事,为什么连我都瞒着不说?” “我每次想跟您说的时候,您就在说让我怎么从沈存希那里拿到更多的赡养费,我哪敢说我被他净身出户了,妈妈,沈存希也够狠的,他早就知道我和佑南的事,却一直不动声色,一点点把我逼到绝境。”宋子矜想了好些天,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我早就跟你说过,沈存希能从沈唐启鸿手里夺走沈氏,他就绝不是泛泛之辈。这事你还真怨不上他,他没将你和佑南的事捅出去,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仁慈了。当时也怪我们太贪,否则五百万赡养费和一套价值千万的公寓,也可以帮宋氏撑一段时间。”宋夫人悔之莫及。 “妈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爸真的要宋依诺和佑南不离婚吗?那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跟沈存希离婚了,要是不能嫁给佑南,我以后怎么办?”宋子矜情绪有点激动,这几天她给唐佑南打电话,唐佑南根本不接她的,她去找他,他也避不见面。她知道,她这回算是彻底把他惹毛了。 “子矜,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妈妈一定会让你坐上唐太太的位置。”宋夫人眼里掠过一抹诡光,只要子矜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沈家那边就别想跟他们宋家撇清关系。 宋子矜望着母亲一脸算计的模样,她放下心来,只要有妈妈在,她一定能够风光嫁给佑南。 转眼到了周六,早上五点,宋依诺睡得迷迷糊糊时,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她吓得瞌睡立即醒来,她定睛看去,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韩美昕,“美昕,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韩美昕坐在床边,幽幽地盯着她,“依诺,你陪我一起去吧,我听说半山后海的高尔夫球场很偏僻,我得罪过薄慕年,他要是见色起意,将我先奸后杀,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依诺见她说得这么毛骨悚然,后背的汗毛都吓得倒竖起来,“美昕,你别说得这么恐怖,薄慕年要真的记仇,他不用把你约去高尔夫球场了,直接下令封杀你,你就不可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怕,你陪我去吧,求你了。”韩美昕抓着她的手臂摇晃。 宋依诺无奈点头,这么早,让她一个人打车过去,她也不放心。她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然后换了一套运动服,与韩美昕一起出门。 刚走出小区,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马路边,车窗降下来,露出严城睡眼惺忪的脸,“宋小姐,好巧,你们晨练吗?” 宋依诺下意识看向后座,深色的车窗让她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坐着人,她说:“早啊,严秘书,你这么早起来兜风吗?” “我刚下班经过这里,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一程。”严城打着哈欠,明显还没睡醒。 “我们去的地方有点远,不麻烦你了,我们打车过去就行。”宋依诺怀疑沈存希就在车里,要不然严城一大早开车来这里干嘛? 严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说:“宋小姐,沈总不在车里,他昨晚加班一直到刚才,老王送他回去了,所以你放心,你不会跟沈总撞上。” 宋依诺摸了摸脸,她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她看了韩美昕一眼,韩美昕已经拉开后座坐进去了,“依诺,上来吧,我们两个女孩子,有认识的人开车送,总比坐出租车安全。” “……”宋依诺只好上车。 严城将车驶出去,他扫了一眼后视镜,说:“宋小姐,你们是去半山后海吧?” “是啊,美昕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就陪她一起去。”宋依诺解释道。 严城一边开车一边说:“薄总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他的生活作息可以用一成不变这个词来形容,他每周六早上六点半都会去半山后海打高尔夫,这么多年刮风下雨从来没有改变过。” 韩美昕闻言,撇了撇嘴,说:“那他一定不是人,而是机器人,只有机器人才会按设定的程序执行。” 严城看了她一眼,然后注视前面的路况,“韩小姐说得对,跟我们沈总比起来,薄总更像是一台冷冰冰的工作机器,没有七情六欲。相比之下,我们沈总就比较有血有肉。可是这几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跟薄总一样,成了一台工作机器,怎么劝都不肯回去休息。劝急了,还吼我,说我睡不着你让我怎么睡?” 严城说得委屈,末了,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宋依诺一眼。 宋依诺被严城看得如坐针毡,不敢去想,沈存希这样拼命工作,是不是因为她那天的不告而别。 “你们沈总还挺有意思的,是不是啊,依诺?”韩美昕听出严城这番话是说给宋依诺听的,严城这么早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吧,只怕是某人担心依诺,才特意派了严城过来送她们。 宋依诺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严城没再说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宋依诺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只盼她能早点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中。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半山后海的高尔夫球场外面,宋依诺推开车门,和韩美昕下了车,严城走过去,将两张会员卡递给宋依诺,“宋小姐,这是会员卡,待会儿你们进门时要用的。” 严城此举不言而喻,他不是路过,是专程去接她们的。 宋依诺接过会员卡,真诚道谢,“严秘书,谢谢你,耽误你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宋小姐不要跟我客气,进去吧。” 宋依诺跟他道了别,韩美昕朝他挥了挥手,“严秘书,谢了哈,改天请你喝酒。” 严城目送她们走进大门,他转身上车,拿起搁在橱物格里的手机,他拨通沈存希的电话号码,“沈总,我已经将她们安全送到。” “我知道了,今明两天不用来上班了,好好休息!”沈存希说完就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放回休闲裤口袋里,抡起球杆挥了出去,白色的球高高抛起,然后滚了一段距离,滚进了洞口里。 薄慕年一身运动装站在他旁边,鼓了鼓掌,赞美道:“好球!” 沈存希将球杆递给一旁的球童,忽然想起什么,他说:“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两位球童闻言下去了,薄慕年扫了他一眼,走到前面,挥杆,将球打了出去,看着白色小球飞远,他明知故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雅兴,来陪我打球?” “刚下班,路过这里。”沈存希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 薄慕年嗤笑一声,也不揭穿他蹩脚的借口,他说:“小四,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老大,她的幸福是我毁了的,那晚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沈存希眺望着远方,当时,他听见她在他身下哀求她,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占有了她。 薄慕年叹息一声,“小四,你想弥补她,可你想过她是否接受你的弥补?如果她知道你就是五年前毁了她一切的男人,你敢确定她不会恨你?” 沈存希神情怔忪,他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纵使她恨他,他也不愿意放手。 薄慕年眼角余光扫到远处的两道倩影,他拍了拍他的肩,说:“她们来了。”说完,他抬腕看表,不早不晚,时间刚好掐到六点半。 走进高尔夫球场,远远的,宋依诺就看见站在薄慕年身边的沈存希,她忽然紧张起来。严城来接她们时,她就已经料到沈存希会在这里,但是真的看见他在这里,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韩美昕也有点小紧张,她叫宋依诺跟她一起来,是要她帮她壮胆的,结果她偏过头去,看她比她还紧张,她抖着声音道:“依、依诺,你紧张什么?” 宋依诺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慌得想逃,“美昕,我已经把你安全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韩美昕连忙抓住她的手,“依诺,你别走啊,那边两个大人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实在害怕啊,你跟我一起去啦,要不然我会被他们吓死的。” “他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宋依诺害怕的不是沈存希,她害怕自己的心,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那你干嘛跑啊?” “……”宋依诺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被她拽着往沈存希他们所站的位置走去。 离得越近,她心跳得越来越不规律,沈存希朝她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淡漠的移开视线,似乎没有看到她们,转身走进一旁的休息区。 两人走近了,韩美昕才放开宋依诺的手,她小跑到薄慕年身边,看他挥出一杆,她连忙鼓掌,还不忘拍马屁,“薄总,好球,好球!薄总是我见过打高尔夫最帅的男人!” 薄慕年斜睨了她一眼,“你见过几个打高尔夫的男人?” 韩美昕闻言俏脸一僵,苦哈哈道:“就您一位。” “……”薄慕年看她吃鳖的样子,心情莫名很好,见她站着不动,他皱眉,“摆球会不会?” “会,会,马上!”韩美昕连忙拿了一颗球摆好,她退回到薄慕年身后,说:“薄总,那天的事真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这个事依诺可以帮我作证,我是喝了下料的鸡汤,才会冒犯薄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无知鼠辈一般见识,原谅我吧。” 薄慕年又挥出一杆,动作行云流水,透着力与美,看得韩美昕直流口水。难怪那些有钱人都喜欢打高尔夫,敢情是来耍帅的? “既然你知道冒犯了我,为什么还说你怀了我的孩子?之前的事我可以当你无心,怀孕这件事总该是你预谋的吧?”为了解决这件事,他这几天焦头烂额。薄家出了个始乱终弃的男人,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上到爷爷奶奶,下到弟弟妹妹,谁不给他脸色看? 他不习惯解释,随他们去了,结果昨天早上,爷爷当众宣布,要让他把那个被他“搞大”肚子的女人娶回来,否则薄家没他这个孙子! 韩美昕放球的手一抖,球朝着山坡下滚去。这件事确实是她预谋的,可是她也只是想逼他出来见她。她站起来,神色严肃,郑重的向薄慕年鞠了三躬,把薄慕年唬了一跳,“薄总,这件事是我太轻率了,对不起,我郑重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 薄慕年将球杆撑在地上,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毫不客气道:“你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凭什么让我原谅你?” 韩美昕又朝他鞠了三下躬,“薄总,我把您的生活弄得乌烟障气,是我不对,如果您允许,我明天就去薄氏,向大家澄清,我没有怀您的孩子,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只要您给我们事务所机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薄慕年轻抚着下巴,挑眉打量她,之前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她长得还挺讨人喜欢的,“什么事都可以?” 韩美昕瞧他赤果果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她双手抱胸,“除了卖身,什么都可以。” “好,星期一早上九点,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簿在你家楼下等着,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需要你做什么事。”薄慕年说完,再次挥杆,一杆进洞,他将球杆丢给傻愣着的韩美昕,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韩美昕抱着球杆,呆呆地望着薄慕年颀长的背影,问身旁的宋依诺,“依诺,他什么意思啊?做什么事需要身份证和户口簿,依诺?” 她转过头去,刚才一直站在那里的宋依诺却不见了。 --------------------- 宋依诺看见沈存希进了休息室,她不由自主的跟了进去。对于那天的事,她感到十分抱歉,他一定很生气,所以连电话都不接她的。 那天的事,她也吓得不轻,如果唐佑南再出现得早一点,就会撞到她和沈存希在一起。在她离婚的当口,她不想再横生枝节。 她走进休息室,看见沈存希坐在沙发那边玩手机。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看他目光转睛的盯着手机,完全视她于无形,她有点尴尬,“沈存希,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水。” 沈存希不理她,手指戳着屏幕,狂打怪兽。 宋依诺自讨了没趣,也不生气,拿水壶将杯子注满水,水很烫,还冒着热气,她捧在掌心,学他上次照顾她时轻轻吹气。 “那天我给你买了…裤子,我正要拿给你,就碰到了他。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怕他误会,从而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宋依诺说不下去了,沈存希一直专心在打游戏,根本没有听她说话。 沈存希越打越心浮气躁,他“啪”一声将手机扣在茶几上,凤眸里火光冲天,他瞪着她,“你说说,我们睡都睡了,算哪门子清清白白?” 宋依诺被他吼得往后退了一步,还好现在时间早,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否则别人听到他这不管不顾的话,恐怕就要天下大乱了。 “沈存希,你……”宋依诺脸涨得通红,被他逼得无路可退。 沈存希腾一声站起来,缓步逼向她,每走一步就指责一句,“宋依诺,你把我吃干抹净,就想翻脸不认账?我告诉你,没门!别给我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难道我不知道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你要拒绝我,就给我直接干脆点,少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不听!” 宋依诺被他逼得节节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杯里的水晃了出来,她也浑然不觉。她呆呆地望着他,看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她忽然道:“沈存希,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未完待续) 第70章 你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吗?二更 沈存希像凤眸微张,俊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内心到底不如外表的镇定,就好像一个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陡然推了一下,免不了踉跄一下。 他没想到,宋依诺被逼急了,会直接捅破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他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沉,他忽然吻过去,在她唇齿呢喃:“我喜不喜欢你,你不知道?” 宋依诺瞳孔紧缩,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的男性气息,慌乱中,她双手撑着他滚烫的胸膛上,杯子打翻在地上,水泼了出来,却没人注意。 宋依诺躲避他的吻,气喘吁吁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沈存希双手撑在沙发边沿,将她牢牢地锁在身下,凤眸晶亮,这丫头咄咄逼人的模样真不可爱!他忽然坐下,双手将她搂坐在自己怀里,然后捧着她的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他说:“宋依诺,是你笨还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你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吗?” 宋依诺本来还在为这个别扭的姿势尴尬,忽然听到他这么说,她脑子嗡的一声,撑大双眼盯着他,她原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可是他却说追求,那是比喜欢更为慎重的一种方式,他说他在追求她。 宋依诺震惊过后,又是摇头,退缩:“不,我们不能这样,沈存希……唔……” 沈存希再度封住她的唇,以免她说出令他生气的话来。宋依诺,你逼出了我的真心,就别想让我收回,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咳咳咳”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清咳,拥吻的两人如触电般迅速闪开,宋依诺从沈存希腿上跳下来,转头看见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薄慕年,就好像做错事被家长逮到,她顿时涨红了脸,刚想走,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紧扣住,她被拉坐回他身边,她急得面红耳赤。 “沈存希,你放手!”她低斥道。 沈存希非但没放手,反而伸手拥住她的腰,他抬头望着薄慕年,对宋依诺说:“诺诺,叫大哥。” 宋依诺现在简直无地自容,就算薄慕年现在不知道她跟唐佑南是夫妻关系,将来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到那时,他会怎么看待她? 她做不到沈存希那样肆意而为,因为她还在乎人言,不想让沈存希的朋友们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样的她,跟宋子矜有何区别? 宋依诺挣开沈存希的手,快速站起来向休息室外走去,走到门边,她脚下一顿,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深沉男人,她对薄慕年说:“薄先生,不好意思,我能向你借五分钟吗?” 薄慕年扫了一眼阴郁的沈存希,他拎起自己的包,转身进了更衣室。 休息室里,再度只剩下宋依诺和沈存希两人,她缓缓走回到他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来。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握他的手。沈存希忽然拿开手,偏头不看她。 宋依诺尴尬的收回手,她仰头望着他,说:“沈存希,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没离婚。我不知道你跟宋子矜离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是我不想成为宋子矜那样的人。更何况,你是唐佑南的四叔,就算我跟他离婚了,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因为盘桓在我们之间的因素太多太多,我们在一起,不会被大家祝福,也不会幸福。” “宋依诺,你嫁给唐佑南时,也这么畏首畏尾么?”沈存希气得不轻,说话也十分刻薄。在他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是这些外在因素,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宋依诺发现沈存希无理取闹时,说话特别冲,她强忍着起身走人的冲动,说:“嫁给他,已经把我一生的勇气都耗光了,我赌不起,也输不起。我想,只要没动心,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追求!” 沈存希倏地转头瞪着她,再不是之前的暧昧不明,她把他们的关系挑破之后,只是为了现在的拒绝,他脸色阴沉下来,咬牙切齿道:“宋依诺,我不接受你的拒绝!” 宋依诺站起来,她轻声道:“对不起,再见!” 沈存希瞪着她的背影,怒不可遏! ------------------------- 宋依诺走出休息室,就看见韩美昕呆站在小坡上,她收拾好心情,快步走过去,“美昕,你和薄慕年谈得怎么样?” 韩美昕呆呆地望着她,“依诺,你说薄慕年是什么意思?他让我周一带上身份证和户口簿在我们公寓外面等他,他要做什么呀?” 宋依诺敏锐的捕捉到身份证和户口簿几个字眼,她说:“他该不会要你跟他结婚吧?这玩笑开大了。” 韩美昕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靠,不是吧?他一定是恶整我的。” 宋依诺觉得以薄慕年的性格,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来恶整美昕,但如果不是恶整,那是真要娶她?她伸手挽着她的肩,笑盈盈道:“薄太太,这厢有礼了,以后可要罩着小的我啊。” “去你的!”韩美昕已经快要吓死了,薄慕年是谁啊,桐城的黄金单身汉,有多少人前赴后继想爬上他的床,成为他后宫里的一员,就算她走狗屎运也不会被他选中吧。 “好啦好啦,不管他要你做什么,周一就知道了,我们回去吧。”宋依诺抬头望着天边,初升的太阳露出小脸来,阳光正好。新的一天,她也要好好生活,不辜负这么美好的晨光。 “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依诺,咱们去跑步吧。”韩美昕性格积极乐观,纠结了几秒钟,实在猜不透薄慕年要干什么,她也就不纠结了,她拉着宋依诺的手往小山坡下跑去。 两人今天都休息,半山后海的空气这么好,索性不急着回市区,在高尔夫球场撒欢儿似的跑,边跑边笑,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沈存希更是气得胃疼。 他站起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看着远处小山坡上那道身影,恨得差点咬碎牙根。 薄慕年从更衣室里出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衬得更是干净利落。他一手拎着包,一手斜插在裤兜里,缓缓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眼角余光扫到沈存希满脸阴霾,他说:“谈崩了?” 闻言,沈存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薄慕年将包搁在沙发背上,双手环胸,看着他一脸阴郁,比早上来找他时更甚,他说:“小四,我给你支个招吧。” 沈存希斜睨他一眼,他自己都搞不定,还给他支招,这不是搞笑么? 被他质疑,薄慕年也不生气,他说:“对付口是心非的女人,只需要一招,不是强咚就是强上,你选吧。” “……”老大,你这么生猛真的好吗? “张爱玲有句话,虽然说得粗俗,但是事实就是这样,通往女人心灵最短的距离是阴.道,你要跟她高谈爱情,她还以为你忽悠她,等她成了你的人,你想搓圆就搓圆,想揉扁就揉扁。”薄慕年一副过来人之姿,教导着沈存希。 沈存希崇拜地望着他,老大言之有理啊,“老大,你实践过了?” “……”薄慕年高冷地转过头去,目光深沉地盯着半山坡上的人影,脑海里清晰的浮现一张俏脸,实践么?他倒是想,只是还没来得及…… 宋依诺和韩美昕回到金域蓝湾,差点累成了狗,好久不运动,今天这么一通乱跑,明天肯定爬不起床。好在她们双休,明天可以赖床。 两人瘫在沙发上,宋依诺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累得不想动,韩美昕踢了踢她,“依诺,你的电话。” “不想动,好累!”宋依诺趴在沙发上装死,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打来的电话她都不接。 直到手机响第四次,韩美昕爬起来,拉开她的包,拿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她说:“依诺,是沈夫人打来的,你接不接?” 宋依诺腾一声坐起来,她接过电话,接通,“喂?” 颜姿连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听,耐性已经快耗尽了,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她语气里按捺不住火气,质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我打这么多通电话都不接?” “刚才在卫生间,我没听见,您找我有事吗?”宋依诺眼也不眨的撒谎。 颜姿的脸色和缓了些,“依诺,我一会儿过去接你,我们娘俩出去吃顿好的,然后下午去做SPA,你看怎么样?” 宋依诺不想跟颜姿亲近,特别是她要跟唐佑南离婚的敏感时期,她不愿意跟婆家的人接触,“妈,我下午还有工作,恐怕去不了,您好好玩玩吧。” “依诺,工作是做不完的,你别太拼了,就这么决定,我到了给你打电话。”颜姿说完,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就挂了电话。 宋依诺沮丧的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韩美昕在一旁问她,“依诺,唐佑南他妈可真稀奇,五年来对你爱搭不理的,这会儿你要跟唐佑南离婚了,他妈居然开始把你当香饽饽了。” 宋依诺苦笑一声,想起那天晚上在客厅里偷听到的对话,颜姿的城府那么深,若不是偷听到他们说话,她还不知道她对她的好都是怀有目的的。 今天要带她去吃饭,还要让她跟她去做SPA,她又想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宋依诺站起来,回房拿衣服准备冲澡。韩美昕跟了过去,她靠在门边,看着在衣柜里翻找衣服的宋依诺,她说:“依诺,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法院的传票已经送到唐佑南手里,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跟沈家的人接触,包括唐佑南,我担心他们会找证据来驳回我们的证据,到时候法官会酌情审理,偏向唐佑南,你们离不了婚,就麻烦了。” 宋依诺一愣,她没想到这一层,“美昕,我知道了。” “那你换衣服吧,我回房去睡一觉。”韩美昕点到即止,她相信依诺会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只是担心沈家的人耍阴谋,依诺不知道防备,她才多提了这么一句。 宋依诺洗好澡出来,手机上已经有几通未接来电了,她查看了一下,都是颜姿打过来的。想到刚才美昕说的话,她皱起眉头,放下手机去擦脸。 刚擦完脸,手机再度响起来,她拿起手机,还是颜姿打来的,她接通,“妈,我马上下来。” 颜姿已经等得没脾气了,她说:“我在小区门口,你下来吧。” 宋依诺挂了电话,她拿起包出门。走出小区,她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她走过去,司机拉开后座车门,她看见颜姿坐在后座上,她喊了一声“妈”,便弯腰坐进去。 司机关上车门,迅速回到车里,启动车子驶离。 车厢里,颜姿亲切地握住宋依诺的手,微笑道:“好些天没看到你了,你瘦了不少,这些天天热,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颜姿绝口不提那天晚上她不告而别的事,甚至连她和唐佑南打离婚官司的事都没提。今天,她只要扮演一个好婆婆的形象就可以了。 宋依诺的手被她握在掌心,她感觉很不自在,收了回去,“其实也不太热,公司和公寓都有空调。” 颜姿点了点头,说:“对了,你没有车,你上班怎么过去的?要不下午我们不去SPA了,我们去看看车,这两天有车展,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回头我让佑南给你买。” “妈,不用了,小区前面不到五百米处就有地铁,出了地铁口,斜对面就是我们公司,很方便的。”经过美昕的提醒,宋依诺感觉颜姿的每句话,都是在制造她们婆媳关系和谐的假象。 颜姿真的很喜欢她吗?五年来的不闻不问,就足以说明一切,那么现在为了阻止她和唐佑南离婚,却一再纡尊降贵的迁就她,又是为哪般? “没事,咱们就到处逛逛,我整天闷在家里,都要跟这个社会脱节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多走动走动,才不会被社会抛弃。”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门童小跑过来拉开车门,宋依诺率先下车,她等在车旁,颜姿下车时踉跄了一下,宋依诺连忙伸手去扶。远处有亮光闪过,又归于平静。 颜姿顺势挽着她的手臂,亲切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宋依诺刚要收回手,身后一辆车驶了过来,她们转身望去,车子在酒店门前停了下来,门童拉开门,率先下车的是个年轻女孩。 宋依诺认识她,就是那天跟董仪璇一起进电梯的女孩子。接着董仪璇从车里下来,她一怔,然后感觉到挽着她的颜姿浑身一僵,她看过去,才发现颜姿的脸色十分难看。 董仪璇穿着一条编织长裙,颜色艳丽,穿在她身上却不俗气,反而将她衬得更加高贵大方。她也看到了颜姿,目光微微一凝,然后脸上绽出一抹完美的微笑,她不疾不徐的走过来,“老同学,好久不见!” 宋依诺惊诧,没想到董仪璇与颜姿居然是同窗。 颜姿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依旧美得让人惊艳的董仪璇,她失声道:“仪、仪璇,你还活着?” 董仪璇扫了宋依诺一眼,目光又落回颜姿身上,她说:“这位就是你的儿媳?之前在酒会见过,你真是好福气啊。” 语气里有着艳羡,但是脸上却看不出来任何艳羡的表情来,似乎只是客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颜姿察觉到自己失态,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对身旁的宋依诺道:“依诺,这位是妈妈的老同学,叫董阿姨。” 宋依诺望着董仪璇,巧笑嫣然道:“董阿姨,您好!” 董仪璇朝她颔了颔首,态度并不热络,“老同学,我还有饭局,以后再联络。”说完,她带着那个年轻女孩扬长而去。 颜姿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董仪璇居然还活着,当年不是说她死了么?这个女人还是和0几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她突然回来,桐城又会掀起什么风波? 宋依诺收回视线,看着身边怔忡的颜姿,问道:“妈,我们进去吧。” 颜姿回过神来,她看了身边的宋依诺一眼,突然发现,宋依诺与董仪璇竟有几分的相似。 来到西餐厅外,侍应生领着她们过去,靠窗的位置上,董仪璇和那位年轻女孩坐一方,她们对面坐着沈存希。沈存希穿着一身正装,西服搭在沙发背上,胸前的纽扣解开三颗,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袖扣解开,衣袖挽到小臂处,手腕上带着一只名贵的腕表,潇洒中又透着几分不羁。 见她们走进来,他目光沉沉地看过来,下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宋依诺看见沈存希那一刹那,脑海里冒出冤家路窄四个字,见他看过来,她顿时心慌意乱,生怕他在颜姿面前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然而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宋依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沉默地从他们桌子旁走过,结果好巧不巧,颜姿订的位置,就在他们旁边,颜姿率先走到面向沈存希他们那一桌的方向坐下,她只好坐在另一边,然后她和沈存希的距离,就隔着两个沙发背。(未完待续) 第71章 婚后协议 宋依诺如坐针毡,身前是颜姿,身后是沈存希和董仪璇,这顿饭她注定了食不下咽。她拿着菜单,僵硬的点餐,耳边传来沈存希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璇姨,贞贞小姐,不介意我帮你们点餐吧?” 董仪璇手里拿着菜单,闻言她便笑着合上,“存希客气了,在桐城你是东道主,肯定比我们清楚这家餐厅的特色在哪里,你做主就是。” 冯贞贞看了董仪璇一眼,不满道:“姨妈,可是我想自己……” 冯贞贞话还没说完,大腿就被董仪璇揪了一下,手里的菜单也被董仪璇拿走,她笑得和蔼可亲,目光却十分凌厉,似乎在警告她听话,“贞贞,让你存希哥哥帮你点,他点的餐不会让你失望的。” 冯贞贞咬了咬唇,不敢有异议,“那麻烦你了,存希哥哥!” 沈存希笑得如沐春风,顺势道:“贞贞妹妹客气了。” 宋依诺坐在那里,听他从“贞贞小姐”瞬间变成了“贞贞妹妹”,嗓子眼上像梗着一根鱼刺,噎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颜姿选择这个位置,是要把董仪璇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0多年未见,董仪璇并未人老珠黄,因为保养得宜的关系,她看起来不过0出头,比0几年前的青涩小丫头,更多了一抹独特的风韵。 那是岁月沉淀在她身上的气度,连模仿都模仿不来的,竟比0多年前更有魅力。 见董仪璇抬头看过来,她朝她颔了颔首,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落在对面的宋依诺身上,“依诺,这家餐厅的西冷牛排味道不错,还有法式鹅肝。” 宋依诺现在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她将菜单合上,“妈,给我点份铁板海鲜炒饭就好。” 颜姿抬手叫侍应生,恰好董仪璇也叫侍应生。侍应生认识沈存希和颜姿,两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不能得罪的,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先向颜姿道了歉,然后走到沈存希他们那一桌,为他们点餐。 颜姿差点把鼻子气歪了,侍应生明明先经过她们这一桌,却停在了董仪璇那一桌,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气得想站起来走人了,但是又觉得这样更丢脸,只能隐忍不发。 宋依诺看着面前气得脸色铁青的颜姿,先点餐后点餐其实无所谓,不知道她为什么气成这样?好像从董仪璇出现后,颜姿的情绪就开始不对劲,似乎有意跟董仪璇较着劲儿。 耳边传来沈存希低沉优雅的嗓音,宋依诺端起水杯,一边喝水,一边装作不经意的看着颜姿身后的菱形镜子墙,镜子里的沈存希正在看菜单,神情专注。 她撇了撇嘴,刚要收回视线,沈存希忽然抬起头来,眼神深邃地望着镜子里的她,精准的捕捉到她的目光,他嘴角微掀,好像在说,小样,我抓住你偷看我了。 “噗”宋依诺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她呛得不轻,慌忙垂下目光,耳根子却红透了。 颜姿差点被宋依诺喷到,她脸沉了沉,一边递纸巾给她,一边说:“依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宋依诺接过纸巾,拭了拭唇角的水渍,然后拿纸巾擦桌面上被她喷出来的水。她尴尬的道歉,“对不起啊,妈,我喝太急了。” 颜姿黑着脸摆了摆手,她觉得她今天丢人丢到家了,董仪璇带出来的侄女大方得体,而她带来的媳妇却频频丢她的脸。她真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否则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心? 正在点餐的沈存希唇角微勾,这个小骗子,明明就是偷看他,被他逮了个正着心慌,还敢说得振振有词!他将菜单递回给侍应生,起身转过身去,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微微俯身,对颜姿说:“大嫂,你们的餐我一起点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宋依诺擦着桌面的手一僵,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她抬头看着对面的菱形镜子,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俯下身来的动作,有点像将她抱在怀里。她耳根子发烫,一阵心慌意乱,这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他就不怕颜姿看出什么来吗? 颜姿倒没觉得不妥,因为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沈存希的动作再自然不过。她只是诧异平常看见她都不愿意跟她打招呼的人,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给她们点好餐。 颜姿含笑点头,“存希,谢谢你。” “大嫂太客气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沈存希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宋依诺,重新坐了回去。 身后的压力消失,宋依诺悄悄的轻喘了一声,差点被他吓出一身冷汗。她觉得这顿饭,应该不是食不下咽了,而是惊心动魄了。 沈存希绅士的行为,获得了董仪璇的点赞,她越发觉得这样的好男人,不应该流去外人田。如果贞贞能嫁给沈存希,那一定是上辈子积了福。 “贞贞,存希是你的学长哦,他0岁就从斯坦福大学毕业了,你要好好向他学习。”董仪璇说话间,不忘将两人绑在一起,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冯贞贞皱了皱眉头,要是姨妈跟她说,今天和她们吃饭的对象是沈存希,她一定不会来。她都说了不喜欢沈存希这类型的,姨妈怎么还给她牵红线? “沈先生,那你一定被学校压迫得很惨,才会那么急着想毕业。”国外的大学,说是美式教育,其实对他们这些华人来说并不轻松。 沈存希轻笑起来,幽默的回了一句,“不是被学校压迫得很惨,是被现实逼到了绝境。” 宋依诺闻言一怔,他的声音里明明含着笑,她怎么听出了一股凄凉的味道? 冯贞贞也是一愣,第一次正眼打量沈存希,无庸置疑的,沈存希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只可惜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沈先生,我听说你和你的前妻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合,你觉得我的性格怎么样?” 前两天,沈氏公关部发表声明,沈存希与宋子矜仅一年的婚姻走到尽头,原因性格不合,桐城一时哗然。一年前沈存希低调结婚,有传言说他找到了他的真命天女,不过短短一年,就传出婚变的消息,着实让人婉惜。 有记者蹲守在宋宅外面,采访宋子矜,出现在镜头里的宋子矜十分憔悴,只说了一句“不想再谈”。这件事传回到沈家大宅,老爷子气得当场砸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大骂沈存希始乱终弃。 颜姿和沈唐启鸿都相当震惊,前不久沈存希说要跟宋子矜离婚,没想到转眼就真离了,速度之快,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听冯贞贞如此挑衅的问沈存希,她在心里耻笑,董仪璇的侄女,未免也太不识大体了。 董仪璇没料到冯贞贞会这么问,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轻蹙眉头,“贞贞,不许放肆,向存希道歉!” 就在大家以为沈存希会发怒时,沈存希却笑了,笑得让人有点莫名其妙,“贞贞妹妹性格直率,有什么说什么,比现在许多口是心非的女孩子容易相处,简单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诺总觉得沈存希口中的口是心非的女孩子是特指她,他这是在指桑骂槐? 董仪璇松了口气,听沈存希这话的意思,应该对贞贞很满意,那就是有戏的意思。只要她再适当的加点火,他们应该能成。 菜很快上上来了,宋依诺面前的铁板海鲜炒饭还在“滋滋”的冒着烟,一股辣味扑鼻而来,颜姿皱了皱眉头,“依诺,你怎么喜欢吃这个?” “有问题吗?”宋依诺挑眉望着她,她早上和美昕跑了一小时的步,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西餐里能裹腹的就只有海鲜炒饭。可看颜姿嫌弃的样子,好像她点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颜姿看着她盘子里红红的辣椒,摇了摇头,说:“没有,吃吧,吃完饭我们去看车。” 宋依诺低头吃东西,铁板海鲜炒饭特有的味道,再加上川味的酷辣,那滋味说不出来的酸爽。宋依诺食指大动,边吃边辣得直吸气,却越吃越有劲儿。 颜姿抬头看着对面优雅的切着牛排的冯贞贞,她摇头叹息,算了,谁让她儿子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呢。 沈存希刚才勾菜单时,故意在海鲜炒饭上加了个特辣,本来是想整她,没想到她吃得比谁都香。他心里顿时不爽起来,切着牛排的劲道像是切着她的肉。 不是说要离婚了吗?还跟颜姿走这么近,还要去看车?忽悠他不要钱是不是? 沈存希抬头望着对面的镜子墙,看她一张脸都快埋进盘子里了,他心里更不爽,她这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 --------------------- 吃川菜,讲究的是停不下来。因为一停,那股辣味就占据了味蕾,辣得你再也吃不下去。宋依诺一口气吃完盘子里的海鲜炒饭,只觉得过瘾。 她端起杯子,咕噜噜的直往肚子里灌水,她的脸颊辣得通红,嘴唇更是红得娇艳欲滴,像一朵盛开的火红玫瑰,等着人来采撷。 沈存希从菱形镜子墙里看到她这个模样,目光一紧。 吃完饭,颜姿去柜台结账时,侍应生告诉她,沈先生已经买过单了,她将卡放回包里,带着宋依诺离开。走出酒店,门外停着一辆林肯加长房车,宋依诺坐进去时,才发现唐佑南也在车上。她刚要下车,颜姿已经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颜姿似乎也很诧异唐佑南在车上,她问道:“佑南,你不是说下午很忙吗?怎么过来了?” 唐佑南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淡淡扫了宋依诺一眼,然后继续看文件,“下午的会议临时取消了,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看车展。”颜姿抢在宋依诺说话之前说道,“我打算给依诺买辆车,让她平时代步用。” 唐佑南头也没抬,说:“您做主就好!” 宋依诺坐在车里,简直比刚才在餐厅里还要难熬,她说:“妈,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开车容易堵车。” 刚才在餐厅里,她其实想告诉颜姿,宋子矜怀了唐佑南的孩子,所以这个婚她一定会离。但是碍于沈存希和董仪璇在,她才没有说。 颜姿望着她,亲切道:“有车方便,周末你还可以跟你的朋友同事们出去兜兜风,你嫁进我们沈家五年,我还没有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收下吧。” “妈……” “我们先去看看,买不买还在其次,我难得出来逛一次街,你总不能这么扫我兴,是不是?”颜姿打断她的话。 宋依诺看向一直在看文件的唐佑南,她咬了咬唇,说:“妈,我决定和佑南离婚了。” “我知道。”颜姿并没有发脾气,她语重心长道:“那天你去沈家大宅吃饭,在饭桌上,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这些年,是佑南对不起你,你要跟他离婚,我们不怪你。但是佑南四叔刚离了婚,老爷子气得不轻,若是知道你们离了婚,只怕会气得一病不起。依诺,妈妈这些年对你不好,所以在我还能弥补你时,就让我尽尽心意,让我们像婆媳一样相处一段时间,好吗?” 颜姿在说这些话时,唐佑南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宋依诺,但是他握着文件的手已经微微用了力。 宋依诺忽然想起美昕提醒她的那些话,不是她要把人想得太阴谋论,而是在她将唐佑南告上法庭后,唐佑南和颜姿频频出现在她面前,他们的动机真的只是为了弥补她或者是弥补遗憾吗? “妈,我……” “依诺,我们婆媳一场,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们彼此都遗憾吗?”颜姿握住她的手,语气恳切,让人不忍心拒绝。 宋依诺闭上眼睛,脑海里好几个场景交替,颜姿温柔的带她去妇科检查身体,却是为了检查她被下药那晚有没有被人碰过,颜姿跟沈唐启鸿的对话,还有面前看似慈母的颜姿。最终,她妥协了,就再信任他们一次,如果这一次的结果如前几次一样,那么她就再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好!”宋依诺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唐佑南诧异地看着她,宋依诺刚好抬起头来看他,她眼里的真诚让他不敢直视,他匆匆移开视线,依诺,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会被你怨被你恨,我也在所不惜,你不要怪我利用你的心软。 车子停在车展中心外面,司机迅速跑过来打开车门,颜姿先下车。唐佑南欲起身下车,手腕忽然被一只小手握住,他心跳一窒,回过头去,顺着那只白皙的小手望过去,目光落在她脸上,“怎么了?” 宋依诺望着他,“佑南,这么多年来,无论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我都原谅你,因为我始终记得,在我爸妈都放弃我时,是你不顾一切的跳进泥石流,用双手托起了我。佑南,不要让我后悔这五年来的坚持,也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唐佑南浑身瞬间紧绷起来,他看着她明亮清澈的双眼,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无条件的信任他,将决定权交给他。就像这五年来,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却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哭闹一次,让他的所作所为变成可悲的独角戏,如果那时候她抗争了,他们还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宋依诺,你真的很残忍。”唐佑南愤怒的收回手,转身下车。 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还是要一意孤行吗? 来看车展的人很多,这次展出的车型都是五十万以上的豪车,颜姿手里拿着宣传单,边走边问宋依诺,“依诺,喜欢这款吗?这款车型也不错,很适合女孩子开。” 宋依诺看了宣传单上的价格,她摇了摇头,“妈,我们看看就好了。” 颜姿叹息,这孩子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别人离婚时,都是拼命将男家的东西往自己包里揣,她偏偏无欲无求,什么都不要。越跟她相处,她倒是越喜欢她了。 “那好吧,我们就随便逛逛。”颜姿挽着她的手腕,往前面走去。 唐佑南默不吭声地跟在她们身后,他双手随意的搁在裤兜里,当有人挤过来时,他会伸手不着痕迹的将人隔开,以免撞到她们。 热闹拥挤的车展会场,几乎没人撞到颜姿和宋依诺。 逛完车展出来,已经快五点了,颜姿要请宋依诺吃晚饭,宋依诺摇头拒绝,“妈,我室友一个人在家,我答应晚上回去陪她一起吃饭。” “你室友叫什么名字,你把她叫出来,我们一起吃也可以。”颜姿拼命想让宋依诺与佑南多相处一会儿,她绞尽脑汁的挽留她。 宋依诺态度很坚决,“不用了,她不习惯和长辈一起吃饭,今天很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依诺,我们送你回去吧?”颜姿退而求其次。 “不用了,妈,前面就有地铁站直达,再见!”宋依诺转身,快步走进人群。 颜姿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转头望着身边的儿子,见儿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宋依诺,她恨声道:“你要早有这份心,她也不会这么绝决的要跟你离婚。” 直到再也看不见宋依诺的背影,唐佑南才收回视线,一声不吭的往停车场走去。 母子俩坐进车里,唐佑南背靠着椅背,一脸的疲惫,“妈妈,你知道刚才依诺跟我说什么吗?她明知道我在算计她,依然信任我,我想放弃了。” 颜姿闻言,她拧起眉头,伸手关了车内的隔绝玻璃,她低斥道:“佑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五年前,你四叔夺走沈氏,给你爸爸留了一个空壳子,你爷爷非但没有责怪你四叔,反而处处护着他。这次他一声不吭的和宋子矜离了婚,彻底伤透你爷爷的心,老爷子对他很失望,现在只有你讨得你爷爷的欢心,你爷爷在沈氏所占的股份才会留给你。若是让你爷爷知道,你和依诺闹离婚闹上法庭,你就甭想得到那些股份。” “妈……” “好孩子,你不是也很想和依诺在一起吗?只要不离婚,你们之间就还有可能,但是离婚了,她就真的不会回头了。再坚持两天,只要依诺败了诉,法官不会再受理她的离婚诉讼,到时候你再去求她原谅吧。”颜姿语重心长道。 唐佑南闭上眼睛,良久,他点了点头。颜姿见状,放下心来。只要他们拿到老爷子手里的股份,到时候他们要将沈存希驱赶出桐城,简直易如反掌。 --------------------------- 周六晚上,沈氏临时通知,博翼与业之峰公开竞争的第一场,改在周一早上十点,但是周日就得把图稿与主材送到沈氏去。宋依诺骂了句坑爹,只得周日去公司加班。 一到五号别墅的设计图稿她已经修改完毕,并且做出幻灯片,她只需要清点主材是否如图稿里所标注的一样。这次的竞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不容有任何闪失。 主材是她这些天去建材市场跑的,她一样样的清点,重复清点了三遍以上,确定没有问题,她才将材料装进纸箱里,然后封严实,送去沈氏。 大概是第一次与业之峰这样的一线品牌公司竞争,宋依诺显得十分紧张,她跟着公司派的车,亲自将材料送过去,然后把存有设计图稿的U盘交给了沈氏那边的负责人。 登记完毕,已经快六点了,宋依诺离开办公室,来到电梯间等电梯,很快有一班电梯下来,双门朝两边缓缓开启,她没有注意到电梯里有人,走进去,按了1楼键,然后站在那里发呆。 沈存希站在电梯里,看见宋依诺走进来,他双眸危险的眯起,因为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被她当空气的感觉非常不好,他故意咳了两声,她还是没有反应。 其实也不怪宋依诺没注意到他,她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项目,面对的又是业之峰这样强劲的对手,交了稿后,她就在想自己设计的图稿,会不会显得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她越想越担心,越担心就越静不下心来,所以连沈存希在电梯里她都没有发现。 沈存希俊脸黑沉下来,直到电梯停在一楼,宋依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她心神恍惚的走出电梯,沈存希忍无可忍,冷声道:“宋依诺!” 宋依诺听见有人叫自己,她茫然地转过头去,看见沈存希那一刹那,她就回过神来,“沈总,真巧啊,您周末还加班?” 沈存希阴恻恻地盯着她,“是啊,哪像有些人过得那么滋润,又是吃饭又是逛车展的。” “……”宋依诺被沈存希呛得说不出话来,她指了指公司大门,“沈总,那我先走了,再见!” “我让你走了吗?”沈存希不悦的低喝,她看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想到的不是躲就是逃,他有那么恐怖? 宋依诺干笑,“您还有事?” “陪客户吃饭算不算事?”沈存希抬步走出电梯,率先往大门外走去。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拿客户来压她,她就算想跟他撇清关系,也没得撇。沈存希走出公司,径直往马路边走去。 宋依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沿着马路向商业街方向走去,她琢磨不透他要做什么,只能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沈氏大厦隔街就是商业街广场,一排排商铺里挂着琳琅满目的小玩艺儿,宋依诺应接不暇,跟着跟着,就停在了一家买糖果的店铺前,她看着橱窗里的星空棒棒糖,眼睛贼亮贼亮。 沈存希见她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来,就看见她趴在橱窗上,眼神专注的看着里面陈列的东西。他大步走回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造型独特的星空棒棒糖,“你喜欢棒棒糖?” 宋依诺连忙直起腰来,尴尬的摇头,“不喜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存希看她那表情,嘴里说着不喜欢,眼睛却粘在了棒棒糖上面,真是一个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不喜欢还看,走了。” 宋依诺哦了一声,跟在沈存希身后,却是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 沈存希故意装没看到,径直往前面走去。宋依诺收回目光,其实她很喜欢吃糖,小时候爸爸上班回来,总会给宋子矜带一颗棒棒糖,但是从不给她买,她每次都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后来宋子矜吃坏了牙齿,天天闹牙齿疼,她就幸灾乐祸,她不喜欢吃糖,吃糖会坏牙齿,还会变丑。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想吃糖,吃爸爸带回来的糖,哪怕吃坏牙齿都无所谓,但是她连吃坏牙齿的机会都没有。 沈存希带着宋依诺在商业街转了几圈,累得她头晕眼花,也没见他往哪家餐厅里去,她累得都没脾气了,“沈存希,你有选择困难症吗?这么多家吃东西的地方,随便哪一家都能填饱肚子,咱们别走了行不行?” 沈存希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似乎终于虐够了她,他大发慈悲道:“你可以走了。” 宋依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瞪大双眼,“你不是要吃饭吗?” “我现在不饿了,你走吧。”说完,他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宋依诺瞪着他的背影,气得直抽抽,真想脱了鞋子砸他背上,沈存希,你敢不敢再幼稚一点,不带这样玩人的? 翌日清晨,宋依诺一觉睡到天亮,昨晚被沈存希带着在商业街走了几圈,她回到家后,累得没有力气胡思乱想,倒头就睡了。 她起床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她看见韩美昕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她一边擦头发一边道:“你怎么这么早?” 韩美昕下巴搁在抱枕上,有气无力道:“别提了,还不是薄慕年那话闹的,依诺,你说他今天真的要跟我结婚,我是从呢还是从呢?” 宋依诺笑出声,“肯定从啦,现在不是很流行先婚后爱吗?像薄慕年这样的黄金单身汉,抓住就别放手了。” “那万一他有隐疾呢?” “……”宋依诺忽然想起沈存希,他要不是有隐疾,宋子矜也不会不甘寂寞出轨吧,她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有隐疾的?你别瞎想了,去洗澡吧。” 韩美昕起身去了浴室,宋依诺回房换衣服,她换好衣服出来,韩美昕还没出来,她站在浴室门口,大声道:“美昕,我先走了,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韩美昕应了一声,继续洗澡。 ------------------------------- 沈氏集团大厦下面,李总带着宋依诺等人,与业之峰的CEO董仪璇及旗下的职员狭路相逢。李总笑眯眯地上前,“董总,久仰久仰!” 董仪璇迎上来,伸手与李总握了握手,她笑道:“李总,我在美国就听过你的大名,博翼在桐城占了半壁江山,前途不可限量啊。” “董总过奖了,与业之峰在装饰界的威望,博翼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希望董总多传授一些经验,让孩子们向您学习学习。”李总语气谦逊。 董仪璇的目光扫向李总身后的宋依诺,她说:“哪里敢当,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都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还是后生可畏啊。” 两人谦虚来谦虚去,最后李总道:“董总,您先请!” 董仪璇点了点头,带着旗下的首席设计师浩浩荡荡走进大厦。等他们走远了,李总转过身来,望着宋依诺,“小宋,你有没有把握这场胜出?” “据说业之峰这次派出的设计师设计的作品在国际上得过奖,要胜他并不容易,我尽力而为。” 李总拍了拍她的肩,给她打气,“我相信你一定行!” 宋依诺点点头,跟着李总走进大厦。两个小时的会议,由两家公司的设计师讲述各自设计的理念。业之峰的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作品高端大气,让人印象深刻。 而宋依诺的作品虽不及业之峰的高端大气,但是却多了独特的个性,华丽中不失温馨,让人有种回到家的温暖。她的理念是,家是港湾,是我们伤了累了的时候,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地方。 她的理念,无疑的获得了热烈的掌声。董仪璇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小姑娘,她的设计很有感染力,每一栋别墅都赋予了灵气,这是老设计师所没有的。 这一局,虽还未公布,她已经预料到结果,看来博翼确实是个有实力的公司,她选择收购这个公司,应该是个正确的决定! -------------------------------- 韩美昕洗完澡出来,宋依诺已经离开了,她换好衣服,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直到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她才像受到惊吓一般,拿起手机,接通。 “韩美昕小姐,我在小区外面,你出来吧。” 手机里传来薄慕年清冷的声音,韩美昕还是第一次从电话里听见他的声音,她忍不住结巴道:“好、好的,我马、马上下去。” “带上身份证和户口簿。”薄慕年交代完,就挂了电话。 韩美昕瞪着嘟嘟直响的手机,他不会真的要跟她结婚吧? 韩美昕磨磨蹭蹭的下楼,到小区外面时,刚好九点整。薄慕年倚在线条流畅的车身上,清冷的俊脸上隐约多了一丝不耐烦。看见她走出来,他转身拉开车门,径直上车。 韩美昕走过去,站在车外,一手撑着车门,她弯腰看着车里的薄慕年,挂在胸前的心形项链滑了出来,她说:“薄总,你先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否则我不上车。” 薄慕年冷冷地看着她,“韩美昕小姐,你有两个选择,上还是不上,你想清楚,无论你选择哪一个,我都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韩美昕清楚薄慕年的言下之意,如果她不上车,薄氏不会再给他们律师事务所半点机会。可是她上车,就意味着她答应了他那个未知并且有可能很无理的要求。 她是上还是不上? 韩美昕还在犹豫,薄慕年忽然吩咐司机开车。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韩美昕来不及细想,连忙跳上车。她刚关上门,车子已经驶离。 看得出来,薄慕年刚才并没有恐吓的意思,如果她不上车,司机真的会把车开走,完全不给她后悔的机会。 韩美昕心里在庆幸自己跳上了车,她转头望着薄慕年,正要问他需要她做什么时,一份文件丢了过来,接着传来薄慕年没什么温度的声音,“看完文件,在乙方上签字。” 韩美昕心里一喜,她以为她还要费很多唇舌,才能说服他续约,没想到他这么爽快,都把协议准备好了,“谢谢薄总,谢谢薄总。” 薄慕年扫了她一眼,看她感激涕零的样子,他抿了抿唇,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他? 韩美昕一边道谢,一边翻开协议,当她看到抬头的婚后协议四个大字,她脑子有点懵,条件反射地瞪着薄慕年,“这不是律师事务所的续约合同!”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哪句话说过是了?”薄慕年冷冷地看着她,她脸上终于有了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韩美昕崩溃,虽然她胡思乱想了两天两夜,但是她心里还是存了个念头,那就是薄慕年怎么会看上她?她也太抬举自己了。可是现在的情形,却说明了她没有抬举自己,薄慕年真的要跟她契约结婚!! “不是,薄总,我要跟你谈的是关于薄氏与我们律师事务所续约的事……”韩美昕找回理智,她是律师,要临危不乱,不能自乱了阵脚。 “你签字,续约的事好商量。”薄慕年看着她力持镇定的样子,淡淡道。 韩美昕怒了,“你这是威胁!” “你还是看看协议内容,对你比较有帮助。”薄慕年说完,收回目光,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务。 韩美昕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短短几句话就主导了一切地位。虽然早已经想过他会要求她跟他结婚,但是真的发生了,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现在的有钱人结婚都这么草率吗?看到是个女的就结? 她忿忿的翻开婚后协议,第一条写着:夫妻义务,一周四次,大姨妈顺延,结束后补上。 韩美昕:“……” 好吧,她错了,这不是契约结婚,不是为了骗长辈什么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结婚,“薄总,你觉得第一条合适吗?我们根本就不熟!” “做做就熟了。”薄慕年面无表情道。 韩美昕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半晌,她道:“薄总,你应该不缺女人,你勾勾手指头,会有大批女人前赴后继的等着跟你一周四次的夫妻义务,我就算了。” “老爷子点名要你做他的孙媳妇,一周四次,是为了圆你撒的谎,让你迅速怀上孩子。”薄慕年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什么?”韩美昕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瞧她都听见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不止要我当你的充气娃娃,还要当你孩子的工具?” 薄慕年皱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嫌弃道:“你不要污辱充气娃娃,至少充气娃娃有貌有胸有屁股。” 韩美昕被他打击得要死,他居然说她不如充气娃娃,他也太损了。她不想跟他理论,以免他说出让她更吐血的话来,她接着看第二条:一年之内,生下第一个孩子,三年之内生下第二个孩子,五年之内,生下第三个孩子。 她气得够呛,他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了! “薄慕年,这个协议我不能签,虽然我们事务所很想和薄氏续约,但是如果要让我牺牲自己的幸福,才能争取到续约,我相信我们事务所也不会为了续约,让员工去卖身。”韩美昕将协议递还给他。 薄慕年没有接,他定定地看着韩美昕,“你是说我不能让你幸福?”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美昕辩解。 薄慕年扯了扯领带,韩美昕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他坐直身体,盯着她的目光隐隐含着威慑力,他说:“韩美昕小姐,那天你不经大脑的行为,给我造成严重困扰,你是律师,如果我起诉你办公室性骚扰以及诽谤罪,你觉得法官会判你多少年?” 韩美昕瞳孔大睁,呆呆地看着薄慕年,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薄慕年是有备而来,可是他明明很讨厌她,他为什么又要跟她结婚? “签字吧,在桐城,你不会遇见比我条件更好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72章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会议室里,博翼与业之峰两家公司的职员都在紧张不安的等待中,董仪璇久经战场,看起来从容淡定,因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 反观李总,则频频擦拭额上冒出的汗,这是他第一次启用新人来竞争这么大的项目,而且对手还是业之峰,他心理上难免觉得压力大。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凝滞。宋依诺坐在椅子上,频频转头看向门口。 总裁办公室外面,严城拿着投票结果敲门进去,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闻声转过头来,看到严城脸上灿烂的笑意,他挑眉:“结果如何?” “宋小姐的设计全票通过,看来甚得业主们的欢心。”刚才在会议室里的讲解,连线了外场的业主们,他们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直播。会议结束,就发来了投票结果。 沈存希接过单子,结果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刚才在会议室里,当宋依诺说“家是我们的港湾,是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地方”时,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渴望与伤感。 “嘶”一声,沈存希将单子撕成两半,严城震惊地望着他,“沈总,这……” 沈存希很快将单子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他说:“去通知他们,业之峰的设计比通过了本次的PK。” 闻言,严城瞪圆了眼睛,“沈总,这不合规矩,既然我们让业主自己投票选择,这样临时更改结果,只怕会惹业主们众怒啊。”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跟业主沟通,你去通知他们。”沈存希凤眸微眯,董仪璇的底牌揭得太早,博翼若是被她收购,宋依诺在设计这方面的天赋与灵气,迟早会被她功利化,而他不愿意看到那个强烈渴望拥有家的傻丫头,最后变成赢利的工具,直至灵感枯竭。 “可是……”严城迟疑,他心想,老板,您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怎么那么多!”沈存希俊脸微沉,瞪着严城。严城不敢再多话,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沈存希转身看着落地窗外,静静立在那一隅的希塔,半晌,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旁,拿起车钥匙大步离开。 会议室里,众人听了严城宣布的结果,全都震惊了。董仪璇眉心微蹙,她转头望着对面同样震惊的宋依诺,连她都感动于她设计里包含的情感,最后胜出的怎么会是业之峰? 李总听了结果后,他跌坐在椅子上,再看宋依诺明显受打击的样子,他安慰她道:“小宋,没关系,比,咱们虽败犹荣。还有两场,继续努力。”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李总,她知道她的设计比不上国际一流的首席设计师,这个结果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失落? 她摇了摇头,“李总,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 “没事,博翼今天有机会在这里跟业之峰较量,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小宋,不要有负担,接下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下午你就别回公司了,回去放松一下,去逛街购物,或者约上朋友去唱K,费用公司报销。”这次的比赛,虽然没能胜出,但是他已经看到了宋依诺的实力,他想好好栽培她。 宋依诺点了点头,李总又安慰了她两句,然后起身朝董仪璇走去,祝贺业之峰胜出。男人,输了项目,也不能输了风度。 董仪璇眼角余光扫到宋依诺拿起包准备离去,她对李总道:“李总,失陪一下。” 宋依诺站在电梯前,情绪有点低落,她低头看着鞋尖,鞋上面镶着一个皇冠。皇冠里镶的水晶在灯光下夺目生辉,刺得她眼睛微疼。 其实她不太喜欢皇冠类的饰品,她不是女王,更不是公主,所以她的首饰盒里从来没有这样张扬的饰品,但是沈存希却送了她这样一双鞋子。 身后,有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传来,电梯到了,她正准备进电梯,忽然有人叫住了她,“宋小姐,我们能谈谈吗?” 宋依诺转过身去,看到气华雍容的董仪璇就站在她身后,即便疾步而来,也不见她气息凌乱,她怔了怔,说:“董总,我们现在是对立的关系,恐怕不适合交谈。” 董仪璇穿着一套朱红套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像女王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慑人的气场,她说:“宋小姐的设计别出新裁,让人耳目一新。业之峰有许多有经验的前辈,若能让他们稍加指点,你的前途会比在博翼更加宽广,宋小姐是否考虑一下,加入业之峰?” 宋依诺没想到董仪璇想挖她,她还记得那天在酒会上,她一脸鄙夷,认为她是靠男人上位的女人,现在却来挖墙角,“董总,您是否对每个初见的人,都这么唐突?” 董仪璇脸色微变,“宋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总这么年轻,应该不至于见忘,我还记得上次在酒会上您教训我的话,您现在要挖一个在您眼里看来人品有问题的人去您公司,您不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吗?”宋依诺伶牙俐齿道,她始终没有忘记,那天她狼狈的跌倒在地,董仪璇看她的轻蔑的眼神。 董仪璇这才认出,她就是那天站在沈存希身边的女人,她脸上没有被冒犯的愠怒,她轻笑道:“宋小姐肚量这么小,会错过很多机会。” “不好意思,有些机会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董总若是没有别的事,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宋依诺说完,转身走进电梯。她伸手按了楼层楼字,望着站在电梯外的董仪璇,电梯双门缓缓合上,董仪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 电梯下行,她浑身脱了力一般,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董仪璇会来挖她。曾经,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但是现在,她却不想要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 沈存希大步走出办公室,刚来到电梯前,电梯门“叮”一声开启,电梯里站着沈老爷子与他的贴身管家,沈老爷子见他行色匆匆,不悦皱眉:“上班时间,你要去哪里?” 沈存希静静地望着他,五年前,他夺了沈氏后,老爷子这是第一次跨进沈氏,看来真是被逼急了,“这是我的公司,是不是上班时间我说了算,倒是您,我还记得五年前您走出沈氏时说的话,您说您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里半步,现在怎么出尔反尔了?” 沈老爷子让他激得老脸涨得通红,“你不肯回沈宅,我只好屈尊来这里,沈氏是我一手创办的,谁敢多嘴?” “您说的是,那您今天来是有何指教?”沈存希把玩着指间的车钥匙,漫不经心的问道。 沈老爷子看他这样子就来气,他走出电梯,径直往办公室里走去。秘书室里的人早就不是沈老爷子在的原班人马了,全是沈存希提拔起来的自己人。 这些年沈老爷子不是没有变着法子往总裁办公室塞自己的人,但是不到一个月,就被沈存希以各种借口辞退了。打脸的次数多了,沈老爷子也不再做这种事。 秘书室里的职员见沈存希去而复返,连忙站起来行礼,却无人识得沈老爷子。沈老爷子一路走进总裁办公室,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隐忍不发。 沈存希吩咐助理小妹泡茶进来,然后进了总裁办公室。 沈老爷子站在办公室中央,打量着办公室里的摆设,装修简单大气,隐隐透着矜贵的气息。沈存希站在他身后,看他怅然若失的模样,他讽刺道:“您这是在回味当年的风光吗?” 沈老爷子气得一拐杖过去,沈存希早有防备,离他有一段距离,所以这一拐杖注定落空了。沈老爷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阿威站在他旁边,看老爷子气成这样,他很不忍,“四少爷,老爷子最近身体很不好,前几天家庭医生才……” “阿威,你出去等。”沈老爷子忽然出声制止,老四恨他入骨,巴不得他两腿一蹬去见阎王,何必说出来让他痛快? 阿威看向老爷子,半晌,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助理小妹泡好茶送进来,然后悄悄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两人,沈存希大步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青烟袅袅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老爷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说:“老四,我听说你和子矜离婚了,为什么要离婚?” “我为什么离婚您不知道?”沈存希讥诮地望着他,别看沈老爷子现在一副不管事的样子,沈宅里沈宅外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了若指掌,否则一年前,他怎么会被他算计着娶了宋子矜。 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挡他要宋依诺的决心,他简直在做梦! 沈老爷子矍铄的双目里掠过一抹精光,他语重心长道:“子矜这孩子脾气虽然娇纵了些,但是心眼是好的,也很会讨人喜欢,你要是对她上点心,你们会很幸福的。” “老爷子,您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娶她,又为什么离婚?当初我让严城去找五年前那个女孩,您早就知道她是宋依诺,才设下套让我往下跳吧,比心机,真的无人能及您啊。”沈存希不想再跟他打哑谜,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沈老爷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两年前,他知道沈存希在找一个女孩,他派阿威去打听之后,才知道沈存希要找的那个女孩是唐佑南的老婆宋依诺。当时他就感到不安,以沈存希的个性,若让他知道宋依诺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会不顾一切得到她,就像他夺取沈氏一样。 他绝不能坐视沈家出这么大的丑闻,就一点点放出线索,将沈存希的注意力转移到宋子矜身上。他的计划很成功,沈存希毫不怀疑,娶了宋子矜。 这一年来相安无事,他以为可以松口气时,却听说佑南和宋子矜车震掉进河里了。当时他差点气晕过去,他一直担心沈存希和宋依诺会出问题,没想到先出问题的是佑南和宋子矜! “老四,宋依诺已经嫁给佑南了,她是你的侄媳妇,你一意孤行会毁了她,也会毁了你自己!”沈老爷子从西服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茶几上。 沈存希垂眸看去,照片里的主角是他和宋依诺,有在C市他们一起走出酒店的照片,还在金域蓝湾公寓楼下他们拥吻的照片,甚至还有宋依诺被下药的第二天,从他别墅走出去的照片。 他全身瞬间凉透,他们一直被跟踪,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还把她置于这么危险的的境地,真是该死! 他抬起头来,怒红了眼睛,“你派人跟踪我们?” “老四,停止吧,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她,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毁了你。”沈老爷子苍目里掠过一抹狠戾,这些照片一经曝光,沈存希的名声尽毁,沈氏也会受到牵连,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呵呵!”沈存希冷笑起来,他拿起照片,眯眼打量,“照片拍得不错,我正愁没有合适的照片登报求爱,从这里面选一张,您意下如何?” “你!”沈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你枉顾伦理纲常,你就不怕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吗?” “啪”一声,沈存希将照片摔在茶几上,他怒不可遏地盯着沈老爷子,说:“不要提我母亲,您不配!还有,枉顾伦理纲常的人可不是我,是您眼中的好孙儿和好媳妇,您要说教,去找他们!” 沈老爷子看着面前桀骜不驯的沈存希,气得眼前一阵发晕,他的唇直哆嗦,“我说过,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会先毁了她,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沈存希不为所动,他说:“您以为您还是五年前呼风唤雨人人敬畏的沈炀吗?如果您敢动她,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到时候我会加上十五年前逼死我母亲的那笔账一起算。” 沈老爷子看着他,此刻的沈存希像是来自地狱的复仇撒旦,满目刻骨的仇恨,让他格外惊心。他以为十五年过去了,他已经放下,看来他从未放下过。 沈老爷子脸色灰败的站起来,大概起得太急,他身形晃了晃,然后道:“都说红颜祸水,老四,你总有一天会栽在女人手上。” “那么您选的又是什么好货色?连侄子都敢勾引的女人,您也好意思塞给我?”沈存希刻薄的讽刺道。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沈存希看着茶几上的照片,气得不轻,他无法原谅自己,竟在无形中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他不怕流言蜚语,不怕世人唾骂,却独独不愿意她因为这些而受到伤害。 他拿起一张照片,那是在公寓楼下,他忽然抱住她吻了她,她的表情有点惊愕,微微瞪着眼,十分可爱。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那张小脸,老头子以为威胁他,就能让他放弃她么?他只会激起他的反骨,这个女人,他用心对待,就一定会牢牢握在掌心,哪怕前面的路遍布荆棘,他也绝不会放弃她! -------------------------- 宋依诺走出沈氏大厦,外面阳光刺目,她却浑然不觉。她沿着马路向前走,其实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至少表示有两位业主是喜欢她的设计的,甚至连之前看不起她的董仪璇都想要挖墙角,为什么她还会这么失落? 她漫无目的向前走,热辣辣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很快她就汗流颊背。穿过马路,她来到商业街,停在了昨晚那家糖果铺前。 她望着橱窗,突然发现她昨晚看见的星空棒棒糖都不见了,她连忙走进铺子,问老板:“老板,请问一下你们摆在橱窗里的棒棒糖卖了吗?怎么不见了?” 老板是个女孩子,脸上有一对漂亮的小酒窝,“你说星空棒棒糖啊,昨晚有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将存货全买走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那么喜欢棒棒糖的。” “那你这里还有卖的吗?”宋依诺问道。 “没有了哦,我早上打电话向厂家订货,厂家说已经停止生产了。你去前面的几家糖果铺问问,或许他们家有。” 宋依诺连问了几家,都说没有货了,她失魂落魄的走出糖果铺。心情不好时,想吃颗糖都这么难。她走到马路旁,正准备打车,一辆白色宾利欧陆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 沈存希微微探头,“宋依诺,上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宋依诺朝四下里看了看,他派人跟踪她了吗? “心有灵犀懂不懂,这里不许停车,快上车!”沈存希不悦地皱眉。 宋依诺哦了一声,连忙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车厢里冷气很足,她冷得打了个喷嚏,然后她就看见沈存希伸手将空调关小了一点。 她诧异地望着他,然后面前递来一颗星空棒棒糖,“要吃糖吗?” 宋依诺一愣,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兜里随时揣着一颗棒棒糖,那是什么感觉?宋依诺来不及细究,她接过棒棒糖,说:“谢谢,原来你就是把糖都买走的那个很帅很帅的男人。” “我很帅吗?”沈存希挑眉看她,眉眼间有种说不出来的自得。 宋依诺一边拆糖,一边抿嘴笑,“明知故问,是想我夸你很帅吗?” 前面红灯,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沈存希偏头看她,刚才他的心情明明阴云密布,看见她站在街边,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他与她,不用去刻意的寻找,依然会在茫茫人海里遇见。不管迟了几年,他们注定了要相遇,连命运都把他们拆不散,老爷子又凭什么以为,他能拆散他们? “那你夸我一句?”沈存希笑盈盈地看着她。 宋依诺抿了抿棒棒糖,然后一点不吝啬的赞美道:“沈总,您帅得人神共愤,您造吗?” 沈存希大笑出声,这丫头愿意哄人的时候,说出的话就是这么动人。他看着她抿着棒棒糖,他目光幽深,“棒棒糖好吃吗?” “嗯,好甜。”宋依诺点了点头,甜得能驱走世上最苦涩的东西。 “我也想吃。”沈存希盯着她的唇,忽然伸手将她拽过去,他的薄唇贴上来,在她唇上吮了两下,然后放开她。他眯起凤眸,伸出舌头舔了舔薄唇上的糖味,满意的点了点头,“确实很甜!” 宋依诺俏脸通红,她轻抚着唇瓣,唇齿间还残留着他唇上淡淡的烟草味,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的为所欲为,“沈存希,你……” “刚才躲起来哭鼻子了?”沈存希打断她的话,不喜欢她说教的样子。 宋依诺脸更红了,她别扭道:“我哪有哭鼻子?我才不会哭鼻子。” “是吗?那在C市酒店那晚,那个抱着我不停嚎没人爱她的女人不是你?”沈存希举例道。 “我才没有!”宋依诺不承认,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个画面,一个醉得人事不醒的女人,抱着男人的腰,不准他走,还口口声声的说:“为什么没有人肯爱我,连你都抛弃我……” 宋依诺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回想那晚她到底做了多少丢人的事,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啊。 “想起来了?”前面红灯转绿,沈存希将车重新驶上路,看她一脸窘然,他笑眯眯的问她。 “没有,完全不记得了。”宋依诺抿着糖,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想起了一小丢丢。 沈存希也不逼她,车子朝前驶去,他说:“今天的投票结果,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所以你不用难过,因为业主一片倒的全选择了你的设计。” “什么?”宋依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没听错,你的设计全票通过了。”沈存希睨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会为这事伤心,所以他才赶来安慰她。不管他要做什么,伤害她绝不是他的初衷。 “那为什么?”宋依诺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既然全票通过了,为什么还是业之峰的设计胜出了?难道这里面有内幕? “业之峰打算收购博翼。”沈存希言简意赅,这是商业秘密,他却没有对她做任何隐瞒,对她的信任,也是不想让她难过。 “你说业之峰打算收购博翼?为什么?业之峰已经是国内家装的一线品牌,没理由收购博翼啊。”宋依诺失声道。 “正因为业之峰已经是国内家装的一线品牌,所以被声名所累,想要再往前发展很难,董仪璇决定收购博翼,是看中博翼这几年突飞猛进的发展速度,以博翼现在发展速度,假以时日,便能稳超业之峰在国内的地位。”沈存希解释道。 宋依诺近几年一直有订阅业之峰的期刊,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想到董仪璇会把主意打到博翼集团头上,“所以这次的公开竞争,其实是业之峰有意让博翼入局,然后测试博翼的实力?” “对。”沈存希点了点头,她比他想象中更聪明,一点就透。 “那这跟今天的PK结果有什么关系?”宋依诺没有被沈存希绕晕,直指问题核心。 沈存希笑了,“我打算收购博翼。” “什么?”宋依诺再度震惊,博翼这两年发展的速度确实很快,但是也没有到谁都想抢的香饽饽的地步,董仪璇感兴趣就算了,为什么沈存希还来凑热闹? “近几年,市面上流行拎包入住,而沈氏接下来有几个楼盘需要开发,主打精装房。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如果找外包公司,一是质量上不放心会累及沈氏的声誉,二是让家装公司从中再赚一笔,也不太划算。所以我思来想去,收购博翼,打造自己的家装品牌,才是上上策。” 宋依诺望着他,此刻的沈存希意气风发,让人不敢逼视,“我还是不太明白,既然你打算收购博翼,不是更应该让博翼胜出吗?” “对,所以我这叫先抑后扬,夺得先机。”沈存希点了点头,博翼第一局胜出的话,董仪璇会立即着手收购方案,而他让业之峰胜一局,就是要赶在董仪璇下手前先下手为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血拼。 “我懂了。”宋依诺点了点头,“难怪刚才董女士会来邀请我去业之峰,我拒绝了她也没有动怒。” “她挖你去业之峰?”沈存希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董仪璇出手这么快。 “对啊,不过我拒绝了,博翼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想跳糟。再说业之峰肯定有超级多的首席设计师,我去了就变成打杂小妹了,我才不要。”宋依诺是那种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心态,在博翼崭露头角后,会迅速得到重用,但是在业之峰那种人才济济的公司,肯定要熬很久,才有出头之日。 “聪明!”沈存希笑盈盈道。 “那是当然。”宋依诺得意洋洋道,想到自己的设计全票通过,她心里那点失落也消失不见了,“沈总,你要收购博翼属于商业机密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怕你胡思乱想。”沈存希淡淡道,就是因为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他才想要收购博翼。 宋依诺侧身望着他,“我为什么要胡思乱想?” “第一,我在追求你,你从我口中知道我要收购博翼,总比从有心人口中知道要好,免得你以为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收购博翼。”沈存希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他不会等产生了误会后,再去解除误会,而是要在误会产生前,杜绝误会。 “我才不会这么想,我在博翼的地位还没有这么重要。”宋依诺脸微微的红了,因为沈存希话里毫不掩饰的直接。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沈存希认真地看着她,因为很重要,所以他容不得他们之间有一点误会存在。 宋依诺被他看得脸颊开始发烫,心跳也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砰砰的跳动起来,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无视他煽情的话语。 沈存希接着说:“第二,我相信你。” “万一我出卖了你呢?”宋依诺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这么信任她。 “你不会,还有就算你出卖我,也改变不了博翼被收购的命运,区别只是在于被谁收购而已。”沈存希收购博翼是因为她,不收购博翼也只有一个可能是因为她。 为了她,他舍得砸钱,只要她高兴就好! 宋依诺心里一阵激荡,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张狂,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她没有被情所伤,这样的他,分分钟就能让她动心,甚至是沦陷。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沈存希偏头望着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要收回,他微微用了些力,“依诺,无论董仪璇开出什么条件,都不要去业之峰,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宋依诺盯着他攥着她的大掌,男女力量上的悬殊,有时候真的让人感到无力,“我不会去业之峰。” 沈存希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吻她,随即又想起什么,他隐忍着心里的渴望,放开她的手,说:“下车吧,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宋依诺缩回手,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又被沈存希叫住,她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依诺,我不会像之前那样急进,我会等,等你的心准备好接纳我。”沈存希深情款款道。 宋依诺站在路边,目送白色宾利欧陆消失在路口的转角处,沈存希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徘徊不散。良久,她叹息一声,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 薄慕年与韩美昕从民政局里出来,人手一本结婚证,韩美昕看着手里结婚证上的名字,还不敢相信,一夜之间,她的名字前已经多了一个薄字。 薄慕年双手斜插在裤兜里,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结婚证,他说:“回去收拾行李,我会派司机过去接你。” 韩美昕茫然地看着他,“收拾行李干什么?我在金域蓝湾住得好好的。” “薄太太,是否需要我提醒你,五分钟前,我们已经结为夫妇,你丈夫我身心健康,刚结婚也没有分居的打算。还有,协议你已经签了,违约的后果很严重。”薄慕年瞧她一脸的不在状态中,淡淡提醒道。 韩美昕还没从闪婚中回过神来,“什么后果?” 薄慕年俯下身去,贴在她耳边,一本正经道:“夫妻义务会从一周四次,变成一夜四次!” 他喷出的气息烫着她的耳心,韩美昕浑身抖了一下,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星急火燎的跳开,捂着发烫的耳朵骂道:“薄慕年,你不要脸!” 薄慕年脸色顿时阴沉下去,目光危险地盯着她,“再骂一句,就从一夜四次变成一夜七次!” “……”韩美昕敢怒不敢言,她现在已经不是用生命在拼搏了,而是用婚姻在拼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脑抽答应嫁给他,反正最后就是签了协议领了证。 薄慕年刚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说了句“我马上回去”,然后挂了电话,径直往停靠在路边的车走去。 韩美昕看着他拉开车门上车,她连忙追过去,还没摸到车门,黑色轿车已经驶了出去,她气喘吁吁的瞪着渐行渐远的轿车,难以相信,他们刚结婚,薄慕年就把她丢在民政局外。 她终于明白薄慕年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结婚了,这么没有绅士风度,他不打光棍谁打! 宋依诺回到公寓,看见门边的鞋子胡乱丢着,她弯腰将它们摆整齐,然后换了拖鞋进门,来到韩美昕房间外,她推开门,果然看见韩美昕在床上挺尸,她走进去,在床边坐下,“美昕,你没去上班?” 韩美昕听见她的声音,从床上坐起来,双腿盘膝,一脸严肃道:“依诺,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宋依诺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她点了点头,“什么事,你快说。” 韩美昕一脸讳莫如深,等把宋依诺的胃口吊起来了,她说:“依诺,我要搬家了,不能再跟你一起住了。” “什么,你要搬去哪里?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宋依诺震惊的看着她,她之前一点口风没露,突然要搬走,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我结婚了。”韩美昕再扔出一颗炸弹。 “结婚,和谁啊?”宋依诺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惊诧道:“薄慕年?是他吗?” “是啊,就是他。我们猜得没错,他让我拿身份证和户口簿是要和我结婚。”韩美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高富帅看中了。 “天哪,没想到真的是他。”宋依诺为韩美昕感到高兴,薄慕年这个人几乎零绯闻,对自身的要求也极高,美昕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依诺,怎么办?我舍不得你,我搬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韩美昕倾身抱着她,她最不放心的还是宋依诺。 “我这么大的人了,你不用担心我。对了,你结婚通知伯父伯母了吗?”宋依诺知道,韩美昕的父母都是很简单的人,他们只有美昕一个女儿,宝贝得很。 “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他们,我跟薄慕年又不是恋爱结婚,在现在这种闪婚闪离的时代,说不定过几天我就回来陪你了。”韩美昕说。 “去你的,我才不要你陪,你还是去陪薄大少吧。”宋依诺戏谑道。 韩美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问宋依诺,“依诺,女人的第一次,是不是很痛啊?” 宋依诺一愣,随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她想起她莫名失去的第一次,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她说:“很痛,痛不欲生!” 韩美昕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她跌坐在床上,完蛋了,早知道这么恐怖,她不应该答应跟薄慕年领证的。 --------------------- 韩美昕搬走的第三天晚上,宋依诺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听见门铃响,她像往常一样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时,她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唐佑南站在门外,一手撑着门板,半个身体已经探进门里来。宋依诺见大势已去,她索性放开门,站在玄关处,警惕地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唐佑南手里拎着打包的外卖,径直在玄关处脱了鞋子,光着脚往厨房里走去,“我听说韩美昕搬走了,怕你一个人不好好吃饭,就打包了外卖过来陪你吃,你还没吃饭吧?” 宋依诺抿着唇没说话,美昕搬走了,她一个人没做饭的欲.望,刚烧了开水准备泡碗方便面吃,门铃就响了。她以为是美昕又忘了带钥匙,如果她知道门外是唐佑南,她一定不会开门。 唐佑南看见琉璃台上有袋拆开的方便面,他说:“你晚饭就打算吃这个?” 宋依诺关上门,快步走过去,“我晚上吃什么不劳你操心,还有,还有五天就要开庭了,我希望你言而有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唐佑南眉心微蹙,“依诺,我只是想关心你,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我们见面,除了谈离婚的事,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了吗?” “那你就签了离婚协议书,再来跟我聊别的话题。”宋依诺咄咄逼人道。 唐佑南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面前倔强的宋依诺,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沉默地将外卖盒子里的东西装进盘子里,然后打开微波炉放进去,调好时间,他按了开始。 宋依诺没有管他,径直泡她的方便面。泡好方便面,她端着碗走进餐厅。唐佑南听见餐厅里传来呼哧的吸溜面条的声音,脸色铁青。 他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埋头吃面的宋依诺,说:“依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那天你走进病房,阳光洒落在你身上,你就像精灵一样闯进了我的世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那天的笑容。对不起,依诺,这五年,我剥夺了你的笑容。我会在离婚协议书签字,” 宋依诺吃面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来,看着灯光下的唐佑南,她轻叹一声,说:“吃饭吧,吃完你就离开,以后不要再来。” 唐佑南见她不再像刚才那么抗拒,他顿时笑开,“我去端菜,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香辣蟹,味道很不错的。” 唐佑南转身进了厨房,宋依诺怔了怔。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她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拎着外卖的沈存希,她想起还在厨房里的唐佑南,她莫名心虚起来。(未完待续) 第73章 口水都吃过了,一碗面算什么? 沈存希看见她来开门,俊脸上有着明显的笑意,嘴里却还抱怨着:“怎么这么慢?你家这什么破公寓,我到楼下就停电,害我爬十楼上来,累死我了。” 宋依诺脑袋木木的,他这是在向她撒娇吗?可……唐佑南在里面,他们要是撞上了,应该比火星撞地球还恐怖吧。见他要往屋里走去,宋依诺下意识挡住他的去路。 她望着他,为什么面对他时,她会有种藏了野男人在家的心虚感,明明唐佑南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宋依诺紧张的舔了舔唇,“那个……” “依诺,是谁啊?”身后传来唐佑南询问的声音。 宋依诺头皮发麻,看着面前的男人瞬间黑沉下来的俊脸,她心跳得很快,有种到了世界末日的恐慌。沈存希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沉声喝问:“不让我进去,是因为屋里藏了他?” 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无法解释,因为她听到唐佑南的脚步声渐渐朝这边移动,他很快就会走到门边,然后看见站在门外的沈存希,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这一团混乱? 她心跳得越来越快,目光哀求地望沈存希,小声道:“你走吧,被他看见你来这里不好。” 沈存希攥紧了拳头,身高的优势,他看到客厅桌子上摆着两双筷子,他怒不可遏,上次的散伙饭没吃够,居然改家里继续吃了?这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沈存希一声不吭,但是他的态度很明显,他要进去,他才不会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存希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宋依诺心跳如擂鼓,她不怕沈存希误会她,她怕的是让唐佑南知道沈存希的存在,对沈存希很不利。 她急中生智,忽然踮起脚,在沈存希脸颊上吻了一下,她克制着扑通扑通跳得格外欢畅的心跳,满脸哀求,“拜托。” 沈存希脸颊一酥,他紧盯着她的小脸,没想到她会主动吻他。那一瞬间,他心软了,不想逼她。可是就这么离开,他到底不甘心。他微微俯下身来,含着她的唇,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低声道:“利息。” 说完,他便转身往楼道走去。 宋依诺心跳几欲成疯,唇上还残留着他留下的轻微刺痛,她耳根子瞬间红透。唐佑南走到她身后,望着空空的楼道,问道:“谁啊?” 宋依诺刚才差点没被吓死,她缓了缓神,神情还有几分迷茫,她说:“敲错门了,应该是楼上的,进去吧。” 站在楼梯上的沈存希听她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他突然折身回去,在宋依诺快要将门合上时,他一脚卡在了门边。 黑影罩下,宋依诺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到沈存希站在面前,她一时惊愣住,心跳都停止了。沈存希二话不说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宋依诺见他如入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她吓得腿软,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唐佑南看见沈存希走了进来,他微微蹙眉,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在悄然滋生,“四叔,你怎么会来这里?” 沈存希大赤赤地走进去,连鞋也没换,拎着外卖径直进了厨房。微波炉正在运转,嗡嗡的发出声音,吵得他心烦气躁。他扯了扯领带,将外卖放在琉璃台上,然后一不小心,把唐佑南的外卖扫进了垃圾桶了。 跟过去的唐佑南见状,无语到极点。 “四叔,你为什么来依诺家?”唐佑南现在也管不了外卖了,他只想知道沈存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刚才敲门的是他吗? 宋依诺反应过来,连忙关上门,心惊胆颤地走过去,生怕沈存希说出什么惹唐佑南猜忌的话,她连忙道:“我们公司正在竞争沈总投资的项目,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沈总,沈总刚好在这附近,所以就请他上来坐坐。” 唐佑南的目光在宋依诺与沈存希身上来回扫视,他望着沈存希自顾自的拿盘子装外卖,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是这样吗?” 宋依诺差点被沈存希自在的举动给吓死,她疾步走过去,从沈存希手里接过盘子,说:“我来吧,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沈存希看她吓得小脸发白,拿盘子的手都在发抖,不由得冷哼一声,就她这胆子,也敢脚踏两条船?他转身盯着站在厨房门口,目光探究的望着他们的唐佑南,他目光讥诮,“不然你以为是怎样?我和她偷情么?” “啪”一声,宋依诺手里的盘子摔进了水槽里,沈存希这混蛋,他是故意的吧?她转过身去,颤巍巍道:“沈总真会开玩笑,厨房里很热,你们出去坐吧。” 沈存希若是遮遮掩掩,唐佑南还会怀疑,听他这么光明磊落的质问,他反倒觉得不可能。沈存希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宋依诺?一定是他想多了。 “四叔,出来坐吧。”唐佑南的态度,就像这个家的男主人。 沈存希感觉十分刺眼,心里攥着股怒气,是咽不下去也发泄不得。他冷着脸走出厨房,来到餐厅,在宋依诺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他0岁后就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了,此刻看着碗边的唇印,他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唐佑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沈存希吃宋依诺吃剩的方便面,他说:“四叔,那是依诺吃过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从面碗里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唐佑南,十分无辜道:“是么?”问完,他埋下头去继续吃。 唐佑南心里那股怪异感变得越发强烈,沈存希会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他记得小时候,他们被爷爷接回沈家,他比沈存希小两岁,却是叔侄关系。 有一次,沈存希放学回家,在路上买了根冰淇淋回来,他看着馋得不行,就趁他不注意,扑过去咬了一口就跑。当时沈存希发了很大的脾气,追上他将他打得鼻血长淌,然后把剩下的冰淇淋砸他脸上,他说:“我才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他嫌弃的神情令他记忆犹新,可他现在却吃宋依诺吃剩的方便面,这一幕实在诡异得让他难以接受。 宋依诺将热好的香辣蟹端出来,就看到沈存希在吃她的方便面,她吓得差点把一盆香辣蟹扣唐佑南身上,这个男人从进屋到现在,每一个举动都在提醒唐佑南,他和她的关系不寻常。 这么下去,她迟早要被他吓出心脏病来。 “沈总,这是我吃过的,您要喜欢,我重新给您泡一碗。”她将香辣蟹放在餐桌上,伸手欲端走方便面,下一秒,她的手被沈存希毫不留情的拍开。 “我就喜欢吃这一碗。”沈存希捧着面碗,将面汤喝得一干二净,末了还回味似的咂了咂嘴。 “……” 唐佑南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从沈存希出现开始,宋依诺都是毕恭毕敬的喊他“沈总”,不是“四叔”,也不是“姐夫”。这样生疏的称呼,本来没什么,但是却像是刻意强调她和沈存希不熟。 反观沈存希,似乎偏偏跟她作对,她越是表现他们之间不熟,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他们之间很熟。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四叔,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唐佑南不动声色的发问。 沈存希扫了宋依诺一眼,煞有介事道:“口水都吃过了,一碗面算什么?” 宋依诺踉跄了一步,真的快要被他吓死了,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狂跳,快要无力负荷了。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她不该放唐佑南进来,不该放沈存希进来,特么好好一个晚上,她为什么要作死的把这两只招惹进家门,搞得自己现在跟偷了汉子一样狼狈。 “沈……” “口水?”唐佑南目光幽幽地扫向站在一旁的宋依诺。 宋依诺头皮一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反正从沈存希踏进她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今晚是个令她惊心动魄的一晚。 “你们慢慢聊,我去热菜。”宋依诺决定暂时离开风暴中心,免得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了那位爷,让他说出让人更浮想连翩的话来。 唐佑南收回目光,看着餐桌对面的沈存希,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但是他又不肯相信。沈存希连宋子矜都看不上,又怎么看得上宋依诺?更何况宋依诺还是他老婆。 宋依诺一离开,餐厅里的气氛就变回了正常,沈存希根本不屑向唐佑南解释什么,要不是顾忌宋依诺的感受,他分分钟就能灭了唐佑南,还容他在这里登堂入室,让他心塞! 唐佑南心里一直膈应着沈存希说的那句“口水都吃过了,一碗面算什么”,口水,怎么吃的?他不会天真到以为,一对男女吃口水还能吃出接吻以外的新鲜吃法! 可偏偏他又觉得沈存希不可能看上宋依诺,就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四叔,我听说博翼在竞争你投资的那个项目,依诺还太年轻,看在我的面子,你多照顾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唐佑勉强忍下心里的疑虑,像个体贴的丈夫,殷切的希望沈存希照拂宋依诺。 沈存希笑得凤眸都眯起来,他看向缩在厨房里不出来的宋依诺,说:“你不说,我都会好好照顾她。” 照顾两个字的音,他咬得相当重,让人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宋依诺热好了菜,却不敢往外端,怕自己一出现在餐厅,沈存希就会把茅头对准她,把她射成一个筛子。可是她也不能一直躲在厨房里,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气氛似乎和谐起来,她才端上盘子出去。 她把盘子摆放在桌上,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 沈存希看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拿起筷子,反客为主道:“佑南,吃饭吧。” 唐佑南回头望着紧闭的卧室门,他胃口全无,他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他说:“四叔,依诺累了,我们还是走吧。” 沈存希搁下筷子,顺水推舟道:“也好。”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唐佑南走到卧室门边,他敲了敲门,说:“依诺,我送四叔下楼,你不用出来了,早点休息吧。” 宋依诺坐在床上,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她顿时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她差点被沈存希吓破胆。再来这么一次,她的心脏肯定会因为心力衰竭而提前报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依诺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躺在床上没动,手机停了一下,又开始震动,她还是没有接听,第三遍响起的是短信提示音。 她爬过去,拿起手机,点开短信,上面简单利落的三个字——接、电、话! 她正要回短信,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她接通,那端就传来沈存希含怒的声音,“宋依诺,你下次再敢把野汉子放进家里,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宋依诺哭笑不得,被压迫了一晚,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胆上身,她忍不住反问道:“到底谁才是野汉子?” “你再说一遍!” 隔着电话,宋依诺都能感觉到他浑身怒张的火气,她缩了缩脖子,很怂道:“我什么也没说,你不要对号入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沈存希切齿道,真是气得不轻。 “沈存希,你别得寸进尺啊。”宋依诺被他惹怒了,一晚上的心惊胆颤,让她这会儿都还没缓过气来,“你又不是我的谁,你管我放谁进我家。” 那端传来沈存希阴恻恻的声音,“宋依诺,你有胆子给我开门,我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谁!” 大抵是气狠了,宋依诺听见他甩上车门的声音,看样子是要冲上楼来收拾她,她连忙求饶道:“爷,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回去吧,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放任何野汉子进我家了。” 沈存希站在车外,抬头望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他忽然软了语调,“诺诺,你乖一点。” 宋依诺一怔,他很久没有喊她诺诺了,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有种缠绵悱恻的味道,此刻却让她莫名心酸,“沈存希,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忽然挂了电话。 宋依诺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亮了一下,然后又黑了下去,她怅然若失。她将手机扔在床上,倒下去,在床上挺尸,过了一会儿,她坐起来,拿起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等她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想要挽救时,已经来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跳出“发送成功”四个字,她愣了三秒钟,然后扔了手机,扯过空调被捂住自己,“啊,不活了,丢死人了……” 沈存希转身上了车,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来,短信箱里躺着一封未读短信,发信人诺,他点开,屏幕上写着:“四哥,我跟唐佑南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误会,好好开车,明天见!” 短信内容没什么特别,最特别的是“四哥”两个字,他没想到,她第一次喊他四哥,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用这种方式,他心口一阵激荡,真想听她亲口喊他一声四哥。 他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十遍,越看唇边的笑意越深,心情也莫名变好了,最后他将手机放回橱物格里,驾车离去。 ---------------------------- 唐佑南回到玉景苑,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刚才他和沈存希一起下楼,他有种感觉,沈存希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否则他怎么会那么熟门熟路? 然而沈存希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的,让他琢磨不透。直到他上车时,沈存希忽然叫住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佑南,做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握在手里,最后什么都握不住。” 沈存希看着他的目光似乎能洞悉一切,那一瞬间,他心虚的只想到了逃,他迅速上车,开车离去。当初和宋子矜上床,他都没有感到心虚,只有无限的快感与刺激。 可是刚刚,他却心虚了。他这么拼命的纠缠宋依诺,仅仅是因为他还爱她吗? 打开门,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这段时间他感到很累,那种由心而生的疲惫,让他无所适从。只有在宋依诺身边,他才能平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了进去。最近他回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人在即将失去时,总是下意识想抓住些什么,哪怕是缅怀过去,也比一无所有强。 但是在这里,他回想起来的,只有他带着女人回来的糜乱生活,还有宋依诺收拾行李绝决离开的背影。 他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眼前忽然出现一团黑影,还有长长的头发,他吓得不轻,倏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心惊胆颤地瞪着黑暗中那道身影,“谁?谁在哪里?” 宋子矜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没成想会把他吓成这样,自己也吓了一跳。忽然,客厅里灯光大作,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唐佑南看清客厅里的人是宋子矜,俊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子矜听他质问,神情不悦,她绕到沙发上坐下,想起上次在这里,被唐佑南压在身上,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她拂了拂头发,风情万种地望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佑南,最近为了避闲,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很想你。” 唐佑南刚从宋依诺家出来,这会儿他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宋子矜。看见她,他就会想起他这一年的荒唐。当初与她欢好的刺激与快感,此刻都成了控诉他不忠不孝的事实。 他冷着脸,并不为宋子矜的搔首弄姿所惑,下逐客令,“宋子矜,我在沈家大宅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吗?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子矜只当他余怒未消,那天他强要她的时候那么勇猛,怎么会真的不想见他?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她和沈存希离婚后,狗仔队想要挖出内幕,在宋家外面盯梢,盯得很紧。她不敢轻举妄动,忍了好几天,今天趁记者不注意,她才逃了出来。 她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唐佑南,想念他结实有力的怀抱,想念他身上独特的男性味道,更想念他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占有的力道。好多天了,她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她很害怕他真的抛弃了她。如今她被沈存希净身出户,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他了,更何况她还怀了他的孩子。 她站起来,缓缓朝他走去,“佑南,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消气?” “从我眼前消失!”唐佑南勾起薄唇,冷冷道。 宋子矜还是没有生气,她走到他身边,巧笑倩兮道:“欲求不满么?这么大的火气?人家好容易跑出来见你一面,你忍心这么对人家么?” 唐佑南没想到自己的态度都这么冷漠了,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退开几步,皱眉道:“宋子矜,你还有自尊吗?” 宋子矜看着他,“佑南,当我决定躺在你身下那一刻开始,我的自尊就被狗吃了,否则我怎么会背着沈存希跟你偷情,现在还被他逼得净身出户的地步。佑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我离婚了,你马上也要跟宋依诺离婚了,我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娶我你娶谁呢?” “谁说我要跟依诺离婚?”唐佑南斜睨着她,面无表情的反问。 “宋依诺要不是对这段婚姻已经彻底绝望,她会把你告上法庭?佑南,你心里清楚,你跟她不会有结果,你现在不肯放手,只是因为你不甘心。我可以等你,等你平复心情再娶我,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它马上就两个月了,再过一个月,我的肚子就遮不住了。”宋子矜了解宋依诺的个性,既然她那么绝决的把唐佑南告上法庭,她就绝不可能再回头。 唐佑南冷笑:“只要我不放手,她赢不了。还有,去把孩子打掉,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这种女人。” 宋子矜终于被他激得动怒了,她说:“我好好跟你说话,你非得要跟我拧着来是不是?我这种女人怎么了?我这种女人也让你痴迷了一年,你现在用完就想丢?那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宋子矜,你还要不要脸?”唐佑南被她无耻的话给气笑了,当初他怎么会鬼迷心窍的跟宋子矜搞在一起了? 宋子矜劈手指着沙发,说:“唐佑南,你记不记得,在这个沙发上,你占有了我的第一次,你告诉我,你会娶我,会给我幸福,你现在说翻脸就翻脸,既然不想娶我,当初为什么要承诺娶我,为什么要搞大我的肚子?你这样三心两意的男人,难怪宋依诺要跟你离婚!” “啪”唐佑南气极,一耳光甩了过去,宋子矜被他甩偏了头,她捂着脸,不敢相信他会动手打她,“你……” 唐佑南垂下手,在身侧紧攥成拳,他冷血无情道:“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就乖乖去把孩子打掉,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会娶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大步走向玄关,摔门而去。 宋子矜捂着脸,满目怨恨地瞪着大门,唐佑南,你想甩掉我,没门! ---------------------- 门铃响起来时,宋依诺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与业之峰的第二轮PK马上就要开始,她正在整理这次参赛的业主信息,因为太累,就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结果就被门铃吵醒了。 她拿起书桌上的闹钟看了一眼,已经快十一点了,谁会来? 门铃声响得急,显示着门外的人耐心全无,有了先前的教训,这次她打开猫眼先看看门外是什么人,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开门。 当她看到站在门外的宋子矜,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她今天是有多受欢迎,一个二个都来找她。 她下了锁,转身往卧室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门外的宋子矜开始乱骂起来,“宋依诺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的小三,你给我开门,我今天要撕了你。” 宋子矜砸得门板砰砰作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宋依诺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到宋子矜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和沈存希暧昧不清了。 “宋依诺,你出来,你敢偷我老公,就别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宋子矜尖锐的声音吵醒了左邻右舍,纷纷开门来骂,“哪里来的疯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宋依诺见邻居们都出来了,她也不好再关着门,让宋子矜闹得更难看。她打开门,看到外面泼妇一样的宋子矜,她忍无可忍,一耳光甩过去,“宋子矜,你给我清醒点!当小三当得你这么无耻,我也是醉得不清!” 宋子矜刚被唐佑南甩了左脸,现在又被宋依诺甩了右脸,她气得抓狂,一耳光就朝宋依诺甩去,宋依诺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她怒道:“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半夜跑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堵在楼道上,宋依诺和韩美昕在这里住了五年,跟邻里关系也很好,他们都很喜欢这对姐妹花,也从来没见她俩带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回来,这会儿有人挺身而出,说:“我说这位小姐,自己不要脸就算了,不要欺负宋小姐善良,宋小姐善良,不代表我们就是好欺负的。” “是啊是啊,宋小姐在这里住了五年,人品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你就别在这里秀你的下限了。”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宋子矜被抢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甩开宋依诺的手,推开门走进屋里去。宋依诺没拦住,眼睁睁看她进去了。 邻居们见状,有人怕宋子矜对宋依诺不利,要去把她抓出来扔出小区去,宋依诺怕把事情闹大,她连忙阻止,她向邻居们赔礼道歉,“对不起啊,我姐磕了药,脑子不清醒,吵到你们休息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两人是姐妹啊,妹妹看起来温柔善良,姐姐怎么这么极品? 送走邻居,宋依诺关上门,走进客厅,她双手抱胸,不耐烦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宋子矜,“说吧,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不会就是为了丢人来的吧。” 宋依诺以为她还要发疯,结果半天都没动静,然后她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她震惊极了,宋子矜很少哭,她就是那种宁愿让别人哭,也不会让自己哭的女人。但是现在,她居然在她面前哭了。 她垂下手,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到底怎么了?” 宋子矜不说话,默默的擦眼泪。 宋依诺这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心软,看宋子矜在她面前哭,她就没辙了,她站起来,努力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她说:“你要哭就哭,我回房了,你哭够了就走吧,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宋依诺刚转身,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她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她这辈子从没想过会看到的一幕。向来趾高气昂的宋子矜,居然跪在了她面前。 “宋子矜,你……” 宋子矜笔直的跪着,她抬起头来望着宋依诺,她说:“依诺,你说得对,我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下跪求饶都不为过。我现在向你跪下了,求你把佑南让给我。” 宋依诺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她没有伸手去扶宋子矜。她想过有一天宋子矜会向她求饶,但是没想过她会真的向她下跪。可她不是请求她宽恕,而是请求她把唐佑南让给她。 为了唐佑南,她居然愿意向她下跪! “你知道吗,依诺,沈存希让我净身出户,他早就知道我和佑南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前些天,他提出跟我离婚,为了不让那些照片曝光,我只能答应净身出户。依诺,我现在除了佑南和这个孩子,已经一无所有了。你是这个孩子的小姨,你那么善良,你不会忍心看到他一出世就没有爸爸,对吗?”宋子矜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做错事的悔恨,她一直都认为,她没有错! 宋依诺瞳孔大张,“你说……姐夫早就知道你们……” “是的,他早就知道,比你知道的更早。依诺,求你答应我,不要跟我抢佑南,好不好?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失去佑南,我会死的。” 宋子矜的声音渐渐远去,宋依诺震惊得无以复加,沈存希居然比她更早知道唐佑南和宋子矜在一起。不是他们车震掉进河里那晚,是比那晚更早,但是他没有阻止,反而由着他们肆意妄为,这说明了什么? 宋依诺不敢去想,沈存希的城府深得有多可怕。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如果这一切都在他算计中,如果……那么他刻意接近她,又是为了什么? 宋依诺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但是她一个都抓不住,她的心彻底乱了。 “依诺,你答应我,跟佑南离婚,不要跟我抢佑南,好不好?”宋子矜看她摇头,以为她是在拒绝,她拼命哀求。妈妈说过,宋依诺心软念旧情,只要求她,她就一定会答应她,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摇头,是她的哀求不管用吗? 宋依诺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子矜,看她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狼狈,她说:“不管有没有你,我和佑南都回不去了。你走吧,我不会跟你抢。” 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 宋子矜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她一秒钟都没有多待,拎着包离开了。 门外传来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宋依诺无力的滑坐在地上,她撑着额头,耳边不停响起沈存希说的话。 “吻也吻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你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痛就告诉我,别忍着!” “以后叫我四哥,叫错一次,就惩罚一次。” “诺诺,记住,以后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四叔姐夫!” “我喜不喜欢你,你不知道?”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诺诺,你乖一点。” 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忽然站起来,拿起包和钥匙,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已经夜深了,她飞快往门外跑去。 ---------------------- 韩美昕搬进薄慕年位于清水湾的别墅那天下午,管家告诉她,薄慕年出差了,她顿时松了口气。嫁给他是一时冲动,但是她却要为她的冲动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甚至连相互了解都谈不上。她答应嫁给他,除了因为公司续约的事,还有就是如他所说,错过了他,她不会再遇见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 可是当她冷静下来,她却开始后悔,特别是一周四次的夫妻义务,更让她紧张与害怕。听到薄慕年出差,她甚至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了。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三天后的早晨,管家告诉她,薄慕年今天回来,晚饭在家里吃,希望她准点回家。 韩美昕一整天都在走神,薄慕年出差的第二天,就叫助理送来了他们律师事务所的续约合同,诚信十足。他这么守信,会不会回来的当天晚上,就要叫她履行义务? 韩美昕看着时钟的指针不停逼向五点半,她恨不得钻进去把指针扳回去。可是最终,她还是不得不下班,不得不回清水湾别墅。 她磨磨蹭蹭走进别墅,一眼就看到停在门前的劳斯莱斯幻影,她忍不住想叹息,看来她终难逃被啃的命运了。既然如此,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接受现实。 她来到玄关处,手机响起来,她抬头,就看到从二楼下来的薄慕年,他穿着黑色衬衣黑色西裤,灯光洒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容颜似玉,帅气逼人。 他衣袖挽起,听到手机声音在玄关处响起,他看过来,看到她时,他勾了勾薄唇,冷声道:“五点半下班,八点才到家,我还以为你逃跑了。” 韩美昕垂下眸换鞋,然后力持镇定道:“我韩美昕的字典里没有逃跑两个字。” “希望待会儿回房,你还能保持这种心态。”薄慕年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句话就差点让韩美昕破功。她咬了咬唇,将手机与包放在客厅沙发上,跟在他身后进了餐厅。 餐桌上的气氛,只能用安静得诡异来形容。韩美昕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但是看薄慕年专心吃饭的样子,她只好忍了。比淡定是吧,我也能淡定。 吃完饭,薄慕年起身回楼上,临走前,他瞥向正在喝汤的韩美昕,黑眸里掠过一抹精光,他说:“吃完饭就去洗澡,我九点半回房。” “咳咳咳”韩美昕被汤呛着了,她抬起头望着薄慕年,他已经转身往楼上走去。韩美昕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不淡定了。 -------------------- 宋依诺打车来到依苑,付了车费,她站在别墅外面,此时已经十二点了。依苑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比较僻静,此刻更是安宁。 她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站在铜门外,盯着墙上安装的门铃,她举起手,犹豫了很久,她忽然闭上眼睛,把心一横,按下门铃。 门铃一声声响起,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心上,让她忍不住想退缩想逃跑。 门开了,她该问他什么呢?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宋子矜和唐佑南出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可是问这些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 宋依诺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因为宋子矜说的那些话就跑来质问他,如果他回答是呢?她要怎么办?她越来越后悔,她不该来这里,因为她没有任何立场质问他。 她倏地转身,正要离开,就看到站在枫树下的沈存希,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挽着西装,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宋依诺忽然慌乱起来,看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慌得想逃,可双脚却像是定在原地了一般,让她移不开步伐。 沈存希在她面前站定,清俊的容颜上有着显而易见的诧异与惊喜,“诺诺,你来找我?” 他离得很近,近到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她心慌极了,脑子里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半夜来这里找他,他很开心,但是他们不能一直站在门外,有了前车之鉴,他不能再把她暴露在危险中。 他在门上按了密码,宋依诺看见,那数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门开了,沈存希站在门边,看着她,说:“进去再说。” 宋依诺站在门边没动,在沈存希挑眉望过来时,她突然问道:“沈存希,你和宋子矜离婚,是因为我吗?”(未完待续) 第74章 来我怀里或是来我心里 夜色下,沈存希定定地望着她,她双手用力绞在一起,显得紧张不安。沈存希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微微倾身,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往门内拉去,“进去再说。” 宋依诺被他拉进去,路灯下,男人背影高大挺拔,他步伐迈得不快,足以让她跟上。看到近在眼前的别墅,她突然停下了,将手从他掌心挣脱开来,“沈存希,我不进去了,我来就是想问你几句话,问完我就走。” 沈存希停下,转身,眼神深邃地落在她身上,嗓音低哑:“诺诺,你来找我,我很开心,你要问什么,我知道,但是你想清楚了吗,听到我的答案后,你就再也不能从我身边离开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男人眸中隐藏的情感逐渐流露出来,然后越来越炙烈,毫不掩藏的摊开在她面前,她被他看得一阵心慌意乱,心里后悔自己的莽撞。 她转身,刚要离开,身后传来沈存希的声音,“是,我和子矜离婚,是因为你。” 宋依诺倏地停下脚步,她耳边嗡的一声,不敢相信他真的承认了。她转过身去,男人眼中的情感更加深刻,他上前一步,重复道:“我和子矜离婚,是因为你!” 宋依诺风中凌乱,他眼中炙烫的情感让她无力负荷,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你早就知道宋子矜和你侄儿……你为什么选择无视?”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而叹息:“诺诺,你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宋依诺摇头,不敢相信,他腹黑到这种程度,只怕唐佑南到现在都还以为,他和宋子矜之间所做的一切隐瞒得天衣无缝。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刻意接近我,是为了报复他们吗?” 沈存希无奈叹气,这丫头的脑回沟就只有口袋书那么简单吗?“宋依诺,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喜欢你,喜欢到不行,我所做的任何事,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竭尽所能让你爱上我。” 宋依诺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说过很多类似的情话,却只有这一句,让她心神俱颤,他说他喜欢她,喜欢到不行。这个男人,为什么连示爱这种事,都做得这么霸气。 “不,我不相信,在交警大队那晚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什么交集,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宋依诺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她隐约猜到沈存希对她有意思,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向她表白。成熟男人的表白,很有魅力,让人忍不住心动。可她不是小姑娘了,在心动之前,还要考虑的是现实。 沈存希看着她,认真道:“我注意到你,比那晚更早。” 他一直在等一个走进她生命里的机会,在交警大队那晚,看到她蹲在街边发呆,那模样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他知道,他不能再等。 宋依诺惊诧,“那是什么时候?” 沈存希睨着她,莞尔轻笑道:“你打算一直站在门外跟我讨论吗?我现在很累,我们进去坐下谈,可以吗?” 宋依诺看了看他,心里的好奇驱使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别墅。玄关处,有她上次穿的女式拖鞋,她弯腰脱了鞋子,看他往客厅里走去,她迟疑了一下,这会儿很晚了,她逗留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到底不太合适。 沈存希没管她,他进了厨房,倒了杯果汁出来,看她还站在玄关处,他挑了挑眉,“诺诺,过来坐。” 宋依诺踌躇着,慢慢走过去,她接过果汁,手指不小心触到他温热的指尖,她心头一跳,连忙缩回了手。玻璃杯落空,掉落在地板上,应声而碎。 “对、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宋依诺蹲下去,用手捡碎玻璃,沈存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听她轻“啊”了一声,他垂眸看去,就见她指尖流出汩汩鲜血来。 他蹲下去,握住她的手,将她带离危险的地方,然后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他仔细检查她伤口上有没有残留的碎玻璃渣,确定没有,他才松了口气,低头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 “沈存希,脏……”宋依诺来不及阻止他,指尖忽然传来温软湿热的感觉,她浑身巨震。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吮着她指尖的力道适中,不会让她感觉到疼,但是却似带着一股电流,迅速贯穿她全身。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明明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给她止血,但是还是让她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起来。 尤其现在夜已深,他们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还做这么暧昧的动作…… 宋依诺连忙缩回手,沈存希掌心一空,他抬起眸,看着宋依诺慌乱无措的样子,他眸色渐渐变得深沉,缓缓朝她靠过去。 宋依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他眸里含着一抹炙热的欲念,她就是再单纯,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心跳得更快,想要站起来,全身却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沈存希越靠越近,宋依诺吓得连忙闭上双眼,想象中的温度没有落在她唇上,眼睑处微痒,她睁开眼睛,看见沈存希晃了晃指腹上的眼睫毛,正对她笑的莫名其妙,他戏谑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闭上眼睛?想让我吻你吗?” 心思被看穿,宋依诺十分狼狈,刚才那一瞬间,她想,他要是吻她,她是从还是不从? 沈存希十分惋惜,“真遗憾!早知道你这么期待,我不应该放过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要不现在继续?”说完,他作势倾身吻她。 宋依诺反应极快,连忙伸手捂住他努起的嘴,惊声叫道:“沈存希,你不要乱来!” 沈存希在她掌心吻了一下,宋依诺迅速缩回手,掌心微痒,她俏脸涨得通红,不敢看他,垂眸就看见,指间被他吮得发白,但是血已经止住了。她心跳很乱,不敢继续待下去,她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掌扣住,她心跳一滞,回头望去。沈存希仰头望着她,说:“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成熟男人的邀请,没有掺杂任何别的意思,却让她感到格外惊心动魄。 “沈存希,我……” “今晚,我不想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保证不做任何事,单纯的睡觉,好不好?”沈存希的声音低哑含着磁性,一再考验着她的理智。 明明知道不能这样,可是当她看到他眼中的期盼时,她却不忍心拒绝,让他失望。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我睡客房。” “不要,和我睡一起。”沈存希的语气里夹杂着一抹难得的任性,她在这里,就在她眼前,他克制着不碰她,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想她留下,很想。 宋依诺蹙眉,“那我还是回去吧。” 他们之间忽然变成这样,她还没有想清楚,应该拿他怎么办,或者说今后他们要怎么办?他已经向她表白了,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方式,她就不能再无视下去,可是要这样睡在一起,她总觉得进展太快,哪怕他承诺她,他什么都不会做。 沈存希妥协,退而求其次,“我们不回房间,就在这里,在沙发上,让我枕在你腿上睡,好不好?” 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宋依诺犹豫着,这里是客厅,没有卧室那么危险,再看他一脸无害的样子,宋依诺点了点头, 沈存希眼中光芒大盛,他手上微一使力,宋依诺跌坐在沙发上,她刚要起来,腿上就搁来一颗脑袋。她浑身僵住不敢乱动,腿上沉沉的,却没了动静。 她低头望去,就见沈存希闭上双眼,灯光下,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剑眉凛冽,薄唇性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她怔怔的盯着,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样的他深深喜欢着。都是薄唇的男人天性凉薄,为什么他不? 沈存希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她的注视,他伸手摸索着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覆盖在她手背上,他轻声道:“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很喜欢?” 宋依诺脸儿发烫,她狼狈地移开视线,反驳道:“我才没有看你。” “说谎会长长鼻子哦。”沈存希睁开眼睛望着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角度看过她,她的下巴精致小巧,鼻子很挺,樱唇微微嘟着,在灯光下散发着盈润的光泽,他的喉结急速涌动了一下,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渴望。 他手上用力一拽,她微微倾下身来,他另一手绕过她的后颈,将她往下拉,然后他挺起上身,薄唇吻住她的红唇,做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宋依诺闷哼一声,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这种姿势,瞬间让她血液逆流,耳边亦是嗡嗡作响。沈存希在她唇上蛮横的掠夺了一番,然后才气喘吁吁的松开她,眼眸晶亮的盯着她,声音暗哑道:“定情之吻!” 宋依诺轻抚着自己微微红肿的唇,眼神迷离,她还没做好准备接受他,他已经把刚才那一吻定为定情之吻,这节奏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沈存希,我们……” “诺诺,你要敢说出半个让我不爽的字眼,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当场把你办了?”沈存希凤眸里有着威胁,他不喜欢他正开心的时候,让她一盆凉水泼下来,透心凉的滋味不好受。 “……”宋依诺。 -------------------------- 韩美昕洗完澡出来,薄慕年还没有回房,她擦干头发,坐在床边玩手机刷微博。时不时瞄一眼时间,心里很紧张,嗓子眼上像烧了一团火,让她口干舌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越来越坐不住,九点三十分,薄慕年准时回房。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见坐在床边的韩美昕惊跳起来,他微微拧起眉头,“我是老虎吗?把你吓成这样?” 韩美昕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尴尬,说不害怕是假的,有谁能淡定的接受跟一个不算了解的男人啪啪啪? “你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放水。”韩美昕紧张的舔了舔唇,却不知道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反应,落在某个禁欲的男人眼里,有多撩人。 “嗯。”薄慕年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更衣室。 韩美昕放好洗澡水出来,差点与站在门外的薄慕年撞个正着,她心跳一顿,堪堪躲开,没有撞到他身上。她稳了稳心神,说:“水放好了,你去洗吧。” 薄慕年侧身让她出去,径直进了浴室。 韩美昕站在卧室里,听着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紧张到了极点。她在卧室里转来转去,像无头苍蝇一样,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直抓头发,干脆逃跑吧。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停了,薄慕年穿着铁灰色的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看到呈大字型僵硬的躺在床上的韩美昕,他黑眸里迅速掠过一抹笑意,随即皱眉头,“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 韩美昕听出他语气里的奚落,她猛地睁开眼睛,看他站在床边,她气得俏脸通红,粗鲁道:“要上就赶紧上,上完我要睡觉了。” 薄慕年见她把床第之事说得跟动物交配一样,顿时没了胃口,他大手一挥,一条微潮的毛巾忽地盖在了韩美昕脸上,他粗声命令道:“起来给我擦头发。” “你没长手啊?”韩美昕气恼的拉下盖在脸上的毛巾,再听他命令的声音,她更是生气。他娶她回来,除了暖床就当佣人使唤,凭嘛? “那我们还是早点交配吧。”薄慕年双手撑在床垫上,作势要上床。 韩美昕吓得跳起来,抓着毛巾道:“爷,我给您擦头发,您坐好!” 薄慕年冷哼一声,在床边坐下。韩美昕跪坐在他身后,拿毛巾给他擦头发。这么亲密的举动,除了那个人,她从未对别人做过,她不由得怔住。 薄慕年坐在床边,感觉头上的动作慢慢消失,他抬起头来,看她目光迷离的盯着前方,似乎在追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不悦起来,“想什么,手呢?” 韩美昕回过神来,看他一脸大爷的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毛巾就在他头上乱擦起来,动作之粗鲁,生生揪掉他几根头发。 薄慕年吃疼,冷了脸,他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隐隐动了怒,“够了没?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韩美昕才不管他,拿毛巾又往他头上盖去,“不是你让我给你擦头发吗?我给你擦!” 薄慕年没想到她还真敢对他痛下狠手,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推,迅速翻身压在她身上。身下的女人柔软得不可思议,薄慕年一腔怒火忽然消失,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黑眸里迅速掠过一抹欲念。 韩美昕摔倒在床上,摔得头晕眼花,接着身上一沉,她睁开眼睛,就见薄慕年骑在她身上,以一种很危险的姿势。她心里一凛,急得破口大骂,“薄慕年,你这混蛋,你……” 男人经不住刺激,薄慕年眸色幽深,他忽然朝她压下去,堵住她乱骂的嘴,声音冷冽道:“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混蛋!” 几分钟后,卧室里传来韩美昕杀猪般的惨叫声,“薄慕年,混蛋,你出去,痛死老娘了!”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前,宋依诺眨了眨眼睛,醒转过来。她望着有点熟悉的天花板,脑子还不太清醒,昨晚沈存希枕在她腿上,很快就睡着了,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困顿,也睡了过去。 她转动眼珠,打量着房间,铁灰色的壁纸,极具个性化的吸顶灯,这里不是客厅,是沈存希的卧室。她心里一惊,急忙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后颈有温热的呼吸传来,腰上搁着一条铁臂,后背紧贴着一副温暖结实的男性胸膛,她被人以很温存的情侣之姿抱着入睡,甚至连双腿都跟他的紧紧缠绕。 宋依诺心惊肉跳,来不及想他们为什么会从楼下客厅,跑到二楼卧室,她拿开腰间的大掌,就要起身下床。 沈存希迷迷糊糊的,重新将她抱住,俊脸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嗓音暗哑,“再睡会儿,还早。” 宋依诺浑身僵住不敢乱动了,不仅是因为男人撒娇的动作,还有他滚烫的体温,以及他身体的反应。身体的反应这个讯息进入到她的大脑,她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她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直勾勾盯着他的双腿之间,那里的变化让她骇然失色,舌头都打了结似的,“你……” 沈存希跟着坐起来,无辜的望着她,“满意你所见到的吗?” 宋依诺震惊地瞪着他,“怎么会?你不是说……”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出差去C市,她挑衅的问他,他有哪功能吗?后来他说,他被一只小猫伤了。可是现在,他怎么会有反应? “它只对它喜欢的人打招呼。”沈存希俊脸上还有一抹未睡醒的慵懒,声音里含着戏谑,很显然,这个男人骗了她,甚至骗了全世界。 如果他没有“男性功能障碍”,宋子矜不会出轨,更不会和唐佑南搅和在一起。他,一步步算计,最后逼得宋子矜出轨,逼得宋子矜不得不净身出户,他的城府真的深得可怕!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这一切的,是否连她和唐佑南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诺诺,吓着了?”沈存希看着她脸色发白,心里顿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他倾身欲将她抱在怀里,她却忽然挥开他的手,转身跳下床。 “不要碰我,沈存希,你明明没有问题,你为什么要骗宋子矜,为什么你要让她以为你不行?”宋依诺站在地毯上,身体在轻颤,她每问一句为什么,她的心就疼得喘不过气来。宋子矜出轨,如果是他算计的话,她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 她正在慢慢喜欢上的人,却是设计她丈夫和她姐姐偷情的男人,她要怎么去接受? 沈存希凤眸转沉,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很容易剖读了她此刻的想法,“你认为宋子矜和唐佑南出轨是我设计的?” “不然呢?你明明没有问题,但是你娶了她却不碰她,不是说明了一切?”宋依诺此刻只是就事论事,但是她的质问落在沈存希耳朵里,却变了味。 “你希望我碰她?”沈存希气怒交加,这个事实,比她误会他设计宋子矜和唐佑南出轨更让他生气和愤怒。 “……”宋依诺再度被他的关注点打败了,他们明明在很严肃的说宋子矜出轨的问题,怎么会突然就扯到这上面来了? “你说话啊,是不是希望我碰她?”沈存希的语气咄咄逼人,他起身下床,一步步向她走来。 宋依诺咬紧牙关,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沈存希碰宋子矜,她竟比知道唐佑南和宋子矜出轨还要难受,她不希望他碰她!可是她有什么立场不希望?如果沈存希没有不行,宋子矜根本不会出轨,她也不会…… 不,无论唐佑南和宋子矜有没有出轨,她和唐佑南离婚,都是迟早的事。 看她咬牙不吭声,沈存希更生气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承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希望自己去碰别的女人,就是想一想,这颗心就寒凉得难受。 “回答我!”沈存希来到她面前,大掌握住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怒火中烧的双眸。 下颔传来一阵刺疼,宋依诺眉头皱起,直视沈存希的眼睛,她说:“她是你妻子,难道你不该碰她吗?还有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敢做却不敢承认是不是?” 沈存希气得不轻,他的理智他的冷静统统都见了鬼,他咬紧牙关,怒声道:“是,是我设计的,如果他们没有出轨心,我送扶墙梯也没用,现在你满意了?” 宋依诺双腿虚软,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她眼眶又热又烫,她仰头望着他,“你怎么能这样?沈存希,你太阴险了。” 沈存希没有解释,他静静地看着她,男人的自尊让他无法开口解释,阴险么?为了得到她,他还有什么阴险的事做不出来? 宋依诺垂下头,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眼泪滚滚而落,“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沈存希站在那里,她的指责凌迟着他的心,他咬着牙关,不愿意解释。他有他的骄傲,他宁愿让她误会,是他设计了他们出轨,也不愿意让她知道,是宋子矜与唐佑南对不起他在先。 看她坐在地上,他弯腰去扶她,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一掌拍开,她将自己抱得更紧,哀求道:“不要碰我,求你,让我静一静。” 沈存希的手僵在半空,他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半晌,才直起身来,脸色阴沉的走出卧室,身后,她的哭声更响亮了。 宋依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心为什么这么难受?昨晚听了宋子矜的话,她就隐约猜到了她和唐佑南出轨与沈存希有关。可当事实真的摆在她眼前,她却接受不了。 为什么会是他? 宋依诺哭得天昏地暗,直到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才从那种心痛的情绪中抽身出来,她爬到床边,拿起手机,看到手机上闪烁的名字,她鼻翼一酸,眼泪差点又落下来了,她接通,未语泪先流。 结果,电话里的韩美昕比她哭得更大声,“依诺,我被狼啃了,哇……” 宋依诺愣了愣,她本来悲伤到绝望的情绪,被她这么一闹,顿时烟消云散了,她有点哭笑不得,说:“美昕,你一大早的是来搞笑的么?”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呜呜呜,我这么伤心,你看不出来吗?还取笑我,我要跟你绝交!”韩美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哀怨的气势连电波都阻挡不住。 薄慕年那头恶狼,说了一晚四次,就半次不少,根本就不怜惜她是第一次,简直太可恨了! 宋依诺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靠在床边,有气无力道:“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依诺,我们见一面吧,我要向你控诉那个残暴不仁的暴君,呜呜呜,我误入狼窝了。”韩美昕趴在床上不想动,浑身像散了架又重组一样,痛得不是她自己的了。 宋依诺也有话想跟她说,就答应下来。 她站起身来,眼睛哭肿了,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她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掬了两捧水往眼睛上拍,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她清醒了不少。 她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眼睛都哭肿的自己。她会这么伤心难过,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宋子矜和唐佑南出轨是沈存希造成的,而是即便知道这一切是沈存希设计的,她心里也没有真正怪过他。 她洗完脸,拿起自己的东西下楼,客厅里,沈存希坐在沙发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漫不经心的换台。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换台。 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明明昨晚他们之间还好好的,今天就整个变了样。他爱搭不理的态度,更是让她无言以对,她缓缓步下楼,径直朝玄关走去。 她打开鞋柜,弯腰拿出自己的鞋子放在地上,然后她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男式拖鞋,她猛地抬头,就看见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的沈存希,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沈存希眉心微蹙,冷声道:“要走?” 宋依诺垂下眼睑不看他,心里还很别扭,她穿上鞋子,没有吭声,转身去开门。 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拽住,她整个人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腕间的力道很重,似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声音冷硬:“不说话?打算一直跟我闹脾气?” 清冽的男性气息,混着浓重的新鲜烟草味道传来,她眼角余光瞄到客厅沙发旁散落了一地的烟蒂,他抽烟抽得很厉害,这么会儿功夫,那里至少有一包烟的烟蒂,她忍不住道:“沈存希,不要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你管我?”沈存希紧皱的眉峰舒展开来,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间,心情似乎在转好,“诺诺,只有我老婆才能管我。” 宋依诺被他轻浮的动作惹恼了,她猛地收回手,转身去开门,“那你还是继续抽吧。” 沈存希微微动怒,他隐忍着脾气,上前一步,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将她拉开的门合上,他健硕的身躯贴上去,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无形中在向她示好,“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你这样,我不放心让你回去。” 宋依诺浑身一僵,手中的包掉落在地上。她鼻翼一酸,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却一而再的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哄她。她根本不值得啊,昨晚的冲动,被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冲击得一点不剩,她心里很乱,寻不到一个出口。 “沈存希,你放开我吧,我们一个是云一个是泥,云泥有别,我们不合适。”宋依诺伸手,欲将他的手拿开。 沈存希牢牢攥着不放手,他眉心微蹙,不悦开口,“你说我是泥?” 宋依诺听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她气得红了脸,“沈存希,你不要胡搅蛮缠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不合适你昨晚还跟我睡?”沈存希冷着脸质问,他以为吵一架,她闹一闹,发完脾气,他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想到她居然要跟他撇清关系。他这里又不是旅店,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宋依诺没想到他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她分辩道:“我们昨晚哪有睡……” “同床共枕不是睡?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睡?”沈存希的语气十分恶劣,他不敢相信,就因为他行,她就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打回原形。作为女人,她的男人行,她不是应该更高兴么? “……”宋依诺确定,沈存希是在胡搅蛮缠,她捂着额头,“沈存希,我脑子里很乱,心情也很不稳定,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说些伤害你的话,你让我静一静,让我好好想一想,行吗?” “你要静可以,在这里静,我不打扰你,但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沈存希冷了声音,大手落在她肩头,强硬的将她扳过身来,看她眼睛哭肿了,他心里一疼,“依诺,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吗?” 宋依诺垂下头,声音哽咽道:“沈存希,我想回家,你让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怕我会忍不住怨恨你。” 闻言,沈存希用力攥紧她的手,看着她疼得发白的脸,第一次冷硬下心肠,他语速极快,说:“好,你不愿意待在这里,我不强迫你,但是你和我又要如何?”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放她离开这里,她一定会再度缩进壳里,将他拒于心门之外。他不想来来回回的经历爱而不得的痛苦,他要她给他一个答案,一个承诺。 他眼中的光芒太过炙热,宋依诺承受不住,她垂下眼,盯着地面的大理石地砖,上面清晰的倒映着他们的身影,她咬了唇,狠声道:“你和我,从未开始,也不会有结果,到此为止吧!” “你休想!”沈存希大怒,无法相信昨晚的温存转眼便成了空,他肩膀在抖,声音更像是破空而来的利剑,“你若是这样打算,我现在就要了你,让你身心都烙印上我的痕迹。” 宋依诺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雾,她说:“沈存希,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霸道?” “因为你!依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你若躲我,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你,夺了你。”沈存希眼里光芒灼灼而亮,满身锋芒尽现,张扬霸道得让人心神俱颤。 宋依诺浑身一颤,抬眼去看他,这个男人,他爱得肆意妄为,可他知不知道,她不配得他如此倾心相付!她心中大疼,眼角疼得似乎要裂开一般,“太荒唐了!” “我知道。”沈存希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拥进怀里,语气霸道又温存,“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我只想得一个你,你挣扎,你犹豫,你彷徨,你不肯来我身边,我都理解。你不肯迁就我,那我迁就你,你怕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就等,等到我们能光明正大的那一天。但是,我不接受你的拒绝。宋依诺,你听好了,我不接受你的拒绝!” 如此温存又霸道的语气,也只有他才能这样肆意张狂……叫她心中又疼又痒,又酸又涨,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存希安静地抱着她,铁臂烫化她的腰,他不催促不进逼,让她慢慢消化他的话,去理清思路。若此生没有遇见她,他不会像现在这么辗转反侧,为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而反复纠结。可若此生没有遇见她,他生又何趣? 五年前那一夜,他在她胸口留下一个牙印,她差点踹断他的命根子。苦苦寻找她五年,他一开始的态度是寻到她,让她也尝尝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后来便成了执念,成了他斩不断的挂念。 一别四年,那日严城向他汇报,说已经寻到了她,他心中大喜。什么乱七八糟报复她的念头,都去见了鬼,他只想见她一面。 可是他见到了“她”,“她”却与他想象中的那个影子差之千里,他无法否认他当时是失望的,但是他还是娶了“她”,新婚夜,当宋子矜衣衫褪尽,站在他面前取悦他时,他看到她胸口上什么也没有,那一瞬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了他个透心凉。 他从新房离开,命令严城继续寻找,不久后,严城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他着急追问,严城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经过他再三逼问,他才知,原来他要寻的那个人已经结婚,并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是他的侄媳妇! 那一刻,他心中从未有过的荒凉。 交警大队外一遇,她朝他扑了过来,不小心吻了他的喉结,他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女人能让他动情动欲。看她慌乱无措,他便有心逗弄。瞧她猛地撑大双眼,他便觉得有趣,她的每个反应,在他眼里都那么可爱那么动人。让他忍不住,生了豢养的心思。 然而她,于他来说,却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星辰,可望不可及,可念不可触。 他用尽一生力气,都无法将她的身影从脑海里剔除,他妥协了,这个女人,他若此时放手此时罢休,那么他这一生,怕是再也得不到她。 不甘心放手,不甘心看她从他的世界里退出,他只有用强用逼用狠,来让她就范。她爱与不爱他,已经不再重要,他只要她永远留在他身边,那么他倾尽所有,也必定让她爱上他! 宋依诺摇头,“沈存希,不要逼我!” “我逼不逼你,你都无路可退,宋依诺,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肆意张狂,“来我怀里或是来我心里。” 宋依诺心中大震,她看着面前的他,只觉得荒唐且无力。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她轻勾唇角,说:“只要我守住我的心,我就还有千千万万条路可走。沈存希,你,还不足以让我与纲常伦理一决高下。” 沈存希眼中火花乱迸,喉间起伏,却无法开口。他一颗心,完完整整的系在她身上,可她却说,他还不足以让她与纲常伦理一决高下。 沈存希一生骄傲,从未对任何人低头。可是他却在这个小女人面前,三番五次的敛了自己的锋芒,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可最终,他也只得这么一句话。 心,寒凉彻骨。 情,绝望空洞。 一瞬间,他似乎被她一脚踹进了无间地狱,满目黑暗。 宋依诺望着他,他眼中火光扑灭,只余一望无际的空洞,她的心莫名的揪痛起来。她不敢看不敢念不敢心软,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转身拉开门,陡然迈步而出。 沈存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铜门外,他心里狂怒不休,他抓起鞋柜上的花瓶,狠狠砸了出去,花瓶撞在门外的罗马柱上,应声而碎。 沈存希仿佛看见,自己的心也碎成了千万片。他眉目冷凝,宋依诺,如果这一生不能得到你,我生有何欢?(未完待续) 第75章 你没看见,她在害怕么? 宋依诺刚走出依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脚步顿住,回头看去,别墅门前的地砖上,洒了一地花瓶的碎片。她抬眸望去,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倨傲落寞的身影,转身步入客厅。 她在门前僵站了一会儿,眼眶刺疼得厉害。她不想伤他,也不愿意伤他,但是最后,她却将他伤得遍体鳞伤。沈存希,对不起! 宋依诺打车到了星巴克,韩美昕还没到,她点了杯黑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侍应生很快将黑咖啡送来,她向对方道了谢,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 黑咖啡的苦涩充斥在唇舌间,她口苦心也苦。人世间,最惨的不是你爱他,他却不爱你。而是当他爱你的时候,你却再也没有能力去爱他。 宋依诺放下黑咖啡,再也喝不下去。 过了许久,韩美昕才姗姗来迟。宋依诺诧异地盯着她,她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跟棕子似的,不热吗?“美昕,你没发烧吧?” 韩美昕脖子了系着一条围巾,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她要不遮,脖子上的痕迹让她根本出不了门。她一路跑进来的,此刻热得要命,她端起宋依诺面前的黑咖啡,一古脑儿的喝下去,“好舒服,终于凉快了。” “你……”宋依诺看着她怪异的样子,说不出话来。 韩美昕朝四下里张望一下,见没人注意她们,她才把围巾拿下来,一边拿手扇风,一边道:“依诺,我跟你说,我要离婚!” “离婚?”宋依诺诧异地挑眉,“算上今天,你结婚才四天吧,你确定你要打破国家闪婚闪离的纪录?” “这日子没法过了!!”韩美昕想到昨晚,她被薄慕年折成各种姿势的屈辱模样,她就忍不下去。有这么一个变态的老公,她迟早要被他弄死! “到底怎么了?薄慕年带小三回去了?”宋依诺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薄慕年又没病,刚娶了个不太熟的女人,又带小三回去,纯粹吃多了没事干。 韩美昕捧着脸,一脸哀怨的看着她,忽然看见她眼睛红肿,她连自己的问题都顾不上了。她倏地站起身来,越过桌面握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依诺,你哭过了?是不是唐佑南那个王八蛋又欺负你了?” 宋依诺拿开她的爪子,“先说你的事,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薄慕年离婚?” 提到薄慕年,韩美昕再度怒火高涨,她指着自己的脖子,控诉道:“你看,他家暴!” 宋依诺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满是种的草莓,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你们睡了?” “何止睡了?简直被他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韩美昕挫败的坐回沙发上,然后将昨晚的来龙去脉说给宋依诺听,但是少儿不宜的细节她略过了。 宋依诺听得津津有味,听完后,她给了一个评价,“薄总体力真好!” “……”韩美昕无语的瞪着她,气急败坏道:“依诺,我差点被他折腾死了,你还落井下石,反正我要离婚,马不停蹄的离婚。” 宋依诺大呼冤枉,她觉得每个人的婚姻都没法复制,虽然好友是闪婚,但是看起来薄慕年对她也不是没感觉的,至少她认为,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啪啪啪,迟早都会啪出感情。 再说美昕的性格很可爱,薄慕年一定会慢慢被她吸引,从而真正爱上她。 “美昕,你想过没有,你答应和薄慕年去领证,其实你下意识里应该还是挺欣赏他的,对不对?”宋依诺认真分析,是希望好友能够得到幸福。 韩美昕一愣,她当时脑子一热,明明清楚婚后协议的内容,还是答应和薄慕年领证,不就是默许了婚后协议上的条件吗?那么她现在又为什么想要离婚,是因为薄慕年在那方面太强,把她吓坏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对男人来说,床第之事可以看作男女之间的一场游戏,但是对她来说,薄慕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在他进入她的那一瞬间,有些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想离婚,是因为她怕,怕她迟早会对薄慕年动心。而薄慕年这个男人,她看不懂,更看不到他的心在哪里。 宋依诺静静地望着她,看她的表情时而纠结时而忧愁,她知道她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薄慕年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自身也有着独特的魅力,美昕一定会被他吸引。如果真如他们的婚后协议上所说,一年后他们有了孩子,美昕一定会幸福。 “依诺,我怕我管不住自己的心。”韩美昕忧郁地看着她,怕沦陷进去,就再也无力自拔。 宋依诺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微笑道:“美昕,你们是合法夫妻,你爱你的老公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要害怕,放心大胆的动心吧。” “……”韩美昕没有纠结太久,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依诺怎么了,“依诺,你怎么了?”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然后把沈存希算计宋子矜和唐佑南出轨的事告诉韩美昕,韩美昕闻言震惊极了,“卖嘎,沈存希也太帅了吧,他说得没错啊,唐佑南和宋子矜没有出轨心,他送扶墙梯也没用。依诺,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他吧?那他也太可怜了。唐佑南那个人渣,就算没有和宋子矜出轨,他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啊。” 宋依诺胸前抱着一个抱枕,她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诺,那天我问过你,为什么唐佑南回头了,你还这么坚决的要离婚,你没有回答我。但是我现在觉得,如果不是那个人出现了,你不会这么绝决。依诺,你好好问问你的心,你就会知道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和沈存希之间,隔着伦理纲常,我们不可能的。”宋依诺忧郁道。 韩美昕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依诺和沈存希的关系若是曝光,她分分钟就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到时候,背上道德枷锁的她,还怎么幸福? “依诺,要不然你去相亲吧。我看沈存希对你的执念很深,要让他放手,除非你找到了幸福。”韩美昕忽然道。 “相亲?”宋依诺失声道,“我还没离婚,相什么亲?” “不是马上就要离了吗?说起这个,还有四天就要开庭了,连默师兄跟我说,唐佑南的律师申请了新的证据,让你这段时间,一定要跟沈家那边的人保持距离,尤其是唐佑南。”韩美昕差点忘了这么大的事。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新的证据?” “是,法院本来让你们私下调解,连默师兄的态度很强硬,说你只要离婚,唐佑南不答应,所以案子会如期开庭,但是他们那边忽然送了新证据过去,连默师兄怕新证据对你不利,所以让我转告你,别跟沈家人接触。”韩美昕严肃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美昕,帮我跟连律师也说声谢谢。”宋依诺知道,要不是他们帮助她,她跟唐佑南很难离婚。 “我们是好姐妹,说什么谢啊?”韩美昕说完,忽然想到了,她说:“依诺,连默师兄,对,连默师兄,你跟连默师兄相亲吧。” 闻言,宋依诺差点将喝进去的白开水喷出来,她连忙拿纸巾拭嘴角,“美昕,你说什么呢?” “你看,你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突然找到一个人说那是你的真爱,沈存希那么精明,他信才有鬼。但是连默师兄不一样,他是你的律师啊,离异女与离婚官司的律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是不是很完美?”韩美昕越说越兴奋,她差点忘记连默了。 “……你八点档狗血言情剧看多了。”宋依诺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别说连默肯不肯配合她演戏,就算他肯,沈存希也未必信。就算沈存希信了,他也未必会放手。 韩美昕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依诺,她忽然道:“依诺,要不你和沈存希在一起得了,伦理纲常什么的,在国内或许是个大问题,去了国外还不是小事一桩?” “……” ------------------------ 沈家大宅书房,沈老爷子坐在沉香木书案后,阿威敲门进去,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他面前,说:“老爷子,有人送来这些照片。” 沈老爷子须眉紧蹙,他拿起牛皮纸袋往桌上一倒,一叠照片落在桌面上,他拿起照片,一张张的端详。照片里,有沈存希步进金域蓝湾小区单元楼的,还有他和宋依诺在公寓门前接吻的,更有宋依诺去沈存希的别墅,在别墅门口,他们手牵手的。 “我派去的人撤了,为什么还有这些照片?”沈老爷子怒声质问,那天他去找沈存希摊牌后,就把人撤回来了,怎么还会有人偷拍? 阿威心里也是一惊,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些照片,难道……“还有别人盯上了他们?” 沈老爷子拍案而起,他将照片扔到桌上,气得嘴角的胡须都在发抖,“阿威,派人去查,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老爷子。”阿威道。 “等等,宋依诺和佑南的离婚官司还有几天开庭?”沈老爷子叫住他,问道。 “还有四天,十号开庭。” “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沈老爷子挥了挥手,阿威转身离去,书房门开了又合,他看着桌上的照片,神色变得越发狠戾,他拿起照片,走到碎纸机前,将照片一张一张喂了进去。 看着照片被碎纸机绞成碎沫,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讳莫如深地盯着窗外的景物。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到书案旁,按下内线,“阿威,叫人备车。” 宋依诺与韩美昕道别后,她无所事事的在街上闲晃,早上她跟李总请了一天的假,说是外出找灵感,李总批了。这会儿她却想回公司去上班,忙碌起来,她的心才不会这么空旷。 忽然,她被人迎面撞了一下,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抬眼望去,就见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孩,女孩子笑骂男人,“遇树哥哥,你撞到人了。” 遇树哥哥?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就见那个男人背着女孩走了回来,那个男人果然是在沈家大宅有过几面之缘的沈遇树,而他背上的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很年小,身上穿着水手制服,模样清纯。 沈遇树看见宋依诺,他俊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原来是侄媳妇,没撞疼吧?” 厉家珍听沈遇树喊面前的大美女侄媳妇,她连忙从沈遇树背上跳下来,脸红地看着宋依诺,有些拘谨道:“你好,我叫厉家珍,是他的……嗯……” 见她支支吾吾的,沈遇树伸手揽着她的肩,说:“侄媳妇,她是我的小女朋友,漂亮吧?” 宋依诺被沈遇树一口一个“侄媳妇”叫得尴尬极了,她伸手与厉家珍握了握手,说:“你好,我叫宋依诺。” “宋姐姐,你好漂亮啊,你的眼睫毛是真的吗?好长好翘哦,我也想要这么漂亮的眼睫毛。”厉家珍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睫毛,还直接上手去扯了扯,看是不是真的。 “……”宋依诺无语,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自来熟吗?她不敢乱动,说:“你也很漂亮。” “我这是粘的假睫毛,不好看,还是纯天然的好看。”厉家珍艳羡道。 沈遇树见两人直接无视他,聊起了眼睫毛,他伸手将厉家珍拽到身边,说:“还没到,你上来,我背你过去。” 厉家珍热情的朝宋依诺挥手,“宋姐姐,下次我去沈家大宅时,再去拜访你哦。”说完,她跳上沈遇树的后背。沈遇树差点被她扑倒在地,踉跄几步才站稳。 厉家珍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心情舒畅。 宋依诺站在街边,看着这对小情侣渐行渐远,眼中多了艳羡,年轻真好啊,可以爱得这么肆意张扬,爱得这么无所顾忌,让全世界都见证自己的幸福。 只是她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对惹人羡慕的小情侣,会因为一场意外,而生生错过彼此。 ---------------------- 宋依诺回到金域蓝湾,刚下车,就被人叫住,她抬头望去,看到街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她认得,他是沈老爷子的贴身管家。 阿威上前一步,恭敬道:“少奶奶,老爷子在车里等你,请上车!” 宋依诺忽然想起韩美昕说的话,她心中警惕,她看向轿车,车窗降下来,露出沈老爷子矍铄的脸来。她抬步走过去,毕恭毕敬道:“爷爷,您好!” “依诺,上车,跟爷爷去个地方。”沈老爷子板着脸,这样的话从老人口中说出,没有一点温婉,反而多了一种命令。 宋依诺迟疑,不知道沈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说:“爷爷,我上了一天班,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不用,我叫人给你准备好了衣服,上车吧。”沈老爷子说着,向阿威使了个眼色,阿威心领神会,他出手发电,宋依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推上了车,车门“砰”一声甩上。 宋依诺跌在后座上,她伸手去开门时,门已经被反锁,车子驶了出去。她愤怒地瞪着沈老爷子,“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然后认清自己的身份。”沈老爷子睥睨了她一眼,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样,那目光碜人得很。 宋依诺知道沈老爷子不喜欢她,但是她没招他惹他,他凭什么给她脸色看?他瞧不上她,她还瞧不上他呢!她气鼓鼓道:“我上了一天班很累,不想见任何人,至于我认没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想这不需要您费心,停车!” “没教养的丫头!”沈老爷子动怒,“我们沈家娶了你这样的孙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宋依诺气得脑子发懵,沈老爷子突然造访,就是来各种嫌弃她的吗?她伶牙俐齿的反击,“真是不好意思,您还得忍几天,到时候您的家门就幸了。” 她真想骂人了,他凭什么瞧不起她? “你!”沈老爷子被她气得血压蹭蹭的飙升,他克制了一下满腔的怒气,不愿意再跟她废话,扭头看着窗外。 宋依诺索性也不看他,免得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车子驶进一家私人会所,老爷子没有下车,吩咐阿威带宋依诺去换衣服。宋依诺不肯下车,被阿威强行拽了下去。 宋依诺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以前沈老爷子不待见她,他顶多给她冷脸看。现在他的管家对她动手动脚,他居然视而不见,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也不怕丢脸了,张嘴大喊:“非礼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威捂住了嘴,生拉硬拽的拽进了会所里。宋依诺害怕极了,老爷子把她带这里来干什么,他这么对她,会不会叫人把她…… 她越想越害怕,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眼看阿威停在一间房门前伸手敲门,她急中生智,一腿踩在阿威脚背上,阿威吃疼放开她,她迅速往门边跑去。 阿威是练家子,经过特训的保镖,哪会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跑掉。他迅速追了上来,将宋依诺拖了回去。宋依诺吓得要死,她又踢又打,“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阿威终于把宋依诺拖到房间门口,门打开了,一位美女站在那里,诧异的看着门外的武打场景,“少奶奶,我们奉老爷子的命令,给你换衣上妆。” 宋依诺看见门口站着的美女,隐约就感觉自己好像太紧张误会了。她尴尬的放开阿威,再看阿威脸上被她的指甲抓了好几条口子时,她讪讪道:“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们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 “少奶奶,请进!”美女瞥了一眼阿威的脸,闷笑着领着宋依诺进去了。宋依诺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那位美女给她化妆,冷静下来,她还是有点后怕。万一老爷子真的使阴招,她逃都逃不掉。 美女给她化好妆,转身去拿礼服,宋依诺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抖着手给唐佑南发短信。不管老爷子待会儿要带她去见什么人,她都得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听到美女的脚步声缓缓逼近,她慌慌张张的点了发送,然后将手机塞回包里。 换好衣服出来,美女给她戴上首饰,然后将她的大包换成了手拿包。宋依诺检查了一下手拿包,发现手机不见了。沈老爷子让人把她打扮得这么漂亮,果然有猫腻。还好她已经求救了,希望唐佑南不会让她失望,能及时赶来阻止他爷爷。 ------------------------- 会议室里,沈存希阴沉着脸听高层汇报,忽然,一声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沈存希顿时发火了,“谁的手机,给我站起来,会议中途严禁使用手机你们不知道?” 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不敢吭声。 沈存希怒火中烧,刚要一拍桌子站起来,身后传来严城怯怯的提醒,“沈总,好像是你的手机。” 沈存希倏地转过头去瞪他,严城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沈存希拿起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一分钟前发送过来的短信。 他点开短信箱,看到发件人的名字时,他忽然丢了手机,板着脸说:“继续。” 高层忙不迭的继续汇报,沈存希听着听着,眼神就飘到手机上,早上拒绝了他,这会儿发短信过来又是几个意思?他越想越生气,拿起手机点开信箱,手指按向删除键,屏幕上出现信息将被删除,取消/确定几个字,他手指点向删除,却迟迟没下得去手。 他将手机扔回桌上,半晌,又拿起来,反复几次,他终究还是点开来,结果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只见信息里写着,“唐佑南,你爷爷疯了,把我打扮漂亮要送人,你快来阻止他!” 沈存希攥着手机,俊脸阴沉得吓人,她是故意发短信来气他的吧,那她成功了,他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腾一声站起来,对严城道:“严城,你来主持会议。” 严城一愣,沈存希已经拉开门扬长而去,严城摸了摸鼻子,对大家说:“请各位继续!” 沈存希走出会议室,他拨通宋依诺的电话,对面提示手机已关机,他再打过去,还是关机。他眉头深深蹙起,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重新将短信调出来再看了一遍,捕捉到关键字眼,他怒不可遏,他迅速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沈老爷子坐在车上假寐,手机铃声响起,前面的司机接起来,应了一句,他侧身看着后座的沈老爷子,说:“老爷子,是四少打来的。”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丫头报信倒是报得很快,他接过手机接听,电话那端传来沈存希冷声质问:“您去找她想做什么?” “她倒是机灵,这么快就找上你了,怎么,你要为她出头?”沈老爷子的语气不以为然,他是低估了这丫头的胆量,居然敢在他儿子与他孙子之间周旋。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搁在西裤口袋里,一手紧攥着手机,手机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他冷笑道:“您大可以将她打包送人,但是希望您想清楚,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她。而您,您是否承受得起惹怒我的后果?” 沈老爷子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随您怎么想,她是我的底线,您若敢动她,我绝不原谅!”沈存希眉峰挤成一个川字,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怎么就半点不让他安生? 她是他的侄媳妇,他们在一起是乱.伦,是违背纲常伦理,可偏偏他们五年前有了一夜。世间再无比这更讽刺的事,再无比这更荒谬的情。他知道他应当放手,偏偏他舍不得放不下,为了她,纵使与天下人为敌,他亦甘之如饴! 可即便如此,那一人的心,却是如此难得难求。 沈老爷子呵呵笑了起来,“存希,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敢动她了?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我倒是想看看,她被人玩烂了,你还要不要她!” 沈存希心知沈老爷子为人狠决,他说到做到,一时心头大骇,他怒声道:“你敢!” “敢不敢要做了才知道了,要不我们打个赌吧,看看明天早上宋依诺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你面前。”沈老爷子语调轻松,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惬意。 沈存希怒不可遏,要知道0年前的沈炀,正是因为心狠手辣,才会在桐城立于不败之地。他目眦欲裂,语气凶恶,“你们在哪里?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沈老爷子看着从会所出来的宋依诺,他报了个地址,然后挂了电话,甚至关了机。他看着宋依诺缓缓步下台阶,神情忽然一怔,像,太像了。 阿威拉开后座车门,示意宋依诺上车,宋依诺提起裙摆,心里想着要不要趁机逃跑。可看了看身边孔武有力的阿威,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刚才她已经失去了最佳逃跑机会,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看,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不信沈老爷子这一大把年纪了,真能干出龌龊卑鄙的事来。 她弯腰坐进车里,眼角余光见沈老爷子一直盯着她,她被盯得很不自在,偏头瞪过去。 沈老爷子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移开视线,看着窗外。之前一直没有细看宋依诺,刚才她提着裙摆走下来,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是近看时,却又一点都不像了。 宋依诺偏头望着窗外,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警惕,不管沈老爷子意欲如何,在她没有回到她自己的地盘前,她都不能放松。 ----------------------- 车子很快驶到一栋豪宅前,保安拉开铜门,车子驶了进去,别墅前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车子从花园边的小路驶进去,停在了豪宅大门前。 宋依诺看着窗外的景观,心里一阵惊叹,在桐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地段如此之好,占地如此之大的豪宅屈指可数,宋依诺隐约猜到他们来的这家人非富即贵。 阿威与司机迅速下车拉开车门,沈老爷子下车,宋依诺坐在车里没动。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下车?” 宋依诺听见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她转头望去,就见几个男女簇拥着一个年长的老人走出来,其中有一个有点眼熟,是她的客户贺东辰。 看到熟人,宋依诺顿时放松下来,她步下车来,司机连忙关上车门,上车将车开走。宋依诺站在沈老爷子身边,努力端着温婉的微笑。 “贺老,怎么还亲自迎出来,太见外了。”沈老爷子笑着迎上去,与贺老先生握手,贺老先生白眉须发,看起来老当益壮神采奕奕。 两个老人像久别重逢的故友,热情的攀谈起来。宋依诺心里彻底松了口气,看样子老爷子是来会旧友的,看来她完全想多了。 贺老先生握着沈老爷子的手,向他介绍他身后的子孙,介绍到的人都上前一步问候沈老爷子。最后轮到贺允儿时,贺允儿活泼道:“沈爷爷,我爷爷经常向我们提起您当年的丰功伟业,我特别崇拜您!” “那你爷爷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们当年还是情敌?”沈老爷子戏谑道。 贺允儿看了一眼自家爷爷,她小声道:“沈爷爷,我爷爷说他没有您油嘴滑舌,所以抢不过您。” “哈哈哈!”沈老爷子爽朗的大笑起来,似乎对贺允儿的古灵精怪似乎满意。 贺老先生皱眉斥道:“允儿,不许这样没大没小,向你沈爷爷赔礼道歉。” 贺允儿见爷爷板着脸,她端端站好,向沈老爷子鞠了一躬,“沈爷爷,对不起,我冒犯您了,请您原谅!” 沈老爷子越发满意这个小丫头,他挥了挥手,说:“不碍事不碍事,贺老,别这么严肃,吓着孩子。允儿心直口快,活泼可爱,挺好的。” 贺老先生说:“沈老,允儿都让我们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再夸下去,她尾巴就该翘上天了。” 贺允儿撇了撇嘴,躲到哥哥身后去了。沈老爷子又说了几句赞美的话,贺老见他真没有往心里去,才看向他身旁的宋依诺,这一看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位是?” 沈老爷子偏头扫了宋依诺一眼,他说:“这是我孙媳妇宋依诺,依诺,叫人。” 宋依诺依次喊了人,然后安静的站在沈老爷子身边。贺老移开视线,连忙请他们进去。贺宅内金碧辉煌,众人移到客厅,沈老爷子没再管她,一直在和贺老说话。 她百无聊赖,又不敢乱跑,坐在沙发上发呆。贺东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他说:“没想到宋小姐是沈家的孙媳妇,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宋依诺莞尔,“你是指在之前找我茬的事吗?” 贺东辰神情一僵,之前工程进度太慢,贺东辰找过她几次麻烦,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宋依诺望着他,笑道:“工作上的情绪,我不会带到生活中来,所以你放心,我不记仇的人。”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你说话都这么直接吗?”贺东辰记得那日在会议室里,她也是这么直接。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是,我通常比较委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时,会很直接,感觉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 贺东辰轻笑起来,“宋小姐对我这么特别,是我的荣幸!” 贺允儿走过来,在宋依诺另一边坐下,她一身白色及膝连衣裙,像个小公主一样,天真烂漫,“哥,你们在聊什么,我也要听。” “小孩子听不懂,一边玩去。”贺东辰毫不客气的鄙视。 贺允儿嘟起嘴来,“哼,我岁了,哪里听不懂?宋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哥主动亲近一个女人哦,你对他也是特别的。” 贺允儿说者无心,宋依诺听者有意,她微微有些尴尬,贺东辰见状,轻斥道:“允儿,别瞎说,让宋小姐不自在了。” “没有,贺小姐童言无忌,我不会放在心上。”宋依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贺允儿顿时垮下脸来,哀怨纠正:“宋姐姐,我已经岁了,不是童言无忌,是心直口快。” “……”宋依诺。 主位上,贺老先生与沈老爷子聊得正欢,贺老先生说:“沈老,那天你和我说的事,我认真考虑了一下,也问过允儿父母的意见,他们对四少很满意,你看什么时候安排他们见一面,只要他们年轻人看对眼了,这桩婚事我们不反对。” 沈老爷子之前看过贺允儿的照片,对她的印象特别好,见了真人,这丫头古灵精怪,配他那个闷骚的儿子绰绰有余。他们要是能结为夫妇,除了为沈存希的事业锦上添花,还能斩断他和宋依诺之间的畸恋,他何乐而不为? 他笑捻着胡须,“贺老,允儿漂亮,性格又活泼可爱,存希一定会希望。择期不如撞日,一会儿存希会过来,让他们俩处一处,没问题,咱们就把这桩婚事定下来了。” 说话间,下人来报,说沈四少到了。 宋依诺忽然紧张起来,她转头看向大门,就见沈存希不疾不徐的走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装,灯光洒落在他身上,端的是清俊雅致,内敛沉稳。 步进客厅,他目光扫向宋依诺,见她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他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心里又产生了一股被欺骗的愠怒,他笔直朝宋依诺走去,刹那间,眼中除了她,所有的人都成了摆设。 “存希,过来见过贺伯伯。”身后陡然传来沈老爷子的沉喝声,这么多人看着,他竟一点也不知收敛,简直无法无天了! 宋依诺看沈存希笔直朝她走来,她心跳越来越快,他要做什么,他这么不管不顾,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沈存希置若罔闻,看到宋依诺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时,他就猜到沈老爷子利用宋依诺胁迫他来贺家所为何事,他以为随便给他塞个人,就能让他绝了心思,那他也太天真了。 既然他敢惹他,就要承受惹怒他的后果! 沈存希在宋依诺面前站定,宋依诺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拼命向他使眼色,他却视而不见,他弯下腰,伸手去抓她的手。 宋依诺吓得不轻,连忙将手背在身后,目光哀求地望着他,不停摇头,希望他不要乱来。 坐在客厅里的贺家人都瞧出不对劲,愣愣地看着他们。沈存希走进来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竟是直奔宋依诺而去。 沈老爷子气得站起来,他低估了沈存希要宋依诺的决心,以致于让他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今天要让他这么带走宋依诺,沈家的脸往哪搁? 沈存希眉心蹙得更紧,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寒声道:“跟我走!” “沈存希,不要这样!”宋依诺感觉得到客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如果她真的跟他走了,这些人会怎么想? “如果不想惹我生气,让我做出更荒唐的举动,你最好跟我走!”沈存希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从齿缝里蹦出来,像是已经隐忍到极限。 宋依诺心神俱震,看着他狂狷不羁的模样,她掌心渗满了汗水,她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思,却也明白,他说到做到。 她刚抬了步,另一只手腕突然被人扣住,她转身,就看到贺东辰不知何时起了身,此刻正握着她的手腕,他没有看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存希,“她不愿意跟你走!” 贺东辰此话一出,沈存希周身的气场更加冷冽,他双眸危险的眯起,自是认得贺东辰,他薄唇轻开,一侧嘴角微翘,虽笑却无笑意,薄唇极冷极绝,“你又怎知,她不愿意跟我走?” 贺东辰没见过比他更张狂霸道的男人,明明做着有悖常理之事,偏偏我行我素,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给他人留退路。 “你没看见,她在害怕么?”(未完待续) 第76章 想不想跟我一起死 客厅里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到极点,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宋依诺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大掌逐渐加重力气,再看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冽如锋锐的刀刃,她知道再对峙下去,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她央求道:“沈存希,你先走,我马上出去!” 他们不能一起离开,就算这种行为是掩耳盗铃,也好过他们一起离开,让人臆想纷纷。 沈存希盯着她没说话,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容忍她退缩,然而看到她慌张无措的样子,他妥协了。 禁锢着她手腕的大掌缓缓松开,沈存希收回了手,他说:“一分钟,你不出来,我就进来带你走。”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竟是看也没看一眼上位的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当众与自己的侄媳妇拉拉扯扯,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贺老先生目光深沉,之前没怎么接触沈存希这个人,现在倒是有几分欣赏,敢作敢为,乃真性情也,跟当年的沈老爷子,何其相似? 宋依诺手腕处火辣辣的,她转身,将手从贺东辰手里抽回来,她感激地望着他,“谢谢你,贺先生,告辞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交锋,贺东辰就感觉出来,沈存希对宋依诺那种强烈的情感与占有欲,他蹙眉,“宋小姐,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宋依诺摇头,沈存希是什么样的性子,她非常清楚,贺东辰送她出去,只怕又要节外生枝,“我先走了。” 宋依诺转身往大门口走去,身后传来沈老爷子的沉喝声:“依诺,你给我站住!” 宋依诺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外走去。走到大门前时,差点与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撞上。中年男人连忙伸手扶住她,抬头望去,看到她的脸时,他顿时怔住。 宋依诺向对方道了谢,匆匆迈步而出。 贺峰看着她的背影匆匆消失在眼前,他收回视线,走进客厅。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他将公文包交给佣人,走到主位前,向沈老爷子问好。 沈老爷子沉郁的脸色逐渐和缓,他抬头望着贺峰,贺老先生的几个儿子中,他最欣赏贺峰,只可惜他没有适龄的女儿与之婚配,为此他相当惋惜。好在他的女儿贺允儿与沈存希年龄相差不大,能结为夫妇,倒是弥补了他的缺憾。 “贺峰,快过来坐,刚才我还和你父亲说到你,好些年没见,听说你升任首席大法官,真是了不起!”沈老爷子赞赏道。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峰浅笑,四十几岁的男人,懂得如何将自己的锋芒收敛,让人如沐春风,他谦逊道:“老爷子谬赞了,对了,刚才出去那位面生得紧,她是?” “是我孙媳妇,近来和佑南闹别扭,年轻气盛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一纸诉状将佑南告上法庭了。家门不幸哪,让你们见笑了!”沈老爷子的语气,说得好像两孩子闹离婚就是玩过家家,过两天又和好似的。 贺峰看向大门,陷入沉思。 贺允儿看着几位长辈神态如常的聊天,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存在过,她看向大门处,刚才那个男人就叫沈存希啊,可真霸气! 要是她也能被那样的男人爱着,她肯定要幸福死。她转头,看见哥哥难得发呆,她说:“哥,你看什么呀?” 贺东辰收回视线,睨了她一眼,然后不发一言转身往楼上走去。贺允儿见状,看了一眼客厅里聊得投机的几位长辈,她连忙追了上去,“哥,哥,那位宋小姐是沈爷爷的孙媳妇,你可别上心啊。” 贺东辰前行的脚步一顿,贺允儿追得太急,直接撞到他背上,她条件反射的捂住鼻子,哀呼:“好痛!”贺东辰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继续往楼上走去。 ------------------------ 宋依诺走出别墅,一眼就看见站在白色宾利欧陆旁边的男人,他背影料峭,显得格外孤傲。她缓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犹豫半晌,她说:“你怎么会来?” 沈存希心里怒火翻腾,他猛地转过身去,冷笑道:“我怎么会来?那得问问你,既然要向那个渣男求救,就不该把信息发给我。老爷子若真打算把你打包送人,你就是哭死也等不到他来!” 宋依诺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居然把信息错发给他了?难怪他这么生气,“对不起,我……” “对不起?宋依诺你知不知道世上最没用最伤人的就是这三个字,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上嘴巴,我不想听见你说话,上车!”沈存希听见她的道歉,反而更生气了。明知道她希望来救她的人不是他,他还是眼巴巴的赶来了,而她一句“对不起”,显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自作多情,多么可笑! 说完,他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宋依诺垂眸看着坐在驾驶座上,俊颜紧绷的沈存希,他的俊脸本就生得棱角分明,这一板着脸,线条更是如精心雕刻过的一般,让人畏惧。 她缓缓绕过车身,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正准备弯腰坐上去,就听他冷声道:“坐后面去,我不想看见你!” 宋依诺动作一顿,随即关上门,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她刚坐稳,车子就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咆哮着冲出去,速度之快,似乎下一秒就会穿墙而过。 宋依诺吓得连忙闭上眼睛,身体忽然往一边倾斜,她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睛,就见车子驶出了大门,她吓得不轻,抖着声音道:“沈存希,你开慢点,我还不想死。” “是么,是不想跟我死在一起吧?”沈存希声音极冷,去透着让人惊心的偏执。 宋依诺咬紧牙关,不再吭声。他若存心曲解她的意思,她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让他发泄发泄,等气消了总会慢下来。 沈存希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她咬着唇不吭声,他心里又寒又怒,像困着一头野兽,横冲直撞,却怎么也寻不到出口。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已经吓得去了半条命,她打开车门,脸色惨白的滚下车,刚站稳,身后的车子再度如离弦的箭急射出去。 她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那辆白色宾利欧陆迅速消失在街头,她怅然若失的收回目光,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贺家书房,沈老爷子离开以后,贺老先生与贺峰移步到书房,贺老先生看着儿子,他说:“贺峰,刚才沈老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对这门婚事怎么看?” 贺峰想起刚才在别墅外看到的那个男人,他说:“爸,沈存希这个人不是简单的人,他若不愿,也必不会受沈老摆布。而且他刚与前妻离婚,虽说性格不合,但是让前妻净身出户,这也太有悖常理。我担心允儿嫁过去,沈存希未必能给她幸福。” “豪门婚姻不就是如此,幸不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允儿性格活泼善良,我相信她一定能讨得沈存希欢心。”贺老先生是极欣赏沈存希的,但是刚才看他对宋依诺的态度,他隐隐忧心。 “我听说唐佑南夫妻的离婚官司是你的门生在审判?”贺老先生突然问道。 贺峰点了点头,“是,再过两天就要开庭了,爸,您怎么突然提起他们?” “你刚才没回来,所以没有瞧见,我总觉得刚才那一幕有点惊心动魄。”贺老先生思忖道,他抬起头来,说:“贺峰,你叮嘱你的门生,无论如何,这场官司都不能判离。” “爸,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贺峰不解。 贺老先生望着儿子,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他说:“你听我的就是了,让佣人去叫允儿下来,我有话要问她。” 贺峰见状,只好作罢,转身吩咐佣人叫允儿小姐下来。 十分钟后,贺允儿蹦蹦跳跳的闯进书房,看见父亲也在,她立马站直,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中规中矩道:“爷爷,爸爸!” 贺老先生朝她招了招手,“允儿,到爷爷身边来,爷爷有话要问你。” 贺允儿看了父亲一眼,然后走到贺老先生面前,也不敢撒娇了,她说:“爷爷,您要问我什么?” “允儿,我刚才在跟你爸商量,她已经不小了,想先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你觉得沈存希这个人如何?”贺老先生和蔼的问道。 贺允儿想起刚才在楼下看到沈存面的情形,那个男人周身有着独特的魅力,是个让人心动的男人,她微微红了脸,娇羞万分道:“爷爷,人家才见过他一面,哪里知道他如何?” “那你想不想多见他几面,或者天天见面?”贺老爷子软了声调,看允儿这模样,也是少女含春的娇羞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爷爷,我不理你了!”贺允儿站起来,害羞的跑了出去。 贺老爷子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贺峰,“看来允儿对沈存希一见钟情,贺峰,如果不想这桩婚事出现意外,就不要让唐佑南与宋依诺离婚。” 有婚姻的约束,沈存希到底还不敢太肆意妄为,若是没了婚姻的约束,只怕无人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贺峰想起刚才在大门口险些撞见的女孩,心里头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孩子看起来那么年轻,居然已经和唐佑南结婚五年了。 沈老爷子离开贺宅后,他坐在后座,想起刚才沈存希带走宋依诺的模样,一阵心惊肉跳。沈家出了这么一段孽缘,真是家门不幸! “阿威,查到照片是何人寄过来的了吗?” 阿威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他侧身望着沈老爷子,毕恭毕敬道:“老爷子,对方很狡猾,我们找到送来照片的那个人,但是他说他不认识,那人给了他一千块,让他把照片送过来。” 沈老爷子捻着胡须,皱眉沉思,“看来是有预谋的,暂时不用管他们,他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是,老爷子,您想好了真的要跟贺家联姻吗?四少个性桀骜不驯,他未必会听从您的安排。”阿威忧虑道。 沈老爷子厉目一划,“他不听也得听,这件事由不得他。” “那少奶奶那边……”阿威迟疑的问道。 沈老爷子眯了眯眼睛,苍目里精光湛湛,他说:“宋依诺想离婚,贺家那边未必会让她如愿。我还得谢谢那个不肖子今天闹这么一出,让那老头子心生警惕。他若想把孙女嫁给那不肖子,一定会出手阻拦。阿威,你别忘了,贺三少是首席大法官,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影响这场官司的审判结果。比起佑南和颜姿费尽心机去讨好宋依诺,妄图制造证据改变审判结果更管用。” 阿威细细思量了一番,莫名感到心惊,老爷子竟把每个人的心思都算计得这么精准,利用贺家之手来阻止宋依诺离婚,他不但就能从这件事里脱身出来,而且还不惹四少怨恨,此计真是妙哉! “老爷子,万一贺家不肯呢?” “哼,就凭那老头子看到那不肖子时眼冒精光,我就敢打赌,他一定希望联姻。不信我们就看这场离婚官司的审判结果,就知道贺家的态度了。”沈老爷子面露得色,那不肖子脾气是臭,但是不管是能力还是外表,都是万里挑一的。贺老头子眼高于顶,普通孙女婿怎么看得上眼,所以他一定希望把孙女嫁给他。 阿威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沈老爷子偏头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如今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为什么他心里还是这么不踏实?他的五个儿子中,这老四是最让他捉磨不透的,他真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宋依诺从电梯里走出来,她一眼就看到站在公寓门外的唐佑南,她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了?” 唐佑南听到电梯“叮”一声开启,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宋依诺从电梯里走出来,她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抹胸长裙,头发绾在脑后,画着淡妆,让人眼前一亮。 “依诺,你今天真漂亮!” 宋依诺如今面对唐佑南时,总觉得不自在,她没有拿钥匙开门,她答应过沈存希,不会再放任何异性进她家。“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唐佑南满腔的喜悦被她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凉了半截。 宋依诺转身走到电梯旁,按了下行键,电梯开启,她望着唐佑南道:“回去吧。” 唐佑南神情转冷,“依诺,你就一定要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唐佑南,我的律师告诉我,你向法院提交了新的证据,你为了阻止我离婚,是不是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你现在站在这里,是不是也是作秀的一部分?”宋依诺的性格隐忍,就算对谁不满,也很少直接说出来,要不是她现在心情太差,她也不会这样直接的质问他。 唐佑南看着面前尖锐的女人,他心里有片刻的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依诺,你胡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放下身段来迁就我,但是既然我提出离婚了,就绝不会再回头。这段婚姻,我们僵持了五年,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宋依诺说完,转身拿钥匙开门。 唐佑南怔怔地盯着她的背影,一颗心突然空得找不到边际,在宋依诺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忽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瞬间绷紧,他的心揪得发疼,“依诺,我们好好过,不好吗?” 宋依诺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飘渺,“从你第一次将女人带回我们的家时,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再也无法在一起了,这些年来,我一直不肯接受现实,逼着自己活在过去,活在与你相爱的那段美好时光里。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忘记你给我的伤痛,只记住你对我的好。可是五年过去了,现实把我对你的爱磨得一滴不剩,我们回不去了,你放手吧。” 唐佑南俊脸上满是痛苦,“依诺,对不起,这些年我没有好好珍惜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好吗?” 宋依诺摇头,她伸手拿开他的手,缓缓从他怀里退出去,她轻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唐佑南嗓子上像堵了一团棉花,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公寓,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抱着头痛苦的蹲下来,是不是现在不管他怎么挽回,都不管用了? 韩美昕回到清水湾别墅,一眼就看到别墅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这么骚包的颜色,自然不是薄慕年那种高冷的男人会喜欢的,再看上面连牌照都没上,她看了一眼别墅内,莫非家里来客人了? 韩美昕走进去别墅,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她走进客厅。 薄慕年坐在沙发上,正在看财经新闻,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到韩美昕走进来,他挑了挑眉,冷声道:“不是让你今天在家休息,瞎跑什么?” 韩美昕看到他,就想起昨晚他对她所做的事来,虽然她性格大大咧咧,但是此刻也难免有点害羞。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东瞅瞅西瞅瞅,瞅到客厅里的钟,她不自在的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薄慕年拿起搁在茶几上的药盒,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很高,腿很长,气场很强,无形中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他一步步向她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上,让她心房一阵紧缩,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薄慕年已经近在眼前,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扑鼻而来,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薄慕年定定地瞅着她,目光专注,韩美昕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他好高,她好像就他肩膀那么高,“你还没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不喜欢我这么早回来?”薄慕年问道,他发现她虽然努力在装无所谓,其实表情已经流露出她心里的紧张。 韩美昕发现他又上前一步,她的鼻子似乎能感觉到他衬衣上传来的冷气,她脸红了红,又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啊,只是诧异。我听沈存希的秘书说,你的时间观念很强,从不迟到早退,所以就问问。” 薄慕年一愣,逗弄她的心思忽然间就烟消云散。坐在会议室里,他听着下属们的汇报,脑海里映出的是女人既痛苦又欢愉的表情。他想,昨晚他一定太过狼狠了,早上醒来时,他检查了她的伤口,有些惨不忍睹。 他没有等会议结束就提前离开,开车去药房买了药,就往家里赶。回到别墅,他却扑了个空,管家告诉他,大少奶奶出去了。 他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之前那样迫切想要见到她。他边看电视边等,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他感到很诧异,他居然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等待上。 他将手中的药盒递过去,声音硬梆梆的,“给你买的,一会儿自己上点药。” 韩美昕看着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上,静静躺着的那只药盒,她没有伸手去接,“什么药啊,我没有受伤,不需要。” 薄慕年一番好意,被她拒绝,神情更冷,他抓住她的手,将药盒塞进她掌心,然后道:“看完你再说需不需要,实在不需要就麻烦你扔垃圾桶。” 韩美昕呆呆地看着转身走回沙发的男人,他好像生气了,可她什么也没说啊。她垂眸,盯着手里的药盒,当她看到X处用药四个字时,顿时明白这是什么药,她跟捏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拿着也不是,扔掉也不是,脸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这人! 韩美昕到底脸皮薄,捏着药盒蹬蹬的跑上楼去。 薄慕年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听到她跑上楼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看着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怔怔出神。半晌,他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韩美昕回到卧室,她气喘吁吁的坐在床边,低头看见掌心里紧攥着的药盒,她忙不迭的扔到床上。这妖孽,好端端的怎么去买这种药,真是让人羞得恨不得扒条地缝钻下去。 可下面真的隐隐作痛,她看了一眼药盒,又拿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韩美昕上完药出来,心情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觉得不自在,但是她不能一直躲在卧室里。她打开门,往楼下走去。 来到客厅,薄慕年已经不在那里了,电视还在播放财经新闻,她在楼下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薄慕年,她放松下来。 看到别墅门口停着的玛莎拉蒂,家里没来客人,那辆跑车莫非是……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别墅外走去,站在跑车前,她双眼都在放精光,谁说只有男人爱车,女人也爱车。她趴在车窗上,往里面张望,可是深色的膜让她连方向盘都看不见。 她很捉急,越是看不见,心里就越是痒,越想看见。 薄慕年接了通电话,从楼上下来准备出门,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某个女人撅着屁股趴在跑车上。那动作忽然让他想起昨晚的某个场景来,一股燥热从小腹处升起,他口干舌燥的移开视线,以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 韩美昕到他声音,连忙站直身体,她尴尬的指了指跑车,“你换车了?” 薄慕年没吭声,抬步向她走去,火红色的跑色衬得她粉面桃花,格外靓丽。他心中一动,伸手将她按在跑车上,忽然俯身吻住她。 唇齿缠绵间,韩美昕的呼吸瞬间乱了,心跳加速,血液逆流。她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想要闪躲,却被他扣住后脑勺。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她的反抗最后变成了迎合,直到他气喘吁吁地放开她,他眼中欲念强烈,他错开眼神,盯着她身后的跑车,嗓音暗哑道:“什么时候,我们在这车里做一次?” 韩美昕还没从刚才那激烈的吻里完全清醒过来,听到薄慕年的话,她有些迷茫,“嗯?” 薄慕年却松开了她,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串车钥匙塞进她手里,转身上了自己的专属座驾。韩美昕站在跑车旁,看着他的车缓缓从她身边驶过,她突然回过味来。 低头看着安静躺在她掌心的车钥匙,她的耳根子红透了,这人果然是个妖孽!送她跑车居然是……她看着跑车,突然觉得手中的车钥匙也是烫手山芋。 薄慕年开车来到觐海台私人会所,包间里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他走到沙发旁,在沈存希身旁坐下,看他满脸郁气,他挑了挑眉,“还没搞定?” 其他几人纷纷竖起耳朵偷听内幕,刚才他们几个到了,就发现沈存希不对劲,一直没问,就等老大来了再说。这会儿都忍不住想知道沈存希发生了什么事。 沈存希端起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他站起来,“你们玩,我先走了。” 薄慕年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搞定,他站起来追出去,在走廊上截住他,他说:“我教你的法子没用?” 沈存希抬头望着他,他摇了摇头,“舍不得。” 薄慕年忍不住调侃,“有出息了啊,所以不忍折磨她,就折磨你自个儿?小四,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 沈存希身上满是酒气,刚才他们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喝了一瓶威士忌。明明想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没想到越喝反而越清醒了。 “我送你回去。”薄慕年看他醉醺醺的,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他抓住他的胳膊,往电梯间走去。 来到会所外面,门童已经把车给他开过来,他将沈存希塞进后座,转身上车。车子驶了一段路,他看向后视镜,沈存希趴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他收回视线,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他忽然掉了个头,与去依苑的方向背道而驰。他一边开车一边拿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那端传来熟悉的女声,“给宋依诺打电话,让她下楼接人。” 韩美昕一脸的莫名其妙,“接人,接谁啊?” “你打电话就是。”说完,薄慕年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回橱物格,他看着面前浓浓的夜色,那段失败的感情告诉他,看上了就动手,不要让别人捷足先登! 宋依诺接到韩美昕的电话,也是一脸茫然,但是她还是下去等了。她打开单元门,一团黑影扑了过来,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背抵到墙,她连忙伸手接住,怀里暖热,她才发现扑过来的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熏人的酒气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头,就着楼梯间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男人的五官轮廓,她心里一惊,怎么是他? 薄慕年双手随意的搁在西裤口袋里,目光沉沉地盯着宋依诺,“宋小姐,小四就麻烦你照顾一晚了。” “薄先生……”宋依诺见他转身就走,她连忙喊他,结果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郁闷极了,她低头看着头枕在她肩上的沈存希,薄慕年将喝醉的他扔给她,是几个意思啊?她现在要怎么办?把他带回家去? 她头痛死了,早知道就该问清楚韩美昕要她接什么人,接这么个烫手山芋回家,会出大事情的。 她站在楼道里,纠结了一会儿,现在虽然过了下班高峰期,但是随时会有人进出,让人看到沈存希总归不太好。她架起他,一手穿过他的腋下,一手将他的手臂搁在肩上,扶着他走进电梯。 沈存希上车那会儿,其实还有意识,他听到薄慕年给韩美昕打电话,就知道他要把他送到这里来。在车上眯了一会儿,酒意就上来了,这会儿他几乎已是烂醉如泥,全身的重量都搁在了宋依诺身上。 宋依诺将他扛回到家门口,累得手都在发抖,拿钥匙开门,好几次才套开门。她扶着沈存希进了公寓,腾不出手来开门,她只得先将他扶进去。 好不容易走到沙发旁,她将他扔到沙发上,她累得直喘气,“看着这么瘦,怎么这么沉?”她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转身去关门。 关了门,她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才迈进客厅。她站在沙发旁,看他靠坐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她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知道他没有意识,她才敢放肆的打量他,“还在生气吗?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喝酒伤身你不知道吗?” 宋依诺每问一句,心底压抑的情感就泄露一分。要不喜欢他,真的很难。他是一个多么容易让人心动的男人,他对她好,在她每次狼狈的时候都出现在她身边。 可是就是这样的男人,让她碰不得爱不得,时刻揪着心。 看他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上,她欠起身来,握住他的大手,脸颊缓缓贴在他掌心。有许多话,她不能说出口,有许多事,她也不能做,只能在他意识不清时,这样静静地握住他的手,宣泄一下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感。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宋依诺才放开他的手,起身回房。 黑暗中,沈存希忽然睁开眼睛,他抬起手,手心里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他缓缓握紧了掌心,他要是还信她对他没感觉,他就是猪! 翌日清晨,宋依诺清醒过来,她盯着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她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下床。拉开卧室门,她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推开门,看到站在马桶边的沈存希,她欲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嗓子眼上,然后转变成一声尖叫。 “啊!”宋依诺连忙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她羞得红了脸,“你上厕所为什么不锁门啊?” 沈存希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放水。宋依诺听着身后的水声,她脸红耳赤,忿忿的转身离开。进了厨房,她抚着发烫的脸颊,站着发了会儿呆,才开始洗米做早饭。 沈存希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晃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他看着宋依诺,说:“有没有新的牙刷?” 宋依诺听到他的声音,她浑身僵了一下,转身走出来,走进卫生间,她从橱物格里拿了一只新的牙刷出来,一转身,差点撞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沈存希,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有声音,你没听见。”沈存希拿过她手里的牙刷,径直拆开包装,然后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挤上牙膏。见宋依诺要出去,他出手如电,迅疾的抓住她的胳膊,说:“你还没洗漱,一起吧。” 宋依诺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怕自己会紧张得窒息。可胳膊上如铁的大掌却不容她拒绝,他将牙刷塞进嘴里,然后把她的牙刷递给她。 “我要去看火。”宋依诺不肯接,沈存希不说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她妥协了,接过牙刷,挤上牙膏,然后塞进嘴里。 沈存希放开她,一晚宿醉,他心情居然很舒畅。他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一起洗漱的样子,感觉像一对寻常夫妻,他的嘴角缓缓翘了起来。 宋依诺感觉很不自在,越是清楚自己对他那份难以抵抗的感情,她就越无法坦然面对他。她眼睛东瞟西瞟,就是不敢瞟向镜子里。 沈存希见她不看自己,他伸手沾了点嘴边的泡沫,往她脸上抹去。宋依诺躲闪不及,被他抹了个正着,她连忙擦脸,皱着眉头嫌弃道:“沈存希,你恶不恶心啊?” 沈存希没想到她居然嫌他恶心,他气炸了,他沾了嘴边的泡沫,又往她另一边脸抹去。宋依诺气不过,直接拿出牙刷往他脸上抹,泡沫沾了他一半俊脸,他的模样看起来很滑稽,她开怀大笑起来,“沈存希,你成圣诞老公公了。” 沈存希看着她的笑颜,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他拿着牙刷晃了晃。宋依诺大惊失色,吓得连忙举起双手,“沈存希,你不要乱来。” 沈存希笑得奸诈,晃着牙刷走过去,阴恻恻道:“你刚才刷我刷得痛快,现在也该换我了。” 宋依诺尖叫一声,“是你先动手的,不能怪我!” “过来,让我乖乖刷一下,我就放过你。”沈存希将她逼到墙角,拿着牙刷要往她脸上抹去。宋依诺大叫:“好恶心啊,不要!”她拼命躲,还是不躲过他的毒手。 宋依诺恼了,也不管脸上的泡沫恶不恶心了,她拿着牙刷反攻,两个人跟孩子一样,在洗手间里打来打去。沈存希节节败退,腿抵到浴缸,宋依诺忽然用力,将他推了进去。 只听“扑通”一声,浴缸里溅起了无数水花。 宋依诺一愣,看着跌进浴缸里的沈存希,她边笑边过去拉他,还很没诚意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我拉你起来。” 宋依诺说着,把牙刷放回嘴里,她走过去拉他。 沈存希全身都湿透了,他看着走过来的宋依诺,还有她那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坏心一起,伸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将她往浴缸里拽去。 宋依诺惊得张嘴,牙刷掉进了浴缸里她也顾不上,她急道:“沈存希,你别闹了,快点起来啊。” 沈存希用力拽她,坏笑道:“要湿大家一起湿,来嘛,陪我一起湿。” 宋依诺吓得连忙摆手,“我不要,你快放手,我不要湿身!” 沈存希手腕微一使力,就将她拽进了浴缸里,跌坐在他身上。溅起的水花扑了他们一头一脸,宋依诺大叫一声,她全身都湿透了,她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要往浴缸外爬去,刚爬了一半,又被沈存希拽了回去。 来来回回几次后,她怒了,掬起水就往沈存希俊脸上泼去。沈存希被她一捧水泼得睁不开眼睛,头发粘在额头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也学她的样子往她身上泼水,宋依诺一边尖叫一边反击,两人就在浴缸里玩起了水仗。 宋依诺头发湿透了,水顺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滚落下去,滚进了胸口。她衣服湿湿的粘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沈存希目光幽深的落在她胸口,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渴望,他突然起身朝她扑去。 宋依诺以为他要玩新招术,连忙抬手去挡,结果没有挡住,反被他压在浴缸上。她感觉到他身体产生的反应,全身一僵,不敢动了。 “沈存希,你……”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凤眸里那抹欲念让她格外惊心。她想要撑身站起来,却被他压得严严实实的。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她,她脸颊上黏着头发,他伸手温柔的将头发拂到她耳后,他看着她的小脸,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说:“依诺,我要吻你了。” 宋依诺倏地撑大双眼,然后看见他低下头来,噙住她的唇。 唇上清凉的薄荷味让她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意识都远去,唇上的力道在加重。宋依诺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失控,她脑子一片警醒,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在他意乱情迷时,猝不及? ??的推开他。 沈存希被她用力一推,重新倒进了浴缸里,扑通溅起无数水花。宋依诺迅速从浴缸里爬起来,片刻不敢停留,跨出浴缸逃也似的离开浴室。她逃回卧室,背抵着门,心脏砰砰的直乱跳。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看着那道逃之夭夭的身影,他凤眸微眯,迟早有一天,他要将她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他从浴缸里站起来,衣服全湿了,他索性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冲了个澡,然后弯腰捡起牙刷,也不分是她的还是他的,他随便拿了一只塞进嘴里继续刷牙。 洗完澡,他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他拿起搭在浴室里的粉色草莓浴巾,随意的裹在腰上,拉开门出去。 宋依诺平复了心情,她换了身衣服走出去,她闻到一股焦味儿,她突然想起厨房里还在熬粥,她连忙跑进厨房,锅里的水已经全扑了出来,淌了满地都是。 她手忙脚乱的关了火,打开锅盖,里面的粥黑黄黑黄的,全焦了。她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只得洗锅重新熬粥。 将米放下锅,她转身拉开冰箱,看到昨晚买的黄豆芽,她拿出来,做了碗醒酒汤。刚端出来,就见沈存希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他上半身不着寸缕,露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腰间系着一条浴巾,很眼熟,上面的草莓图案提醒她,那是她的浴巾,这人…… 见她看过去,他抬起头望着她,目光深暗,她连忙垂下目光,将醒酒汤放在餐桌上,她说:“我给你做了醒酒汤,吃一点吧,能缓解醉酒后胃里的不适。” 沈存希抬腿走过去,宋依诺不自在的后退了一步,她想起刚才在浴缸里那一吻,她尴尬道:“我去洗脸。”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后,他拉开椅子坐下,豆芽汤闻起来很香,他拿勺子喝起来。 宋依诺走进浴室,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她稳住身体,低头看去,就见一条黑色子弹内裤大赤赤的躺在她脚边,一股血液冲向头顶,她面红耳赤的瞪向浴室门,所以,那个妖孽浴巾下什么也没穿?(未完待续) 第77章 怎么还会脸红? 宋依诺站在浴室里十分捉狂,这个男人是把她家当成他家一样自在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捂着额头,半晌才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头勾起裤子,扔进了一旁的盆子里。 她走到洗脸盆前,拿牙刷重新挤好牙膏,慢条斯理的刷了起来。她看着镜子,不知怎么的,镜子里就浮现沈存希裹着她的草莓浴巾的妖孽模样,然后走着走着,浴巾掉了,再然后…… 宋依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暗斥自己:宋依诺,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想了,想想清心咒,大悲咒什么的。 结果她努力的想清心咒时,沈存希裹着草莓浴巾的模样又浮现在她脑海里,这一次,他站在清心咒符上面,直接扯了浴巾,然后朝她扑来。 “啊!”宋依诺低叫了一声,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正在胡思乱想的自己,她捂住额头呻吟起来,再也淡定不下去。她迅速刷完牙,将牙刷扔回杯子里,却不知道刚才那牙刷,正好跟沈存希刚才用的是同一支。 她走出洗手间,径直进了卧室。原本在餐厅里吃醒酒汤的沈存希,居然躺在她的床上,身上的浴巾被他扯掉,随意的挂在椅背上,他趴在枕头上,似乎正在补眠。 宋依诺一看,肺都要气炸了,他腰间搭着她的薄被,露出结实有力的男性上半身,整个儿与她卧室的风格不搭,偏偏又奇异的很融洽。 “沈存希,这是我的床,你给我起来!”宋依诺气急败坏的走过去,知道他什么也没穿,她不敢掀了薄被,让自己下不来台。 沈存希从粉色KITTY猫枕头上抬起头来,整个人都处于萌萌哒的状态,他凤眸半睁,还有些迷糊,“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硌得我浑身好不舒服,让我睡一觉,乖啦,别吵!” “你要睡就回家去睡!”宋依诺气得要命,只要一想到他浑身不着一物的睡在她床上,她就心跳加速,这个妖孽,就不能给她安生一点吗? 早知道昨晚把他带回家,会变成赶不走的牛皮糖,她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存希掀了掀眼皮,没动,眼皮耷拉着,似乎又要睡过去了。 宋依诺拽不动他,心里又羞又急,“沈存希,你快起来,我还要去上班,你留在我家不合适!”万一有人来,撞见他在她家,到时候她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沈存希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使了力,宋依诺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床上,他另一手绕过她的脖子,将她拉下来,他抬起上半身,薄唇印在她唇上,吧唧了一口,迷迷糊糊道:“乖一点,别吵我!” 说完,他又倒在床上,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宋依诺僵坐在床边,她呆呆地抚着发烫的唇瓣,看着他的睡颜,睡着的他五官都柔和下来,像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他看起来似乎很累,她心软了,不忍心再吵他,只得由着他去。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她才站起身来,走到衣柜旁,找出她上次给他买的内裤,放在枕头旁,她转身出去了。 卧室里,沈存希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睡得正沉。 --------------------- 宋依诺来到厨房,沈存希在她家,她不可能真把他丢这里,然后放心去上班。她左思右想,转身出去,拿起手机,给李总打了个电话。 “李总,我早上要去趟建材市场,恐怕没办法参加晨会了,我向您告个假,您看行吗?”宋依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内庭的景物,小区里有孩子在下面玩耍,十分热闹。 李总最近将筹码全压在了宋依诺身上,上次的PK,博翼以一分之差输给业之峰,他就看到了宋依诺的实力。只要用心将她打磨,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装饰业界里的一匹黑马,“小宋,你尽管去忙,晨会的内容,我会让云云记录下来交给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专心准备第二次竞争的设计稿。” “谢谢李总,那我挂了。”宋依诺挂了电话,心里还是有点内疚,昨天她就没去公司,今天还是不去公司,只怕公司里的人又要说她恃宠而骄了。这都要怪卧室里的那个妖孽男,要不是因为她,她哪里需要撒这样的谎。再这么下去,恐怕她要回家吃自己了。 宋依诺回到厨房,粥已经熬好了,她就着泡菜吃完早餐。想到沈存希的衣服还在洗手间盆子里放着,他一会儿醒了没衣服穿,她只得认命的去给他洗衣服。 衣服上的酒精味道很浓,还有一股独特的男性气息,她放了洗衣液,轻轻搓洗。轮到内裤时,她挣扎了许久,她还从来没有给男人洗过这么私密的东西,她瞪着内裤半晌,做了几数次心里建设,才闭上眼睛拿起来,速度搓洗干净。 洗完衣服,她拿衣架挂起来,拿到客厅用风扇吹,以免他待会儿醒了没衣服穿。 做完这一切,宋依诺走进卧室,看见沈存希还是刚才的姿势,将头埋进她的枕头里,露出轮廓鲜明的侧脸。她轻手轻脚走进去,来到书桌旁,抱起笔记本电脑出去了。 第二次的PK,据说会请十一位专业的人员进行品评,从用料材质到设计稿,还有报价,要求都特别高。这一战,她没有把握能胜业之峰,毕竟摸透了业主的性格特征,还能迎合他们的喜好。但是这些专业人员却是从各个方面进行考量,想要投机取巧,却是不可能的。 她抱着电脑,坐在地垫上,一边翻笔记,一边对着设计稿进行修改。她修改了一会儿,看着呼呼旋转的风扇,心思飘远了。 沈存希这个妖孽不仅霸道,还很任性。昨天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管不顾。跟他在一起,她迟早要吓出心脏病。可是明知道很危险,明知道不应该,她昨晚还是把他带回来了。 唉,她叹息了一声,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面前的设计稿,上面居然写了好多遍沈存希,她大惊失色。完蛋了,这是她的设计稿啊。她捂着额头呻吟,她真的快要疯了! 宋依诺弄了一早上,终于将设计稿恢复了原状,她不敢再走神,以免一会儿又给自己找事做。时间如流水般,勿勿流走,宋依诺伸了个懒腰,抬腕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沈存希还在睡。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她走到衣服旁,伸手摸了摸,衬衣料子薄,已经快干了,但是裤子还是湿的,根本不能穿。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给他买套新的,或是让严秘书送衣服过来。 她突然想起楼下小区外面,新开了一家男装店,虽然比不上这意大利奢侈品牌尊贵,但是凑和一下应该还行,她拿起钱包出门。 小区外面的男装店,是潮流前行的分店,宋依诺在里面转了一圈,挑了一套比较休闲的T恤与长裤,她付了钱,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新鲜的蔬菜与肉类。 回到公寓,沈存希还没醒,她将衣服放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拿起草莓浴巾转身出去了。关门的轻响,惊醒了沈存希。他揉了揉眼睛,撑身坐起来。他目光迷离的扫了一眼卧室,想起自己在哪里。 呼吸里满是女人的身上的幽香,难怪他这一觉睡这么沉。他唇角微弯,掀开薄被起身下床。搭在椅子上的浴巾不见了,椅子上多了一套男装,看样子是新卖的。 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硬硬的盒子,他垂眸看去,一个黑色的盒子静静躺在枕边,是他常穿的牌子。他想起上次在万达的情形,唇角的笑意更明显。 原来她真的去专柜里买了内裤,还一直保存到现在,是想着他哪天会来用得上吗?沈存希这么想着,顿时心花怒放起来。还说对他没感觉,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沈存希拆开盒子,拿出短裤,子弹内裤十分性感,她倒是很有眼光。他穿上裤子,看了一眼搁在椅子上的男装,他直接视而不见,就这么起身出去了。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沈存希光着脚晃进厨房,看她站在琉璃台前做午餐,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胛处,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瞬间紧绷,他心情很好的问道:“中午做什么?” 宋依诺浑身一僵,她想要从他怀里挣出来,“沈存希,你放开我,我要切菜。” “你切吧,我不打扰你。”话是这么说,可他一点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你这样我怎么切啊?”宋依诺还没有发现沈存希就只穿了条内裤,否则这会儿头顶早就羞得直冒烟了。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依言放开了她,倒不是妥协了,只是怕她待会儿紧张切了手。腰上的力道一松,宋依诺顿时松了口气,她一边切菜一边道:“厨房里热,你出去看电视吧。” 沈存希双手抱胸,没有出去,他说:“你中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西红柿牛腩,还有一个宫爆鸡丁,还有一个素炒油麦菜。”宋依诺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自然,视线却不敢触及身后的男人。 “我很喜欢!”沈存希心里着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穿上了她给他买的子弹内裤。 宋依诺脸红了红,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是一对老夫老妻。这么一想,她就越发不自在了,她转身正要叫他出去,结果首先入目的便是他胸前的那两点凸起。 她眨了眨眼睛,脑子有点懵,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她的脸迅速涨红,惊愣地瞪着他,她的目光迅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全身上下只有那一条子弹内裤时,她舌头打了结,“你……” “好看吗?”沈存希大大方方的站着,完全无视她震惊的模样,像只骄傲的孔雀,正开屏吸引着雌性孔雀的目光。 宋依诺不得不承认,沈存希的身材相当完美,宽肩劲腰窄臀,性感得让人喷鼻血。这个妖孽,他一定是故意的,她明明把衣服放在椅子上,他不可能没看见。 “……”宋依诺觉得头有点痛,他的高冷呢,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整个儿都变了一个人,她艰难的移开视线,说:“你去把衣服穿上吧,当心着凉。” 这瓢冷水泼得沈存希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这样有着力与美的美男子,她居然视而不见! 他上前一步,双手落在她肩上,将她的身体强硬的扳过来,眉宇间隐隐有了抹怒气,他质问道:“不好看吗?不好看那我脱了!” 宋依诺快被他给逼疯了,他要脱了,身上不就什么都没有了。见他作势要扒掉裤子,她手忙脚乱的按住他的手,欲哭无泪道:“没有,好看好看,好看到爆,求你别脱了!” 沈存希心情好转,他睥睨着她,又变成那个高冷腹黑的男人,他说:“早说嘛,非得让逼,真是不听话!” “……”宋依诺。 沈存希满意的转身出去,在宋依诺这里碰了几次软钉子,他终于知道该怎么收拾她了。这丫头你越是软,她就越强,只有你比她更强了,她就屈服了。 秀下限么?只要能抱得媳妇归,哪管什么下限! 宋依诺靠在琉璃台上,脸红得快要滴血,她像是刚跑了八百米回来,精疲力竭。这个妖孽,她真的要被他逼疯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消停一点? 沈存希回卧室穿上衣服,心情超级好,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发型,转身出去了。 睡了她的床,穿着她买回来的衣服,这些天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老大就是给力,怎么会想到把他扔到她家来?还是老大最了解他。 来到客厅,宋依诺已经炒好了菜端出来,眼前黑影罩下,她抬头望去,就见沈存希已经穿上了衣服,她顿时松了口气,“吃饭吧。” 沈存希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放在餐桌上,双手捧起她的脸,宋依诺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他满意的看到她的脸颊再度爆红,他温软的指腹揉着她的耳垂,调侃道:“吻了这么多次,怎么还会脸红?” 宋依诺心里一悸,她狼狈的移开目光,刚要说话,唇上一麻,她垂眸看去,看到他修长漂亮的长指按在自己唇上,“去盛饭,好饿!” 宋依诺呆呆地走进厨房,唇上被他手指按过的地方又麻又痒,她伸手抹了抹,耳根子又痒了起来。疯了,真是要疯了! 盛好饭出来,沈存希已经椅子上坐下,看着桌上丰盛的午餐,他唇角微勾,端起豆芽汤喝了几口,暖暖的豆芽汤让空空的胃里舒服起来。 以前宿醉,第二天起来一定会头疼,胃里也会难受,这次却完全没有那种要命的感觉。 宋依诺将米饭放在他面前,然后拉开椅子坐下,自顾自的吃起来。沈存希一连喝汤,一边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间房子怕不怕?” “不怕,这里的物业很负责,来历不明的人不会乱放进来。”宋依诺说道。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哪怎么还放那个渣男进来?” “……”宋依诺抬头瞪他,“不也放你进来了吗?” “所以这里不安全,你搬去跟我一起住吧,我那边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沈存希没有动怒,顺着她的话说道。 宋依诺终于明白他绕这么大个圈子的用意,她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我在网上贴了合租的信息,很快就会有人跟我一起合租,所以这里绝对很安全。” 闻言,沈存希难得的没有多言,他低头继续吃饭,凤眸里却掠过一抹精光,合租么? 吃完饭,宋依诺洗完碗出来,墙上挂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她回房换衣服,她下午必须回公司一趟。还有许多细节,她要跟小组成员沟通。 她换好衣服出来,看见沈存希大赤赤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她的设计稿。宋依诺连忙跑过去,将电脑合上,“沈存希,你不能看!” 沈存希看她一脸防备,他气乐了,“我为什么不能看,难道你还怕我把你的设计稿泄露给业之峰?” 宋依诺心里一阵窘迫,她才不是怕他会出卖她,而是怕他发现她刚才保存的有他名字的设计稿,她抱着电脑,说:“反正就是不能看,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存希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别有用心的人她不防备,偏偏防备他。他要真想害她,分分钟就能让她声败名裂,需要玩这种阴险的把戏么? 沈存希沉着脸站起来,看她宝贝似的将电脑放进电脑包里,他心里郁气更甚,这女人总有办法惹他不开心。走到门边,宋依诺叫住他,“等一下,我把衣服装好,你顺便带回去吧。” “我要去公司,你让我带去公司?”沈存希斜睨着她,一脸的不悦。 “我已经洗干净了,你拿去公司,让严秘书给你晾起来就好了。”宋依诺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他了,他的衣服放在她这里到底不妥,她才想要让他拿回去。 “捂臭了怎么办?”沈存希沉着脸说。 宋依诺想了想,现在天气热,衣服没干,确实容易捂臭,她说:“那这样吧,下午下班后,你让严秘书过来一趟,我把衣服送下楼去。” 沈存希抿着唇不说话,他径直走到玄关处穿鞋。宋依诺背起电脑包,匆匆走到玄关处换鞋,看到沈存希伸手去开门,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制止,“等等。” 沈存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站在原地,看她越过他,站在防盗门边,透过猫眼,鬼鬼祟祟朝外面张望,他顿时无语。 宋依诺确定门外没有人,这才迅速打开门,压低声音对沈存希道:“可以出来了,快点!” 沈存希被她气笑了,他走过去,说:“宋依诺,你现在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不是一脸偷了汉子的心虚。” “你胡说什么啊,快点出来,别磨蹭了。”宋依诺伸手去拽他,若是让人看见他从她公寓里出去,会出大事的。 沈存希被她拉了出去,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一脚踢上门,往电梯旁走去。他步子迈得大,她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刚到电梯前,电梯“叮”一声,双门缓缓向两边开启,一位邻居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宋依诺和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手牵手,那人笑道:“宋小姐,你男朋友啊?长得好帅!” 宋依诺脸色一僵,刚要说不是,就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沈存希攥在掌心,她要是说不是,邻居指不定怎么想,她只得傻笑,以不变应万变。 “我们先走了哈。”宋依诺拽着沈存希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她忙不迭的抽回手,站得离沈存希远远的,“等会儿你先走,我再出去。” 沈存希怒火中烧,他瞪着她,缓缓逼近。宋依诺感觉到他的怒气,她吓得直往后退,直到背抵到电梯金属壁,她退无可退。 沈存希双手撑在金属壁上,挡住她的去路,他怒声道:“就这么怕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 宋依诺抬头,瞳孔里映着他含怒的俊脸,她叹息一声,“沈存希,我们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何必落人口实,毁人毁己?”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见不得人?”沈存希的手滑下去,紧紧圈住她的腰身,他忽然倾身,咬她的耳朵,对她说:“宋依诺,总有一天,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时,再也无所顾忌,再也心无旁念,再也不怕被人看见。” 宋依诺心跳得快要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抬头看他,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狂妄霸道? “你这是何必呢?”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有这么一句。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现实阻挡着,她跨不过去,便不能站在他身边。 哪怕已经喜欢,却偏偏还要装作无情,拼命拒绝他的靠近,他可知,她也累? 沈存希抱着她,剑眉微扬,眸色却淡了下来。身后电梯门开启,他骤然松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单元门“哐当”一声关上,宋依诺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她无力地靠在电梯金属壁上,重重的喘了口气。 ---------------------- 宋依诺回到公司,云云慌慌张张地走过来,对她说:“宋姐,李总夫人来公司了,在你办公室里,她点名要见你。”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看起来有点不妙,早些时候有人传你跟李总……,我想是不是李总夫人误会了,跑来找你兴师问罪,你当心点!”云云提醒道,最近宋依诺风头太劲,难免惹人嫉妒。前段时间就有人谣传她被李总包养了,没想到今天李总夫人就找上门来了。 宋依诺轻蹙眉头,目光扫向梦娜的办公室,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我能应付。”宋依诺说完,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云云抬头望着她,心里狐疑,宋依诺听到李总夫人来公司,竟一点都不慌张,她佩服极了。宋依诺怎么可能跟李总有什么,她是唐佑南的妻子,沈家少奶奶,会看上肥头大耳的李总? 宋依诺推开办公室门,就看到一位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坐在她的办公椅上,她走进去,不卑不亢道:“李总夫人,您找我?” 李总夫人看着面前年轻靓丽的女孩,心里的怨怼更加激烈,她站起来,手里拿着桌上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她15岁那年去拍的全家福。李总夫人睨着她,声音蔑冷道:“你就是宋依诺?” “是,我是宋依诺。”宋依诺盯着她手里的相框,心里在想,她会不会把相框砸她头上。 李总夫人冷笑起来,“果然年轻漂亮一股子狐猸之气。” 宋依诺眉心微蹙,“谢李总夫人夸奖!” 李总夫人本来就恨她年轻貌美,再听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回答,顿时气炸,她将手里的相框狠狠砸在地板上,玻璃碎了,四处乱溅。宋依诺早有防备,往后退了两步才没被碎玻璃渣伤了,她隐隐动怒,“李总夫人,请自重!” “呵呵,这世道简直越来越搞笑了,做小三的居然敢骑到正室头上,宋依诺,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去勾引我的老公?”李总夫人怒骂道,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职员,众人纷纷趴在玻璃窗外张望。 梦娜也在这些人当中,看到李总夫人教训宋依诺,她只觉得大快人心! 宋依诺冷笑道:“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如果有证据,麻烦你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告你污蔑!” “告啊,你这个不要脸的小骚货,我今天就划花你的脸,省得你这么不知羞耻。”李总夫人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渣,就往宋依诺所站的方向扑去。 宋依诺见李总夫人凶神恶煞的朝自己扑来,她心知她不是开玩笑,她一边闪躲,一边对门外的云云说:“云云,去请李总过来。” 云云怕闹出人命,连忙要去总经理办公室请李总过来,刚转身,就被梦娜拽住了,梦娜说:“云云,你傻啊,你去请李总,你就变成李总夫人的眼中钉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啊。” 云云挥开她的手,说:“我相信宋姐是清白的。”说完,她转身往总经理办公室跑去。 梦娜气得直跺脚,她转头看着办公室里的激烈的战况,她推开门,站在门边,喊道:“李总夫人,千万不要手软,办公室里的员工都看见她和李总眉来眼去了。” 司晨蹙眉,别的同事也不赞同的看着她,跟李总在晨会上勾勾搭搭的明明是她,她居然在这里落井下石,真是不作不会死! 宋依诺躲着李总夫人手里的碎玻璃块,生怕她真的划花她的脸。听到梦娜在那边喊,她气得不轻,她一边躲开李总夫人的攻击,一边朝门边靠去。 李总夫人跟疯了似的,一直追着她不放,她的手臂被碎玻璃划了好长一条口子,疼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她跑到门边,一把拽住梦娜,将梦娜推向李总夫人,她说:“李总夫人,你要找的小三是她,不要找错人了。” 宋依诺本来还顾忌着同事之间的情谊,没想到把梦娜供出来,是她落井下石在先,她没也没必要替她背这个黑锅。 梦娜被她这一推,和李总夫人双双跌倒在地,李总夫人瞪着梦娜,梦娜连忙摇头,“不是,李总夫人,不是我,是她,她含血喷人,想转移你的注意力。” “你以为我那么好忽悠?小贱人,我跟你拼了。”李总夫人转头瞪着宋依诺,她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向宋依诺扑去。 “都给我住手!”李总及时赶到,看李总夫人拿着碎玻璃朝宋依诺扎去,他连忙将宋依诺推开,李总夫人手里的碎玻璃扎进了李总手臂里。 众人都惊呆了,李总夫人也惊呆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总手臂上的碎玻璃,她说:“你为了护着那个小贱人,居然肯替她挨这一下,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让你净身出户!” “胡闹什么,她是沈家的少奶奶,你伤了她,就是与整个沈家为敌,你有没有脑子?”李总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疼,厉喝道。 李总夫人一呆,她自然知道沈家,哪怕博翼混到现在这个地位,仍然与沈家差之千里。她没想到宋依诺居然是沈家的人,顿时后怕起来。 她转头瞪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梦娜,目眦欲裂道:“是你?勾引我老公的人是你!” 梦娜害怕得直往李总身后缩,她本来也只是一时气盛,想让宋依诺受点教训,没想到会惹祸上身。宋依诺这个女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敢把她推出来。 李总将梦娜护在身后,他厉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回去!” 李总夫人哪里肯就这么罢休,她往地上一坐,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李总怎么对不起她,在外面养情妇。众人听得头大,梦娜气得够呛,让宋依诺这么一推,让李总夫人这么一闹,她脸皮再厚,也不能在博翼待下去了。她恨得咬牙切齿,宋依诺抢了她的项目,抢了她的总监位置,现在居然还要将她赶出博翼,真是好深的心计呐! 最后,李总叫保安来将哭闹不休的李总夫人架出去,只觉得他的脸都被她丢干丢净了。 办公室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李总叫云云陪宋依诺去医院包扎伤口,有什么事回来再谈。宋依诺看着李总,这个中年男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满脸的无可奈何。 她心里内疚,低声道:“李总,对不起,我不该将梦娜推出来。” “小宋,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不怪你,去吧,先处理伤口,感染了我难以向唐少交代。”李总摆了摆手,宋依诺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对梦娜,她并不觉得愧疚,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造谣生事,好几次她说她坏话时,她都在洗手间。她一忍再忍,没有揭穿她,没想到她竟变本加利抹黑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 沈存希回到公司,严城迎了上来,看见他时愣了一下,随即道:“沈总,老爷子过来了,在你办公室等你一上午了。”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点了点头,说:“知道了,通知高层,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说完,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推开门进了总裁办公室。沈老爷子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希塔,身后传来开门声,他转过头去,就见沈存希大步走了进来。 他盯着他,目光严厉,质问道:“老四,你昨晚去哪里了?” 沈存希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在办公椅上坐下,他看着沈老爷子,冷声道:“我去哪里了还要向您汇报么?” “你当众带走宋依诺,可有顾忌过沈家的颜面?”沈老爷子虽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到底还是不踏实,一早就来沈氏等他,结果他一早上都没有来公司。刚才看他如沐春风的走进来,神情完全不像昨夜在贺宅的盛怒,他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把宋依诺带走,莫非已经…… 沈存希双手抱胸,薄唇冷冷的勾起,“我记得15年前,您亲口将我逐出沈家,现在又要我顾忌沈家的颜面,您不觉得您脸皮太厚了么?” 15年前,他15岁,母亲被大火烧死,他还未从伤心中走出来,就被赶出了沈家。那日大雨倾盆,他在雨中发誓,必定要让害死他母亲的人血债血偿! 沈老爷子气得捶胸顿足,沈存希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逼出来的。他是他几个儿子里最有本事的,却也是最荒诞不羁的,他担心他再这么沉迷下去,迟早会毁在儿女情长上。 他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老四,如果让你母亲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不要提我母亲!”沈存希拍案而起,胸口隐隐作痛,“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提她,就你没有!” “你还要恨我到什么时候?”沈老爷子眉目间刻满了苍桑,15年一错,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妻子,失去了最宝贝的儿子。 沈存希薄唇凌冽,他一字一顿道:“不、死、不、休!” 沈老爷子踉跄后退了一步,他抬头望着沈存希,他满目的怨恨让他难以负荷,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他满眼狠决:“存希,你和宋依诺不会有结果,我拼死也会阻止你们在一起,不死不休!” 沈存希怒得胸口起伏不定,他目光冰冷,他说:“纵使大开杀戒,我也要得到我想要的人!如果您想跟我两败俱伤,那我们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他最担心的就是沈存希要宋依诺的决心,越是如此,将来他受的伤害就越重,“我绝不允许她毁了你!” 沈老爷子说完,转身离去。 沈存希气怒不休,胸口一阵阵抽疼,他叉着腰在办公桌后走了一圈,心里那股狂躁依然没有减轻。他猛地伸手,用力一扫,桌面上的东西全被他扫到了地上,砰砰碰碰的一阵巨响。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老爷子站在门外,他微偏头看了一眼沉褐色的木门,半晌,他大步离去。 严城站起来,目送沈老爷子离开,他转头望着总裁办公室,脸上隐约有点担忧。沈总与老爷子的关系不好众所周之,以前还没僵到这种程度,现在竟然见一次吵一次。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拉开,沈存希从门里走出来,俊脸冷漠如冰,他说:“严城,通知企划部全力以赴收购博翼。” “是,沈总。”严城连忙跟上。 沈存希眉目冷凝,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将宋依诺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掌心,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听说你表妹马上要实习了,把她安插进博翼,还有宋依诺那边正在找合租的室友,让你表妹过去。” 严城不知道刚才沈存希跟沈老爷子谈了什么,竟让他一连下了几个指令,都是关于宋依诺的,他连忙点头,“是,沈总,我马上去办。” ---------------------- 宋依诺从医院包扎完出来,迎面与宋子矜碰上,几天没见,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宋夫人陪着她一起来的,看她手里拿着单子,她也知道她们是来干什么的。 宋依诺什么话都没说,与她们擦肩而过。走出医院,她心里闷沉沉的,她抬头望着蓝天,对自己说:没事,我很好,不会难过! 回到公司,宋依诺刚走进公司大门,就看到梦娜抱着一个纸箱,满脸灰败的走过来。她脚步微顿,继续向前走去。 与梦娜擦肩而过时,梦娜忽然叫住她,“宋依诺。” 宋依诺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梦娜,梦娜将纸箱放在地上,她风情万种的抚了抚头发,她说:“宋依诺,我不是被你打败的,我是输给了我自己。”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么说很虚伪,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败谁。如果这个项目的竞争对手不是业之峰,我不会跟你们抢。”宋依诺真诚道。 “呵呵!”梦娜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我太天真,以为真的能和李总修成正果,我有今天的下场,是我咎由自取。” 宋依诺看着她没说话,即便梦娜一再抹黑她,她都没有想过要以牙还牙。今天若不是气头上,她也不会把她推出来。她永远记得,当年是梦娜一手将她带进这个行业的。 而梦娜与她针锋相对,也不过是因为李总许下的那个承诺,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对了,临走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梦娜倾身上前,凑到宋依诺耳边说了句什么,宋依诺倏地睁大眼睛,震惊地盯着她,整个人从头凉到? ??。(未完待续) 第78章 四哥哥,放过我吧 小组讨论会上,宋依诺一直在发呆,连组员讲了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眼前一直浮现出梦娜离去时那诡异冰寒的眼神,让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窖中。 “宋姐,宋姐……”云云坐在她旁边,见她发呆,连忙小声提醒。 宋依诺回过神来,抬头望着他们,组员都看着她,面含担忧,她站起来,说:“对不起,各位,我今天不在状态,刚才说到哪里了,请继续!” 组员们又开始激烈讨论起来,这次的比赛事关博翼的生死存亡,三局两胜,若是这场PK输了,那么沈氏的项目就与博翼无关了。 所以宋依诺想让全组员的人都参与其中,集体的智慧是无穷尽的,说不定在讨论中她能找到些灵感。接下来的讨论,她积极参与其中,暂时将梦娜说的那番话抛到脑后。 讨论会结束,宋依诺让组员们先下班,她留下来整理刚才的讨论结果。组员们特别感激,“宋姐,你太好了,简直是我们的女神!” “好了,别贫了,该约会的约会,该回家的回家。”宋依诺笑着道,自从韩美昕搬走后,公寓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回去得早也是面对冷冰冰的屋子,还不如留在这里加班。 “那我们走了,宋姐,拜拜。” 送走了组员们,宋依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耳边再度响起梦娜说的那番话,“宋依诺,其实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别以为你做的事就能瞒得天衣无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今天被抛弃的下场,说不定就是你明天的真实写照。不过到时候,你的下场一定不会比我好过,叔叔与侄媳妇!” 她捂住额头,心止不住下沉,梦娜什么时候知道她和沈存希的关系的,是在交流会那晚,她把她关在洗手间时无意得知的,还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觉察? 如果连梦娜都知道了,那么她和沈存希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曝光。 她撑着脑袋,心里很恐慌,这更加让她下定决心要远离沈存希,她不能毁了他。 晚上八点,宋依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连律师,你好,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宋小姐,是这样的,关于这个案子,在开庭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方便出来见一面吗?”手机那端传来连默清雅冷淡的声音。 宋依诺看了看整理得差不多的资料,她说:“行,我们在哪里见面?” “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吧。”连默,从来不是这样殷勤体贴的人。 宋依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她看着窗外的夜景,说:“我在公司,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宋小姐,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上,五分钟后你下楼,我马上过去。”说完,连默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宋依诺还是第一次见识连默这么强势的一面,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会议桌旁,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来到楼下,宋依诺一眼就看到公司外停着一辆银色卡宴,车窗摇下,她弯下腰,看到连默坐在车里,她连忙笑道:“连律师,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宋小姐,上车!”连默一身黑色西装,即便安静的坐在那里,也给人一种威慑力。 宋依诺拉开车门坐进去,连默发动车子驶出去。宋依诺和连默见面的次数很少,基本都是电话沟通。这会儿坐在车里,她感到有点不自在。 连默也不说话,车厢里尴尬的沉默着。 “宋小姐最近好像晒黑了?”连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似乎是想要缓和一下车厢里沉默的气氛。 宋依诺不自然的抚了抚头发,看了他一眼,说:“是吗?可能是我最近总跑建材市场,桐城的阳光紫外线太强,有点抵挡不住。” 连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前,两人下车,走进餐厅。餐厅的装修风格透着小资情调,连默点了菜,看着坐在对面的宋依诺,他说:“宋小姐,后天就要开庭了,今天法院和被告律师都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说服你和唐先生私下调解,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意思,是要继续打官司,还是要接受私下调解?” 宋依诺摇了摇头,“私下调解没用,哪怕我净身出户,他也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连律师,这场官司我一定要打。” “我明白了,美昕跟我提过,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为你争取赡养费,但是若对方坚持不肯离,我们只能以离婚为最终极目标。”连默双手交叠,搁在桌面上,整个人都透着犀利与干练。 “麻烦你了,连律师,其实我并不想要赡养费,当年我一无所有带着爱嫁给他,只是渴望有一个平凡简单的家庭,到底命运弄人。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婚。”宋依诺知道,美昕是为了她的声誉着想。可对她来说,声誉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连默定定地看着她,“宋小姐,我会帮你达成所愿!” ——————————————————————— 吃完饭,连默提出送宋依诺回家,宋依诺再三推辞,最终还是被他一句话给堵回去了,“宋小姐,我们现在是同盟战友,更何况这么晚了,我让你独自回家,也不是绅士所为。” 宋依诺想,律师都这么能说会道吗?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小区外面,宋依诺真诚的向连默道谢。连默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她,说:“后天早上,我开车过来接你,进去吧!” 宋依诺张嘴欲拒绝,就听他说:“我们是同盟战友!” 宋依诺莞尔轻笑,“那好吧,你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连默点了点,转身上了车。宋依诺站在车外朝他挥了挥手,一直目送他开车驶离,她才转身往小区里走去。刚走进小区,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接通,那端就传来韩美昕吭哧吭哧的笑声,“依诺,连默师兄怎么样啊?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吧?” 宋依诺转头看向小区外,忽然了悟连默今晚请她吃饭的缘由,她脸颊微微一烫,“美昕,你乱来了。” “没有啊,我就跟连默师兄提了一下,他要是不愿意,也不能跑来请你吃饭啊,何况他那么忙。其实依诺,那天在咖啡馆,我就感觉到连默师兄对你有所不同了。”韩美昕在床上翻滚,她的洞察力一向敏锐。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们都到了,宋依诺没到。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停在咖啡馆门口,然后穿着一条白裙与白帆布鞋的宋依诺从出租车里下来。 雨势太大,她撑着伞冲进咖啡馆,那一瞬间,她在连默眼里看到了一抹惊艳。 “美昕,你不要乱牵红线了,我跟连律师八杆子打不着,更何况我还离过婚,配不上人家。”宋依诺急道,她现在一团糟,哪里敢去招惹连默? “没事,先处着,连默师兄绝对能给你幸福,你相信我。”韩美昕笃定道,唐佑南那个人渣靠不住,沈存希那个人看着深情,但是依诺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连默师兄就好啦,只要他们相爱,没有任何阻挠。 “美昕……”宋依诺还想说什么,韩美昕看到忽然出现在卧室里的薄慕年,她连忙道:“依诺,先不说了,我挂了啊。” 韩美昕挂了电话,连忙爬起来端端坐好,她看着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耍帅的薄慕年,笑得很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出声啊?” “你给宋依诺牵红线?”薄慕年站在床前,刚才他经过卧室的时候,就听到韩美昕声音亢奋在说连默好,他心里挺不是滋味,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她喜欢这一型? 韩美昕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有点害怕,她点了点头,说:“对啊,依诺被那个渣男欺负了这么多年,难得最近桃花开了,我得帮她留意几个好的。” 薄慕年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四发起火来后果很严重,宋依诺是他看上的人,你以为谁都能从他手里抢人?” “他看上了,我家依诺就得跟他在一起啊?反正我就是力挺连默师兄,让你家的小四哪边凉快闪哪边去。”韩美昕对沈存希没有偏见,只是觉得依诺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 “力挺连默师兄?英俊潇洒温柔体贴?你对他的评价似乎很高啊,你喜欢他?”薄慕年突然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说。 韩美昕头皮一麻,她就势一滚,滚离他的气息笼罩范围之内,她说:“薄慕年,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去劝你家小四,别招惹我家依诺了,他要真爱她,就别让她这么辛苦。” “要不我给你这个机会,你亲自去跟他说?”薄慕年睨着她,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不知死活。 韩美昕闻言,点了点头,说:“也行,我就以大嫂的身份去,我不信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 ——————————————————————— 宋依诺拿着手机,站在小路上,回想今晚连默的一举一动,他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是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人,并不像大多律师那样,浑身上下都透着犀利与冷静,让人感到不自在。 若不是韩美昕打电话跟她说,她会以为今晚只是律师与被辩护人的见面。她摇了摇头,抬步往单元楼下走去。她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依诺,我们谈谈吧。” 宋依诺倏地转过身去,看到宋振业站台阶下,正一脸殷切地望着她。她抓紧掌心里的钥匙,“爸,您怎么来了?” 那日在宋宅不欢而散后,她就再没见过宋振业,此刻虽然他还是一身西装笔挺,但是整个人却苍老了许多,说话更是有气无力。 “依诺,跟我谈谈,好吗?”宋振业已经走投无路了,银行派来的小组已经进入公司开始清算财产,要不了几天,就会宣布宋氏破产,到那时,宋家真的完了! 宋依诺将钥匙放回包里,对宋振业,她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那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她走下台阶,说:“小区里有个亭子,我们过去坐坐吧。” 说完,她率先向前走去。 宋振业跟在她身后,一直来到亭子里,宋依诺在凳子上坐下,她说:“我搬出宋家五年了,这是您第一次到这里来,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亭子里很安静,宋振业偏头看着宋依诺,他说:“我听说你和佑南的离婚官司后天开庭,依诺,你真的想好了吗?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他跟你姐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原谅他一次吧,男人哪有不犯错的?” “所以您当年明明有了妻女,还是禁不住外面的诱惑玩出轨?”宋依诺其实并不想这么尖锐,但是她不赞成宋振业所说的,男人哪有不犯错。她相信,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男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宋振业脸色一僵,“依诺,这就是男人,没有男人不偷腥。佑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要跟他闹到这种地步,想一想你们曾经那么相爱,又如何能对簿公堂?” “就是因为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才不能原谅。”宋依诺垂眸看着左手无名指,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那枚婚戒她戴了五年,在向唐佑南提出离婚时,她就已经摘了。可是戒指摘了,指节上的痕迹一时半会儿却消褪不掉。 就像他扎在她心里痕迹,只有经年累月,才会慢慢消失。 “依诺,你怎么这么倔?现在这个社会,没有一世一双人的童话。”宋振业语气急切道:“佑南这孩子,很喜欢你,你跟他离婚,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条件好又爱你的男人了。” “爸,我心意已决,如果您是来跟我说这件事的,那么已经没有讨论的余地了,还有,宋子矜怀了佑南的孩子,您不是更应该让他对宋子矜负责吗?”宋依诺站起来道。 宋振业也跟着站起来,他说:“依诺,如果你是担心你姐姐会跟佑南牵扯不清,我会让她去打掉孩子,然后跟你妈移民到国外去,她不会成为你和佑南之间的阻碍。爸爸求你,不要和佑南离婚。” 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看着宋振业,“是因为沈家那边向宋氏施压了,所以您不希望我们离婚?” “是,沈唐启鸿跟我说,你和佑南离婚,他没有任何义务再帮宋氏,如果你们不离,就还有姻亲关系,他帮宋氏义不容辞。依诺,这些年是爸爸忽视了你,请你原谅爸爸,救救宋氏。” 宋依诺紧攥着包带,只觉得一颗心寒凉得难受,若不是因为宋氏面临破产,宋振业会在她面前乞求她吗?她闭了闭眼睛,说:“爸,是不是只有我还有利用价值时,才能换来您短暂的关注?我在您心里,到底是您的女儿,还是一个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依诺,爸爸这些年在外拼搏,不也是为了让你们生活得更好?再说,佑南还没有坏到让你不可饶恕的地步,你跟他好好过,你会幸福的!”宋振业语重心长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就随你去吧。但是宋氏欠了启鸿集团一笔债,宋氏若垮了,父债子还,这笔债就由你去还。看你是要当唐佑南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是要当他豢养在家的情妇,你自己想清楚吧。” 宋振业站起来,转身往亭子外面走去。宋依诺看着他冷漠绝情的背影,用力咬紧了唇。直到再也看不见宋振业的身影,她才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抬头望着挂在半空中的明月,心中一片凄然。 ------------------------- 宋依诺乘电梯上楼,刚走出电梯,就看见沈存希站在她家门前,地上散落了许多烟蒂,可见他在这里等了有多久。 看见她走出电梯,他不悦地看过来,像个等门的丈夫,质问道:“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依诺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今晚你可没喝醉。” 沈存希表情一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来拿我的衣服,不行吗?” 宋依诺拿钥匙开门,对他说:“太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你在门外等我一下,我拿衣服给你。”宋依诺刚要关门,沈存希一手撑住门板,凤眸紧盯着她,“这么怕我进去,该不是家里藏了野男人吧?” “沈存希,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不要一口一个野男人,就算有,那也只有你!”宋依诺恼羞成怒道,她今天心情很糟糕,不想跟他吵。 沈存希定定地瞧着她,看她抓狂的样子,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笑道:“真可爱!” 说完,他就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她公寓里没有男人的拖鞋,他直接脱了鞋子,光着脚走进去。宋依诺看着他像是进自己家一样随意,她一阵无语。 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她的拒绝?今天梦娜的一番话让她心里很不安,这越发坚定了她要远离沈存希的决心。她关上门,换了鞋子走进去。 她走到阳台上,将他的衣服收进来,然后在沙发上叠好,装进袋子里,她把袋子递过去,淡淡道:“衣服给你,你可以走了。” 沈存希挑眉望着她,没有伸手去接,他说:“我饿了,你去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出门下楼,外面有很多吃的,你随便挑一家,都比我做得好吃。”宋依诺毫不客气的开口赶人,无视他渴望的眼神。 沈存希睨着她,忽然道:“大姨妈来了,脾气这么冲?” 宋依诺无力地看着他,她弯腰将袋子放在他身边,说:“沈存希,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出手如电,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她踉跄了一步,跌坐在他腿上,她慌忙要站起来,他却紧紧圈着她的腰,他咬牙切齿道:“这么急着赶我走,是怕被你的新欢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刚才下班,他在外面兜了一圈,最终还是将车停在了金域蓝湾外面,本来不想上来找她,但是他却看见她从一个男人车里下来。 看她对那个男人笑,还挥手向他道别,车子开出好远,她都舍不得收回目光。那一瞬间,他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得厉害。 他开车离去,可是在大街上转了一圈,他到底不甘心,又转回到金域蓝湾外面。他来到单元楼下,恰好有人出来,他才得以进来。 宋依诺拧眉,“沈存希,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吗?那你还对他笑得那么浪?”沈存希愠怒之下,也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伤到她,只想将自己所受的伤害统统还给她。 宋依诺不想跟这样蛮不讲理的他说话,她双手用力想要将他的手拉开,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拽不开,“沈存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新欢。” “我眼睛没瞎,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你敢说他不是你新欢么?”沈存希嫉恨交加,她跟他在一起时,从来没有那样坦然的笑过,而那个男人却能让她笑得那么甜,他疯狂的嫉妒! 宋依诺知道他说的谁,他误会她和连默的关系了。她没有解释,反而顺着他的话说:“是,既然你看见了,我也不想隐瞒你,他是我的男朋友,我跟他说好了,等我和唐佑南离了婚,我和他就去登记结婚。” 心口像凿开了一个大洞,沈存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承认了,承认了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她说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那他算什么? “宋依诺,你该死!”沈存希狂怒道,他猛地将她摔倒在沙发上,倾身压在她身上,滚烫的唇落在她唇上,大手用力一扯,她的白色衬衣顿时碎成两半,他的大掌往后一扬,衬衣飞了出去。 宋依诺吓得要命,面前的男人像是被撒旦附体,突然狂性大发,她抓住他的手,“沈存希,你不要乱来!”沈存希用力啃着她的嘴唇,他理智全失,只想要占有她,只有她彻底成为他的,她才再也不会离开他。 “不要,沈存希,你放开我,不要!”宋依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拼命扭动身体,想要将他掀下去,可是她越是挣扎,却与他的身体贴得越是严密。 直到她感觉到他身体产生的反应,她浑身都僵住了,他没有跟她开玩笑,他是玩真的。“沈存希,不要让我恨你。” 沈存希从她的胸口上抬起头来,他双眸被欲念染红,他低头看着她,带着势不可挡的决心,他说:“如果你不能爱我,那就恨吧,至少我在你心里。” 沈存希再度埋下头去,宋依诺浑身颤抖不休,她的心是抗拒的,可是她的身体却可耻的有了反应。在他蓄势待发时,五年前被强暴的阴影袭上心头,她咬得牙关咯吱咯吱作响,不敢再嘴硬,她吓得哭了起来,哽咽道:“不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律师,今晚跟他去吃饭,是为了商量后天是否要庭外和解。沈存希,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害怕。” 沈存希动作一僵,浑身的怒气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理智瞬间回笼。他看着身下如白玉般的姣好身躯,真想不顾一切的进行下去。可是看着她哭泣的模样,他却不忍心,不忍心这样得到她。 他俯下身去,将她抱起来。她还在发抖,缩在他怀里呜咽的哭泣。沈存希自责不已,他一边亲吻她的脸颊,一边道:“诺诺,对不起,别哭了。” 危机解除,宋依诺哭得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握紧成拳,用力砸在他胸口,泣不成声道:“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才甘心,呜呜呜……” 粉拳砸在胸口,他并不觉得疼,看到她哭得声嘶力竭,他才真正心痛,刚才他差一点就铸成大错,再次伤害了她。他心里内疚不已,“诺诺,不哭了,乖,不哭了。” 宋依诺失控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这才发现她身上什么也没穿,她手忙脚乱的从他腿上爬下来,滚到沙发上,拿抱枕挡住自己,瞪着他羞愤的喝道:“不准看!” 沈存希也没比她好得到哪里去,他站起来,提起裤子重新穿好,衬衣纽扣被他扯落几颗,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再看地上她的衣服与裙子都被他撕坏了,他摸了摸鼻子,起身往她的房间走去。 宋依诺见他走进她的卧室,她连忙弯腰去捡衣服,但是她的衣服哪里还有完好无损的,全都被他撕成了破布。她脸颊涨得通红,这妖孽什么癖好? 耳边传来他走出卧室的脚步声,她连忙拿抱枕挡住自己的重点部位。沈存希手里拿了一套衣服,包括内衣裤,放在她身边,他背过身去,说:“穿上吧,穿上我们再谈。” 宋依诺不敢有异议,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她越心急就越乱,越乱就越是穿不上。她急得满头大汗,生怕他待会儿又狂性大发。 沈存希背对着她,也感觉得到她焦灼的心情,他回过头来看她,见她正在与内衣作战,他叹了一声,走到沙发旁坐下。 宋依诺吓得不轻,她连忙斥道:“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看的?”这回沈存希没有依她,他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内衣理顺了,他说:“伸手!” 宋依诺难为情死了,刚才他那样对她,这会儿她却坐在他怀里,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让他给她穿衣服,她双手挡了上面遮不住下面,一时羞红了脸,“你放开我,我自己穿。” “听话!”沈存希没有放开她。 僵持了几秒钟,宋依诺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坐在一个正常男人怀里很不妥,她妥协的伸出手,穿过带子的空隙,让他帮她穿上内衣。 他的手指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身体,她敏感的轻颤起来。沈存希眸色深黯起来,他都要佩服自己坐怀不乱的定力,其实很想将她推倒,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给她扣好暗扣,他伸手去拿小内内,宋依诺比他先一步拿走,她迅速穿好裤子。沈存希倒是有意想要捉弄她,又怕把她弄哭了。只得拿过睡裙,给她穿上。 宋依诺想从他腿上站起来,他却抱住她的腰不肯让她走,“让我抱一会儿,我身体憋得很疼。” 宋依诺的脸颊迅速火烧火燎的烫了起来,刚才她差点以为,他会不顾一切的强要她。她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她嗡声嗡气道:“沈存希,你刚才那样,我很害怕。” 沈存希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闻着她身上清幽的香味,他很迷恋这股香味,很迷恋她的身体,刚才除了被她激怒,还有他其实很想和她做,想要她,很想很想,渴望她,渴望了整整五年了。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沈存希声音哑得不像话,那股想要她的冲动还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想要再吓着她。 宋依诺察觉到他身体紧绷,她说:“你很难受吗?要不要去浴室里冲个冷水澡,听说那样会舒服一点。” 沈存希垂眸看她,哑声道:“不碍事,我自找的,要不你用手帮帮我?” 瞧他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宋依诺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她连忙将手缩在背后,怕他真的要她用手帮他,“不要,你还是去冲冷水澡吧。” 沈存希没吭声,客厅里逐渐安静下来。宋依诺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呼吸由急促慢慢变得均匀,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说:“沈存希,你好了吗?好了就放开我,这样好热。” 沈存希没有放开她,反将她抱得更紧,紧到似乎要镶到骨子里去,他贴在她耳畔,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道:“诺诺,以后不要再激怒我,我不知道下次,我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定力放过你。” 宋依诺心跳加速,脸颊发烫,想起刚才的情形,只差一点点,他就冲破了一切阻碍,“沈存希,你为什么一定要引诱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定力也不好,我要阻止我对你动心,已经很难了。” 沈存希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地直视她的眼睛,心一阵狂颤,他紧张又期待的问:“诺诺,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目光太炙热,让她有些无法承受,她垂下眸,想避开他的视线,他却微低了头,不让她避开,“诺诺,说话,我想听。” 宋依诺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局促,有些话一旦她说出了口,沈存希就再也不会让她退缩,她咬着唇,说:“沈存希,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被世俗所接纳,终究有一天,你会后悔,会厌倦我给你带来的麻烦,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诺诺,如果我现在向你保证,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厌倦,你一定不会相信,敢不敢和我赌一次,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好吗?”沈存希认真的望着她,知道她被唐佑南所伤,不再相信爱情,那么就把这一切交给时间,时间会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跟我在一起身败名裂也不怕么?”宋依诺害怕自己会毁了他,越喜欢就越害怕,那种恐惧在梦娜说那番话时就更加强烈。 沈存希忽然吻住她,很用力的,仿佛要将满腔的柔情全都倾注在这一吻里。半晌,他气喘吁吁的放开她,眸里染了浓重的欲色,他盯着她,炙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放在自己心口,她的手,很柔软,没有任何阻挡的贴在他胸口。 刚平息的欲念,又要激动起来,他说:“诺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感觉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很激烈,只有你,才能让它变成这样。我不怕身败名裂,只怕你离开我的世界。” 宋依诺感觉到掌心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跟她的心跳一样急。她无法否认,他吻她时,她有感觉,很想沉浸在那样的美好中。她的心,也在沦陷,不受控制般,被他引诱着,想要回应他,又徘徊不定。他的情话,很动听,让她不由自主的沉沦。 “沈存希……” “诺,跟我在一起,好吗?你暂时不想公开,我不强迫你,但是不要拒绝我的靠近,好不好?你再拒绝我,我怕我会像刚才那样发狂,会不顾一切的要了你,让你变成我的人,让你再也不能全身而退。”沈存希的声音里隐含着霸道。 “沈存希,你别这样……”不敢点头,点头了,就再也抵赖不了了。 沈存希眸色渐深,他忽然将她压在沙发上,宋依诺手忙脚乱的要推开他,他的十指却顺势滑进她的指缝间,将她的手反压在沙发上,他挺了挺小腹,说:“接受我的心还是接受我的人,你选一个吧。” 宋依诺对两人结合的事,很抵触,心有余悸,感觉到他浑身怒张的爆发力,她连忙道:“我接受你的心,你别乱来!” 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他倾身,啃了啃她的唇,直到将她的唇啃得红肿不堪,他才放开她,他说:“诺,你接受我的心,我很开心,以后,不准再推开我,知道吗?” 宋依诺被他胁迫着,半推半就的点了点头,她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抛开了伦理纲常,抛开了道德的底线,沦陷在他的怀里。 沈存希,是个让人拒绝不了的男人。从在交警大队外,她失误的吻上他的喉结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却有了深深的交集。 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被他逼疯了,她想跟他一起疯,哪怕将来遍体鳞伤,她也想要拼尽一生的力气去试一试。就算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如人意,她至少不会后悔,曾经亲手推开了一个那么喜欢她,她也喜欢的男人。 “乖!”沈存希又吻了吻她的唇,他很激动,很开心,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策划,他要给她一个多么美好的未来。 “诺诺,既然我们已经两情相悦,不如做一次吧?”身体绷得好疼,他忍了好久,在C市那晚,她喝醉了酒,在他身上磨蹭时,他就想要她,那时候忍住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后来她被宋夫人下药,那晚几次都险些擦枪走火,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用另一种方法保全了她的清白。如今,她答应接受他的心意,他们之间就是你情我愿。这样的结合,无疑是最让人心动激动的。 宋依诺受到惊吓,猛地推开了他。 沈存希没有防备,被她掀翻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臀部传来刺疼,他闷哼一声。 宋依诺撑身起来,趴在沙发旁,看见他躺在地上,她顿时慌了,她连忙伸手去拉他,“沈存希,你没事吧,我拉你起来。” 沈存希望着她伸来的手,坏心一起,他握住她的手,坏笑了一声,然后猛地用力,宋依诺没有防备,竟被他给拽了下去,她吓得闭上眼睛尖叫,下一秒,她跌倒在他身上,耳边传来沈存希的闷哼一声。 宋依诺连忙睁开眼睛,看到沈存希的俊脸微微有些扭曲,她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见他捂着下半身,她顿时明白过来,刚才她掉下去时,应该是…… 看他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她笑骂道:“活该,谁让你拉我下来!” 沈存希缓过最开始那股痛劲儿,俊脸才慢慢舒展开来,看她还敢幸灾乐祸,他撑起身,双手探向她腋下,挠她的痒。 宋依诺大笑着往旁边躲,又被他抓了回来,禁锢在身下。宋依诺痒得受不了了,一边笑一边求饶,“四哥哥,放过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存希动作一滞,凤眸里灼灼而亮,目光炙热地盯着她,“诺诺,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宋依诺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叫了什么,她脸儿羞得通红,咬着唇不愿意再叫,好难为情啊!沈存希见状,作势又要去挠她的痒,她吓得脱口而出,“我喊我喊,四哥!” 沈存希俊脸上的笑意如雨后初霁,耀眼无比,他心满意足的将她拥入怀里,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眶却渐渐湿润了,“诺诺,我很喜欢听,再喊一遍!” 宋依诺抬头,只看到他隐约冒出胡茬的下巴,却触不到他眼中的泪花,她乖巧的又喊了一声,“四哥!” “嗳。”沈存希应了一声,心里充满感动。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喊他四哥哥,他忽然想起那道小小的身影,只要他放学回去,她就会像牛皮糖一样,追在他身后一遍遍的喊“四哥哥”,那时候他觉得她烦,后来他却把她弄丢了。 如果他没有弄丢她,妈妈也许不会被大火烧死,他们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恨着沈老爷子,不过是因为他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失误。(未完待续) 第79章 她的一切都让他着迷 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多了种莫名的悲伤,宋依诺欲抬头看他,却被他按住,“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 宋依诺不敢乱动了,她乖乖地靠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微露的胡茬扎着她的脸,有点痒,但是不会太难受。 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清爽的须后水味道,以及新鲜的烟草味,给她一种很成熟稳重踏实的感觉。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勾勒着他们现在相拥的画面,心中缓缓流淌着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没想他们之间尴尬的身份,没想盘桓在他们之间的伦理纲常,因为这一刻,她只是她,他也只是他。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咕噜噜”的响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宋依诺半睡半醒间,听到那声音,她以为是打雷了,她迷迷糊糊道:“打雷了吗?你快些回去吧,下雨天开车不安全。” 沈存希脸色一黑,俊颜上有几分尴尬,他伸手将她推开,她的脸颊被他胸口的热气醺得红通通的,像樱桃一样,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脸颊,说:“我饿了,去给我做点吃的。” 宋依诺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噗哧笑出了声。沈存希顿时尴尬起来,他拧眉,“再笑我就把你当下酒菜了。” 宋依诺连忙捂住嘴,眼睛却弯了起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做。”她站起来,刚要离开,手腕却被他的大掌扣住,他将她拉了下来,在她唇角亲了亲。宋依诺的脸瞬间红透,飘进了厨房。 这个点,煮面条是最快的,宋依诺决定给他做肉杂擀面,家里还剩了些臊子,她拿了面粉出来,一边和面一边烧开水。水开了,面团也和好了。 将擀面放进锅里,她看着还剩了些面团,她灵机一动,拿了蒸锅,将削好皮的土豆切成块,放进蒸锅里,一会儿做牛奶土豆煎饼。 面条很快出锅了,她拿碗盛出来,然后放了些臊子在上面,又烫了几片青菜,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臊子擀面就做好了。她拿托盘端了出去,看见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她没有打扰他,等他讲完电话转过身来,她才道:“面条做好了,过来吃吧。” 沈存希走过来,步进餐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顿时食指大动。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宋依诺手撑在餐桌上,笑盈盈的望着他,“味道怎么样?” “要不要尝尝?”沈存希偏头看她。 宋依诺摇了摇头,“你吃吧,我晚上吃得很饱。” 沈存希想起她晚上去见了谁,俊脸沉了下来,他夹了一片擀面放进嘴里,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脖子,将她往身边拉过来,薄唇吻住她的,将擀面渡进她嘴里,在她嘴里席卷了一圈,他才津津有味的放开她,说:“味道不错!”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擀面味道不错,还是她的唇味道不错。 宋依诺嘴里含着擀面,嚼也不是,吐也不是,俏脸涨得通红,皱眉道:“你脏不脏啊?” 沈存希冷眉一划,不悦地瞪着她,“嫌我脏?是我的口水还没吃够?那我得多让你吃几次,你才能早点习惯。”再看她要将面条吐出来,他喝道:“不准吐!” 宋依诺瘪着嘴,只能嚼烂了咽下去,这男人太霸道了! 沈存希见她咽下去了,眉宇这才舒展开来,他低头继续吃面,手擀的面条很有劲道,越吃越有Q感,她的手艺不错。 宋依诺站了一会儿,想起厨房里还蒸着土豆,她转身进去,继续做土豆煎饼。等热气腾腾的土豆煎饼做好后,她端着盘子出来,客厅里却不见沈存希的身影。 宋依诺心里一空,以为他走了,却看到他的皮鞋还搁在玄关处。她将盘子放在餐厅里,转身往卧室方向走去,经过洗手间,移门突然从里面拉开,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把里面正要出来的沈存希也给吓了一跳。 宋依诺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也没注意到沈存希的异样,她说:“我还以为你走了,怎么也不出一声,吓我一跳。” 沈存希静静地注视她,他要出声,只怕现在就让她赶出去了。他跨出浴室,因为才洗过澡,声音多了抹暗哑,“舍不得我走?” “我才没有,只是做好了土豆饼……”宋依诺声音忽然顿住,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因为她注意到沈存希的穿着,他的头发湿哒哒的,正在往下面滴水,而他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只系了一条浴巾,是她的草莓浴巾。 她后知后觉,他这是要在她家过夜的节奏? “沈存希,你干嘛?” 沈存希拿着毛巾擦头发,他说:“洗澡,看不出来吗?” 她当然看出来了,只是……“你不能在我家过夜,被人看到不好,而且美昕随时会回来……” “你觉得老大会让她这么晚回来?”沈存希打断她的话,径直往客厅里走去,土豆饼的香味飘过来,他直接进了餐厅,拿了一个土豆饼,边吃边走进客厅,比在自己家还要自在。 宋依诺连忙跟过去,她看着墙上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她试图跟他讲道理:“你回去睡好不好?” 沈存希打开电视,漫不经心的换台,说:“我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回家睡?” “……”宋依诺简直服了他了,这人脸皮能再厚一点吗?“你可以穿上,正好,你的衣服干了。” 沈存希斜睨她一眼,不再吭声,那模样说明,他要留在这里睡的决定是铁板钉钉了。宋依诺不死心,她走过去,蹲在他腿边,仰头望着他,可怜兮兮的喊:“四哥,四哥,求你了,回家去睡,嗯?” 宋依诺打滚卖萌,不想跟他硬碰硬,让他又不开心了。 沈存希啃完了一个土豆饼,他伸手,宋依诺立即把纸巾递到他手上,他不动,凤眸一瞬不瞬的瞅着她。宋依诺连忙拿起纸巾,帮他把手指上的油渍擦干净,服务绝对算得上一流。 擦完了手,她抬头望着他,说:“拜托拜托!” 沈存希冷艳高贵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径直进了卧室。宋依诺心头一喜,心里想着果然卖萌有效。她起身坐在沙发上,等了几分钟,没见沈存希出来,她又等了等,十分钟过去了,沈存希还是没出来。 她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往卧室走,刚走了两步,她险些被地上的东西绊倒,她低头望去,是她刚才给沈存希装衣服的袋子,她弯腰捡起来,看见衣服躺在袋子里,她满头黑线。 这妖孽就没打算离开是么? 她怒气冲冲的冲进卧室,晕黄的灯光下,沈存希上身未着一物,双眼紧闭躺在她床上,椅子上搭着草莓浴巾,这一幕与早上的情形何其相似。 她站在床边,满腔的怒火慢慢消失,她轻叹一声,将衣服放在椅子上,然后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转身走出卧室。 ---------------------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发现自己没有睡在沙发上,她心里一惊,连忙坐起来,朝另一侧望去,那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抬头望向椅子,椅子上搭着草莓浴巾,但是放在上面的衣服却不见了。 她起身下床,快步走出卧室,洗手间的门打开,里面没有人,她走进客厅,客厅没人,她走到玄关,摆在那里的男式皮鞋不见了。 她走回客厅,心里一阵失落,若不是昨晚清晰的发生过,她会以为那只是她的一场梦。她站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走进餐厅,盘子里的土豆饼不见了,盘子下面压了一张便签纸,她拿起便签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 “看你睡得沉,没有吵醒你,粥在锅里,记得起来吃。” 很平淡的话语,像是寻常夫妻一样,宋依诺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心里甜甜的。原来有时候大胆的往前冲一下,结果并不会你自己以为的那样不可收拾。 她拿着便签纸,转身进了厨房,锅里焖着小米粥,很香,她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得化不开。沈存希绝对是个国民好男人,颜值高,身材棒,还会做饭,简直是新三好男人的表率。 吃完早饭,她换了衣服出门。 踏进公司,连云云都感觉到她的好心情,“宋姐,你今天好漂亮啊,我好久没看到你这样笑过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宋依诺抚了抚脸,“有吗?” “简直太有了,对了,沈氏那边打来电话,下午两点请您过去一趟,说是第二次的设计稿有新的要求。”云云说。 提起沈氏,宋依诺就想起了沈存希,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宋姐,还有一件事,刚才有人送花过来哦,好大一束玫瑰,我数了数,刚好99朵。”云云羡慕道。 宋依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转身进了办公室,果然看见台面上摆着一束火红玫瑰,上面还插着一张卡片,这么浮夸的送花方式,其实她已经猜到是谁送的了。她放下包,走过去拿起卡片。 打开卡片,卡片上写着:“老婆,我错了,原谅我一次!我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宋依诺一阵头疼,不知道唐佑南这回又是玩的哪一出。她将卡片丢进垃圾桶,然后抱着花出去了。来到助理台,她将花递给云云,“云云,我对玫瑰花过敏,送给你了。” 云云开心的接过去,“谢谢宋姐,那我不客气了哈。” 宋依诺笑了笑,转身回了办公室,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大抵是心情好,工作效率特别高,宋依诺花了一早上,终于将参赛的一套别墅的设计图稿画了出来。 快到午饭时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彼端传来老人威严的声音,“我在你公司楼下,你马上下来。”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就算不情不愿,也只能拿起包下楼。刚走出公司,就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林肯加长房车,她迟疑了一下,大步走过去。 宋依诺站在车门边,望着坐在车里的沈老爷子,因为上次的教训,她不敢轻易上车,“爷爷,您有事吗?”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上车,这么杵在这里,是生怕没人知道你嫁进沈家了?” “……”宋依诺觉得沈老爷子有点无理取闹,他自己来这里的,现在又这样说,“您要是真这么担心,您就不该纡尊降贵来这里。” “你反了不成?”沈老爷子皱眉斥道,“是不是要我给老四打电话,你才肯上车?” 宋依诺心里一惊,前天沈存希在贺家闹了那么一出,说不定老爷子已经看出什么来。她犹豫了一下,弯腰坐上车。 宋依诺坐在侧面的椅子上,心里很乱,不敢直视沈老爷子精光铄铄的目光。昨晚之前,她还能义正严辞的说她跟沈存希没关系,但是今天,她却再也无法坦然面对沈老爷子的审视。 “前晚在贺家,你见到的那位贺允儿,你觉得她怎么样?”沈老爷子像是没看到她的不自在,忽然问道。 宋依诺看了沈老爷子一眼,小心斟酌着用词,“贺小姐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活泼可爱,很讨人喜欢。” 沈老爷子终于拿正眼看了她一眼,他说:“算你有眼光,贺允儿会成为老四的妻子,她是贺家的掌上明珠,从小接受西方的淑媛教育,身后有整个贺家为后盾。她性格活泼却不失优雅大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她站在老四身边,男才女貌,十分登对,更不失为一个贤内助。老四娶了她,对他的事业无疑锦上添花。” 宋依诺抬头望着沈老爷子,当他说贺允儿会成为沈存希的妻子时,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抽痛起来。沈老爷子虽然没有言明,他已经知道她和沈存希的关系,但是从他这番话来看,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沈老爷子斜睨着她,继续道:“贺允儿与老四门当户对,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美满。依诺啊,人最重要的是认清楚自己的份量,不要妄图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到头来你会发现,你要不起!” 宋依诺僵坐在座椅上,搁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听懂了沈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沈老爷子什么都知道,他不点破,却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宋家与贺家相比,她与贺允儿相比,谁优谁劣,一眼就能明了。她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了。沈老爷子说得对,沈存希她要不起!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外面,沈老爷子率先下车,随后宋依诺跟着下车。她不知道沈老爷子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她也没有问,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酒店。 酒店二楼的包厢里,贺允儿受沈老爷子盛情相邀前来,她到时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推开门进来。 男人穿着深色西装,系着酒红色领带,俊逸不凡,正是她在贺家见到的沈存希。她连忙站起来,羞怯地望着沈存希,“你好,我是贺允儿。” 沈存希剑眉微蹙,他扫了一眼包厢里,除了贺允儿,再也没有别人,他当下就猜到他被戏弄了。 早上他收到一束花,是以宋依诺的名义,约他来这家酒店共进午餐,他还挺高兴的,这丫头是不是早上没见到他,想他了。 他以为宋依诺开窍了,没想到却被人算计了,而能算计他的,他也不作别人想。没见到宋依诺,他转身就要走。 贺允儿看出他要离开,她连忙道:“沈先生,请留步,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沈存希脚步微顿,转头望着她,贺允儿画着淡妆,穿着白色欧根纱及膝连衣裙,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他挑高一侧眉峰,“贺小姐,你想说什么?” 贺允儿咬了咬唇,觉得有些难为情,她说:“沈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有点唐突,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前晚在贺宅见到你,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知道你刚和你前妻离了婚,我希望我能陪你走接下来的人生。” 沈存希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面前的女孩稚气未脱,看起来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她却说她对他一见钟情,“贺小姐,你不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我这个人也相当直接,抱歉,我不喜欢你!” 贺允儿从来没被人这么直接的拒绝过,她顿时愣住,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盯着他,问道:“为什么?我长得漂亮,身材也不错,我身后还有整个贺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存希淡淡地看着她,他说:“第一,我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又身材好的女人,我的前妻漂亮性感,我一样不喜欢她。第二,我拥有整个沈氏,我不需要靠任何裙带关系让我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所以,我没必要因为这两样我已经拥有的东西,去喜欢一个还没有发育成熟的毛头小孩。” 贺允儿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她气得红了眼眶,“沈存希,你太过分了,我不是毛头小孩,我已经长大了。”说着,她用力挺了挺胸膛,提醒他她已经发育成熟了。 沈存希不再废话,直接转身,刚走到门边,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站在门边的是沈老爷子的贴身管家阿威,紧接着沈老爷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宋依诺。 看到宋依诺那一刹那,沈存希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已经猜到了沈老爷子在玩什么把戏。 宋依诺跟在沈老爷子身后进了包厢,看见沈存希和贺允儿,她神情一僵。之前没有注意他们站在一起的情形,现在望过去,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确实很唯美登对。 沈老爷子扫了沈存希一眼,然后看向贺允儿,贺允儿眼眶红红的,他连忙走过去,和蔼的问道:“允儿,怎么了?老四欺负你了吗?” 贺允儿哪里好意思说沈存希嫌弃她还没长大,她咬了咬唇,说:“沈爷爷,存希哥哥没有欺负我,是沙子不小心进眼里了,你别怪存希哥哥。” 宋依诺站在门边,她猜到沈老爷子的用心,是要亲眼看见她和贺允儿相差的距离。她低下头,前方有两道灼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却不敢与他对视,她说:“爷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包厢。 沈老爷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紧蹙的眉峰舒展开来,他刚要让沈存希过去坐,沈存希已经二话不说,跟着走出包厢。沈老爷子气得不轻,大喝一声,“沈存希,你给我站住!” 沈存希脚步未停,他追上宋依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电梯跑去。宋依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拖着跑,她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不知不觉跟上他的步伐。 直到冲进电梯,他们才停下来。沈存希按了负一楼,忽然将她按在电梯金属壁上,他的胸膛贴了过去,紧紧的抵着她的,他微低了头,凤眸灼灼地盯着她,问道:“又胡思乱想了?” 他离得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跟她身上的是同一款,她艰难的偏头,躲开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我没有!” 沈存希忽然贴过去,张嘴咬她的耳朵,“口是心非的家伙,还说没有,那你刚才走什么?” 耳朵一阵酥麻,宋依诺咬唇不说话了,越是跟他在一起,她越是认清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够坦然的站在他身边,唯有她不可以! 沈存希见她不吭声,又重重的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听到她吃疼的低呼,他伸出舌头,安抚似的舔了舔,那股湿热让她颤抖不休,就听他说:“诺诺,我不允许你退缩,听到没有?” 宋依诺忽然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肩颈里,她说:“沈存希,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只对你霸道。”沈存希被她依恋的动作取悦了,刚才看她转身离开,他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生怕她又缩回乌龟壳里。这会儿见她主动搂着他,他的心又缓缓落回原地。 这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真是要被她折磨死了。 宋依诺忍不住叹息,她到底何德何能,得他倾心相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他们现在在外面,她轻轻推开他,说:“沈存希,爷爷好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他……” “下次他再来骚扰你,你给我打电话。”沈存希打断她的话,清俊的五官冷冽如冰,老爷子想把贺允儿塞给他,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宋依诺无语,他说他父亲来找她,是来骚扰她,这人的嘴巴有时候真的很刻薄,不过她很喜欢。见他一点也不诧异,她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知道了?” “如果我说,我为了你已经跟他大战几个回合了,你会不会感动,然后以身相许?”沈存希逗着她,不想让她瞎想。既然他决定跟她在一起,他就不会让她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宋依诺皱眉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个中缘由,“上次爷爷带我去贺宅,其实是为了引你过去和贺允儿见一面是不是?那时候他就知道我们……” “嗯,所以下次他再找你,你给我打电话,不要再跟他走。”沈存希点了点头,他应该感谢老爷子的阻拦,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逼她跟他在一起。 “哦。”宋依诺应了一声,以沈老爷子的性子,他必不会坐视不理,那么接下来,他还有什么招术在等着她? 电梯到了负一楼,沈存希牵着宋依诺走出去,宋依诺挣了挣,没挣开,索性由着他去了。上了车,她拉下安全带,刚转头,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秒,她的唇被他吻住。 炙热的气息吞噬着她,她狠狠心颤,整个人都快要被他吻得窒息了。沈存希一遍遍吻着她,索求她的回应,最后,两人都开始缺氧了,他才放开她,贴在她耳边喘息。 宋依诺的整个神经都变得敏感起来,尤其是他的喘息声,让她心律加速。这个男人,她用尽全身力气,都再也推不开了。 “真想要了你,诺诺,我都快被你逼疯了。”他抱着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真的很喜欢她,她的一切都让他着迷,将她抱在怀里,他就像是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小子,只想吻她,和她做些喜欢做的事,与她深入交流。 宋依诺身体轻颤着,因为他大胆的话语,还有他四处游走的手,她脸蛋红彤彤的,连忙捉住他越来越危险的手,说:“沈存希,不可以,在我离婚前,不可以!” 这是她最后的警戒线,虽然她的要求像掩耳盗铃一样自欺欺人,她仍然可笑的坚持着。似乎这样,就能说明她没有出轨。 沈存希静静地抱着她,手没再往里探,搁在她胸口,掌心下的心跳紊乱,她也动了情,他只要再稍加引诱,就能够得到她。可是他不愿意这样做,她答应接受他,跟他在一起,已经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他若再和她突破最后的防线,她心理上会更难以负荷。 他跟她在一起,是想要她快乐,想要她幸福,而不是让她背上道德的枷锁。哪怕她现在是在自欺欺人,他也愿意包容她,愿意等她。 他慢慢平息了身体里的骚动,将手从她衣服里拿了出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哑声道:“我答应你,在你离婚前不碰你。但是一旦你拿到离婚证,我不会再等。” 宋依诺微微红了脸,他对她的企图心,太明显,太势在必得,总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沈存希伸手,越过她,拽下安全带,给她系上,然后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自己的领带歪了,是被她抓歪的。他又倾身过去,问她:“会不会打领结?” 宋依诺看着他的领带,想起刚才自己一直拽着的,脸颊更红了,她摇了摇头,“不会。” “我教你!”听到她说不会,他顿时就开心了,这说明,他是第一个让她打领结的男人,他抓住她的手,教她怎么打。 “这样,绕一圈,然后拉下去,很简单的,学会了吗?”沈存希看着她,两人离得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宋依诺心砰砰直跳,总觉得他们现在,有点像偷情。 “嗯,会了。”他的手指按在她手背上,炙烫有力,她一直在意,没办法集中精力去学习。 沈存希放开她的手,将领结拆了,仰起了脸,让她重新打一次。想要教会她,这么私密的事,以后他们在一起了,他就能让她天天给他系领带。 宋依诺觉得,有时候沈存希很像一个孩子,他想得到什么,就任性的不管别人的怎么看怎么想,用尽手段也要得到。有时候又很单纯很容易满足,就像现在。 宋依诺学着他刚才教她的方式,系了一个领结,但是没有他系得好看,甚至可以说系得非常拙劣。她羞愧地看着他,伸手欲将领结打散,“我系得不好看,你重新再系一次吧。” 沈存希捉住她的手,低头在她指节上吻了吻,手指传来酥麻的痒意,她顿时蜷缩起手指,他哑声道:“很好看,我很喜欢。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会比今天系得更好。” 宋依诺发现,他真的很会鼓励人,让人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了信心。 见她不说话,他说:“我们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公司。” 宋依诺点了点头,其实还是有点害怕跟他在一起,害怕被人瞧见。在桐城,认识他和唐佑南的人不少,万一遇上了,就又是麻烦。 但是她决定相信他,这些问题,他一定也想到了,他这么精明的男人,他一定会妥善安排。这么想着,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她偏头望着窗外,也许就算她和唐佑南离了婚,他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吧。 ------------------------ 沈存希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会所,地方很隐密,不会被人瞧见。吃完饭,他们直接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宋依诺站在车旁,没有上车,“沈存希,你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公司。” “这里地方很偏僻,不好打车,我送你过去。”沈存希其实并不畏惧人言,只是担心对她影响不好。要不市区里那么多家酒楼,他随便找一家,也不用跑这么远来,只为跟她吃一顿让人心情愉悦的午餐。 宋依诺忽然想起,两点她要去沈氏开会,她抬腕看表,已经一点半了,从这里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完蛋了,我忘了件事,两点要去你公司开会,现在赶过去肯定来不及了,怎么办?” “那你还不上车?”沈存希想到她刚才还不肯上车就来气,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哦。”宋依诺连忙拉开车门上车,沈存希将车开出去,才慢悠悠给严城打电话,吩咐他下午与博翼和业之峰设计师的会议延迟到三点。 宋依诺坐在副驾驶座,无语地看着他,等他挂了电话,她才道:“沈存希,你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啊?” “算,为了你,让全世界等都值得。”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心情也很愉悦,不想跟她分开,真想马上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宋依诺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爽快,她心里有些小感动,越跟他在一起,她发现她越拒绝不了他,这个男人成熟有魅力,很会照顾她的感受,不会让她难过,也不会让她伤心,再这么下去,她会越来越离开他。 宋依诺咬着唇不吭声了,车厢里慢慢安静下来,也许是刚吃完午饭,她有些犯困,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宋依诺是被吻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脑子顿时清醒了。眼角余光瞟到他们好像在地下停车场,她连忙推开他,刚睡醒,声音里还有些软糯,她说:“到了怎么不叫我?” “我看时间还早,想让你多睡会儿。”沈存希退回到椅子里,嗓音沙哑,看她靠在椅背上,睡得一张脸红彤彤的,他就想吻她,似乎怎么也吻不够。 宋依诺抬腕看表,两点四十,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迟到。” “若是迟到了,我就让业之峰再等一个小时。”沈存希一直认为,自己在工作上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可是为了她,他却屡屡犯规。看着她睡得那么熟,他不想吵醒她,觉得天大的事,也等她睡醒再说。 他觉得他现在就是周幽王,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也在所不惜。 “我先上去,你等会儿再上去。”宋依诺不给沈存希反对的机会,推开车门跳下车,鬼鬼祟祟往电梯间跑去。沈存希坐在车里,看着她鼠头鼠脑的样子,他摇头失笑。 ---------------------------- 宋依诺来到会议室楼层,她先去洗手间清醒了一下,被沈存希吻得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她洗了把脸,唇膏被沈存希吃得差不多了,她拿唇彩补妆。 镜子里的女人脸颊绯红,红唇微肿,眉目含春,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着的模样。难怪今天早上云云看见她,会说她漂亮。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出了洗手间,刚走到走廊上,迎面就与沈存希撞上。沈存希身后跟着严城,严城含笑对她点头,“宋小姐好。” 宋依诺站在原地,微笑着点了点头,“严秘书好!” 沈存希目不斜视的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时,他忽然伸手滑进她的五指间,用力握了握,刹那便松开,推开门进了会议室。 宋依诺有点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的脸颊瞬间红透,这人也太放肆了,万一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转身推开隔壁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业之峰的设计师,还有上次与董仪璇在一起的那个年轻女孩子冯贞贞。 那天在希塔下面,她偶然听见董仪璇想要将冯贞贞介绍给沈存希,后来她与颜姿去西餐厅用餐时,也见到她们和沈存希共进午餐。 沈存希这样的成功男人,绝不缺乏美女们的追求,但是冯贞贞好像对沈存希无意。 冯贞贞见她盯着她看,她朝她友好的点了点头,然后与身边的设计师小声讨论着什么。宋依诺来到她们对面,在同事身边坐下。 那位同事是宋依诺组上的成员,宋依诺下午没来得及回公司,在沈存希车里时,她打电话交代同事将上次的会议笔记送过来。那位同事说:“宋姐,你的手机关机了吗?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宋依诺拿出手机,果然关机了,应该是她睡着后,沈存希给她关掉的。这个男人对她的关心,总是无微不至的。 “可能没电了。”宋依诺撒了个小谎,也没有开机。同事信以为真,将笔记递给她。 会议开了一个小时,宋依诺认真记笔记,时而咬咬笔头,在想自己的设计哪里需要改进。冯贞贞抬起头打量她,听说她是唐佑南的老婆,她还真是意外。 那晚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在她身上肆意宣泄着他的热情与激.情。没想到,他却已经是有妇之夫。 宋依诺很漂亮,一双丹凤眼似乎能摄人心魄,她实在无法理解,她怎么会纵容自己的丈夫在外面乱来?她听说,他们结婚不久就分居了,现在正在闹离婚。 冯贞贞并不觉得与一个有妇之夫有了一夜情有什么不对,毕竟在这之前,她不知道他已经有了老婆。 会议结束后,宋依诺收拾东西,正准备与同事一起离开,冯贞贞忽然叫住她,“宋小姐,请留步!” 宋依诺转过身去,看着婀娜多姿向她走来的冯贞贞,她说:“冯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只是觉得宋小姐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想跟你聊聊。你放心,不是为了设计的事,也不是为了挖你去业之峰的事。”冯贞贞听姨妈提起过,她想要挖宋依诺去业之峰。 宋依诺闻言,微蹙起眉头,同事就在身边,让她听到这番话,总归不太好,“冯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太唐突吗?” 冯贞贞扫了一眼她身边的同事,她恍然大悟,“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用这么戒备我。” 宋依诺神色和缓了一下,她说:“我们现在正在竞争同一个项目,是竞争对手,需要避嫌。抱歉,我先告辞了。” 宋依诺说完,与同事转身离开。冯贞贞看着她的背影,很有个性的女人,她挺欣赏她的,难怪姨妈准备挖她。 她收拾好东西,带着人下楼。 走出电梯,远远的,她就看见唐佑南与宋依诺站在公司门口,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她刚要走过去,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就见沈存希被众人簇拥着 走过来。(未完待续) 第80章 现在她也不要你了 宋依诺没想到唐佑南会来沈氏堵她,早上他送花给她,她就知道,他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他们必定要闹到对簿公堂那一步。 她心里很难过,毕竟是曾经那么深爱过的人,闹到如此无法收拾的地步,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唐佑南站在跑车旁,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看着宋依诺,道:“依诺,上车。” 宋依诺站在原地,让同事先走。同事看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她只得先走,心里想着,看来传言是真的,宋依诺与她老公的感情不太好。 等同事走远了,宋依诺才看向唐佑南,他依然英俊帅气,与当初的模样一样。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迷恋他的人,岁月将她对他的感情消耗得一点不剩,如今的她,面对他时,只剩下怅然。 “佑南,你这是何苦呢?”宋依诺不愿意上车,她和他早就不该再有所牵扯,如今,就更不应该有所牵扯了。 唐佑南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道:“因为我还放不下,依诺,我做了太多错事,我知道你不会再宽恕我,但是我依然不想放弃。我们的人生还长,未来还有无数的时间可以让我弥补你。我想请求你留在我身边,哪怕这在你看来很厚颜无耻,我也想求得那一丝渺茫的机会。” 宋依诺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去意已决。”宋依诺说完,转身向台阶下走去。 唐佑南看着她绝决的背影,他大声喊道:“宋依诺,我爱你,我绝不会放弃你!” 宋依诺脚步一顿,继续朝前走去。她没有回头,所以她并没有看见沈存希一行人站在公司大门口,沈存希冷冷地盯着唐佑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抬了抬手,身后一行人停了下来,他径直走过去,看着宋依诺离去的背影,他轻勾了勾唇角,说:“佑南,是你先不要她的,现在她也不要你了。还是放手吧,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唐佑南偏头看着身旁的沈存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四叔……” 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进了公司。 唐佑南看着沈存希的背影,他心有不甘,拉开驾驶座的门,迅速上车追出去。身后引擎声轰轰作响,逐渐远去,十几秒后,只听宋依诺惊惧的惊叫声传来,紧接着传来一阵震耳欲聩的刹车声与碰撞声,然后世界恢复宁静。 沈存希心里一震,那一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拔腿就往公司大门处跑去。跑到马路边,他看到一辆货车与跑车相撞,货车翻倒在马路边上,跑车被撞得变了型,碎裂的玻璃窗上有鲜血。而宋依诺则站在离跑车不到五米远的距离,她的手臂被溅起来的玻璃碎片割伤,鲜血顺着雪白的手腕往下滴落,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因恐惧而大睁着。 沈存希跑到她身边,才发现她一直在不停的发抖,整个人似乎都处于崩溃的边缘,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滚落出来,她整张脸都失了血色。 刚才她走到路边,就看到远处停在路边的货车突然发动朝她急驰而来,速度越来越快,一开始她没太注意,直到货车离她越来越近,她才发现不对劲,她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心里一阵后怕,这个人要撞死她。 她来不及想是谁要撞死她,只知道拔腿往前跑去,她吓得直尖叫,企图引起别人的注意,能够及时拦住那辆疯狂的货车。 她跑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激烈的刹车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她转过身去,就看到唐佑南的跑车在马路上60度旋转,而那辆货车“砰”一声侧翻在马路上。 她看到喷溅在跑车挡风玻璃上的血迹时,那一刻,她的心跳都停止了,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眼泪大滴滴的滚落下来,她不停摇头,不要,不要! 沈存希顾不得他们现在的关系,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此刻他只想将她抱进怀里,感受她的存在。他伸手抱住她,柔声安抚:“诺诺,乖,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跑车里,玻璃全碎了,跑车的车后半身被撞得变了型,唐佑南被侧面的气囊挡住,看不到他的脸。她浑身不停的抖。沈存希的安抚并不管用,她突然伸手推开他,踉踉跄跄的向跑车跑去。 只差几米,如果不是唐佑南奋不顾身的开车挡在她前面,她现在已经是车下亡魂了。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拿生命救她的人都是他? 她冲到跑车旁,驾驶座的门已经被挤压变了型,她看见唐佑南双眼紧闭的抵在方向盘上,额头上的伤正在往下滴血,驾驶座也被冲撞挤压得扭曲变型。她的心狠狠颤了颤,她完全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伸手去开门,又想起自己应该先打电话叫救护车,结果她越急越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人全都混乱了。 “佑南,佑南,你醒醒……” 沈存希被她推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疼得难受,他知道在唐佑南生死攸关的当口,他还来计较这些很卑鄙,但是他怕,怕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又会因为这一撞而倒回到原点。 他拿手机拔打10,叫了救护车,他快步走过去,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他轻轻推开她,用力拉开车门。车门拉开,唐佑南就无力的倒了下来,宋依诺连忙接住他,她眼泪扑嗽嗽直落,她声音轻颤着,“佑南,你醒一醒,你别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 救护车很快到了,将唐佑南抬上车,宋依诺无暇顾及别的,她连忙跟上去,刚要上车,手腕就被沈存希拽住,她回头望着他,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轻轻挣开了他的手,坐上救护车。 救护车忽啸而去,沈存希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逐渐远去的救护车,只觉得一颗心寒凉彻骨。他垂下眸,一拳砸在跑车上。 回头,他看见交警正在营救那名肇事车主,这起车祸还波及了一些过路的车子与行人,受伤的行人都被救护车接走。他眯了眯眼睛,怎么会那么巧? 严城站在沈存希旁边,车祸发生时,他就跟在沈存希身后飞奔出来。刚才沈存希一颗心全悬在宋依诺身上,他则冷静的向行人询问了刚才的车祸经过。 “沈总,这起车祸并非偶然,而是有预谋的。”严城将沈存希拉到一边,神色严肃道。 沈存希抬头盯着他,目光锐利,“怎么回事?” “我刚才问了行人,说那辆货车停在那边很久,大概是看到宋小姐走出来,才突然发动,然后朝宋小姐撞过来。若不是唐少的车,此刻怕是……”严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沈存希想到那个可能,他就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到底是谁想杀宋依诺?他咬牙道:“给我查,查出来是谁,我要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是,沈总。”严城领命,他突然想起什么,他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他才小声道:“沈总,会不会是C市那批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宋小姐身上了?”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浑身像裹着冰霜一样,语气冰冷刺骨,“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严城连忙点头,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涉及到宋依诺,老板就不会再忍,桐城怕是要再度掀起腥风血雨了。 沈存希看着已被交警救出来的肇事司机,货车是因为急刹车才导致的翻车,所以他伤得不算重。沈存希大步走过去,严城连忙跟上,生怕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沈存希拔开交警,一把抓住肇事司机的衣领,将他揪到面前。交警连忙去阻拦,被严城拦住,严城好声好气的安抚交警。 沈存希欺近肇事司机,切齿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肇事司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是受害者,我不知道为什么那辆车突然冲出来,这是意外,你放开我,好痛啊,有人要谋杀啊,救命啊!”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要不是用力克制,只怕这一拳早已经砸以那人的面门上了,他狠戾道:“你最好祈祷这起车祸真如你所说是意外,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存希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大步离开。 严城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向交警赔不是,然后快步跟上沈存希,进了沈氏大楼。 —————————————————— 医院里,唐佑南被医生推进了急救室。宋依诺被护士挡在了门外,她抬头看着急救室上面亮起的红灯,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刚才在救护车里,医生告诉她,唐佑南除了头上的伤口,身上没有外伤。但是他一直昏迷不醒,不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 她双手捧着脸,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从车祸的余悸中回过神来。那辆货车不要命的朝她急驶而来,甚至快要冲上人行道,她毫不怀疑,那人确实想杀了她。 可是她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想要她的命?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依诺抬头看去,就见颜姿与沈唐启鸿小跑着过来,她立即站直了身体。转眼间,两人就来到宋依诺面前,颜姿抓住她的手,急声问道:“依诺,到底怎么回事?佑南怎么会出车祸?” 宋依诺心里内疚不安,她咬着唇没有说话。 沈唐启鸿看向她,见她手臂上已经凝固的伤口,他伸手拉了拉颜姿,示意她别吓着她,他说:“孩子,你受伤了,去外科让护士给你包扎一下,这里有我们,你不用担心!” 宋依诺几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经沈唐启鸿提醒,她才感觉到疼。颜姿垂下目光,看到自己正捏在她的伤处,她连忙缩回手,“依诺,你受伤了怎么不让护士包扎一下,妈妈陪你去外科。若是佑南醒来见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他也会心疼的。” 宋依诺回头看了急救室一眼,被颜姿拉着往外科走去。沈唐启鸿看着她们娘俩离去的背影,眸里掠过一抹诡光,他转身望着急救室上面的红灯,在心里祈祷,佑南,你千万不能有事! 外科室里,护士将宋依诺的伤口包扎好,叮嘱她不要让伤口沾到水,这才收拾好用具离去。颜姿站在她身边,看她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脸色,她说:“依诺,刚才吓坏了吧,没事了,别害怕!” 宋依诺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缠了几圈的纱布,最近她总是有血光之灾,她是不是应该去庙里拜拜了,“妈,对不起,佑南因为我……” “别和妈妈这么见外,你一日没和佑南离婚,就一日还是他的妻子,他保护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别自责。”颜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佑南出车祸是因为宋依诺时,她气得全身发抖,在来的车上,就跟沈唐启鸿大吵了一架。 要不是老爷子昨晚将他们叫去书房,告诉他们,只要佑南和宋依诺没离婚,并且生下孩子,他就把手里的股份赠送给孩子。 为了股份,她也得按捺下满腔怒火讨好宋依诺。 宋依诺心里像被针扎似的难受,她不愿意唐佑南这样为她付出,他们之间早已经回不去了,可是现在,她又欠了他一次救命之恩。 “妈……” “走吧,我们去看看佑南,他现在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他需要你给他打气。”颜姿打断她的话,她看着宋依诺,如果佑南拿生命去救她,还是挽不回她,那么她也太没良心了。 她真是搞不懂,老爷子明明不喜欢宋依诺,为什么非得不让他们离婚?以佑南今时今日的能力与身家,他要娶一个比宋依诺条件好的女人轻而易举。 宋依诺站起来,被颜姿扶着往急救室走去。 刚走到急救室外面,宋依诺就看见沈存希站在那里,和沈唐启鸿聊着什么,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他抬眸看了过来,仅看了一眼,他就冷淡的收回目光,继续道:“肇事司机伤得不太重,刚才已经被拘留起来。” “存希,谢谢你,我和你大嫂吓坏了,都没想到这些。”沈唐启鸿感激道。 沈存希摇了摇头,说:“佑南是在我公司外面出了车祸,作为他四叔,我理应出面处理。大哥,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他不会有事的。” “但愿!”沈唐启鸿长长的叹了一声,眉宇间难掩担忧之色。 颜姿扶着宋依诺来到他们面前,她说:“存希,佑南怎么出的车祸?” 沈存希又看了宋依诺一眼,看到她手臂上包扎的纱布,他眸色深了深,他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移向颜姿,“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我跑出去时,两车已经撞在一起。” 宋依诺被沈存希瞧得心惊胆颤,生怕被颜姿和沈唐启鸿看出什么来,她垂着头,仍旧能感觉到他时而看过来的目光,隐含担忧的炙烈的,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让她感到害怕。 颜姿闻言,偏头看着宋依诺,她说:“你当时也在车里?” “没有,我在马路边上等计程车。”宋依诺摇了摇头。 “这么说你亲眼目睹整起车祸的过程?跟妈妈说一说,是怎么发生的。”颜姿问道。 宋依诺看了沈存希一眼,然后道:“我当时在马路边等计程车,突然看见一辆货车驶过来,我起初没注意,等我注意到时,那辆货车已经朝我急驶而来,我就拼命跑,跑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剧烈的碰撞声,我转过身去,就看见佑南的车已经被货车撞变了型。” 宋依诺回想刚才的经过,声音还在颤抖,如果不是唐佑南开车挡在她前面,也许她现在根本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颜姿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依诺,没事了,你别害怕,没事了。” 宋依诺摇了摇头,却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她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怎么会不怕? 闻言,沈唐启鸿微皱了下眉头,仅一下,沈存希还是注意到了,他没有继续追问宋依诺,他知道她只说了一半事实,她一定知道,那辆货车是故意要撞她的。 “依诺,一会儿交警会来带你去警局录口供,你不用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沈唐启鸿交代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是目击者,交警一定会找她了解事情的经过。 沈存希双手搁在西裤口袋里,状似无意道:“大哥,你和大嫂留在这里等佑南出来,我陪她过去,刚好我在交警队里还有些人脉,这起车祸还要裁定肇事方与受害方,也许能帮得上忙。” “那就麻烦你了,老四。”沈唐启鸿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 他们在急救室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有两名交警过来带宋依诺回警局录口供。宋依诺抬头看了一眼急救室,她转身跟着交警走了,沈存希让沈唐启鸿夫妇不用担心,然后跟了上去。 沈唐启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颜姿走到丈夫身旁,蹙眉道:“老公,我怎么觉得老四和依诺之间有点不太对劲啊?” 沈唐启鸿收回目光,低声斥道:“哪里不对劲?成天没事瞎想。” 颜姿抬头望着丈夫,说:“不知道,就是女人的直觉,也许是我想多了。” —————————————————— 四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医院,医院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宾利欧陆,沈存希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宋依诺的手腕。宋依诺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她连忙要甩开他的手,这里是医院,万一被沈唐启鸿和颜姿看见他们这样,就不得了了。 沈存希固执地抓住她的手腕,对前面的交警道:“两位先走,我马上送她过去。” 两位交警面面相觑,随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等交警都走了,沈存希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宋依诺塞进车里,他转身上车。 发动车子驶离医院,他偏头望着她苍白的侧脸,他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掌心下的小手轻颤不已,他柔声道:“吓坏了吧,现在没事了,诺诺,别怕,我在这里。” 宋依诺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这个时候,他不容许她推开他!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力道把她弄疼了,还是因为别的,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砸在沈存希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炙烫温度让他的心拧了起来,他将车停靠在路边,熄了火,他解了安全带,倾身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心疼道:“别哭了,乖,别哭了。” “我好怕……”宋依诺说完,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刚才那辆大货车朝她急驶而来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死,不想再也见不到他。 沈存希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柔声道:“不怕了,乖,我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 他不敢想象,刚才唐佑南若是没有及时出现救了她,她会怎么样?若是她出事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呜呜呜……”宋依诺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她的哭声揪扯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心也跟着疼痛不休,他的大掌落在她背上,有节奏的轻拍着,他心里一阵后怕,“对不起,诺诺,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宋依诺拼命摇头,这不关他的事啊,可他却如此自责。她抬起头来,脸上的淡妆被泪水糊花,像一只小花猫一样,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喉结性感的滚动了一下,他噙住她的唇,辗转加深。此刻,他只想吻她,证明她还在他身边,他没有失去她。 宋依诺先是一颤,然后慢慢闭上眼睛,热切的回应他的吻。恐惧到极点的心,被他的吻慢慢安抚,她的眼泪慢慢止住了。 感觉到她的回应,沈存希心颤不已,他很害怕,害怕她随时都会放弃他。可是感受到她的回应,他的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的心这样忽上忽下,像坐着云霄飞车。他知道,他爱惨了她,所以在尝到了她愿意回应的滋味后,就再也受不了她的拒绝。 他多么希望刚才不顾一切挡在货车前的人是他,那么此刻她的眼泪她的担忧,都是为了他。 良久,沈存希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她的唇已经被他吻肿,透着诱人的光泽。他爱恋的舔了舔她的唇,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道:“现在好些了吗?” 宋依诺感觉有点难为情,她害羞地缩进他怀里,明知道这样不对不应该,她还是忍不住沉沦在他给的柔情中。 沈存希避开她受伤的手臂,轻轻的抱着她,心里十分满足。刚才她推开他冲向唐佑南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她会再度缩回壳里去,幸好她没有。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轻轻推开他,她抬起头来望着他,迟疑了一下,她说:“沈存希,刚才在医院我撒了谎。” “我知道。”沈存希没想到她会向他坦白,他心里很开心,她愿意对他说实话,就说明她在潜意识里是信任他的。 “你知道?”宋依诺诧异的挑眉,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滑稽。沈存希从橱物格里拿出一包湿纸巾,一边给她擦脸上被眼泪糊花的脸,一边说:“嗯,你跟着救护车走后,严城问过路边的行人,知道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似乎有意要撞你,你不告诉唐启鸿和颜姿,是因为你不信任他们对不对?” 宋依诺点了点头,“我不信任他们是其一,我不想横生枝节是其二,如果他们知道那辆车是故意撞我的,一定会要求我报恩。我和佑南的婚姻已经到尽头了,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而有转圜的余地,我这么想,是不是很自私?” “你这么想是对的,诺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做很棒,我很高兴,你的决心没有因此而动摇。”沈存希声音里多了一抹温存,真的很开心她会这么想。 他夸她做得很棒,她良心却有点过意不去,唐佑南用生命救她,她却还在这里跟沈存希你侬我侬,其实她也是一个很卑劣的人,这样的她,又如何配得到沈存希的深爱?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沈存希柔声道:“诺诺,你很善良,你宁愿别人伤害你,也不想伤害别人。虽然你嘴上这么跟我说,其实你心里很自责。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自己,我对你的要求不高,为自己多考虑一点,每天多开心一点,只要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知道吗?” 宋依诺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她垂下眸,看着湿纸巾上黑黑的一团,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这么糟糕的样子他也下得了嘴吻她?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拉着她的手,紧贴在胸口,他说:“这颗心因你而跳动,你感觉到了吗?它对你永远不会变。” 宋依诺有时候觉得沈存希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爱过,哪怕是当初和唐佑南谈恋爱时,他也没有这样爱过她。 其实她很渴望有个人能真心爱她,当年她义无反顾的爱上唐佑南,甚至偷拿户口本与他登记结婚,她那样奋不顾身的结果,却是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以为她再也不相信爱情,却不受控制的沉沦在沈存希的柔情里,速度之快,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也许,她只是缺爱,只是孤单了而已。所以她用力想要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哪怕知道前路渺茫,她依然想要拼尽全身力气去抓住。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靠在他怀里,她想起了许多事,想起了唐佑南,她轻声道:“沈存希,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辛苦觉得厌倦了,不要一声不响的抛弃我,你告诉我,我会安静的走开。” 沈存希心中大疼,他用力抱紧她,到底受了多少伤害,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会,永远不会!” 宋依诺闭上眼睛,耳畔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告诉自己,也许她可以信任他一次,也许她努力了,就会收获幸福。 许久后,沈存希放开她,他重新发动车子向交警大队驶去。路上,他交代宋依诺什么都不要说,以免打草惊蛇。刚才他已经失去理智,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杀她的,他已经打草惊蛇了。 宋依诺看他凝重的表情,她说:“那个人真的是来杀我的吗?他为什么要杀我?我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 “也有可能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被有心人知道了,诺诺,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不会让你置身危险中。”沈存希握住她的手,现在敌在暗,他们在明,经过这次的事,他相信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会再轻举妄动。 宋依诺蹙眉,认真想了想,她说:“会不会是我们公司的梦娜?昨天李总夫人跑公司来闹,我把她推出去了,她心怀嫉恨,就买凶杀人,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总夫人为什么会去公司闹?”沈存希皱紧眉头问道。 “就是她误以为我是李总包养的小三,然后梦娜在旁边落井下石,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推出去了,李总夫人大闹了一场,梦娜待不下去,就辞职了。而且她好像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才猜想会不会是她。”宋依诺解释道。 “梦娜不会蠢到买凶杀人的地步,她最多有胆量玩玩将你锁在洗手间的伎俩。”沈存希冷嗤道,说到底,梦娜与宋依诺之间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所以还不至于闹到买凶来杀了她的地步。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她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比方说——沈老爷子! 说话间,车子驶入交警大队,宋依诺下了车,与沈存希一起走进警局。 口供录了半个多小时,宋依诺说了大半事实,隐瞒了对方有可能是蓄意开车撞人的部分。口供录完,交警送他们出去,结果迎面遇上了一位女交警。 女交警都走过去了,又倒回来,看了一眼宋依诺以及站在她身边的沈存希,“咦,你又来交警大队了,该不是你老公又车震掉进河里了吧?” 宋依诺难掩尴尬,她看向身旁的沈存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女交警忿忿不平道:“我说你真是太好欺负了,这样的男人就该剪了他的小JJ,让他再也不能出去鬼混……” “你误会了,我是来录口供的。”宋依诺打断女交警的话,这姑娘实在太彪悍了,连剪了小JJ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女交警挠了挠头,尴尬道:“不好意思啊,那我先走了。” 宋依诺看着她速闪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姑娘也挺逗的。她抬头望着沈存希,不由得想起他们那次在交警大队外面见面的情形,她说:“那晚你肯定不是路过对不对?” “嗯,那晚我是冲着你来的。”沈存希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她。 “我?”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他们那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抬步往停车场走去,“嗯,担心你受不了打击哭鼻子,就想来安慰你,不过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他指的是她吻到他喉结的事,如果不是那一吻,也许他不会改变原定计划,慢慢接近她。 宋依诺自然也想起那一吻来,她脸颊微微红了,声辩道:“你知道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可是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沈存希忽然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隐约能看到里面跳跃着火花。 宋依诺呆呆地望着他,“你在想什么?” 沈存希倾身贴在她耳边,悄声道:“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你拖进车里,然后上了你。” 宋依诺的脸颊腾一下烧了起来,她羞赧的垂下眸,这个妖孽怎么竟想这些? 沈存希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继续高冷的向前走,仿佛刚才的所作所为不是他做的。宋依诺差点跳起来,这里是交警大队,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他也太肆意妄为了! —————————————————— 录完口供,沈存希送宋依诺回医院,唐佑南还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她不可能安心回去。车子刚驶进医院,宋依诺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手机接通。 “依诺,口供录完了吗,佑南刚才醒过来了,他没有看到你,连液体都不输了,也要出来找你,你快回医院来。”颜姿声音急切,宋依诺甚至听到那边传来砰砰碰碰的声音。 宋依诺连忙道:“妈,我已经在医院门口了,我马上上去。” “你快来吧,医生说他脑震荡,我真怕他把自己折腾出个三长两短。”颜姿说完就挂了电话,她瞪着不肯老实躺在床上的唐佑南,她叹道:“你要是早有这份心,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唐佑南脖子上戴着颈托,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车祸现场那么惨不忍睹,他仅仅伤了颈椎,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病房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始终没有看到宋依诺推门进来,他不由得焦灼起来,没有亲眼确认她安然无恙,他无法安心。 颜姿见状,心里微微有些吃味,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别着急,她已经到医院了,马上就上来。” 闻言,唐佑南紧张的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低头时牵动了伤处,他疼得咧着嘴直吸气,颜姿又气又笑,“你很帅,不用担心,回床上躺着吧,别折腾自个儿了。” 唐佑南不肯回床上躺着,他望眼欲穿的盯着病房门,恨不得她马上就出现在他面前。又过了几分钟,宋依诺捧着一束黄色玫瑰推门走进来。 唐佑南看到她怀里的黄玫瑰,心都凉了半截,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以性命相搏,还是换不回她的原谅吗?她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颜姿看到她怀里的黄玫瑰时,她的心狠狠一颤,黄玫瑰,代表歉意,她儿子拼死救了她,她竟这么不知好歹!她回头,看着佑南俊脸上的失落。她站起来,缓缓走到宋依诺面前,再也隐忍不住满腔的愤怒,扬手一巴掌甩过去,“宋依诺,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的手并没有如愿落在宋依诺脸上,她回头,瞪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她咬牙道:“佑南,你放手,让我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妈,您先出去吧,让我和依诺单独待一会儿。”唐佑南没有看颜姿,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宋依诺,她一束黄玫瑰已经代表了千言万语,可是他不在乎。 宋依诺已经准备好承受颜姿那一巴掌,那一巴掌落下来,她心里才会舒服些,才不会这么内疚。 “我再也不管你了。”颜姿跺了跺脚,甩开他的手,气愤的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唐佑南和宋依诺两人,宋依诺抱着黄玫瑰,心里并不好受,她抬头望着唐佑南,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脖子上还戴着颈托,她连忙将黄玫瑰放在茶几上,走过来搀扶他,“去床上躺着吧,你需要静养。” 唐佑南乖乖的躺回床上,甚至没有责问她送他黄玫瑰是什么意思,他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温存。见她要走,他连忙抓住她的手,紧扣在胸前,“别走,陪我一会儿,好吗?” 哪怕宋依诺是铁石做的心肠,此刻也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她想要抽回手,他却攥得更紧。她无奈,只好在床边坐下,看着他额头上微微沁出血迹的纱布,她说:“你感觉怎么样?刚才妈说你脑震荡,有没有感觉恶心或者想吐?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 唐佑南摇了摇头,他望着她,看她安然无恙的坐在他身边,他才终于放下心来,没有伤到她,真好!“依诺,你知道当那辆货车向你撞去时,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宋依诺摇头。 “我在想,如果回到我们结婚那一晚,我会抱着你,告诉你一切有我,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我会在未来的生活里,加倍爱你,让你忘记那段小插曲,在我身边幸福的生活。”唐佑南真的很后悔,如果那时候他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而是陪着她让伤口慢慢愈合,那么今天的他们,是否就会不一样? 宋依诺轻轻闭上眼睛,她怎么会听不出唐佑南话里的忏悔,可是……“佑南,忘了吧,人应该向前看,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也扭转不了结局。” “不,只要你愿意,我们能够改写结局,我们一定会幸福美满的在一起,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唐佑南乞求道,其实撞车那一瞬间,他真的希望自己被撞死,这样的话,也许他还能够活在她心里。 宋依诺睁开眼睛,看着他一脸希翼,她无奈轻叹,“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谈。” 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铃声,宋依诺心里一震? ??她转过头去,透过病房门狭小的玻璃窗,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她十分震惊,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81章 我想为自己而活 察觉到宋依诺盯着病房门在走神,唐佑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颗发型修剪得干净利落的后脑勺从眼前一晃而过,他蹙了蹙眉头,忽然想起先前在沈氏大厦门口,沈存希跟他说的那句话。 他心里膈应得厉害,他说:“依诺,你和四叔是不是……” 宋依诺回过头来,拧眉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佑南定定地瞧着她,半晌,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唐佑南嘴里说着没什么,心里却还是止不住怀疑,沈存希和宋依诺之间似乎有点不寻常。 那晚在宋依诺公寓,沈存希的表现既不像长辈,也不像上司,反倒像是一个男人逮到自己的女人把别的男人领回家,正在吃闷醋。 他一直不愿意去想沈存希和宋依诺之间的关系,是因为沈存希这样眼高于顶的男人,他绝不会捡他用过的女人。可是先前他说的那番话,却让他疑窦渐生。 宋依诺坐了一会儿,眼见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她站起来,说:“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唐佑南看着她手臂上包扎的纱布,目光缓缓上移,落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含着希翼道:“依诺,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宋依诺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唐佑南看着她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包,毫不留恋地朝病房门口走去,他忽然道:“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离婚,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人了?” 宋依诺的手刚握住门把,闻言她猛地回过头去,盯着坐在病床上的唐佑南,她咬了咬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这个样子无疑是默认了,唐佑南冷笑连连,又问:“那个人是四叔,对不对?” 宋依诺双腿一阵虚软,她险些站不住,她力持镇定,说:“唐佑南,看来你脑子被撞坏了,需要彻底清醒一下,明天,我会在法院等你!” “宋依诺,我以为就算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在我开车挡在货车前,你也会原谅我,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你就非得这么狠心,在我重伤未愈时,还要跟我打离婚官司么?”唐佑南质问道,他已经拼命在弥补了,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 宋依诺闭上眼睛,轻声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像八年前一样感激你,所以这五年来,即便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我都睁只眼闭只眼,我想着你总会回头,可是你非但没有回头,还跟宋子矜搞在一起。佑南,我现在只要一想起你们在沈家大宅的那一幕,我就恶心。是,你又救了我一次,但是我不愿意再用另一个五年来偿还你的救命之恩。从我17岁那样,我们初遇,到现在我已经5岁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我都给了你,给了无望的等待,剩下的岁月,我想为自己而活。” “依诺,我已经在赎罪了,难道你看不到我的真心吗?”唐佑南忧郁地望着她,“依诺,是不是犯了错,永远都得不到你的宽恕?” 宋依诺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她说:“佑南,我没有资格宽恕谁,只是我们之间已经走到尽头,又何必徒添伤悲,谢谢你救了我,再见!” 宋依诺说完,拉开门走出去,刚走了两步,她就被人从后面抱住,唐佑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依诺,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 宋依诺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麦色的手臂,她狠狠闭上眼睛,颤声道:“那么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一颗绝望的心死灰复燃?” -------------------- 宋依诺上楼后,沈存希不太放心,去街上转了一圈,他又转了回来,下车上楼。来到病房外,就看到病房里唐佑南和宋依诺手拉手其乐融融的一幕。 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冲进去将他们的手分开,然后手机铃声响了,他的理智回归,反正他们明天就离婚了,他就再忍一次。 他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他停了下来,等了等,没有人追上来,他心里郁气更甚,直接大步往前走去,进了电梯,他才接通电话,“什么事?” 他语气里的火气透过电波直接扑向严城,严城小心肝抖了抖,老板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外挂状态还没回归,他还是小心为上,“沈总,交通事故的调查报告出来了,需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我马上回公司。”沈存希说完就挂了电话,他抬眸盯着电梯金属壁上倒映出的身影,凤眸微眯了眯。这起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了。 电梯到了负一楼,他大步走出去,上车离开。 回到公司,严城立即迎上去,将手里的调查报告递给沈存希,他边走边说:“沈总,这起车祸确实是人为,肇事的大货车是一家快运公司的,而肇事司机是前几天新招进去的,有人见过肇事司机在事发前,与唐佑南见过面。” “唐佑南?”沈存希接过文件袋打开,抽出文件来,几张照片飘了下来,落在地上。沈存希低头看去,虽然都是侧面,但是依然能够看出照片里的人是唐佑南。 严城连忙弯腰捡起照片,然后递给沈存希,他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还查过肇事司机的账户与通话记录,肇事司机的账户里多了60万,来源不明。而肇事司机的通话记录里,在车祸前半个小时,有一个陌生电话频频给肇事司机打电话,我们查过肇事司机的行车记录仪,肇事车辆从城南避开货车路障,驶到沈氏外面。” 沈存希一边看调查报告,一边道:“继续说。” “肇事车辆在沈氏外面停了半个小时,直到宋小姐走出沈氏大门,那个陌生电话号码又打给了肇事司机,通话仅两秒钟就挂断了,应该是给肇事司机下指令。在肇事司机发动车子向宋小姐冲过去的过程中,唐佑南的手机号码出现在肇事司机的手机上,通话大约十秒钟,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就挂断了。”严城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存希。 沈存希满脸阴戾,大手用力攥紧掌中的纸张,他冷笑连连,“我倒是小瞧了唐佑南的本事,居然敢拿生命来算计宋依诺。” 沈存希简直不敢想,如果货车司机失手,提前撞上宋依诺会是什么后果,只要一想,他的心就在颤抖,他怒不可遏,唐佑南机关算尽,都不愿意和宋依诺离婚,就别怪他推波助澜。看来他们一日不离婚,这些人一日就不会放过宋依诺。 严城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他,“沈总,肇事司机在与唐佑南通话前,还与一个固定的陌生电话通话,直到车祸前,那个陌生电话还有打进去,我怀疑,这次的车祸不仅仅是算计宋小姐那么简单,还有可能对方真的想要宋小姐的命。” 沈存希的视线落在那一排通话记录上,与严城所说的一模一样,他蹙眉:“查过这个电话号码没有?” “查过了,这个号码是今天新登记的,身份证号码的主人前天已经出车祸身亡,查不到一丁点蛛丝蚂迹。车祸发生后,手机就被丢弃。”严城说。 “看来对方早有预谋,如果撞死了宋依诺,他就会嫁祸给唐佑南。”沈存希眉峰蹙得更紧,“到底是谁与宋依诺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置她于死地?” “宋小姐的生活圈子很单纯,应该不会惹来这样的杀身之祸。沈总,你还记得上次在C市工地上发生的事故吗,我甚至怀疑当时对方想置于死地的人不是你,而是宋小姐。”严城拿到调查报告后就一直在想,到底谁要杀宋依诺,却始终没有头绪。 沈存希眸色转沉,他忽然转身往电梯间走去,“严城,跟我去趟交警大队。” 严城点了点头,连忙跟上去。 交警大队,货车司机刚刚被放了出去,迎面就与沈存希撞上,他看到面前宛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一样危险的男人,想起刚才在车祸现场的情形,他心有余悸,“你……你要干什么?” 沈存希冷冷地睨着他,并不说话,严城已经上前一步,挽着货车司机的手,说:“我们沈总有些话要跟你谈,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 货车司机心里一阵发虚,却不得不跟着他们走,来到交警大队外面,沈存希转身,示意严城放开他,他说:“我们调查了你的通话记录,车祸发生前,有一个陌生电话与你通话,那人是谁,他向你下达了什么指令?” “沈总,什么陌生电话,我没接到。”货车司机一脸的无赖样,坚决不承认。 沈存希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的账户里忽然多了60万,我想以一个货车司机的身份,短短几天赚60万根本不可能,要不我们送你去警察局,你好好跟警察解释一下,这60万是怎么来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那是我老婆借的买房子的钱,沈总,你不能诬赖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货车司机力持镇定,信口胡诌道。 “是么,你老婆都没娶,哪里借来的钱?”沈存希目光蔑冷地盯着他,他会来找他,必定已经将他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被他几句话忽悠了。 货车司机说:“反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动不动就谋杀,我又没闲得蛋疼。” 沈存希扬了扬手里的照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严城,报警,就说有人谋杀。” 货车司机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他的气焰就焉了,主动招认了所有事实。沈存希蹙了蹙眉头,“你说这一切都是唐佑南指使的,只是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是啊,他找上我时,我本来不肯的,但是他说先给我定金60万,事成之后再给40万。他说只要能帮他追回老婆,他什么都愿意。” “那在车祸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沈存希眯了眯眸,将信将疑的盯着他。 “打错了。” “同一个电话打错十几遍,你骗谁呢?”严城怒道。 货车司机揉了揉鼻子,“那人是追债的,找什么刘总,我说我不是,他一直打过来,后来我听到他声音,就直接挂了。” 严城还要再问,沈存希朝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挥了挥手,说:“你走吧,有需要我们会再找你。” 货车司机转身走了,严城看着他得瑟的背影,他不甘心道:“沈总,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还能把他抓起来打一顿?严城,派人4小时跟着他,他和谁见了面做了什么,都要向我汇报。”沈存希转身上了车,他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办。 “是,沈总。”严城应了下来。 货车司机走出一段路,他从包里拿出手机,将电话卡取出来,插上另一个卡,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接起,不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不是说过,我不联系你前,你不能联系我。” “先生,你交代的事出了点意外,宋依诺毫发无伤。”货车司机怯怯道。 “废物东西,你暂时不要联系我了。”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货车司机皱了皱眉头,取出电话卡,丢进了垃圾桶里,大步离去。(未完待续) 第82章 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沈存希坐在车里,左手撑着下巴,锋锐的目光扫过手里的照片,脑海里浮现的是病房里那温情脉脉的一幕,他眸里精光湛湛,唐佑南不是喜欢演戏么,他就让他演个够! “严城,亲自把调查报告送去给唐佑南,还有,再去帮我做件事。”沈存希低语交代了几句,严城心里震惊地看着他,“沈总,这恐怕不太好吧?” “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不需要你发表任何意见。”沈存希皱眉斥道。 严城噤了声,知道沈存希心意已决,他没再继续劝。只是他觉得,沈存希为了得到一个女人,可谓是机关算尽了。 宋依诺回到家,客厅里的灯亮着,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她诧异的挑眉,就见韩美昕系着围裙,拿着菜刀走出来,看到她站在玄关处发愣,她笑逐颜开,“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进来。”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边换边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你出车祸了,知道你人没事,我就直接回来等你了。”韩美昕看见她手臂上缠着纱布,她蹙眉道:“你受伤了?” “嗯,被碎玻璃扎的,没事,伤口不深。”宋依诺走进客厅,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道,“你专门回来给我做饭的?” “对啊,想到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不好好吃饭,经过菜市场,就买了一只鸡回来,听说是粮食鸡,给你补补。”韩美昕边说边走回厨房,继续切菜。 宋依诺跟进厨房,正是伏天,厨房里很热,她靠站在门边,说:“美昕,那辆大货车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唐佑南开车挡在我前面,也许现在你就见不到我了。” 韩美昕放下刀,走过来轻轻抱了抱她,“依诺,别害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唐佑南怎么样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受的伤不重,医生说可能有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宋依诺说。 “还真是时候啊,明天就开庭了,他这个时候完全有理由推辞开庭时间。”韩美昕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该不会让她乌鸦嘴说中了吧? “连默师兄,你找我有事?” “刚才法院打电话过来通知,被告出了车祸,开庭时间推迟到下周五。我听说宋小姐也出了车祸,她在哪家医院你告诉我一下,我一会儿过去探望她。”连默的声音从彼端传来,很是儒雅。 韩美昕扫了宋依诺一眼,报了金域蓝湾的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宋依诺看着她,问道:“谁打来的你这副表情?薄慕年?” “不是,是连默师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法院通知开庭间推迟到下周五,依诺,你说唐佑南是不是故意的?”韩美昕恼火万分,本来这个期就不好排,现在又要推辞下去,依诺到底何时才能和唐佑南离婚,开始新的生活。 闻言,宋依诺沉默了,这个时候若她还有一点良心,都不该去揣测唐佑南的用心。 韩美昕看着她,“依诺,你该不会动摇了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宋依诺摇了摇头,她转身走出厨房,来到沙发旁坐下,定定地看着前方发呆。 韩美昕叹息一声,没有打扰她,转身进了厨房。 大概四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韩美昕在厨房里喊:“依诺,去开下门,应该是连默师兄过来了。”宋依诺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打开猫眼一看,果然看到门外站着西装笔挺的连默。 她打开门,微笑道:“连律师,你好。” 连默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下,看见手臂上缠着纱布,他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在医院里住着?”语气里隐约含着责怪。 “不碍事的,受了点小伤,请进吧。”宋依诺侧身让到一边,连默提着营养品走了进来,玄关处顿时显得狭窄了许多。 宋依诺看见他脱鞋,她连忙道:“不用脱鞋的,我家没有准备男士拖鞋。” “没关系,你把家里打扫得这么干净,我也不好意思下脚去踩。”连默说罢,脱了鞋子走进客厅,将营养品搁在茶几上,回头看着她,“我听说你出车祸了,就过来看看,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这么远还专程过来看我,我没事,你坐吧,我给你泡茶。”宋依诺面对连默时,有些许紧张,她转身往厨房走去。 “不用跟我客气,对了,美昕跟你说过开庭时间推迟到下周五了没有?”连默黑曜石般的双眸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在法庭上那么犀利,反而多了一抹温柔。 “说过了,他因为我而受伤,推迟开庭时间也是理所当然。”宋依诺点了点头,不管开庭时间推迟到什么时候,她离婚的决心都不会变。 五年都等过来了,她不在乎多等几天。 “嗯。” 客厅里的气氛再度变得沉默,宋依诺有几分尴尬,她指了指厨房,说:“你坐吧,我去厨房看看美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她径直进了厨房。 韩美昕站在厨房里,见她进来,她吭哧吭哧的笑,小声道:“依诺,我故意不出去,就是要让你们联络联络感情,你怎么跑进来了?” 宋依诺瞪了她一眼,“美昕,我都说了不要乱牵红线,这多尴尬啊。” “这有什么,连默师兄对你有意,要不然他也不会找上门来。依诺,你要不考虑考虑?”韩美昕希望宋依诺幸福,她这一生过得太苦,需要一个爱她的男人呵护她一辈子。 宋依诺摇了摇头,“美昕,以后别再这样了,我和连律师是不可能的,当朋友还可以,当情人不太合适。” “好吧。”韩美昕点了点头,她知道依诺的脾气,一旦她说了不合适就不会再勉强,可是连默师兄真的很好啊,长得帅前途也一片光明,真是可惜了。 宋依诺将韩美昕做好的菜肴端上桌,然后招呼那边正在看法治节目的连默洗手吃饭。饭桌上,韩美昕一直叽叽喳喳说话,跟连默讨论案子的辩护要领。 宋依诺安静的吃饭,听连默时而说一句,都是直指要害,观点十分犀利,难怪韩美昕这么崇拜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吃完饭后,连默看时间不早了,也没有多逗留,他说:“美昕,宋小姐,太晚了,我告辞了。” 宋依诺抢在韩美昕说话前,说:“连律师,让美昕送你下去吧,她正好也要回家。”说着,她拿起韩美昕搁在沙发上的包塞进她怀里。 连默温润的俊脸上掠过一抹了然的微笑,他点了点头,说:“你今天受到惊吓,早些睡,我们就不打扰了。” 韩美昕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依诺,那你好好休息,我送师兄下去。” 宋依诺送走了两人,转身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刚才的热闹与现在的安静一对比,她心里空洞得可怕。这两天沈存希强行留宿她家,她倒没觉得寂寞,现在他不来了,她才发现这个家静得让人害怕。 她走进餐厅,动手收拾碗筷,洗完碗出来,她拿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她走到窗边,犹豫着要不要给沈存希打个电话,先前他在病房外,是不是又生气了。 她犹豫半晌,终究是没打这个电话,转身去浴室洗澡。 …… 韩美昕没有开车过来,薄慕年车库里任何一辆车,她开出来都是赤果果的炫富。那辆玛莎拉蒂她更加不敢开,只要坐上去,她就会想起薄慕年说的那番话。 连默开车过来的,见时间不早了,他说:“美昕,我送你回去吧。” 韩美昕想了想,便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上去,对跟着坐上车的连默道:“连默师兄,谢谢你送我回去。” “跟我客气什么?”连默发动车子,向清水湾别墅驶去。 韩美昕偏头看着认真开车的连默,不说话时的连默,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看着就赏心悦目。她不否认,当年她那么迷恋他,也是因为他俊逸非凡的长相。 连默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只是好奇,连默师兄长得这么帅,这些年为什么没有女朋友?”韩美昕移开视线,一直暗恋他,最后她却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了,虽然后来还是好景不长,没到大学毕业,就因为他要出国而宣告分手。 连默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也许是因为太帅了,不能给人家姑娘安全感。” 韩美昕噗哧一声乐了,她没想到连默师兄还有这样臭美的一面。“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依诺?” 连默沉吟了一下,记忆又回到那天下午,那道从出租车里走出来的飘逸身影,许久,他说:“大抵是,她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子。” 车子停在清水湾别墅外面,韩美昕推开车门下车,弯腰朝车里的连默挥了挥手,“连默师兄,回去时开车慢点,到家给我打电话哦。” 连默微笑点头,发动车子驶离。韩美昕目送车子远去,她才转过身去,往别墅里面走,刚走了两步,她脚步猛地顿住,诧异地看着站在别墅门口的冷峻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还碍着你了?”薄慕年薄唇冷冷的勾起,一脸的嘲讽。 韩美昕撇了撇嘴,不想跟他说话,她抬步走向别墅大门,刚要推门进去,就被他握住了手臂,她转过身去,下一秒,她就被他压在了门框上,后背传来一股剧疼,她心里也怒了,“薄慕年,你发什么神经?” “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连默?”薄慕年滚烫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她艰难的躲开,心跳不规律的跳动起来,她想起他这几天把她当充气娃娃的恶劣样,她心里就来气,“是啊,怎么?自惭形秽了?” 薄慕年倏地放开她,整了整衣领,他鄙夷道:“一个小白脸而已,跟我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比,他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人还能再自恋些么? “看上他的都是眼睛糊了屎没擦干净。”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继续道:“回去好好洗干净。” “……”韩美昕觉得自己错了,这人不仅自恋还毒舌! …… 严城奉沈存希的命令,将调查报告交给唐佑南,看到他震怒的脸,他淡淡道:“唐先生,我们沈总让我转告你,做事前,要动动大脑,不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唐佑南将调查报告揉成了一团,他目光狠戾的瞪着严城,“他什么意思?” “沈总说,若再有下一次,他会把这些证据会直接移交给警方,让警方来调查,希望你好自为之吧。”严城说完,转身向病房门外走去。 唐佑南怒火中烧,他没想到沈存希会插手此事,他拧紧眉峰,愠怒道:“谁让他多事的,我追回我老婆关他屁事,让他多事。” 严城皱了皱眉头,他转过身去,说:“唐先生,我并不赞同你的行为,你要追回你老婆,就用真心去追回,这样算计她让她处于危险的境地,只能说明你这个人很自私。还有,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呵呵,这也是沈存希让你转告我的?他是不是看上我老婆了?”唐佑南气得不轻,他费尽心机设计了这么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仅没有挽回宋依诺,还让沈存希来说教,真是够了。 严城站在那里,看着唐佑南满脸的嫉恨,他摇了摇头,说:“唐先生,我话已经带到,先告辞了。” 唐佑南气怒不休,他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猛地朝病房门砸去,门合上,玻璃杯应声而碎,他气得直喘粗气。若说之前他只是怀疑,那么此刻他心里已经可以确定,沈存希看上了宋依诺。难道宋依诺执意离婚,是和沈存希在一起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严城离开病房,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他脚步顿了顿,继续朝电梯间走去。电梯双门开启,宋子矜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严城时,她趾高气昂道:“严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宋小姐,告辞!”严城跨进电梯里,伸手按了负一楼,并不与宋子矜多话。 宋子矜鼻子都气歪了,沈存希的秘书都这么目中无人,简直气死她了。她跺了跺脚,抱着百合花向病房走去。她伸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看见地上的碎玻璃渣,她抬头望着坐在病床上气呼呼的唐佑南,她说:“佑南,你怎么了,谁气你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唐佑南看见她表情更阴郁了,他眉峰蹙起,“谁让你来的?” 宋子矜听说他出了车祸,就马不停蹄赶来看他,结果竟遭到这样的冷遇。她心里有气,却不敢与他硬碰硬,她期期艾艾道:“佑南,我听说你出车祸了,我很担心你。” “我还死不了。”唐佑南心头愠怒,他一直在想,沈存希和宋依诺发展到哪一步了,他们是不是已经上床了,为什么沈存希愿意为她强出头?他越想就越嫉妒,口气也相当恶劣。 宋子矜走过去,看到他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脖子上戴着颈托,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帅气,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倾身看他,“伤口是不是很疼?医生怎么说?除了头上的伤,你身上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她一边说着,小手一边在他身上游移,而且摸索的都是敏感部位。 唐佑南很久没在外面找女人了,为了挽回宋依诺,他洁身自好。可是他的这些努力与改变,她统统都没有放在眼里,说不定此刻她正在沈存希怀里,被他滋润着。 他越想越气,越气就对宋子矜的挑逗越有感觉。 宋子矜不小心触到被子下他的反应时,她惊了一下,连忙缩回手,怯生生的瞧着他,“佑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子矜这样子,将宋依诺的模样学了个七八分。唐佑南看着她,恍惚又回到了宋依诺17岁那年,他在病房里初次见到她,看她怯生生的站在病房门口,他第一次有了想将一个女人占为己有的冲动。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往被子里塞去,宋子矜半推半就,俏脸已经红了大半,她俯身去吻他,唐佑南躲开她的唇,双手用力托着她的腰身,将抱上床。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结束时,宋子矜软软的靠在唐佑南怀里,她脸颊的发被汗水打湿,她气喘吁吁道:“佑南,你还是这么猛,我好喜欢。” 唐佑南冷淡的将她推开,起身下床,他身上未着寸缕,大步走进洗手间。 宋子矜咬着唇看着他劲瘦有力的身躯没入洗手间门后,她眼里掠过一抹得意,唐佑南对她再冷淡,他还是舍不得她的身体,只要他还愿意碰她,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征服。 唐佑南站在花洒下,往日与宋子矜做了之后,他心里很满足很开心,可是今天做完后,他只觉得一颗心空虚得发疼。他拿浴巾围在身上,开门出去,看到宋子矜正在穿衣服,他直接将她按在病床上,倾身而上。 两个小时后,唐佑南终于放开了宋子矜,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再度回了浴室。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迷茫的自己,为什么身体得到满足了,心还是这么空洞,仿佛找不到地方可以安置。 宋子矜趴在病床上,整个人像是死过去一回,唐佑南今天的热情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半睁着眼睛,直觉告诉她,唐佑南很不开心,否则他不会给她近身的机会。 忽然,她看见地上丢着一团纸,她伸手捡起来,用手将它抚平,她看清上面的内容,瞳孔倏地紧缩起来,又是宋依诺,他竟然为了宋依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她恨得咬牙切齿。 难怪他会出车祸,难怪法院那边说开庭的日期向后推迟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佑南洗完澡出来,见宋子矜还趴在他床上,他皱了皱眉头,弯腰捡起她的衣服扔在她身上,“得到你想要的就给我滚!” 宋子矜没有理会他恶劣的态度,她缠上来,“佑南,让我陪着你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唐佑南身心皆疲,此刻也懒得费心力去撵她走,他躺上床,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宋子矜躺在他身旁,与他肌肤相贴。直到确认他睡着了,她悄悄拿出手机,调到照相机功能,摆了几个放浪的姿势,拍了一组照片,然后她统统发给了宋依诺。 宋依诺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短信,她以为是沈存希发过来的,心里有些激动,连忙点开短信。 当她看清短信里的照片时,那一瞬间,她从头凉到了脚。照片里,宋子矜和唐佑南两人不着寸缕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摆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她怔怔地盯着,只觉得心里一阵欲呕。 唐佑南,这就是他所谓的改过自新么?幸好,幸好她没有对他有所期待,否则现在她又该怎么失望? 她跌坐在沙发上,一条条短信翻着,翻到最后,她已经麻木了,然而她却看到了一条欲盖弥彰的短信,“依诺吗,对不起啊,我发错了。” 太可笑了! 她迅速回拨过去,手机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宋子矜的声音很小,似乎怕吵醒什么人,“依诺,对不起啊,我发错了,你别介意啊。” 宋依诺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宋子矜,你真让我恶心,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说完,她挂了电话,整个人气得直发抖。 这世上怎么有这样无耻的人?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否则她都要恶心自己跟她是同一家生产的。 …… 翌日,宋依诺去公司时很没精神,即便她跟自己说不在乎,但是一晚上的梦里,都是唐佑南和宋子矜,最后,那画面竟变成了她和沈存希。 她吓醒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了,睁着眼睛到天明。她看着那些照片,恨不得立即传到网上去,最终,她还是将照片删掉了。 就算再恨他们,她也不想做这些事情来拉低自己的下限,她总觉得,恶人自有老天来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宋依诺昨天出车祸的事,消息已经传回了公司,今天见到她来上班,大家都很诧异,云云看着她手臂上的伤,连忙接过她的电脑包,“宋姐,你出车祸了怎么不在家休养?” 宋依诺昨天就请了假,因为今天要开庭,既然时间推迟了,她就没有再休假的必要。她摇了摇头,“是小伤,不碍事的,谢谢大家关心。” 云云看她真的没事,这才放了心,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她说:“宋姐,听说业之峰要挖你过去,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啊?” 宋依诺皱了下眉头,知道昨天冯贞贞说的话已经被那位同事传回公司,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内线响起来,是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说李总请她过去一趟。 宋依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看着云云,说:“云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要人云亦云。” 云云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称是,然后放下电脑包,转身出了办公室。 宋依诺头疼万分,公司里最忌讳的就是挖角,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她在博翼上班几年,对这里很有感情,也想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她不想因为这些杂事,而让李总对她有意见。 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李总,您找我?” 李总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小宋啊,公司里有些风言风语,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宋依诺神情严肃,她说:“李总,我听说了,业之峰的董总确实有意挖我过去,但是当场被我拒绝了,这些天我与董总也没有任何交集。博翼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做任何有损博翼的事。” “小宋,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业之峰的董总亲自挖你过去,相信她也是看中你的才华。你能坚定不移的留在博翼,我很感激。你放心,博翼不会亏待你的。”李总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绝不仅仅是运气,还有他很会给人洗脑。 “李总,请您相信我,博翼就是我的家,我会好好爱护它。”宋依诺觉得自己应该再表表忠心,让上司怀疑自己有跳槽的心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总点了点头,又说了些激励她的话,这才让她出去了。宋依诺离开总经理办公室,后背已经惊出一身虚汗,她不知道李总是不是信了她,反正最近她得小心谨慎一点,再也不能跟业之峰的人有交集。 …… 自从车祸之后,沈存希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宋依诺这几天忙着准备第二次参赛的设计图稿,她忙得晕头转向,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想起沈存希。 有一晚,她抱着手机一遍遍点开又关掉,最后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结果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她醒来时心情很澎湃,拿着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看到屏幕上发送成功四个字,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完蛋了,这个点给他发短信,他会怎么想? 她还没有纠结完,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接着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心里很诧异,这都凌晨三点了,他还没有睡吗? 宋依诺犹豫了一下,接通,还来不及说话,那端就传来他清冷的嗓音,“下来开门!” “呃?”宋依诺有点反应不过来。 “下来开门!”沈存希又说了一次,她似乎听到了他不耐烦的拉着铁门响。她站起来,拿了钥匙,连拖鞋也没换,往门外走去,“你怎么在楼下?” “刚下飞机。”沈存希语气里隐约透着疲惫,这几天,他刻意没有联系她,结果她倒好,电话不给他打,短信也不给他发。他第一次这么幼稚的跟一个女人耗上,就看她什么时候联系他。 结果刚下飞机,他就抵挡不住思念,让严城打车回去,他径直开车来了金域蓝湾。将车驶到她家的单元楼下,单元楼紧闭,他没有打电话吵醒她,就坐在车里,打开天窗看着天空上璀璨的星辰,明明很疲倦,他却了无睡意。 就这样待在她家楼下,四周很安静,所以当短信提示音响起时,他竟惊了一下,拿起手机,点开短信,短信里写着:“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他看了一下发送时间,就是刚刚,他再也忍不住满心汹涌的思念,拨通她的电话。这一刻,他想见她,想将她抱在怀里,想亲吻她,想对她诉说离别的思念。 他开门下车,来到单元楼下,心情是焦灼的,因为渴望见到她。 宋依诺明白,他出差了,难怪好几天都没有音讯。她进了电梯,听着那边传来他稳重的呼吸声,她的心跳加速,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半夜跑去会情郎。 沈存希听到她进电梯的声音,却久久等不到她说话,他催促了一句:“说话!” “说什么?”宋依诺刚刚睡醒,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宋依诺,你是猪吗?”沈存希恼怒的斥了一句,这丫头肯定是生来克他的,这么久没见到他,难道就没有话跟他说?他都有一肚子的话跟她说。 宋依诺默了,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她匆匆走出电梯,打开单元门,就看到沈存希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他一身黑色西装,身影颀长,头顶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他拿下手机,随手放进西裤口袋里,然后他大步上前,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宋依诺呆呆地看着他,还来不及垂下手,他已经捧着她的脸,冰凉的薄唇吻住她的,短暂的碰触后,他疯狂的加深这个吻。 宋依诺承受不住他的热情,她连退了几步,直到背抵上墙,她才停了下来。她心跳加速,砰砰的似乎要跳出来,唇上的温度越来越炙热,安静的走廊里,感应灯忽然熄灭。 黑暗里,感官更加敏感,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手抵在他胸口,掌心下的心跳与她的一样,凌乱不堪。 不知道过了许久,沈存希终于放开了她,她的手搂着他的脖子,无力的支持着自己身体的重量,以免滑坐在地,沈存希轻笑出声,“还舍不得放开我?” 宋依诺面上一窘,连忙缩回了手,刚缩了一半,就被他捉住,重新挂在他后颈上,他弯腰,一手穿过她腋下,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来。 宋依诺吓了一跳,连忙揽着他的脖子。沈存希大步走进电梯,明亮的光线里,她脸颊绯红,唇瓣红肿,惹人爱怜,他垂眸盯着她,问她:“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忙设计稿,明天要交稿了,怕大老板不认可,可不可以给小的开个小灶?”宋依诺玩笑道,自然不可能是当真的。 沈存希剑眉飞扬,他的目光意味不明的扫过她全身,“开小灶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依诺被他看得心惊胆颤,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挡住那异样的光芒,她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已经当真了,要不你以身相许,我明天就让博翼过了。”沈存希赶在今晚回来,也是因为明天将举办第二场PK,他相信,宋依诺不会让他失望。 “我才不要,我要凭借我的真才实学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宋依诺有宋依诺的骄傲,她不愿意借用任何人的力量来为自己谋取利益,她要靠自己,才不会落人话柄。 沈存希摇了摇头,有时候并不认同她在这方面的态度,就像他给她的黑卡,她一次没有刷过,倒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电梯到了,沈存希抱着她大步走出电梯,来到公寓门前,宋依诺拿钥匙开门。沈存希抱着她走进去,用脚将门勾上,他把她放在鞋柜上,薄唇再度缠上她的唇。 宋依诺心跳几欲成疯,刚才的吻,带着几分思念与隐忍,还算得上轻柔。但是这会儿的吻却十分激烈,仿佛要吞噬一切,带着让她心惊肉跳的欲念。 宋依诺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他边吻边说:“宝贝,我很想你,想了你好些天了,你这个狠心的丫头,就一点不想我?” 她刚拉回来的理智,又被他的情话搅成了一团浆糊,她不知道该怎么推开他,也推不开他。过了许久,沈存希才放开她,他气息凌乱,眸里含着强烈的渴望,“说话!” 宋依诺目光迷离地望着他,身体软软的倚在他身上,她哑声道:“那天你送我回医院后,你没走对不对?” 提起这件事沈存希就来气,这也是他这几天冷她的原因,结果这小东西一点自觉都没有,也不知道讨他。他张嘴,恼怒的在她耳垂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你还知道问?” 他咬得重,她却并不感觉到疼,却感觉到一股酥麻的痒意迅速袭遍全身,她轻颤起来,说:“对不起,那天其实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的决心不会因此而改变。” “你和佑南之间的事,我不想听,我只要一个结果,你和他离婚。”沈存希再温柔体贴,骨子里还是一个大男人,对宋依诺和唐佑南之间的过去不吃味是假的,尤其那天看见他们温情脉脉的手牵手,他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宋依诺轻叹,这男人的心眼怎么比针尖还小,她抬起头来,望着他,“我知道。” 沈存希将她从鞋柜上抱下来,拍了拍她的臀,“去给我放洗澡水。” 宋依诺臊得脸颊通红,看他样子,就知道他要在这里留宿,瞧他满脸疲惫,她没有多话,转身进了浴室,给他放洗澡水。沈存希连行李箱都没拿,洗完澡后,直接裹了她的草莓浴巾走出来。 宋依诺给他做了宵夜,看他头发湿漉漉的走过来,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赤着上身,但是她还是感觉到羞赧。她接过毛巾,让他坐在椅子上,给他擦头发。 她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古怪,还有股无形的暧昧在慢慢滋生,她没话找话说:“你刚下飞机怎么不回去睡觉?” “明知故问。”沈存希瞅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怀里,大抵是夜深了,他的声音里都染了几分魅惑与慵懒,他说:“飞机降落在机场,走出机舱那一刹那,突然就很想你,想知道你这些天做了什么,有没有想我,想你想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无法回去面对冷冰冰的家,所以我就来了。” 宋依诺的心激烈的跳动起来,成熟男人毫不掩饰的表达他对她的思念,很有魅力,也很迷人,宋依诺无法拒绝,她说:“我也很想你,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沈存希惊喜的看着她,他表达了很多次自己对她的感情,她很少回应,偶尔回应他两句,也是敷衍了事。这是他听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最动人的情话,他又激动又开心,“诺诺,再说一次给我听。” 宋依诺难为情垂下眸,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那些话就那样脱口而出,她抬眸看见餐桌上的宵夜,她说:“吃点东西吧,很晚了,吃了就回房去睡,我睡沙发。” 一句话,就将沈存希的热情浇灭了,他瞪着她,“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现在才来避嫌,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有避嫌,只是想让你好睡一点。”宋依诺摇了摇头,她可没忽略她身下的热力,要是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指不定他还要怎么辗转难眠了。 “不好睡也要睡一起,你要真这么担心我,不如就从了我吧?”沈存希目光里含着一抹期待,等着她的回答。(未完待续) 第83章 你很可爱,我很喜欢 宋依诺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她双手覆在他眼睑上,难为情道:“吃宵夜吧你,再折腾就要天亮了。” 沈存希拿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认真而执着,一直渴望拥有她,那样的话,在梦里都描画着与她在一起的情形,他想,他们结合的那一刻,一定是幸福而美妙的,“我想吃你,从了我,嗯?” 他尾音轻扬,性感迷人,在这深夜,足以蛊惑人心。宋依诺差点就要招架不住了,想要溺死在他的温柔中,然而只要一想到她现在的身份,她便清醒了几分,她摇了摇头,“你答应过我的,君子协定,不能反悔哦。” 沈存希满脸失望,他抱着她耍赖,“就一次好不好,我不进去。” 宋依诺脸颊红彤彤的,似乎要滴血了,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露骨?她都快要羞得直冒烟了,她捂住滚烫的脸颊,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你赶紧吃宵夜,我去睡了。” 说完,她飞快站起身来,冲进了卧室,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儿在里面蹦哒。她心跳不稳,呼吸也很急促,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只觉得羞人。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抬步走到床边,她坐在床上,却了无睡意。不一会儿,她听到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连忙倒在床上,背向床外侧,装作已经睡熟了。 沈存希推开门,轻手轻脚走进去,卧室里亮着橘黄色的灯,温柔缱绻的颜色,床上躺着她,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散发着亮泽的光芒。 他走到床边,脱了鞋子爬上床,侧身躺在她身后,他倾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大概是太累,他抱着她躺下没多久,就心满意足的睡过去了。 宋依诺紧紧闭上眼睛,感觉他躺上床,然后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她全身瞬间绷紧,她心里想着,他要真的想那个啥,她是推开他呢还是推开他呢? 然而现实并没有让她纠结太久,因为身后很快就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着,她才放松下来。 他可能真的太累了,这么快就睡着了。思及此,她难免多了几分心疼,她慢慢转过身去,面向他。睡着的他五官线条柔和下来,薄唇紧抿的弧度也不似醒着那么锋锐。 她看着他的俊脸,想起那日在别墅里的争吵,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她记得他说过,他娶宋子矜是第三种原因,这个原因是因为她吧,所以他离婚,也是因为她。 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承受得起他的深情? 翌日清晨,沈存希醒来时,宋依诺已经不在床上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紫色水晶的吊灯,这个房间里无处不充满着女人的柔美与梦幻,紫色蒲公英的墙纸,粉色碎花窗帘,卡通的床单,与粉色的书桌,白色的化妆台。 呼吸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幽香,他趴在枕头上,用力吸了口气,心情好得不行。喜欢在她床上醒来的感觉,想要每天都跟她在一起,相拥着入睡,相拥着醒来,那样的日子一定很幸福很迷人。 他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这才依依不舍的起床。椅子上搁着他上次留在这里的衣服,他拿起穿上,光着脚走出卧室。 没有先去洗漱,醒来的第一眼就想看到她,他转进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响声,他走过去,虚掩的门扉后,宋依诺穿着卡通睡裙,腰间系着围裙带子,正在忙碌的给他做早餐。 沈存希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一股幸福的归宿感油然而生。曾经他无数次幻想过,有一个女人为他做早餐的情形,可是都不如这样真实的呈现在他眼前,激动感动心动,大抵就是他此刻的心境。 他推开门走进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她显然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掉了,她回头看到是他,她笑道:“醒了?怎么进来也不出声儿,吓了我一跳。” 沈存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滚烫的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瞬间掠夺了她的呼吸。她睁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他漆黑的瞳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那种感觉让她怦然心动起来。 “唔……锅里的饼要焦了……”直到闻到一股焦味,宋依诺的神智才清醒过来,她斜着眼看锅里的饼,已经焦黄焦黄的了,可他似乎没有打算放开她。 沈存希心潮澎湃,看她的心思全在锅里的饼上,他伸手关了气灶,将她按在冰箱上,继续加深这个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 他垂眸看着她红唇上晶亮的色泽,修长的手指覆上去,轻轻揉了揉,他哑声道:“怎么总是吻不够?真想将你吃进肚子里。” 宋依诺想咬唇,他温软的指腹却紧紧贴在她唇上,那种感觉怪怪的。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声音多了一抹低哑,“去洗脸准备吃早餐了。” 沈存希拿开手指,下一瞬,戳在她胸口,“狡猾的小东西,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 宋依诺脸颊直发烫,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柔情,毕竟他们现在还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那件事在她心里造成的阴影,她害怕,无法坦然去接受。 “快去吧。”宋依诺装傻。 沈存希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重重的咬了一口,他说:“总有一天,我要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宋依诺默,他怎么成天都惦记着这个? 沈存希洗漱完出来,桌上已经摆了两道小菜与煎饼,还有两碗小米粥。他拉开椅子坐下,看见宋依诺拿着筷子从厨房里出来,他接过筷子,喝了一口小米粥,“好香。” 宋依诺在他对面坐下,看着煎饼煎得黑乎乎的,她皱眉道:“都怪你啦,煎饼都煎焦了。” 沈存希夹起一个咬了一口,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好吃,焦了有焦了的好处,可以治积食,吃饭吧,你为了我忙碌了一早上,我没什么能回报你,就只能给你一个香吻了。” “那分明是占我便宜嘛。”宋依诺不满的噘嘴,心里却甜丝丝的,被他吻着被他疼着的感觉真好,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 沈存希笑望着她,戏谑道:“那你来吻我吧,我不介意让你多占几次便宜。” “……” 吃完饭,宋依诺回房换了衣服,沈存希在客厅里打电话,她换好衣服出去时,就见他匆匆挂了电话。她只觉得怪怪的,但是并没有多想,“我收拾好了,走吧。” 沈存希将手机放回裤兜里,转身望着她,她穿着上次他给她买的紫色连衣裙,亭亭玉立般站在那里,脸上化了淡妆,娉婷迷人。 他走过去,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清俊的容颜上布满笑意,“真不想去上班,想和你腻歪一整天。” 宋依诺羞怯的垂下目光,“走啦,上班要迟到了。” 沈存希目光炯亮的盯着她,半晌,他才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车子就停在楼下,这里本来非业主的车是不能停的,也不知道沈存希怎么说服保安让他开进来的。 两人坐上车,沈存希发动车子驶出小区,向博翼驶去。 宋依诺担心同事们看到沈存希的车,要求他在离博翼的前一个路口停下,沈存希看了她一眼,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 宋依诺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手腕忽然被沈存希抓住,她回过头去,他的俊脸已经欺过来,精准的捕捉到她的唇,放肆的搅动了一番,然后放开她,“下班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宋依诺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呆呆的点了点头,飘出车外。目送他的车子离去,她才逐渐回神,抬腕看表,只差五分钟就迟到了,她连忙向公司跑去。 到了公司,她毫无悬念的迟到了,她沮丧得很,想到一个月全勤就这样没有了,她一阵心疼。 她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设计稿,这次只需要设计稿,报价与用材都不需要,她再确认了一遍无误,才将U盘拔下来放进包里。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喝起来,昨晚沈存希来之后,她就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的撑到天亮,她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做早饭。 这会儿精神不济,只得喝杯咖啡提神。 她刚喝完咖啡,李总的秘书就打来电话,让她带着设计稿直接去负一楼,他们一起过去沈氏。她放下咖啡杯,拎起包走出办公室,路过云云的工作间,她请云云帮她洗一下杯子,然后离开。 坐进李总的车里,宋依诺就感觉肚子很不舒服,她一直忍着,快到沈氏时,她腹痛如绞,额上冷汗涔涔。刚到沈氏停车场,她推开门下车,对李总说了句抱歉,就匆匆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李总步下车,看着宋依诺迅速消失的背影,他与秘书面面相觑,“她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你跟过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才好。” 秘书点了点头,连忙跟过去。 宋依诺拉肚子了,她表示很悲催,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十点会议就要开始了,她作为主设计师,怎么能够缺席。她绞尽脑汁想,也想不起自己吃坏了什么,难道是早上的煎饼? 如果是早上的煎饼,那沈存希会不会有事?她一想到沈存希有事就淡定不下来,她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几分钟后,沈存希回复过来,一个字,“嗯?” 宋依诺冷汗,难道是她表达得不够清楚,她又发了一条短信,“你有没有拉肚子?” 这会沈存希回得很快,“没有,怎么了?” 宋依诺看见他说没有,心就落了下来,他没事就好。从洗手间里出去,宋依诺已经快了虚脱了,秘书站在卫生间外面等,看她脸色泛青的走出来,她连忙迎上来,“宋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宋依诺擦了擦脸颊上的汗,刚走了几步,她的肚子再度疼起来,她抬腕看表,还有几分钟就到十点,她从包里拿出U盘交给秘书,“张秘书,请你把U盘交给李总,我肚子疼,让李总尽量拖延时间,让业之峰先展示设计图。” 张秘书扶着她,担忧的问道:“宋小姐,你脸色很不好,没事吧?”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吃坏肚子了,我一会儿就过去。”她说完,迅速往卫生间里跑去。张秘书眼看时间来不及了,只得先把U盘拿去交给李总。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张秘书快步走到李总身边,俯身附在李总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总脸色大变,“她没事吧?” “看样子不太好,她让我把U盘交给您,请您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张秘书把银色U盘递给他,李总接过去,轻蹙起眉头,嘀咕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董仪璇坐在李总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她说:“宋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她没事,董总你对小宋很上心呐。”李总笑望着她,话里却意有所指。 董仪璇坦然的面对他的目光,说:“只要是人才,我想任何人都会喜欢。” 说话间,会议室门打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沈存希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沈存希站在主席位上,向请来的几位颇有资历的设计师评委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大家,扫了一眼李总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他轻蹙了下眉头,说:“今天谢谢大家来到这里,第二场比赛开始吧,这次我们抽签决定由谁先开始。” 李总忽然站起来,谦让道:“沈总,业之峰是业界的龙头,就由业之峰开始吧。” “李总,你太客气了,还是你们先开始吧,对了,宋小姐怎么还没到?”董仪璇看向他身边空着的座位,心里已经明白几分。 李总脸上有些尴尬,他说:“小宋落了东西在公司,刚才已经急着回去取了。” “这样啊,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总,你意下如何?”董仪璇望着沈存希,目光里掠过一抹精光。 沈存希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李总旁边的座位,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董仪璇站起来,先向主位上几位评委自信优雅的笑了笑,然后她转身拿着电子笔,指着一边的放映幕布,开始从容的讲解自己的设计理念。 放映幕布上呈现一帧帧设计图,李总看着设计图,瞳孔猛地紧缩,他攥紧了手里的银色U盘。昨天宋依诺给他看过她的设计稿,与幕布上的设计图大同小异,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宋依诺抄袭业之峰的设计,还是业之峰抄袭宋依诺的设计,抑或是宋依诺故意将设计稿泄露给业之峰?李总心头大震,之前董仪璇要挖宋依诺去业之峰,这会不会是宋依诺投诚的伎俩?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巧,会议开始前,宋依诺就吃坏肚子赶不上。 如果是博翼先展示自己的设计稿,那么业之峰再展示同样的设计稿时,就可以说业之峰抄袭。现在若是博翼再展示设计稿,那么抄袭的就会是博翼。 宋依诺啊宋依诺,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背信弃义! 沈存希看着幕布上的设计稿,他眉心微蹙,之前他看过宋依诺的设计稿,虽然只是一个雏形,却与幕布上的设计图有几分相似,他的目光睨向李总身边,那一直空着的座位,暗暗思忖,设计稿是怎么回事? 他自然不会相信是宋依诺抄袭业之峰的,但是现在业之峰先博翼一步将设计稿展示出来,那么博翼的设计稿一出来,就会坐实宋依诺抄袭的名声,到时候宋依诺就再也无法在装饰界立足。 思及此,沈存希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在哪里,马上回会议室!” 短信发过去,却石沉大海。沈存希心里焦灼不已,董仪璇的讲解马上就要结束,宋依诺还没有过来,再看李总一脸灰败,他已经猜到,李总必定也知道两家公司设计稿大同小异的事。 他招了招手,严城立即俯下身去,沈存希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严城点头离去,来到李总身边,说了几句什么,李总站起来,和严城离开会议室。 沈存希向评委们点了点头,也起身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里,沈存希快步走进去,他看见李总额头上冷汗直冒,他说:“宋依诺的设计稿与业之峰的有八分相似,对不对?” 李总诧异地望着他,“沈总,您怎么知道?”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博翼的设计稿不能展示。”沈存希道,“博翼的设计稿一经展示,博翼就会背上抄袭的骂名,到时候在业界只会沦为笑柄。” “为什么会这样?业之峰的设计师根本设计不出这样的图稿,他们的风格已经固定。”李总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宋依诺在关键时刻不在场,把先机让给了业之峰,让他更加怀疑是宋依诺把设计稿泄露给业之峰,坑了博翼的一次。 “宋依诺在哪里?现在关键是先找到她人。”沈存希知道生意场上的人多疑并且狡诈,李总此言已经在怀疑宋依诺了,她不在场,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应该在洗手间。”李总说道,沈存希说得对,设计稿不能展示了,否则就会连累博翼的名声,但是就让他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项目飞了,他心里也是极不甘心的。 沈存希低头吩咐严城,“严秘书,找一个女职员去洗手间看看,务必将她带回会议室。”严城立即领命而去。 沈存希吩咐完,又对李总说:“我们现在先回会议室,你就告诉评委设计稿格式化了,我会配合你的说辞,给博翼时间准备设计稿。” “谢谢沈总愿意给博翼一个机会。”李总感激涕零道,他心里也清楚,现在不是追究设计稿是不是宋依诺泄露出去的时候,关键是要让博翼继续竞争这个项目。 董仪璇看见李总与沈存希先后离开会议室,她眼里掠过一抹得意的诡光,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宋依诺,我看上的人,要是得不到,我必毁之,也绝不会让你成为我的竞争对手。 沈存希和李总相继回到会议室,董仪璇已经展示完毕,评委们对业之峰的设计稿相当满意,纷纷点头称赞。李总心里郁卒不已,仍强打起笑脸恭喜董仪璇。 董仪璇脸上扬起了誓在必得的笑容,“李总,现在该轮到博翼展示了,希望这次的设计稿也同样让我们惊艳。” 李总勉强笑了笑,他站起来,先向沈存希致歉,接着向评委们致歉,“对不起,各位,博翼的设计稿刚才被我不小心格式化了,今天不能展示给大家看,希望沈总与评委们再给博翼一次机会。” 评委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设计稿对一个企业来说就像生命,博翼对比赛的态度如此草率,看来沈总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就算博翼拿到这个项目,只怕也会像对待这比赛一样草率,业之峰是国内一线家装品牌,有着时尚的设计理念,还有高端的品质保障,这次的比赛,可见业之峰的专业水平,绝不是本土一些小家装公司可以媲美的。”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 沈存希正要说话,就见严城推开门,步履匆匆的走进来,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沈总,找到宋小姐了,她在卫生间里晕倒了。” 沈存希心底一震,他站起来排除众议,道:“博翼是桐城的本土企业,理应扶持,比赛暂停,比赛时间容后再议。”沈存希说完,快步走出会议室。 严城在前面带路,沈存希想起先前宋依诺发短信问他有没有拉肚子,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舒服了? 沈存希来到一楼休息室,就看到宋依诺安静的躺在沙发上,他快步走过去,目力所及,她脸色青中带灰,唇瓣苍白皲裂,只怕已经脱水了。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开休息室,严城已经将车开到公司门前,沈存希抱着她坐进后座,车子向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她是因为脱水晕过去的,需要住院观察。沈存希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宋依诺,脸色惨白如纸,若不是胸膛还因为呼吸起伏着,他甚至会以为她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明明他们早上才分开,那时候她都没事,怎么一个小时不见,她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医生,她是什么引起的腹泻?” “我们已经化验过,发现她身体里有巴豆的残留物,应该是重剂量的巴豆,才会导致她腹泻到脱水的状态,现在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但是还需要观察。这两天不能给她吃带油的食物,以免继续腹泻。”医生一边在病历上记录一边道。 沈存希眉峰紧蹙,“巴豆?” “对,现在有许多减肥药里就含有大量的巴豆,达到迅速减肥的作用,她有没有在服用减肥药?”医生问道。 沈存希瞪向医生,不悦道:“她这么瘦,还需要服用减肥药?” 医生看他黑着脸,这男人气场太强大了,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只是问一问,如果她没有服用减肥药,那么还有两种可能,误食巴豆或者有人故意给她下了泻药。” 沈存希转头望着床上的宋依诺,她误食巴豆的机率不大,那么还剩下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给她下了泻药,那么那人给她下泻药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阻止她去参加会议?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很瘦,因为脱水的关系,手背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到底是谁要害她?他为自己的无力而懊恼,“诺诺,赶快好起来。” 严城去办了入院手续回来,看到自家老板握住宋依诺的手,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说:“沈总,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我知道了,严城,派人去查一查宋依诺今天去公司后吃过什么东西,我怀疑她被人下了泻药。”沈存希眉宇间一片冷厉。 “沈总,我马上去查。”严城转身出去了。 …… 会议室里,沈存希匆匆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些评委说到底是沈存希请来的,并不敢托大,见他离开后,也纷纷起身离开。 其中有两位评委过去与董仪璇握了握手,董仪璇含笑送他们离开,转身就看到李总站在幕布前,看着幕布上那张设计稿。她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笑道:“李总,你好像对我们公司的设计稿很感兴趣啊。” 李总偏头看她,说:“董总公司招聘了新的设计师?这张设计图的风格与你们公司之前的风格相差很大啊。” 董仪璇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越过李总,落在幕布上,她说:“是招聘了新的设计师,不过她还没有从旧公司辞职出来,我想不久的将来,我就能将她介绍给你认识。” 李总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董仪璇的话无疑的证实了他心中的猜疑,他不敢相信,宋依诺真的背叛了博翼,“董总能否透露一下,那位设计师现在在哪家公司高就,既然还没有辞职,就出卖自己的东家,可见人品恶劣,这样的人你也敢用?” “我是惜才之人,我看中的是她的才气,至于她人品恶不恶劣,这个我不在乎,因为我相信我开的价码,足够让她对我忠心耿耿。”董仪璇说完,手机响起来,她道:“李总,不好意思,我接通电话,失陪了。” 李总看着她洋洋得意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宋依诺,我看错了你,我险些因为信任你,而将博翼送上绝路。 董仪璇离开会议室,她接通电话,“董总,宋小姐因为腹泻脱水,被沈总送去医院了,我瞧着他们俩的关系,似乎有点暧昧不清。” 董仪璇前行的脚步忽然顿住,声音提高了一个节拍,“你说什么?” “刚才宋小姐是由沈总抱出公司的,沈总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紧张与忧心,看起来两人关系匪浅。”那人继续道。 “我知道了,宋依诺在哪家医院?”董仪璇蹙眉,她想起第一次看见宋依诺的情形,那个时候就觉得她和沈存希关系暧昧,只是并未往心里去。如此说来,沈存希看不上贞贞,是因为宋依诺了? “在一家私家医院,我没有跟进去。” “行了,你不用盯着了,回公司吧。”董仪璇挂了电话,她还真是小看宋依诺的手段了,居然勾搭上了沈存希,难怪沈存希会顺水推舟,答应她两家公司进行公开竞争,只怕这就是给她下的套,要把原本属于她的项目给博翼。 好在她聪明睿智,提前想到了一石二鸟之计,今天若不是沈存希干预,只怕李总已经展示设计图,坐实了抄袭的名声,看来她得另外想法子了。 她刚挂了电话,手机再度响起来,她接通,对方道:“董总,博翼的股份有另一股神秘的势力正在收购。” “查到是谁了没有?”董仪璇柳叶眉倒竖起来,她收购博翼的事知道的人很少,谁会跟她抢博翼? “查不到,对方势头很足,已经掌握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对方继续道。 “给我查,我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嘴边抢肉吃!”董仪璇脸上掠过一抹狠辣,博翼是她先看中的,谁敢从她手上抢,她就要谁吃不了兜着走! “是,董总,我马上派人去查。” 董仪璇挂了电话,刚刚打了场胜仗的喜悦心情荡然无存,她快步离开,高跟鞋敲打在地上,显示着她现在熊熊燃烧的愤怒小宇宙。 …… 宋依诺醒来时,已经是半下午了,鼻端充斥着强烈的消毒水味道,她看着白得刺目的天花板,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又进医院了。 唉,最近她好像跟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 耳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她偏头看去,就看见沐浴在阳光里,正认真批阅文件的沈存希。淡薄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像是幻影一般不真实。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沈存希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看向她,见她睁开眼睛,他合上文件,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来到病床边,“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诺刚想摇头,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异响,她整个人僵住不动了,尴尬得甚至不敢看沈存希的眼睛。天哪,她不想活了,怎么这么丢人啊! 沈存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刚才的响声是怎么回事,他本来没想笑,但是看到宋依诺的表情,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宋依诺羞愤交加,她扯过被子遮住脑袋,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她不要见人了,呜呜呜。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看她一个劲的往被子里缩,他微笑道:“诺诺,不要闷在被子里,出来。”他没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她这样自然的反应很可爱。 “不要,你肯定要笑死我。”宋依诺不肯出去,太丢人了,她羞愧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沈存希伸手去拉被子,又怕伤到她,柔声哄道:“我不会笑你的,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放心,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嫌弃你。” 宋依诺还是觉得丢人,不肯面对他。 沈存希手上用了几分力道,终于将被子拉开,看她趴在枕头里不看他,他说:“让我看看你,你知道吗?早上你把我吓坏了,怎么会晕倒在厕所里,要是一直没人发现,该多危险?” 宋依诺的注意力被他转移开,她忽然想起早上的会议,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问道:“沈存希,早上的比赛谁赢了?” “你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其他的都不重要。”沈存希拧起眉峰,她要是多在乎一点自己,也不会晕倒在厕所里也没人发现。 “怎么不重要了,那是我的工作,只有博翼拿到这个项目,我才能升职。”宋依诺不赞成他的说法,没有工作,她拿什么养活自己啊。再说,她还要向董仪璇证明自己的能力。 沈存希咬牙,“你就那么在乎这个工作?在乎到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当然了,人活着就要工作,再说我不工作我怎么养活我自己,你快跟我说说,结果怎么样了?”宋依诺的身体还很虚弱,几句话说完,就已经开始喘气了。 沈存希见她这样,不忍心让她着急,他语气硬梆梆道:“还没有结果,博翼的设计没有展示。” “怎么会?我把U盘交给李总了,就算我不去,以李总的机智也不可能开天窗。”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昨天她还跟李总讲解了设计图的理念,李总听得很认真,多多少少都还记得些,应付过去也成啊。 “业之峰先展示设计图,他们的设计图与你的有八分相似,如果博翼再展示设计图,评委已经先入为主,会认为博翼的设计图抄袭。”沈存希淡淡解释道。 宋依诺耳边嗡的一声,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存希,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那天在公寓里,我见过你的设计稿,业之峰的设计稿与你极其相似。所以我让博翼慌称设计稿被格式化,比赛日期推后。”沈存希看着她,他相信她不会抄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的设计稿被人泄漏了。 宋依诺摇头,“怎么可能,业之峰的设计稿怎么可能与我的相似?” “诺诺,你仔细回忆里一下,你有没有给别人看过你的设计稿,或者是说过你的设计理念,我怀疑博翼内部出了内鬼。”沈存希冷静分析道。 宋依诺认真想了想,“没有,除了李总,就连组员都没有见过我的设计稿,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的设计理念。” “你今天早上去公司后,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沈存希忽然问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有,喝了一杯咖啡,我平常都不喝咖啡的,但是今天早上想提提神,就吩咐助理帮我泡了杯浓咖啡。” “咖啡里下了巴豆,所以你才会腹泻。诺诺,你被人算计了,你仔细想想,谁最有可能出卖你?”沈存希治下很严厉,公司员工可以进行光明正大的竞争,但是如果有人玩小聪明算计别人,一旦被发现,就必定开除,永不录用。 然而这并不代表每家公司都能如此,很多人为了博上位,表面友好,暗地里做尽肮脏的勾当,抹黑别人陷害别人的事时有发生。 宋依诺咬着唇,梦娜已经离开,公司里还有谁会算计自己?她绞尽脑汁的想,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每张脸看起来都那么真诚,每张脸看起来都那么友好,会是云云吗?咖啡是她泡的,如果是她的话,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 沈存希看她纠结的模样,知道她心地善良,谁也不愿意去怀疑,他摇了摇头,“这件事你别想了,我告诉你是要你提防一下身边的人,尤其是你那个助理。” “她对我很好,应该不会害我。”宋依诺低声道,越说却越没有底气。给她下泻药,阻止她参加会议,业之峰与她七八分相似的设计图,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 “坏人脸上会写着我要害你四个字吗?职场凶险,用这些龌龊的手段竞争上位的事不计其数,你要这么天真,迟早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沈存希心里来了气,他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在职场里生存下去的? 宋依诺垂着眸,呐呐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去怀疑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而且我跟她没有利益冲突,她为什么要害我?” “这世上,不一定要有利益冲突才会害人,也有可能是嫉妒不甘心,诺诺,你以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给任何人造成威胁。但是现在不一样,梦娜因为你离开博翼,你在旁人眼中就再也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宋依诺,而是他们眼中的竞争对手,他们算计你,不过是想逼你离开博翼,因为你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明白了吗?”沈存希循循善诱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心里寒凉一片,都说职场如战场,生存不容易,如今,她终于触到了冰山一角。也许她真的还没有长大,所以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大家都是同事,为什么不能像朋友一样相处,非得要算计来算计去? 一整个下午,宋依诺的心情都十分低落,沈存希没有再劝她,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消化,然后成长。过了一会儿,沈存希接了通电话,就回了公司。 宋依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傍晚时分,她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晚上九点,盛世豪庭酒店0号房间有精彩大戏上演,好戏不容错过,有你最关心的人,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未完待续) 第84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这条短信,发件人是一连串数字,一看就是从网上转发过来的。她蹙紧眉头,到底是谁发这样恶作剧的短信过来,盛世豪庭酒店她记得,上次她被宋夫人暗算就是在那里。 有她最关心的人,她最关心的人是谁?宋依诺脑海里浮现沈存希的模样,她立即摇头,跟沈存希有关么?她为什么不愿意去相信呢? 宋依诺坐起来,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脑子里很乱,胀得发疼,她需要好好冷静,去消化这些事情。过了几分钟,手机短信提示音再度响起,她看着亮起的屏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来。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是盛世豪庭酒店,酒店门口停着一辆车,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白色宾利欧陆,再远一点,沈存希倾身站着,一个女人搂着他的脖子,十分亲昵,目测那个女人长得有点像冯贞贞。 宋依诺皱起眉头,这人为什么把沈存希和冯贞贞的照片发给她?想要说明什么?就算沈存希和冯贞贞之间有什么,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也是男女间的正常交往,为什么偏偏发给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越看照片反而越把好奇心勾了起来,盛世豪庭酒店0号房间,再加上这张照片,发短信的人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可就算是如此,她以什么立场去抓奸? 宋依诺丢了手机,重新躺回床上,忽然想起沈存希下午接了通电话,就匆匆离开,莫非是…… 她用力摇了摇头,不能凭这两条无厘头的短信就去怀疑沈存希,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的是沈存希和冯贞贞开房吗? 宋依诺拽过枕头,将自己埋在枕头下,她不停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她越是这样暗示自己,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沈存希与冯贞贞在床上翻滚的情形,她猛地坐起来,还是去看看吧,要是沈存希真的和冯贞贞有什么,她也能及时悬崖勒马。 …… 盛世豪庭酒店的包厢里,沈存希穿着浅灰色衬衣,系着一条酒红领带,他指间捏着烟,青烟袅袅,衬得他的神情越发的高深莫测。他挑眉看向坐在对面的冯贞贞,他与冯贞贞见过几次面,虽然印象不深,但是他直觉这个女人并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却约他吃饭,这就让人有点意外了。 他吸了口烟,然后注意到冯贞贞皱了皱眉头,他说:“冯小姐不喜欢吸烟的男人?” 冯贞贞以手托着下颚,装傻道:“不,相反我很喜欢吸烟的男人,男人吸烟的样子很有魅力,只不过我不喜欢你而已。” 沈存希失笑,向他表白的女人很多,但是这样直接跟他说不喜欢他的女人,冯贞贞却是第一个,“既然冯小姐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约我出来吃饭?我不认为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共进晚餐,会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冯贞贞坦率的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的矫揉做作,“我姨妈想给我们牵红线,沈总应该心知肚明,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希望沈总跟我姨妈明确表示,你不喜欢我。” “这样岂非是我得罪了璇姨?”沈存希的态度一直不明,就是不愿意得罪董仪璇,董仪璇是母亲的故友,念在这份情上,他也不能直接拒绝董仪璇。 “那你是喜欢我了?”冯贞贞直视他,问得相当直接。 沈存希笑了,“不,我也不喜欢你。” “那不就结了,既然我们互不喜欢,那我们为什么还浪费时间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应酬上?”冯贞贞摊了摊手,他们两个互不喜欢,根本就没理由在一起吃饭嘛。 “商场上没有应酬是不行的,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姨妈,我们互不耽误对方的时间是正途。”沈存希心里可没有一丝丝的不悦,冯贞贞不喜欢他,正中他下怀。 “我倒是想,可是我姨妈不肯放弃。”冯贞贞苦恼道,董仪璇天天催她约沈存希吃饭,今天还直接订好了酒店,巴不得将她打包扔到沈存希床上去,马上生米煮成熟饭,就跟她没人要似的。 沈存希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既然如此,那只能委屈冯小姐与我继续演戏了。” “演戏吗?”冯贞贞诧异地看向他,她直觉沈存希也不喜欢她,既然如此,他们倒是可以演戏骗骗姨妈,省得她总想把她嫁给有钱人。 “对,我有一个喜欢的女人,爱逾生命,但是我想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你知道成功人士很容易被狗仔队跟踪什么的,到时候拍到她一个侧脸或是什么,我希望冯小姐能站出来帮她挡一挡。”沈存希答应与冯贞贞吃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个替身,应付沈老爷子塞来的那些女人。 有些人他可以像拒绝贺允儿那样直接,有些人却不得不顾忌她们背后的家族,他相信,贺允儿只是第一个,这个沦陷了,沈老爷子还会找别的女人来烦他。要避免这样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一劳永逸。 冯贞贞惊讶道:“没想到沈总是这么痴情的人,沈总能透露一下,那个人是谁吗?” “不能!”沈存希回答得很直接。 冯贞贞难掩失望,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答应沈总,若有需要,我会全力配合。” …… 盛世豪庭酒店门口,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宋依诺付了车费推开门下车。她抬头望着笼罩在夜色里的五星级酒店,心里生了退缩之意。 她不应该来的,她和沈存希的关系还远不到她跑来抓奸的程度。她咬紧牙关,转身欲离开,走了两步,她又转回身来,一鼓作气的走进盛世豪庭。 她不允许自己退缩,如果沈存希和唐佑南是一路货色,她应该庆幸自己这么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总好过她陷得更深时,才幡然醒悟。 0层很快到了,宋依诺走出电梯,来到0套房前,她攥成拳头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可见她心里也非常紧张,如果里面的情形真如她所想,到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她在门前徘徊了几分钟,最后鼓起勇气去按门铃,门铃响了几声,都没有人来开门,她紧张得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好几次都有了想逃的冲动。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应门,她伸手推门,门居然开了。她诧异极了,门怎么会没关?她慢慢走进去,里面很黑,窗帘拉下了,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房间里的黑暗,看不清房间里有没有人。她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转过身去,看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房间里很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莫非她来早了?她站在房间中央,慢慢适应黑暗,眼睛逐渐能看清房间的摆设,正中央的大床上整洁如新,房间里没有人。 宋依诺忽然意识到,她有可能被算计了,她连忙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嘀”一声,她心里大惊,来不及了。她朝四下看了看,果断的拉开衣柜躲了进去。 她刚躲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走了进来,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佑南,你刚出院就别喝那么多酒,很伤身体的啊。” 躲在衣柜里的宋依诺浑身一僵,到底哪里出了错,不是说是沈存希和冯贞贞吗?怎么会是宋子矜和唐佑南? 宋子矜扶着醉醺醺的唐佑南走进房间,将他放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她累得直喘粗气,她一屁股跌坐在床边,看着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既然你那么喜欢依诺,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佑南,我的心也是肉做的,看你为她买醉,我也会心痛。为什么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得到的却永远不知道珍惜?” 唐佑南醉眼迷蒙的看着她,面前的女人慢慢变成了宋依诺的模样,他一遍遍的喊着,“依诺,依诺……” 宋子矜到底还是有自尊心的,她站起来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他握住,他微一用力,她踉跄着倒在床上,他迅捷的翻身压在她身上,“依诺,别走,我爱你,不要丢下我。” 宋子矜怒了,她拼命捶打他的胸口,哭喊道:“唐佑南,你看清楚,我是宋子矜,我不是宋依诺,你要找宋依诺,就去找她啊。” 唐佑南低头封住她的唇,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依诺乖,别哭,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哭,我们在一起。” 宋子矜被唐佑南压倒在床上时,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衣柜的方向,然后夸张的呻吟起来。 宋依诺躲在衣柜里,听到唐佑南这些醉醺醺的话语,她心里一阵抽痛。到底是爱了八年的男人,她对他还做不到全然的无动于衷。她还来不及感伤完,衣柜外就传来暧昧的声响,她透过衣柜门缝望出去,看到床上那对叠在一起的男女,心里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 宋依诺,你怎么会这么天真?就算他还爱你还喜欢你又怎么样?他永远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宋依诺为自己感到凄凉以及可怜,她收回目光,从包里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床上,录下这段视频。有了这段视频,她就能顺利离婚了。 过了许久,唐佑南释放在宋子矜体内,他仰着头大声喊道:“依诺,我爱你,我爱你……” 宋依诺录完视频,只要一想到唐佑南把宋子矜当成是她,她心里就一阵恶心。难道这就是男人的爱情?嘴里说着爱一个人,身体却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发泄? 宋依诺靠在衣柜里,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悲催,她的老公和她的姐姐在外面偷情,她却只能躲在衣柜里录视频作为离婚的证据。她真应该冲出去,将这对狗男女打一顿,至少让他们不要这样恶心人。 宋依诺忽然推开衣柜门走出去,她扫了一眼大床方向,唐佑南已经累得呼呼大睡,而宋子矜却是清醒的,她看见宋依诺从衣柜里出来,她一点也没有惊讶,反而像是意料之中。 宋依诺蹙紧眉头,盯着宋子矜,“短信是你给我发的?” 宋子矜坐起来,风情万种的撩了撩栗色的大波浪卷发,脸上还有未褪的情.欲气息,“依诺,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我没有叫你来,你怎么可能拿得到佑南出轨的视频?” “你……”宋依诺没想到宋子矜为了算计他们离婚,竟然不惜黑了自己。 “依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宋子矜笑吟吟地看着她。 都说人不要脸鬼都怕,宋依诺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了,她看着她,却没有一丝怨怼,因为她知道,不是宋子矜,也还会有别的女人。她心平气和道:“就算没有你自导自演的这一出,我也会跟他离婚,这样的男人,你喜欢就拿去吧。不过我建议你管好他的下半身,否则指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你也会躲在衣柜里欣赏一出二人激.情秀。” 宋依诺说完,转身大步离去,走到门边,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去,“照片也是你发的?” “什么照片?”宋子矜迷茫地看着她。 宋依诺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似乎要确定她是不是在撒谎,半晌,她拉开门离去。也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两个渣男,一边说爱你,又一边跟别的女人上床。 唐佑南就是这样的男人,刚才在衣柜里,听着他们啪啪啪的声音传来,她竟然不再感到心痛与愤怒。以前那些困扰她的因素都豁然开朗。 她一直以为自己割舍不下这个男人,哪怕提出离婚时,心里依然还是存有几分念想。其实她不是割舍不下他,而是忘不了与他在一起的那段美好岁月。因为太过怀念,所以她总是想方设法的忽视他带给她的那些伤害,她以为留在他身边,她心中所有美好的绮念都不会成为过去时。 可是就在刚才,她明白了,有些东西该放下了,她要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一个不再有唐佑南的新生活。 宋依诺快步走出酒店,却不似来时心情那么沉重,房间里不是沈存希和冯贞贞,令她莫名轻松起来。这世上,也许有一个人,还能让她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童话。 “宋小姐?”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宋依诺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酒店华丽璀璨的灯光下,沈存希与冯贞贞缓缓走了过来。 她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直接忽视了沈存希的存在,“冯小姐,好巧。” 冯贞贞笑吟吟地望着她,看她脸色不太好,她说:“我听说今天的会议宋小姐因为住院缺席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不在医院里躺着?” 宋依诺目光幽幽的扫了沈存希一眼,说:“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今天没有看到宋小姐的设计稿,我姨妈表示非常遗憾,希望宋小姐下次能让大家惊艳。”冯贞贞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依诺脸色微变,却没有当场翻脸,她皮笑肉不笑道:“自然不会让董总失望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宋小姐,回头见。”冯贞贞夹着手拿包,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宋依诺看着她的背影,刚才她和沈存希站在一起的情形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她还在想他能让她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童话,他立即就和冯贞贞一起走出酒店,真是赤果果的打她的脸! 她没有看沈存希,径直往台阶下走去。 沈存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出一段距离,他才慢悠悠地跟过去。宋依诺走出酒店,站在马路边上等出租车。不一会儿,沈存希晃了过来,他双手随意的兜在西裤口袋里,站在她身侧,也不说话。 宋依诺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出租车,沈存希在她旁边的存在感太强,她索性往公交车站走去。 沈存希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刚走到公交站,就有一班回医院的公交车。宋依诺连忙上去,投了币才发现,沈存希也跟着上了车。 沈存希没坐过公交车,却也知道要投币,他从钱包里拿了一张粉红票子。宋依诺眼角余光瞟到他手里的钱,见他要投进去,她立即扑了过去,抢走了他手里的毛爷爷,她瞪他:“公交车只需要投两元币。” 沈存希瞧她的财迷样儿,真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宋依诺从自己包里翻出两块零钱放进投币箱,然后转身往后面走去。这会儿已经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车里没什么人。 宋依诺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沈存希晃过去,挨着她坐下,低声问道:“怎么不好好待在医院里?瞎跑什么?身体好了?” 宋依诺拿眼尾斜他,不满的哼哼道:“我要是不瞎跑,怎么会看见那么诗情画意的一幕?” 她酸溜溜的语气取悦了他,沈存希眉开眼笑,凑到她面前,说:“怎么,吃醋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怎么可能?”宋依诺立即否认道,她才不会吃醋咧,虽然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不过只有一点点。 沈存希俊脸黑了下来,看到他和一个女人从酒店里出来,她居然不吃醋,这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真的不吃醋?” “那当然,我为什么要吃醋?”宋依诺努力想要将自己的脸移开,可是他太用力了,捏得她下巴生疼。 沈存希的俊脸朝她压过去,宋依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连忙往后缩,这里是公交车上啊,被人看见她就没脸见人了,她伸手挡住他的脸,“沈存希,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沈存希拉下她的手,压在她身后的玻璃窗上,薄唇已经逼近她的,说话间滚烫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把她烫化。 她一阵心惊肉跳,他们现在在外面,要是被人拍了照片放上微博什么的,她分分钟就会被人人肉出来,到那时麻烦就大了。 “你别乱来!”宋依诺连说话都不敢张嘴,因为一张嘴,唇瓣就会碰到他的薄唇。周遭的空气变得格外稀薄,她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你说,看见我和冯贞贞在一起吃不吃醋?”沈存希固执得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宋依诺这会儿哪里还敢硬扛,她连忙点头,“吃醋,吃醋,快要抱醋狂饮了。” 沈存希被她的话逗乐了,薄唇印在她绯红的唇瓣上,一触即走,“奖励你的,原来你这么爱我。” 宋依诺条件反射的捂住唇,唇上痒痒的,连带着她的心也痒了起来,她脸颊红红的,她四下里瞄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她才松了口气。 她不敢面对他含笑的目光,视线在公交车里游移,沈存希很高,这会儿坐在椅子上,长腿搁在过道上,看起来十分憋屈。 她没想到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男人,也会跟她一起坐公交车。想到他刚才居然往投币箱里扔毛爷爷,她说:“你是第一次坐公交车?” “不是,在美国坐过。”他15岁被送出国,沈老爷子勒令他永远不许回国。一开始沈老爷子还给他支付学费,后来连学费都取消了。他半工半读供自己读完大学,那段日子很苦,尤其他是东方人,很受白人欺负。 “哦,我还以为你第一次坐,其实公交车很方便的。”宋依诺说道,近距离坐公交车,远距离坐地铁,相当便捷。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我不喜欢坐公交车。” “有钱人都不喜欢坐公交车。”宋依诺点点头,颇为赞同。 沈存希摇头失笑,她显然理解错了他话里的意思。说话间公交车停靠在站台,两人起身下车。晚上十点多的街道,行人已经很少了,偶尔有一两个路过,也是手牵手的情侣,看着甜甜蜜蜜的。 沈存希看了看右手边的宋依诺,他不着痕迹的将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 手背上的干燥温热让宋依诺蓦地仰头,光影斑驳的马路上,沈存希容颜清俊,线条分明。他的大手裹着她的小手,深沉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穿过她的指缝,慢慢合拢,与她十指紧扣。 宋依诺脸颊发烫,不是没被他这样握过手,在觐海台私人会所里,他曾这样握过她的手,带着一种无声的温柔,让人心悸。 只是这一刻,他深邃的凤眸里,却流转着一抹让她不敢去触及的深情,那样的动人心魄。宋依诺撇开脸,手腕挣了挣,却没有挣开他的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会被看到。”宋依诺心惊胆颤,即便她已经承认喜欢他,但是在外面,还是怕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 沈存希没说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握住她的手缓缓往医院大门走去,他说:“你去酒店做什么?” 说起这个话题,宋依诺有点心虚,她本来是去捉他的奸的,结果到头来还是捉了唐佑南的奸。她装傻,“想吃东西了,结果去了才想起医生说不能吃太油腻。” 沈存希回过头来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分明写着,编,继续编。 宋依诺挠了挠头,“我没说谎,那你跟冯小姐为什么在酒店?”宋依诺都要佩服自己的机智了,转移话题的功力越来越深厚。 “谈事。”沈存希牵着她继续往前面走去。 宋依诺瞅着他,“公事还是私事?” 沈存希停下来,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答非所问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喜欢哪类型的女人你不知道?” 宋依诺恼怒的将他揉乱的头发理顺,她嘟着嘴道:“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哪类型的?” “嗯,我喜欢那个爱口是心非,爱胡思乱想的小女人。”沈存希戏谑道。 宋依诺心里甜甜的,嘴上却不依道:“我才没有口是心非,也没有胡思乱想。” “我说的又不是你,你怎么对号入座了?”沈存希朝她眨了眨眼睛。 “……”宋依诺窘迫的垂下眼睑,耳朵开始微微发烫,她发现她永远斗不过沈存希,几句话就被他套进去了。 回到病房,宋依诺躺回床上,被医生数落了一顿。她垂着头挨训,拼命向沈存希使眼色,沈存希轻飘飘的移开视线,见死不救。 终于送走了医生,宋依诺哀怨地看着他,“沈存希,你见死不救!” “医生训得没错,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不长记性。” “……” 这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第二天,医生查看了宋依诺的身体情况,允许她出院。但是因为最近天气炎热,还是建议她在家静养几天,毕竟她的胃肠功能被破坏,不好好调养,会落下病根。 宋依诺出了院就要回公司,博翼没有任何人给她打电话,她心里很不安。李总应该知道她是因为腹泻脱水住院了,也没有打电话给她慰问她。 沈存希没有强行送她回去休养,他了解她,若是不回一趟公司,只怕她也不会安心。他开车送她去了博翼,目送她进了公司大门,他才驶离。 宋依诺走出电梯,一路走来,公司职员看到她,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甚至纷纷走避。就好像她是病毒一样,避之不及。 宋依诺心里清楚,一定是设计稿泄露的事在公司里传遍了,看来昨天她真的病得不是时候。 有两名同事见她走过去,两人小声嘀咕,“她怎么还有脸来公司啊?差点害我们博翼背上抄袭的骂名,这种蛀虫李总还留着她干嘛?” “是啊,真没看出来她这么有心计,挤走了梦娜姐,现在还要害我们公司,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另一名同事说道。 “所以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真希望李总开除她,替梦娜姐报仇。” “安啦,她马上就嚣张不起来了,你没看今天早上的报纸,估计现在李总看到报纸已经气炸了。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居然踩着旧东家攀新东家的高枝。” 宋依诺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们,两名同事立即停下讨论,转身走了。宋依诺站在原地,感觉大办公室里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敌视,好像一夜间,她就众叛亲离了。 她转身往办公室走去,经过助理台时,她停下脚步,对云云说:“云云,来我办公室一趟。” 云云抬头望着她,表情一如从前那样,“宋姐,你来公司了啊,我听说你住院了,你身体好些了吗?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李总还给你放了长假,让你好好休息。” 宋依诺蹙眉,“李总给我放长假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参加沈氏的比赛回来后,就说你身体不舒服,放你长假,没人通知你吗?” “我知道了,对了,你昨天给我泡的咖啡里有泻药,这件事你知道吗?”宋依诺没有跟她兜圈子,就算是被人算计了,她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云云脸色一变,“宋姐,你开玩笑吧,咖啡里怎么会有泻药?”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咖啡里怎么会有泻药,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接触过咖啡?”宋依诺静静地注视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慌张。 云云心里慌乱不已,有点不敢与宋依诺的目光对视,“宋、宋姐,我不知道为什么咖啡里有泻药,我给你泡咖啡的时候,那罐咖啡里只有最后一点了,你说要提神,我就把剩下的全冲了,这真的不关我的事。” 宋依诺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给她下泻药的是云云,她心里并不好受,她一直把云云当成妹妹一样关照,她没有想到她会算计她,“云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云涨红了脸,装傻道:“宋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做过,也许不是咖啡出了问题,是你早上吃了别的东西,你不能把责任赖我身上啊。” “我早上吃的东西是我自己做的,不可能有泻药。”沈存希都没事,就足以说明她做的早餐很卫生。 “反正不是我,宋姐,你不能红口白牙的诬陷我啊,我知道今天报纸上说你抄袭,所以你昨天没有去会议室,是因为知道自己抄袭了业之峰,你就故意给自己下泻药,然后诬陷我。宋姐,我跟了你两年了,你吩咐的事情哪件我没有跑得最快,你不能翻脸无情拖我下水啊。”云云见抵赖不过,索性反咬一口。 咖啡里的泻药确实是她放的,她就是看不得宋依诺嚣张,以前两人还是平等的,都是打杂妹,结果近一年来,宋依诺的地位逐渐比她高,变成她给她打杂了。 她非常不爽,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尽了?嫁给唐佑南过着少奶奶一样的生活,还能跟她们抢工作,要是这次真的让她拿下沈氏的项目,到时候她变成了创意总监,气焰不知道要嚣张多少倍。 好在老天都帮她,昨天她没赶上会议,后来音讯全无,李总大发脾气,让她通知她放长假,她故意不通知她,就是让她来公司被人指指点点。 不仅如此,今天早上报纸上还刊登了宋依诺抄袭业之峰设计稿的新闻,现在只要李总开除她,那么放眼桐城,再也没有人敢录用她。 她想到这里心里就暗爽,终于可以把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拔了。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她,她不知道别人被信任的人出卖,会是什么感受,但是此刻,她很难受。她和云云一起进的公司,一起被设计师骂,一起做着打杂的工作。她以为她们之间有着革命般的友谊,永远都不会背叛对方。现在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你不承认就算了,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老天总会还我一个清白。”宋依诺说完,不想再跟她浪费唇舌。沈存希说得对,这世上不是只有有利益冲突时,才会暗害别人,果然是她太天真了。 宋依诺走进办公室,她突然觉得心灰意冷,是她做人太失败了,否则怎么会爹不疼妈不爱,就连出来工作,也招同事嫉恨。还是她太不够圆滑,不能讨得大家的欢心。 她全身无力的走到办公桌旁,她垂头便看到放在桌上的报纸,报纸那一页上有一个醒目的标题:装饰界非良性竞争,博翼设计师宋某抄袭业之峰设计。 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宋依诺瞬间从头凉到脚,她抓起桌上的报纸,迅速浏览了一遍。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她抄袭?她连设计稿都没展示,为什么曝出她抄袭? 她抓着报纸的手都在发抖,她抄哪门的袭,设计是她冥思苦想了好多天,才画出来的,她修改都不下50次,才有了现在的杰作,她竟然被人指责抄袭。 宋依诺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记者居然胡说八道,没有证据,他们凭什么抹黑她,这是诋毁! 办公室里的内线突然响起来,她半晌才拿起内线,是总经理办公室打过来的,挂了电话,她头重脚轻的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总经理办公室里,李总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报纸,他气得大手一挥,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掀翻在地。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他怒声道:“进来!” 宋依诺推开门走进去,看见散了一地的文件与装饰物的碎片,她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李总抓起桌上的报纸朝她砸去,气怒不休道:“宋依诺,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宋依诺的脸颊被报纸刮了一下,很疼,她攥紧拳头,硬声硬气道:“我没有抄袭,设计稿是我自己画的。” 李总抓了抓衣领,气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设计稿是你自己画的,那就是说你把设计稿泄露给业之峰,然后挖坑给博翼跳,难怪昨天开会前,你说身体不舒服,不参加会议,要不是沈总有先见之明,只怕现在博翼已经因为你背上了抄袭的骂名了。” “我没有,李总,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泄露设计稿给业之峰。”宋依诺挺直脊梁,绝不承认自己抄袭,更不承认自己泄露设计稿给业之峰,她没做过,她不会承认。 李总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业之峰的设计稿会跟我们的一模一样,你没有抄袭也没有泄露设计稿给他们,难道是你们撞灵感了?” “我怀疑公司出了内鬼。”宋依诺只能这样说,“李总,请你彻查。” “内鬼?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内鬼,宋依诺,枉我这么信任你,把机会都给你了,甚至你把梦娜推出来,我都没有责怪你一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对你的信任?”李总怒骂道。 宋依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有嘴都说不清,设计稿一定是被人泄露了,可是除了她,只有李总看到过设计稿,他们都不可能把设计稿泄露给业之峰,那么还有谁? “李总,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博翼的事,我可以发誓。”宋依诺找不到证据,就跟云云给她咖啡里下泻药,她一样没有证据,她现在甚至不知道是谁害她。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就当我看走了眼,沈氏的项目你不用再跟,回去把辞呈递上来,我们公司不敢用损害公司利益的员工。”李总挥了挥手,颓然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看宋依诺一眼。 宋依诺咬紧牙关,李总让她递辞呈,她要真的递了辞呈就是承认自己抄袭或者泄露了设计稿,“李总,我不会辞职,我要留下来,找出陷害我的人。” “宋依诺,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得寸进尺的筹码,安静离开,我还能念在同事一场,不为难你,你要是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让保安扔你出去,到时候脸上不好看的就是你自己。”李总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瞪着她。 “找到陷害我的凶手,不用你扔我出去,我都会离开。”宋依诺转身出去了,这次的设计稿是她独立完成的,小组成员都没有看过她的设计稿,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业之峰那边为什么清楚她的设计? 她一定要找出答案来,不能不明不白被人暗算,吃这个哑巴亏。 宋依诺回到办公室,她一直在冥思苦想,她画设计稿的时候有没有人进她的办公室,有没有人看进了她的设计稿,可是她越想脑子里越混乱,谁都有可能,谁都不可能。 半小时后,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她抬头望去,看到两名保安走进来,她盯着他们,心凉透了。其中一名保安道:“宋小姐,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宋依诺蹙紧眉头,“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你去告诉李总,我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到时候不用你们请,我也会离开。” “宋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是奉命行事。”两名保安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起她。宋依诺知道他们是来真格的,她甩开他们的手,说:“放开我,我? ?自己走。” 宋依诺将电脑放进电脑包里,刚要背上,门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笔记本电脑是公司配给你的,是公有财产,你不能拿走。” 宋依诺抬头望去,就见云云抱着纸箱走了进来,她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云云巧笑倩兮道:“宋姐,不好意思啊,从今天起,这间办公室和这台电脑就属于我了。” 宋依诺恨得咬牙切齿,不用证据了,她已经猜到了是谁出卖了她。她冷笑连连,“果然是你,你什么时候拿到我的设计稿的?” “宋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什么设计稿,你别陷害我啊。”云云一脸无辜,她将纸箱放在桌上,吩咐保安道:“快把她扔出去,以免一不小心被她看见公司的机密,她又要出卖公司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两名保安连忙架起宋依诺,宋依诺用力甩开他们的手,她冷冷地盯着她,说:“我自己会走,杨云舒,我到底看错了你,今天这一跟头我永世都不会忘,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会将今天的账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宋依诺说完,拎起包就往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含怒的男声,“等等,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些无耻小人?” 宋依诺抬头望去,就见沈存希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宛如从天而降的谪神,全身都笼罩在一层光影里。看到他那一瞬间,她隐忍许久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扑嗽嗽地滚落下来。(未完待续) 第85章 不拆一桩姻 沈存希大步走了进来,炯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样,他的心抽搐了一下。他的宝贝连他都舍不得重话一句,现在居然被外人欺负受委屈。 他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需要顾忌,一颗心更是焦躁的难受,真想不顾一切将她纳入羽翼下好好保护。 严城跟在沈存希身后,看两人的目光都胶在一起了,他轻咳了一声,提醒沈存希正事要紧。 沈存希克制的收回目光,他在办公室中央站定,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气场强大。他看着那名气焰嚣张的女职员,他目光蔑冷,锋锐的视线扫向她,“你叫什么名字?谁允许你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云云在报纸上见过无数次沈存希的身影,这是第一次看见真人,她心里一阵欢喜,但是被沈存希冷冽的目光一瞪,她的小心肝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要知道宋依诺是唐佑南的妻子,自然就是沈存希的侄媳妇,也是沈家人,哪怕再不受宠,沈家人也不会由着外人欺负了她去。 她赔着笑脸,沈存希她得罪不起,这个在桐城只手遮天的男人,分分钟就能玩死她,她长袖善舞道:“沈总,我叫云云,是宋姐的同事,报纸上刊登了宋姐抄袭的事,我替宋姐感到憋屈,正好李总认为宋姐身体不好,请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我就想说替宋姐好好守着这间办公室,等她回来再用。” 沈存希冷笑起来,这个女人胆敢把他当傻子,真是不可饶恕! 早上他送宋依诺回博翼后,他就回了公司,走到半路,严城打电话来,说报纸上刊登了宋依诺抄袭的新闻。他一路风驰电掣般的赶回公司,报纸上虽未指名道姓,但是了解这个行业的人,就必定知道设计师宋某是指谁。 昨天博翼的设计稿都没来得及展示,根本没人知道博翼的设计稿与业之峰的相似,报纸上居然这样报道出来,那么十有八九是有心人精心设计,要陷宋依诺于不义中。 他非常震怒,他以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想到却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扣了这么大个帽子。她那么努力的工作,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却遭受了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诋毁,她该会有多伤心多绝望? 他半分钟都坐不住,直接带着人过来救场。他的女人,除了他,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云云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帅,真人比报纸上帅了不知道几万倍,“沈总,您笑什么?” 沈存希看着眼前这个浑然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女人,他说:“来人,去把李总叫过来。” 沈存希踏进办公室那一刹那,就有人通知了李总,李总这会儿刚小跑进来,年纪大了,再加上一身横肉,他累得气喘吁吁,额上热汗滚滚,“沈总,沈总,我在这里。” 沈存希扫了他一眼,然后对严城说:“严城,可以开始了。” 大家都很茫然地看着严城,宋依诺也是诧异的看着他,沈存希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可是他到底要做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抄袭,并且看她怎么被赶出公司,为什么他却一脸的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中。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人的王者霸气,往那里一站,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所有人都围绕着他转。 严城走到宋依诺面前,毕恭毕敬道:“宋小姐,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宋依诺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脑,那是博翼的电脑,已经不是她的了,“严秘书,我现在已经不是电脑的主人,无法决定。” 李总抹了把额上的汗,他连忙道:“小宋,你怎么不是电脑的主人?这会儿不要任性,严秘书,可以用的,可以用的。” 李总万万没想到沈存希会亲自过来,因为这样的事而惊动沈存希,他感到很不安。他之前是看好宋依诺与沈家的关系,才把筹码压在宋依诺身上,后来他没想到宋依诺那么有才华,他以为这次的项目非博翼莫属,没想到却曝出宋依诺抄袭的事。 他本来也是觉得宋依诺不可能抄袭,她的设计风格独树一帜。这次业之峰的设计图显然有她的风格,但是比抄袭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宋依诺与业之峰联手给博翼下套。 想到昨天他要是把设计图展示出来,博翼在业界就会变成一桩笑话,他就胆寒。他是惜才之人,却容忍不了一个害群之马留在公司。 沈存希眼锋扫过去,李总脑门上又冒出了一层冷汗。 严城径直走到办公桌旁,云云立即闪到一边,她再迟钝也感觉到气氛不大一样,沈存希来这里要做什么?替宋依诺出气么? 严城打开手提电脑,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里,然后他迅速点了文件,播放一段视频。视频里,云云站在茶水间里,鬼鬼祟祟的将一包不知名的粉状物倒进咖啡杯里,然后搅匀。 云云看到这段视频,她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她脸色大惊,怎么可能?她做得那么隐秘,怎么会被发现?甚至还被人录下了视频,她不停摇头,脸色变得惨白。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目光是看蝼蚁的鄙薄。 宋依诺亦是震惊,沈存希怎么会有视频?她记得茶水间根本没有安装摄像头,他是怎么查到的? 李总看到视频时,心里已知自己错怪了宋依诺,他目光锐利的瞪向云云,他要被她害死了。然而接下来的视频,是云云偷偷摸摸跑进办公室,一边在电脑上查找什么,一边紧张的向外看,然后电脑上出现宋依诺的设计稿,她看完后,点了退出,又慌慌张张出去了。 两段视频播放完后,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李总频频擦着额上的冷汗。这本来是他公司内部的事,他没有调查就先入为主的定了宋依诺的罪,现在竟还要让沈存希出手来帮他清理门户,他惭愧又不安,甚至不敢看沈存希。 云云的脸白得跟刚被人强.暴了一样,她浑身直发抖,心如死灰,这两段视频足以说明一切,她焦急的审辩,“李总,不是我,不是我。” “证据确凿,你还敢说不是你?”李总冷喝道,沈存希亲自动手帮他清理门户,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宋依诺心里虽然已经认定是云云做的,但是真正证实了这是云云所为,她心里还是很难过。毕竟是当初同甘共苦过来的同事,在公司里,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陷害她。 云云也吓坏了,她望着宋依诺,哭得梨花带雨,“宋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爸爸得了胃癌,急需用钱,我借遍了所有亲戚,他们都不肯借钱给我,我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宋依诺看着她,无法确定她话里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她只是觉得心累。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亲情、爱情、友情,似乎一瞬间,她被彻底抛弃了。 沈存希还了她公道,却让她看清了身边的人有多么丑陋,一时间,她心灰意冷,她缓缓走到云云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来,她说:“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云云眼里的光芒亮了一下,然后黯淡下来,她垂下头,“没有人指使我。” “是么?”严城冷冷的反问,“那么你账户上的十万块钱是从哪里来的?请你解释一下。” 云云倏地睁大眼睛,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严城,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我借的。” “杨小姐,我劝你说实话,既然我们能查出这些事情来,就不可能查不到你账户里的十万块是从哪里来的,你是要自己招认,还是要我们交给警方彻查?”严城淡淡威胁道。 云云拼命摇头,眼泪飞溅下来,她泣不成声,“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沈存希大步走到宋依诺面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看着不知悔改的云云,他冷声吩咐道:“严城,打电话报警。” “是,沈总。”严城拿出手机,开始拨110。 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像凌迟一般割在云云的心上,她拼命点头,痛哭流涕道:“我说,我说,是业之峰的董总,她要挖宋姐过去,但是宋姐不肯,她说只要我把宋姐逼出博翼,她就给我十万块。宋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不要把我送去警局,要不然我的前途都毁了。” 宋依诺耳边嗡的一声,云云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是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吵得头疼,她怎么也没想到,董仪璇居然会这么做。 她倒退了两步,她跟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她要这样算计她抹黑她?她知不知道她是她的……,从初次相见,她就认为她是靠身体上位的女人,再次相见,她从她身边走过,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停驻在她身上。博翼与业之峰第一次交锋,她崭露头角,终于赢来了她的目光,可是她给她的不是尊重,而是践踏。 如果这个女人是她惦念了0几年的亲妈,她会不会太可悲了? 宋依诺不停后退,脑海里闪过一幕又一幕,她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想就越绝望。她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毁了她对母亲这个词的无限憧憬与孺慕之情。 沈存希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看她不停往后退,他眉心紧蹙,目光里隐约含着担忧。一连串的打击,他真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宋依诺眼里裹着泪,眼前一片模糊,直到后背撞到门框,一股尖锐的疼痛袭来,她有瞬间的惊醒,然后转身飞快跑出办公室,向电梯间跑去。 “宋依诺!”沈存希大喝一声,连忙追上去,等他追到电梯间,电梯正在往下行。他看着不停向下翻的数字,来不及等电梯上来,推开安全门,往楼梯间跑去。 他跑到公司外面,看见宋依诺坐进出租车,他追过去,出租车已经驶离。他急得直抓头发,她现在的情绪很不好,他担心她会出事。 他招了一辆出租车,立即坐进去,他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快!” 沈存希坐在车里,眼前浮现的是宋依诺破碎的神情,他心里不安极了,一直催促司机开快点。恰好遇到前面交通大拥堵,司机被他催烦了,怒道:“催什么催?没看见前面堵车吗?” 沈存希俊脸黑沉,瞪着出租车司机,冷声道:“你哪家出租车公司的,信不信我收购你们公司?” 司机抬头望着后视镜,车后座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他身上的衣服很有质感,但是他要有钱还会来坐出租车吗?他讥讽道:“先生,我们公司叫富林出租车公司,你听好了?不要没钱还装逼!收购?你要有钱收购我就是桐城首富沈存希了。” 沈存希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还被人如此藐视,他铁青着一张俊脸,直接拿手机给严城打电话,叫他马上收购富林出租车公司,明天他要让富林这两个字从他眼前消失。 司机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心里忍不住怀疑,莫非他真的有能力收购? …… 出租车停在业之峰总部大楼下面,宋依诺付了车费,她转身向大楼里跑去,刚跑进大厅,就被前台拦住,“小姐,请问你找谁?” 宋依诺没有理她,径直往电梯间走去,一般的总裁办公室都在顶层,凭直觉,她认为董仪璇的办公室也在顶层。 前台见她硬闯,她连忙叫保安将她拦下来。 宋依诺被拦下来,她蹙紧眉头,目光凌厉的瞪着前台,“我找你们董总。” 前台盯着她,“你有预约吗?没有预约我不能让你上去。” “没有,你告诉她,我叫宋依诺,她会见我!”宋依诺斩钉截铁道,董仪璇做了那么多龌龊的事,不就是为了逼她来找她么? 前台将信将疑,她吩咐保安看牢她,转身往工作台走去。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冯贞贞从外面进来,冯贞贞看见那边被保安拦住的宋依诺,她挑了挑眉,问前台,“怎么回事?” 前台见到她,十分尊敬道:“冯小姐,那位小姐要见董总,我正要打电话请示董总。” “我认识她,你不用请示了,我带她上去。”冯贞贞说完,就要往宋依诺那边走去,最近她好像跟她特别有缘。 前台追上去,迟疑道:“冯小姐,万一董总怪罪下来,我不好交代。” 冯贞贞扫了她一眼,“若是姨妈怪罪下来,我担着,现在可以放心了?” 前台咬了咬唇,她不敢得罪冯贞贞,谁不知道冯贞贞是董仪璇的亲侄女,得罪了她在公司里也不好混。 冯贞贞走到宋依诺面前,微笑道:“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宋依诺转过头来,冯贞贞穿着一套波点的连体衣,看起来很时尚,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手拿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名门淑媛。大抵是昨晚看见她和沈存希在一起,所以她看着冯贞贞的目光多了一丝敌意。 “冯小姐,我来见董总。” 冯贞贞看见她眼眶红红的,她心里略感诧异,她挥了挥手,让保安离开。“宋小姐,请跟我来。” 两人进了电梯,冯贞贞靠在电梯金属壁上,好整以暇的打量她。宋依诺长得很漂亮,尤其那双丹凤眼勾魂摄魄,让人越看越着迷。若她是个男人,只怕也会为她倾倒。 她实在很好奇,这样越看越有韵味的女人,为什么没有留住唐佑南的心? 宋依诺盯着电梯上的数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愤怒。电梯“叮”一声开启,宋依诺大步走出去,冯贞贞连忙跟出去。 业之峰的总裁办公楼层的装修风格很有个性,不像一般公司里的格子间,跨进这里,就给人一种艺术气息。若是客户前来,会轻而易举的获得客户们的好印象。 但是现在宋依诺无暇欣赏,她走进办公室,来到秘书台前,问道:“董总在不在?” 秘书说:“董总现在正在开会,你是?” “我是宋依诺。”宋依诺报上自己的名号,没想到秘书并不诧异,她说:“哦,原来你就是宋小姐,刚才董总吩咐过我,请你到会客室等她,她开完会就会去见你。” 秘书站起来,领宋依诺去会客室,路过冯贞贞身边,宋依诺道了声谢,跟着秘书去了会客室。 冯贞贞看着她的背影,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宋依诺不太对劲,她转身,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她拿起叠放在茶几上的报纸看起来。 刚翻了几页,她就看到了关于博翼宋某设计师抄袭的新闻,她大吃一惊,迅速看完报道,忽然明白宋依诺来这里是做什么了。 她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奔会客室。 宋依诺坐在会客室里的单人沙发上,红色沙发衬得她的俏脸苍白无颜色,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一会儿见到董仪璇,她该说什么。 门后,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不疾不徐的,她转过头去,下一秒,会客室的门被人推开,董仪璇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头发高高挽起,露出妆容精致的脸,她从容的走进来,笑道:“宋小姐,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宋依诺站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她,这个女人怎么还笑得出来?她毁了她的名誉,毁了她所有的努力,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董仪璇笑盈盈的走过去,志得意满道:“宋小姐,业之峰有更广阔的天地让你发展,你在博翼太屈才了,想好了要来我这里吗?我可以亲自带你,直到你能独挡一面。” 宋依诺看着她,她每说一句话,就将她心里对亲生母亲的那点念想摧毁一点,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亲生母亲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 见她不说话,董仪璇继续道:“你的设计风格很特别,只要有人适当的引导,你的潜力远远比你现在在博翼表现出来的要大,我是惜才之人,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至于薪水,会比你在博翼高几倍,而且业之峰是国际性大公司,你的舞台绝不仅仅局限于桐城或是国内,到时候我会把你打造成国际一流的设计师,你觉得怎么样?” 宋依诺看着面前的女人,第三次离她这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她灵魂深处的丑陋,她说:“董总,是否每个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的人,你都这样费尽心计去算计?” 董仪璇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她盯着宋依诺,答非所问道:“宋小姐,我说过,我是惜才之人,你的能力我很认可,你来业之峰发展,对你自身也是相当有好处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宋小姐在外打拼这么多年,何不抓住眼前的机会,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宋依诺很失望,她想要的母亲绝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她精明且工于心计,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惜毁了别人的前途,这样的人很可怕,怎么会是她的母亲? 她心里的母亲,是温柔的善良的,在她受伤时,会轻轻抱着她,告诉她全世界都不要她时,还有她在,她会一直陪着她,爱她疼她呵护她。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她眉目间没有一点温柔,哪怕是笑,也看不出那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没有给她温柔,也没有给她温暖,反而将她重重推入深渊。 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去,“报纸上的新闻是你授意的吧?叫云云偷我的设计,给我咖啡里下泻药阻止我参加会议,都是你设计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不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你会来找我吗?”董仪璇脸上没有丝毫诡计被拆穿的窘迫与尴尬,她看着宋依诺,并不后悔自己耍的手段。在商场上,从来就没有公平竞争这一说辞。 宋依诺凄然的笑了,“你太可怕也太无耻了,为什么你毁了别人的人生,却一点悔意都没有?” “因为你选择了我的公司,跟着我,我会让你的人生更加光辉灿烂。”董仪璇语气强势,眼中有着睥睨一切的霸气。 如果不是这样的立场,如果她算计的不是她,宋依诺都要为她鼓掌了。可是偏偏这个女人是她至亲的人,是她在魂牵梦萦二十几年的亲生母亲,她无法认可她的行为。 “董总,你今日可以用毁了我来达成你的目的,他日你也会因为我灵感枯竭而毫不留情的踢了,你的人品,我信任不了,就算我去给人端碗洗盘子,我也绝不会踏入业之峰半步。”宋依诺语气绝决道,这样的女人太可怕,无论是作为上司还是作为母亲,她甚至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跟她相认。 董仪璇看着她走向会客室门,她说:“宋小姐,你不觉得你空一腔才华,却无法施展很憋屈吗?不管我是带着什么目的算计你,我都是想好好栽培你,难道你就不想成为人上人?” 宋依诺的手握住门把,刚要旋转,身后又传来董仪璇的声音,“我调查过你,你是宋家二小姐,但是外人只知宋子矜,却不知你宋依诺,在宋家,你遭受的漠视还不够刻骨铭心吗?还有五年前,你嫁给启鸿集团的继承人唐佑南,新婚夜之后,唐佑南终日流连在花丛中,你虽未被休离,但是已经与下堂妇没什么区别。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争口气,站在人生的最巅峰,让他们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吗?” 宋依诺停下来,身体剧烈的颤抖,她回头望着她,“你调查了这么多,怎么没有调查到我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董仪璇挑眉看着她,“宋小姐,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你不努力往上爬,就会被人狠狠踩在脚底下。你在博翼默默无闻三年,你以为李总为什么会突然提拔你?他要是没有看中你与沈家的关系,这个机会能轮到你头上?还有你的好姐妹云云,她若真的与你交好,会因为区区十万块钱就出卖你?职场如战场,到处藏污纳垢,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干净。你来业之峰,至少我会保你不被任何人算计,安心的待在你的世界里,画你喜欢的设计,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宋依诺不得不承认,董仪璇很会说服人,但是她不会忘记,一开始算计她的就是她,“董总,我还没有天真到去相信一个已经算计过我一次的人,谢谢你的忠告,再见!” 宋依诺拧开门,推门往外走去,董仪璇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宋小姐,你现在被指抄袭,去别的公司也没有人会要你,更没有哪家公司敢用你的设计,来业之峰,是你唯一的选择,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宋依诺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出业之峰那一刹那,她隐忍许久的眼泪滚落下来。她一直渴望的母爱,给她的人生上了一堂重要的课,让她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她转身,抬头望着业之峰的菱形建筑,她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她绝不会屈服。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实力,用一颗纯净的心,站上人生的最巅峰。她会向董仪璇证明,是金子就会发光。 …… 冯贞贞走到会客室外,会客室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就看见董仪璇怔怔地站在那里,她快步走进去,来到董仪璇面前,担忧的望着她,“姨妈,您没事吧,宋小姐呢?” 这是冯贞贞第一次看见董仪璇脸上出现类似与心疼的表情,她心疼什么,又心疼谁? 董仪璇回过神来,又变成那个冷漠的战斗女神,她说:“走了。” “姨妈,我看见报纸上说宋依诺抄袭,这是真的吗?上次您还夸她的设计精妙绝伦,怎么会变成抄袭了?”冯贞贞纳闷道,看着宋依诺不像那样的人啊。 董仪璇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对了,你昨晚跟沈存希约会怎么样?” “挺好的啊。”冯贞贞不愿意多说,反正她已经和沈存希结盟了,先撑一段时间,等宋依诺和唐佑南离婚…… 董仪璇狐疑地看了她一阵,然后道:“贞贞,你向来喜欢玩小聪明,但是这次我希望你不要再应付了事,沈存希是个优秀的男人,你嫁给他会很幸福的。” “我知道,我知道,姨妈您别总唠叨这事好不好?就算我看得上他,也要他看得上我,我总不能脱光了往他床上躺吧。”冯贞贞烦恼道。 “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男人没有坐怀不乱的。”董仪璇点了点头。 “姨妈……”冯贞贞拖长了声音,不依的轻唤。 董仪璇心知这事得慢慢来,不能逼得太近,她这个侄女相当有想法,她说:“我知道了,去工作吧,你肯上心我就不操心了。” “那我去工作了。”冯贞贞立即转身往会客室外走去,再不敢多停留一秒,免得姨妈又旧事重提。 宋依诺离开业之峰,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博翼她回不去了。如董仪璇所说,李总之所以给她机会,不是因为看中她的才华,而是看中她与沈家的关系。 所以当报纸上报道了她抄袭时,他就二话不说地定了她的罪,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如今她背上一个抄袭的名声,又有谁愿意用她?又有谁敢用她的设计? 她在路边蹲下来,茫然的看着马路上穿梭不停的车辆,她该何去何从?她忽然觉得天大地大,竟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沈存希跟了她一路,她一直不停往前走,没有回头,不知道他一直默默跟着她。她从业之峰出来,神情就不太好,背影看起来更是凄凉。 看见她蹲在路边,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哭,他的心疼得快要炸开来。一直在避免让她伤心,避免让她哭,但是最后,他在她身边,他都无法保护好她。 那一刻,他深深地感觉到哪怕他已经站在人生的最顶端,还是无法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周全。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屈膝在她面前蹲下来,他从腕间搭着的西服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递过去,声音温润道:“听说伤心的时候吃颗星空棒棒糖,心情就会美美哒,你要不要试试?”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沈存希,她看了看四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找到她的?“你在我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吗,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都找得到我?” 沈存希凤眸炯炯地盯着她,他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我的鼻子很灵,千里之外都能闻到你的气味,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我想找到你,就一定能找到你。” 宋依诺将信将疑,“你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沈存希拿棒棒糖在她鼻子上点了点,“调皮!” 宋依诺伸手抢走了他手里的棒棒糖,这次的棒棒糖与上次的不一样,好像是水星,温柔神秘。她一边拆透明糖纸,一边睨着他,道:“沈存希,你一个大男人口袋里总揣着糖不觉得很娘炮吗?” 沈存希俊脸黑了下来,就不能指望这丫头嘴里说点好听的,明明是很浪漫的事,非得让她说得这么扫兴。他将她拉起来,“走了,还杵在这里给人当红绿灯么?” 宋依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衣上有红绿灯的图案,她狂汗,被动的被他拉着走。走了一段路,宋依诺才想起问他,“沈存希,你今天早上怎么来得那么及时?” 现在想想他早上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还在颤抖。这样的男人,真的想不爱上都难啊。 沈存希低头看着她,“因为我掐指一算,算到你今天有难,就赶来救场了,有没有觉得我很帅?”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你这么自恋真的好吗?”宋依诺舔着棒棒糖,甜甜的味道渗进心房里,她的心慢慢回暖,看到沈存希俊脸黑如锅底,她咯咯的笑起来,“其实真的很帅,有点月光宝盒里孙悟空踩着七彩祥云去救紫霞的即视感。”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说我像猴子?”沈存希心里郁闷,这丫头就不能说点好听话,让他开心开心吗? 宋依诺闷闷的笑了起来,看他一脸郁卒,她目光狡黠的向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她,她忽然踮起脚尖,红唇印在他的薄唇上,一触即走,她脸红红的道:“很帅。” 说完,她转身就往前面走去。 沈存希呆了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薄唇,上面还残留着她唇瓣上沾染的甜味,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他双手随意的揣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他心里格外满足。 这丫头总是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割舍不下,看她蹲在路边,仿佛遗世独立一般的孤寂,他就心疼。这个社会太现实生活太残酷,他要怎么做,才能护她一世无忧? ……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星期五,宋依诺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坐起身来,眯着眼到处摸手机。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再回博翼去,李总给她打了几次电话,请她回去上班,都被她拒绝了。 她不会再回博翼去,那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的失望,她不想再回去。 终于摸到手机,她睁开眼睛接通,然后又倒回床上去,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睡意,“我是宋依诺,你哪位?” “宋小姐,我是连默,今天早上十点开庭,你没有忘记吧?”连默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隐约还带着几分笑意。 宋依诺猛地睁开眼睛,拿起搁在床头的手表一看,已经快九点了,她喊了声“妈呀”,连忙翻身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我马上收拾赶过去。” “不用着急,我在小区外面等你。”这回,连默声音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即使看不见,他也能猜到她现在有多手忙脚乱的起身往洗手间冲。 宋依诺挂了电话,她狂躁的抓了抓头发,这几天她醉生梦死的,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她冲到衣柜旁,拿起衣服就往洗手间里冲。 洗漱完下楼,已经0分钟后,宋依诺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不好意思的向连默道歉,“连律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连默将一份早餐递过去,说:“我顺路给你带了早餐过来,吃吧。” 宋依诺道了谢,才伸手接过去。她没想到连默这么体贴,竟连她没吃早餐都想到了。 连默发动车子向法院驶去,车子很快驶进了法院,宋依诺开门下车,就看到唐佑南和启鸿集团的首席律师站在一起,她脚步微顿了一下,然后从容的向法院里走去。 与唐佑南擦肩而过时,他迅速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柔美的侧脸,“依诺,非离不可吗?” 宋依诺没有看他,冷淡的拂开他的手,步伐坚定的向法院里走去。唐佑南垂眸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依诺,我说过,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生命,就算互相折磨,我也绝对不会放你自由。 法庭上,并不像是审问犯人那样有陪审团与旁听者,只有法官、律师与原被告。法官是贺峰的得意门生,早已被贺峰授意,这场官司无论如何,不能判离。 法官扫了两位当事人一眼,说:“案件现在开始审理,原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宋依诺站起来,向法官鞠了一躬,她看着对面的唐佑南,说:“法官大人,我要说的话,都在诉状上,我只要离婚!” “被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唐佑南站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宋依诺,他说:“法官大人,过去发生的事情,我无法辩驳,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我已经真心悔改。我很爱她,为了她我甚至可以牺牲我的生命。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希望法官大人看在我真心诚意悔改的份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未完待续) 第86章 史上最乱离婚案 宋依诺望着他深情款款的模样,突然想起那晚在盛世豪庭酒店里,他一边说爱她一边却与宋子矜上床。他嘴里说着爱,身体却做不到忠贞,这样的爱,他不觉得太廉价吗? 连默偏头看向身侧的宋依诺,他站起来道:“法官大人,被告的阐述避重就轻,婚姻中对夫妻双方最大的伤害就是出轨,而被告在与我当事人结婚之后,就一直游走在各种女人之间,并且在我当事人提出离婚后,仍无悔意,对我当事人的精神造成严重伤害,我恳请法庭判决他们离婚,还我当事人一个公道。” 唐佑南目光犀利地盯着连默,他身旁的律师亦站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原告律师,我当事人确实已有悔意,在原告提出离婚后,他曾努力想要挽回原告,为了原告甚至不惜以身挡住冲向她的大货车。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在尽力弥补,原告也在试着接受被告,他们之间还有感情,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恳请法庭再给他们一次幸福的机会。” “被告律师,我当事人没有看到被告一丁点的悔意,只看到被告不停带给她伤害,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与被告离婚,开始新的生活。如果被告真如他所说那么爱我当事人,就应该成全她这个小小的心愿。”连默丝毫不相让。 连默与被告律师争执不下,法官叫停,看向两个沉默的当事人,“被告律师,口说无凭,你有证据表明被告真的已经悔改了吗?” 被告律师点头,“我有证据,请法官大人准许我播放一组照片。” 宋依诺抬头看着放映幕布上出现的一帧帧照片,一开始播放的照片是五年前他们谈恋爱时拍的,那样的青葱岁月,他们肆意大笑,还有情难自禁时的亲吻,仿佛一瞬间,将她带回了那段日子。 唐佑南是她破碎人生中唯一的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很开心。她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想和他白头到老。 然而命运弄人,他们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走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 后面的照片,是最近照的,有他们一起在希塔吃饭的照片,有他们一起去看车展的照片,有他们从珠宝店走出来的照片,还有唐佑南为了救她而出车祸时,她抱着他泪流满面的照片,更有他们在医院里,他们握着手的照片。 宋依诺看着这些照片,她没有感到震惊。在韩美昕提醒她时,她已经猜到了唐佑南想要做什么,她没有去阻止,也没有避嫌,因为她相信,他始终还是8年前见义勇为救了她一命的善良大男孩。当这些照片真的出现在法庭上时,她对他已然彻底失望。 除了他们一开始的感情是真的,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还剩下什么是真的? 看完照片,连默沉默了,他低头看着宋依诺,当初他已经让韩美昕提醒过她,要注意与沈家人保持距离,却依然没有避免这个结局。 “看完这些照片,就足以说明原告对我当事人还有感情。”被告律师阐述道。 唐佑南站起来,满目柔情的看着宋依诺,“老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你,哪怕让我名誉扫地,我也在所不惜,只为了爱你。现在你消气了吗?我们别闹了好不好?回家你想让我跪床沿还是跪搓衣板,我听凭你发落。”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唐佑南,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被岁月模糊得面目全非,她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痕迹。她眼睛干干的,却再也流不下眼泪,晦暗如蜡烛燃尽的刹那。 她站起来,瘦弱的身体单薄得仿佛不堪一击,她举起手机,说:“法官大人,我有一段视频请求播放。” 唐佑南身边的律师脸色大变,他站起来,道:“法官大人,新的证据并不在我们之前提交的范围,我请求撤消新证据。” 唐佑南讳莫如深的盯着宋依诺,他眯了眯眼睛,说:“让她放!” 被告律师没料到唐佑南这么任性,他错愕地微张着嘴,低声道:“唐少,万一证据对你不利……”唐佑南挥手打断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让她放!” 被告律师只得坐下来,看着连默将宋依诺的手机呈给法官。 宋依诺姿势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若不是唐佑南逼人太甚,她并不愿意将这段视频呈交出来。这是身为一个女人的耻辱,她却要用这份耻辱来换来自由。 手机连接好,旁边的液晶电视上出现一段靡烂的视频,正是那晚在盛世豪庭酒店里宋依诺拍摄的那一段,法庭上充斥着男女暧昧的喘息声,还有唐佑南一遍遍说着“依诺,我爱你……”,然而视频里女人的脸从始至终都被枕头挡住,看不到是谁。 宋依诺震惊的站起来,拍下这段视频后,她并没有再打开看过,如果没有拍到女人的脸,那么……,她的心止不住下沉,倏地扭头看向唐佑南,对上他讳莫如深的黑眸时,她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不敢置信。 视频没有播放完,就被法官按了暂停,他怒而瞪向宋依诺,斥责道:“原告,你把你们的闺房之乐放到法庭上来,是在藐视法庭!” 唐佑南戏谑道:“老婆,你太顽皮了,我们回家去玩亲亲,这样放出来多让人害羞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连默垂眸看着宋依诺惨白的脸,他有些不忍,如果之前他对这场官司还有胜算,那么这段视频播放之后,他们已经完全没有胜算了。不管宋依诺是不是被算计,法官都会认定他们夫妻之间还有感情,而驳回离婚的诉求。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唐佑南,原来那晚宋子矜叫她过去,唐佑南将计就计,就是为了给她这致命一击。女人的脸被挡住,唐佑南自始至终都是喊的她的名字,宋子矜一直没有纠正,那么法官理所当然认为那个被挡住脸的女人是她。 好完美的设计,她以为她能想到拍摄视频作为证据,已经很聪明了,却没想到还是被他反算计一场。刚才那些照片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他逼她放出视频,才是最终的大招。 这段视频如果是由唐佑南放出来,那么可信度几乎为零,但是让她作为证据放出来,就已经铁板钉钉。不管她如何否认视频里的女人不是她,法官也不会相信她,这个婚,她离不了了! 连默站起来,语锋犀利道:“法官大人,视频里的女人不是我的当事人,我当事人已经与被告分居超过两年以上,就凭这一点,就足以判他们离婚。” 唐佑南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说:“连律师,你又没有躲在我们夫妻床下,怎么知道我们分居了两年以上?再说这段视频不就足以说明一切?” 连默还要再说话,宋依诺已经站起来,她淡漠地望着对面的唐佑南,眼中清亮,无怨无恨,她说:“法官大人,我出轨了,我请求净身出户!”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离婚,就算她自黑也在所不惜。 唐佑南腾一声站起来,目眦欲裂地瞪着她,“宋依诺,你不要因为离不了婚,就信口胡说。你说你出轨了,那好,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就成全你。” 宋依诺张了张嘴,却是无言,这个时候她能说谁?她谁也不能说!她咬紧牙关,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我很爱他,我想保护他,所以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连默偏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摇头叹息,唐佑南步步紧逼,已经把她逼得走投无路,否则她不会拿出那段视频,不会说她已经出轨。 这个傻女人,只要供出她姐姐,拿出她姐姐怀孕的铁证,情势马上就会逆转,可她偏偏选择了这一条绝路。他真替唐佑南感到惋惜,因为就算他把宋依诺逼上绝路,她还是在为他的名誉着想。 也许,她真的深深爱过他,所以哪怕已经走到如厮田地,她依然不愿意在法庭上与他撕逼,揭露对方最丑陋不堪的地方。也恰恰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让他这么心疼。 “那就是没有这个人了?”唐佑南目光冷冽的盯着她,那晚宋子矜算计他的事他都知道,他故意装作喝得酩酊大醉,拖延时间,让宋依诺先进房间。 进了房间,他就知道她已经藏进了衣柜,所以与宋子矜上床,他故意拿枕头挡住宋子矜的脸,也是故意喊宋依诺的名字,因为律师告诉他,想要让法官驳回离婚诉求,必须要一招致命,让法官偏向他们。 从一开始,他就在逼她拿出这段视频,让情势整个逆转,但是他万万没料到,她为了跟他离婚,竟然胡编自己出轨了。 连默执起宋依诺的手,说:“有,我就是那个人。你与视频里那个女的上床时,依诺和我待在一起,一整晚!” …… 离婚官司在一场混乱的局面中结束,唐佑南对这个横空出世的情敌破坏他的好事而感到非常愤怒,当即就在法庭上动了手。 他们一个是沈家的继承人,一个是连家的命根子,两人扭打成一团,谁也不肯示弱。法官头疼万分,站起来敲着木槌,大喊“肃敬肃敬。” 结果谁也没有理他,唐佑南黑眸里猩红一片,带着毁灭性的怒火,一拳拳殴打连默。连默也不甘示弱,躲开他的拳头,一拳砸在唐佑南的鼻梁上,唐佑南顿时喷了鼻血。 别看连默看起来斯文,打起人来凶残无比,“唐佑南,你简直不是个男人,你这样的渣男不配得到任何女人的爱,尤其是依诺!” 宋依诺冲过去,却无法接近他们,她急得嗓子里直冒烟,想要拉开他们,刚一碰到,就被唐佑南一脚踢了出去,她撞在桌子上,后背传来尖锐的痛楚,她吃力的站起来,“你们别打了,咳咳咳……” “我不是男人你是?我的女人你也敢碰?”唐佑南绝地反击,翻身骑在连默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用力卡紧。 宋依诺眼见着要出人命了,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拉开门冲出去叫保安了,法官与另一个律师连忙去拉他们。等宋依诺叫了保安进来,唐佑南和连默已经被人拉开。 法官气得脸色铁青,“你们把法庭当成什么了?这里是最庄严神圣的地方,被告不知道,连律师你也不清楚?” 连默眼角嘴角都有伤痕,他倨傲的站着,像只好斗的公鸡瞪着唐佑南,似乎随时都准备冲过去,再跟他打一架。 唐佑南脸上伤得更重,看见宋依诺扶着连默,他就觉得碍眼。他自然知道那晚宋依诺就在房间的衣柜里,不会相信连默的鬼话,但是他的证词,让这场离婚官司的结果又变得扑朔迷离了。 “法官大人,被告如此不冷静,在法庭上就敢挑衅兹事,我有足够理由相信,他会对我的当事人施暴,我恳请当庭立即判决他们离婚。”连默自律性极强,若不是唐佑南挑衅在先,他不会在法庭上与他动手。 看到唐佑南脸上伤痕累累,他心里就格外的舒畅,终于为宋依诺出了一口气。 被告律师站出来,对连默的行为横加指责,“法官大人,连律师与原告暗通曲款,致使我当事人戴了绿帽,足以说明连律师的人品有问题,我恳请法官大人取谛连律师的律师证,让他深刻检讨自己的行为。” 宋依诺错愕地看着被告律师,她没有想到连默为她站出来的后果这么严重,取谛律师证的话,是不是他再也不能当律师了? 连默冷哼,“你当事人给我当事人戴的绿帽还不够多,要不要我细数他这些年玩了多少女人?像他这种人渣,用浪子回头都侮辱了浪子。” 唐佑南摩拳擦掌,又要扑过去,被被告律师拽住,低声警告道:“唐少,请你冷静,否则法官会考虑连默的话,做出对你不利的裁决。” 这是法官审判了这么多案子以来,遇到过的史上关系最乱的离婚案,他头疼万分,敲了敲木槌,说:“今天的审判到此结束,五天后,公布审判结果,退庭!”(未完待续) V87 五年前的照片 宋依诺扶着连默走出法院,韩美昕倚在法院前的罗马柱上,她刚打完一场离婚官司,听说连默和唐佑南当庭打了起来,她简直好奇死了。 原本她是要出庭作证人的,但是后来被告之,这场官司不需要证人,而且是全封闭的审判。要不是唐佑南和连默打架,法庭里估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韩美昕快步迎上去,她首先关心的是宋依诺,与唐佑南闹到这种地步,最难过的应该是宋依诺,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再怎么释怀,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伤心。 “依诺,你还好吗?” 连默扫了宋依诺一眼,怕她的话让她伤心,他瞪着韩美昕,说:“有事的分明是我,你怎么不问我?” 韩美昕倒是想关心他啊,但是想到那天她从连默车里下去,薄慕年对她的惩罚,她就怕了。薄慕年那厮绝对是无耻中的战斗机,那天他将她压在墙上,语气轻薄,“这么喜欢上男人的车,嗯?” 韩美昕心里其实挺害怕的,薄慕年的阴晴不定绝对让她胆颤,而且每每有歧见,他都会身体力行的让她屈服,她壮着胆子道:“依诺出了车祸,我去看她,刚好连默师兄也在,他说顺路送我回来,我想着这么晚打车不太安全,所以……” “所以顺水推舟,刚好能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心花怒放了吧?”薄慕年的心眼被针尖还小,就是看不得她那依依不舍的熊样。 韩美昕气得要命,争辩道:“谁心花怒放了?谁心花怒放了?薄慕年,你别没事找事,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 她双手撑在他滚烫结实的胸膛上,想将他推开,这人跟山一样杵在这里,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撼动不了半分,她伸手捏了捏,“你的胸膛什么做的,这么硬?” 薄慕年眸色变得深邃幽暗,他睨着她,将她的手往下面拉去,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她脸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她迅速缩回手,指间那烫意却像是烧进了心里,让她整个人都面红耳赤起来。 薄慕年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车库拽去,“韩美昕,我现在就告诉你,上男人的车的后果。” 韩美昕看到他眼里跳跃的火花,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当车库的电子门缓缓升上去,她吓得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 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薄慕年拦腰抱住。她吓得直尖叫,然后被他塞进了车里,门都没关,他就扑通而下,那一夜,他在她身上整整鞭哒了一夜,他的体力好得惊人,他盯着她被他疼爱得无限娇媚的脸,微眯起眼睛,语气尖刻,“够了吗?够了你还有力气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 韩美昕其实很不明白,她和薄慕年结婚,就跟找了个长期炮友约炮。家里有管家,但是薄慕年要做的时候,从来不会避讳,管家和佣人也很知趣,只要看到薄慕年回来,他们就自动消失。 他们结婚一个多月了,每天除了做就是做,他不厌其烦,每天都能折腾出新姿势,跟严城嘴里那个自律性极强的男人完全沾不到边。因为有时候他兴致来了,能跟她缠绵一整夜。 后来她总结出一个结论来,憋久了的男人伤不起,所以他才会这么不知节制的证明自己行! “美昕,你中暑了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耳边传来宋依诺惊讶的声音,韩美昕回过神来,尴尬得不敢看他们,她说:“我没事,不过连默师兄,你今天真厉害,我早就看那渣男不顺眼了,要不是打不赢,我早就揍他一顿了。” “那我应该再多揍他几拳,把你那一份也算上。”连默说话间,牵动了唇边的伤口,疼得眦牙裂嘴的,韩美昕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宋依诺看着连默的滑稽的样子,她眼底掠过一抹笑,说:“连律师,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知道前面有家药店,擦点药就没事了。”连默摇了摇头,他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都没有去医院,哪里会那么娇气? 韩美昕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他们可能有戏,连默师兄挺身帮依诺揍渣男,正是得到依诺好感的时候,她可不能不识趣跑去当电灯泡,她道:“依诺,我还有点事要跟我的当事人说,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去药店找你们。” 说完,她就转身往法院里走去。 韩美昕做得太明显了,宋依诺看了连默一眼,心里有点尴尬,扶着他的手刚要拿开,他就踉跄了一下,她赶紧扶好,“连律师,对不起,都是我的天真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当事人,我不仅要保证你的安全,还要保证这场官司能够如你所愿。依诺,不要内疚,也不要自责,这一切你也并不想发生。”连默语气温润道,其实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退庭之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好事,有些伤哭出来就会好,但是有些伤憋在心里,只会更疼。他希望她能哭出来,也希望自己能做帮她拭干眼泪,鼓励她继续前行的那个人。 宋依诺心里怆然,她眼眶湿热,她连忙眨了眨眼睛,掩去眼睛里的潮湿,她道:“走吧,先处理好伤口再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毁了容,多少芳心要碎一地啊。” …… 药店前面的长椅上,连默安静的坐在那里,哪怕一张俊脸快被揍成了猪头,依然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宋依诺从药店里走出来,来到他身边,看到小姑娘们一边频频回看,一边说:“好帅啊,我要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就好了。” 宋依诺在长椅上坐下,一边拧开药瓶,一边道:“有点刺疼,你忍忍啊。”宋依诺拿棉签沾了药水,微侧了身给他上药,棉签挨到他的眼角,她就听到他疼得直吸气。 看他俊逸的五官皱成一团,她连忙缩回手来,“很疼吗?要不然你自己来?” “没事,我忍忍就好了。”连默摇头,眼角被拳头揍裂了,还好他躲得快,要不然眼珠都要让那个残暴的男人打爆。唐佑南,他们的梁子结下了。 宋依诺动作更轻,生怕弄疼了他,一边擦药,她一边吹气,想让凉意带走他眼角热辣辣的痛意。她一直盯着他的伤口,并没有注意到两人挨得很近。 连默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的皮肤光滑有弹性,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毛孔,她身上有股迷人的幽香散发出来,不经意间,就让他心跳加速。 连默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唇上,他顿时觉得口干舌躁起来,他的喉结迅速上下滑动了一下,咕咚一声,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宋依诺本来很专注的给他擦药,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她回过头去,就见一辆白色宾利欧陆迅速从眼前驶过,她甚至看见降下的车窗里,露出那张满布阴戾的俊脸。 她倏地站起来,看着白色宾利欧陆迅疾的消失在前面的路口,她咬了咬唇,他怎么会来?不是说去出差了吗? 连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白色宾利欧陆的车尾消失在路口转角处,他抬头望着宋依诺,说:“认识的人吗?” 宋依诺连忙摇头,“不是。”她坐下来,重新拿了一根棉签沾了药水,给他擦嘴角的伤。 连默发现,自从刚才那辆白色宾利欧陆驶过去后,宋依诺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心不在焉,他暗暗揣测,车里坐着什么人,为什么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刚给连默擦完嘴边的伤口,宋依诺的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紧张起来,她站起来,对连默说:“我接通电话。” 连默看着她迅速走开的身影,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宋依诺站在路边的法国梧桐下,接起电话,那端传来又冷又硬的声音,“我在路口等你,你马上过来!” “你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宋依诺诧异的问道,前天下午,C市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赶着过去处理,他一直没回,她也没有打电话问他,以为他还在C市忙。 沈存希冷笑:“我要是没回来,怎么欣赏得到你给我的惊喜?” 宋依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连默,她轻叹了一声,“你等我一下。”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转身往连默那边走去。 她站在长椅旁,满含歉意道:“连律师,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如果我说我有问题,你会留下吗?”连默仰头看她,五官轮廊在阳光下更是鲜明,只不过眼角和嘴角的伤,让他平添了几分滑稽。 宋依诺咬唇不语。 连默微笑摇头,“我骗你的,你走吧,我们回头再联系。” 宋依诺心里的歉意更深,连默为了她跟唐佑南打了一架,她却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她说:“好,回头我请你吃饭,感谢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 “好。”连默点了点头,看她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他心里多了几分自嘲。 宋依诺小跑着来到穿过马路,来到前面路口,果然看见白色宾利欧陆停在路边。她停下,顺了顺气,才快步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法院出来时,她最想要看见的人是他。可是她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他若出现在法院外面,那会天下大乱。 她走到车身旁,却没有拉开车门坐进去。 沈存希坐在车里,嘴里含着烟,眼睛直视着前方,眼角余光却看到她慢慢走近,然后站在车门旁没了动静。他等了等,她还是没有拉开车门坐进来,他愤怒地转过头去,映入眼睑的是她带着几分讨好的笑脸,“生我气啦?” 任谁对着这张笑脸,也发不出火来,沈存希转过头去,冷哼道:“要我请你上来?” 宋依诺叹息一声,拉开车门坐进去,看他脸色阴沉,她不太敢惹他,乖乖坐在椅子里,自觉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连律师因为我,在法庭上跟唐佑南打了一架,他受了伤,我本来说要送他去医院,他说没必要,所以我就买了药水帮他上药。” “你很感动,要不要以身相许什么的?”沈存希重重的吸了口烟,那烟呛进肺里,他猛地咳嗽起来。 宋依诺皱眉,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吃了枪子儿一样,说话呛人得很。看他刚喘过气,又抽烟,她倾身要去抢,“都说了让你别抽这么多烟,你怎么就是说不听啊?” 宋依诺的手伸到一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截住,沈存希目光晦暗不明的盯着她,说:“诺诺,我说过只有我老婆才能管我。” 宋依诺被他看得心里有几分着恼,她用力想要抽回手,反而被他攥得更紧。沈存希盯着她,忽然重重的吸了口烟,然后倾身过来,精准的捕捉到她的唇,他的手迅疾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唇腔里的烟渡进了她嘴里。 宋依诺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难受极了,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忽然加重了这个吻,大口大口的吞噬她的唇瓣。刚才他停在路边,看了他们好久,宋依诺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她离那个男人那么近,近到似乎在接吻,他嫉妒得要命,当即愤怒的重重按了喇叭,看她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幼稚,干脆开车离去。 唇瓣上传来刺疼,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夹杂着满腔的怒火,疯狂的蹂躏她的唇。今天的发生的一切本来就让她的心无法承受了,此刻沈存希的怒火更让她觉得委屈。 她咬紧牙关,不让他进来。可他竟残暴的咬她的唇,迫使她吃疼张开。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随着他凶狠的吻,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 沈存希尝到咸咸的味道时,他诧异地放开她,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顿时慌了,“诺诺,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她更伤心了,哭得也更狠了,“呜呜呜,你欺负我,你坏,你欺负我……呜呜呜……” 沈存希的心都被她哭得拧了起来,他伸手抱住她,柔声安抚道:“好,是我坏,是我欺负你,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宋依诺心里更委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反正后来越哭越伤心,将这五年来所受的委屈,将最近所受的委屈,将在法庭上所受的委屈统统哭了出来。 其实她是个很简单的人,想得到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与相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他爱她,她爱他就够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可是不管她多么努力都没用,不属于她的终究不属于她。 她想要试着释怀,伤害却一波波的袭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人生应该怎么继续下去。 沈存希越哄,她反而哭得越厉害,到后面,他索性没有再哄了,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也许,此刻,除了一副温暖的怀抱,她什么都不需要。 宋依诺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沈存希低头看去,见她双眼紧闭,似乎已经睡过去了。他哭笑不得,这丫头是把他当成抱枕了吧。 看她睡着了都还在抽噎,他心里一揪,知道她今天和唐佑南打离婚官司,他坐了早班的飞机赶回来,匆匆赶到法院,就看见了那样情深意切的一幕。 他承认他吃醋了,才会疯狂的吻她,甚至想把她变成他的,那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觊觎她了。若不是她的眼泪及时阻止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心已然为这个女人而失了控,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将她放回座椅上,给她系好安全带,他发动车子向依苑驶去。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身后传来热热的温度,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她觉得格外安心。 卧室里光线昏暗,阳光透过窗帘洒落进来,她悄悄从他怀里起来,轻手轻脚下床。刚走到落地窗旁,身后就传来他慵懒的声音,“不睡了?” 宋依诺脚下一顿,她拉开窗帘,回头看着他因突如其来的强光,而刺得眯起眼睛,她轻笑起来,“懒虫,该起床了。” 沈存希从床上坐起来,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子弹内裤,目测是宋依诺给他买的那一条。宋依诺看着他肌理强劲的人鱼线,顿时脸红耳赤的移开视线。 沈存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过这么多次,还害羞么?” 宋依诺看天花板看地板,就是不看他, 沈存希见她不说话,戏谑道:“我摸了你那么多次,你要不要摸回来?” 宋依诺头摇得像拨浪鼓,光看就羞得不行了,还摸?那她不得羞得扒条地缝钻进去?更何况男人是能乱摸的吗?一会儿摸兴奋了,遭罪的还不是她?“我饿了,我去找点吃的。” 宋依诺说着,一溜烟的跑出了卧室,一直跑到楼梯前,见他没有追过来,她才停下来。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去。 刚走了一半,她就看到客厅里多了两个人,一坐一站,气氛很不对劲。坐在沙发上的白发老人听到脚步声,他站起来,转过身来,目光犀利的看着她,看见她身上仅着一件男式的衬衣,他眉峰堆起来,毫不客气的骂道:“宋依诺,你真让我失望,你的廉耻心呢?” 宋依诺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她撞进了一副温暖的怀抱里,沈存希搂着她的腰,不让她退缩,他迎视着沈老爷子的的目光,目光冷冽,“是我强迫她的,您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但是您要是敢伤她一句,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子情分,让人把您请出去。” “逆子!”沈老爷子气得大喝一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是你侄媳妇,叔叔与侄媳妇搞在一起,你要让天下人耻笑吗?” “我不管什么侄媳妇不侄媳妇,她是我要的女人,我就要和她在一起,神挡杀神,佛挡诛佛!”沈存希的声音不大,落在几人耳里却如山洪滚滚而来,气势万钧。 “你反了,你能堵住我们的嘴,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宋依诺,你害了一个佑南不够,你还要再害他么?我们沈家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揪着他们不放?”沈老爷子气得胸口不停起伏,他听说沈存希直接把宋依诺接回依苑,他连忙赶过来。 他在楼下整整等了五个小时,都没有见他们下来,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好事,他心知肚明。当初他不看好佑南和宋依诺的婚事,就知道这女人是红颜祸水,果不其然,她真的要让沈家分崩离析了。 佑南已经为了她疯了,折腾得沈家不得安宁,现在又要搭上老四么? 宋依诺被沈老爷子指责得抬不起头来,她和沈存希没有未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却一再贪恋他给的温暖。她知道沈老爷子千方百计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唐佑南一直对她不死心,就算他们离了婚,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她还在桐城,他就一定会继续死缠烂打。 如果让唐佑南知道她和沈存希在一起了,他们叔侄俩必定会反目成仇,到时候她不仅是站在伦理道德的谴责上,更是害他们叔侄反目的罪魁祸首,到那时,她还能安心的幸福吗? 宋依诺心里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眼里裹了泪,眼前一片模糊,她伸手握住沈存希搁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拉开。 沈存希感觉到她在动摇,他的心都开始颤抖起来,他颤声道:“诺诺……” 宋依诺坚定的拉开他的手,然后转身朝楼上跑去。沈存希双手紧握成拳,他转身就要追过去,沈老爷子忽然出声道:“沈存希,你给我站住!你敢追上去,我就把你五年前强.暴她的真相告诉她,我倒要看看,她还会不会接受一个强.暴她,并且害她五年来生活得不幸的男人!” 沈存希猛地回头,双目狰狞地瞪着他,一股怒气盘踞在胸前,快要破胸而出,他不敢赌,和她在一起越幸福,他就越不敢赌。不敢让她知道,五年前占了她清白的男人是他,不敢赌她会摒弃前嫌接受他,不敢赌她眼里对他的依恋变成恨。他像是被困住的猛兽,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他愤怒的咆哮,“啊!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沈老爷子被他的吼声骇得连退了数步,他心神俱颤,这一生,他看见沈存希崩溃过一次,就是素馨被火烧死那晚,他跪在火场前,一直在尖叫,声音凄厉哀绝。 现在,他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声音里的凄绝让人心酸落泪。 沈老爷子没有心软,他相信他的儿子能够挺过去,像十五年前一样挺过去,他咬着牙关道:“老四,除了她,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孩子我都不会反对,唯有她不可以。” 宋依诺跑回房间,眼泪就滚了下来,她拿起衣服,冲进浴室去。伸手去解扣子时,因为眼前模糊,她解了几次都没解开第一颗钮扣,她又去解第二颗,还是没解开。 她抹了一把泪,“别哭了,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早就知道没有结果的不是吗?” 她解不开纽扣,挫败得直哭,站在沈老爷子面前,她甚至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她跌坐在马桶盖上,楼下忽然传来沈存希愤怒的咆哮声,那样的无能为力,那样的彷徨无措,她的眼泪落得更急,呜呜的痛哭起来。 她只是想要得到幸福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 宋依诺换好衣服出去,楼下硝烟弥漫,她抓着自己的包,站在两道楼梯前,沈存希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与沈老爷子对峙,他的背影苍凉萧瑟,像是英雄被逼至末路。 宋依诺眼眶又潮湿了,她收回目光,选择了另一道楼梯,一步步往下走去。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在她眼前浮现,她每走一步都刻骨铭心。竟比在法庭上,被唐佑南逼到绝路还要心痛。 走到楼下,她听到沈老爷子说:“阿威,送宋小姐出去。” 从宋依诺出现在楼梯口时,沈存希就看见了她,他在等,等她选择他这边楼梯,只要她选择了他这边的楼梯,那么纵使毁天灭地,他也绝不放她离开。 然而脚步声一声声传来,她一直走到楼下去,都没有经过他身边。他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轻易的放弃了他。 宋依诺站在客厅里,眼眶里满是泪,她轻轻呼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稳住声音不颤抖,“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沈存希猛地偏头看向她,看着她走向玄关,一步步走离他的视线,他整个人都要疯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楼梯,朝她追过去。 沈老爷子喝斥道:“老四,你真的要赌我的决心吗?” 沈存希脚步微顿,他回头看了沈老爷子一眼,沈老爷子顿时僵住,他说不清楚沈存希那一眼代表的含义,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继续逼下去,只会把他逼疯。 沈存希转身,快步追了出去,因为跑得太快,拖鞋跑掉了一只他都顾不上,他只想问她一句,愿不愿意站在他身边,风雨由他去扛,痛苦由他去挡,只安心的待在他身边幸福就好? 落地窗前,沈老爷子看着窗外,沈存希挡住宋依诺去路的那一幕,他在赌,赌宋依诺的善良。 阿威担心的看着他,“老爷子,不去将四少带回来吗?” “他会死心。” …… 宋依诺看着面前伸手挡住她去路的男人,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凌乱,气息喘得很急,一张俊脸上满是惊惶,她顿时泪流满面。 “沈存希,让我走吧。”宋依诺哀求道。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诺诺,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等你离了婚,我们就在一起,不要食言,好不好?” 宋依诺的心疼得喘不过气来,上次在这里,她毫不犹豫的走掉了。这次要离开这里,她的心却如被针扎似的疼。她知道,错过了沈存希,她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疼她宠她呵护她的男人,但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不能害他众叛亲离。 她垂下眸,才发现他的鞋子丢了一只,她眼泪落得更急,他心里该有多慌张,才会这样跑出来拦她?可是沈存希,我们注定了不可能。 她四下里找了找,找到他的拖鞋,正翻过来躺在草地上,她转身走到拖鞋旁,弯腰捡起来,然后走回到沈存希身旁,她弯腰蹲下去,将拖鞋放在他脚边,小手握住他的脚踝。 他很配合的抬起来,她用手拂去他脚上的污渍,然后将他的脚放进拖鞋里,这个过程中,她已经泣不成声。也许她可以放手一博,可她终究做不到那么自私啊。 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缓缓站起来,她抬头望着沈存希,他眼睛腥红一片,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裁判。 她的一念之间,于他而言,就是天堂与地狱之分。 宋依诺很想点头,可是她的勇气早已经被现实磨得一点不剩,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刻在记忆里,过了许久许久,她轻声开口,“对不起,沈存希,我做不到!” 沈存希的凤眸像升上天空的烟火,刹那的明亮后,只剩无尽的黑暗,他满目的悲怆,“宋依诺,为了我勇敢一次都不行吗?” “我的心已满是苍痍,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与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谢谢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可是我不能再贪心了,沈存希,再见,不,再也不见!”宋依诺说完,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垂下头,从他身侧走过去。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他没有伸手拉住她,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为什么他还是不甘心?他们之间相处的那么好,他也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为什么她说放弃就放弃?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向大门走去,他心里一直在希冀,宋依诺,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都不让你离开,只一眼就好。 然而宋依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她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沈存希眼里的光芒彻底的黯淡下去,他看着缓缓合上的大门,他咬牙:宋依诺,你又抛弃了我一次。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沈老爷子站在他身边,他说:“老四,我是为你好,你看,她都没有信心站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未知的风雨。趁你们现在还陷得不深,及时打住对你对她都好。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沈存希蔑冷的笑了笑,“只有不懂的爱的人,才拿得起放得下,因为他就没真正爱过。” 沈老爷子被他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忍了忍,说:“不管你怎么说都好,你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沈存希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他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沈老爷子稳稳地拿捏住他的死穴。可是此刻,因为宋依诺的拒绝,他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你去跟她说啊,说了也许还能加速我们在一起。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次她就原谅我了。” “你!”沈老爷子气得不轻,他怎么生了这么个王八羔子,“你以为我不敢,阿威,去拦住宋小姐。” “你敢!”沈存希愠怒地瞪着阿威,他眉目一划,盯着沈老爷子的目光又冷又厉,“你要敢跟她说半个字,就别怪我掘你家祖坟。” 沈老爷子:“……” 说得好像那不是他家的祖坟,这熊孩子! …… 宋依诺离开依苑,她全身的力气都像耗尽了一般,她蹲在路边,眼泪一连串的滚落下来,今天一天,她的人生从灰暗走向光明,然后从光明再度走向灰暗。她感觉她头顶罩着一片乌云,就没有离开过。 每一次推开沈存希,她都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可是下一次,她又忍不住去靠近。撞得满身是伤后,又只能黯然离开。 她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没有勇气再努力一次。 “宋小姐,老爷子请你上车。”身后传来阿威的声音,宋依诺抬起头来,就看见劳斯莱斯停在对面的路边。她抹了抹眼泪,说:“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老爷子要亲自送你离开这里,他才会安心,请你配合!”阿威不卑不坑道。 宋依诺气得连眼泪都不掉了,沈老爷子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他以为她逗留在这里是为了回去找沈存希吗?她站起来,气呼呼的穿过马路,拉开车门坐上车,却是眼都不斜沈老爷子一下。 阿威摸了摸鼻子,后面那句话是他故意那样说的,跟老爷子没关系。 车子开出去,车内的隔绝玻璃自动升了上去,宋依诺见状,心里清楚老爷子是有话要跟她说了。她心里有一丝忐忑,沈老爷子还能跟她说什么?他已经逼她做出了选择,他还能做什么? 沈老爷子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他拿出两张照片递给宋依诺,说:“这两张照片你还记得吗?” 沈老爷子自然不会蠢到只从沈存希那边下手,沈存希的性格张狂,在贺家众目睽睽之下,他都敢明目张胆的带走宋依诺,更别提五年前的事,等他找出应对之策,这件事就再也困不住他。 所以他还要从宋依诺这边下手,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只有绝了宋依诺的心思,他才能真正放心。 宋依诺看过去,当她看到照片时,整个人都呆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照片里的场景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老爷子,唇瓣都在轻颤,“您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沈老爷子看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眼里掠过一抹不忍。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但是为了保住沈家,他才不得不这样做。 “只要我想知道,自然调查得到。宋依诺,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不管是作为孙媳妇或是未来的儿媳妇,你都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希望你不要再缠着老四,否则这些照片,我会亲自送到老四手里。” 宋依诺浑身抖如筛糠,惊战莫名的看着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她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侵占,照片里看不到男人的脸,却能将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她咬着牙关,牙齿上下磕得咯吱咯吱响,“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您是怎么得来的?” 五年前的事她一直藏在心里,每每想起来就疼痛不休,那道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现在却毫无防备的被沈老爷子残忍的掀开,她的心顿时鲜血长淌。 她以为,五年前的事只是一场意外,可是她被人拍了照,两张照片里都看不到男人的脸,却将她拍得一清二楚。如果只是意外,怎么会拍照?还会将照片保存至今? 沈老爷子看着她几乎快崩溃的样子,他说:“你不用知道这些照片怎么来的,只要你曾经做过,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追查不到。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接近老四,我保证这些照片不会流传出去。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又跟老四来往,我绝不姑息!” 沈老爷子的话像一记凌厉的耳光,扇在了宋依诺脸上,让她痛彻心扉。她一直与人无争,只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为什么这些伤害总是会找上门来? 就因为她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这么天理不容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逼她?是不是只要逼死了她,他们都称心如意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宋依诺红着眼眶,用尽全身力气质问。 沈老爷子不为所动,淡淡道:“怪只怪你爱上不该爱上的人。”(未完待续) 第88章 我答应你离婚 宋依诺瞪着沈老爷子,恨声道:“我到底和您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您要这样对我?您调查了这么多,那就是已经知道五年前强暴我的人渣是谁了?您敢不敢告诉我他是谁?” 沈老爷子闻言,不动声色的按下了座椅旁的一个小按纽,他故意诱导她,说:“你知道他是谁又能做什么?” “我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的生活?”宋依诺痛苦道,五年前,她勇敢了一次,她告诉唐佑南她被强.暴的真相,可是换来的不是他的怜惜,而是绝决的远去。如今沈老爷子拿这事威胁她,她真的害怕了,她没有勇气再赌一次。 “依诺,你恨他吗?原本你嫁给佑南,可以生活得很幸福,他却毁了你的一切,你恨过他吗?”沈老爷子像个贴心的长辈,实则是在拉仇恨。 宋依诺咬着唇,怎么能不恨?最开始那一年,她夜夜做噩梦,被噩梦惊醒后,她瞪着天花板一夜无眠到天亮,那个时候她就特别想找到那个人。后来那种情绪渐渐淡了,恨意也淡了。 “恨,恨不得他死!” 沈老爷子苍目里掠过一抹精光,他问道:“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找到你,请求你原谅他,你会原谅他吗?” 宋依诺不疑有他,她抬起头来盯着沈老爷子,她说:“不会,我的不幸都是拜他所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沈老爷子终于放下心来,他不着痕迹的关了按纽,轻叹一声,说:“我不知道他是谁。” 宋依诺冷笑,“沈老,您不觉得您是在讲笑话吗?您都找到五年前的照片来威胁我了,还能不知道那个人渣是谁?或者您知道,却故意包庇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老爷子听她一口一个人渣,气得眼角直抽,却又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憋屈得很,他语气冷厉道:“对我没用的事,我没义务去调查,宋依诺,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和老四在一起,我就敢把照片送去给他。金域蓝湾到了,下车!” 宋依诺咬紧了唇,她看着面前冷漠威严的沈老爷子,缓缓笑了,“沈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威胁我,就不怕我豁出一切,把五年前的事告诉沈存希吗?我想凭他在桐城的能耐,不会拦不住这区区几张照片。” “五年前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难道生活还没有教会你怎么学乖?”沈老爷子一点也不怕宋依诺把事情真相告诉沈存希,因为他赌她不敢! 宋依诺咬紧牙关,推开车门下车,狠狠将车门甩上,“砰”一声,车身晃动了一下,沈老爷子透过深色贴膜的车窗望着车外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吩咐司机开车。 宋依诺回到单元楼下,正好看见韩美昕开门从里面出来,看到她时,她明显吃了一惊,“依诺,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了。” 原来韩美昕在法院里待了半小时,才过去找他们,她到的时候,只有连默在那里,宋依诺已不知去向。她从连默那里知道了官司的大概,对唐佑南无耻的行径深恶痛绝。 她放心不下宋依诺,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她担心她会想不开出事,匆匆回到金域蓝湾,家里却没人,她担心得要命,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这会儿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她轻轻松了口气。 宋依诺眼圈发热,鼻翼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上前一步,搂着韩美昕的腰,涩声道:“美昕,抱抱我,跟我说不管生活多难,都会雨过天晴。” 韩美昕心里一疼,她紧紧抱住她,“依诺,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完了,就勇敢坚强的重新开始新生活。”韩美昕以为她是被唐佑南伤了透心,并不知道她离开的这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宋依诺将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处,不一会儿,眼泪就打湿了她的衣服,韩美昕低头见她无声哭泣,一颗心揪作一团,唐佑南这个混蛋,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为什么不被雷劈死? 可怜的依诺,她到底还要遭受多少折磨? 过了好一会儿,宋依诺擦干脸上的泪,抬起头来看着韩美昕,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她说:“美昕,我没事了,你放心,我会勇敢坚强的开始我的新生活。” 韩美昕捧着她的脸,心疼道:“实在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比哭还难看。走吧,我们回家。” 这一晚,韩美昕没有回清水湾别墅,宋依诺的状态让她放心不下,她给薄慕年打电话说要在金域蓝湾住一晚,薄慕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宋依诺一再表示自己没事,让韩美昕回去,韩美昕坚持不走。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韩美昕翻来覆去睡不着,宋依诺也没有睡着,她偏头看她,“美昕,睡不着吗?打电话给薄慕年,叫他来接你回去吧。” 韩美昕瞪她,“我没有想他。” “我真的没事,五年都这样撑过来了,要崩溃早就崩溃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回去吧,你这样滚来滚去,我也睡不好。”宋依诺说道。 韩美昕坐起来,她抓了抓头发,然后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薄慕年打来的,她尴尬的起身,走出卧室,“这么晚有事吗?” “下来。”薄慕年的声音很冷,像春寒料峭。 韩美昕走进客厅,透过落地窗玻璃望下去,果然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她矫情道:“我已经睡了。” “睡了还站在客厅里?”薄慕年像长了透视眼一样,知道她现在在干嘛。 “……”韩美昕挂了电话,回房间跟宋依诺说了一声,然后披上外套下楼去了。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对于早睡的薄慕年来说,出现在金域蓝湾楼下已经算得上是件稀奇事了,他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像一棵苍劲有力的松柏,屹立不倒。 韩美昕推开门走出去,看到薄慕年站在那里,她的心蓦地急跳起来,她扭捏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打了电话我今晚不回去吗?” 薄慕年黑眸定定地睨着她,看她扭捏做作的样子,他说:“以为我想你了?” 韩美昕心跳加速,他这么晚还来找她,可不是想她了吗?看来今晚不止她一个睡不着觉,他也是,她不在身边,他辗转难眠了吧? “想得美。”薄慕年下一句话就将她给打入深渊,韩美昕表情一僵,她咬了咬牙,转身就走,“那我回去睡了。” 刚走出一步,就被薄慕年拽住,他用力一扯,就将她扯进怀里,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他有点心猿意马,他及时打住,问道:“宋依诺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说什么?”韩美昕呼吸里满是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成熟且有魅力,心神就跑得远了。 薄慕年轻蹙了下眉头,“什么都没说?今晚小四发了疯,差点把酒吧给砸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失去理智,目测他和宋依诺的事吹了,宋依诺真的什么都没说?” 韩美昕心里有点不开心,他这么晚来找她,就是为了关心他的好兄弟是不是被她的好姐妹伤了?“依诺和沈存希的事我本来就不看好,沈家门第高,我们依诺消受不了,吹了好啊,吹了连默师兄就有机会了。” “……”薄慕年睨着她,“还惦记着你的连默师兄?” 韩美昕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神,她的小心肝颤了颤,想起那晚他对她的惩罚,她连忙道:“我才没有,就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依诺和连默师兄在一起才会幸福。” “韩美昕,宋依诺的事你别瞎掺和,小四不见得会放手。她不是和唐佑南离婚了吗?为什么不接受小四?”薄慕年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或许是觉得沈家人都不靠谱,好困啊,我要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韩美昕推开他,就往单元楼走去,薄慕年跟在她身后跨进单元楼。 韩美昕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诧异地转身,就被薄慕年按在墙壁上,激烈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她唇上,她的呼吸顿时被他吞噬。 ……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感觉眼前模糊一片的,她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太清楚。她拿镜子照了照,才发现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了。 她放下镜子,叹了一声,起床走出卧室。昨晚韩美昕一去不回,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心里想着也许薄慕年接她回去了,她也就没给她打电话。 她走进客厅,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长腿男人,深色的衬衣衬得他越发高深莫测,她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条睡裙,她迅速转身跑回卧室。 薄慕年眯了眯眼睛,没有起身离开。韩美昕昨晚被他累坏了,现在还在床上睡。吃饱喝足的男人,晨起时心情非常好。 宋依诺换了衣服出来,看见薄慕年还在,她束手束脚的,没想到薄慕年会在这里留宿,吓死个人了,“薄先生,美昕呢?” “还在睡,宋小姐,既然你醒了,我们谈谈吧。”薄慕年单刀直入,不跟她兜圈子,“你还要吊小四吊到什么时候?” 宋依诺整个人都很憔悴,闻言,她的神情又落寞了几分,她说:“薄先生,沈存希很听你的话,拜托你劝劝他,我和他不会有结果。” “你以为我的话他会听?他会听我的劝,我就不会看着他弥足深陷,到现在这种无法自拔的地步。”薄慕年冷声道,他本来就比沈存希年长,不苟言笑时很有威慑力。 宋依诺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娃娃,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来。 薄慕年见状,声音放柔了一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遇到困难了,你可以跟我说,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帮你解决好。” 宋依诺摇了摇头,“薄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薄慕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被人陷害抄袭设计稿,已经从博翼离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好。” “如果你不嫌弃,我公司刚分出一个设计部,你来我公司上班,薪酬任你开。”薄慕年说。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才疏学浅,想继续深造。” 薄慕年没再强求。 宋依诺在客厅站了一下,这明明是她家,但是看起来薄慕年比她这个主人还自在。卧室里传来手机铃声,宋依诺连忙转身回卧室,看到手机上闪烁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下午两点,我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你,我答应你离婚。”(未完待续) 第89章 我是疯了才会让你糟蹋 宋依诺被他算计了太多次,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天真,她说:“唐佑南,你又想玩什么花招?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官司已经打了,下周三就会出结果,我不在乎多等几天。” 那端静了一瞬,忽而传来一声叹息,“依诺,是不是现在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 “我给过你信任,不止一次,哪怕是在昨天上庭前,我都还在对自己说,你还是我记忆中那个阳光大男孩,你不会卑劣到算计我,可是现实却再次证明我有多天真。”宋依诺无怨无恨道,昨天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那个天真的宋依诺已经死在了昨天。 “你以为法院真的会判决我们离婚吗?你别天真了,如果我不离,法院是不会判决我们离婚的。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你还记得吧,我在那里等你。”唐佑南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依诺握着手机,僵硬的站在窗前,她还能再相信他吗? 韩美昕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呵欠靠在门框上,宋依诺接电话时她就醒了,这会儿看见她苍桑的背影,她慢慢走过去,来到她身边,“唐佑南打来的电话?” 宋依诺回过头来,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她点了点头,她说:“他答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韩美昕睁大眼睛,“他肯签字还会跟你打离婚官司?依诺,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他说如果他不离,法院也不会判决离婚,美昕,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求离婚。”宋依诺心神俱疲道。 韩美昕抱了抱她,“依诺,你先别急,我找人问问,一般来说打官司的第二天就会出结果。”韩美昕放开她,转身回房去打电话了。 她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还没有出结果。她眉心紧蹙,宋依诺的离婚官司要走正常程序的话,不可能离不了。怕就怕沈家的人会在后面搞鬼,那么这个婚就很难离了。而且像这种离婚类的小官司,也不可能上诉到省级法庭或是中央法庭,人家根本不会受理。 她回到宋依诺卧室,满含担忧的看着她,“依诺,也许唐佑南没有忽悠你,我认识的法官说,对这个离婚官司,主审法官只字未提,要不,咱们去见见他?” 宋依诺咬唇,这是她心里有事时的下意识动作,“美昕,他会不会有别的打算?” “不怕,我陪你去,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信他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韩美昕豪迈道,她没想到官司最后,还是要唐佑南首肯,依诺才能离婚。 宋依诺点了点头。 下午两点,薄慕年开车送她们去了十一中学高中部,看她们走进校门,他才开车离开。周末的十一中很安静,偶尔会碰到几个住校的同学。 十一中是宋依诺的母校,她与唐佑南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她还记得,那天他们围着操场转了好多圈,唐佑南突然握住她的手,她诧异地望着他,看到他脸上多了几分腼腆的笑。 那时候,其实她的心跳也失了速。 头顶烈日炎炎,宋依诺和韩美昕来到操场上,一眼看到了站在足球网门旁的唐佑南,他双手斜插在裤兜里,随意的倚在铁杆上,一点也不惧头上的烈日。 韩美昕停下来,对宋依诺说:“依诺,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宋依诺点了点头,慢慢向唐佑南走过去,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站在唐佑南面前,抬头望着他。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她在宿舍里,同学跟她说楼下操场有个又高又帅的男孩子找她,她兴奋的跑下楼,看到他站在操场上,她飞快的跑过去,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也是这样望着他。 8年了,他长高了许多,她也长高了许多,但是他们身高的差距与八年前一点都没变,变得却是他们的心境,再不是初恋时的喜悦与萌动。如今的他们历经伤害与苍桑,早已经回不到从前。 “离婚协议书带来了吗?”宋依诺轻声问道,他们之间,也只剩下这个话题了。 唐佑南腋下夹着一个文件袋,却没有拿给她,他看着操场,只剩感伤,“依诺,陪我走走,好吗?”说完,他也没等她回答,就沿着操场走了起来。 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她咬了咬牙关,快步追上去,在他身后一步处跟上他。午后的太阳很毒辣,晒在身上,似乎马上就要晒脱一层皮。 唐佑南一直在走,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宋依诺额上晒出了汗,她看着前面的唐佑南,问道:“你走够了吗?” 唐佑南没停,也没有回头看她,他说:“依诺,你还记得那天下午我们走了多少圈吗?” 宋依诺没说话,她没有数那天他们走了多少圈,因为那天她的整副心神都在他身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记得,我们走了十八圈,从第一圈,我就想牵你的手,但是我害怕你会拒绝我,我就告诉自己,再走一圈,下一圈就牵你的手。一直走到第九圈,我偏头看你,发现你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我才鼓起勇气牵住你的手。你没抽回去,我很开心,就想一直牵着你的手,一直这样走下去。”唐佑南的声音里含着追忆,那段青葱岁月,他们有过那样一段平凡却刻骨的爱恋,如今就要结束了,他不免心酸。 宋依诺还是没有说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 “昨天,离开法院,我想了许多,我们到底为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回首这五年所发生的事,我甚至不敢相信我自己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我伤害了你,却一直不曾反省,对不起。”唐佑南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她,他说:“这一圈刚好是第十八圈,我们回到原点。”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他脸上还有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此刻的他褪去那抹阴戾,看起来阳光了不少,她说了今天下午的第三句话,“佑南,谢谢你肯放我自由。” 唐佑南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他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他说:“离婚协议书上我已经签了字,你看一看,还需要加什么条件,和我说,回头我让律师添上去。” 宋依诺接过文件袋,打开抽出离婚协议书,她确认了落款处唐佑南的签名,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有了唐佑南的签字,这份离婚协议书才会生效。她将离婚协议书放回文件袋,她说:“我没有任何条件了,明天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等你,再见!” 唐佑南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他的神情落寞下来。 宋依诺快步走到小卖部里,韩美昕坐在里面吹风扇,看到宋依诺进来,她等得都没脾气了,“依诺,你到底是来离婚的,还是来约会的,这么大的太阳,不晒吗?” 宋依诺心想,怎么可能不晒?但是晒也是值得的,唐佑南终于答应离婚了,这次不会再出错,等领了离婚证,他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她把文件袋递给她,她说:“他已经签字了。” 韩美昕打开迅速看了一眼协议内容,她说:“他挺大方的啊,玉景苑的公寓留给了你,每年还会支付你0万的赡养费,依诺,你成小富婆了。” 宋依诺接过协议书,看着上面的协议内容,她十分诧异,她以为唐佑南会让她净身出户,没想到会给她钱。她将协议书放回文件袋,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嗯。”韩美昕站起来,与她一起离开。 …… 翌日早上九点,宋依诺带着离婚协议书赶到民政局外,她等了快半个小时,唐佑南才姗姗来迟。她看着他,说:“我们进去吧。” 唐佑南忽然握住她的手臂,目光深沉的盯着她,“依诺,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宋依诺垂眸,轻轻拂开他的手,“我们进去吧。”说完,她转身向民政局里走去。排队取号,离婚窗口的人很多,结婚窗口的人更多。 她站在队伍里排队,唐佑南就站在她旁边,她前面的小姑娘已经哭了起来,一个劲的问旁边的男人,“我们不离了好不好?” 那个男人没有吭声,似乎决心已定。宋依诺难免觉得感伤,人生也许就是这样子,结伴同行一段时间,不合适就分开,继续下一站人生。 终于排到了他们,宋依诺将需要的东西递给窗台里的工作人员,巧的是,他们当时来登记时,就是这位工作人员给办理的,还真是人生处处充满够血。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认出了她,“你们怎么也离婚了,你老公不是很爱你吗?凌晨就来民政局排队了。” 宋依诺想起那晚她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就和唐佑南来了这里,那晚好冷,雪风一直刮,唐佑南将她兜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捧着她的手一直呵气揉搓升温,那时候的他们很傻很天真,有情饮水饱。 如今,却也只剩下怅然。 她说:“您不也从结婚窗口调到了离婚窗口?”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似乎被她说得有点郁闷,她说:“有孩子没有?” “没有。”宋依诺连忙回答。 工作人员拿了两本离婚证出来,在机子上打印,工作人员打印好,拿钢印盖戳前,抬头郑重的问他们,“你们想好了吗?钢印盖上了,就不能反悔了。” 宋依诺看了唐佑南一眼,说:“想好了,你盖吧。” 工作人员没有迟疑,“啪啪”两声,结束了宋依诺与唐佑南五年的婚姻。 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里出来,唐佑南看着手里的红本子,心里怆然,他将离婚证放进西裤口袋里,故作轻松的看着她,“依诺,我送你回去。” 宋依诺抬起头平静地望着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当工作人员将离婚证交到她手上时,她的心彻底踏实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会坐车离开。”宋依诺说完,转身离开。 唐佑南望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他伸手插进西裤口袋里,触到离婚证,他心里怅然若失。如果跟她一直耗下去,有一天她是否就会认命,然后接纳他? 他走进停车场,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掐断,手机再度响起来,这次他直接关机。 颜姿打第三遍过去时,客服提示她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气得不轻。一把扯了脸上的面膜,若不是刚才有朋友打电知告诉她,看见唐佑南和一个女人进了民政局,她还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 法院那边老爷子都已经打点妥当,只要他不离,宋依诺身上永远都会背上唐佑南太太五个字,偏偏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居然背着他们跟宋依诺离了,真是气死她了! 电话打不通,她联系不上人,心里的怒火一簇簇往上冲,她拿起一旁的古董花瓶,“砰”一声砸在地上,古董花瓶应声而碎。 沈老爷子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最心爱的青花瓷花瓶被颜姿砸碎了,他心疼得直抽抽,“我的花瓶……” 颜姿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理智回归,她脸色白了白,佑南和宋依诺离了就罢了,她现在还砸了老爷子最喜欢的花瓶,真是作死啊,“爸,对不起啊,我也是太生气了。” “你这个败家子,你不知道家里随便一样东西都值几百万?你说砸了就砸了,真是气死我了。”沈老爷子气得眉毛都在抖。 颜姿连忙道歉,“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回头我让启鸿留意一下拍卖会,一定给你竞拍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沈老爷子气得眼一瞪,“启鸿集团现在手上很宽裕吗?能让你们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吗?” 颜姿自知理亏,她闭嘴不吭声了,沈老爷子发了一通脾气,转身上楼去了。颜姿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全身虚脱的跌坐在沙发上。 她一直不懂为什么沈老爷子不让佑南和宋依诺离婚,他们离了婚,佑南才能再找一个对他有助益的老婆。偏偏老爷子不让,还拿股份做诱饵。 佑南和宋依诺离了婚,股份是不能指望了,她得尽快物色一个好亲家,至少能帮衬到公司。 …… 宋依诺拿到离婚证,她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她打车去了最近的商场血拼。出租车停在万达广场外面,她忽然一怔,那些刻意被她忽略的记忆,不经意间冒上心头,她才发现,原来连想起他都会痛。 她慢慢走进万达广场,漫无目的的瞎逛,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进那家男士贴身衣物专柜。专柜销售员还记得她,她笑道:“你好,你又来给老公买内裤吗?上次我推荐的那款很性感吧?” 宋依诺面红耳赤,她转身就要走,专柜销售员却喊住她,“我们专柜出了几款新的子弹内裤哦,而且这几天万达周年庆搞活动,平时不打折的,今天能享受8.8折,给你老公买两条吧,他会很开心的。” “他、他不是我老公。”宋依诺解释道,不是她的老公,也不是她的男朋友,他谁也不是,却在她心里占据了很重的份量。 “男朋友嘛,我知道,现在大家都习惯叫老公,才亲热。你知道我们店都不打折的,上次你来买我都没给你打折,错过会后悔哦。”专柜销售员说着,还拿了新款给她看。 看着这些尺度超大的子弹内裤,宋依诺想起那天沈存希穿上她给他买的内裤时,故意在她面前炫耀身材,她眼泪倏地滚落下来。 就算买回去,她也送不出去了。那个傲娇又妖孽的男人,是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神。 “不好意思,我没有男朋友。”宋依诺谢绝了热情的销售员,转身走出专柜,她走得很快,生怕专柜销售员会把她拉回去。 走出一段距离,她顿时潸然泪下。不管她装得有多若无其事,其实她心里从来没有忘记,那个给过她温暖的男人。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抹了抹眼泪,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手指顿了顿,才划向接听键,“喂?” “依诺,我听说你和佑南离婚了,回来吧。”电话那端传来宋夫人温柔的声音。 宋依诺吸了口气,声音平静道:“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回来吧,不管怎么样,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宋夫人说。 宋依诺还记得那天宋振业说的话,她摇了摇头,“我现在很忙,我先挂了。”她挂了电话,眼泪却滚滚落了下来,她现在真的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 宋依诺回到小区,保安将一封快递信给她,她拆开来,信件是从江宁市寄来的,年初她知道江宁市要开展一次设计师培训,听说请了国际最著名的首席设计师R.O过来当导师。 她很崇拜这位设计师,当时就报了名,没想到真的给她寄来的邀请函。为时一个月的封闭培训,正好可以让她去一个新地方,好好疗伤。 她回到公寓,就与培训班的负责人联系了,确定自己会去参加培训。 挂了电话,她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先去江宁市玩玩,听说那边有很多名胜古迹,她到处走走散散心,说不定回来就能以崭新的姿态面对新的人生。 宋依诺收拾行李时,发现衣柜里有两套沈存希常穿的衣服,上次他在她家留宿后,就自动带了两套衣服过来,她洗干净了,也没来得及还给他。 如今看到这两套衣服,她又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情形,眼眶慢慢湿润了。她忽然站起来,找了一个袋子,将衣服装进去,然后拿着袋子出门。 出租车停在沈氏大厦外面,宋依诺透过车窗看着伫立在阳光下威风凛凛的建筑,她迟疑了一下,推开车门下车。 她知道她不该来这里,可是她真的很想他,她自私的想,哪怕远远看一眼就好。 宋依诺站在沈氏大厦外面,犹豫了许久,才举步朝里面走去。袋子里装着沈存希两套衣服,还有他送她的手机与黑卡,既然他们没有未来,这些东西她就不应该再留着。 她走进大厦,前台认识她,上次沈总一脸紧张的抱她出去的情形仿佛还在昨天,让她记忆深刻,她向她打招呼,“宋小姐,你好。” 宋依诺微笑了一下,然后将袋子递过去,“你好,麻烦你把这个袋子交给……交给严秘书。” 前台接过袋子,眼角余光瞄到袋子里有男装,她诧异地望着她,“你确定这是交给严秘书的吗?”不是沈总?可她上次明明看见沈总抱她出去,不是严秘书啊。 宋依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错,是交给严秘书。”严城应该知道这是沈存希的东西。 “好的,我知道了。”前台按下内线,打进总裁办公室的秘书室,过了十几秒钟,那端才有人接,“你好,这里是总裁秘书室。” “李秘书,请帮我找一下严秘书。” “严秘书和沈总出去视察了,刚刚下楼。” 前台道了声谢,挂了内线,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宋依诺飞快跑出去的背影,她暗自思忖道:宋小姐怎么跑那么快,她在躲谁? 她还没琢磨个明白,那端就传来电梯开启的声音,她连忙站起来,就看到沈存希与严城走出电梯,向这边走来,她叫住严城,说:“严秘书,刚才宋小姐送来一个袋子,让我转交给你。” 严城瞬间感觉到身旁的男人气场变得凌厉,最近只要提到关于宋这个字,老板的脸都会沉下来。他百思不得其解,前段时间不是还甜甜蜜蜜的吗?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难怪最近公司上下叫苦不迭,以为沈存希内分泌失调。老板失个恋而已,就把公司上下折腾得怨声载道,尤其天天跟在他身边的他,成天战战兢兢的,这会儿毫无疑问,他已经变成了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 前台走过去,将袋子递给他,严城还没来得及伸手接,就有一只大手比他更快的拿走袋子,他打开袋子,看见里面静静躺着的衣物、黑卡和粉色手机,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阴鹜。 “她什么时候送来的?”沈存希俊脸黑沉,声音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他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还回来过。 前台战战兢兢道:“就在刚才,两分钟前。” 她话音未落,沈存希已经奔出公司大门。严城回头看了前台一眼,沉着脸说:“你摊上大事了。”前台吓哭了。 沈存希追出去,公司外面已经没有宋依诺的身影,他胸口疼得似乎要炸开来。这几天他一直克制着不去想她,他把自己当成工作机器,拼命工作,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他眼前就会浮现她的身影,他伸手去抓,却总是抓不住。 心脏空得发疼,如果从未得到,那么他永远体会不到失去的痛苦。可是得到过,他才发现失去竟让人那么难以接受。 她真的狠,说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便毫不迟疑,他甚至会想,她有没有像他这样疯狂想她一般的想他?有没有彻夜辗转难眠要靠安眠药来助眠? 她没有吧,她那么狠心的女人,怎么会因为他而辗转难眠?若是让她知道他就是五年前强.暴她的人,她一定会马不停蹄的离他越远越好。 有好多次,他冲动的想给她打电话,他都忍了下来,听到她的声音,他会更想她会更疯狂的想见到她。在他还没有找到方法应付老头子前,他承受不起永远失去她的可能。 可是此刻,他却再也忍不住了,他看着手里的袋子,仿佛找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与借口,他转身跑回来,拉开车门,将老王掀下车,发动车子“轰”一声驶出公司。 …… 宋依诺慌张的坐进出租车,刚才听到电话里说沈存希和严城下楼来了,她根本就不敢多待一秒,转身就跑。她不敢见他,怕见到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出租车开出去时,她看到沈存希追了出来,那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她催促司机开车,车子驶进车阵中,她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她回过头来,捂着眼睛泣不成声。 为什么这么难,明明喜欢却不敢靠近,明明已经没有阻碍,却还是无法相守。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给了车费,刚下车,就被人拽住胳膊,下一秒,她撞在了一副结实的胸膛。男人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怒气,让人心生畏惧。 宋依诺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他,他为什么在这里? 沈存希俊脸很冷,目光很冷,眼里布满了血丝,腥红一片。他拿起袋子,语气冷得似乎能让六月飞雪,他说:“宋依诺,你几个意思?” 宋依诺心惊了惊,她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暴怒的样子,让人心惊胆颤,她讷讷地望着他,甚至忘记了手腕上传来的尖锐痛楚,她解释道:“这是你的东西,理应还给你。” “还给我?”沈存希声音冷得快要把人冻僵,“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宋依诺,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 宋依诺看着他,她知道是她伤害了他,可是她心里也很痛苦。跟唐佑南离婚,她只觉得是一种解脱,可是沈老爷子威胁她不准再靠近沈存希时,她只觉得那是世界末日。 “如果你这么想,是,我是想跟你撇清关系,你的东西太贵重,我不敢扔,赔不起,只有还给你。”宋依诺逼自己冷下心肠,她不能心软,不能让他认为她还对他恋恋不舍,那样对他不公平。 沈存希笑了起来,笑声悲怆,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竟然会以为她借还衣服给他,是想要来见他一面,他真是自作多情! 他出手如电,罩在她肩头,将她拽过来,目光狠厉的盯着她,“宋依诺,你还有心吗?告诉我,你还有心吗?” 宋依诺被他逼出了泪,她咬着唇瓣,浑身克制不住的发抖,“我没有心,我的心早已经被狗吃了,沈存希,不要对我这样的女人有所期待,否则结果只会让你失望。” “宋依诺,我是疯了才让你糟蹋。”沈存希倏地放开她,他的目光触到手里的袋子,他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要是吧,好,我砸了它!” 宋依诺伸手去挡,没来得及,手机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撕扯成一片一片的,再也拼凑不成完整,她看着他,眼里裹满了泪,“沈存希,你疯了么?” “是,我疯了,被你逼疯的。我的心你不要,我的人你不要,我送你的东西你也不要,好啊,不要是吧,不要我就毁了它。”沈存希拿出黑卡,用力一掰,就掰成了两段,然后狠狠砸在宋依诺身上。 凌厉的风扑面而来,刮得她脸颊生疼,她看见断成两截的黑卡,一颗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她抬头望着他冷怒的俊脸,眼泪扑嗽嗽直落,“你为什么要逼我?” 沈存希线条刚毅,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将袋子砸她身上,眼睛狠狠剜着她,“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逼你。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死心。”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甩得车门震天响。 宋依诺看着白色宾利欧陆忽啸而去,速度之快像是急射出去的利箭,让她心惊胆颤。她看着车身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收回目光,看着地上的碎片,她满心苍痍。 她蹲下来,将衣服重新装进袋子里,然后她捡起碎片放进袋子里,她从来没有见过沈存希这样狂怒的样子,他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但是发这么大的脾气却是第一次。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可能,是她生了不该有的念想,才会让他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心里。她以为在离开时,她能潇洒的抽身而去,现在她才知道,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对她的影响力。 她捡完碎片,提起袋子往小区里走去。 这一夜,宋依诺坐在书桌前,努力想要将手机粘好,可是就算粘好了,也复不了原。粉色手机上满是疮痍,正如她此刻的心,生生被现实揉碎。 …… 沈存希开车离开后,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越想越怒。不就是一个女人,为什么这么难? 他拿出手机,给毕云涛打电话,毕云涛最爱玩,知道什么地方最适合他现在,毕云涛接到他电话,吓得不轻,毕竟前天晚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听说沈存希要出来玩,他扯着嗓子喊,像个老鸨一样,“哟哟哟,四哥,你哪根筋开窍了,不是说身体对四嫂绝对忠贞么?” 毕云涛是后来才知道,那晚去觐海台私人会所的不是名副其实的四嫂,而是四嫂的妹妹。他已经叫习惯了,改不回来。 沈存希目光转冷,“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毕云涛报了地址,那边就挂了电话,他立即屁颠颠的出去接人,接人前还吩咐找两个干净清新的姑娘过来侍候四哥。 沈存希车子停在晶宫前,他用力甩上门,毕云涛站在那里,都替他感到心疼。他连忙迎上去,一边给他捶背一边讨好道:“哥,哥,谁惹您不高兴了,发这么大的火,消消气,消消气。我已经让人找来两个漂亮的小姑娘,保管你见了,一肚子气都消了。” 沈存希睨了毕云涛一眼,一脚踢了过去,冷冷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老鸨了?” “这不是被你们哥几个逼得走投无路了吗,只好另避蹊径,才能在夹缝中讨口饭吃。”毕云涛身姿灵活的躲开他的攻击。 沈存希没有跟他废话,大步走进包房。 包房里有两个年轻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毕云涛的下属附在他耳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挥了挥手,让人出去了。 毕云涛走到沈存希身边,说:“哥,这两姑娘都没开过苞,看中哪个,楼上给你开好了房,你慢慢享用,要是两个都喜欢也不成问题。” 沈存希睨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来找他就是脑子犯抽了。可是进都进来了,一想到宋依诺的样子,他就肝火旺。他扫向那两个姑娘,其中一个生着一双丹凤眼,他指了指她,说:“就她了。” “哥的眼力就是好,我也觉得这姑娘漂亮,那哥是要在包厢里玩,还是回房间玩?”毕云涛笑得贱贱的,难得四哥开窍了,他倒是想知道他真能过得了他心里那一关? 沈存希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往外走去。毕云涛立即给那姑娘使眼色,让她跟上去。等他们一走,他立即打开微信,在群里喊:“号外号外,四哥来我这里找姑娘了。” 他一连发了几遍,群里才慢慢有人回应。 薄慕年:“我赌一个鸭蛋,他硬不起来。” 岳京:“噗,老大,口下留情,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郭玉:“老四忘了吃药?” 毕云涛得瑟极了,十分风骚道:“姑娘很水灵,四哥器大活好,我赌一块钱,他会狂性大发。” 薄慕年:“你怎么知道老四器大活好,你上过?” “噗”声不断。 毕云涛怒了,“老大,我跟你没仇,你怎么黑我啊,我可是只爱红装的花美男。四哥怎么也得留给四嫂去蹂躏。” 薄慕年:“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去泰国?” 毕云涛:“去泰国干什么?” 薄慕年:“变性!” 群里再度“噗”声不断,毕云涛倒地不起,老大,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把四哥拉上道了,我容易吗? 被兄弟们玩笑的沈存希全然不知,他刚步进房间,那个看起来水灵单纯的女孩就扑上来,“客人,让我服侍您休息吧。” 沈存希推开她,目光冷厉的盯着她,这个女人一接近他,他胃里就不舒服了。他强忍着掉头走人的冲动,他来这里就是要证明,没有宋依诺,他的日子一样可以过得逍遥。 “躺床上去。”沈存希命令道。 女孩怯生生的,有点被他凌厉的气场吓到。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非富即贵,只要她能攀上他,当他的女人,她就能从这个地方出去。 她背过身去,伸手拉下拉链,迅速将自己脱了个干净,然后她爬上了床。 沈存希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他脑海里浮现宋依诺那张小脸,他咬了咬牙关,大步走到床边,在床边坐下。面前的女孩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怯生生的盯着他,“客人,您轻点,我是第一次,我怕疼。” 沈存希盯着她,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宋依诺,他撑在床边的大掌缓缓紧握成拳,他闭上眼睛吻下去,女孩主动揽着他的脖子,送上红唇。 不对,气味不对,感觉不对,什么都不对。在快要碰到女孩的刹那,沈存希忽然“腾”地站起来,女孩没有坐稳,从床上摔了下去。 沈存希看也没看一眼,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粉红钞票扔到床上,头也不回的离开。女孩子摔在地上,看着沈存希离去的背影,她委屈得直哭。 毕云涛看见沈存希这么快就下来,他吃惊得嘴都合不拢,“四哥,你这上去不到五分钟吧,脱衣服穿衣服也得两分钟,你是不是不举?” 沈存希黑着脸瞪过去,“你才不举,你全家都不举!” “……”毕云涛嘤嘤嘤,四哥比老大还要凶残,把他全家都连累了,“四哥,不喜欢那一款吗?咱们可以换,我们这里姑娘多,环肥燕瘦,热情的冷艳的高贵的小可爱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没兴趣。”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来,冷厉的眉眼被落寞取代,他声音寂寥,“不是她,感觉不对,连身体都不会有反应。” “四哥,你这是不举,得治!”毕云涛严肃道,这么多年轻鲜嫩的小姑娘,四哥居然说他没反应,看来这些年真的憋出问题了。 沈存希凉凉地看过去,他跟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猪头讲这些做什么,他根本不会懂,一个人的心一旦被人囚住,那么外界再多的诱惑,也诱惑不了了。 毕云涛屁颠屁颠的坐过去,“四哥,你喜欢哪一款,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找。” 沈存希端起茶几上的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他斜睨着他,说:“只要我说得出,你就能给我找来么?” “那是当然,我有星探发现大明星的潜质,保证给你搜刮来。”毕云涛眼里直放精光,这可是他毕生的事业。 “你就别侮辱星探这么高尚的职业了。”沈存希晃着杯里的酒,掀了掀薄唇,吐出几个字来,“我只要宋依诺款的,你敢去给我寻来?” 毕云涛沮丧着脸,“四哥,你这是要我强抢民女啊,四嫂会拆了我的。”(未完待续) 第90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蔚蓝的天空洁净如洗,一丝杂质都没有。 宋依诺推开咖啡馆的门,坐在靠窗位置的韩美昕连忙向她招手,“依诺,这边。” 宋依诺快步走过去,在韩美昕对面坐下,她打量着咖啡馆的环境,这里装修得很有小资情调,咖啡上空飘荡着贝多芬的《月光》,宋依诺点了一份甜品,她看着韩美昕,说:“美昕,我要离开桐城一段时间了。” 韩美昕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她望着宋依诺,难以置信道:“依诺,你要离开?你去哪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暂时还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也许时间更长,世界这么大,我想到处走走去看看,这些年一直待在桐城,目光被局限,也是时候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宋依诺语气很轻松,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离开。 韩美昕定定地看着她,“依诺,你该不会一去就几年,然后回来身边跟个小包子什么的,不会吧,你怀孕了?” 宋依诺不知道律师的逻辑也这么天马行空,她就说了下她要出去走走,她怎么就得出结论她怀孕了?她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美昕,你少看点八点档言情剧。” “我不看言情剧看什么,我是离婚律师耶,天天面对那一对对怨侣,我再不补充点狗血能量,都快不相信爱情了。”韩美昕说,“你别转移话题,你跟沈存希做了,你怀上他孩子了?那你跑什么?光明正大嫁给他,分分钟把你的渣前夫渣姐虐得体无完肤。” 宋依诺佩服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无力道:“美昕,如果哪天你律师当不下去了,其实可以改行写小说。” “……我说真的,上次你被下药了,不是他救了你吗?你们共处了一晚上,难道没做?那不可能啊,你都被下药了,没做怎么解得了药性?”韩美昕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等等,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来大姨妈没有?” “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一直以为是做了,但是后来唐佑南他妈不是带我去妇科检查了吗,我亲耳听到颜姿说我那晚没被人碰过。”宋依诺说:“而且我大姨妈来了,昨晚来的。” “……”韩美昕放下心来,只要没闹出人命,就万事大吉了,“那你为什么离开?依诺,在桐城不好吗?” “你还记得我年初报的设计师培训班,前两天那边寄来了邀请函,我打算去学习一下,培训期一个月。”宋依诺解释道,不能再让她胡思乱想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跑路。”韩美昕看着宋依诺,她想起打官司那天,从法院出来,依诺都没有哭,后来她回来时,狠狠痛哭了一场,让她哭的,应该不是唐佑南,她小心翼翼道:“依诺,你要离开的事,沈存希知道吗?打官司那天晚上,薄慕年来找我,说沈存希那晚疯了,砸了酒吧,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宋依诺神情一怔,目光放空,想起昨天下午他砸了手机折断黑卡的暴怒,还有他离开时苍凉的背影,她轻叹了一声,“美昕,我和沈存希是不可能的。”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沈存希应该是真的喜欢你。”韩美昕在薄慕年面前嘴硬不肯承认,但是依诺要是错过了沈存希,就再也不会遇到一个这么喜欢她的人。当然,连默师兄除外。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没有勇气再试。” 韩美昕是懂她的,这些年唐佑南在外面换女人如换衣服,依诺是知道的,但是她却视而不见,只守着自己一方小小天地,若不是唐佑南和宋子矜上床了,也许她还不会和唐佑南离婚。 五年前那件事,在她心里埋下的阴影太重,她走不出来。 “对了,依诺,有件事连默师兄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宋依诺抬头望着她,“什么事?” “连默师兄的律师资格证被司法部吊销了。”韩美昕说,连家在桐城的背景也不算小,这次在法庭上与被告打起来的事也没能摘清,她真替连默师兄感到气愤。 宋依诺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因为我的官司吗?” “应该是,连默师兄不让我告诉你,怕你自责。依诺,其实连默师兄真的很好,他对你也有意思,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他?”韩美昕说。 宋依诺垂下眸,看着面前的甜品,她说:“美昕,这件事再说吧。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个人问题我暂时不想考虑。美昕,要不你帮我约一下连律师,他到底是被我连累失去工作的,我想在临走前请他吃顿饭。” “这个可以有。”韩美昕不错过任何一个让他们相互了解彼此的机会,立即拿出手机给连默打电话,约了晚上吃饭的时间。 两人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下,直到约定的晚饭时间快到了,韩美昕突然站起来,猛拍了一下额头,她说:“啊,完了完了,我居然忘了薄慕年叫我下班前去他办公室一趟,这个就跟暴君一样,绝对不容许工作上的丝毫马虎,依诺,我先走了。” 宋依诺还没有反应过来,韩美昕就拎着包走了,她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一阵无语。就算要让她和连默单独相处,也不需要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韩美昕不是找借口,她是真的忘了。她拿她的婚姻与人生自由,换来了法律顾问续约合同,她一周五天几乎都在薄氏坐班。这段时间薄慕年看见她,都跟不认识她一样,今天忽然让秘书通知她,下午下班前去他办公室一趟。 这会儿都到晚饭时间了,她都没出现,只怕又要挨批斗了。 …… 韩美昕离开后,宋依诺结了账,起身去约定的法国餐厅等连默。她刚到,就见连默一身正装朝她走来,连默微笑了一下,“宋小姐,让你等久了。” 宋依诺摇了摇头,浅笑道:“我刚到,美昕有事先走了,我们进去吧。” 连默点了点头,与宋依诺走进餐厅。这家法国餐厅在桐城非常有名,位置很难订到,一般都要提前预约,可这对连默来说却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被侍应生领着走向靠窗的位置,她发现忽然有两道冷冷的目光隔空射在她背上,她微转了头,就看见另一侧靠窗的位置上坐着沈存希,她看过去时,他已经移开了目光。而他对面坐着的人,是冯贞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们在一起了。 连默见她突然停下来,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那边坐着的沈存希,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宋小姐,有认识的人?” 宋依诺回过头来,淡淡摇头,“没有,我们走吧。” 宋依诺继续往前面走,与沈存希坐的方向背道而驰。沈存希目光阴戾的盯着那道背影,昨天才踹了他,今天就迫不及待跟别的男人约会,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冯贞贞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回过头来望着沈存希,说:“那不是宋小姐吗?她身边那位好像是连家的小公子,叫连默吧,我在聚会上见过他两次。” 沈存希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女人太聒噪了,他皱了皱眉头,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冯贞贞倒也没生气,她以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沈存希,她说:“我听说宋小姐与你侄儿打离婚官司,法庭上与连默打起来了。连家人早就想让连默回去家族帮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司法部施压,吊销了连默的律师资格证。如今看来,连默会被吊销律师资格证,也算得上是英雄救美。” 沈存希越听心里越火大,偏偏对面的冯贞贞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她继续道:“对了,那天的官司,我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沈存希捏着红酒杯,没有说话。 冯贞贞自顾自的说下去,“听说在法庭上,宋小姐被你侄儿逼是走投无路,宋小姐无技可施,当庭承认自己出轨,要求净身出户。” 沈存希瞳孔猛地紧缩,他盯着冯贞贞,声音冷沉,“后来呢?” “后来你侄儿就问她,只要她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他就成全她,宋小姐没说,但是连默站起来,当庭承认那晚,他和宋小姐在一起,一整晚。”冯贞贞说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对面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男人,她算不得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但是每次只要宋依诺一出现,沈存希就会变得不对劲,他口中那个要保护的女人,该不会就是宋依诺吧? 沈存希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心里实则已波涛汹涌,搁在膝盖上的大掌已经紧攥成拳,连默和宋依诺在一起待了一整晚,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 冯贞贞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轻笑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待了一整晚,真是让人不想入非非都难啊。” 沈存希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戾。 …… 连默发现,自从宋依诺进了餐厅后,就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他望着她,说:“依诺,怎么想到要请我吃晚饭了?”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连默,歉意道:“连律师,对不起啊,因为我,你才被吊销了律师资格证,需要我去司法部解释一下吗,那天是我太冲动了,害你被我连累。” “依诺,如果你真的觉得很对不起我,那就答应我一个请求。”连默忽然道。 宋依诺一愣,心里有些紧张,“什么请求?” “不要再叫我连律师了,叫我连默吧,官司已经结束,我们现在是朋友。”连默微微一笑,看她顿时松了口气的表情,他摇头,她真是什么都表露在脸上,轻易就能看懂。 宋依诺尴尬的笑了笑,“好。” “依诺,不要自责,这跟你没关系,我家人一直在拿我的错处,要避我回去继承家族企业,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他们哪里会放过?就算没有这件事,我迟早也会离开律师界。”连默说。 宋依诺很不理解,如果他的家人见过他在法庭上的样子,他们一定不会逼他离开法律界,“你家人一定从来没有见过你打官司的样子。” 连默失笑,她到底是与众不同的,连安慰人都不走寻常路,“嗯,他们从来没有出席过我负责的官司。” “那你为什么不坚持呢?”宋依诺不解的问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事业,为了这份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既然他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依诺,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我很喜欢律师这份工作,但是现在我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连默道。 “那你不会惋惜吗?” “不会,因为这些知识会跟随我一生。”连默笑了,很意气风发的样子。 宋依诺也笑了,她举起手里的水杯,说:“那我以水代酒,祝你在新的位置上天天开心,万事如意。” 连默轻笑,也举起水杯与她碰了碰,说:“那我也祝你新生活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 洗手间里,宋依诺站在洗手台前,水声哗哗,她身后的格子间门打开,冯贞贞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时,她笑道:“宋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 宋依诺关了水龙头,转身看着她。冯贞贞长得很漂亮,与董仪璇生活在一起,她身上也有董仪璇的影子。看到她,她就想起那天在业之峰董仪璇说的话,她说:“冯小姐,你真是无处不在。” 冯贞贞打开水龙头,轻笑一声,“我可以当宋小姐这番话是赞美吗?” “……”宋依诺抽了纸巾擦手,她皮笑肉不笑道:“难道冯小姐觉得我是在讽刺你吗?” “不敢!”冯贞贞的年纪比宋依诺要小,但是因为和董仪璇亲近,所以性子与董仪璇也有几分相似,“我听说宋小姐离婚了,我是应该说恭喜呢还是说遗憾呢?” 宋依诺将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她说:“难怪古语有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冯小姐,上次你故意把业之峰要挖我的事当着我同事的面说出来,那时候就是在挖坑给我跳吧,我不得不佩服你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冯贞贞关了水龙头,她望着宋依诺,正色道:“宋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那天是失言,没有任何算计你的意思,就连报纸上说你抄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我的姨妈设计的。还有,也许你误会我姨妈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姨妈为了挖一个人才,如此费尽心计,也许,她只是想让你来她身边工作。” 宋依诺心里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她自然不会相信冯贞贞的话,“照冯小姐这意思,我应该感激涕零了?” 冯贞贞看着她满身是刺的模样,她说:“宋小姐不用这么尖锐,时间会证明一切。”冯贞贞擦干了手,拉开门出去了。 宋依诺站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半晌才拉开门出去。刚走到走廊上,就看见沈存希迎面走来。那一刹那,她慌得想逃,脚根却像是粘在地上了,挪动不了分毫。 这个时候躲,就会显得太刻意。她僵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存希走过来,真是冤家路窄啊。她的心紧张得快要蹦出来,三步,两步,一步,他与她擦肩而过,脚步未停。 宋依诺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失落的抬起步伐,向餐厅走去,刚走了一步,身后就传来沈存希冷冷的声音,“新欢?” 宋依诺一愣,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她转过身去,就见他满脸讥诮,“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要找也至少找个比我条件好的,你看上他哪里了?人,财,还是床上功夫?” 宋依诺俏脸倏地褪去了颜色,她怔怔地看着他,原来当他们反目成仇时,连朋友都做不了。她咬了咬牙,说:“他哪里都好,尤其是床上功夫,无可挑剔!你比得上么?” 说完,她转身离开。 沈存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怒不可遏,气得一脚踹过去,旁边无辜的垃圾桶遭了殃,被他踢得一地狼藉。 …… 吃完饭后,连默提出送宋依诺回家,宋依诺摇头拒绝了,上流社会圈子,她还是第一婚时,都没能挤进去,第二婚只怕会更艰难。 如果有一天她心里放下了,她会找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一生,有没有爱情,都无所谓了。 连默没有再强求,目送她上了出租车。宋依诺回到公寓,重新清点了一下要带去的行李,还有证件之类的东西,碰到钱包里那张黑卡时,她的心瑟缩了一下。 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她合上钱包,扔进背包里,拒绝再去想任何关于沈存希的事。这一夜,她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夜,快到天亮才睡着。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出现在教堂,似乎有人在办喜事,她站在牧师台下,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过头去,就见身着一袭婚纱的冯贞贞,挽着高大英俊的沈存希向这边走来。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深情。她的心猛地抽痛起来,眼泪滚落下来,她不想看到他娶别人,她要去阻止他。然而她刚抬起步伐,前路就被沈老爷子挡住。他拿出照片,面目狰狞道:“宋依诺,你敢打断这场婚礼,我就把照片发布出去,看看到时候有多少人骂你是.淫.娃荡.妇!” 情景一转,她在马路上,头发披散着,衣服很脏,打着赤脚,身边有很多人都在往她身上扔臭鸡蛋,菜叶子,“打她,打她,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桐城出了这么个败类,简直是我们的耻辱,把她赶出桐城!” “还敢把床照发出来,真贱!想凭这个上位么?太下贱了!” 宋依诺浑身都在打颤,周围的人她都不认识,可每个人都穷凶极恶的往她身上砸东西,还有一些小孩子往她身上扔石头。 她被打得头破血流,无处可躲,跌倒在地。 眼前被鲜血模糊,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她顺着那双皮鞋往上望,就看到了沈存希俊美依旧的脸,她伸手去拉他,他似乎嫌脏,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一颗心沉进了谷底。她眼泪滚了下来,流出的却是血泪,她抬头看着他,他还穿着婚礼上那身帅气的礼服,他在她面前蹲下来,神情怜悯地看着她,语气温存,“瞧瞧这小脸,真是让人心疼得紧。” 宋依诺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四哥,带我回家,我不想在这里,求你带我回家?” “四哥也是你叫的么?照片里的男人是谁?被他操得很爽吧?你怎么这么无耻?还好我没娶你,否则我的脸都被你丢干丢净了。” 宋依诺的心疼得直抽搐,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认识的沈存希,他不会这样对她,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哀求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是被人强.暴的,他们陷害我,都陷害我。” “滚开,不要碰我,脏!”沈存希毫不留情的踹向她的心窝,她顿时被踹飞了出去,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马路上,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辆巨大的货车朝她急驶而来。 “不要!”宋依诺大叫一声,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额上冷汗涔涔,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真实的就像预示着将来的某一天,她就会这样身败名裂的被赶出桐城或者香消玉陨。 她伸手抱住自己,浑身不停的颤抖,眼泪从空洞的眼睛里滚落出来,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绝望。 …… 宋依诺与唐佑南离婚,最高兴的莫过于宋子矜,但是听说唐佑南给了宋依诺丰厚的赡养费以及房产,她又不开心了。她和沈存希离婚一个子儿都没得到,凭什么宋依诺就能拿到赡养费? 她心里不高兴,却不敢在唐佑南面前表现出来。他们离婚后,唐佑南对她似乎比以前上心了,过两天就会来宋家看她。 妈妈问过她好几次,唐佑南什么时候娶她过门,眼见着她的肚皮一天天大起来,等到四个月出怀,就再也瞒不下去了。 宋子矜做梦都想嫁给唐佑南,这天唐佑南过来看她,给她带了许多水果,她便趁机提起,“佑南,我的肚子眼看着一天天大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唐佑南在宋家没有见到宋依诺,他很失望,他看了宋子矜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俏臀,调侃道:“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 宋子矜娇羞的伏在他肩膀上,向他撒娇,“人家才没有呢,就是担心肚子大了,别人问起不好说。” 唐佑南偏头看她,不管他之前多气她多恨她,他的身体始终能在她身上找到欢愉。只是每次事后,他的心就会更加空洞,他说:“我刚刚离婚,我爸妈也不知道我和你的事,我得慢慢说服他们,他们不点头答应,你嫁过来也会受委屈,再等等吧。” “那我们先去扯证吧,扯了证你爸妈迟早会接受我。”宋子矜想法很乐观,她现在怀着唐佑南的孩子,这孩子就是一张王牌,她不信他父母不接受。 唐佑南慢慢有些不耐烦了,他抽回了手,说:“再等等,我刚离婚,就娶了自己的前婶婶,这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宋子矜一下子就生气了,她腾地站起来,瞪着唐佑南,说:“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娶我。什么前婶婶,沈存希那个性无能,根本就没碰我,我被他利用就算了,还净身出户,一想到这个我就憋屈。” 唐佑南皱紧眉头,“子矜,你冷静点,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沈宋两家在桐城都不是小户人家,这样的事传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那几年后就不会惹人笑话了?你这就是托词,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宋依诺,是不是还想追回她?你跟她离婚是在欲擒故纵是不是?佑南,那天晚上你知道宋依诺躲在衣柜里,还是跟我真刀实枪做了,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宋子矜神情变得格外尖锐,她好不容易等到他离婚,她还是见不得光,那她这么辛苦给他怀孩子生孩子是为什么? 唐佑南腾一声站起来,藏在心里最隐密的想法被宋子矜这样毫不留情的揭开,他恼羞成怒道:“宋子矜,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吗?唐佑南,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呜呜呜,你这个骗子。”宋子矜扑过去,粉拳砸落在他身上。 唐佑南抓住她的手,将她推坐在沙发上,他厉声道:“疯婆子,看来你需要好好冷静几天了。”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 宋子矜气得不得了,宋夫人从门外回来,就看到唐佑南气冲冲离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别墅,看见宋子矜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她说:“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妈,佑南还惦记着宋依诺,我该怎么办?”宋子矜扑进宋夫人怀里。 宋夫人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子矜,你安心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你和佑南的身份,要再嫁进宋家不是容易的事,只有把孩子生下来,让唐佑南百口莫辩。” “妈妈,我不甘心,他都跟宋依诺离婚了,为什么还不娶我?” “子矜,你听妈妈的话没错,把孩子生下来,你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唐太太。反之,唐太太的宝座有可能永远都不属于你。” …… 宋依诺到江宁市的第三天,在一处风景名胜点遇到了厉家珍。厉家珍的记性很好,当时就认出她来,她看着她想了半天,才想起她是沈遇树的小女朋友。 “宋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宁市?你一个人吗?”1岁的厉家珍性格活泼热情,知道她一个人在江宁市,就把同学打发走了,带她去了江宁市最著名的白马寺。 白马寺在山顶上,两人从山脚往下跑,累得气喘吁吁的,看见宋依诺背了个大包,她主动拿过去背。宋依诺要拿回来,她却一溜烟往山上跑去。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追上去,她说:“来了几天了,我来参加这边的设计师培训,大概要在这里待一个月。”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厉家珍见她不跟她抢了,就与她一起往山上爬去。本是千金大小姐,身娇体贵的,就累得爬不动了。 “培训班有宿舍,两个人住一间,条件很好。”宋依诺看她爬不动了,就提议去前面亭子歇歇脚。 “哦,要是住得不舒服,就来我家住,我一个人住一栋房子,好寂寞。”厉家珍接过她递来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才觉得嗓子眼上舒服了些。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会,宿舍里条件很好,卫浴设施齐全,还有空调。”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歇了会儿脚,又往山上爬去,厉家珍说:“宋姐姐,白马寺的姻缘签好灵的哦,你一定要抽一签,才对得起我们这么辛苦的爬上去。” 提及姻缘签,宋依诺怔了怔,她停下来,厉家珍也跟着停下来,偏头看她,“宋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宋依诺继续往上爬,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爬到了山顶。山顶修着雄伟的寺庙,庄严肃穆。厉家珍兴奋的直跳,“宋姐姐,我们终于爬上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爬上山顶,前几次跟遇树哥哥一起来的时候,都是爬了一半就回去了。人家说一鼓作气爬到白马寺的人,才会心想事成。” 宋依诺含笑拿走她肩上的大包,这孩子真的很善良,自己明明累得要死,就是不肯把包还她。 这回厉家珍没跟她争,因为她快要休克过去了。 两人手牵手进了白马寺,点了香,虔诚的跪拜。白马寺很大,她们逛了一圈,从里面出来,就来到了传说中的心愿树前,心愿树上挂了很多彩带,迎风飘扬,很好看。 厉家珍跑去买了两条彩带过来,她递了一条给宋依诺,说:“宋姐姐,写下你的心愿,然后抛到心愿树上挂着,你的愿望就会成真哦。”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彩带,她没有什么心愿,就算有,那也是永远都不会成真的。 厉家珍在彩带上写了一连串的愿望,她抬头看见宋依诺站在那里发呆,她说:“宋姐姐,你快写啊,挂好了心愿带,我们就去抽签,再晚了说不定就遇不上了。” 宋依诺见她催得急,她接过笔,想了半天,只在彩带上写了一个“希”字。为了把彩带挂上树,两人抛了不下0次,终于挂好了,厉家珍立即拽着她往月老庙跑去。 大概是时间不早了,月老庙里已经没人排队了,厉家珍拉着她走进去,先虔诚的拜了月老,再去抽签。厉家珍捧着签桶递给宋依诺,“宋姐姐,你来抽。” “家珍,你先吧。” 厉家珍眼睛亮晶晶的,她说:“那我不客气了,我先抽,你再抽。” 说着她跪在月老面前,双手合什许了个愿,然后捧着签桶,闭上眼睛摇了起来,“啪嗒”一声,有一根签文飞了出来,她睁开眼睛,捡起签文念道:“晓静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云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宋依诺不懂签文,但是也听得出来家珍这签不太好,她倾身看去,上面写着下下签。她连忙道:“家珍……” 厉家珍抬起头来,笑得没心没肺的,她说:“宋姐姐,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不懂,你来抽一支。”说着,她将签桶递给了宋依诺。 宋依诺想了想,还是接过去了,她说:“指不定里面都是下下签,我会抽到比你这个更糟糕的。” 厉家珍想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她连忙呸呸呸了三下,说:“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我说了三次了,天上的神明不要放在心上哦。” 宋依诺被她可爱的反应逗乐了,厉家珍见状,连忙道:“宋姐姐,你别说话,快抽签,这里的神明真的很灵的,乱说话他们会听见的。” 瞧她真的紧张了,宋依诺倒是没再说什么,她闭上眼睛,摇签的那一刹那,她眼前浮现的竟然是沈存希的俊脸。她摇了三下,一根签飞出来掉在地上。 她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签文,这一刻她忽然紧张起来。明明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抽的,但是真的要看时,却又开始害怕。她弯腰捡起来,看着上面的签文念道:“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常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厉家珍闻言俏脸煞白,立即抢走她手里的签,丢回到签桶里,说:“不准不准,我同学骗我,还说这里的姻缘签很准,一点都不准,我们不玩了。” 说着她站起来,拉着宋依诺往月老庙外走去,宋依诺频频回头看着搁在地上的签桶,她抽中的是下下签。 她们刚走出月老庙,一名老和尚从一侧的堂屋里走出来,他走到签桶旁,抽出那两支签,他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捋着胡须叹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 大抵受了刚才的签文影响,两人下山时的情绪明显不高。缆车里,厉家珍无精打采的靠在缆车壁上,她嘴里嚷着不准,心里却还是受了影响,这个签文明显是说她和沈遇树不会有好结果,他们那么相爱,怎么可能没有好结果呢? 除了这个,宋依诺的签文更让她担心,虽然没能找到大师解签,但是最后那两句话却让她不安起来。一定是签不准,一定是签不准,否则她难辞其咎。 宋依诺心情也不太好,这个签文无端让她想起,离开桐城的头天晚上她做的噩梦。她偏头看向窗外,远处青山绿水环绕,风景如画。白马寺隐在山野间,烟雾缭绕,多了几分仙气。 宋依诺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厉家珍,她倾身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说:“家珍,命运由我不由天,不要被签文影响。” 厉家珍点了点头,“宋姐姐,你也不能被签文影响哦,我们把签文忘了吧,会没事的。” 宋依诺轻轻抚了抚她柔韧的发丝,这个傻丫头,她还在为她担心。两人约定把签文忘记,但是没过多久,其中一个签文就成了真。 回到市区,已经晚上八点了,厉家珍打起精神来,带宋依诺去吃了江宁市的特色菜,吃完饭,两人在街上拥抱告别,宋依诺站在街边,看着出租车远去,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走了一天的路,她很累很累,回到宿舍梳洗完,她什么也没想,倒在床上睡着了。 翌日。 培训班正式开始培训,培训地点在A大的公开阶梯教室,座无虚席,可见R.O设计师有多受人喜欢。R.O首席设计师是一位华意混血儿,长得很帅气,说话很幽默。将枯燥的知识用幽默的语言表达出来,让人既感到轻松,又能很愉快的吸收新知识。 宋依诺坐在中间位置,认真记笔记,偶尔也会被R.O设计师的幽默逗笑。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宋依诺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很少再想起那天的签文,以及桐城那个她急于忘记的人。 半个月后,R.O设计师布置了第一次课外作业,让他们用彩虹的七种颜色,设计一间卧室的图稿,并且要在0分钟内。 学生们都很用心的设计,宋依诺冥思苦想,联系R.O设计师课上讲的知识,她设计了一间以波点为原素的设计方案。 时间很快到了,R.O设计师开始收作业,当看到宋依诺的设计图稿时,他眼里掠过一抹惊喜,却什么话都没说,继续收设计图稿。 下课铃声响起,有学生离开,也有学生上台去问R.O设计师自己的设计怎么样,宋依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R.O设计师却忽然叫住她。 她被留了下来,R.O设计师拿出她的设计稿,问她:“你能告诉我你的设计理念吗?” 宋依诺想了想,说:“简单,温馨。如果一定要用这七种颜色来布置卧室,我想,如果我辛苦了一天回到家,我一定不想要看到这么多颜色刺激我的视觉神经,所以我把最亮丽的颜色都用成小波点,而把让人感到心情舒畅的颜色用成大波点。这样在视觉上,就会让我感到放松。” “那么为什么用圆点?” “因为圆会让人想到圆圆满满,一对夫妻的卧室里不适合用菱形以及三角形这些含有尖角的图形,圆形会让人有归宿感。” R.O设计师脸色平淡的点点头,让她离开了。宋依诺刚离开,他立即拨通了一组电话号码,对方刚接通,他就兴奋道:“希,你的东方宝贝简直太让我惊喜了,我要带她回意大利发展,她一定能成为国际顶尖的家装设计师。” 宋依诺在外面吃完饭,又到处逛了一圈 ,去超市买了日用品,这才回了宿舍。 刚到宿舍楼下,她就看到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她诧异地看着他,以为自己眼花,她一边揉眼睛,一边走过去,心激动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男人像是感应到她的存在,忽然转过身来,夕阳洒落在他身上,蒙上了金黄的光晕,他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宋依诺,一字一顿道:“我不准你和R.O去意大利!”(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91章 就是想抱抱你 听到R.O的话,沈存希一秒都坐不住,丢下会议室里的高层匆匆离开,然后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赶到这里,在宿舍楼下等了半小时,直到她自在的身影闯入视线里,他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才落了地。 随即看到她逍遥自在的样子,走路都在得瑟一样,他就郁闷了。他为她寝食难安,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对付老头子,结果她倒好,日子过得滋润不说,目测还长漂亮了不少。脸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掀桌! 难道就只有他在为这段感情努力?她还真的心宽体胖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宋依诺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说要和R.O去意大利了?再说就算她要去意大利,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吧,他不是说真正死心了吗? 宋依诺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看着他发怒的样子,又想起了那天在金域蓝湾外面,他怒砸了手机的情形,她怯怯道:“那个……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培训班的导师叫R.O?其实你可以打电话问我,不用专程跑到这里来。” 她每说一句,沈存希就怄一句,怄得恨不得上前去掐死她。听R.O说要带她回意大利,他脑子里一片空茫,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想不起现在有最高端的通讯设备,打个电话就能确认。 他匆匆赶来这里,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时,他才明白,他为什么来了这里?是因为想见她,疯狂的想见她。哪怕她不要他,他还是发了疯的想要来见她。 这会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咬紧牙关,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他到底为什么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念念不忘? 沈存希气得转身就走。 宋依诺看见他笔直的朝女生宿舍楼里走去,她连忙提醒道:“沈存希,这里是女生宿舍楼,你不能乱进。” 沈存希被她给气晕了,连方向都辨识不清楚了,他停下步伐,转身往宿舍楼外面走去。 宋依诺望着他黑沉的俊脸,吓得不敢说话了。她站在门边,见他与她擦肩而过,她有那么0.1秒的冲动,想要抓住他的手,但是最后,她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大步离开。 既然明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那么就不要开始。自古多情空余恨,不要误人误己。理智这样告诉她,可情感却生生折磨着她,她叹了一声,转身向宿舍楼里走去。 沈存希走出一段路,他忽然停下来,他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他转过身来,看见宋依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上,他怒火中烧。 他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好歹同床共枕过,她连请他吃顿饭的意思都没有,这女人也真做得出来? 他气怒不休,快步走回去,大步上楼。 宋依诺来到宿舍前,她拿钥匙开门,平静的心因为沈存希突然出现,开始变得不平静了,她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暂时忘记他,结果他一出现,就将她所有的努力都毁了。 这世上,有些人我们明明知道不能爱,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了,明明知道不会有结局,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了,这就是爱情吧,叫人痛苦叫人绝望,却在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时,已死的心又活了过来。 她推开门,刚走进去,身后一道黑影覆上来,她吓了一跳,手上的袋子掉落在地上,色泽鲜艳的苹果从袋子里滚出来,她转身,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混着甘冽的新鲜烟草味扑鼻而来,她抬头惊异的望着他,“你……” 她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眼前一阵天眩地转,她的后背抵到墙壁上,身前是他滚烫的胸膛,带着火热的气息。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激狂的吻落了下去,在她的唇齿间猛烈掠夺起来。他伸脚勾上门,目光灼灼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呼吸一阵急过一阵。 宋依诺心跳加速,扑通扑通的狂跳,像是揣了一只活泼乱跳的兔子,跳得她心律不齐。唇上的力度霸道且强势,不容她拒绝般,吞噬着她的所有。 所有的徘徊犹豫彷徨,都在这一刹那消失,她心里剩下的是对他满满的思念与爱意。很想和他在一起,想得心都痛了,却只能被现实狠狠压制着。 这会儿完全爆发出来,威力惊人。因为她发现,她根本没有拒绝他的吻,甚至还在回应他的热情。 沈存希本来是带着惩罚的心情,想要让她不再漠视他。可是她的回应,却将他心里的柔情全都激发出来,他慢慢放柔动作,像是在品尝世间独一无二的美食,百吃不厌。 他的心在狂跳,他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要了她,要了她,只有她彻底成为他的,他才不用担心她会偷偷溜走,不用担心她会再次拒绝他的靠近。 而事实上,他也在这样做了。 他想起她离开桐城那天,其实他去了车站,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坐上了列车,他心里很绝望,他真的被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 沈老爷子的威胁,他怕,但是他更怕的是,她不肯跟他站在一起,共同抵御外敌。他甚至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里,希望老头子跑去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给他一个痛快。 就算最后他要花十倍百倍的精力重新追回她,他也不怕,总比现在这样刀悬在脖子上却不落下去,整日惶惶不安的好。可他没有勇气告诉她,唯独这件事他没有勇气说。 他的吻,让她很舒服,舒服得不想推开他,想继续下去,一直到天长地久。直到一股撕裂般的刺疼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两人不知何时滚上了床。 她吓得不轻,五年前那晚的事情瞬间重回大脑,她屈膝对准他的胸口用力一蹬,就将还沉浸在两人即将结合的美好中的沈存希,给踹下了床。 宋依诺爬起来,抓过薄被裹住自己,她俏脸上的血色尽褪,布满了惊惶,她缩在床头,瑟瑟发抖。 沈存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狼狈,他竟再次被她踹下了床。好事被打断,他心情很不爽,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阴戾的瞪着她,“宋依诺,你……” 宋依诺抬起头来,目光痪散,现在的情形与五年前那一夜重叠,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厉声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沈存希本来是想趁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变成自己的,那么有了身体上的牵扯,她想要再离开,就不会那么容易。 但是看到她惊惶的表情,还有颤抖的身体,他才发现自己太激进了。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刚挪动了两步,她再次警觉,目光尖锐地瞪着他:“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求求你。” 沈存希咬了咬牙关,看见她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恨不得打自己一顿,“诺诺,是我,别怕,是我。” 宋依诺摇头,眼泪滚落下来,嘶声道:“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你走啊。” 沈存希知道自己孟浪的举动吓坏她了,他承认他这么做有私心,不只是想将她牢牢的拴在身边,还有他渴望她太久太久了,太想得到她了。 但是此刻看到她吓坏了的模样,他又恨死了自己,他完全没有想到宋依诺是因为五年前的事在害怕,还以为是他刚才的举动吓到她了,他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诺诺,对不起,我太想要你了,才没有顾忌到你的心情,不要哭了,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点头,我再也不碰你了。” 宋依诺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沈存希却将她抱得很紧,不让她挣开,却也不会伤到她。她挣脱不得,声嘶力竭喊道:“放开我,我不想见到你,你马上走。” 沈存希心里更加自责了,他不放手,一直安慰她,宋依诺闹累了,气喘吁吁的俯在沈存希肩头,默默流眼泪,她知道自己这样乱发脾气是不对的,她哑声道:“对不起,我害怕,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被强.暴的阴影始终盘桓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她害怕那种感觉。 沈存希捧起她的脸,看着她脸上布满泪水,他爱怜不已。他的唇贴上去她的脸,慢慢吮干她脸上的泪水,“是我不好,下次,我会慢慢来。” 宋依诺摇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事,说了他会不会像唐佑南一样嫌弃她?她甚至不知道那晚的男人长得是圆是扁。她心里很无助,眼泪又滚落下来。 她捂住眼睛,掌心被泪水打湿,她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沈存希听到她说这种话就来气,她就是有本事将他逼疯,“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诺诺,我刚才吻你时,你敢说你对我没感觉吗?” 宋依诺哑口无言,她喜欢他的吻,让她感到很舒服,心情也很愉悦,但是她害怕后来发生的事。他们在一起,迟早要突破这一关,可是她心里过不去,无法接纳他。 “你也有感觉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推开我?”沈存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从刚才进门他吻她,到后来躺在床上,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要是不喜欢,怎么会让他吻那么久?这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喜欢就是喜欢,他又不会笑话她。 “我没有感觉,我不喜欢。”宋依诺违心道,她脸颊发烫,褪去的血色重回脸上,俏脸红得快要滴血。 沈存希不说话,只拿那双能看透人心的凤眸静静的瞅着她,瞅得她浑身发毛坐不住,她脸上一臊,心虚道:“你吻我,我很喜欢,但是后面不喜欢。” “后面?”沈存希挑眉。 宋依诺脸颊更红了,甚至快要烧起来,她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看他,她结结巴巴说:“就、就是你要、要进去时,我不喜欢。” 沈存希蹙紧眉头,半晌才发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他下意识道:“你和唐佑南没做过吗?” 下一秒,回答沈存希的是一脚,他再度被宋依诺踹下了床。这件事是宋依诺心里最膈应的事,提起来就心塞。五年前的婚礼结束后,她知道新婚夜,她和唐佑南一定无法避免做那种事。她很害怕,却又不能逃避,所以才会告诉唐佑南她被人强迫的事。 她是想让他等她准备好了,他们再同房。可是唐佑南当时的反应,却让她受伤的心雪上加霜。后来他更是一再拿这件事羞辱她,别说碰了,就是看见她,他都会觉得脏了他的眼睛。 沈存希无心的一句话,却触到她心里最深的隐痛,她恼羞成怒,踢他下床,是她最直接的反应。 “宋依诺,你想死是不是?”沈存希今天连续被她踹下床,心里十分恼火,本来被挑起的欲念无处可发泄,已经够让他心里郁火狂躁了,结果还被她踢下床,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依诺梗着脖子,很生气他拿这事来调侃她。看到他不着寸缕的样子,她又猛地闭上眼睛,“哎呀,你这个暴露狂,把衣服穿上。” 沈存希满头黑线,敢情她现在才看见他没穿衣服? 沈存希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浴室。宋依诺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展露无遗的好身材,她醉得不轻,他就不知道拿东西挡一下吗?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宋依诺连忙跳下床,拉开箱子拿了一套衣服穿上。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尴尬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吻着吻着,就吻到了床上来,还差点就…… 她捂住额头,看到从门口散落了一地的苹果和衣服,她心里臊得更厉害,好在她的室友没回来,要是撞见这一幕,她简直要无地自容。 她连忙蹲下去,捡起衣服,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凌乱的叠在一起,很暧昧,让人脸红心跳。她捡起他的领带、衬衣、黑西裤,然后在床脚边,看到了他的子弹内裤。 她的脸“噗”一下红透了,她一直无法理解他的癖好,怎么会喜欢穿这样的短裤,真的舒服吗? 浴室的移门拉开,沈存希腰间裹着一条浴巾站在门边,看她盯着自己的短裤看,心里不由得躁动起来,一团热气冒了上来,他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很喜欢?送你了。”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沈存希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忙不迭的扔了短裤,说:“我才不要呢,我又不能穿。” 沈存希心情愉悦,“你怎么不能穿,这跟你们女人穿的丁字裤不是一样的么?” “……”宋依诺想说能一样吗,到底脸皮薄,不想在这个羞煞人的话题上跟他争辩,她把衣服扔在床上,说:“穿上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沈存希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他身上满是沐浴露的味道,宿舍原本给学员准备的沐浴露很廉价,她去逛街时看到了她平常用的那一款,就买回来了,味道很好闻。 她被他拽回去时,差点吻到他的喉结,她的脸涨得通红,抬起头来时,他俯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宝贝,我们已经这么熟了,不用回避。” 宋依诺用力挣扎,没有挣开,反倒把他身上的浴巾给磨蹭开了,掉在地上。宋依诺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受不了的移开视线,她急道:“你快点穿上衣服啊,我室友回来撞见了不好。” 沈存希倒是没再折腾她,大方的放开她,拿起衣服穿上。 他没有打领带,胸前的衣扣解了三颗,隐约可见里面性感有力的肌肉。袖子挽到小臂上,露出名贵的腕表。腕表的图案是世界地图,华丽而尊贵。 其实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精致,小到衣服腕表,大到人生,没有一处是她可以插足进去的。偏偏这样的男人,却看上她,并且不死不休。 宋依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沈存希诧异的挑眉,这是他们今天见面后,她第一次主动抱他,他心里的阴郁似乎都被她这一主动的拥抱给驱散了,他心花怒放的展臂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如果只问现在,不问将来该多好。他们珍惜每一次在一起的时光,等到不能在一起时,就坦然分手,这样是否就不会再伤心了? 沈存希心里格外舒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静静拥着她。 过了许久,宋依诺才放开他,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拽着他的手往门外走去。刚打开门,就见室友站在外面。 室友诧异的看着她身后的男人,“你男朋友?” 宋依诺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沈存希,他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她想起刚才两人差点擦枪走火的情形,难为情的点了点头,“嗯,我们先走了哈。” 沈存希没想到她会承认,他眼睛里的光芒如雨后初霁,夺目生辉。或许是难得的高兴,他一向对陌生人都是不屑一顾的,却破天荒的对她的室友颔了颔首。 宋依诺拉着他下楼,旧式的宿舍楼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沈存希跟在她后面,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他薄唇上扬,心情好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偶尔一个暖心的动作,就能让他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这个女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又拿她没有办法。 两人走下楼,遇到宿管阿姨,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身旁高大英俊的男人,问道:“宋小姐,男朋友啊?” 宋依诺不像刚才室友问她时很局促,这次回答得很自然,她说:“是啊,阿姨。” 宿管阿姨乐得合不拢嘴,对沈存希说:“年轻人,要珍惜缘分啊。” 沈存希扫了宋依诺一眼,颔首道:“我会的。” 或许是在陌生的城市,不会遇到熟悉的人,宋依诺并不像在桐城那样拘束,两人的手,从出了宿舍楼,就没再分开过。沈存希心里非常高兴,她愿意承认他的身份,就说明她已经把他当成男朋友看待,这次她再也不能反悔了。 陌生城市的街头,两人手牵手向前走去,像这座城市里每一对平凡的情侣,眼中只有彼此,宋依诺偏头看他,“你笑什么?” “高兴!”沈存希双眸炯炯地看着她,他庆幸他来了江宁市,否则他不会收获这样大的惊喜。他没有问她是不是想通了,因为不管她有没有想通,他都不会再让她离开。 老爷子那边,他已经想到了应对的计策,只是暂时要委屈她一下。 宋依诺笑着摇头。 沈存希见状,追问道:“为什么摇头?” “没有为什么,不过我也高兴。”宋依诺笑眯眯道,他来江宁市找她,她很高兴。在宿舍楼外面看见他那一刹那,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扑进他怀里,向他诉说她对他的思念。 可是她生生的忍住了,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就不能抵赖了。 “高兴什么?”沈存希凑过去,趁她不备,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宋依诺吓得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他们,她才放下心来,摸着木木的脸颊,说:“你不能乱亲我,大家都看着呢。” “我亲我女朋友,谁敢说什么?”沈存希不可一世道。 宋依诺:“……” 身后不远处,沈遇树拥着厉家珍走过来,厉家珍看着前面两人当街拥吻,她撞了撞身边的沈遇树,惊讶道:“遇树哥哥,快看快看,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看见你哥跟宋姐姐在接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遇树满脸黑线,他们都跟了好一会儿了,她现在才发现?“别吵,让我哥发现我们就不能看戏了。” “喔喔喔,遇树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莫非你早就知道他们有一腿,可是宋姐姐不是你侄媳妇吗?”厉家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的望着他。 “聒噪。”沈遇树斥了一声,低头下去,酷酷的封住她的唇。厉家珍瞳孔大睁,她看着眼前的沈遇树,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 1岁那年,她的初吻被他夺走后,这是他第一次吻她,隐忍、克制、小心翼翼的,仿佛她是易碎的娃娃,轻吻浅尝。 仅仅一瞬,便又如狂风暴雨般掠夺起来。 厉家珍的呼吸被夺,她屏着气,忘记了换气,俏脸憋得通红。半分钟后,沈遇树放开她,拍了拍她粉嫩粉嫩的脸颊,笑骂道:“呆瓜,吸气,呼气。” 厉家珍张着小嘴,呼气,吸气,呼吸慢慢顺畅起来,心跳却怎么也回不到刚才的频率。她不敢看沈遇树的眼睛,东张西望起来,忽然发现前面那对情侣不见了,她说:“遇树哥哥,宋姐姐他们不见了,我们快追。” 沈遇树将她抓了回来,板着脸说:“追什么追,我们约会去。” …… 宋依诺带沈存希去了上次厉家珍带她去的餐馆,她点了几个特色菜,等菜的时间里,她见沈存希一直盯着她看,她说:“这里的菜不贵,但是味道很不错,你尝尝,我现在是失业人员,只请得起你吃这个,你别嫌弃哦。” “我什么时候说嫌弃了?”沈存希皱眉。 宋依诺笑望着他,带着几分讨好,“我是怕你不习惯嘛,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江宁市?” 沈存希睨着她,一脸的冷艳高贵,不愿意说。宋依诺双手捧着脸,笑眯眯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上次说你的鼻子很灵,只要你想找到我,你就一定能找到我。” “对啊,所以你不要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沈存希故作穷凶极恶的样子,逗得宋依诺咯咯直笑。 “真的吗?不管我去了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当然,我不会把你弄丢,就算弄丢了,我也会把你找回来。”沈存希自信满满道。 宋依诺莞尔轻笑,她上辈子一定造福了人类,这辈子才会遇到他。 吃完晚饭出来,就面临到沈存希的住宿问题,他自己开车过来的,没有严秘书跟着打点一切,宋依诺又不可能带他回宿舍,只好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帮他办理好入住。 她转身将房卡递给他,刚说要回去了,沈存希忽然道:“要不要上去喝杯茶再走?” 宋依诺抬腕看表,时针指向九点,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跟他分开,也想看看他的房间怎么样。 两人乘电梯上了楼,来到套房前,沈存希插卡开门,将房卡插进取电糟里,房间里明亮起来,他侧身让至一旁,“进来吧。” 宋依诺走进去,房间很大,中央摆了一张床,旁边有榻榻米,还有阳台。她走进阳台,这里楼层很高,可以看到内庭的夜景以及波光粼粼的游泳池。 “这里好美。”宋依诺惊叹,这段时间她走了许多地方,没课的时候也不让自己闲着。可是她都没有发现这座城市的美,只看到了无穷尽的寂寞。 现在沈存希在她身边,一座内庭就让她感觉很美,果然心境决定自己所看到的事物是美是丑。 沈存希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她怕痒的缩起脖子,脸颊挨到他的,被他俊脸上新长出的胡茬扎得很痒,她轻笑起来。 在陌生的城市,她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被任何人发现,她可以很放松的跟他在一起。无须顾忌,也不用顾忌。 “诺诺,晚上不回去了,留下来好不好?”沈存希贴在她耳边,低声道。 成熟男人的邀请透着几分迷人的暧昧,让人难以抗拒。宋依诺想起下午时,他们差点擦枪走火的情形,一阵心悸,她摇头,“我得回去,室友会为我等门。” “你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你不回去了,她会理解。”沈存希不愿意放她离开,他希望她每天都在他身边,陪着他入睡,陪着他醒来。 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要一一清除。 五年前那件事,他没打算告诉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告诉她。至于老爷子的嘴,他一定会想到办法封住。但是现在,他们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回了桐城,万事都要小心。 宋依诺心跳加速,“不行,我明天早上还有课,我的笔记还在宿舍。” “我明天开车送你回去,我一个人在江宁市,你陪陪我,好不好?”沈存希为了让她留下,连撒娇装弱博同情的招都使出来了。 宋依诺犹豫不决,跟他在一起,她越来越没有原则了,她怕再这样下去,她就会迷失自我,再也离不开他。可是想到他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专程来这里找她,她就狠不下心来。 “那你保证不对我做别的事。”宋依诺心软了,拒绝不了他。 沈存希眼前一亮,他连忙点头,“好,我保证不对你做别的事,我去洗澡,你去给你室友打电话。” 宋依诺看着他轻快的背影,她无奈的摇头,她拿出手机,给室友打了通电话,室友表示理解。她挂了电话,看着楼下的夜景,无声轻叹。 …… 桐城沈宅,沈老爷子最近过得很舒心,宋依诺离开桐城,沈存希也天天按部就班的上班,看样子两人已经彻底分手了。 接下来他可以张罗老四和贺允儿的婚事,贺允儿是他看中的儿媳妇,性格单纯直爽,背景也好,老四娶了贺允儿,不仅多了一个贤内助,而且在事业上也添了助力。 然而宋依诺一走,就传来沈存希与业之峰总裁的侄女走得很近的消息,他派人调查过冯贞贞,冯贞贞比宋依诺的身世更差,他自然是看不起这个儿媳妇的。 这天晚上,他请了贺老先生、贺峰夫妇与贺允儿来沈宅玩,想要尽快促成沈存希和贺允儿的婚事。他打电话给沈存希,沈存希没接听,他打到秘书室,秘书室的人告诉他,沈存希出差了。 他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出差?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他再问他去哪里出差,秘书室的人随口答了一句去C市。 他心里生疑,担心他又按捺不住去找宋依诺,就派人查了当天去C市的班机,果然查到了沈存希的纪录,他顿时放了心。 晚上贺家一行人到了,贺允儿给沈老爷子准备了礼物,是一个砚台,很漂亮,“沈爷爷,希望您会喜欢。” 沈老爷子爱不释手,听到贺允儿喊他爷爷,他虎目一瞪,说:“允儿,你以后要嫁给老四,可不能再喊我爷爷,以后就喊我伯父吧。” 贺老先生与贺峰相视一眼,贺老先生笑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现在改口太早了,还是看看年轻人的想法。对了,怎么没有见到存希?” “老四早上打电话说要回来吃晚饭,真是不巧,C市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飞过去处理。”沈老爷子睁眼说瞎话。 贺老先生笑着点头,贺允儿听说沈存希不会来了,小脸垮了下来,她无精打采的坐在长辈身旁,听他们聊一些商场上的事,只得枯燥又乏味。 吃过晚饭,沈老爷子与贺老先生移步到书房,贺老先生站在书房一侧,欣赏沈老爷子的墨宝,他怅然道:“沈老弟,我们老了,只能在家写写字下下棋,不中用喽。” 沈老爷子坐在茶桌后,正在煮茶,他说:“我都没服老,你怎么能服老?现在的年轻人像野马脱缰一样,还是需要我们长辈的多多提点,姜还是老的辣啊。” 贺老先生坐在他对面,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却没饮,他说:“老弟,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家老四没看上我们家允儿是不是?” “哪里的话?允儿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老四怎么会不喜欢她?老四从小失去母亲,15岁就被我逐出家门,母爱父爱都没有体会到,性格太孤傲,就是喜欢也不会挂在嘴边,再说豪门联姻,哪对不是日久生情?”沈老爷子倒没把话说得那么满,只说日久生情。 贺老先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他说:“你们家老四我是真喜欢,就是不知道我们允儿有没有这个福分,能成为他的妻子。” “瞧你说得,我也喜欢你们家允儿,你放心,这件婚事有我从中周旋,一定能成。”沈老爷子拍着胸口保证,当年他就看中了贺峰,但是却没有适龄的女儿能嫁给他,唯一的女儿后来却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回来。 一晃时间过得真快,她今年也5了吧,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给素馨一个交代? “瞧你这么喜欢姑娘,当年……也真是可惜了,要是你们家老六还活着,比允儿也大不了几岁,现在只怕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贺老先生感叹道。 沈老爷子怅然一叹,随即道:“不提这些伤心往事,喝茶喝茶。” 两个老人对酌了几杯,贺老先生眼见时间不早了,他起身告辞,沈老爷子送他出来,他说:“贺老,过几天就是素馨的忌日,老四会回沈宅住几日,等老四回来了,我派人去接允儿,让她来沈宅住两天,和老四培养培养感情,差不多了我们就把婚事定下来。” “也好也好,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多,得多多相处才能培养感情,回头我跟贺峰说。”两人步下楼来,贺峰夫妇与贺允儿站起来,沈老爷子将他们送出门。 沈老爷子刚送走了贺家人,颜姿的车就驶了进来,她连忙下车,快步走到沈老爷子面前,问道:“爸,刚才那是贺家人?” 颜姿今晚有应酬,所以并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而且是贺家人。佑南和宋依诺离了婚,沈老爷子手里的股份就飞了,她得给儿子寻一门好亲事,看到贺家人,她才想起今晚的小姐妹在说,贺家三少的女儿贺允儿已经到了适婚年纪。 她听在耳里,就上了心。要是佑南娶了贺允儿,那无疑是锦上添花。 沈老爷子扫了颜姿一眼,就知道这儿媳妇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说:“把你的心思给我收起来,允儿要嫁给老四,我不许你打她的主意。” “爸,您这明显是偏心。”颜姿不满的跺脚,“当初老四要娶宋家大小姐,我拼命阻止,结果倒好,叔侄娶了宋家两姐妹,我出去没少被人笑话。现在两叔侄同时离婚,您不帮佑南寻一门好亲事,就帮着老四,这不明显是觉得佑南姓唐,是外姓,您才不帮。” 沈老爷子气得眼角直抽,“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嫌弃佑南是外姓?他姓唐,骨子里也是流着我沈家的血脉,是我沈家的长孙,我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那您为什么不把贺允儿介绍给佑南,要介绍给老四?” “你不提我还忘了,我当初说过什么,只要佑南和宋依诺不离婚,我手里沈氏的股份就全留给他,结果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好事?我拼命找关系,保住他的婚姻,他自己跑去离了。不是说爱得死去活来吗?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手了?”沈老爷子越说越气,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明显是血压偏高。 颜姿自知理亏,再看老爷子气得不轻,就不敢说话了,生怕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 沈老爷子见她不吭声,他转身拂袖离开。 颜姿看着老爷子的背影,还是认为老爷子偏心。贺家在桐城家喻户晓,与沈家不相上下,要让老四娶了贺允儿,到时候不知道要甩启鸿集团几条街。 此消彼涨,渐渐的就没有人知道沈家有个沈唐启鸿和唐佑南,就只知沈家有个沈存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佑南娶不到贺允儿,她也绝不能让肥水流进老四的田,凭什么好事儿都让他占全了? …… 沈存希洗完澡出来,看见宋依诺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他走过去,俯下头挡住她的视线,宋依诺一抬头,红唇就撞上他的唇。 沈存希目光一深,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加深这个吻。 宋依诺仰起头,这个接吻的姿势有点高难度,她后颈酸酸的,可他显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她实在受不了了,往旁边一倒,滚在沙发上装死。 沈存希顿时笑得不行。(未完待续) 第92章 玩火 沈存希绕过沙发,坐在她身侧,见她还在装死,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臀,笑吟吟道:“还没喘过气来?要不要我给你做人工呼吸?” 宋依诺的臀部犹如被火烧火燎,她腾一下坐起来,脸红得快要滴血,她瞪着他,窘迫的嚷道:“男人头,女人臀,这个不能乱摸。”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笑睨着她,说:“我怎么听说是男人头女人腰呢?” “我说臀就是臀。”宋依诺吼道。 沈存希失笑,“那我摸都摸了,要不让你摸回来?”说着他将头支过去,笑着让她摸。 “……”宋依诺无语,她才没那么幼稚真的要摸回来,她哼了一声,撇开了头。 沈存希抬起头,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房间里的中央空调温度适中,宋依诺没有挣扎,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电视里光影晃动,照射在他们身上,宋依诺觉得心情格外安宁,仿佛找到了归宿感。 光影斑驳,她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她微扬起头,触目所及的是他的突起的喉结,偶尔滑动一下,给她一种性感的感觉。上次被他这样抱在怀里时,她就很好奇,这会儿手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喉结。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他抓住,他的呼吸声粗重起来,垂眸看她,眼里有激烈的火花迸了出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嗓音暗哑,透着情.欲的气息,“玩火?” 宋依诺的脸颊烧了起来,她想要收回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她局促道:“我才没有,就是好奇它为什么会动?” “咕咚”一声,沈存希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对上她不含一丝杂质的清澈目光,他觉得自己时刻想扑倒她的想法有点龌龊,他伸手盖在她眼睑上,声音性感低哑,诱惑道:“我身上还有一个地方会动,要不要摸摸?” 宋依诺不疑有他,直接反应的问道:“什么地方?” 然后她感觉到他紧扣她的手,往不知名的地方探去,直到掌心似乎碰到了什么,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地方,她倏地缩回手,拍开他盖在她眼睑上的大掌,整个人如火烧屁股般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沈存希看到她逃也似的冲进洗手间,他的胸膛震动起来,小丫头吓坏了耶,这可怎么办是好呢?总要她慢慢喜欢上他家老二,他的性福人生才能开始呀。 宋依诺冲进洗手间,听到外面男人愉快的笑声,她气得直揪头发。这个死妖孽,简直太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想到刚才的情形,她连忙在身上擦了擦,可是那股烫意一直残留在手心,甚至有蔓延开来的趋势。 她拧开水龙头,拼命的洗啊洗,洗得快要脱层皮了,她才终于觉得那股烫意消失了。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含春水,脸颊绯红,红唇微肿,比之前些日子的黯然,整个人似乎都鲜活了。 她拍了拍脸颊,转身走到马桶旁,拉下马桶盖,坐在上面。她要好好想一想,他们之间该怎么办?如果她跟沈存希在一起了,沈老爷子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要她放弃他,只要想想就觉得心疼得快被撕裂一般。看到他出现在江宁市,站在她的宿舍楼下那一瞬间,她就再也没有力气推开他了。纵使飞蛾扑火,她也想留在他身边。 她揪着头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那就发展地下情吧。也许他们在一起了,一两年感情就淡了,没有现在这么急切想要和对方在一起,那时候试过了,就不会有遗憾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豁然开朗了,不再纠结。 她洗完澡出去,发现沈存希还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看见她穿着浴袍,头发湿湿的,还在往下滴水,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宋依诺乖巧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沈存希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柔的擦着她的湿发。他很喜欢和她这样相处,像老夫老妻一样,感觉很温馨,心房里空洞的那一块也被填满了似的,很满足。 “怎么洗这么久?”水声一直在响,他感觉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出来,很想进去看看,她是不是洗着洗着睡着了。 宋依诺刚洗完澡出来,眼睛湿漉漉的,像小鹿的眼睛,她看着他,说:“不久啊,应该是女生洗澡会比较久一点。” 沈存希没说话,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湿发,起身去拿了吹风机,插上电源,他跪在她身侧,给她吹头发,他说:“老人说晚上洗头发,一定要把头发吹干,要不然以后老了会偏头痛。” 宋依诺笑道:“我知道,我晚上一般不洗头,都是早上洗的。” 吹风机嗡嗡的吹,沈存希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有种温存的感觉慢慢滋生。宋依诺被那股舒服的力道弄得昏昏欲睡,眼前越来越迷离。 沈存希关了吹风机,就看见她的头像小鸡琢米一般,一点一点的。他哭笑不得,轻轻将她的头拔过来,靠在他胸膛上,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洁净的大床上。 她的头接触到柔软的枕头,在上面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沈存希关了灯,躺上床,将她搂在怀里。 他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呼吸里萦绕着她身体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沈存希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手机铃声在响,他坐起来,铃声是从沙发那边传过来的。他起身下床,走到沙发旁,找了一圈,才找到手机,是宋依诺的。 他扫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接通,“依诺睡下了,有事明天再打过来。” 韩美昕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她愣了愣,她抬头看时间,十一点多,她本来已经睡着了,薄慕年回来后,把她折腾醒了。 事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给依诺打电话,问问她最近怎么样。结果这么晚了,接她电话的居然是个男人,她炸了,“你是谁?你把依诺怎么样了?” “沈存希。”沈存希自报家门后,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韩美昕惊得瞪圆了眼睛,再打电话过去时,对面已经提示关机,她不信邪,再打过去,还是关机。 妈呀,怎么会这样?依诺跑江宁市去学习,不就是为了躲开沈存希吗?怎么躲着躲着,两人又撞到一起去了? 薄慕年洗完澡出来,见她瞪着手机看,他走过来,伸手拿走她的手机,随手搁在床头柜上,然后上床,将她搂在怀里,“还不困么,半夜三更的给谁打电话?” 韩美昕的瞌睡虫全飞了,她爬起来,撑着薄慕年小麦色的胸膛,急道:“薄慕年,你知道我刚才给依诺打电话,是谁接的吗?” 薄慕年闭上眼睛,意兴阑珊道:“谁啊?” “你家小四沈存希,我的天呀,他们不是已经闹崩了吗?沈存希怎么去江宁市了?” 薄慕年伸手将她拉下去,语气多了一抹不耐烦,“睡吧,困死了。” 韩美昕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睡得好好的,他回来就把她弄醒,现在她睡不着了,他却要睡觉,简直岂有此理!她拼命挣扎,“你要睡就睡,放开我,我去楼下看电视。” 薄慕年脾气本来就不好,被她动得心烦气躁,“再闹信不信我收拾你?” “混蛋,你放开我,你收拾得还不够吗?我……”韩美昕忽然僵住不动了,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怒道:“你又来?” “不是睡不着么?睡不着就继续做,做到你睡得着为止。” 韩美昕气息渐渐不稳,她怒道:“薄慕年你这个混蛋,我要和你离婚,马不停蹄的离婚。”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几乎连不成音。 “……”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吓得不轻,早上有堂课,R.O老师说今天的课非常重要,她不能缺席。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甚至忘记了床上还有一个男人。 沈存希被她的动静吵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弯腰穿内衣,大清早的看见这样刺激的一幕,沈存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鼻端一阵湿热,他伸手一摸,流鼻血了。 宋依诺抬起头来,看到他时她吃了一惊,然后某些被她遗忘的事情重新浮现在脑海里,她脸一红,说:“你继续睡,我要赶去上课……天哪,沈存希,你流鼻血了。” 宋依诺手忙脚乱的爬上床,抽了纸巾递给他,见他仰着头,她连忙道:“别仰头,鼻血逆流容易堵塞气管,低头,低头。” 沈存希低下头来,看到她胸前起伏的事业线,鼻血流得更凶了。她的身体他哪里没见过?今天怎么这么怂,居然流鼻血了! 宋依诺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穿着,是害他流鼻血的原凶。她拿来纸巾盒,抽了几张纸巾堵住他的鼻子,问道:“你怎么突然流鼻血了,是不是昨天吃的东西上火了?” 沈存希目光幽幽地瞟向她的胸口,意有所指道:“是因为昨天没吃到,今天才会上火。”(未完待续) 第93章 没有你在身边,我会更寂寞 宋依诺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内衣裤,她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下床去捡衣服。她刚才就是用这副模样在他面前晃的?难怪他要喷鼻血! 她跪坐在床上,双腿有点发麻,再加上她下床的动作弧度太大,整个人往后栽去,沈存希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沈存希倒在床上,宋依诺整个人都趴在他胸膛上,卧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宋依诺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手掌下是他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像是最美的乐章。 沈存希额上冷汗涔涔,因为克制,因为隐忍,他双手罩在她肩头,语气沙哑慵懒,他说:“诺诺……” “嗯?”宋依诺轻轻应了一声。 “你的腿……”沈存希盯着她,看她一脸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他都快被她打败了,她知不知道大清早穿成这样,在一个深爱她的男人面前晃,是要人命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 宋依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 “压到我的……”剩上的三个字,他贴在她耳边说出来。沈存希说完,卧室里静了一瞬,随即身上的女人惊慌失措的爬起来,飞快的跳下床,捡了衣服冲进洗手间里。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冲进洗手间,一张俏脸烫得快要爆炸,她平静了许久,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去。沈存希已经穿戴整齐,看见她出来,他说:“我叫了早餐,过来吃点吧。” 宋依诺抬腕看表,现在赶过去也赶不上那节课了,她认命的走到餐桌旁,看着一桌丰盛的早点,她拿了一块蛋糕吃起来,说:“好吃。” 沈存希盯着她手里的蛋糕,忽然俯身,在她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咽下去后,他睨着她的红唇,意味深长道:“嗯,很好吃。” “……” 看他坐下来,宋依诺想了想,问道:“沈存希,你什么时候回桐城?” 沈存希抬头盯着她,俊脸沉了下来,“我刚来就赶我回去?” 宋依诺汗,“我没有要赶你回去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日理万机,肯定需要回去处理公事,不可能一直在江宁市待着。” “怎么不可能?”沈存希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任性的味道,他放下咖啡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依诺,你这么急着赶我回去,是不是又想跟我撇清关系?我们睡都睡了,现在已经拎不清了。”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宋依诺无力道,“我没有想和你撇清关系,但是那天你父亲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 想到自己还有把柄在沈老爷子手里,宋依诺就害怕。有些事情她急于忘记,但是那些事情却从不曾遗忘她,在某一个瞬间,就会突然冒出来,将她的生活折腾得翻天地覆。 她承认她没有勇气告诉沈存希这件事,所以她想到的就是瞒下去,能瞒一天是一天。 沈存希紧皱的眉头一松,他说:“诺诺,老爷子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处理。我想给你幸福,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所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我身边幸福就好。” “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宋依诺没有那么天真,如果真的能这么简单,她根本不会纠结这么久,“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会跟着我们一辈子,就算你父亲同意了,别人的眼光呢?你就不害怕别人怎么看你吗?” 沈存希起身来到她身边,温柔的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说:“我管不了别人的眼光,诺诺,人这一辈子很短暂,能在芸芸众生中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并且又喜欢自己的人很难,我很珍惜这段缘分,放弃不了。所以不管我们之间需要翻多少座山过多少条河,只要我们携手不离不弃,就一定能到达幸福的彼岸,相信我。” 宋依诺眼里闪烁着泪光,他的话让她很心动,想要和他试一试,“沈存希,为什么是我?”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傻了吧。”沈存希捧着她的脸,薄唇印在她的唇上,久久的没有动,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气息的吻,却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她的眼泪滚了下来,她轻声道:“遇见你后,我就一直在逃,拼命的逃,想要逃出你设下的甜蜜陷阱。可是不管我怎么逃,最终还是回到了原位。沈存希,我现在不想逃了。” 沈存希定定地望着她,眼中光芒大盛。 “现实中有很多事,我们越逃避就越会受伤,我不想受伤,所以我接受现实。”离开他,她会受伤,久久都不能愈合,那么就在一起吧。她相信,当她开始接受命运时,命运一定会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沈存希的心狂颤起来,她的话落在他耳朵里,无疑是天籁之声,“诺诺,你说什么?” “我不逃了,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宋依诺直言不讳道。 沈存希激动地抱住她,她终于愿意为他努力一次了,终于不再推开他了。他好高兴,一颗心都飞扬起来,他捧着她的脸,兴奋道:“诺诺,这是我听过最美丽的情话。” 他倾身用力吻住她的唇,两人唇齿纠缠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他握住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他说:“诺诺,你感觉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 宋依诺没想到顺从于内心的渴望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她不用再死死压抑对他的感情,也不用再绞尽脑汁推开他,她贴在他胸口,他的心跳跑得好快好快,她感到很幸福。 沈存希用力搂紧她,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她喜欢他,并且愿意接受他的深情,真是想想就幸福得冒泡。 吃过早点后,宋依诺给R.O导师打了电话,说明自己缺席的原因。R.O导师表示理解,希望她下堂课能准时过去。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看她在窗边与R.O聊得似乎很开心,他心里十分吃味,起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宋依诺惊了一下,连忙挂了电话。 她转身望着他,“怎么了?” “宝贝,你忽略我太久了。”沈存希绝不承认,他在跟R.O吃醋,他不会忘记他来江宁市的原因,就是R.O那句话把他刺激过来的。 虽然他们现在的结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也不代表他就能淡定的面对R.O将挖他墙角的事。 宋依诺摇头失笑,她捧着他的俊脸,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看到他眸里掠过一抹火光,她觉得她又不小心的招了他了,果然,他的薄唇再度贴了上来,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法式深吻。 阳光洒落下来,他们站在阳台上,吻得忘我。 直到沈存希的手机响了,他挫败的呻吟了一声,然后放开她,转身去接电话时,他还不忘来了一句,“回来继续。” 宋依诺捂着红肿的唇,笑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空洞的心一点一点被他的身影占满,其实真的很难不爱上他啊。 他优秀,成熟并且有魅力,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发光体。但是他独独看上了她,能被这样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爱着,真的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 沈存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一边接通一边走回阳台。严城向他汇报公司的情况,还有几份重要的文件需要他亲自过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沈存希揽着宋依诺的腰,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说:“你开车把文件送来江宁市,顺便把我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的文件一起带过来,另外出城前先在城里绕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再上高速。” 心情大好的沈总,连头脑都清明起来。 挂了电话,他搂着她,又要继续,宋依诺笑着往旁边躲去,“别闹了,再吻下去,我的嘴都让你吻成香肠嘴了。” 沈存希想着她的嘴变成香肠嘴的样子,就止不住的笑,“没有你这样破坏气氛的,要是你变成香肠嘴了,我就把你吃下去,连骨头渣都不剩。” “……”宋依诺捂着嘴,坚决不让他吻了,她说:“沈存希,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刚才听他吩咐严城在城里绕几圈,她就知道沈老爷子有派眼线盯着沈存希。他们现在在江宁市还可以无所顾忌,但是回了桐城,只怕就不能再这样光明正大的约会了。 外面太阳渐渐变得毒辣,沈存希搂着她走进房间,“你说。” “现在不是很流行隐婚吗?我们隐‘情’吧。”宋依诺望着他,说。 沈存希伸手抚摸着下巴,他说:“什么隐‘情’?” “你父亲不是一直反对我吗?那我们就不让他知道,哪怕面对面也装不熟的样子,久而久之,他就会放松警惕,等他不再那么关注我们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沈存希睨着她,她话里的意思他懂,也是他现在只能做的。老头子的威胁还言犹在耳,他冒不起任何的风险。他想着,只要他们的感情再稳定一点,能经得起风雨的时候,到那时,不需要老头子多嘴,他就会主动告诉她有关五年前的事。 “诺诺,这样太委屈你了。”沈存希抱紧她,她是他喜欢的女人,他却连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都做不到。 宋依诺仰头望着他,她摇了摇头,“我不委屈啊,我不是还有你这么深深的喜欢着吗?沈存希,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想要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要自责,我的愿望,就是跟你在一起就好。” 她的善解人意更是让他无地自容,他让她这么委屈,只是因为他害怕失去她。别人,他都不在乎,唯有她,让他满腔的计谋,却无技可施。 “诺诺……” “好啦,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宋依诺笑睨着他,明艳的笑容似乎能驱散他心底的阴戾,他点了点头,涩声道:“好,都依你。” 宋依诺顿时笑逐颜开。 沈存希无声轻叹。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凝重,宋依诺忽然问他:“你有微信吗?” 沈存希摇头,宋依诺倾身拿起他的手机,他手机上有自带的微信软件,她点开来,输入他的手机号,登录微信,给他改了微信名,诺诺家的大男神。 她说:“以后我们就用微信联系吧,微信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哦,还能视频的。”她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输入她自己的昵称,搜索到她的微信号,她点了加为好友。 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点开来,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刚一转身,就被沈存希吻住。他将她压在沙发上,热情的吻着她。 心里有股郁气闷在心里,很难受,找不到发泄口。她越是善解人意面面俱到,他越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眼下的僵局只是暂时的,他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 …… 下午三点,严城风尘仆仆的赶到江宁市,他敲开酒店的房间,是宋依诺来开的门。他知道沈存希来江宁市是为了谁,所以看到宋依诺时,他并没有惊讶,“宋小姐,沈总呢?” 宋依诺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衣服也有些凌乱,她红着脸说:“你先进来吧,他在浴室里洗澡。” 严城看着她尴尬的神情,顿时了悟,连忙走进来。房间里开了窗通风,但是他依然闻到了空气中的暧昧气息,他随意扫过去,看到沙发上有一团深色的水渍。他心里想着,好在他在路上堵了会儿车,这要是赶来打断了老板的好事,他还不得拆了他。 宋依诺顺着严城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沙发上的水渍,再看严城一脸顿悟的神情,明显是想歪了,她有种想抚额的冲动,欲盖弥彰的解释道:“那个……刚才不小心把水洒在沙发上了,你坐椅子吧。” 严城点头,“没事没事,我站着等沈总就好。” 宋依诺无力辨解,因为她发现她越解释反而越描越黑。刚才沈存希确实激动了,她也想过要配合,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没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沈存希很挫败,就逼她用手。她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只好答应了他。 结束后,他还是没能得到满足,只能起身去浴室冲冷水澡。她刚收拾好沙发上的一片狼藉,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门铃就响了。 宋依诺转身走进厨房,倒了杯水过来,她尴尬道:“严秘书,喝杯水吧。” 严城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接过去。那边移门拉开,沈存希腰间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他扫了一眼严城,说:“到了?” 严城见他脸色很臭,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吃饱喝足应该心花怒放才是,怎么会是这种表情?跟在沈存希身边这么久的经验告诉他,还是速闪为妙。 他放下水杯,说:“沈总,我一路开车过来,还没有吃午饭,我先去吃点东西。文件我给你带来了,你抽空看看,我一会儿来拿。” 沈存希不置可否,严城转身往房间外走去,宋依诺根本不敢直视沈存希的眼睛,见严城要走,她连忙道:“严秘书,你等一下,其实我们也还没有吃饭,我们一起吧。” 严城看向沈存希,发现他脸色更臭了,他急忙道:“不用不用,我习惯了一个人吃饭,沈总,宋小姐,那我先走了。” 宋依诺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一阵无语。她转身看着那个满脸阴郁的男人,掌心忽然麻了起来,她不自在的东摸摸西看看,“那个,你换衣服吧,我们出去吃饭。” 沈存希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衣裤,刚才在沙发上磨蹭,衣服西裤都皱了,他黑着脸道:“这么皱巴巴的,你让我怎么穿出去?” “……”宋依诺想说又不是她弄皱的,到底没那个胆,她好言相劝道:“你先将就着穿,没人注意的,等吃完饭,我们去逛街,我给你买,好不好?” 沈存希表情好转了些,但是语气还是硬梆梆的,“我不花女人的钱。” “那用你自己的卡刷。”宋依诺从善如流,免得惹他不高兴。 沈存希拧紧了眉,“你看看,一试就知道你没什么诚意。” “……”宋依诺觉得他的脾气比女人还无理取闹,讨好不对,赔小心也不对,她索性不理他,手指把玩着沙发上的流苏,等他自己冷静下来。 沈存希见她不说话,他皱了皱眉,拿起衣服穿上。他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多的衣服,只能将就着穿。吃过午饭后,他就拉着宋依诺去了对面的商场买衣服。 男人买衣服速度很快,再加上沈存希的身材超级棒,穿什么都好看。半个小时时间,就选了三套衣服。宋依诺去付钱时,沈存希自然而然的将钱包递给她,说:“密码你生日。” 宋依诺诧异极了,要知道她和沈存希昨天才确定关系,可是他的银行卡居然是她生日。 宋依诺去付了钱回来,看到沈存希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交谈,看侧脸有点面熟。她没有走过去,直觉的躲开。她和沈存希之间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对他,对她都是。 …… 沈遇树看到沈存希时一点也不诧异,不过没看见宋依诺他就觉得很诧异了。沈存希睨着他,“你在找什么?” “侄媳妇啊,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沈遇树定定地看着他,四哥一脸的荡漾,看样子这两天过得很滋润。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警告地盯着他,“这是我最后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以后叫她四嫂。” “老头子答应你们在一起了?”沈遇树挑了挑眉,才不相信老头子会答应他们在一起。老头子那么独断专行的人,只要他认定的事,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不是知道吗,还问?” “那你想到对策没有?老头子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沈遇树吊儿郎当道,对大哥的能力,他是绝对相信的,但是就怕老头子的手段更下作,大哥应付不过来。 沈存希不说话,沈遇树已经猜到了几分,他说:“看来老头子已经出手了,四哥,其实要对付老头子很简单,就是比他更下作。” “说得轻巧,你倒是下作一个给我看看?”不是局中人,永远不会懂局中人的顾忌,他不怕与老头子撕破脸,只怕宋依诺会受到伤害。 “看来老头子拿捏住你的软肋了。”沈遇树知道,能让一个狠决的人心存顾虑,老头子那必然下了一个让他无法破解的死局,只要沈存希还在乎,就一定会被老头子牵着鼻子走。 提起这个沈存希就心塞,也是他五年前作的孽。然而要是没有五年前那一夜,也许他和宋依诺只会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再过几日就是母亲的忌日,这次不管你有什么借口,都必须参加,听到没有?”沈存希盯着他,当年母亲出事时,沈遇树才1岁,这些年来他一直不肯接受母亲已死的事实,每次忌日都不肯参加。 沈遇树眉目间的吊儿郎当顿时消失,他神色凝重地盯着沈存希,“四哥,你真的认为妈妈死了吗?” “什么意思?”沈存希拧眉。 “没什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次我会回去。”说完,他转身走了,快要走出专柜时,他转身看着沈存希,说:“四哥,不管沈家人怎么反对你们,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永远支持你们。” 沈存希神色一震,沈遇树已经转身离去。 宋依诺一直等沈遇树走远了,她才走进专柜。沈遇树在江宁市她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厉家珍在这里。而且她听说沈遇树一直在江宁市,就是为了守住他的小女朋友。 “你弟跟你说了什么?”宋依诺来到沈存希身旁,看见他在发呆,她伸手挽住他。 沈存希回过神来,看着她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腕,他心情大好,喜欢她这样亲密的动作,“他说他会支持我们。” 宋依诺脸颊一烫,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应该是撞见了,你不用担心,他是我的亲弟弟。走吧,我们回去了。”沈存希拧起购物袋,牵着她的手往专柜外走去。 回到酒店,宋依诺去洗手间洗他换下的衣服,沈存希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这是最近几个大项目的文件,需要他签字,其中一个就是博翼的收购案。 宋依诺辞职后,博翼派另一名首席设计师参赛。这位设计师无论从设计到理念,都比不上宋依诺的构思巧妙,这个项目理所当然的输给了业之峰。 董仪璇正在紧锣密鼓的收购博翼,而他开出的价钱以及条件,足以让博翼负责人将博翼卖给他。他迅速浏览了五遍,在末端签了字。 收购博翼已成定局。 宋依诺洗完衣服,她找了衣架将衣服晾起来。刚晾好衣服,就听到沈存希叫她,她快步走过去,沈存希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她诧异的看着他,没有打开,“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沈存希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这份礼物他很久前就想送给她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先前严城说要送文件过来,他才想起来。 宋依诺一边打开一边开玩笑,道:“神神秘秘的,不会是遣散费什么的吧?” 沈存希的俊脸瞬间黑沉下来,感觉到他的气场变得十分凌厉,宋依诺连忙安抚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沈存希的大掌钳制着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的目光,他严肃道:“诺诺,以后不准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永远都不会给你遣散费这样的东西。” “我知道啦,你别生气,么么,么么。”宋依诺安抚道,他给她文件,她心里其实挺紧张的,脑子里忽然就出现遣散费三个字。虽然觉得不可能,还是忍不住开玩笑。 她拿出几张薄薄的A4纸,上面是一份转让协议,她迅速浏览了一遍,沈存希在她耳边说:“我已经让律师将这家糖果厂转移到你的名下,那边也在正常运转,你不用操心。” 宋依诺睁大眼睛,他居然把这家糖果厂收购了,只是因为她喜欢星空棒棒糖?“沈存希,你好任性啊!” “喜欢这份礼物吗?”沈存希酷酷的问道。 “嗯,我好喜欢。”宋依诺用力点头,难怪他随身都带了棒棒糖,原来他已经把整个糖果厂给收购了,她真的没见过比他更任性的男人了,任性得她好喜欢。 沈存希将她搂入怀里,他说:“诺诺,我暂时没法送你整个宇宙,不过现在,我把整个星空都送给了你,包括我自己。” 宋依诺抬起头来,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说:“沈存希,谢谢你。” 她太感动了,这个男人连送礼物都送得这么霸气这么与众不同,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如果有一天他们迫不得已要分手,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沈存希笑吟吟的望着她,说:“嘴上说谢太没诚意了,来点实际的。” 宋依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羞赧地垂下眸,这两天不知道被他吻了多少次,她还是不习惯两人之间的亲密。她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刚要离开,后脑勺就被他按住,她心跳一顿,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她有些认命。 沈存希刚要加深这个吻,门铃响了起来,他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宋依诺趁势推开他,跑到单人沙发那边去坐着,装模作样的看转让协议。 沈存希脸色阴沉的走到门边打开门,严城站在门外,看到老板神色不豫的来开门,他惶恐道:“沈总,我来拿文件。” 沈存希看了他一眼,让他等着,连屋都没让他进,转身去把文件抱出来塞进他怀里,说:“重要的文件暂时交给副总处理,实在需要我签字的,等我回去再处理。” “可是沈总……”严城迟疑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打断,“没有可是,我走几天公司还塌了不成?” “我知道了,沈总。”严城说完,抱着文件转身离开。 沈存希关上门,转身进了房间,他站在房间中央,双手抱胸,一瞬不瞬的盯着宋依诺。宋依诺佯装认真看协议内容,到后面她实在装不下去了,她抬起头来,斜睨着他,说:“沈存希,其实你应该听严秘书的话回桐城去,我在这边很忙,要上课,不能天天陪着你,你会寂寞。” 沈存希俊脸一黑,他大步走过去,伸手将她拎起来,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然后伸手将她拉下来,坐在他腿上,他说:“没有你在身边,我会更寂寞。” 宋依诺耳根一痒,前些天知道他们已经闹崩了,她还不觉得日子难熬。但是现在与他重归于好后,想到要有半个月看不到他,她就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其实舍不得他回去,但是他有他的事业要兼顾,总不能跟她在一起后,他就成了不早朝的君王了。 “我们可以发微信,还可以视频的。”宋依诺强忍着不舍道。 沈存希冷眸一划,重重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不满道:“我怎么感觉你在撵我走呢?” 宋依诺吃疼,伸手捂住耳垂,耳垂上有两个牙印,她无语极了,他是属狗的吗,怎么尽咬人啊?“我才没有撵你走,我巴不得你天天在这里陪我,可是这毕竟不现实啊,你离开桐城几天还好,离开久了,难免惹人怀疑,对不对?” “……”沈存希叹息一声,“依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再惧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你答应回去了?” “你都赶我走了,我还能死皮赖脸的留下来?”沈存希斜睨着她,神情高冷。宋依诺撇了撇嘴,这么哀怨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像沈四少嘴里会说出来的话啊。 她说:“那你一周过来看我一次?还是算了,你那么忙,反正我还有半个月就回去了。” “好,我一周过来看你一次。”沈存希没给她反悔的时间,一周来看她一次,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很想让她和他一起回去,但是他知道这不现实。 R.O是有真才实学的,她参加培训班会学习到很多的知识,眼界也会开阔很多。她在设计上很有天赋,只要用力打磨,她一定能在家装界一展抱负。 他喜欢她,也欣赏她,他不愿意将她的才华禁锢在他的世界里,那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他想要看到她在自己的事业领域里发光发热,而不是仅仅作为他的太太。 他想,这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梦想。如果她不愿意迁就他,那么就由他来迁就她吧。 宋依诺心里感动极了,他们认识以来,好像一直是他在迁就她。他们吵架了,她惹他生气了,每次都是他放下身段来找她,“沈存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的世界一直都是冷漠的,所以在她十七岁那年,遇到那个用生命挽救她的男孩,她才会爱得那么深,那么无力自拔。然而三年的感情却是没有抵挡得住现实的残酷,她掉进了比三年前更冰冷的世界里。 五年来,她将自己的心层层冰封,不让任何人触碰到她的内心。可是遇到他,他的霸道他的强势他的温柔他的体贴,让她冰封起来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爱,可是却沉沦得那么快。 沈存希没有回答她,而是说:“依诺,如果想我了,就回桐城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去接你。” 宋依诺重重的点头,眼眶里,眼泪却在打转。他还没离开,她就已经在想他了。 …… 翌日,沈存希送宋依诺回了宿舍楼。车里,沈存希握住她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说:“依诺,真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 宋依诺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也很是不舍。虽然是她劝他回去的,但是此刻她又想矫情的留他下来。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她说:“沈存希,最多两周时间我就回去,不会太久。” 沈存希轻叹一声,每次她这么理智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像个小媳妇。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说:“上去吧,我看见你进了宿舍楼再走。” 再怎么依依不舍,总是要告别的。宋依诺心里一阵难过,她收回手,第一次没抽出来,她又用了些力,还是没有抽出来,她抬头望着他,沈存希希冀的盯着她,问道:“依诺,还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宋依诺心情澎湃,她有一腔的话要说,想叫他好好开车,注意安全。回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少抽烟,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可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怕她一张嘴就会哭就会舍不得就会不让他走。 她摇了摇头,沈存希很失望,他放开她的手,咬牙道:“你这个狠心的丫头。” 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快步冲进宿舍楼。身后传来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她克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她转身冲出宿舍楼,对着渐行渐远的白色宾利欧陆放声大喊:“沈存希,我会想你的,我一定会想你的。” 喊出来后,她心痛得揪了起来,她蹲在地上,无助的哭起来。她一直以为她管好了自己的心,能够抵御一切诱惑,可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切都深入她的骨髓,让她再也不敢轻易忘记。 很喜欢他啊,喜欢得这颗心都痛,还是要分别。这世上最让人惆怅的,也许就是情人间的离别。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她哭声一顿,倏地仰头看着他,他站在初升的朝阳下,俊美如神祗,耳边传来他的轻叹,“让我怎么放心离开,你这个傻丫头。” 宋依诺站起来,猛地扑进他怀里,沈存希连忙搂着她的腰,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然后他的唇被她吻住。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反而很缠绵很热情。 他被她的热情取悦了,搂着她加深了这个吻。天地万物,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他们忘乎所有,眼中只有彼此,只有这份难舍的情。 可他们却不知,危险已悄然逼近。 …… 沈家大宅,颜姿守了几个晚上,终于守到唐佑南回来,看到他醉醺醺的走进来,身上除了酒气冲天,还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道。他已然回到了与宋依诺离婚之前的情形,甚至更过分。 颜姿气得不轻,启鸿集团每况愈下,他不为他父亲分忧解难就罢了,居然还拖后腿。她直接将他拽进浴室,打开花洒,往他头上洒水。 八月底的天气,虽然还酷暑难耐,但是沈宅的水,一到夜深,就冰凉刺骨。唐佑南被冷水浇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伸手去夺花洒,颜姿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恨铁不成钢道:“唐佑南,你还要为一个女人消沉到什么时候?你这么作践自己,你以为她会领情?” 唐佑南靠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任由冷水从他头上浇下,浇得他狼狈不堪,他嘶声吼道:“那我能怎么办?妈妈,您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以为我不希罕她,以为没有她,我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可是好不了,这里很痛。” 唐佑南一边说一边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在法庭上,她宁愿承认自己出轨,也要跟他离婚,他做人到底失败到什么程度,才让她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他?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颜姿咬牙道,“当初你有半点这种觉悟,你们就不会离婚。傻儿子,振作起来吧,宋依诺已经不爱你了,她爱上别人了。” 唐佑南猛地抬头望着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不会爱上任何人。” 颜姿知道,如果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会把他的人生全毁了。她关了花洒,拿了条浴巾给他,说:“你先收拾一下自己,出来我们再谈。” 唐佑南看着母亲转身出去了,他心里惴惴不安,为什么母亲说得这么笃定?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迅速收拾好自己,冲了个冷水澡,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穿着浴袍走出去,颜姿坐在玻璃圆桌旁,她面前放着一叠照片。看他出来,她招手让他坐,唐佑南望着她,说:“妈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颜姿将照片推过去,“你看看吧。” 唐佑南看了看她,才低头看着那叠照片,照片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是宋依诺和沈存希,他们在单元楼下拥吻的照片,他脑子里一根弦倏地绷断,“铮”的巨响不绝于耳。(未完待续) 第94章 沈存希,你等我 唐佑南抬头看了颜姿一眼,手里动作未停,一张张“刷刷刷”的翻着照片,越到后面越不堪入目。有一张是宋依诺被下药的第二天早上,她从药房里出来,手里拿着紧急避孕药,被沈存希扔进垃圾桶的照片。 他看到后面,呼吸急促粗重,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看完所有照片,他俊脸上已经乌云密布,每张照片上面都有拍摄时间,不可能作假。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看着这些照片,猛然想起那天早上,他在金域蓝湾楼下忐忑不安的终于等到宋依诺归来。可是她脖子上、锁骨上布满了清晰的吻痕,他当时就失了控,因为他知道那些吻痕绝不是他留下的。 他一直在想那晚的男人是谁,后来妈妈告诉他,宋依诺那晚没被人碰过,他才渐渐释怀。 如此看来,那晚跟她在一起的人就是四叔,怎么会是四叔,怎么会是他?难怪妇科主任检查不出什么来,子矜说过四叔不举,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那也跟做了没什么两样。 心里一旦存了疑虑,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里格外清晰起来。离婚前他去宋依诺的公寓,后来四叔也来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还有四叔说的那句“口水都吃过,更何况是一碗面”,他当时只当开玩笑,看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背叛了他。 唐佑南脑子清明,证据确凿,他仍旧不愿意相信,他握紧拳头,目光冷厉的盯着颜姿,“我不相信,依诺和四叔根本就没有交集,他们不可能有私情。妈,就算你想让我死心,也不用拿P过的照片来唬我。” 颜姿气得不轻,直接站起来伸手扭他的耳朵,“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这些照片是不是P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以为你跟宋子矜搞在一起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存希才是真正的猎手。宋依诺要不是有了别的男人,她会那么绝决的跟你离婚?你别忘了在法庭上,她亲口说过她出轨了。” “妈!”唐佑南厉喝一声,他不愿意相信宋依诺背叛了他,甚至还是跟他一直较劲的四叔一起联手背叛了他,他甩开颜姿的手,斩钉截铁道:“那个妇科主任说的是谎话吧,那晚宋依诺一定被人上过,那人不是沈存希,绝不是!” 颜姿真想将他脑袋敲开,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她气得心肺都要炸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之前我让你相信她,你死活不信。现在婚都离了,你怎么就一根筋的偏偏这么信她?” 唐佑南抹了一把脸,发怒道:“那是因为我不相信她和四叔联手背叛我!我不相信!” 卧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颜姿望着处于快要崩溃边缘的唐佑南,她一阵心疼。她的傻儿子啊,怎么偏偏这么傻?她柔声道:“佑南,你知道我当时看到这些照片时是什么心情吗?我很心痛,那个女人凭什么这么糟蹋我儿子?可是为了你,我忍下来了。我怕你知道伤心,就让人匿名把照片送给你爷爷,我让老爷子出手去阻止他们。老爷子阻止了,是你四叔一意孤行,一再勾引依诺。” 颜姿在椅子上坐下,叹道:“依诺这孩子也是苦命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得到父爱母爱,唯一的姐姐跟她也不合,她孤伶伶长大,好不容易遇见了你嫁给你,你却没有珍惜她。五年的时间,你对她造成的伤害,足以让她对你心死情灭。若不是你对她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们那三年的过去,我想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唐佑南闻言,他无力的蹲下去,双手抱着头,满心都是悔恨。 颜姿看着他悔恨的模样,目光轻闪,她继续道:“你冷落了她整整五年,这个时候有个男人疼她爱她呵护她,她能不心动吗?你四叔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在她最绝望最需要温情的时候。你四叔就像从天而降的嫡神,完美耀眼,没有几个女人不会为他心动。依诺也逃不了,因为她的心孤寂了太久太久。而你四叔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顺利的接近她,让她无力抵抗。依诺还年轻,看不清这个世界的险恶,你四叔成熟又有魅力,只要略施小技,依诺哪里还拒绝得了他?” “妈,您别说了,求您别再说了。”唐佑南痛苦的哀求,四叔太可恨了,明知道依诺是他的老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知子莫若母,颜姿清楚儿子此刻在想些什么,她接着说:“佑南,你四叔要抢走你所拥有的一切,依诺跟你离婚是第一步。他抢走依诺会给她幸福也就罢了,但是他不会,他玩弄了她就会把她抛弃,让你看着你所爱的人为了他痛苦绝望,而无能力为,他要报复你。” 唐佑南倏地抬起头来瞪着颜姿,声音轻颤道:“妈,您说四叔勾引依诺,只是为了报复我?”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宋子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沈存希让她净身出户,她二话不说就签了离婚协议书,而宋家人也不敢去闹腾,难道不是因为有把柄捏在沈存希手里吗?”颜姿说。 唐佑南仔细想了想,觉得颜姿说得有道理,宋子矜和宋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宋子矜知道沈存希不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签了离婚协议? “而这个把柄,极有可能是宋子矜与你在一起的证据。你四叔早就知道你和宋子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却一直隐忍不发,刻意接近依诺勾引她,就是为了给你沉重一击。佑南,依诺没有背叛你,她只是经不起诱惑。一切都是你四叔的错,你要振作起来,打败你四叔,夺走他的一切,到那时,依诺才会知道到底谁是最爱她的人,然后回到你身边。” 颜姿的一番话无疑的挑起了唐佑南对沈存希的仇恨,他站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像一个复仇使者一样,“妈妈,我绝对不会放过沈存希,绝不!我会让依诺回到我身边。” “好孩子,妈妈就知道没有看错你。你爷爷最近在给你四叔张罗婚事,是贺家的孙女贺允儿,一旦你四叔娶了贺允儿,你想搞垮他就难上加难。所以现在,你要获得贺允儿的好感,争取与贺家联姻,有了贺家这样强有力的亲家,启鸿集团要与沈存希抗衡,就是小菜一碟。”颜姿说了一晚上的目的,就是要唐佑南娶贺允儿。 唐佑南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他疲惫不堪的坐在床上,他说:“妈妈,您让我好好想一想,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颜姿站起来,没有逼他太紧,她说:“好,那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等你足够强大时,依诺会回到你身边。” 唐佑南倒在床上,没有说话。颜姿站了站,转身出去了。 卧室里再度恢复宁静,唐佑南瞪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些照片在眼前如走马灯一样旋转,他头疼得快要炸开来,黑眸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沈存希,我不会放过你,绝不! …… 沈存希离开后,宋依诺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她每天去上课,下了课就回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里,唯一不同的是,她心里有了牵挂。 每天晚上八点,都是他们的微信时间,她变成了传说中的低头族,每天乐此不疲的捧着手机发微信给他。他一般都是秒回,让她很震惊,难道他每晚都在等她的微信? 后来她嫌打字太慢,又想听到他的声音,就给他发语音。她发现发语音果然提速了很多,手也不那么累了。 这天晚上,她洗了澡出来,又到了微信时间,她点开手机,八点整,有他的一条语音,“你在做什么?”她在洗澡,没来得及回,后面就霸屏似的语音,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急,她连忙回了一条,“我刚才在洗澡,洗过了时间,不好意思哈。” 桐城这边,沈存希已经穿戴整齐,拿着车钥匙准备开车去江宁市看看她怎么了,听到微信提示音,他连忙点开,手机里传来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他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地。 “你一直不回我,我很担心,车钥匙都拿在手里了,想去看看你怎么了。” 宋依诺看着手机上的语言,几乎是几秒一条,她忽然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险些落了下来,“对不起,沈存希,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消息,是洗澡洗过了时间,明天我不会再让你等。” 沈存希转身进了客厅,将车钥匙搁在茶几上,他说:“没关系,我很大方,原谅你的小小错误。” 宋依诺莞尔轻笑,她捧着手机躺在床上,说:“桐城今天下雨了吗?” “嗯,下了雨。”沈存希没有问她江宁市下雨没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新闻,江宁市下暴雨,降雨量是十年来的最高纪录。他不敢问她的城市有没有下雨,因为他无法去给她送伞。 宋依诺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怅然,她双腿在虚空中晃来晃去,声音俏皮,“江宁市也下雨了哦,像是王母娘娘撒气,拿盆在往下泼。” “那你淋雨了吗?”沈存希声音涩涩的,甚至能听到她那边大雨倾盆的声音。想到她一个人在那座风雨飘摇的城市,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没有哦,今天下课下得早,我回来的时候雨很小,你现在在做什么?吃饭了吗?”宋依诺撒谎了,事实上暴雨来得毫无征兆,她没有带伞,被大雨困在A大,后来手机没电了,她担心他找不到她会着急,就急匆匆的冲进雨里,一路淋着大雨跑回来。 这会儿她头昏脑重,鼻子也痒痒的,一直想打喷嚏都忍着,怕他听到了会担心。 “嗯,吃过了,诺诺……” 听他欲言又止,她“嗯”了一声发送回去。 “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好吗?”沈存希想要她回来,哪怕回来后他们要面对的事情更多,仍旧不愿意与她分隔两地,想要亲她想要抱她想要看见她都成了奢望。 宋依诺笑了,“还有1天,我天天在倒数呢。” “有没有想我?”沈存希声音沉沉,带着别样的诱惑,拔动着她的心弦,她脸颊一阵阵发烫,就像正被他火热的目注视着。 “嗯,我也想你了。”宋依诺认真的回答,明明才分开两天,就觉得分开了有一世纪那么久,还有1天,她该怎么过? 沈存希点了语音,语音一直在重复她说的这句话,空寂的客厅里反复响起她的声音,他心潮澎湃,“诺诺,那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回来后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宋依诺一直没有回复他,他以为她在害羞,他又发了条语音过去,“诺诺,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拥抱你,别再拒绝我,你再拒绝我,我会发疯的。” 宋依诺坐在床上,听着他的话,她的眼睫在轻颤,脸颊烫得能在上面煎鸡蛋,良久,她发了一个字过去,“好!” 沈存希等得都快绝望了,终于等来了她的回答,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个好字,他欣喜若狂,激动得不能自已。她终于点头了,他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他就能马上见到她了。 宋依诺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盯着天花板,虽然她对那件事还是有阴影,但是她会努力克服,她相信他会给她一个美好的开始。 可是一想到他们要做那种事,她就羞得直捂脸,怎么办呢?她坐起来,蹲在行李箱旁,翻出内衣裤,拿起来看了看。很普通的内衣裤,花色像大妈穿的,好像不性感啊。 她咬唇,她要不要去商场买套性感的内衣裤?像带羽毛的丁字裤什么的,或者比基尼那种。她拍了拍脸,将内衣裤塞回了行李箱,暗骂自己一句花痴,重新倒在床上。 脑海里却浮现那天他们在这里这张床上,差点就擦枪走火的一幕,她拽过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呜呜的直叫,宋依诺,你别想了,大晚上的想这些,你羞不羞? …… 宋依诺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从枕头下探出脑袋来,拿过手机接通,“美昕?” “依诺,我听说江宁市下大暴雨了,你怎么样,没事吧?”韩美昕忙了一整天,刚才看新闻才知道江宁市下了暴雨,她连忙打电话给她,问她怎么样。 宋依诺心里感动极了,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韩美昕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总觉得她此刻的声音有点小女人的味道。 “没有啊,可能是淋了雨,你最近好吗?”宋依诺盘腿坐在床上,在这个世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除了美昕,还多了一个沈存希。友情爱情她都拥有了,亲情……也会随之而来吧。 想到董仪璇,她心情又沉重起来。 “嗯,我还是老样子,你什么时候回桐城,到时候我去接你。”韩美昕问道。 宋依诺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对了,美昕,有件事我想问你,就是我的室友啊,她最近跟她的男朋友感情不错,已经打算进一步接触,那个……她想买套性感一点的内衣,你有没有好介绍?” 韩美昕问道:“你室友多大?” “跟我差不多大。”宋依诺想也没想道,本来就是为自己问的,又不敢说得太明白,毕竟她因为沈存希要准备性感内衣的事有点难以启齿。 “胸部大不大?”韩美昕接着问。 宋依诺听她问得这么露骨,她脸颊再度烧了起来,“美昕,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回答跟你差不多一样大,依诺,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你,你什么时候因为室友什么的来问我这种问题了,而且还问得结结巴巴的,那不像你的风格啊。要真是为了别人问,你的语气不会这样不自然。”韩美昕分析道,跟她生活了四五年,也差不多了解她的性格。 “……”宋依诺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依诺,你决定和沈存希进一步发展了吗?”韩美昕见她不说话,再度问道。 “我……”宋依诺迟疑道:“我想试试。” “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韩美昕一直想要她和连默在一起,她和连默在一起会轻松很多,但是若这是她选择的路,她会尊重她。 宋依诺安静了一会儿,她说:“美昕,我想过要忘记他,但是当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我忘不了他。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会遇到很多的阻碍,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我想为了他勇敢一次,为了幸福勇敢一次。” 韩美昕忍不住叹息,这就是传说中的飞蛾扑火吧,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想要在一起。 “依诺,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它都让你勇敢起来了,你一定要幸福。” 宋依诺点了点头,“嗯,我要幸福。” “言归正传啊,你还买什么性感内衣,直接扒光了自己往他床上一躺,我保证他立马两眼放光的扑上来,把你啃得连骨头渣也不剩。”韩美昕调侃道。 “……美昕,含蓄你懂不懂啊?”宋依诺无力道,这丫头跟薄慕年相处久了,连思想都变得很黄很暴力了。 韩美昕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大义凛然道:“依诺,你相信我,男人不会懂含蓄,他们只会觉得那一堆布碍事。” 韩美昕没说,这是她的血泪史,是她的耻辱啊。前些天她大姨妈,大姨妈走后,她想着薄慕年憋了好几天,心血来潮的去内衣店买了套性感内衣回去。 某人当时兴奋得不得了,结束后,捡起那几片破布扔她脸上,高贵冷艳的扔了她一句话,“这是什么恶趣味,你喜欢穿着这几片破布做?” 韩美昕有气无力的瞪着他,分明是他自己喜欢,最后还十分不屑,说句喜欢要死啊啊啊。 宋依诺无语,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 翌日。 沈存希神采飞扬的走进总裁办公室,酒红色的领带衬得他越发英俊帅气。严城站起来,向沈存希问早,看沈存希笔直向办公室走去,他连忙叫住他,“沈总,连小姐回来了。” 沈存希诧异的挑眉,“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的飞机,她不让我告诉你。”严城道。 “我知道了。”沈存希点点头,说:“十分钟后进来汇报行程。”说完,他推开门走进去。 连清雨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来,看到朝思暮想的男人步了进来,她放下杂志,飞奔过去,撞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存希,我好想你哦。” 沈存希身体僵了一瞬,他不动声色的拉下她的手,轻轻推开她,说:“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连清雨被他推开,她心里一凉,伸手揽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怎么样?看到我有没有很开心?” 沈存希抬手去拉她的手,他说:“惊吓还差不多。” “讨厌。”连清雨娇嗔,双手被他拉了下来,看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她连忙跟了过去,靠在椅子上站着,“存希,伯母的忌日要到了,我是专程赶回来陪你,你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 沈存希的目光看过来,她立即住了嘴,有些话她不能说,说了惹怒他对自己没好处,她说:“我回来得急,什么东西都没带,你陪人家去逛逛街买点东西好不好?” 沈存希抬头看着她,“清雨,你这次回来,还是不打算回连家吗?” 连清雨神色一怔,随即道:“存希,不是我不打算回去,是他们根本就不要我了。存希,我这次回来,打算在桐城定居,我没地方住,你可不可以让我跟你住在一起?” 沈存希皱眉,连清雨对他的感情他明白,但是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到她,他就会想起被他弄丢的妹妹,所以对她就格外纵容。 可是现在他有了宋依诺,就不能放任她继续抱有这种幻想与期待,他说:“我在市中心有套公寓,一会儿我让严城开车送你过去。” 沈存希从抽屉里拿出支票簿,刷刷的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他将支票递给她,“喜欢什么就去买,不用替我省钱,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让严城陪你去。” 连清雨没有伸手接支票,她说:“存希,我有钱,你不用给我钱,感觉你是要打发我走。” 沈存希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将支票塞进她手里,“清雨,你的钱是你的,你留着慢慢花,这是我的心意,去吧,你有几年没有回来了,让严城陪你去转转。” 连清雨咬着唇,她来这里还不到十分钟,他就一直在赶她走。她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只把她当成妹妹,可是她想要做的不仅仅是他的妹妹啊。 “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但是晚上你要记得给我接风洗尘哦。”连清雨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反正她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 这么想着,她转身拎着包,脚步轻快的离开。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十分钟还没到,她就离开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按下内线,交代严城陪连清雨去逛街,然后送她去他在市中心的公寓。 …… 沈存希一直忙碌到十一点才忙完,他看到桌面的手机,心下微动,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微信通讯录里只有宋依诺一个好友,他改了备注,很肉麻的两个字:爱妻。 他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目光落在那个好字上面,一阵心猿意马。他真希望他有一个魔法时钟,可以一下子将时间拔到1天以后,那个时候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他播放着两人的语音,心里酸慰,连神情都是一片荡漾,全然没有发觉自己一直在浪费时间。 内线响了,里面传来秘书的声音,“沈总,沈老与贺小姐进来了。” 沈存希连忙关了语音,整理了一下表情,抬头望去时,阿威推开门,沈老爷子和贺允儿走了进来。沈存希站起来,神色不悦,“哟,今天吹的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贺允儿第一次来沈存希的办公室,她甚至不敢看沈存希的眼睛,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让人无法直视。被他看一眼,她的心就小鹿乱撞了,怯怯道:“存希哥哥。” 沈老爷子眼角抽了抽,他说:“刚才在路上遇到了允儿,想着午饭时间快到了,就过来找你蹭顿午饭,你不会这么小气连午饭也舍不得请我们吃吧?” 沈存希心里在冷笑,沈老爷子在玩什么把戏别以为他不知道,要吃午饭是吧,那他就让他吃个够。他说:“当然,就算我不想请您吃,有客人在也不能失了礼数。” 贺允儿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也大胆的回视他,可是他仅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她心里怅然若失。 沈老爷子狐疑地看着他,以他对他的了解,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沈存希坦然的看着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挽在腕间,语气恶劣道:“要我请吃饭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走啊。” 沈老爷子看着他这么不耐烦的态度,简直想抽他。他气得眼前一阵发晕,身体晃了晃,贺允儿连忙伸手扶着他,说:“伯父,小心。” 沈老爷子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还是女儿贴心,唉。”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触中了沈存希的软肋,他神情一软,俊脸上掠过一抹自责。当年若不是他的粗心大意,也不会把小六弄丢。事隔这么多年,他依然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职责。 沈老爷子说完这句话,特意瞧了沈存希一眼,看他不再是刚才那副横挑眉毛竖挑眼的样子,他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知子莫若父,他很清楚老四的软肋在哪里。 一直到餐厅里,沈存希的态度都不似刚才那样针锋相对,他们找了一间相对安静的包间,服务员收餐具时,沈存希才开口道:“四套餐具。” 沈老爷子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他目光凌厉的盯着沈存希,不悦道:“老四,你忘记我说的话了?” 他要是敢把宋依诺叫来,让贺允儿下不来台,他分分钟让宋依诺声败名裂。 沈存希吊儿郎当地盯着他,“我哪敢啊,您的教诲我可是一个字都不敢忘。” 沈老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了谨慎起见,他将贺允儿推到沈存希那边坐,老鸨的架势十足。沈存希倒是没置可否,看了贺允儿一眼,径直摆弄着手机。 贺允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淡漠,她鼓起勇气道:“存希哥哥,上次是我冒犯你了,还请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藏在心里对方也不知道。” 沈存希对贺允儿本身是没有什么敌意的,只是讨厌沈老爷子妄想掌控他的人生,所以对她的态度才会那么尖锐,他没有理她。 沈老爷子见状,气得直吹胡子,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跑来给他牵红线,他容易吗他?他不领情就算了,做出这一副便秘脸给谁看?他一脚踢了过去,表情慈祥道:“老四,允儿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还是舌头生疮了,我们沈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教你对待客人的?” 沈存希强忍着走人的冲动,老头子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角色,他皮笑肉不笑道:“我不会说话,得罪了贵客怕您回去不好交代。” “……” 贺允儿见两人为了他起争执,连忙道:“伯父,我没关系的,您别责怪存希哥哥。” 沈存希斜了她一眼,说:“你喊他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他跟你爷爷年纪差不多,你好意思喊他伯父,他也不好意思应你。” 沈老爷子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这小子天生就是来跟他作对的吧,他再次踢了一脚过去。沈存希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将椅子偏了偏。 沈老爷子这一脚直接踢到椅子脚上,疼得他直吸气。 贺允儿紧张地望着他,“伯父,您没事吧?” 沈老爷子努力平复自己的表情,他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说话间,包间的门被人敲响,沈存希站起来,退开椅子亲自过去开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冯贞贞,他语气中似带着责怪,“怎么这么久?” “路上塞车。”冯贞贞说道,她一直以为沈存希上次跟她说的话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他还真要把她派上用场。她扫了一眼包间里的人,顿时明白他叫她过来干什么。 “进来吧。”沈存希将她拉进来,做戏做全套,他揽着她的腰,走到餐桌旁,对沈老爷子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冯贞贞,贞贞,这是我父亲,这位是贺家千金贺允儿。” 冯贞贞很想拿掉沈存希搁在她腰上的爪子,可是碍于他们现在在演戏,她只得忍着,她礼貌道:“伯父,贺小姐,初次见面,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沈老爷子看着对面泫然欲泣的贺允儿,真恨不得站起来抽沈存希两巴掌,他把冯贞贞叫来,简直是打他的脸,“来都来了,坐吧。” 沈存希揽着冯贞贞站在贺允儿面前,贺允儿再也忍不住,抓着包冲出了包间。她人生中的两次羞辱都是沈存希给她的,他就这么不待见她么?她到底比他身边的女人差哪里了? 沈老爷子眼睁睁看着贺允儿冲出去,他瞪着沈存希,说:“还不快追出去,允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贺家交代。” 沈存希站着没动,冯贞贞极有眼色,她说:“我去吧。”说着她快步走出去。 沈老爷子气得不轻,抓起桌上的茶盅朝他砸了过去。沈存希本来可以避开的,但是他却直挺挺的站着,不闪不避,额上刺疼,茶盅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沈老爷子看着他额上绽开的血口子,他又气又怒,骂道:“贺允儿有什么不好?要才有要才,有貌有貌,家世背景甩出冯贞贞几条街,既然你什么女人都能接受,为什么不接受贺允儿?” 沈存希站在原地,目光凉凉地盯着他,说:“既然她这么好,要不您娶回去?” “混账东西!”沈老爷子气得又抓起碗砸了过去,这回沈存希闪开了,不再白白挨打。沈老爷子跌坐回椅子上,他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你行差踏错一步?你以为你叫冯贞贞来演戏我不知道?宋依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死心踏地的为她费力周旋?” “在你眼里百无是处的女人,在我眼里处处都是闪光点,像您这种从来不懂爱为何物的人,是永远都体会不到的。”沈存希背挺得笔直,为了和宋依诺在一起,他永远都不会向他妥协。 “爱?我告诉你爱是什么?爱是利器,只会让你变成废物。不管是宋依诺也好,冯贞贞也罢,我沈家不会再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媳妇。”沈老爷子愤怒地站起来,拂袖而去。 沈存希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道:“您永远也别妄想操控我的人生。” 沈老爷子脚下一顿,什么话都没说,大步离开。 …… 宋依诺下课后,就直奔商场,走进内衣专柜,她看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内衣,有半杯的有三分之二杯的,让人眼花缭乱。 专柜小姐给她介绍了几款,有的款式很大胆奔放,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脸红。要是穿成这样,沈存希听怕要炸了。 她小声道:“有没有比较含蓄的?” “亲,你身上这款就已经是比较含蓄的了,而且你看这边上把胸收得多挺,我们现在搞活动,买两套内衣还送性感睡衣哦。”专柜小姐说。 “什么性感睡衣?”宋依诺好奇的问道。 专柜小姐说了句稍等,就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她就拿了一套黑色真丝睡衣回来,睡衣是镂空的,遮不了几两肉,下面还配了一条丁字裤,简直不能看。 “这个能穿吗?”宋依诺瞠目结舌,这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啊,比没穿还恐怖。 专柜小姐说:“当然可以啊,我们专柜有很多回头客,都是冲着这睡衣来买内衣的,还有的说她们穿上这睡衣,性感得不要不要的,真的很划算。” 宋依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那件睡衣,她果断的买了两套内衣回去。刚走出专柜,她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诧异的挑眉,接通:“喂?” “诺诺……”沈存希的声音从彼端传来,带着一种让人撕心裂肺的空洞。宋依诺的心一揪,她说:“沈存希,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存希坐在车里,扭头看着窗外小区门口金域蓝湾四个大字,从餐厅里出来,他就直接开车来了这里。明知道她还在江宁市没有回来,他还是来了这里。 很想她,想见她,想抱抱她,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撕扯着他的心,他以为他已经站在了金字塔顶尖了,却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强大,无法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没事,就是想你了。”沈存希摇了摇头,却发现她看不见,内心更加空洞。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他们两个相爱的人分隔两地? 宋依诺感觉到他有很重的心事,但是他不愿意说,她就更担心了,“沈存希,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不要着急赶路,人生中还有许多美好的风景,值得我们停下来看看,那样我们会发现,这个世界比我们相象中要美好许多。” “诺诺,我爱你!”沈存希忽然道。 宋依诺一呆,想好的安慰他的话全都忘记了,她张了张嘴,问道:“沈存希,我刚才说什么?” “诺诺,我爱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爱了你很久很久了。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纵使有再大的风雨,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无所畏惧。”沈存希声音低沉,含着浓浓的爱意,似乎要将她吞噬在这甜蜜的陷阱里。 宋依诺耳边轰隆隆作响,他对她说过很多动人的情话,唯独没有对她说过这三个字,她的心一阵狂跳,理智什么的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想见他,立即,马上,现在。 “沈存希,你等我!”(未完待续) 第95章 回去穿给我看 宋依诺坐上开往桐城的高铁,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听到他说“我爱你”三个字时,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见他。 可是现在坐在这里,她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她就这么回去,实在太不计后果了。她越来越坐不住,一腔热血慢慢冷却下来。 她靠坐在椅背上,好几次想要下车,最终都没有下,一站站路过去,地名越来越熟悉,宋依诺的心跳也渐渐失了速。 当桐城两个字由列车播音员反复用中英文念出来时,她的心跳得跟心脏病人一样,完全找不到规律。窗外缓缓出现熟悉的建筑,宋依诺激动起来。 从来没有觉得回桐城是一件这么让人兴奋又期待的事,刚才在列车上的纠结一扫而空,她按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在心里说:“沈存希,我回来了。” 她随着人流下车,步出出站口,傍晚的落日染红了半边天,金光洒落在桐城的每个角落,美不胜收。宋依诺站在出站口,周围都是神色匆匆的行人,她闭上眼睛,伸开双手,像是在拥抱这个城市。 不管这座城市给了她多少失望多少辛酸多少泪水,她依然想要回到这里来,因为只有这里才能给她归宿感。 眼睛忽然被人捂住,宋依诺吓得不轻,她只听说过当街抢孩子的,没听说过当街抢女人的。她张嘴欲尖叫,唇上温温软软的,还有灼热的呼吸扫过。腰上伸来一只大掌,将她牢牢禁锢,她身体的曲线贴到男人身上。 宋依诺脑子里嗡了一声,随即用力挣扎起来,哪个登徒子这么大胆,敢当街非礼她?她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她呜呜的大叫,嘴被对方堵住,她发不出声音来,急得满头是汗,她扔了手里的东西,双手去推男人。男人纹丝不动,激烈的吻着她。 宋依诺挣扎不开,想要喊救命,又发不出声,感觉对方的吻越来越激狂,隐隐有失控的征兆,她急中生智,抬起腿就往男人的裆部踢去。 身上的禁锢倏地消失,眼睛也重见光明,耳边传来男人含笑的调侃:“宝贝,悠着点,踢坏了谁给你后半生性福?” 宋依诺睁眼看去,眼睛被他捂久了,有些模糊,她看见沈存希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出现幻觉了吗?他怎么会来这里?怎么知道她乘这班列车回来? 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沈存希双手随意搁在西裤口袋里,悠闲的站在那里,如芝兰玉树般。平日里冷漠犀利的凤眸含了笑,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他唇边上还残留着她的唇膏颜色,说明他们刚才有过怎样激烈的拥吻。 宋依诺的心跳停滞了一下,复又急跳起来,她撑大眼睛,连刚才的惧怕都忘记了,她诧异道:“沈存希,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你不会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吧?” 沈存希走近她,大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他说:“为什么不说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他的心跳如她的一般,凌乱、失速,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道,她刚才居然没有认出他。也是,哪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强吻别人,也只有这个强势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才做得出来。 他的胸膛震动,接着他低沉的声音传入她鼓膜中,“诺诺,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 听到她说“你等我”三个字时,他的心狂烈的跳动起来,想都没想就开车来了高铁站,去售票厅查询了最近时段从江宁市到桐城的高铁,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回来,只是执拗的等着,看着一波波人潮从眼前走过,始终不见她的身影,他很想打电话问她,会不会回来?或者走到哪里了? 但是每一次执起手机,他都没有拨打过去。从来只讲究效率,不会空等的他,居然在高铁站外傻傻等了两个多小时。无数的期待之后又是无穷尽的落空,他终于等回了她。 看见她走出高铁站,他激动得浑身都在轻颤,看她伸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他就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 所有的等待与思念都倾注在那一吻中,他想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她。想得甚至不管时间不管地点,不管老头子有没有派眼线跟着他,他只想吻她拥抱她。 这一刻,她在怀里,就是他灵魂里最大的救赎。 宋依诺热泪盈眶,她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缓缓抬起垂落在身侧的手,搂住他劲瘦的腰,小手捏着他的衬衣,她轻声道:“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沈存希眸里的笑意像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俊美得动人心魄。他搂紧了她,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两情相悦更让人欢喜的事。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的理智慢慢回归,感觉到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注视,她轻轻推了推他,“沈存希,我们回家好不好?” 沈存希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这才松开她,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宋依诺脸颊发烫,她拍了拍脸颊,见他弯腰蹲下去捡东西,她忽然想起自己是直接从商场里出来的,她连忙低头看去,就见沈存希手里抓着一件性感的Bra,她终于明白刚才那些路人为什么频频看他们了,她捂着脸,呻吟:“丢死人了。” 沈存希胸膛震动了两下,然后迅速捡起地上的东西,神色如常的牵着她的手,贴在她耳边说:“回去穿给我看看。” 宋依诺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后,烫得惊人,她真想扒条地缝钻下去,躲起来不要见人了。 沈存希牵着她的手,一路来到停车场,将她的包放在后座,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见她满脸不自在,他闷笑了一声,这丫头有时候真的可爱得让他无法不心动。 “上车吧。” 宋依诺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就在耳后,她连忙坐上去,心里一阵阵紧张。虽然他们是成年人了,但是想到他们在一起有可能发生的事,她还是紧张得想逃。 沈存希关了车门,迅速绕过车头上车,发动车子往依苑驶去。车厢里很沉默,宋依诺双手交握着搁在膝盖上,偷眼瞧他,见他也正看过来,她立即收回目光。 咦,不对! 宋依诺转头望过去,看到沈存希额头上有伤,伤口不大,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她睁大眼睛,紧张的问道:“沈存希,你受伤了?” 说着她倾身过去,才发现他雪白的衬衣上也有斑驳的血迹,刚才她竟然没有发现,真是该死! 见她拿手来触碰他的额头,他连忙伸手拉下她的手,说:“坐好,我在开车。” “沈存希,你怎么会受伤?”宋依诺心疼极了,她想起几个小时前他给她打电话,他消沉的语气,那个时候就已经受伤了吧,“你怎么不去医院处理,为什么这么任性?” 宋依诺心疼得快哭了,她不在他身边,他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以他在桐城的地位,应该没有人敢往他头上砸东西,那么敢拿东西砸他的人,除了他老子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和沈老爷子又吵架了吗?是因为她吗?宋依诺心里既内疚又难过。 沈存希瞧她忽然自责的模样,他不甚在意道:“就是一点皮肉伤,没事的,别自责,跟你没关系。” 他越是轻描淡写,她就越难过。她看见前面有药房,连忙叫他停车,沈存希在路边停下车,她推开车门跳下车,飞快冲进药房,不一会儿就提着一袋子药回到车上。 沈存希扫了一眼她买的药,重新启动车子,向依苑驶去。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依苑的车库里,沈存希牵着她的手走进别墅。刚步进玄关,他的热吻就落了下来,宋依诺闪避不及,被他结结实实吻住。 情况有点失控,她还惦记着他额上的伤,在他的手往越来越危险的地方探去时,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他,“沈存希,让我先帮你上药。” “一会儿再上药,现在让我先吻吻你。”沈存希倾身过去,欲再度吻上她的唇,她的唇像是最美的罂粟,让他吻上了瘾。 宋依诺坚决摇头,“不,先上药。” 沈存希静静的看了她几秒,妥协。伸手将她从鞋柜上抱下来,直接抱进了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 宋依诺打开药水,用棉签沾了药水,轻轻涂在他额头上的伤口上,伤口周围一片红肿。她看见他皱眉,她连忙放柔了动作,紧张的问道:“疼吗?” “不疼。”沈存希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腰,额上忽然凉幽幽的,他抬眸看去,就看见她噘着嘴正在吹气,模样十分可爱。 有时候连他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只要她在身边,他的特别容易感到满足。她给他做早餐,给他买贴身衣服,给他的伤口上药,都是一些平凡而简单的事,却将他整个心房都填满了。 宋依诺给他擦好药,才发现自己居然跨坐在他腿上,她俏脸一红,正准备下去时,沈存希的吻密如雨点般落下来,她的呼吸被夺,整个人都迷失在这美好的吻里。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窗前,客厅里,两人忘情的拥吻,情况渐渐有些失控。 忽然,一声破坏气氛的“咕噜噜”声响起,沈存希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看她脸颊涨得通红,他顿时失笑。宋依诺捂住眼睛,她今天做的事一件比一件丢人,她说:“沈存希,你不用管我,你继续吧。” 沈存希趴在她胸前闷笑,他戏谑道:“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拥有我,但是还是等我们吃饱肚子再继续,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是美好的,没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宋依诺俏脸红得快要溢血了,她又羞又急又窘迫,伸手将他推开,坐起来穿衣服。Bra的暗扣已经被他解开,她双手背到身后去扣暗扣,手指因为颤抖怎么也扣不上,她急得满头大汗。 再看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越发感觉自己很狼狈,怒道:“沈存希,你解开的你来善后。” “乐意之至。”沈存希含笑道,他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搂进怀里,脑袋越过她的肩膀,大掌接过她手里的暗扣,给她扣上。扣好暗扣,他吻了吻她的肩,拿起自己的衬衣给她穿上。 很喜欢她穿他衬衣的感觉,总让他感到热血沸腾。一颗颗纽扣系上,看她俏脸红彤彤的,像新年的大红灯笼,很喜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韩国的新娘在举行传统的婚礼时,要在脸颊上贴上两张红纸,真的很美。他心下微动,薄唇印在她脸上,“诺诺,分享彼此最私密的事是件很美好的事,不用害羞。” 宋依诺的心跳噗通噗通的狂跳着,哪里能够做到真正的淡定?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她推了推他,说:“饿了。” 沈存希揉了揉她的脸颊,“我马上去做饭。” 宋依诺看见他打着赤膊往厨房走去,一直觉得这男人有暴露癖,上次在她公寓里时,他只穿了一条子弹内裤就在她房间里晃。他不是总裁吗,怎么也有这么可爱幼稚的一面? …… 盛世豪庭酒店的宴会厅,正在举办一场酒会,邀请的都是业内知名人士,宋振业一身正装挽着夫人出席。宋夫人妆容精致,依然难掩眉宇间的疲惫。 宋氏已是强弩之末,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宋振业好不容易弄到这场酒会的邀请函,如果换作以前,他们要去参加什么样的酒会都不会太费劲,但是现在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知道宋氏快要破产了,谁也不愿意跟宋氏打交道。 这就是现实,捧高踩低。 宋振业的神情并不好,哪怕再强撑笑脸,也无法掩饰脸上的颓废。两人步进酒会,遇到相熟的人打声招呼,刚要攀谈一两句,对方就称有事转身走了。 宋夫人一肚子气,不满道:“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你有钱有势了都来巴结,没钱没势了就立即翻脸不认人了。” “珊儿,忍忍吧,咱们现在是求人姿态。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宋振业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唐佑南和宋依诺打离婚官司的消息传来后,宋氏更是雪上加霜。原本想借宋氏攀上沈氏的人全都转移了风向,不再把宋氏看在眼里。 宋夫人叹息了一声,怪就怪他们做人太失败,养了两个女儿谁都帮不到家里不说,还尽带些祸事回来。 宋振业带着夫人在酒会上转了一圈,大多都是客气的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宋振业本意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沈唐启鸿,让他再帮他想想法子。这段时间沈唐启鸿避不见面,无论他打电话还是到启鸿集团去找他,他的秘书回话都是总裁出差了。 他知道沈唐启鸿有意避着他,但是现在他不找他,就再也没有法子可以救宋氏了。 可是他在酒会上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沈唐启鸿的人影。恰在此时,宴会厅门口骚动起来,他和宋夫人抬头望去,就见一道靓丽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不正是近日风头正劲的董仪璇吗? 宋夫人脸色大变,她回头瞪着呆呆看着门口的宋振业,怒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见你的前妻?” 宋振业回过头来,他蹙紧眉头,不悦道:“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她今晚会来。” 宋振业确实不知道董仪璇会来,董仪璇回国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没有去见她,是因为他现在没脸去见她。 董仪璇现在是跨国集团的CEO,风光无限,而他的宋氏马上就要面临破产,他怎么还有脸再去见她? 董仪璇一出现,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她含笑与众人寒暄,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情万种。0多年过去了,她一点都没变,唯一变了的是她身上的韵味,更加性感迷人。 董仪璇应付着过来与她打招呼的客人,她目光浅浅流转,落在人群后那对夫妻上,目光深了深。她等了0多年,终于凭借自己的能力,重新站在这对夫妇面前。 而好戏,才刚刚开锣。 董仪璇从侍应生手里端了一杯红酒,谢绝了过来与她攀谈的客人,迈着自信沉稳的步伐,走到宋振业与刘珊面前,笑得风情万种,“振业,刘珊,好久不见!” 宋夫人打量着董仪璇,她不再是0几年前那个受了欺负只会躲起来哭的女人,眉宇间反而多了一股自信强势,她不动声色的挽着宋振业的手腕,那种占有似的动作,让董仪璇轻笑起来,“刘珊,你还是这么有趣,不用担心,我不是回来和你抢振业的。” 宋夫人的心思被她看穿,她的神情多了几分狼狈,“仪璇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董仪璇微笑道:“我以为我已经通知到你们了,毕竟我回来时就通知了各大报纸,现在这个社会资讯发达,莫非你们没有看见报纸?那可真是糟糕了,我一直在等你们找上门来找我叙旧呢,我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你们出现,只好不请自来了。” 宋夫人瞧她说得煞有介事,她脸色惨白,她哪还敢找上门去,她巴不得躲她远远的,她虚弱的一笑,“仪璇姐,我听说你后来嫁了一个美国丈夫,真是越来越幽默了呢。” 董仪璇心里在冷笑,可她到底不是0几年前那个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傻瓜,她依然笑道:“美国人确实幽默,刘珊,我可以借你丈夫叙叙旧吗?” 宋夫人脸色大变,她用力按着宋振业的手,就好像他马上就会被人夺走一般,她说:“我以为我们更有话题可聊。” “当然,不会少了你那份,那么我就借走了。”董仪璇笑着牵起宋振业的手,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侍应生的托盘里,然后又将宋振业的酒杯也放回了托盘里,她拉着他滑进了舞池。 华尔兹的舞步优雅动人,董仪璇与宋振业随着音乐移动舞步,宋振业看着她,说:“你没有变。” 董仪璇笑道:“我可以当做你在夸奖我吗?”见宋振业不说话,她继续道:“你变了,变老了,最近宋氏很难吧?” 宋振业心里一震,她还在关心他关心宋氏吗?“璇璇……” “别这样叫我,当心刘珊吃醋哦,你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我好怕啊。”说着怕,她的表情可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十分享受。 宋振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董仪璇的光彩照人越发衬得他落魄狼狈,他曾经想过他们会再见,那时候她会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她的丈夫怀里,从他面前走过,过着平凡的生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从未想过,她会以女强人的身份出现,这太出乎他的意料。 “唉,想跟你叙叙旧也这么难,对了,我见过依诺了,你把她教育得很好,很优秀,是个懂事的孩子。”董仪璇望着他继续道:“我这次回来,想要将她认回去,让她跟着我一起生活。” 不提宋依诺还好,一提宋依诺,宋振业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当年她和他离婚后,就只身去了美国,四年后,她母亲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找上门,说那是他和董仪璇的女儿。老人患了重病,无法再继续抚养,又联系不上董仪璇,所以才送去给他。 当时他欣喜若狂,后来他才知道,宋依诺不是他的女儿,与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宋振业冷哼道:“当年你说不要就不要,现在说要认回就认回,董仪璇,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收容所么?” “振业,我只是通知你一声,至于你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还有,我认回依诺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帮宋氏挺过眼下难关,你看如何?”董仪璇当年迫不得已离开国内,她将女儿托付给母亲,回国后就一直在寻找母亲。前些天她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而母亲把女儿送回了宋家,就是宋依诺。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她千方百计要算计的人,居然是她女儿。 “好,只要你告诉我当年的奸夫是谁,我就答应你的条件。”宋振业停下来,当年他戴了绿帽子,还给她和那个男人养孩子,这简直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董仪璇怒瞪着他,“当年你和刘珊诬陷我偷人,逼得我远走他乡就罢了,你现在还要诬蔑我的清白吗?” 舞池里的人都看着他们,董仪璇左右看了一眼,知道不能在这里继续吵,她拽着宋振业匆匆走出宴会厅。酒店内庭里,董仪璇盯着宋振业,她恨声道:“宋振业,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拿出证据来。” 哪怕已经0多年过去了,宋振业依然感到耻辱,“证据?宋依诺与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算不算证据?董仪璇,你该不会连你和谁睡过都不记得了吧?” “我……这不可能,我只有你一个男人,依诺怎么会不是你的女儿?”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宋振业说着转身拂袖而去。 董仪璇怔怔地站在游泳池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 沈存希速度做了两份意大利面走进餐厅,刚要叫宋依诺吃饭,就看见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摇头失笑,放下意大利面,他缓缓走进客厅,在她身边坐下。 她睡得不沉,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面前是他,她放下心来,露出一个笑容,“饭做好了吗?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着了。” 沈存希拉她坐起来,拿纸巾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说:“看来你睡得很香,走吧,吃完饭楼上去睡。” “好。”宋依诺站起来,被他牵着走进餐厅。番茄酱汁意大利面色香味俱全,她忍不住食指大动。在餐椅上坐下,她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吃完饭,宋依诺要去刷碗,沈存希不让她碰,让她去楼上洗澡。 他的暗示意味太强,宋依诺脸红心跳的往楼上走去。有时候不经意的发生会很自然,反而强调了要发生,就会特别紧张。 宋依诺在浴室里整整待了一个小时,她身上穿着那件赠送的真丝睡衣,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她想象的一样,根本遮不了几两肉。她真的要穿成这样出去吗,会不会太轻浮了? 想了想,她在外面裹了层浴巾,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她推开移门走出去,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沈存希,他穿着睡袍,手里拿着杂志打发时间,他的头发微潮,很显然已经在楼下浴室洗过澡了。 听到移门声,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宋依诺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了,他赤果果的注视让她紧张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心脏砰砰的,撞得胸腔隐隐生疼。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嘴唇干干的,她舔了舔唇瓣,“哪个……” 她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让沈存希眼里的欲念更甚,他丢下杂志,起身向她走去。 宋依诺直觉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墙,她退无可退。沈存希站在她身边,一手按在她肩侧,一手搂着她的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在她的肌肤上,她忍不住轻颤起来。 她抬头望着他,试图说点什么话来缓解心里的紧张,沈存希贴在她耳侧,声音暗哑,“诺诺,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多久了吗?” 宋依诺心惊胆颤,说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又是另一回事,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沈存希俯下头,贴在她唇角上,轻声道:“诺诺,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好吗?” 宋依诺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眸里的渴望与欲念那么深沉又那么热烈,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缓缓吻上他的唇。 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那么自然,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宋依诺睁开眼睛,看着床头柜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她推了推沈存希,道:“沈存希,你手机一直在响,快接电话吧。” 沈存希满头都是汗,为了让她感到舒服,他在温存上花了很多功夫,就在他要攻城而入时,手机就响了。他真想砸了这个破手机,什么时候不响,偏偏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响,是想害他下半辈子不举吗? “不管它,我们继续。” 宋依诺也不想停下来,但是手机一直在响,她说:“你接吧,万一有急事找你。” 沈存希没办法,只好捞过手机,气得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通,他冷声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 “存希,救我,救我…啊…”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沈存希浑身的热血瞬间凉了下来,他翻身下床,大步往更衣室走去,“清雨,你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存希,我在你的公寓里,你快来救我,我好怕,你快来救我。”连清雨说完,电话就提示没电断掉了。沈存希着急的一连喊了几声,那边都没有回应,他再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 沈存希意识到连清雨可能遇到什么危险了,他连忙放下手机,拿了衣服穿上。他换好衣服出去,看见宋依诺躺在被子里,怔怔的盯着天花板。他在床边坐下,说:“诺诺,对不起,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别等我。” 宋依诺双手抓着薄被,被子下的身体还在发烫,心却凉了下来。刚才打电话给他的是个女的,她听到声音了,清雨,清雨是谁?他这么晚出去,是为了这个叫清雨的女孩吗? 见她不说话,他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说:“别胡思乱想,等我回来。” 说完,他起身大步走出卧室。宋依诺坐起来,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抓紧被子,一颗心空荡荡的。她无力的跌回床上,警告自己:宋依诺,别胡思乱想,要相信他。 …… 沈存希赶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公寓门敞开着,他心头一跳,快步走了进去。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他大步迈进玄关,伸手按开灯掣,客厅里光明重现。 他在客厅的角落里看到了拿着拖鞋正瑟瑟发抖的连清雨,他顿时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清雨,你怎么了?” 连清雨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对上沈存希的眼睛时,她忽然扑进他怀里,呜咽出声:“存希,我害怕,我不想住在这里,我害怕。” 沈存希心里充满怜惜,他轻拍了拍她的背,说:“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连清雨潸然泪下,死死抱着他不撒手,“存希,他来抓我了,就在刚才,他来抓我了,他要带我走。我害怕,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怀里的女孩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沈存希心里难受,他伸手将她抱起来,将她放在客厅沙发上,他说:“清雨别怕,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来害你了,别怕。” 连清雨拼命摇头,“不,他没有死,他刚才还来过,存希,救救我,我不要住在这里。” 沈存希低头看着她,她神色恍惚,眼里尽是恐惧,那模样让他的心如针扎似的难受。“那个人已经死了,清雨,他已经死了。” “你不相信我,呜呜呜,我没有说谎,他真的来找我了,他说要带我走,他说他很寂寞。”连清雨整个人都在哆嗦,眼泪爬满了整张小脸,看起来柔弱而无助。 沈存希轻蹙眉头,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严城,让他立即到公寓来一趟。 严城很快到了,他找来物业,将这个楼层晚上八点到十一点的监控录相调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人来过。他们很快找到监控录相,那个时段确实有人来敲门,但是待了没几分钟就走了,连门都没有进。 沈存希看了监控录相,再看向靠在沙发上发愣的连清雨,他神色凝重起来。严城说:“我刚才问过保安,十点左右整座公寓都断了电,大概几分钟就修复了。我怀疑是陌生的环境与黑暗,让连小姐回想到过去,以为是他回来找她了。” 沈存希蹙紧眉头,“你的意思是她的臆想症严重了?” 严城点了点头,道:“连小姐这种病情,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容易发病。沈总,我建议您还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她的病情是否加重,要及时治疗才行。” 沈存希头疼得厉害,连清雨的病是他造成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他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道:“清雨,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提起医院,连清雨脸色大变,她拼命摇头,对医院很抗拒,“不要,存希,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求你别送我去,他们要把我铐起来,会把我当成疯子。我没有疯,我不是疯子。” 连清雨的情绪很过激,沈存希不敢强行带她去,他握住她颤抖的双肩,道:“好,我们不去医院,不去医院,你冷静下来。” “我不要待在这里,存希,这里已经被他发现了,他还会再来,他说下次来就要要我的命。你带我回家,存希,求你带我回家。”连清雨扑进他怀里,整个情绪都快要崩溃。 沈存希叹了一声,“好,我带你回家。” …… 车里,严城在开车,连清雨靠在沈存希肩上睡着了,严城看了一眼后视镜,迟疑道:“沈总,要不然安排精神科的医生来家里给连小姐诊断,她的病情不能拖,拖下去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沈存希看着连睡着了都紧紧揪着他衣服的连清雨,道:“严城,这件事你去安排吧。让医生穿便服过来,不要刺激到她。” “我知道了。” 车子驶进依苑,宋依诺还没有睡着,沈存希走后,她没有睡着。她本来想穿上衣服离开的,但是为了他那句“等我回来”,她厚着脸皮留下了。 她听到引擎声,她连忙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撩起一侧窗帘,就看到沈存希抱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从车里下来,离得太远,她看不清女孩长什么样,只是看起来身姿很单薄。 那个女孩就是清雨吗?她和沈存希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她一个电话就把沈存希叫走了,甚至还让沈存希抱着回别墅,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她放下窗帘,转身坐在床上,越想心里越难受,她换上衣服,拎着包走出去。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沈存希抱着一个女孩往楼上走来,她站在原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女孩身上,女孩长得十分清秀,隐约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存希抬起头来,就看见宋依诺穿戴整齐,拎着包站在楼梯口,他眉心一蹙,不悦道:“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宋依诺目光凉凉的盯着他,说:“你都带别的女人回来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讨人嫌吗?” 沈存希被她气乐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讨人嫌了?回房间去,我马上过来。” “我又不是你的侍妾,等你临幸完一个再来临幸我,我回去了。”宋依诺看着他们,越看心里越不舒坦,越看心里越吃味。 “不准回去!”沈存希语气霸道,要不是这场意外,她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跟他站在这里抬杠,早让他爱得死去活来,没力气胡思乱想了,想到此,他语气一软,说:“回房间去,我跟你解释。” 宋依诺看了看他怀里的清雨,她明显没有睡着,睫毛一直在颤。她没睡着却又装睡,让沈存希抱进来是几个意思,答案不言而喻。 再看沈存希的态度,她看不出什么态度来,她咬了咬牙,转身气冲冲的进了房间。 连清雨没想到沈存希家里会有女人,听他们对话的语气,存希很纵容她。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又怕被存希发现她装睡,心里勾得痒痒的。 沈存希将连清雨放到客房的大床上,他伸手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片刻未曾停留,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回到主卧室,就看见宋依诺站在窗前,窗子大开,夜风吹了进来,带起她的长发,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 他很心疼,伸脚勾上主卧室的门,顺手打了反锁,然后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感觉她浑身一颤,颤得他的心都颤了起来,他咬她的耳朵,声音暗哑道:“宝贝,我们继续。”(未完待续) 第96章 依诺,我是妈妈 要说宋依诺一点也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她说不清那种感觉是什么,就是好像只对自己好的骑士,忽然还有另一位公主要保护,她再也不是他眼中的独一无二,那种失落与惆怅,让她的心酸酸的。 宋依诺挣开他,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是谁?” 沈存希本来就没有想瞒她,听她主动问他,表情还这么严肃,他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微噘的红唇上印下一吻,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吃醋了?” “嗯,有点。”宋依诺老实承认,不可能不吃醋啊,他抛下刚被他挑起欲.望的她,匆匆跑去抱回一个女人,换作是别的女人,早就翻脸走人了吧。 沈存希有点意外她的诚实,他开心的又吻了她一下,“诺诺,你知道吗,你这么紧张我,我很开心,但是不可以怀疑我,我和清雨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关系。” 宋依诺撇嘴,“我什么也没想,我要真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单纯,我早就离开了。” 沈存希无奈的看着她,还说没想,这嘴噘得都能挂油壶了,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床边,将她抱坐在怀里,他说:“清雨是我在美国认识,跟我一样,是被连家抛弃的女儿。” “连家?”宋依诺诧异的看着他,她是第一次听沈存希提起他的过往,其实他们的遭遇很像,她虽然没有被宋家送出国,但是已经形同被抛弃了。 “嗯,连家,我认识她那年,我0岁,刚在华尔街崭露锋芒,当时年少,不知道收敛锋芒,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当时被我逼得走投无路的前老板杰森,对我怨恨颇深。杰森很有背景,一直对我穷追不舍。”沈存希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俊脸上布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郁。 “我岁那年,杰森已经被我整得无法在华尔街混下去,他如丧家之犬一般,到处咬人。我孤身一人在美国,并不怕他报复,但是我忽略了与我亲近的连清雨。” 宋依诺听他讲述过往,他语气清冷,却透着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她想,连清雨一定因为他出事了。 “我被杰森抓走时,清雨刚好来找我,杰森没有放过她,将她一起带走。我们被绑在一间破房子里,等着我的下属拿钱来救我们。可是那群畜牲不如的东西,说好不会动清雨,但是最后……”沈存希健硕的身体轻颤起来,就算已经事隔多年,他回想起来仍然痛苦自责。 宋依诺轻轻抱住他,伸手轻柔的拍他的背,让他平静下来。 “后来我们逃了出来,清雨得了臆想症,一到晚上就害怕,说杰森来杀她了,她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年,才慢慢好转。”沈存希闭上眼睛,说:“她的病有好些年没有发过了,可是今晚,她说她又看见了杰森,我让严城调出监控查看,却并没有杰森的身影,我们怀疑她的臆想症又严重了,所以我才把她接回依苑来住,方便照顾她。” 宋依诺闻言,心里重重一沉。她知道连清雨对沈存希有恩,她不应该胡思乱想,但是直觉告诉她,连清雨对沈存希有着男女之情。 “那她要在这里住多久,住到病好为止吗?如果她的病永远不好呢?”宋依诺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小肚鸡肠,沈存希情商这么高,不可能不知道连清雨对他有情,他们之间要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怎么还轮得到自己在这里操心? “依诺,我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如果她的病永远不好,我会养她一辈子。”沈存希坦诚道。 宋依诺的心沉进了谷底,她从他的腿上跳下来,踢了鞋子爬上床,背对着躺下来。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刚想说什么,就听她说:“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们之间到底隔着多少鸿沟?沈老爷子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对他有情有恩的青梅竹马,为什么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前路越发渺茫了? 沈存希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脱了鞋子上床,在她身边躺下,轻轻将她拉进怀里,他说:“诺诺,我保证,她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宋依诺闭上眼睛没说话,也许女人都很敏感,就凭刚才连清雨没睡着,却装睡让他抱进来,她就知道,连清雨肯定喜欢沈存希。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他拿什么向她保证,连清雨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大概是折腾得累了,沈存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宋依诺靠在他怀里,却了无睡意。 …… 翌日,沈存希醒来时,宋依诺已经离开了,床头搁着一张便签纸,他拿起来一看,“我回江宁市了,勿念!” 沈存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又被她抛弃了。他拉开抽屉,将便签纸扔进去,拿手机打她的电话。此刻的宋依诺已经在回去的列车上,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 仅仅过了一秒,她的手机再度响起来,她再次挂断,直接关机。她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物,轻轻一叹,昨天的自己怀揣着激动与兴奋,不顾一切的回来找他,她一定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早上她从沈存希房间里出来时,连清雨就站在外面,她看她的目光像看着一个入侵者,充满敌意。那时她就明白,她没有猜错,连清雨真的喜欢沈存希。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后她移开视线,拎着包转身下楼,连清雨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目送她离开。 回到江宁市,她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里,她必须学习更多的知识来让自己充实起来。可是她回江宁市的第二天,R.O导师因为家人重病,匆匆回国,提前结束了这次的培训。他的助理向所有参加培训的学员致歉,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来中国给大家培训。 宋依诺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她站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她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天,真的要离开了还有点舍不得。她最后再看了一次宿舍,拎着行李离开。 坐上回桐城的列车,她拿起手机,回江宁市后,她就关了手机,再也没有打开过。她怔怔地看了许久,按了开机键。 无数的未接来电蜂拥而至,她点开来查看,最多的还是那个最熟悉的号码。她轻轻一叹,退出页面,点开短信,短信里只有一条,“依诺,我是妈妈,看到短信回我电话,董仪璇。” 她倏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这条短信,董仪璇认出她来了? 她反复看着这条短信,她一直没有认董仪璇,是因为董仪璇一直没有认出她来。都说母女连心,但是她站在董仪璇面前时,她对她只有陌生。而现在,她发这条短信又是几个意思?是终于认出她了吗? 她还来不及细想,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下,她接起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什么时候到桐城?” 宋依诺诧异极了,忍不住往四周瞧了瞧,“你在我身上装监视器了?” 沈存希低低的笑开,昨天她一声不响的离开后,他当时就要追过去,理智让他冷静下来,唯独这一次,不愿意再迁就她。 “对啊,所以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乖乖回到我身边来。” 宋依诺听着他的声音,这两天纠结的事情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说:“我又没想逃,只是想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那你想出结果了吗?”沈存希把玩着钢笔,得知R.O因私事回国,他就知道她的培训提前结束了。她要回来了,回到他身边,然后再也不离开了,想想他就激动得难以自抑。 “嗯,回去后我要更努力的找工作,然后赚钱养活自己。我发现啊,什么都是浮云,只有赚进口袋里的钱是自己的。”宋依诺说道,她要做个积极乐观温暖向阳的人,不能总在患得患失间失去自我。 沈存希手里的钢笔差点飞了出去,他说:“你想了两天就得出这个结论?”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对啊,人总要工作,生活才会过得充实,你说对不对?”宋依诺伸出手指在玻璃上乱画,最后她才发现,她写出来的是他的名字。 沈存希咬牙,她不告而别,然后关机,让他联系不上她,他就猜到了她在生气,至于生什么气,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关于连清雨的事情,他解释过了,他以为她相信了,现在看来,她还是在意连清雨住在他家。 “诺诺,什么时候到桐城,我去接你。”沈存希问道。 “两个小时后,不过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宋依诺说道,连清雨的出现提醒了她一件事,再怎么爱一个男人,也不要失去自尊和自我。 他们在一起,可以上床,可以亲吻,可以做一切情侣会做的事,但是不能同居,不能让他住进自己的生活。如果他们迟早要分开,那么就不要习惯去依赖他。 沈存希皱眉,她对他的态度没有变,没有跟他说分手,也没有跟他说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但是他却从她话里读出了另一种味道,她不愿意依赖他。 “我是你男朋友。”沈存希不悦的强调。 “我知道啊,男朋友大人,我有手有脚,也找得到路,所以我会自己回去,然后在家里等你大驾光临。火车马上进隧道了,要没信号了,我先挂啦。”宋依诺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稻田,其实从江宁市到桐城的高铁,根本没有隧道。 两个小时后,宋依诺到了桐城车站,她随着旅客下车,出了出站口,就见到严城站在那里,她朝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沈存希,心里忍不住失落起来,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宋依诺,你就是作死,自己不让他来接你,他真不来你又失落。 严城快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说:“宋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宋依诺笑了笑,“没有那么夸张吧?” 严城说:“宋小姐,我可不是忽悠你,沈总最近喜怒无常得很,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过了些舒心的日子,这两天又开始了。我跟在沈总身边许多年了,从来没见他为了什么人这样阴晴不定的,也只有宋小姐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闻言,宋依诺心里甜甜的,她说:“我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当然,本来沈总要来接你,但是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要回沈宅一趟,所以才让我来接你。” “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宋依诺诧异的看着他,她与沈宅那边没什么来往,所以对沈家的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沈存希的母亲好像是因为一场大火而意外去世的,没想到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嗯,沈总回国后,每到他母亲的忌日,他就会回沈宅去住一晚,缅怀母亲。”严城解释道,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沈总很可怜,15岁就被送出国,每到老夫人的忌日,他的情绪就不太好,很容易失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车旁,严城拉开后座车门,示意她上车。 两人上了车后,严城将车驶出停车场,宋依诺还在想他刚才说的话,她说:“你知道沈存希当年为什么被送出国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老板的私事我们也不敢打听,不过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沈总与沈老争吵,好像沈总还有一个妹妹,沈总年少贪玩,带妹妹出去玩,把妹妹弄丢了。后来沈老夫人思女心切,一病不起,再后来就发生了火宅,沈老夫人去世后,沈老将满腔的怨气都撒在沈总身上,一怒之下将他送出了国。” “沈存希好可怜,他一定很自责。”宋依诺想到此,就替他感到心疼,妹妹丢了,妈妈病了,后来还被大火烧死,他当时一定难过死了。 “嗯,听说三岁就走丢了,今年大概5岁了,与宋小姐差不多大。”严城一边开车一边道,“沈总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妹妹,但是天不如人意,一直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宋依诺轻叹一声,说:“他一定会找到妹妹的,对了,他妹妹当时在哪里丢的?” “在学校里,沈总当时与同学踢球,让妹妹在旁边等着。结果踢球踢忘了,等回了家才发现把妹妹丢了。当时沈老就派了很多人去找,但是周围的人都说没有见过那孩子。”严城道。 “三岁的孩子还没有什么记忆,她现在长大了,也未必记得起三岁以前发生的事,茫茫人海真不好找。” “是啊,沈总被赶出沈家后,在美国半工半读,还存钱找妹妹,只要存够了钱,他就会拜托人帮他找,一找就是十五年过去了,却音讯全无。今天是老夫人的忌辰,我担心他又会失控。宋小姐,如果今晚沈总来找你,请你不要惹他生气,他心里已经很苦了。”严城看了一眼后视镜,大概也猜到了宋依诺与沈存希在闹别扭。 “我知道了,严秘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宋依诺感激道。 严城摇了摇头,说:“你不用感谢我,我告诉你只是不希望沈总不开心,这么多年以来,你是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人,所以我觉得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我会的。”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要她今天回桐城来? …… 沈家大宅内。 沈存希的车刚停在停车场,身后一辆兰博基尼驶了进来,驾驶座上坐着唐佑南,看到沈存希那一刹那,他两眼腥红,黑眸里又嫉又恨,他放在刹车踏板上的脚移向油门,猛地踩了下去。 沈存希站在路中间,看着忽然如箭矢向自己射来的跑车,他心里一震,对上唐佑南杀气腾腾的黑眸,他站在原地没动。 跑车怒吼着朝他冲来,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唐佑南,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他在赌,唐佑南没这个胆,敢开车撞他。 唐佑南一瞬不瞬地瞪着沈存希,黑眸里布满冲天的恨意,此刻他脑海里掠过那一张张照片,甚至自动组成一个个画面,他越想越恨,恨不得撞死他。 十米,五米,三米,跑车离他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瞬间就会将他撞飞出去。他看见沈存希依然没有躲开的意思,后背上吓出一身冷汗,他的脚移向刹车,用力踩了下去。 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划破寂静的夜空,唐佑南睁开眼睛,看见跑车离沈存希就站在跑车前,连表情都没有变。他咬着牙关,那一瞬间的勇气破灭后,他浑身都在发抖,他降下车窗,探出头去怒声道:“你没长眼睛么?不知道让开?” 沈存希看着他的目光明显带着失望,他说:“佑南,你真让我失望,如果换作是我,刚才我绝不会踩刹车。” 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 唐佑南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甘心,后悔刚才没有狠下心撞死他,只要他死了,也许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沈存希大步走进如皇宫般灯火通明的沈家大宅,客厅里坐满了人,说笑声在他走进来那一刹那,瞬时安静下来。沈存希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然后落在沈老爷子身上。 沈老爷子看着他那副谁欠他五百万的样子就来气,坐在沈老爷子旁边的贺允儿连忙站起来,怯生生道:“存希哥哥。” 那天她负气离开,回去后她躲在卧室里哭了很久,沈存希为什么不喜欢她?甚至还要找个女人来羞辱她?她那么喜欢他啊。 她越想越不甘心,反而越挫越勇。他是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眼神极淡,径直上楼去了。沈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身旁神情失落的贺允儿,他说:“允儿,你别在意,老四性格冷漠,只要你主动一点,他会被你感动的。” 贺允儿看着他的背影,沈存希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咬着唇坐下来,对沈老爷子道:“爷爷,今天是伯母的忌日,存希哥哥心里一定很难过,我上去安慰他。” 沈老爷子很高兴,都是烈女怕缠郎。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在男人身上,贺允儿的热情主动,迟早会让老四心动,更何况他还留了后招。 “阿威,带允儿小姐去找老四。” 颜姿见贺允儿上楼去了,她满心的不悦,这贺允儿也太不知矜持了。老四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她还上赶着拿热脸去贴他冷屁股。 不行,不管怎么样,她得把这婚事搅黄了。佑南能跟贺家联姻最好,联不了姻也不能便宜了老四。 贺允儿刚离开,沈遇树牵着厉家珍的手走进客厅。这是厉家珍第一次来沈宅,沈宅与厉宅最大的不同是,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栋大宅子里,而厉宅则是成年后,都有自己的院子。 沈遇树对沈老爷子的态度算不上尊敬,但是比沈存希好一点的是,他在人前会喊他一声爸。此刻见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他敷衍似的打了声招呼,对身旁的厉家珍道:“珍珍,这是我爸。” 厉家珍初次来沈宅,她将手里买的礼物递过去,“伯父,我是厉家珍,初次见面,不知道伯父喜欢什么,就随意准备了一点薄礼,希望伯父不要嫌弃。” 沈老爷子笑呵呵的收下了,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套文房四宝,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果然是出生世家的名门千金,送礼都这么大气,他笑捋着胡须,道:“好好好,厉老身体怎么样?好些年没见到他了。” “我爷爷身体不错,时常在我们面前念起您。听说我要来沈宅,还让我代他向您问好。”厉家珍进退得宜道。 “厉老有心了,坐吧,别站着了。”沈老爷子心情大好。 沈唐启鸿与颜姿听到厉家珍自报家门后,又见老爷子对她家人这么熟稔,立即就想起江宁市的厉家,那也是了不起的家世。颜姿心里气苦,为什么这两兄弟遇到的女人都是豪门千金,偏偏佑南不争气,娶了个没钱没势的女人,还尽被她拖累。 沈遇树拥着厉家珍在沙发上坐下,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羡煞旁人,颜姿看得更是扎眼。再看唐佑南走进来,她喊道:“佑南,你怎么才回来?” 今天是杨素馨的忌日,家里人都到齐了,只剩佑南一个。就算他们再不待见杨素馨,那毕竟是死人,还要靠她在老爷子面前争好感。结果他倒好,没有豪门千金,干脆最后一个回来,这是明摆着要让老爷子不高兴。 “路上堵车,我先回房换身衣服。” 颜姿气得站起来,被沈唐启鸿给拽着坐了回去,沈唐启鸿皱眉道:“要训他回房再训,不要让大家看笑话。” 颜姿想想也是,她冷静下来,目光落在沈遇树和厉家珍身上,又想起楼上那一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对沈唐启鸿道:“我先回房,一会儿开始了叫我。” 颜姿起身上楼去找唐佑南,唐佑南刚换了衣服出来,看见颜姿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他皱了皱眉头,“妈,您怎么上来了?” “佑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我让你今天早点回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颜姿火冒三丈,他被宋依诺拖累得还不够吗?还不知道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他要什么时候才不让她操心? “妈,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答应你,我要重新追回依诺。”唐佑南认真道,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沈存希在一起,只要想想他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她是他的女人,除了他,他不允许她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颜姿气得不轻,抬手一耳光扇过去,“啪”的一声,唐佑南被她打得偏了头,她怒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颜姿气得头痛,看他俊脸上浮现五根指印,她心里又很后悔,这是她第一次打他,她缓了缓怒气,说:“佑南,听妈妈的话,等你拥有了全世界,还怕依诺不回心转意吗?” 唐佑南没吭声,颜姿也没有再劝,她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冰袋上来,你敷一下脸,待会儿记得下楼来。” 颜姿走出卧室,她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佑南这么不主动,只能靠她了。她下楼回了房间,从柜子最顶层拿出一个铁盒子,她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顿时计上心头。 颜姿拿了一个白色瓶子放进衣服口袋里,转身下楼。 …… 卧室里,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清风徐徐,吹动他额上的发丝,他眺望着远处,目光放空。眼前火光映天,浓烟呛人,他拼命想要冲进火场去救母亲,但是有人将他拦住,他听见母亲在火场里被浓烟呛得直咳嗽。 大火蔓延,将那唯一能冲进去的机会都给烧没了。他跪在外面,耳边传来母亲一声比一声更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不绝于耳。 他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腥红一片,他一定会查出当年失火的原因,若是人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身后传来敲门声,他转过头去,就见贺允儿俏生生站在那里,他不悦的皱起眉头,“谁让你上来的?” “存希哥哥,我知道你还生我气,我特意上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如果我让你感到困扰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贺允儿这一招叫以退为进,她想沈存希一定是被她那天的表白吓到了,也许他更喜欢矜持一点的女生。 沈存希神情冷漠,并不为她的示好所动,他冷声道:“既然知道,就给我出去。” 贺允儿站在门边,望着灯光下的沈存希,他凤眸里有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她心底一震,不由自主的向他走过去,“存希哥哥,你在难过吗?” 沈存希见她走进来,神情更冷,他说:“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么?” “可是你在伤心,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贺允儿心疼道,一点也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一定很难过,她能够理解。 这话若是换一个人来说,沈存希或许会心动,但是对象是贺允儿,他只会觉得不耐烦。这就是男人对待喜欢与不喜欢的人的区别,他说:“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贺允儿一鼓作气的走过去,伸手抱住他的腰,她说:“存希哥哥,如果你想哭,我不会笑话你的。” 沈存希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抓住她的手,直接将她往门口拽去。贺允儿没想到他会这么对她,她已经放下自尊放下一切了,他为什么还是要对她这么冷淡? “存希哥哥,我只是想关心你,你别赶我走。”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沈存希话音刚落,就将她推出门外,“砰”一声关上房门,伸手落了反锁。他走回窗边,耳边传来激烈的拍门声。 “存希哥哥,你让我进去吧,我保证我不说话,就安静的陪着你。”贺允儿真的很心疼他,看到他刚才的表情,她就放心不下来。 她想她真的很爱他,否则怎么会这样没脸没皮的纠缠他? 沈存希没理会她,安静的站在窗前,任回忆将他淹没。 …… 楼下,沈老爷子见阿威去而复返,阿威向他点了点头,他眉目舒展开来,一脸的春风得意,臭小子,老子一大把年纪了,为了你什么下作的事都做尽了。 祭拜仪式按例在晚饭前,除了厉家珍与贺允儿,沈家人都聚集在沈家宗祠前。沈存希穿着黑色衬衣,一脸肃穆的站在牌位前。 沈老爷子手里握着一束素馨花,当年他与杨素馨因素馨花结缘,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忘记她的喜好。他鞠了三个躬,将素馨花放在牌位前,轻叹道:“素馨,你在泉下有知,保佑我们沈家家宅平安,一帆风顺。” 他站了一会儿,让到一旁,沈存希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牌位,眼前浮现的却是母亲在火场里挣扎的情形,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道:“妈妈,您安息吧,我回来了,我一定会找出真相,为您报仇。” 沈遇树担心地看着他,他还记得五年前四哥失控,担心他会承受不住。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四哥,你没事吧?” 沈存希睁开眼睛,偏头望着他,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也不会允许自己有事。”敌人还没打倒,还没为母亲报仇,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倒下。 沈遇树点了点头,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像五年前那么恐怖,他稍稍松了口气。他放开他,拿了接过阿威递来的香,递给他。 两兄弟拿着香拜了三拜,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将香插进神坎里。 沈唐启鸿与颜姿上前一步,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是要做给老爷子看,也拜了三拜。然后是二哥三哥,最后是唐佑南。 祭拜仪式结束后,众人回到大宅里用晚餐。 贺允儿与厉家珍等得望眼欲穿,两人年龄相仿,同是世家出身,也有共同的话题可聊。厉家珍听说贺允儿喜欢的人是沈存希,她立即就想到了宋依诺。 “四哥好像有心上人了哦。”厉家珍迟疑道,此刻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会让她的爱情之路踏上最艰辛的历程。 贺允儿想起那天沈存希带来的那个女人,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她说:“我知道,但是沈伯父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能配得上存希哥哥的人,只有我。” 厉家珍闻言,心里很不舒服,“贺小姐这话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天下女人千千万万,凭什么就你配得上四哥,别人都配不上了?” 厉家珍以为她说的是宋依诺,虽然她跟宋依诺的交情也不算深,但是也有一起爬白马寺的革命友谊,所以见不得贺允儿这样目中无人。 贺允儿被她吼得莫名其妙,她说:“厉小姐,你怎么说发火就发火了,我又没说你。” “……”厉家珍被她抢白得一阵无语,“我就是劝你不要自信过头了,配不配得上这种话,你说了不算,那得四哥说了算。” “你认识冯贞贞?”贺允儿脑子一转,就想到这个可能,要不然厉家珍怎么突然发火了。 厉家珍一愣,“冯贞贞是什么鬼?” “就是存希哥哥的心上人啊,那天他带来跟沈伯父一起吃饭,沈伯父说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贺允儿说。 厉家珍擦了把汗,说了半天,她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讪讪道:“那还真配不上四哥。”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会努力的让存希哥哥爱上我。”贺允儿仿佛找到知音一般,天真的道。 厉家珍看着她,忽然说不出话来,贺允儿还是很单纯的,她要是知道四哥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宋依诺,而且还爱得死去活来,没有她半点位置,她会不会哭瞎? …… 众人回到宅子里,厉家珍和贺允儿连忙站起来迎上去,沈老爷子脸色哀凄,还没从悼念亡妻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沈存希和沈遇树的神情也不太好。 厉家珍快步走到他身边,沈遇树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厉家珍放下心来。 贺允儿站在那里,想要靠近沈存希,又怕他当众给她难堪,迟疑着不敢过去。沈老爷子看了沈存希一眼,对贺允儿道:“允儿,饿坏了吧,咱们去吃饭。” 贺允儿乖巧的点头,眼巴巴的瞅了沈存希一眼,伸手搀扶着沈老爷子往餐厅里走去。 众人入坐后,佣人陆续上菜,沈存希面前多了一碗汤药,是宁神静气的汤药。自从五年前沈存希在祭拜仪式上狂性大发,失控后,每年的这一天,沈老爷子都会吩咐厨房准备,今晚也不例外。 这两年,沈存希越来越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基本不喝汤药,都能平安无事。他端起汤药,屏着气喝下去。 沈老爷子见他喝完汤药,眼里掠过一抹精光,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众人,道:“吃菜吃菜。” 沈遇树坐在沈存希身旁,他对面坐着唐佑南,对这大侄子他打从心里谈不上喜欢,此刻见他面前也有一碗汤,他说:“大嫂可真偏心,大侄子面前有汤,独独我们面前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虐待我们。” 厉家珍坐在沈遇树的右手边,见他因为一碗汤就争风吃醋,她捂着额头,很想静静。这人是八辈子没喝过汤还是怎么的,跟一个晚辈计较。 颜姿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她看了一眼唐佑南面前加了料的汤,她心里虚,故作大方道:“老五真会开玩笑,不就是一碗汤,我让佣人去给你盛。” 刚才她怕把加了料的汤搞混了,特意吩咐厨房不用给大家上汤,先给佑南上,等大家入座后再上汤。她没想到沈遇树会因为一碗汤向她发难。 “不用了,我就要喝那一碗。”沈遇树十足的找茬,就盯着那碗汤不放了。 颜姿气得不轻,她抬头瞪着他,刚要说话,看到对面坐着两对令人赏心悦目的情侣,她的目光从厉家珍身上移到贺允儿身上,再看身旁的唐佑南,她双眼微眯,一计浮上心头,她站起来,亲自端着汤送到沈遇树面前,“老五,是大嫂考虑不周,大嫂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沈遇树接过汤,大方道:“我原谅你了。”说着他喝了一口汤,笑眯眯的说:“好香。” 厉家珍已经不想说话了,脸都被他丢干丢净了。 颜姿见沈遇树喝完汤,脸上掠过一抹狠毒的光芒,她重新坐回去,道:“爸,我刚才吩咐佣人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了,四楼没有客房了,我把贺小姐安排在五楼的第一间客房,而厉小姐就住老五对面的房间,您看这样安排成吗?” 颜姿的安排正合沈老爷子的心意,他点了点头,“你安排就好。” 吃完饭,沈老爷子情绪不高,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就回房了。颜姿叫来佣人,安排了住宿问题,特意把厉家珍与贺允儿的房间换了一下。 佣人是她的心腹,拿了她不少好处,她信得过。这件事只要办成了,她就坐等沈存希和沈遇树这两兄弟反目成仇。(未完待续) 第97章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饭后,沈存希径直回了房间,沈遇树瞧他神情不对劲,让厉家珍先回房,他一会儿去找她,然后跟着上了楼。贺允儿想跟上去陪他,但是一想到饭前他对她的冷漠,她又打住了。 颜姿瞧沈存希两兄弟一前一后的上楼去了,再看坐在沙发上的厉家珍和贺允儿,她计上心头,笑眯眯地走过去,在贺允儿身边坐下。 “家珍,允儿,你们第一次来家里,今天又是这样的日子,怠慢之处,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今天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颜姿亲切的道。 厉家珍和贺允儿连忙说不会,颜姿顺势与她们聊起了家常。 厉家珍来之前,沈遇树就提醒过她,说别看大嫂和蔼可亲,家里最狡猾的人就是她了。大概是年龄的差距,她跟颜姿没有共同的语言,她在楼下坐了坐,就说回房去了。 颜姿连忙叫来佣人,送厉家珍回房,还特意向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心领神会,领着厉家珍去五楼客房。 楼下,颜姿拉着贺允儿的手,亲切道:“允儿,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老四,老四这孩子从小被老爷子送出国,性格冷漠沉闷,对你冷淡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啊。” 贺允儿到底是个小姑娘,没有什么人生阅历,颜姿这番话恰恰戳中她心里的痛处,她神色黯然,委屈道:“大嫂,我感觉存希哥哥一点也不喜欢我。” “怎么会?”颜姿惊讶道:“老四这个人外冷内热,不像你们小姑娘,成天把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他要不喜欢你,也不会允许你留下来啊。相信大嫂,老四对你肯定有好感。” 贺允儿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多了许多的不确定,“大嫂,真的吗?存希哥哥真的喜欢我吗?” “那当然,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单纯可爱,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也会爱上你。老四刚刚离了婚,可能还没有从那段婚姻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所以你要多关心他,用真心打动他,他一定会爱上你的。”颜姿说。 贺允儿点了点头,说:“大嫂,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 “男人嘛……”颜姿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倾身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贺允儿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她羞怯的望着颜姿,“大嫂,这能行吗?” “你相信大嫂,老四今晚一定会去你房间找你,你不要出声,男人都不喜欢在床上多话的女人。”颜姿看着贺允儿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心里多了几分罪恶感。但随即想到老爷子的偏心,她又硬下心肠,嘱咐了贺允儿几句,她就起身离开了。 …… 沈存希的卧室里,他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被火烧坏的同心结琉璃穗子,那上面的同心结是母亲亲手做的,他、遇树和小六一人一个,琉璃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还有母亲对他们的祝福。 他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在失火那晚被烧坏了,只剩下一半同心结。每次他看到同心结,心都像是被针扎一般疼。他后悔当时没有一鼓作气的冲进火场,如果他冲进去了,也许还能救出母亲。 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沈遇树大步走进去,来到他身边,看到他手里的同心结,他轻叹了一声,“四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再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沈存希后背挺得笔直,他看着远方,语气苍桑,“遇树,当年若不是我粗心大意弄丢了小六,妈妈也不会得抑郁症,更不会造成别墅失火,是我害了她,害了小六。” “四哥,不是你的错,妈妈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悔恨中。”沈遇树伸手抱着他的肩,曾经,他也怪过四哥,怨恨他弄丢小六,把这个家搞得支离破碎。 但是五年前四哥的失控,让他明白,这些年来,四哥一直活在内疚与悔恨中。如果时光倒转,那天他一定不会带小六出门。 沈存希闭上眼睛,“遇树,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原谅过我自己。” “四哥……”沈遇树沉沉一叹,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下心里的罪恶感。这些年来,他们埋怨他恨他时,他自己又何尝不恨自己? “四哥,放下吧,只要放下过去的沉重包袱,你才能获得新生。”这是沈遇树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沈存希睁开眼睛,凤眸里泪光闪动,“遇树,你不恨我了吗?” 他还记得当年他被沈老爷子赶出沈宅时,沈遇树捡石头砸他,骂他,说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情形。 沈遇树脚步一顿,他站在门边,良久,才转过身去看他。他的背影萧瑟落寞,让人感到心酸,他说:“四哥,我们是亲兄弟,永远都是。” 沈存希心里震动不已,他转过身去,沈遇树已经离开,他闭上眼睛,有晶莹的泪珠从俊脸上滚落下来。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情绪,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想也没想就接通了,声音沙哑道:“诺诺……” “沈存希,你的声音怎么了?”宋依诺刚打扫完家里,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给他打电话。严城说今天是他母亲的忌辰,他一定很难过。听到他类似哽咽的声音,她的心都揪痛起来。 沈存希抹了抹眼睛,心里有种强烈的渴望,想要见到她。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还是没能控制住悲伤,“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我在公寓,你来吧。”宋依诺无法拒绝一个正在伤心的男人,尤其还是她喜欢的男人,“你不要自己开车,我很担心你。” “好,等我。”沈存希挂了电话,拿起放在床上的西服外套,转身大步走出卧室,朝楼下走去。 宋依诺握着手机,想起他刚才的声音,心里一阵难受。她半分钟都坐不住,拿起钥匙匆匆出门,去小区外面等他。 …… 沈遇树离开沈存希的房间后,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有一股躁热从小腹升起。他回到房间,打开冰柜,拿了一瓶冰水灌下去,暂时将那股躁热压了下去。 可是这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十分钟后,他体内爆发出比刚才更迅猛的热量,顿时让他口干舌躁起来。他隐约觉得不对劲,连忙冲进浴室,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从头浇下,慢慢将他心里那种渴望浇灭。 半个小时后,他从浴室里出来,整个人被那股不知名的火折腾得死去活来,刚才在浴室里,他已经自己解决了一次,但是不行,体内越来越热,他心爱的女人就在对面的房间里,他脑海里全是他与家珍亲吻的旖旎画面,心里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想拥有她。 他拿起手机,给厉家珍打电话,明明知道她就在对面,他还是想要尊重她,如果她不想要他过去,那么今晚就算是被折腾死,他也不会去找她。否则见到她,他怕他会忍不住不顾她的意愿强要她。 手机响了三声,就接通了,厉家珍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埋怨,“沈遇树,你还来不来啊,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沈遇树呼吸一紧,仅仅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已经激动得不能自抑,他哑声道:“珍珍,你想要我过去吗?” “不是你说要来找我吗?”厉家珍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隐约听出他的声音很不对劲,她说:“你感冒了吗?声音怎么这样?” 沈遇树吸了口气,说:“珍珍,如果我现在过去,今晚我就不会离开,你确定要我过去吗?” 他话里的暗示让厉家珍心头一跳,最近他们接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他都兴奋得很,最后都要去冲冷水澡才能平息身体里的躁动。 那晚在会所的小阳台上,他彻底失控,只差一点点,他们就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此刻,她自然也清楚他过来会对自己做什么,女人的矜持让她咬唇不语。 沈遇树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他被身体里那团火折腾得额上冷汗涔涔,他说:“珍珍,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你早点睡吧。” 沈遇树说完,正准备丢掉手机,冲进浴室淋冷水,那端却传来厉家珍急促的声音,“遇树哥哥,你过来吧,我在房间里等你。” 沈遇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对着手机重重的亲了一口,“宝贝,我太爱你了,我马上过去。” 厉家珍挂了电话,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按开了橘黄色的壁灯。她和沈遇树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她早就想过要把自己给他,既然如此,她何不早点行使她的权力。 想到他们马上就要结合,她紧张之余,还带着莫名的期待。但是她却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正将他们两个带向不同的方向,从此越走越远,真的对应了白马寺里那段签文。 沈遇树挂了电话,哪怕他的身体热得快要爆炸了,他还是忍住了立即冲过去的冲动。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记忆。他转身冲进浴室,特意用了沐浴露,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洗完澡,他裹了条浴巾在腰上,又往身上喷了香水,才拉开房门,走向对面的房间。他握住门把轻轻转动,房门没有反锁,他心脏跳得更激烈了,他推开门,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屋子里朦胧起来。 沈遇树激动得不行,她一定是害羞了,才会关了灯。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大床边,看到大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床上有人。 他走到床边,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害羞的躲在被子里,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宝贝,让你久等了,我这就来。”说着,他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很快,房间里传来女人的痛吟声。 …… 沈存希走到停车场,他按开遥控锁,白色宾利欧陆的车灯在夜色下闪了闪,像豹子的眼睛一样犀利。他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驶离沈宅。 车开到半路上,他感觉身体变得很不对劲,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里像是有把火在烧,烧得他口干舌燥。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隐约猜到,他被人下药了。 这样拙劣的手段,除了老头子,他不作第二人想。他冷笑一声,他就那么希望他和贺允儿促成夫妻之实?那么他也太低估他的自制力了。 就算他没离开别墅,就算贺允儿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碰她一根汗毛。 身体越来越热,源源不断的热量在小腹处汇集,似乎下一瞬就会爆炸,他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着,脚下将油门一踩到底,白色宾利欧陆像离弦的箭矢,倏地急射出去。 宋依诺站在马路边上,夜已深了,路上行人不多,小区里有保安执勤,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偶尔有晚归的夫妻说说笑笑走进小区,她十分羡慕。 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她和沈存希也能这样平凡的生活,那该多幸福? 刚才沈存希的声音里,有种深沉的痛苦,让她很担心。她在马路边上来来回回的走动,时而看看路的尽头。街上没什么车辆,偶尔有一辆车忽啸而过。 只要是白色的车子,她都会留意,看到车牌不是他的,她又忍不住失望。 在这样无尽的等待与失落中,她终于看到一辆白色宾利欧陆龟速闯入视野中,她的心狂跳起来,她终于等到他了。 远远的,沈存希就看到站在路边的她,顷刻间,他空洞的心被填的满满的。看到她那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就像妻子在等晚归的丈夫,让他莫名感动。 车子平稳的停在路边,沈存希的俊脸已被药力染得通红。他推开车门下车,宋依诺连忙奔过去,刚走到他身边,他双腿虚软,往地上跌去。 宋依诺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搂住他,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她看他俊脸通红,以为他喝酒了,可是他的呼吸里并没有酒味,“沈存希,你怎么了?” 鼻端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沈存希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他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哑声道:“诺诺,扶我上车,然后你把车开进小区。” 老头子为了让他屈服,估计没少往汤药里加大剂量,如果他没有马上离开,或许此刻他已经成了欲.望的奴隶。刚才在车里,他的意识就已经越来越模糊,凭着那股坚定的信念,他终于到了她身边,这一刻,他才能放任自己软弱。 宋依诺连忙扶着他坐上副驾驶座,给他系上安全带,她看着他红通通的俊脸,伸手覆在他额头上,掌心下的温度让她轻呼,“好烫,沈存希,你发烧了。”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目光迷离地盯着她,深色瞳仁里的欲念分明,“是,我的烧只有你能解,快去开车。”说着,他放开了她的手。 宋依诺担心的望着他,他烧糊涂了吗?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沈存希,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诺诺,我没事,回公寓吧,否则我不知道再耽误下去,我会不会就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沈存希额上满是隐忍的汗水,他没事,但是一会儿有事的绝对是她,这一次,他不会再放过她。 宋依诺脑海里似乎有响雷滚过,她突然明白他的反常是为什么了,她连忙上车,将车驶进小区。 一路跌跌撞撞将沈存希扶进单元楼,两人刚进了电梯,他的吻就缠了上来。宋依诺心底一颤,他气息滚烫,似乎要将她也燃烧了,“沈存希,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不,我忍不住了。”沈存希不让她躲,坚定不移的吻住她。为了她,他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而现在他再也不要忍了,他要她成为他的,他一个人的。 电梯到了,宋依诺扶着他出去,两人已经衣衫不整,她抖着手打开门,两人刚进了玄关,沈存希已经疯狂了。双手将她抱起放在鞋柜上,他的吻再度席卷了她。 “沈存希,你等一下。” “不等!” 玄关处的感应灯忽然熄灭,黑暗将他们淹没。宋依诺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模糊的俊脸,她心里的恐惧到达了临界点,她浑身颤抖不休。 “沈存希,你听我说……” “诺诺,乖,别说话。”沈存希整个人快要被逼得疯狂,他感觉到她的抗拒,但是他不会停,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这一次,他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可是……”宋依诺声音有点尖,玄关处的灯亮了起来,她再度看清他的轮廓,她心里一松,同时又有点走神,为什么刚才灯亮起那一瞬间,五年前那张在黑暗里的轮廓,竟与沈存希的俊脸缓缓重叠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魔怔了。 “嘘,别说话,感受。”沈存希贴在她耳边低语,那声音似乎要贯穿她的灵魂。 宋依诺的神智慢慢被拉回,她心尖一颤,哑声道:“感受什么?” “感受我爱你!” 感应灯再次熄灭,几秒之后,一声尖叫再度惊亮了感应灯,玄关处,一室痴缠。 宋依诺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好像置身在一座海洋里,随着温暖的海水载浮载沉,沈存希的声音似穿透了时空模模糊糊的传来,“诺诺,到了吗?” 到了?到哪里了,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去看,却看到他灿如夏花的笑容,她空寂的心一点点填满,这个男人呵,她真是越来越爱他了。 平静的海水骤然起了风暴,波涛汹涌,拍岸不绝,宋依诺感觉到自己正被海水猛烈的拍打,整个人都似随海浪飘零的小舟,凌乱了,疯狂了。 …… 厉家珍心中既期待又害怕自己会受伤,时间缓缓流逝,沈遇树一直没有过来找她,她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人接听。 “睡着了吗?”厉家珍狐疑道,她想了想,还是起身下床,准备去隔壁瞧瞧。刚才他的声音很不对劲,说不定感冒了,万一发烧就麻烦了。 厉家珍给自己找了一个不矜持的理由,拿起手机出门。来到对面的房间,她在门口徘徊了几圈,都鼓不起勇气敲门。 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敲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她记得颜姿说过,沈遇树的房间就在她对面。她迟疑了一下,她伸手握住门把,轻轻转动。 门开了,透过走廊上的光线,她看见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她拧起秀眉,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沈遇树的房间吗?怎么会堆满杂物? 厉家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连忙拿手机拨打沈遇树的电话号码,走廊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厉家珍顺着手机铃声找过去,手机铃声是从她隔壁的房间传来的。 她快步走过去,握住门把打开门,房间里亮着灯,她看见他的手机搁在床上,人却不知道去向。她走进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却在浴室的地板上看见他换下的衣服。 她走出来,站在房间门口,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厉家珍盯着对面的房间,房间里似乎有暧昧的声音传出来,她倏地睁大眼睛,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颜姿说,她的房间在沈遇树对面,沈遇树说要来找她,他该不会进了对面的房间。 她慌张摇头,不,不会这样的。就算他进了对面的房间,看到房间里的人不是她,他也会马上离开。所以不可能这样,一定不会这样。 她缓缓走到门边,短短的距离,她却像是走了一世纪那么久。她颤抖地握住门把,心里一直在默念,不是他,不是他。 她用尽一生力气推开门,黑暗里,她看到了床上那旖旎的一幕,即便还没有看清男人的长相,她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她1岁开始就跟在他身后转,到现在已经九年了,他的身影早已经铭刻在她的灵魂里。即使是在黑暗里,她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他会背叛她。 “啪”一声,卧室里光芒大盛。 沈遇树缓缓转过头来,看见站在门边的厉家珍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珍珍?” 他出现幻觉了吗,珍珍为什么会站在那里,她不是应该在他身下,与他共赴极乐吗?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到她脸上滚落的泪水,听到她满是恨意的声音,“沈遇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恨你!” “珍珍……”沈遇树转过头来,看着床上的贺允儿,他呆住。贺允儿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尖叫一声,用力掀开他,连忙挣扎着滚到一旁,拽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她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啊,怎么是你?” 沈遇树看了看即将崩溃的贺允儿,他连忙翻身下床,弯腰捡起浴巾裹住自己,他匆匆朝泪流满面的厉家珍走去,大手落在她肩上,“珍珍,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以为……” “啪”一声,厉家珍拍开他的手,她满眼恨意的瞪着他,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不要碰我,脏!” 沈遇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他绝不允许她误会他,看她转身就跑,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身,“珍珍,你听我解释,我被下药了,我以为对面住的人是你,我把她当成你了。” 厉家珍痛苦不堪,她又跳又挣扎,眼泪落得更急,“沈遇树,你不要找借口,我在黑暗里一眼就能认出你,为什么你认不出我来?为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沈遇树紧紧抱着她不放手,不管她怎么踢他抓他,他就是不放手,因为他知道,他这一放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珍珍,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跟你解释。”沈遇树头疼欲裂,是他的错,刚才他躺上床上,就感觉到有点奇怪。厉家珍不是那样安静的人,如果舒服,她会喊出来,不会憋着闷哼。但是他却任由自己被欲.望主宰,没有确认,才会酿成大错。 “你还要解释什么?你解释什么都无法改变你和她睡了的事实,放开我,你放开我!”激动之下,厉家珍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走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厉家珍这一耳光用尽了全力,她的掌心一阵阵发麻。或许是绝望到极点,她的心空得发疼,她没有再歇斯底里的大叫,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沈遇树俊脸僵痛,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默默掉眼泪的厉家珍,他的心被恐惧填满。她说得没错,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他和贺允儿睡了的事实。 “珍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原谅我,好不好?”沈遇树低声下气的乞求,他不能失去她,从他夺走她的初吻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了要纠缠一生。 厉家珍一眨眼睛,眼泪就滚落下来,她捂着眼睛,眼睛浮现的是他在贺允儿身上那一幕,她说:“你拿什么让我原谅你?” “珍珍,别这样……”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才是受害人。”贺允儿忽然打断了沈遇树的解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沈遇树。她听信了颜姿的话,颜姿告诉她,男人在床上都不喜欢多话的女人,所以当沈遇树悄悄进她房间时,她以为是沈存希,咬着牙关没有出声。 她想,只要她和沈存希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么他势必会娶她,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是沈遇树。 厉家珍的心被这话一蛰,更加痛苦,她不想再面对这种让她心碎的场面,她转身飞快奔回自己的房间,“砰”的甩上门,反锁了门。 沈遇树连忙追了过去,门却已经反锁了,他用力拍门,“珍珍,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开门让我进去。” 厉家珍眼泪扑嗽嗽直落,她拿起衣服换上,将睡衣放进包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拉开门。沈遇树站在门外,看她提着包,他放下举起的手,说:“珍珍,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厉家珍抹了抹泛红的眼眶,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永不原谅,让开!” 她无法接受她挚爱的男人,当着她的面上了别的女人,只要一想起来,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她永远也原谅不了。 沈遇树也来了气,他都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不体谅他?他明明听见大嫂说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他对面,为什么房间里的人会是贺允儿,她却住在了他隔壁? “厉家珍,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一点吗?”沈遇树怒道。 厉家珍盯着他,没想到他还有理了,她一边笑一边落泪,她说:“那好,如果今天换成我和你哥哥滚了床单,你还会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吗?沈遇树,你让我捉奸在床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不准!”沈遇树想想那个画面,就愤怒得。 “大半夜的你们在吵什么?”走廊上忽然传来沈老爷子气势慑人的声音,沈老爷子没怎么睡着,听到楼上的闹腾声,还以为是贺允儿与沈存希,他心里暗爽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只等合适的时候上来抓奸。 结果上来就看见沈遇树与厉家珍在吵架,他不悦的皱紧眉头。 厉家珍甩开沈遇树的手,她对沈老爷子道:“沈伯父,我先告辞了。” 沈老爷子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听见房里传来贺允儿哭泣的声音,再看沈遇树身上的抓痕,他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半夜闹成这样?” “沈伯父,你还是问您的好儿子吧。”说完,她转身往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沈唐启鸿与颜姿慌慌张张的走上来,“家珍,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厉家珍到底是名门出身,即便伤心绝望成这样,她依然礼貌道:“大哥大嫂,我先告辞了。”说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下楼。 颜姿看着她悲怆的背影,心底冷冷一笑,沈唐启鸿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做了什么,他皱眉道:“她这样离开,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担心什么?会有司机送她走,咱们还是上去看看吧。”颜姿推着沈唐启鸿往楼上走去。 …… 宋依诺迷迷糊糊时被手机铃声吵醒,她伸手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哑声道:“喂,哪位?”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姐姐,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一下?”手机里传来厉家珍带着哭腔的声音,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一动,才发现腰上扣着一条铁臂,她浑身像被火车辗压过一样酸痛。 这一次,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做了。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舒服,他的身影缓缓取代了五年前黑暗里那个男人,将她从阴影里彻底拽了出来。 她心里满满都是幸福,思及刚才的疯狂,她脸颊微微发烫,小心翼翼的拿开他的手臂,看他在睡梦中还在伸手找她,她连忙拽了枕头塞在他怀里,他才再度睡沉过去。 宋依诺起身下床,两腿软得站不住,她来到落地窗前,轻声道:“家珍,你在哪里?我已经回桐城了。” “我在沈宅外面的马路上,你过来接我一下好不好?”厉家珍快要崩溃了,她在桐城就认识沈遇树和宋依诺,现在除了给宋依诺打电话,她不知道还能打给谁。 宋依诺抬腕看表,已经两点半了,她一定出了什么事,才会从沈家出来,她连忙道:“家珍,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接你,你千万别上任何人的车,听到了吗?” “嗯,我等你。” 宋依诺挂了电话,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走出卧室前,她忽然停下,又转身匆匆走到床边,看着沈存希熟睡中的俊脸,她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沈存希,等我回来。” 宋依诺第一次飙快车,时速飙到了150码。好在凌晨的街道上车不多,半个小时后,她到了沈宅外面那条公路。她看到厉家珍站在路边,而沈遇树就站在她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有种不太妙的气氛萦绕在他们周围。 宋依诺在公路上掉了头,车子稳稳停在他们身旁。她熄了火下车,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她关上车门,快步来到厉家珍身旁,“家珍,怎么了?” 厉家珍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她哭着扑进宋依诺怀里,声音哀惋动人,让人的心都揪在了一处。宋依诺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了,乖,别哭了。” 沈遇树看着她哭,心痛却无能为力。刚才他追出来,怎么劝她,她都不肯跟他回去。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他。 宋依诺抬头看着沈遇树,他与沈存希有几分相似,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亲切感,她说:“出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 沈遇树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说:“珍珍不肯跟我回去,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如果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宋依诺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然后扶着厉家珍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她走到沈遇树面前,说:“你不用担心她,我会照顾好她。情侣吵架在所难免,等她冷静下来,就会原谅你。” 沈遇树苦涩一笑,“她不会原谅我。” 宋依诺蹙眉,却没有多说,她转身上车。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她看见沈遇树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她偏头看着靠在椅背上安静流泪的厉家珍,她说:“家珍,他非常爱你。” 厉家珍睁开眼睛,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她失声恸哭起来,她说:“宋姐姐,你知道吗?我和他认识九年了,可是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宋依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说:“家珍,有时候我们痛苦,是因为我们还爱着对方,只要不违背原则,不要轻易说分开的话,否则将来的某一天,你再想起今天,你会后悔一辈子。” 厉家珍咬着唇,哭得声嘶力竭。 …… 沈遇树目送白色宾利欧陆离开,他一拳捶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手背上顿时鲜血长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房间里的人不是厉家珍,为什么他会被下药了? 沈遇树转身,带着势如破竹的怒意往沈宅奔去,他必须查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绝不会让自己迷迷糊糊就被人算计了。 沈家大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贺允儿坐在沙发上,哭得眼睛都肿了。颜姿不停抽纸巾给她擦眼泪,“允儿,快别哭了,告诉爸到底是怎么回事,让爸爸给你做主。” 贺允儿悲从中来,她喜欢的人是沈存希,现在却被沈遇树欺负了,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沈存希?思及此,她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头碰死。 沈老爷子看着贺允儿脖子上的吻痕,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眯了眯眼睛,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为什么进贺允儿房间的人是老五,而不是老四? 刚才他问过阿威,确定给老四的汤药里下了药,他亲眼看见老四喝光了汤药,莫非这药效还能过渡到老五身上去? 他按着太阳穴,只觉得焦头烂额。老五与厉家五小姐的交往他是看好的,可是他现在欺负了贺允儿,贺家会善罢甘休吗? 他越想越头疼,抬眼看见沈遇树一个人回来了,他说:“家珍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她朋友来接她了。”沈遇树并不想多说,他走进客厅,看了一眼还在哭的贺允儿,他望着沈老爷子,说:“爸,我被下药了。” 沈老爷子怒瞪着他,“沈遇树,做男人要有担当,你欺负了允儿,现在这样胡说八道是想推卸责任吗?” “我没有推卸责任,我确实被人下药了。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我想他心里有数。”沈遇树的目光在客厅里众人身上掠过,他绝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颜姿被他看得心虚,借给贺允儿擦眼泪躲开了他的目光。 “混账东西!”沈老爷子气得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晚上跟我们吃一样的东西,我们都没被下药,你怎么会被下药?” 贺允儿哭声一顿,抬头望着沈遇树,看他要如何解释这件事。却触到他深暗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她竟被他瞪得有些怦然心动。 沈遇树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他说:“那碗汤有问题。” 颜姿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冷笑道:“老五,你这话什么意思?那碗汤是给佑南准备的,你非得抢过去喝,现在你又赖汤有问题,是要说我给我自己的亲儿子下药?” 沈遇树目光犀利地盯着颜姿,“是不是大嫂心里清楚。” 颜姿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下的药,那你拿出证据来,我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给佑南下药,你说?不要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现在就来推卸责任,这可不是男人所为。” “我除了比? ?们多喝了那碗汤,就没有再吃别的东西,如果不是那碗汤有问题,那为什么大家都好端端的,就我出了事?”沈遇树语气凌厉,见颜姿要辩解,他说:“大嫂不用急着辩解,还有一件事,在饭桌上大家都听到你安排珍珍住在我对面的房间,贺小姐住在五楼的第一间客房,为什么变成了贺小姐住在我对面的房间,珍珍却住在我的隔壁,难道这不是你精心设计的吗?”(未完待续) 第98章 我会让你快乐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颜姿,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颜姿早就知道沈遇树会向她发难,她也是有备而来。见沈唐启鸿也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她拂了拂头发站起来,“老五说得没错,允儿和家珍的房间是我安排的,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吃完饭后,佣人来告诉我,前几天下暴雨,五楼的第一间客房漏了雨起潮了,我就叫佣人把允儿安排到老五隔壁那间空房间。” 沈遇树冷笑连连,“你说把贺小姐安排在我隔壁,那我就要请问大嫂,为什么她会住在我对面去了?” 颜姿耸了耸肩,“这个就要问安排房间的佣人了,来人,去叫小玲过来,就说五少爷要问她话。” 在客厅里侍候的佣人连忙往佣人房跑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走进来,女孩子怯生生的看了颜姿一眼,立即垂下头去,小声道:“五少爷,您找我?” 沈遇树走到小玲面前,目光冷厉地盯着她,“昨晚厉小姐与贺小姐的房间是你安排的?” 小玲连忙点头,“是的,五少,后来客房起潮,我还专程去请示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吩咐让我把贺小姐的房间安排在你房间隔壁。” 沈遇树一直盯着她,想看出她撒谎的痕迹,但是却没有看出她任何心虚的表情。他皱紧眉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确定是把厉小姐安排在我对面的房间,贺小姐安排在我隔壁?” “是,我确定,后来贺小姐说要回房休息,是我亲自送贺小姐上楼的。”小玲怯生生的答道。 贺允儿这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她看着眼前这个佣人,却觉得面生的紧,她说:“我不认识她,昨晚带我去房间的不是她。” 小玲倏地抬起头来望着贺允儿,看了半天,她皱眉道:“厉小姐,昨晚确实不是我送你回房间的,我送的是贺小姐。” 沈遇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劈手指着贺允儿,怒声问道:“你说她是谁?” “厉小姐啊。”小玲茫然的望着沈遇树,触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她顿时心惊胆颤起来,仍旧硬着头皮问道:“五少,哪里有问题吗?” 沈遇树怒不可遏,他骤然逼近小玲,双手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拽到贺允儿身旁,一字一顿道:“你给我看清楚,她到底是谁?” 沈遇树身上挟着磅礴的怒气,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吓得小玲不停的发抖,她咬紧的牙关“得得”的作响,“五少,她、她是厉小姐没错。” “啪”一声,小玲被沈遇树一耳光甩飞出去,跌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溢出来。沈遇树大怒,他俊脸上带着残暴的笑意,他一步步走到小玲身边,一脚踩在小玲胸口上,目光噬血的盯着她,“他妈的谁告诉你她是厉小姐?” 他心口疼得快要裂开来,他与厉家珍的错失,他上错了人,只是因为这小小的佣人认错了人,他怎么可能原谅这样荒唐的错误? 小玲没见过沈遇树发怒,沈遇树在佣人的眼里是温文尔雅的,还带着点小逗比的感觉,让人觉得亲切。可是此刻发怒的他,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撒旦,要摧毁一切。 小玲又痛又怕,惊惧地望着她,双手抱住他碾压在她心口的脚,颤抖不休,惶恐的喊道:“五、五少……”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客厅里的人都反应过来,小玲把厉家珍与贺允儿搞错了,厉家珍与贺允儿年龄相仿,都扎着马尾,乍一看去,佣人会记错也在所难免。 “她是贺允儿,他妈的你长着眼睛有什么卵用?”沈遇树抬起腿就要踹过去,就被反应过来的沈唐启鸿拽住往后退,但是小玲并没有幸免,她腹部仍是挨了一脚。 “遇树,你冷静点,错误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解决问题。”沈唐启鸿规劝道。 沈遇树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一只绝望的野兽呜呜哀鸣,心里痛得撕心裂肺,想到厉家珍厌恶的眼神,他就要崩溃,他不敢相信他的爱情就栽在了一个小女佣身上,他愤怒咆哮,“我的爱情被你毁了,滚,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滚!” 颜姿向站在一旁的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连忙拖着小玲出去了。 贺允儿跌坐在沙发上,她看着抱着头怒吼的沈遇树,他说他的爱情被小女佣毁了,她的人生何尝不是也被小女佣毁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沈老爷子矍铄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他理智的做出决定:“今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遇树,既然你欺负了允儿,就要对允儿负责,明天就给我去贺家负荆请罪,然后向允儿求婚。” 沈遇树腾一声站起来,他瞪着沈老爷子,说:“我凭什么要对她负责?” “就凭你欺负了她!”沈老爷子气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让你糟蹋了,难道你不该负责吗?” “呵呵!”沈遇树冷笑起来,“清清白白一个姑娘是吗?”他转身朝贺允儿走去,那目光狠戾得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他站在贺允儿面前,贺允儿被他的气势骇得直往后躲,他俯下身来,双手撑在她身旁的沙发上,语气狂狷,“贺小姐,我倒是想问你,你没被下药,我上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声?是不是这一切就是你设计好的?” 贺允儿脸色惨白,她盯着他,因为他话里的羞辱,眼泪成串滚落下来,她想也没想,一耳光甩了过去,“沈遇树,你无耻!” 手在半空中被沈遇树截住,他冷冷地看着她的眼泪,他声音轻薄道:“无耻么?昨晚你没有锁门,我进你房间你也没吭声,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进你房间,你都会不知羞耻的迎接他?” 贺允儿咬着唇,声音轻颤道:“沈遇树,你凭什么羞辱我?” “羞辱你?好,就算我被下药,就算佣人安排错了房间,就算我进错了房间上错了床,他妈的你是清醒的,你为什么不出声阻止我?还是你就想着躺在床上等男人来干?你就这么饥渴吗?”沈遇树口不择言,最后怒不可遏,气得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 贺允儿说不出话来,瞪着沈遇树直流泪。 沈老爷子听不下去了,他拍案而起,“沈遇树,你给我闭嘴,允儿是无辜的,你冲她发什么火?” “无辜?就你们无辜,给我下药,给家珍安排错房间,她还躺着让我干,难道我就不无辜,难道我就想上她?”沈遇树怒火中烧,一张俊脸又臭又冷。 “……”沈老爷子气得吐血。 贺允儿泪流满面,“沈遇树,你太过分了!”说完,她用力推开他,起身往大门口冲去。颜姿喊了一声,连忙追出去。沈老爷子看着贺允儿的背影,他颓然跌坐回椅子上。 他亲眼看见老四喝了汤药,为什么老四没事,老五却有事?难道真的是颜姿给佑南的那碗汤有问题?“阿威,老四呢?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没有下楼来?” 阿威抹了把汗,说:“老爷子,四少昨晚就离开宅子了。” “什么?为什么没人拦着他?”沈老爷子气得不轻,他精心策划的下药,没算计到四儿子,把五儿子算计到了,他怎么不郁卒? “我……四少开车离开后,才有人来向我汇报,我要拦也来不及了。” …… 沈存希睡得迷迷糊糊时,他揉着怀里的枕头,嘴里咕噜着,“宝贝,我又想了,再来一次,就一次……”说着嘟着嘴往前凑去,一直没吻到实物,他掀开眼睑,就看见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他腾一下坐起来。 这里是宋依诺的房间没错,可她人呢? 昨晚缠绵的记忆重回大脑,他俊脸上浮现一个极其荡漾的笑容,终于把她吃进嘴里了,味道真好,与记忆里一样,让他食髓知味。 他站起来,拿起搁在枕畔的子弹内裤穿上。小家伙一大早就不在,莫非是害羞躲起来了? 思及此,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有点像一只猥琐的大灰狼。他走出房间,听到厨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举步走过去,就看见宋依诺在厨房里忙碌着。 他悄然靠近,伸手搂住她的腰,滚烫的胸膛靠了过去,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猛地变得僵硬,他吻了吻她的脸颊,“怎么不多睡会儿?不疼了吗?” 宋依诺脸颊火烧火辣的烫起来,她别扭的动了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那个,我要做饭,你出去吧。” 沈存希拿走她手里的东西,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他盯着她的眼睛,不确定的问道:“后悔了?” 宋依诺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声音虽小,语气却十分坚定,她说:“我没有。” 沈存希神情一松,昨晚他已经拼命克制自己了,但是他知道,他还是要得太急了,可能伤到她,他将她抱起来放在一旁干净的琉璃台上,作势去掀她的睡裙,“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宋依诺吓得不轻,她连忙按住他的手,脸颊又烫又红,“别、别看,我没事。” “真的没事?”沈存希狐疑的看着她,见她点头,他又道:“那我们再做一次。” 宋依诺吓得脸色都变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兮兮的说:“有,还有一点点疼。” 沈存希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递到唇边啄吻,他新生的胡茬扎得她指间痒痒的,他声音愉悦,说:“诺诺,对不起,昨晚没能给你一个美好的开始,你相信我,接下来的每次我都会让你感到快乐。”(未完待续) 第99章 同心结琉璃穗子 宋依诺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她垂眸不敢看他,伸手推他坚硬如铁石的胸膛,声音甜得起腻,“你好肉麻,不要说啦,人家害羞啦。” 沈存希低头去找她的眼睛,打趣道:“真的吗?那你舒服吗?” “讨厌。”宋依诺羞哒哒地推他的脸,他再这么问下去,她就要自燃了。怎么有人会这么热衷讨论这件事?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心里的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认真的说:“诺诺,不要害羞,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我希望能让你舒服快乐。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告诉我,我们在以后的探索中一同进步,好不好?” 宋依诺克服了心底的羞怯,抬头迎上他期盼的目光,这个男人昨晚即使失控了,也没有真的伤到她。他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赤果果的情话,点燃了她心里潜藏的所有热情。 她说:“沈存希,你昨晚很好。我原以为我会恐惧会害怕,但是当我们结合那一刹那,我心里就只剩下满足与激动。你不用再进步了,你再进步我就受不了了。” 沈存希第一次听她说她的感觉,他整个人兴奋得恨不得拉着她再来一次,他紧紧的搂着她,薄唇印在她唇上,“那我们再来一次?” 宋依诺呼吸被夺,一颗心因为他激烈的跳动起来,很喜欢这种感觉。原来勇敢的往前踏一步,真的可以得到幸福。 如果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得到幸福,那该有多好?宋依诺忽然想起了厉家珍,想起她昨晚在酒吧里哭得撕心裂肺,想起她带她回家后,她在梦中一遍遍的喊“遇树哥哥,你为什么要辜负我”,她的心就揪在了一处。 沈存希的吻越发失控,大掌紧紧的按着她的背,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她忽然睁开眼睛,稍稍推开了他,“沈存希,你先放开我。” 沈存希再度缠了上来,不肯放。昨晚对他来说只是开胃菜,根本不够,他得把她绑在床上三天三夜才能弥补他这些年的等待。 宋依诺看着他身上只穿了一条子弹内裤,万一厉家珍醒来撞见这一幕,她就不用见人了。她被他吻得呼吸凌乱,声音断断续续的,“家珍…在…家里……,被她看见……不好。” 沈存希抬起头来,凤眸凝着她满是红晕的脸颊,气息微喘,“你说什么?” 宋依诺拉好自己的睡裙,她推他:“家珍在家里,你先去穿上衣服,让她看见你这样不好,快点去啦。” 沈存希浑身被撩得难受,他倒是不介意被人听见,思及她脸皮薄,他倾身恨恨地吻了她,看她微肿潋滟的红唇,他不甘心道:“等她走了,我要你喂饱我。” “……” 沈存希回房间去换衣服,宋依诺继续做早餐。她咬了咬唇,唇上还有他残留的淡淡烟草味儿,她心里甜蜜蜜的。随即又想到了家珍,她顿时惆怅起来。 她想了想,转身走出厨房,来到韩美昕以前的卧室外面,她推开门走进去。屋里拉了窗帘,她适应了光线后,才看到厉家珍双手抱着膝盖靠坐在床头。 她心里一疼,慢慢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不睡了?你昨晚喝了很多酒,我不放心送你去酒店,就把你带回来了。” 厉家珍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有源源不断的水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宋依诺盘腿坐在她对面,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家珍,哭吧,把心里的伤痛全都哭出来,哭完了,就勇敢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厉家珍将头埋在双臂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呜哀鸣。 宋依诺心疼得看着她,她懂她的痛苦,知她的绝望,因为几个月前,她也曾经经历过背叛,那种滋味有多让人生不如死,她体会过才更加明白,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安慰不了她的悲伤。 她倾身靠过去,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无声的陪伴,比苍白的语言更有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依诺觉得肩上一沉,偏头看去,厉家珍靠在她肩上睡着了。她沉沉一叹,将她放回床上躺好,拉了空调被给她盖上。 她坐在床边,伸手将她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拂到耳后,轻声道:“睡吧,梦里不会有悲伤。” …… 客厅里,沈存希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他身材高大,坐在米色沙发上总觉得有点不搭,很憋屈的感觉。见她从房间里出来,他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宋依诺情绪不高,她慢吞吞走过去,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他说:“她怎么样了?” “很不好,一直在哭。”宋依诺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神情郁郁寡欢,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声音低落道:“沈存希,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以后你会不会也这样让我伤心?” 沈存希搂着她,知道她又想起之前和唐佑南在一起的不愉快,他嗓子上像燎着一把火,烧得整个人都不舒坦起来,“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不是,是这个世界诱惑太大,小三又太凶猛。” 沈存希抬起她的头,直视她的眼睛,说:“诺诺,要对我有信心。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才走到一起,不要彷徨不要犹豫,我只想给你幸福。”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凤眸里散发着灼灼的光芒,他把那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传达给她,“我们真的能幸福吗?” “相信我,一定能!”沈存希的语气格外坚定。 宋依诺重新靠回到他肩上,她说:“沈存希,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会遇到你。” “那我做的好事一定比你多。”沈存希说,俯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哪怕已经将她拥在怀里,他依然感觉不真实。其实不止她患得患失,他也患得患失。怕他不够好,怕他留不住她。 宋依诺笑了,她想,也许他们真的会幸福。 吃了早餐后,宋依诺送沈存希出门,沈存希不想去上班,但是待在公寓里,碍于厉家珍在,他看得到吃不到,只会更难熬,只能去上班。 他站在玄关处,看她动作生涩却一脸认真的给他打领结,他一阵心猿意马,双手揽着她的腰,语气暧昧道:“晚上我过来,记得准备我的晚饭。” 宋依诺摇了摇头,“你暂时别过来,家珍心情不好,我想多陪陪她。” 沈存希的俊脸顿时沉了下来,他吃味道:“朋友重要还是男朋友重要?” 宋依诺轻笑道:“当然是男朋友重要啦,但是家珍在桐城没有亲朋好友,只认识我一个人,我要再只顾着自己恋爱,让她的心情雪上加霜,我也不厚道是不是?” “我保证我来了后就回房间,不打扰你们,好不好?”沈存希退而求其次,真的不想和她分开,哪怕一秒都不想。 每当沈存希这样对她撒娇时,宋依诺就觉得他还是个大孩子,实在不忍心拒绝他,她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沈存希倾身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腰,更热烈的吻着她的唇,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他才放开她,哑声道:“这是利息,晚上我要你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宋依诺捂着微肿的红唇,看他转身大步离开,她在门前怔怔的站了几分钟,才转身进了公寓。 沈存希走出单元楼,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你在哪里?” 对方报了地址,他说了一句“你等着”,就挂了电话。坐上车,他发动车子驶出金域蓝湾。四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一座高档住宅小区,他停下车,大步走进去。 乘电梯上楼,他按了门铃,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他皱眉盯着醉醺醺的男人,不悦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存希上门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想让他快点弄走厉家珍,免得妨碍了他和宋依诺谈情说爱。厉家珍在公寓里,她总是心不在焉,这让他大大的不高兴。 沈遇树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跌跌撞撞的往客厅里走去。沈存希三两步抢在他前面,劈手欲夺他手里的酒瓶。没想到半醉的沈遇树反应敏捷,手往旁边一让,就躲开了他的手。 沈存希瞪着他,“沈遇树,你喝酒有用吗?” 沈遇树踉跄着栽倒在沙发上,俊脸皱在了一起,他知道喝酒没有,但是现在除了喝酒他还能做什么?不管他怎么指控别人,那么多为什么的情况下,他自己没有认出身下的女人不是家珍,就已经罪不可恕。 “哥,我的心好痛,心痛得快活不下去了。”沈遇树捶胸顿足也无际于事,珍珍不会原谅他了,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沈存希看着他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道:“多大点事?就让你在这里要死要活的?”他完全忘了,他上次被宋依诺拒绝时,还把人家酒吧砸了的事。 沈遇树抱着酒瓶又灌了一口酒下去,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他总算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哥,珍珍十二岁那年,她闯到阁楼上,躲在那里哭泣,我听见她的哭声,一阵揪心揪肺,我从暗影里走出来,绞尽脑汁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到一个有效的办法,然后我吻了她。” 沈存希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听他讲述这段回忆。 “她当时瞪大了眼睛瞪着我,眼泪挂在眼睫毛上将落未落,那一瞬间,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沈遇树捂着眼睛,掌心一阵湿热,回忆越是清晰,他心里的痛就越无休无止。 “我装帅耍酷,好不容易让她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可是我却当着她的面上了别的女人。”沈遇树声音里夹杂着绝望与自责,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昨晚被欲.望折磨死,也不会踏出房间半步。 沈存希蹙眉,“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昨晚我被人下药了,错把贺允儿当成了家珍,还被家珍逮了个正着。”沈遇树话音未落,就听沈存希咬牙切齿道:“你活该!” “是,我活该,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认不出来,我是活该。” 沈存希见状,轻叹一声,“错误已经造成,你不去求她原谅,你躲在这里喝酒自责有什么卵用?比起你,她的痛苦要多一万倍。” “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求她原谅?她说她恨我,她嫌我脏。”沈遇树哽咽道,想起她厌恶的眼神,他就难过得无法呼吸,怎么还敢站在她面前?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妥协了?你做错了事,连真心诚意的道歉与悔过都没有,你凭什么让她满心欢喜的原谅你?”沈存希语气凌厉。 沈遇树目光希冀地望着他,“哥,她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沈存希看他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他说:“昨晚依诺把她接回了公寓,一直在哭,如果她不爱你,她不会留在桐城,等你去找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要继续喝酒折磨自己,还是打起精神去将她追回来。” 他站起来,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沈遇树坐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他忽然跳起来冲进浴室,他要去追回她。 …… 沈存希坐进车里,凤眸里掠过一抹噬血的狠戾光芒,他绝不相信昨晚的事情只是巧合。他发动车子,向沈宅驶去。 车子停在沈家大宅的停车场,他推开门下车,看到唐佑南朝这边走来,他脚步未顿,大步迎上去。唐佑南看见他那一刹间,黑眸里刹那迸出仇恨。 两人擦肩而过时,唐佑南忽然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存希脚下一顿,并不诧异他会知道,也从未瞒过他,他讥诮道:“你和宋子矜车震掉河里那天晚上,你把她扔在交警大队外的停车场,那天是我把她送回家。”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唐佑南倏地转过头来盯着他,他果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他知道他和宋子矜在一起,却一直不动声色,然后一步步接近宋依诺截他的胡,他的城府实在深不可测。 “佑南,我感谢你渣得无可救药,将她推进我怀里,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爱上我。”沈存希双手随意搁在裤袋里,一脸的春风得意。 与他相比,唐佑南的样子简直糟糕透顶。他目眦欲裂,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然后毫无预兆的朝沈存希挥过去。 沈存希早有预料,身体轻松往后一仰,躲开他的攻击,他的拳头狠狠砸过去,他出手太快,唐佑南闪避不及,拳头砸在他下巴上,他被震得急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下巴疼得似乎已经脱臼了。 他盯着沈存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解开西服纽扣,然后脱下扔到地上,他目光噬血的瞪着他,伸手抹了抹嘴边溢出的鲜血,他再度冲了过来。 沈存希冷笑一声,他倒是不知死活。他握住他的拳头用力一扯,另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唐佑南早有防备,侧身让开,一脚踢了过去。 几个来回之下,两人都挂了彩,沈存希被彻底激怒,他脱了西服外套扔在地上,再度冲了过去。 佣人闻讯赶来时,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这一幕像极了小时候两人为了抢一根冰淇淋,打得对方鼻青脸肿。沈老爷子被阿威搀扶着赶来,看到两人把对方往死里揍,他怒道:“都给我住手!” 谁也不肯听他的,沈存希骑在唐佑南身上,一拳拳残暴的落在他身上,将他往死里揍。 老爷子气得眼前一阵发晕,“阿威,把他们给我拉开。” 阿威连忙叫佣人分开他们,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佣人们也无辜挨了打。沈存希用力甩开他们的手,低头看着被扯歪的领结,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谁让你动我的领结?” 这是早上宋依诺亲手给他系上的,他碰都不舍得碰一下,居然让他给扯歪了,妈的,刚才就应该把他打残。 沈老爷子差点气晕过去,敢情他们一大早的打架,就为了这条破领带?“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半百的人,还打架,传出去不嫌丢人是不是?” “谁要跟他加起来,别侮辱我的年龄。”沈存希松了松领带,却怎么也复不了原,心里又怒又狂躁。 沈老爷子怒不可遏,他吼道:“都给我进去。” 唐佑南弯腰捡起西服外套,一声不吭的走到兰博基尼旁,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沈老爷子气得嘴角直抽,他收回目光,落在沈存希身上,他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跟晚辈打架,你脸上有光得很?” 沈存希脸上没挂什么彩,相对起来唐佑南被他揍得更狠,他冷笑两声:“我脸上怎么没光了?胆敢挑衅我的人,我就要揍得他长记性为止。” “你这个逆子!”沈老爷子怒喝道,“自从你回了桐城,沈家哪天安宁过?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了才甘心?” 沈存希掏了掏耳朵,他漫不经心道:“那你什么时候死,死之前记得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安排人给你寻一处风水宝地。” 沈老爷子再也绷不住,整个人直挺挺往地上栽去。 阿威大惊失色,连忙扑过来扶住沈老爷子,他双眼紧闭,嘴唇泛紫,一直在抖。阿威有条不紊的按老爷子的人中,然后吩咐佣人去请家庭医生过来。 沈存希站在一旁,看着沈老爷子泛青的脸色,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凤眸里掠过一抹后悔。 半个小时后,沈老爷子才缓过气来,家庭医生给他检查了血压,让他把心放宽,这才转身走出卧室。 沈存希倚在墙壁上,看见家庭医生走出来,他连忙站直身体,望着家庭医生,“许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血压很高,不要再刺激他,让他好好静养。”许医生听说了沈存希与唐佑南打架的事,知道老爷子可能是因为这个动了气。 沈存希转头看着卧室方向,许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沈存希在卧室外站了许久,才抬腿迈进去,他慢慢走到大床边。沈老爷子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见是他,他又气哼哼的扭过头去,突然咳嗽起来。 沈存希转身倒了杯温开水,又走回床边,递到他面前。 沈老爷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递来的水杯,他没有接,粗声道:“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不巧,我还没欣赏够您的狼狈,还不想离开。瞧您吼人那力气,就像猫一样,就省着点力气,等精神好了再装。”沈存希明明是关心他的,却不肯好好说话。 沈老爷子一把夺过水杯,咕噜咕噜喝完杯里的水,气才顺了些,他说:“老四,我知道你恨我,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原谅我,但是我问心无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包括昨晚给我下药?”沈存希讽刺道,“您以为您这样做是为我好?却不知道您的做法会毁了我们?遇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您的轻率举动,他和厉家珍会闹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给遇树下药,我只给你下了药。”哪怕这件事很不光彩,沈老爷子也没有抵赖,“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叫阿威给你下药,为什么遇树会中招?” 沈存希冷笑,“您给我下药想做什么?等药效一到,就把贺允儿送上我的床?” 沈老爷子老脸有点挂不住,“我只是希望你娶贺允儿,娶了她,对你的事业无疑是锦上添花。” “我不需要,我知道什么是对我好。”沈存希语气冷硬道:“我只想知道,昨晚遇树的药是不是您下的?” “不是!”沈老爷子想算计的人无非是他,不可能再给遇树下药。之前在客厅,遇树振振有词,那样子不像是上错了人在撒谎,那么就是宅子里真的有人给遇树下药。 “我知道了。”沈存希没有质疑沈老爷子话里的真实性,不是沈老爷子,那么会是谁他心里有数,他说:“您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沈老爷子抬头,就看见他脖子上的暧昧抓痕,他眯了眯眼睛,“昨晚你去哪里了?” 沈存希回过头来,讥诮道:“您给我下药,我怎么好辜负您的一番好意,自然是春风一度去了,莫非您以为冲冲冷水澡就能解决?” “那个女人是谁?”沈老爷子被他抢白得脸一阵青一阵红,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干这种事,确实不怎么光彩。 沈存希双手插在裤兜里,凤眸深不见底,他笑意浅浅道:“您不是猜到了吗?这可是您自己作的,既然我把人家姑娘办了,那自然就得对人家负责,到时候结婚喜宴上,我们还要好好感谢您作的大媒。” “……”沈老爷子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昨晚那个女人是谁?千万别是宋依诺啊。 沈存希缓缓步下楼,就看见颜姿坐在客厅里插花,不时还哼唱着小曲,心情十分好的样子。他一步步走进客厅,颜姿听见脚步声,歌声一顿,抬头看见沈存希,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质问道:“老四,佑南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让你这样当众教训他?” “大嫂也说是教训了,长辈教训晚辈需要理由吗?”沈存希缓缓走到茶几旁,弯腰抽了一朵花出来,放在鼻端嗅闻,他说:“大嫂心情貌似不错,想必昨晚发生的事让你很开心。” 颜姿脸色猛地变了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装傻?”沈存希睨着她,眸里一片冷意,“昨晚饭桌上,你给佑南准备的汤里下了药,虽然我不知道大嫂给佑南下药要做什么,但是不难猜出,一定不是要送个女人给他那么简单。遇树阴差阳错喝了那碗汤,大嫂将计就计,让人将厉家珍与贺允儿的房间交换,目的就是要让遇树进错房上错人。这样一来,遇树与厉家珍的婚事告吹,同时又欺负了贺允儿,贺家自然要为贺小姐讨回一个公道,那么接下来,贺家与沈家就会反目成仇。我想问问大嫂,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或者是启鸿集团能得到什么好处?” “说得你好像亲眼看见一样,证据呢?老四,你诬蔑我之前,先把证据拿来。”颜姿心里发虚,没想到沈存希竟洞悉了一切。 “大嫂这么聪明,怎么会留下证据?不过,但凡一个人做过什么事,只要用心去查,不可能查不出蛛丝蚂迹。但是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调查上,因为这件事,我心里已经认定是大嫂做的,那么就请大嫂准备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吧。”沈存希的语气,像是在与她聊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轻松,但是却让颜姿惊心动魄起来。 “沈存希,你要做什么?”颜姿惊恐道。 “你还是祈祷一下,遇树和厉家珍不会因为这件事分手,否则……”沈存希将花插回到花瓶里,与他刚才将花抽出来前一模一样,“这花开得着实好,可惜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砰”一声,花瓶跌在地上应声而碎,他站起来,看着颜姿苍白的脸色,笑道:“到时候这就是启鸿集团的下场。” 沈存希拍了拍手,转身扬长而去。 颜姿浑身颤抖的跌坐在沙发上,沈存希的手段有多狠,当年他抢夺沈氏时她已经见识过,如果他把这手段用在启鸿集团上,启鸿集团怕是撑不过几日。 怎么办?她好像为了泄一时之忿,将沉睡的狮子给惊醒了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找到沈存希的软肋。忽然,她眼前一亮,沈存希的软肋,不就是宋依诺吗? 沈存希离开沈宅,他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严城的电话,吩咐他召集收购小组开会,“这件事你亲自去通知,不准假他人之手,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你就引咎辞职。” 严城心一凛,连忙点头称是,上一次沈存希这样吩咐时,是抢夺沈氏,看来这次桐城将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沈存希将手机丢进置物格,他凤眸微眯,遇树欺负了贺允儿,贺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遇树和厉家珍尽释前嫌,重新走在一起,那么贺允儿注定是要被牺牲的那一个。到那时,贺家一定会与沈氏决裂,这场战争在所难免。 与其到时被动受敌,不如提前做好防范,以应其变。 …… 沈存希走后,宋依诺百无聊赖,没有工作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感觉时间都过得像蜗牛爬似的。她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能打发时间的电视剧。 她关掉电视,起身走到家珍的卧室门前,轻轻推开卧室,看她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她松了口气,没有再哭就好。 她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客厅里响起手机铃声,她连忙跑过去,拿起手机接通,“喂?” “依诺,我是妈妈。”董仪璇略带颤抖的声音从彼端传来,宋依诺心底一震,她拿下手机,慌慌张张的按了挂断键,心跳却扑通扑通的急跳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次也没有想起董仪璇,这个名义上是她妈妈的女人,却从小将她抛弃,让她在宋家自生自灭。 甚至重逢后,她也没有像电视剧里的妈妈们,对她心怀愧疚,反而重重算计她,让她背上抄袭的名声。这样的母亲,她该怎么去认她? 手机再度响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没有接。其实她很想问她,她到底有多狠心,才会弃她于不顾?到底有多狠心,这5年来竟一次也没有回来看她? 她知道自己不是宋夫人的女儿,是她六岁那年,她藏在主卧室的衣柜里,宋夫人回房换衣服,与宋振业大吵了一架,宋夫人声音尖酸刻薄,“宋振业,这几年我把宋依诺当成自己的骨肉,吃穿用度哪样少了她的,你为什么要把大部分的继承权给她?” 宋振业上前去捂她的嘴,“珊儿,你小声点,让孩子听到心里怎么想?” “你都不顾忌我们娘俩的生死了,我干嘛还要顾忌她怎么想?当初董老太太把孩子送过来时,我就说了,这孩子可以进宋家,但是宋家的财产她一分继承权都没有,你答应过我,现在却出尔反尔。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她,想等她回来与她再续前缘?”宋夫人歇斯底里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仪璇再续前缘了?”宋振业恼羞成怒道。 “仪璇,仪璇,你叫得可真亲热啊,你别忘了,是董仪璇先对不起你,她红杏出墙。你把她的孩子当成宝贝,也不怕她给你头上戴绿帽子,让你喜当爹。”宋夫人话说得很难听,宋振业终于动了怒,一耳光扇过去,宋夫人安静了一瞬,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的事情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宋振业一直在道歉,最后两人进了内室,很久才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董仪璇这个名字,她耳边嗡嗡作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夫人背着宋振业总是虐待她,为什么她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充满恨意。 再后来,连宋振业对她的态度都变得冷漠起来,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想也许是宋振业不想因为她,毁了自己的家。 她拼命忍耐,忍到自己终于有能力出去单过,却发现日子没有好转,反而将她推入无底深渊。 如今再想起过往,她仍觉得凄凉。还好,她有沈存希,还有他对她的爱,她才不会这么孤单。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盯着手机,半晌才接听,“我没有妈妈,我妈妈已经死了,董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跟你无话可说。” “依诺,你先别挂电话。”董仪璇大声喊道,屏息等了几秒,没有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她顿时松了口气,“依诺,对不起,我没能参与你的成长,让你受了很多苦,现在我回来了,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宋依诺闭上眼睛,“我不需要,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挂了电话。 她捂住眼睛,最近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人们都说,母女都有心灵感应,为什么她们却像仇人一样,水火不相容? 她一直在努力,想要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可是她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暗讽她是出卖身体攀附权贵的女人。 那一刻,她有多心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永远不会明白,她一句话就毁了她多年的努力,以及对母亲的孺慕之情。 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拿起电话接通,怒声道:“我让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你听不懂吗?当初不要我,现在为什么要来缠着我?”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一愣,半晌,才道:“依诺,是我,你回家一趟吧。” 宋依诺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他们接二连三的打电话给她?“我很忙,您有事吗?” “我知道你失业了,回来吧,当年你外婆送你来宋家时,给你留了东西,我一直保管着,没有给你,现在是时候给你了。”宋振业轻叹道,有时候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总会做一些极端的事,说一些极端的话。如今他想明白了,上一代的恩怨就在上一代终止,不再连累下一代。 宋依诺的记忆被带回到遥远的过去,脑海里有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的轮廓,她喜欢抱着她摇,一遍遍的喊她依诺依诺。那时候外婆生了病,眼睛逐渐视物不清。 特别是一到晚上,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后来外婆怕自己再也照顾不了她,就收拾了东西,连夜将她送到桐城宋家,宋家收留了她,她抱着外婆的腿不撒手,外婆看着她老泪纵横,叫她乖,要听爸爸的话,然后狠心拉开她的手,转身跌跌撞撞离去。 再后来,她见到外婆时,已经是大地上的一杯黄土,以及坟上那座连名字都没刻的墓碑。 “好,我晚上回去。” 宋依诺挂了电话,想到那个已去世的老人,她的心揪作一团。与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是她童年里最美好的日子。外婆养育她四年,她还没来得及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她就去世了。 思及此,她悲从中来。外婆,您说好人一生平安,我努力做个好人,为什么我的命运却会这么坎坷? …… 宋依诺离开公寓时,厉家珍还没有醒,她做好了晚饭,在冰箱门上贴了便签纸,叮嘱她起来不要再喝酒,锅里煲了粥和醒酒汤,让她自己盛来吃,她很快就回来。 她出门的时候很早,没有急着赶回宋家,索性坐公交车慢慢摇过去,省钱。 快到宋家门口,她接到沈存希的电话,他说临时出差,要去美国一周,让她等他回来。她答应了,刚挂了电话,又觉得失落。 走进宋家,宅子里冷清了不少,佣人都被打发走了。她走进客厅,客厅里放着许多东西,都已经打包好。她皱了皱眉头,偏头看见宋子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长胖了些,已经显怀了。 她以为她见到宋子矜时会很膈应,但是真的见到她穿着孕妈妈装坐在那里,她却连一丝怨恨都没有了。也许是真的放下了,她才会这样泰然处之。 “依诺回来了,坐吧,爸爸,依诺回来了。”宋子矜看见她,也不似前几个月那样嚣张,两人现在才有点像姐妹的样子了。 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微凸的小腹,她问道:“几个月了?” 宋子矜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真的不介意,她才道:“快四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听说四个月就要胎动了,现在他动了吗?”宋依诺好奇的问道,孩子在肚子里动,应该是很神奇的感觉。 “嗯,前几天动了一下,这几天又懒了。我听说你去江宁市学习了,感觉怎么样?回来打算去哪里上班?”宋子矜错开话题,她们姐妹俩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聊过天。 “还没想好,打算先玩几天。” “也好,有时候停下来休息休息,才能走得更远。”宋子矜点点头道。 宋依诺诧异的看着她,宋子矜见状,笑道:“怎么了?觉得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不太像我是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聊了一会儿,宋振业才从楼上下来,褪去了总裁的光环,他穿着普通的POLO衫,看起来就是一个慈祥的父亲,眉宇间也添了一股苍桑。 宋依诺站起来,喊了一声“爸”。 宋振业连忙摆手,“坐吧坐吧,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听说你去江宁市学习了,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还好。”宋依诺言简意赅道。 父女三人坐了一会儿,宋振业道:“我今天收拾东西,才看到你外婆留给你的首饰盒,一晃0年过去了,我差? ??都忘记给你了。” 宋依诺闻言,她的目光落在客厅里打包好的行李上,她说:“爸,你们要搬家吗?” “是啊,宋氏破产了,这栋宅子被银行拍卖了,我找关系找了一套政府补贴的廉租房,我们先搬过去,然后再出去找工作。”宋振业说道。 “爸……”宋依诺闻言,心里有些自责,“对不起,我……” “依诺,这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经营不善,那天爸爸对你说的话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宋振业说道,有时候失去所有,才发现亲情难能可贵。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你外婆留给你的首饰盒在楼上书房,你跟我上去拿吧。”宋振业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去。 宋依诺连忙跟上去,进了书房,宋振业将首饰盒递给她,“依诺,打开看看吧。” 宋依诺接过朱红色的首饰盒,上面的暗扣已经锈迹斑斑,显示着年代久远。她打开首饰盒,盒子里面装了几张照片,她拿出来,有什么东西从盒子里掉出来,落在地毯上。 她蹲下去,伸手捡起来,明亮的光线里,她手上的琉璃穗子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100章 我不要的东西都不会给你 宋依诺站起来,她看着琉璃穗子上的同心结,“好漂亮的同心结,外婆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她将琉璃穗子举在半空中,越看越喜欢。 宋振业盯着琉璃穗子,目光轻闪,他说:“你外婆当年送你来宋家时,已经得了白内障,她无法照顾你,才把你托付给我,依诺啊,这些年我辜负了外婆的信任,没有照顾好你。” 宋依诺将同心结放回首饰盒里,她抬头望着宋振业,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自责,她摇了摇头,说:“爸,我很感谢您这些年来收留我,给了我有一个完整的家,让我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好孩子,你总是这么善良,善良得让爸爸无地自容。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平凡才是最真实的。”宋振业感动得直点头,眼里有泪花闪烁。他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他说:“依诺,原谅爸爸,如果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不够格的爸爸,以后多回家里走动走动,让我们尽释前嫌。” “爸。”宋依诺哽咽的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与他们生活了0几年,她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宋振业轻拍她的背,“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 宋依诺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见宋振业老泪纵横,她抽出纸巾去给他擦眼泪,心里震动不已。宋振业接过纸巾,他背过身去,似乎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的软弱。 他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看着她,说:“好了,我们都不哭了,今后我们一家人要开开心心的,不管有再大的波折,都不再分开了。” 宋依诺鼻翼一酸,他说一家人,她用力点头,“嗯,我们是一家人,爸。” 宋振业伸手替她擦干眼泪,说:“别哭了,快看看你外婆给你留了些什么。” 宋依诺抹掉脸上的泪,她笑着点头,然后拿起照片翻看。首饰盒放在楼上阁楼受了潮,照片大多已经被空气腐蚀,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只有一张照片很清楚,照片里外婆坐在长凳上,腿上坐着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小女孩胸前就挂着琉璃穗子,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另一个小女孩看不清长相,照片受潮严重,全被空气腐蚀了。只看得见小女孩和她穿着一样的花裙子,可是她记忆里似乎找不到关于这个小女孩的记忆。 “爸,这个小女孩是谁?”宋依诺指着那个小女孩问宋振业。 宋振业倾身过来,看不清小女孩长什么样,他说:“我也不知道,你外婆给你留下的东西,我一直没有碰过。要不是今天收拾阁楼里的旧物,恐怕都要忘记它的存在了。” 宋依诺仔细看着照片,照片后面的建筑物,有点像教堂,上面竖着一个牌子,照片受了潮,上面的字已经糊了,认不出来。 她说:“外婆以前信基督教吗?” “没听你妈妈提过。”宋振业娶了董仪璇后,经常忙于工作,对董仪璇的关心不多,更别说她的家人。后来董仪璇不甘寂寞红杏出墙,他一怒之下,与她的闺蜜刘珊上了床,一个月后,刘珊怀上他的孩子。 一年后,刘珊抱着子矜上门,董仪璇当时几乎崩溃,她死活不愿意离婚。有一次两人吵得很厉害,宋振业婚内将她强.暴了。董仪璇终于提出了离婚,甚至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离开宋家。 宋依诺再翻了一遍照片,只有那一张照片里有那个小女孩,别的照片里都没有。她放下照片,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生了种惆怅。 那个小女孩也许是她儿时的玩伴,如果外婆没有生病,如果她没有被送到宋家,也许她们会成为最好的闺蜜,像她和美昕一样。 宋振业见她合上首饰盒,他试探的问道:“依诺,最近你妈妈来找过我,想要认回你,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爸爸说说。” 宋依诺一怔,她没想到董仪璇已经见过宋振业了,她垂下头,手指在首饰盒上的锦锻上滑来滑去,她说:“爸爸,前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脑子里很乱,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孩子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妈妈不是故意要抛弃你,不要怨恨她,跟她相认吧。”宋振业语重心长道。 宋依诺咬唇不吭声,宋振业见状,也没有再强迫她,他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等你想开了,你就会理解她的难处。走吧,下去吧,你妈知道你要回来,特意给你炖了鸡汤。也许,这是我们一家人在这栋宅子里吃的最后一顿团圆饭。” 宋依诺看着他,他苍老的脸上有着不舍,她说:“爸,我手里还有些积蓄,你们先拿去用吧。以前您有宋氏,没有我尽孝的机会,现在就让我尽一次孝吧。” 宋振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你是女孩子,手里要留些钱,我们没事,爸爸会出去找工作赚钱,你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宋依诺动了动唇,“爸,让我尽一点心意吧。” “真的不用,我们下去吧。”宋振业收回手,转身走出书房。 宋依诺看着他的苍桑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当初宋振业去威胁她时,她真恨不得宋氏从这地球上消失,可是现在,看到宋振业这样,她才发现她之前的想法有多恶毒。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将她养大的人。虽然没有给她多少温情,到底也没有虐待她,如果没有他们,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和沈存希相遇。 她低头看着首饰盒,轻叹了一声,将首饰盒装进包里,她跟着走出书房。 …… 宋依诺来到楼下,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唐佑南,她蹙了蹙眉头。离婚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唐佑南。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无法像看到宋子矜那样坦然。 听到脚步声,唐佑南抬头看去,看见宋依诺从楼上下来,他黑眸微眯,看见她脸色红润,一双单凤眼波光潋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勾魂摄魄的气息。 那是这五年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 他眼尖,甚至看到了她锁骨处的暧昧吻痕。他想到昨晚沈存希半夜离开,今天一早回去脖子上尽是抓痕,他不难猜到,他们昨晚度过了怎样疯狂的一晚。 思及此,他丰润的唇讥诮的掀起,却不慎扯到唇边的伤口,他疼得一张俊脸瞬间狰狞起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走进客厅,她没想到会在宋家撞见唐佑南,她心里很不自在,“爸,我……” “依诺,坐吧,恰好佑南也来了。刚才佑南还在和我商量,要办一个家装公司,想请我去当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宋振业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宋依诺过去坐。 宋依诺看了一眼神色阴郁的唐佑南,她在宋振业身旁坐下,她今天穿着一件灰色T恤与棉麻短裤,扎着马尾,露出优美的脖子,很青春的样子。 “爸,您的想法最重要。” “如果要办家装公司的话,现在博翼被沈氏收购,业之峰又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在大单上恐怕争不过他们,依诺,你是学家装设计的,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帮帮爸爸。”唐佑南坐起身来,将满心的愤怒压下,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 宋依诺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宋子矜,宋子矜也正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她说:“爸,上次的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你们是新公司,我现在去的话,只怕会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得不偿失。要不等公司的业绩稳定了,您想我什么时候过去,我都不会再推辞。” 宋振业看了唐佑南一眼,他在商场上多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又看了宋子矜一眼,这段孽缘到底要何时才会终止,“依诺说得有道理,你也工作了好些年,正好趁此机会多休息休息。有时候我们休息,是为了走得更远。” “嗯,爸爸。”宋依诺点了点头,对面唐佑南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徘徊,让她如坐针毡。宋子矜吃着坚果,时不时看他们一眼,却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唐佑南当着宋依诺的面,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宋振业,支票面额是五十万,他说:“爸,宋氏的事我们启鸿集团没能帮上忙,支票您收下,先周转一下。” 宋振业没有推辞,毕竟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佑南,你有心了。” “爸爸,您客气了,那我先走了,子矜,你在家好好养胎,我明天再来看你。”唐佑南当着宋依诺的面,倾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宋子矜看了宋依诺一眼,也不管长辈还在,她揽着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宋依诺移开视线,如果是以前,她还会对这一幕感到揪心,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或许她真的已经放下了,她对宋振业与宋夫人道:“爸,妈,我先走了。” 宋振业见那边已经分开的两人,说:“依诺,你等一下,天太晚了,让佑南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出门就有公交车到金域蓝湾,你们好好保重,我有空会去看你们。”宋依诺提着东西转身离开,走出宋家大宅,她长长的吁了口气,转身望着这栋宅子。 0多年前,外婆送她来宋家时,宋家只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小平房,这外面也是一些民居房,只有一条马路直通到外面。 0多年以后,这里已经成为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宋家从小平房修成了五层楼高的别墅,四周修了许多高楼大厦。 如今宋家没落了,只怕他们一搬出这里,银行就会把这里拍卖,这栋宅子就会被房产公司推倒,重新盖起高楼大厦。 宋依诺心里莫名感伤起来,这是他们的家,即便有辛酸有泪水有悲伤,也是曾给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舍不得这里?”唐佑南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宋依诺心里一惊,连忙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气息范围之内。 路灯下,他脸上的伤显得有些狰狞,她抓紧了包,说:“我先走了。” 唐佑南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捏着西服外套,看着她像躲避牛鬼蛇神一样慌张的背影,他讥诮道:“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么急着和我离婚,是打算和他双宿双飞?” 宋依诺前行的脚步一滞,她回过头来,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唐佑南,我和你离婚,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与任何人无关。” “是么?”唐佑南踩着地砖,一步步逼近她,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刺眼的吻痕上,“那么你告诉我,昨晚你跟谁在一起,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谁弄上去的?” 宋依诺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昨晚沈存希很兴奋,在她身上种了很多草莓,她有些心虚,说:“唐佑南,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我的私生活,我没义务告诉你。” “不敢告诉我他是谁对不对?宋依诺,我倒是小看你了。”唐佑南气得口不择言,“他有什么好?他那玩艺儿站不起来,能满足你吗?” 宋依诺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恼羞成怒道:“唐佑南你再污辱他一句试试!” “哟,这就护起来了?”唐佑南走到宋依诺面前,阴阳怪气的叫道:“你这么浪,他能满足你吗?我很好奇,他是用什么满足你的,手指,还是嘴?” 宋依诺气得浑身直哆嗦,她抬起手一耳光甩过去,手挥到半途就被他握住,她怒道:“你无耻下流龌龊。” “我无耻下流龌龊,难道你们就高尚了?宋依诺,你宁愿跟那个残废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吧,现在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欲仙欲死的滋味。”唐佑南说完,就将宋依诺压在树干上,狂暴的吻落了下来。 宋依诺拼命躲闪,还是没能躲开他的唇,她又踢又打,“唐佑南,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唐佑南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将手伸进她衣服里,任她怎么踢打也不放开她。他和她结婚五年,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她,以前是嫌她被人碰过恶心,现在却是因为她被人碰过而愤怒,只想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痕迹。 哪怕他们已经做了,他也要让沈存希恶心一辈子。 宋依诺推不开他,被他粗暴的对待,她心里只剩下屈辱,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呐喊,沈存希,救我,救我! 像是听到她的呼唤,她身上忽然一轻,然后她听到一声痛哼声,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唐佑南躺在地上,一个男人骑在他身上,两拳左右夹击,一拳拳砸在他脸上。 危机解除,她重重的喘了口气,滑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她顿时泪流满面。 连默看着被他揍成猪头的唐佑南,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他下半身,安静的夜空里,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 连默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警告道:“唐佑南,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骚扰依诺,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他转身走到宋依诺面前,看她的T恤已经被扯烂,他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到副驾驶旁,将她放了进去。 连默坐进车里,发动车子驶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连默时而看她一眼,看她咬着唇默默流泪的样子,他说:“他有没有伤到你?” 宋依诺摇头,抬手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连默叹了一声,抽了纸巾递给她,“别哭了,现在没事了。” 宋依诺擦干眼泪,“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这个社会对女人本来就不公平,他敢来欺负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连默看着她,刚才他也是恰好路过,本来以为是情侣在路边打情骂俏,后来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才发现不对劲。 宋依诺双手揪着西装外套,她以为他们和平离婚,以后再见面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敌人。现在她才发现,她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 她偏头看着窗外,心情糟糕透顶。 连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安慰她。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转头看着他,说:“连默,谢谢你今晚救了我,也谢谢你送我回来。”说着,她将西服拿下来准备还给他。 连默看着她衣不避体的样子,摇了摇头,“你穿上吧,改天再还给我。” 宋依诺没有再推辞,她推开车门下车。连默降下车窗,对她道:“进去吧,我看见你进去了再走。” “谢谢你,注意安全。”宋依诺紧了紧西装,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回到公寓,客厅里的电视放着,厉家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堆了一堆薯片之类的零食,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去,看见宋依诺披着一件男式西服走进来,神情有点憔悴,“宋姐姐,你怎么了?” 宋依诺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缓缓走进来,说:“路上遇到一条疯狗,不过现在没事了。” 厉家珍狐疑地看着她,“那你衣服怎么回事?” “我没事,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出来给你做晚饭。”宋依诺走进卧室,拿了衣服出来,转身进了浴室。她打开花洒,用力搓着身体,要将唐佑南留在她身上的味道洗得一干二净。 厉家珍在门外左等右等,眼看她进浴室一个小时都还没出来,她担心她出事,连忙跑到浴室外,伸手敲了敲门,“宋姐姐,你洗完了吗?” 宋依诺睁开眼睛,“我马上出来。” 厉家珍终于放了心,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来开门,她看着她,问道:“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你心情好像很不好。” “我没事,你别担心。”宋依诺不愿意多说,这种事也无法启齿。她说:“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厉家珍瞧她那状态,连忙拉住她,“不用了,我吃了很多零食,现在不饿,你坐下休息会儿吧。” “吃零食没营养,我去给你做饭,一会儿就好。”宋依诺说着,转身进了厨房。厉家珍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进了厨房。看她有条不紊的洗米切菜,她说:“宋姐姐,你和四哥在交往吗?早上我看见他了。” 宋依诺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点了点头,“嗯。” “这是好消息啊,我们晚上去庆祝吧?”厉家珍眼冒星星,上次在江宁市看到他们在一起,她就觉得那画面太美了。 宋依诺回头看她,“你不劝我吗?” “劝你什么?” “他是我前夫的四叔,我跟他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宋依诺情绪低落,唐佑南也知道她和沈存希之间的事了,沈家的人陆陆续续都会知道,沈老爷子会再次拿出那些照片威胁她。她真的能拼着声败名裂,也要跟沈存希在一起吗? 如果那些床照发布出去,沈存希脸上也会蒙羞的,到那时,不管她怎么战战兢兢,这段感情都会无疾而终。 “宋姐姐,你和四哥谈恋爱,关他是你前夫的四叔什么事?你爱他,他爱你就够了,对不对?”厉家珍说。 宋依诺笑着摇了摇头,“家珍,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你出去看电视吧,我继续做饭。” 厉家珍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宋依诺做好两菜一汤,刚将饭菜盛上桌,门铃就响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这么晚谁会来? 她招呼厉家珍过去吃饭,然后去开门,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打开门,“进来吧。” 沈遇树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迈进玄关,宋依诺刚关上门,就看见厉家珍飞快跑进卧室,将门甩得“砰”一声巨响,然后反锁了门。 沈遇树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看了宋依诺一眼,宋依诺道:“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说完,她径直回了房。 手机闪烁着绿灯,她拿起手机,提示有未接来电。她点开查看,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她愣了愣,手机再度响起来,她几乎是秒接,“喂?” 沈存希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拧起眉毛,“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在给家珍做晚饭。”宋依诺所有的坏心情,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全部消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变得软糯。 沈存希听到她的声音,想起昨晚她在他身下一遍遍的哀求,他的心都酥软了,想到她为了别人忽略他,他又不高兴了,“遇树还没去接她?” “他刚到,这会儿正在哄她。”宋依诺盘腿坐在床上,伸手从包里拿出首饰盒,她打开来,一边跟他讲电话,一边翻着照片。 “嗯,你有没有想我?”沈存希临时决定出国,刚回到酒店,就忍不住思念给她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想马上飞回去。 宋依诺耳根子一烫,羞怯道:“我才不想呢。” “可是我想你想得发狂。”沈存希声音低哑,“一闭上眼睛全是你的身影,诺诺,我都快走火入魔了,你快想想办法,治治我这相思病。” 宋依诺心里甜蜜蜜的,刚才所受的委屈一扫而空,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这个傲娇又任性的男人,连说情话都这么让人着迷。 “我又不是医生,没法治。”宋依诺声音里带了笑。 “对我来说,你比医生还管用,这世上,我的病只有你能治。”沈存希意有所指道。 宋依诺脸颊发烫,他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就好像贴着她的耳朵在说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喷出来的热气,弄得她耳蜗一阵发痒,“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老是调戏我。” 沈存希轻叹:“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回了一趟宋家,拿回了外婆留给我的遗物,我发现我小时候长得蛮漂亮的,难怪长大了也这么漂亮。”宋依诺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臭美道。 “等我回去,让我鉴定鉴定。”沈存希笑道。 “才不要,我小时候太土了。”宋依诺摇头,她这么傻傻的样子,还是不要让他看见的好。“沈存希,你小时候一定是个迷人的小帅哥吧?” 沈存希想起自己小时候,他俊脸上多了一抹惆怅:“不是,我小时候是远近闻名的恶霸头子,很让大人头疼。所有孩子都怕我,包括遇树,只有小六不怕我,喜欢跟在我身后转。” 宋依诺听严城说过小六的事,她说:“沈存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定能找回小六的。” “你怎么知道小六的事?”沈存希诧异道。 宋依诺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她咬了咬唇,说:“昨天严秘书来接我,说你回沈家大宅参加你母亲的忌辰了,他不是故意要说你的私事,你不要怪他多嘴。” “诺诺,我不会怪他,我只是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沈存希说。 宋依诺松了口气,“那就好,严秘书其实很关心你。对了,现在网上有个网站,是专门为找回走失儿童建的,你有小六的照片吗,我们可以把照片传到网上,说不定小六会看见,从而与你们相认。” “这件事严城已经在负责,但是一直没有音讯。”提起小六,沈存希语气有些低落。每到母亲忌日,他心里的自责就会深一点。 “沈存希,我们一定能找回小六的。”宋依诺语气坚定道,给他信心。 “嗯,我相信小六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宋依诺正想再安慰他几句,忽然听到门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她急急忙忙挂了电话,拉开门就看见沈遇树往客厅走去,他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悲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他穿上鞋子,拉开门离开,她连忙跑进家珍的房间,家珍趴在床上号啕大哭,她快步走过去,“家珍,别哭了,乖,你和沈遇树谈崩了?” 厉家珍爬起来扑进宋依诺怀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姐姐,我和他完了,呜呜呜,我好难过。” 宋依诺抱着她,轻拍她的背,看沈遇树那表情,她也猜到他们谈得并不好。她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家珍啊,如果你还爱他,就不要轻易放弃,哪怕这道坎很难翻,也要努力翻过去。” “我翻不过去,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我要怎么原谅他。可是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昨晚他在贺允儿身上……,我过不去,你知道吗?刚才我吻他时,我脑海里全是他们昨晚在床上翻滚的样子,我觉得恶心想吐,我和他真的完蛋了。” 宋依诺清楚她的感觉,就像后来唐佑南来求她原谅一样,她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悲怆,沈遇树不是有意的,如果他们因为这件事分了手,那就太可惜了,“家珍,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想你们在一起开心的事情,想他让你感动的事情,想想离开他的你,你还能不能活下去,等你找到了答案,那些阻隔在你们之间的误会,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厉家珍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什么都别想,把自己放空,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想。”宋依诺扶着她躺下,她的状态很不好,她不敢离开,坐在床边看她。 厉家珍侧身躺着,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湮没在枕头里。宋依诺看着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心疼极了,她才1岁啊,老天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给了她这么大一个考验? …… 转眼一周过去,宋依诺天天陪着厉家珍,沈遇树没有再来。厉家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知道她在等他来找她。 沈存希出差的时间比预期的长,似乎是美国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归期不定。他每晚都会准时给她打电话,聊了些什么她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有说不完的话。 一周后,厉家珍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一大早起来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给自己画了一个明艳的妆容。她起床看见她时,还吓了一跳,“家珍,你要出门吗?” “不是我,是我们,你快去洗脸。”厉家珍将她推进了浴室,宋依诺站在盥洗台前,听见她在外面哼歌,还是蔡依琳的《今天我要嫁给你》,她吓得手里的牙刷都掉了。 这是唱得哪一出?该不会想不开吧? 宋依诺速度刷完牙洗完脸回房换了衣服,走进客厅时她大吃一惊,昨晚客厅里丢得乱七八糟的垃圾全被清理干净,抱枕什么的都整整齐齐的放回原位。 更让她吃惊的是餐桌上还摆放着可口的早餐,然后她看见她端着两碗粥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说:“家珍,你今天吃错药了?” 她颓废了好几天,突然振作起来,就跟回光返照一样,让她心惊胆颤。 厉家珍没有生气,她将粥放在桌上,笑得格外傲娇,“宋姐姐,别太感动哦,这些是我刚才去楼下买的,吃吧,吃完早餐我们出去逛街,今天我要去大扫荡。” 宋依诺在椅子上坐下,拿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家珍,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啊,总不能因为失去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吧,你放心,我坚强着呢。”厉家珍拍了拍胸膛,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宋依诺没有再问,她拿了一个馒头放在她碗里,说:“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战斗。” 吃完饭,宋依诺将碗顺进洗碗槽里,就和厉家珍出门去了。商场里,一家意大利品牌专柜里,厉家珍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走出来。 专柜销售员连忙迎上去,笑道:“厉小姐,这条裙子是限量版,在中国只有一条,你穿着很好看。” 宋依诺倚在柜台上,笑着点头,“确实不错,” 厉家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转身进了更衣室,将衣服换下来,她递给专柜销售员,说:“把这条裙子给我包起来。” “这条裙子我要了。”专柜里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宋依诺与厉家珍转头望去,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装的贺允儿走了进来,那模样像只骄傲的孔雀。 宋依诺心里大感不妙,回头望着厉家珍时,她的脸色已经变了,她目光含恨地盯着贺允儿,讥诮道:“敢情贺小姐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 贺允儿走进来,高跟鞋敲击着地面,让专柜里的气氛更加紧绷起来,她说:“先来又如何,后到又如何,穿在谁身上才是谁的,服务员,我出双倍价钱买了。” 厉家珍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疼得撕心裂肺,不管她怎么装无所谓,看到贺允儿气焰这么嚣张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无法避免的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她冷笑道:“看来贺小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廉耻,我出十倍的价钱。” “我出二十倍价钱买了。”贺允儿已经走到柜台旁,她拿起裙子,另一端已经被厉家珍拽住,厉家珍笑的很诡异:“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越是有人跟我抢,我就越不会放手,想要这条裙子是么?” 宋依诺见她们两人快要干起来了,她连忙走到厉家珍那边去,护着她道:“贺小姐,这条裙子是我们先看上的,请你自重。” “自重?站在这里的人恐怕只有宋小姐没资格说这两个字吧?”贺允儿心里怨气冲天,沈存希不喜欢她就罢了,她被沈遇树睡了,结果沈遇树还羞辱她。而她会这么美女惨,都是拜眼前这两个女人所赐,叫她怎么不恨? 宋依诺蹙眉,却听见“咔嚓”几声,她低头看去,就见厉家珍拿剪刀将裙子剪成两半。贺允儿攥着另一半裙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厉家珍将手里那一半裙子砸在贺允儿脸上,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贺允儿,我不要的东西都不会给你,不信我们走着瞧。宋姐姐,我们走!” 宋依诺差点就要鼓掌叫好了,虽然在沈遇树被下药这件事上,贺允儿确实无辜,但是她故意来挑衅厉家珍就不应该了。厉家珍教训了她,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贺允儿气得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们的背影,她笑得格外阴险,“等一下。” 厉家珍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贺允儿已经走到她面前,她看着她,道:“厉小姐,今天晚上在盛世豪庭的宴会厅里,沈伯父会将我作为沈家的五媳妇介绍给大家,到时候欢迎你光临。” 厉家珍脚下踉跄了一步,被宋依诺稳稳的扶住,她不悦道:“贺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贺允儿抱着肩,看着厉家珍狼狈的样子,她继续道:“对了,沈遇树也会出席,下个月我们就要订婚了,希望厉小姐不要再来纠缠我的未婚夫。” 宋依诺记得贺允儿好像对沈存希很有好感,怎么一夜之间就转移目标到沈遇树身上了?这个女人还有没有原则? 贺允儿捡起包,刚要转身离开,她又折回来,她说:“哦,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那天晚上沈遇树很热情,不知道要了我多少遍,恰好我又因为太伤心忘了吃紧急避孕药,现在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你千万别伤心哦。” 贺允儿说完,得意的扬长而去。 宋依诺担心地看着怀里的厉家珍,她脸上强撑的骄傲早已消失不见,此刻只剩下说不出的空洞与绝望。宋依诺心底一震,贺允儿的话成功的撕裂了家珍心里好不容易要愈合的伤口,她要是知道来商场会碰上贺允儿,她今天就不该带她来这里。 “家珍……” “我没事,我们继续逛。”厉家珍站直身体,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不肯再掉一滴眼泪。最近她哭得太多了,她要坚强,只要咬紧牙关,一切都会撑过去的。 “我们回去吧。”宋依诺实在很担心她,她这状态再撑下去,会气得胃出血。贺允儿看起来像小绵羊一样乖顺,尼玛披了外挂就这么凶残。 “回去干什么?晚上我还要你陪我去参加宴会呢。”厉家珍将背挺得笔直,她去淡风轻道:“我在他身后追了九年,他要订婚了,我总要去恭喜一下。” 一句话,就戳中了宋依诺的泪点,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未完待续) 第101章 他回来了 盛世豪庭宴会厅,沈家举办的宴会正在进行,这次宴会邀请了众多商界名流,衣香鬓影,热闹不凡。 宴会厅中央,沈老爷子精神抖擞,满脸笑意的与贺老先生聊着什么,不是发出爽朗的大笑声。沈存希与薄慕年站在离他稍微的地方,薄慕年喝了一口酒,道:“你们家老爷子今晚很开心啊。” 沈存希晃着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散发出璀璨光芒。他刚从机场出来,司机直接把他拉到这里来,他脸上还挂着疲惫,薄唇勾起,睨了老爷子一眼,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他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娶小的,你看他脖子上的红色蝴蝶结,我都替他害臊。” 薄慕年忍俊不禁,冷漠的俊脸上难得多了一丝笑意,“你去美国的事怎么样了?” “我查过杰森的旧部,杰森确实死了,但是不排除有人用他的名义来恐吓清雨。”沈存希会突然去美国,是因为连清雨收到一封快递,快递里有一盒录音带,是杰森的声音。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薄慕年道:“还有既然连清雨回了桐城,让她一直住在你那里未必是件好事,你要是对她没想法,就想办法把她送回连家去。” “我问过她的意思,她不愿意回连家去。”沈存希万分头疼,上次宋依诺不告而别,他已经猜到与连清雨住进他家有关。这些天来她一直没再提,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坦然接受。 孤男寡女的,换作是她家住个什么男人,估计他醋坛子都得打翻。将心比心,他就想快些解决连清雨的事。 “老四,你的情商一直比我高,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薄慕年睨向沈遇树,沈遇树旁边站着的男人是厉氏继承人厉御行,这倒是有点意思。未来的妹夫要跟别的女人订婚,大舅子还跑来撑场面。他们俩还真不亏是好基友,友谊万岁啊。 沈存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沈遇树与厉御行,他说:“那晚老头子想算计的人是我,结果遇树中了招。” “你家老爷子真是有趣,当爹又当妈就罢了,现在还兼职当老鸨,实在太为难他了。”薄慕年调侃道。 “……”沈存希喝完杯里的酒,放回侍应生手中的托盘里,说:“先失陪一下。”薄慕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是来看戏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走到沈遇树身旁,向厉御行点了点头,厉御行在美国时听说过沈存希,十分欣赏他,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站在一起,那画面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四哥。” “御行,我弟弟不懂事,让家珍受委屈了。”沈存希抱歉道。 厉御行摇了摇头,“男欢女爱本就是这世上最没道理可言的事情,我心疼家珍,也很想揍遇树一顿,但是这并不能帮他们解决目前的难题。” 沈存希挑眉看着他,如此理智又理性的男人,难怪厉老爷子会逼他回去继承家业。若是他们同在一个城市,只怕会成为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 “遇树,有这样的好兄弟挺你,打起精神来。”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振作起来。眼前的难关并不是难关,只要自己不被打倒。 沈遇树无精打采的看了沈存希一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亲厉家珍时,厉家珍恶心反胃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宴会厅里的灯光突然黯下来,一束光打到台上,沈老爷子站在中央,意气风发,他双手撑着台面,目光掠过众人,他说:“大家安静一下,现在我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宴会厅在一阵骚动后安静下来,众人围在台前,看着台上精神矍铄的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接着道:“今天是我小儿子沈遇树与贺家的掌上明珠贺允儿定情之日,谢谢大家前来为他们见证,现在有请遇树和允儿上台。”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贺允儿被礼仪小姐请上了台,大家等了几秒钟,都没有看到沈遇树上台。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一束光探照过去,打在站在门前的厉家珍身上。她穿着紫色的小礼服,头发扎成马尾,清纯中又带着性感,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沈遇树看到出现在门边的厉家珍,他的心跳停顿了一拍,又迅猛的跳动起来,整个人隐隐颤抖起来。他缓缓往那边走,然后越走越快,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就知道厉家珍不会让他失望,她就是来砸场子,她想怎么砸,他都会陪她不计后果的砸。 贺允儿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厉家珍,她狠狠咬紧牙关,她还真敢来啊。 宋依诺跟在厉家珍身后,看着她像个骄傲的女王站在光圈里,接受所有人的注目。刚才在门口,她分明看见了她的脆弱。但是走进来后,她却像一个为爱而战的女战士,没有丝毫畏惧退缩。 她担忧的看着她,真怕她会撑不住。 台下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贺家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沈老爷子黑着脸盯着厉家珍,又因为顾忌厉御行在场,不能发作。 沈遇树快步走到厉家珍面前,他满眼期待的看着她,说:“珍珍,你来了。” 厉家珍倨傲的站着,不容许自己退缩,她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神情傲娇,“沈遇树,你放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你出局了。还有,我不会祝福你们。” 沈遇树脸色惨白,几乎快要站不住,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轻声道:“珍珍,不是这样的,你来就是砸场子的,你想砸什么,我陪你砸。” 他慌乱的看着她,恰好有侍应生端着托盘走过,他直接拽过来,将托盘里的红酒杯全砸在地上,玻璃杯应声而碎,他说:“开心吗,珍珍,你消消气,还想砸什么,我们一起砸。” 沈老爷子见状,气得鼻子都歪了,再看贺允儿浑身发抖,贺家人脸色难看,他真想就这么昏死过去算了。他好不容易胁迫沈遇树来参加这场宴会,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让他一张老脸往哪搁? “沈遇树,你给我适可而止。”今天来的都是商界名流,他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沈遇树充耳不闻,他满心都是厉家珍要离开他的恐慌,他抓住她的手往宴会厅走去,看见什么就砸什么,他要砸到她消了气,砸到她原谅他为止。 宴会厅里碎裂之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厉家珍本来打算美美的参加完前男友的订情典礼后,就离开,却没想到会被前男友拽着砸东西。 一开始她还很生气很愤怒,但是看到他偏执的侧脸,以及听到那些破碎的声音,她就好像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她心里的气消了怒消了,如果人生需要疯狂一次,那么她想陪他疯一次。 她从被动变成主动,与他一起拽着桌子上的桌布用力一扯,桌上名贵的酒纷纷滚落在地上,有些摔碎了,有些沿着地面滚动,两人都疯狂了,将宴会厅砸了个底朝天。 沈存希站在厉御行旁边,他调侃道:“令妹的破坏力也蛮惊人的。” 看着那一排排的糕点被她扫下来,她在糕点里笑得张狂肆意,厉御行按了按太阳穴,说:“令弟先带头。” 沈存希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宋依诺,他拍了拍他的肩,“一个是你的好基友,一个是你的好妹妹,你收场,我买单。”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宋依诺走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厉家珍和沈遇树身上,无人发现沈存希带走了宋依诺。宋依诺看到他在一片混乱中走过来时,她心跳一滞,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大步走出宴会厅,她边走边回头看,“沈存希,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家珍还在那里。” “她有遇树照顾,不会有事。”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电梯。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宋依诺心跳扑通扑通的狂跳着,这是他们自那天分别后第一次见面,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她垂下眼睑,退到电梯金属壁上靠着,她嗫嚅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们之前没做时,她还能从容的面对他,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变了样了。感觉好像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自在,又好像多了一点什么期盼。 沈存希看她躲得远远的,他凤眸微眯,踩着坚定的步伐走过去,一手撑在电梯金属壁上,低头看着她,“下午刚到,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喜。” 宋依诺的心小鹿乱撞了,呼吸里满是他清冽的男性气息,她小心翼翼的往另一边移去,一只大掌撑在她腰际,挡住她的去路,“看到我不高兴?” “哪有?”宋依诺猛地抬起头来,触到他火热的视线时,连忙垂下头去,“人家只是有点害羞嘛。” 话未说完,他的呼吸突然逼近,下一秒,她的唇被他的薄唇含住,她倏地睁大眼睛,“唔唔”的叫着,这里是电梯里,随时会有人进来。万一被熟人撞见,他们就完蛋了。 沈存希不理会她的叫声,大手握住她的下巴,加深这个吻,释放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思念。(未完待续) 第102章 不服来战 宋依诺呼吸被夺,他的热情让她有点招架不住。算起来他们有一周没见了,虽然每晚都打电话,但是到底不如见面时那种心动的感觉强烈。 思念的人就在身边,被他这样热情的吻着,她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她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双腿软得站不住,直往地上滑去。 头顶的灯光打落在他们身上,她半睁开迷醉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俊脸,心底产生一阵阵涟漪。喜欢他,已经深入骨髓,即便看着他心里就悸动不已。 沈存希仔细描绘她的饱满的唇形,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微睁开眼睛,就对上她欢喜的瞳眸,他心底颤抖不已,分开两人的唇瓣,薄唇吻上她湿漉漉的眼睛。 他哑声道:“每次你这样看着我时,我就特别有感觉,真想一口把你吃掉。” 宋依诺浑身轻颤,因为她感觉到抵着她的身体硬梆梆的,似乎已经被她挑起了欲念。她掀开眼睑,望着他深不见底的凤眸,她的心颤了颤,小手撑在他胸膛上,脸颊上似染了朝霞一般瑰丽美好,“沈存希,会被人看见的。” 沈存希被她撩得心猿意马,看她还有心情顾忌别的,他恶狠狠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回去别想让我放过你。” “……”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沈存希牵着宋依诺来到座驾旁,径直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见宋依诺还站在车外,他降下车窗,“上车啊。” 宋依诺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嘀咕道:“是不是追到手了,连绅士都不用装了?” “你说什么?”沈存希发动车子,没有听清她在嘀咕什么,再问了一遍。 宋依诺摇了摇头,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沈存希见她坐在副驾驶座没吭声,他说:“你怎么和厉家珍一起来了?” “她说要来祝福你弟弟,刚才他们那么闹,不会有事吧?”宋依诺注意到今天去参加宴会的都是商界名流,再加上贺家人也在,这是公然给贺家难堪,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存希看着前面的路况,凤眸幽深。沈遇树这次的祸闯得有点大,睡了谁都行,偏偏睡的是贺家的掌上明珠。就算今晚的宴会被毁了,他和厉家珍暂时和好,但是这件事不会完,贺家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用担心,厉家珍的大哥在,他会好好善后。”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大腿上,手指轻轻摩挲她柔嫩光滑的手背。 宋依诺想起他们刚才砸得那样惊心动魄,她轻叹一声,“他们还能在一起吗?家珍说她和沈遇树认识九年了,如果他们分手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这世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车子停下来等绿灯,沈存希偏头看她,“遇树能不能和家珍在一起我说不好,但是我们不会分开,诺诺,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把一切问题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决心,但是她没有信心。沈老爷子手里的照片像是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将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和他在一起,她很幸福,她想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永不分离。 “沈存希,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人生还有很多的污点,你还会不会要我?”宋依诺目光闪烁,她没有勇气告诉他五年前发生的事,只能这样试探。仿佛听到他的回答,她的心就会安定下来。 沈存希认真地看着她,他说:“如果我的污点比你多很多呢,你会不会接受那样的我?” 宋依诺正要说话,身后传来尖锐的喇叭声,前面红灯转绿,他们占了道挡了别人的路,她说:“开车吧,后面的人在催了。” 沈存希其实想一鼓作气告诉她,五年前那晚强了她的人是他。可一旦被打断,那股勇气就消失不见了,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发动车子向金域蓝湾驶去。 …… 沈存希作为金域蓝湾的常客,车子驶到大门前,不用登记保安就给让进入了。回到家里,宋依诺弯腰在玄关处拿出一双男式拖鞋放在沈存希脚边。 沈存希低头看着面前的拖鞋,他安静的换了鞋子,转身眼神炙热的看了宋依诺一眼,他说:“我去洗个澡,你帮我把衣服整理出来。” 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被他刚才那一眼看得心惊胆颤,见他进了浴室,她的心跳才稳了下来。伸手将他搁在玄关处的拉杆箱拉进客厅,开始整理他的衣服。 沈存希洗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宋依诺的身影,大概是吃过肉,对那方面的需求只增不减。他关了花洒,推开移门,探出头去,看见宋依诺蹲在拉杆箱旁整理他的行李,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喜欢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她打理。 “诺诺,过来一下,我找不到毛巾在哪里。”沈存希的声音被热气蒸得有点低哑。 宋依诺转过身去,看着他道:“橱柜里有新毛巾,你找找看。” “我找不到。”沈存希装可怜,“你过来找一下。” 宋依诺无语望天,她听谁说过,男人就是睁眼瞎,东西没递到他手上,他就永远找不到。她放下衣服,起身走过去,看他腰间围着她的草莓浴巾,她脸颊热了起来。 她走进浴室,弯腰打开橱柜拿毛巾,毛巾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她拿出来,刚站身,沈存希滚烫的身体已经贴了过来,她呼吸一滞,“那个……毛巾给你,我出去了。” 她不是没看懂他眼里的渴望,所以逃得更快。 她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他握住,他将她拉回来抱坐在洗手台上,他的身体置身在她双腿之间。这个姿势让她无端想起那晚,俏脸霎时红透。 “那个……我还要出去给你整理行李。”宋依诺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炙热的目光,感觉自己都快被他眼里的热度烫化了。 沈存然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里,声音粗嘎的问道:“有没有想我?” 宋依诺浑身的血液都快逆流了,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偏生让这个妖孽说出了挑逗的意思。他身上的水珠浸湿了她的衣服,她本来穿着浅粉的礼服,这下变成了半透明的,若隐若现,风景怡人。 她看着他的凤眸,男人生就这样一双眼睛,并不像女人那样妩媚多情,反而像刀刻一般,透着冷静与睿智。此刻那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像是一个漩涡,要将她给吸进去,不死不休。 他的手指滑落在她胸口,指着她的心脏,再问:“这里有没有想我?” “有。”宋依诺连忙答道,身体的全部感官都落在他的手指上,随着他手指落下的地方,而发疯发狂。 “那这里呢?” 宋依诺蓦地睁大眼睛,看到他眼里的戏谑,她浑身像着了火一般,挣扎着要跳下洗手台,“我、我去给你整理行李。” 沈存希轻而易举就抓回了她,他认真地看着她,说:“它有没有想我?” 宋依诺说不出话来,眼睛被浴室的水蒸汽蒸得湿漉漉的。见他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她却羞于启齿,直接以行动表达她的想念。 她伸手拉低他的头,以吻封缄,阻止他问出更多羞于启齿的问题。沈存希欢喜她的主动,不再逼迫她回答,迅猛的加深这个吻,身体也随之覆了上去。 两个小时后,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走出浴室,浴室的地面溢满了水,像是遭了水灾一样。他将昏昏欲睡的她放回床上,看她头发潮湿,他起身去找来吹风机,让她靠在他肩上,细心温柔的给她擦头发。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被他折腾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还没长好的虾子,软软的倚在他肩上,吐气如兰。 沈存希满心怜爱,总是想给她多一点美好,却总是被她逼得缴械投降,一次又一次,始终无法酣畅淋漓。手指穿梭在她柔软的发丝间,心里涨满满满的幸福。 吹好了头发,他静静的拥着她,见她柔若无骨的靠在他怀里,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女人是水做的。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将她放回床上,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调高空调温度,转身去出去了。 客厅里,他的行李箱打开着,他走过去,拿出一条裤子穿上。他蹲下来,从衣服里找出一个首饰盒。刚才叫她整理行李,就是要让她自己发现这份惊喜。 结果是他忍不住,先将她折腾了一遍。 他打开首饰盒,拿出一条精致的项链,转身回了卧室。小心翼翼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他情难自禁,再度吻住她的唇。 宋依诺迷迷糊糊时,感觉呼吸不畅,她下意识躲开他的如影随形的唇,咕哝着:“好累,你别闹了。” 沈存希摇头失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迫不及待的一天,他双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他轻笑道:“暂时放你一马。”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四周静悄悄的,卧室里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缱绻的光芒,她眼珠子转了转,撑身坐起来。她浑身酸痛,脑海里闪过浴室里那些旖旎的画面,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是食髓知味吧,否则她怎么一点也不抗拒与他做这样的事,反而还觉得很美好。她捂着脸,她一定是疯了。 她掀开薄被,起身下床,低头去找拖鞋时,她看见脖子上有光在闪,她低头看去,胸前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她握住吊坠,吊坠是一根骨头,款式很别致。 她转头看向门外,满心欢喜,没想到他也会做这样偷偷送人礼物的浪漫事。她穿上拖鞋,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廊里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她走进餐厅,看见沈存希在厨房里忙碌,她的心流过一汩暖流,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头靠他结实的后背上。 沈存希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看着她小鸟依人的模样,他唇边泛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醒了,累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累,但是不好意思承认,她说:“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怎么会想到送我骨头项链呢?一般不都是心形啊什么的。” 沈存希关了火,转身将她拥在怀里,他低头看着她胸前的吊坠,骨头一边镶着的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他说:“你知道关于第三根肋骨的传说吗?上帝将男人身上的第三根肋骨造了女人,而你就是我的第三根肋骨,我找到了你,我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我把我的骨头送给了你,你愿意收下吗?” 宋依诺听说过这个传说,此刻从他嘴里听到,却觉得格外动人,她轻抚着胸前的骨头吊坠,心里又酸又软,她郑重点头,道:“我会像爱我自己一样去珍惜它,谢谢你,沈存希。” 沈存希倾身在她额上吻了吻,他说:“出去看会儿电视,晚饭马上就好。” 宋依诺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他的行李还搁在客厅里,她弯腰去将他的衣服整理好,悄悄拿了两套出来放进自己的衣柜里,免得他下次突然来这里留宿,没有换洗的衣服。 …… 沈遇树牵着厉家珍砸了宴会,贺允儿站在台上,看见大家同情地望着她,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她的人生向来顺逆,长这么大栽过的两次跟头,一次是在沈存希身上,一次是在沈遇树身上。 一个男人得了她的心,一个男人要了她的身,可他们谁也不拿正眼瞧她。此刻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可是她的未婚夫与别的女人联手让她下不来台,这份难堪与羞辱,她至死都不会忘。 贺东辰站在妹妹身边,看她满脸恨意,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允儿,我们走!” 贺允儿挣开他的怀抱,她满眼都是泪,“我不走,只有懦夫才会逃跑。哥,我要看看他们会把这场宴会闹成什么样。” “允儿,你这又是何苦?”贺东辰心疼的看着她,本来他就不赞成贺允儿与沈遇树订婚,允儿执意如此,爷爷也没有反对,却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老爷子暴跳如雷,血压一阵阵飙高,沈唐启鸿见老爷子脸色不对劲,连忙过去扶着他,沈老爷子气得直喘气,“启鸿,叫保安来阻止他们,快点。” 孽障,今天沈家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以后让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沈唐启鸿将沈老爷子交给颜姿,快步走出宴会厅。沈遇树见砸得差不多了,他牵着厉家珍的手往宴会厅门口走去。 沈老爷子怎么可能让他走,他厉声道:“拦住他。” 沈遇树二话不说,伸手揽着厉家珍,快步跑出宴会厅。厉家珍从来没有这样疯狂过,她看见贺允儿气歪了的嘴,她只觉得解气。 她被沈遇树搂着冲出酒店,坐上早已经等在那里的车,看见一群保安在后面追,她哈哈大笑起来,“太好玩了,让你得瑟,现在就回去哭吧你。” 沈遇树坐在旁边,宠溺的看着她的笑颜。他压抑的心情因为这一闹,也舒畅起来,他搂着她,“下面我们去哪里?” 厉家珍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他的手拿开,她神情疏离,说:“送我回金域蓝湾。” “你去金域蓝湾做什么?我大哥回来了,你是想去当电灯泡?”沈遇树不悦地看着她,他以为经过刚才那一闹,她的气已经消了,看这情形他们是又打回原形了。 “那就送我去酒店。”厉家珍看着窗外,只要一想到贺允儿那聒不知耻的话,她就无法轻易原谅他。 沈遇树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他低喝道:“厉家珍,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这些天受折磨的难道就你一个人吗?我不难过吗?” “你难过什么?你一下子误了两个女人,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厉家珍大声吼道,说到底,贺允儿也是受害者,她没资格去怨恨她。可是她要去怨恨谁,命运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隔了一堵墙,如果她早知道那晚会阴差阳错将他们隔在天堑之外,她会直接去他的房间,将自己给他。 但是她后悔也无际于事,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 沈遇树颓然的放下手,他怆然道:“珍珍,别人我管不着,我只在乎你,别推开我,好不好?我们认识九年,在一起三年,难道你就割舍得下这份感情?” 厉家珍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我怎么可能割舍得下,只要一想到以后你是别人的丈夫,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遇树哥哥,从我1岁那年,你夺了我的初吻开始,我这辈子就只认定你一个男人。可是怎么办?即使我再不舍再心痛,我也无法原谅你的背叛。” 沈遇树猛地抬头盯着她,“珍珍,是不是一个人犯了错,这一辈子都不能得到宽恕?” “是,你知道我眼里揉不进沙子,这件事会成为我们之间一辈子迈不过去的坎,所以,我们分手吧。”厉家珍绝决道,她话音刚落,就被一股冲力压在了车门上。 她狼狈地抬头看着他,他的俊脸就悬在她上方,带着莫名的偏执,“我不准,厉家珍,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你和我分手,除非我死。” 厉家珍一阵心惊肉跳,她双手被他紧紧的压制在身侧,他的吻像雨点一般落下来。她提起一口气,偏头躲闪,却怎么也躲不开。 男女力气的悬殊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她身上施暴,她看着面前变得格外恐怖的男人,她甚至有种感觉,他会失控的在车里就要了她。 他的唇贴上她的,辗转深入。厉家珍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她张嘴用力咬他的唇,两人唇齿间弥漫着铁锈的味道。他痛得闷哼一声,没有放开她,反而绝望的继续吻她。 厉家珍心软了,她牙关轻轻开启,眼泪成串的落下来。 沈遇树尝到咸咸的味道,他看着她不停滚落的泪珠,他心痛得无以复加。以前他耍帅装酷,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看她在他背后追逐,他很有成就感。 陆泽经常笑他作,说哪天家珍追累了,不想再追了,到时候别找他哭去。 他当时怎么说的,好像是说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家珍都不会离开他。现在他才明白,他自信过了头。他吮干她脸上的泪,“别哭了,珍珍,对不起,原谅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厉家珍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她该怎么原谅他,怎么和他继续下去? …… 沈唐启鸿与颜姿送走了宾客,宴会厅里一室狼藉,夫妻俩相视一眼,转身去了四楼的包厢。包厢里贺夫人搂着贺允儿,情绪激动,“沈老,今天这件事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您原本跟我们说要把允儿嫁给沈存希,我们不介意他二婚,也不介意他的年纪比允儿大九岁,这倒好,允儿与沈存希认识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现在还被你们家老五欺负了。我们家好好的孩子,差点被他俩兄弟整得精神分裂,您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贺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贺峰看着女儿默默流泪的样子,也是很心疼,允儿自小被家里宠着疼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欢欢,你先别着急,沈老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贺老先生看着沈老爷子,他说:“老哥啊,这件事确实是遇树的错,他欺负了我们允儿,现在又当众给我们允儿难堪,若不是念在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上,我早就和你翻脸了,我们家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就两个要求,一是遇树亲自来给允儿道个歉,二是下个月如期举行订婚典礼,这件事我们就这么算了。” 沈老爷子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脸上挂不住,不管贺家提出什么条件都不算过分,他尴尬道:“贺老,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沈家有愧在先,你放心,我一定会叫遇树去给允儿道歉。允儿,今天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等你嫁进沈家,伯父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沈唐启鸿与颜姿一听这话就知道暗藏玄机,沈老爷子手里不动产颇多,他们最眼红的就是股份。以贺允儿的身份背景,老爷子所说的补偿,应该就是股份。 若是老爷子把股份给了贺允儿,也相当于是给了老五,那还有他们什么事? 颜姿连忙上前,坐在贺允儿身旁,说:“允儿,遇树还年轻,不知道兹事体大,胡闹也没个限度,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贺允儿靠在母亲怀里,神色悲凄,眼泪滚滚而落,心中怨恨却在叠加。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现在忍气吞声也要嫁给沈家,她要让厉家珍尝尝什么是痛失爱人的滋味,也要让沈遇树为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贺夫人扫了颜姿一眼,到底是出身名门,她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既然沈老已经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再拿着这事不依不饶的,就这么办吧。贺峰,带允儿回去。”贺老先生站起来,沈老爷子也连忙站起来,等送走了贺家人,沈老爷子气得不轻,拿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向墙边,“可恶的东西,启鸿,打电话给沈遇树,让他马上回来,他若是不回来,就永远也别进沈家的门。” 沈唐启鸿见他动怒,连忙劝道:“爸,许医生说您血压高了,不能再动怒了,您消消气,我马上给遇树打电话,让他回去见您。” 沈老爷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他转头看了一眼室内,眯着眼睛道:“老四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四去哪里了?” 颜姿望着他,故作不知情的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他和依诺走了。爸,老四什么时候和依诺那么亲近了?” 沈老爷子闻言,一脚踢翻了椅子,一个二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他以为宋依诺离开了一个月,老四就会和她彻底了断,看来现在两人又藕断丝连了。 沈唐启鸿连忙上前扶着他,“爸,您别生气,别生气。” 沈老爷子看着大儿子,长长的叹了一声,“唉,还是你孝顺,不让我操心啊。”沈唐启鸿目光深了深,他搀扶着老爷子,说:“爸,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就由着他们去吧。” 沈老爷子虎目一瞪,“由着他们去把沈家折腾散了吗?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绝不能看着沈家散了。” “爸您说得是,是我不懂事,您消消气。”沈唐启鸿扶着老爷子走出包厢,颜姿连忙跟上,她看着丈夫在老爷子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闯祸的是沈遇树,结果在这里战战兢兢赔小心的却是他们,要不是为了沈氏的股份,他们才不会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来说去还是怪老爷子偏心,五年前把总裁之位让给了沈存希,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事事被沈存希压一头。 …… 宋依诺洗完碗出来,沈存希靠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她走过去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轻笑一声,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她坐在茶几上,倾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头顶有光洒落,他的俊脸看起来格外干净温和,乌黑的眉毛一根一根,像是墨笔勾勒出来的。 他的睡颜乖巧,完全不像刚才在浴室对她逞凶斗狠,逼得她节节败退求饶的强势。她倾身过去,脖子上的吊坠在空气中一晃一晃,她伸出手指,隔空描画他的五官,仿佛要将他刻进心里。 她突然站起来,转身进了卧室,拿出好久不曾用过的素描本,又走回客厅,重新坐在茶几上,开始画他的素描。 她在人物上的功底有所欠缺,以前唐佑南就笑过她,说她画出来的人像外星人一样。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画人物,今天大概是兴致所至,她随意的画着,竟将他的神韵画得惟妙惟肖。 她刚落了笔,沈存希就醒转过来,看见她坐在茶几上,他直起身来,甩了甩头,说:“我怎么睡着了?” 见他醒来,宋依诺连忙要将画板收起来,就算她觉得自己的素描还拿得出手,也不想让他看见,她说:“也许是太累了,回房去睡吧。” 沈存希见状,伸手拿走画板,他说:“鬼鬼祟祟藏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宋依诺伸手欲夺回来,却被他拽住手腕,一扯,她就跌坐在他怀里。两人靠得很近,即使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也无法阻挡他身上滚烫的温度熨帖过来。 沈存希的铁臂牢牢的搂着她的腰腹,另一手翻过画板,看到上面的人像时,他愣了一下,偏头看着她,“你在画我?” 宋依诺捂着脸,羞愧道:“不会吧,你没看出来?果然是我的画功不行,就不能画人物。” “处女作?”沈存希笑吟吟的看着画板上的素描,她画得很不错,将他画得栩栩如生,更让他心动的是,她居然在画他。 宋依诺摇头,“不是。”她画的第一个人是唐佑南,但是被唐佑南鄙视了好久。 沈存希唇边的笑意僵了一下,已经猜到她第一个画的人是谁,他心里酸酸的,忽然偏头重重的吻她,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停下来,咬牙切齿道:“以后只能画我。” 宋依诺捂着红肿的嘴唇,瘪嘴,“没有你这么霸道的。” “我就是这么霸道,不服来战!”沈存希得意的向她下战帖。 宋依诺恨得磨牙,哪有人这样?她看着他的下巴,忽然张嘴咬了过去。沈存希全身激灵灵一颤,眸色瞬间变得幽深,他放下画板,一个巧劲,将她压在沙发上,“不疼了是不是?” 宋依诺看着他眼里隐忍的火花,她头皮一阵发麻,“不要不要,我腰都快断了,你不要再来了。” 沈存希笑倒在她胸前,他也知道刚才在浴室里自己下手有多狠,他双肩抖动,笑意浅浅道:“不来了还敢挑衅我?” “我不敢了。”宋依诺很怂的求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沈存希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然后拿起画板端详着,他说:“下次可以在旁边加上你的素描,然后再在这里画个小萝卜头,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提起一家三口,宋依诺才想起那天晚上跟他做完后,她没有吃避孕药,她猛地跳起来,“完蛋了完蛋了,我忘了吃避孕药,怎么办?” 沈存希俊脸一黑,她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吗?他瞪着她,说:“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宋依诺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肝,不肯过去,“我才不要。” “诺诺,不要吃避孕药,如果我不要孩子,我会做措施,不会让你承担任何风险。相反,我想要一个我们两人的孩子,也许她的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嘴唇像你,她身上会遗传我们俩的优点,流着我们俩的血液,我期待有这样一个孩子,所以不要吃避孕药。”沈存希一脸认真的道。 宋依诺咬唇,他的话让她很心动,可是……“沈存希,你父亲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我不能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我宁愿不生,也不当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她不愿意让孩子过着有爹没妈,有妈没爹的日子,如果那样她就太不负责任了。 沈存希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他柔声道:“只要我们同心,没有任何人能分开我们,除了我们自己,你明白吗?” 宋依诺似懂非懂,可是要生孩子啊,真的可以吗?她可以赌上自己的人生,一辈子不见光都无所谓,可是她能把孩子的人生也赌上吗? 沈存希瞧她这样,也没有再逼她,搂着她向卧室走去。 这一晚,沈存希睡得很踏实,宋依诺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回到桐城,只怕躲不开沈老爷子的眼线,今天晚上沈存希当着大家的面将她带走,沈老爷子说不定已经知道她和沈存希在一起的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偏头看着沈存希,如果他看到那些床照,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她吗?会不会像唐佑南一样认为她很肮脏?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沈存希醒来时,身边的床榻空空如也,他心浮气躁的坐起来,瞪着旁边空下来的位置,每次他醒来时,她就不见了,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他起身下床,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一眼就看见宋依诺站在客厅落地窗前,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很入神。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慵懒道:“你在看什么?”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说:“没看什么,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你陪我睡?”沈存希微微弯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呼吸里满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他迷恋不已。 宋依诺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重新躺在床上,沈存希却没了睡意,他偏头看着她,见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让他的心也跟着轻颤起来,他侧过身来,长腿跨过去,压在她腿上,将她拉进怀里,脑袋在她身上蹭,“宝贝,我睡不着。” 宋依诺被他拱得口干舌燥起来,她背过身去,道:“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可是它饿了,想吃早点。”沈存希贴着她的背,可怜兮兮道。 宋依诺耳根子一阵阵发烫,她腾一下坐起来,欲下床去,“我去给你做早饭,喂饱你。” 沈存希连忙投降,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重新拉进怀里,“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睡吧。” 宋依诺靠在他怀里,耳畔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周身都是他的气息,热烘烘的熏着她,她抬头望着他,一不小心就撞进那双深暗的凤眸里,她心跳一滞,堪堪移开视线,她说:“我刚才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找工作了,整天这么游手好闲坐吃山空也不太好。” 沈存希闻言,他翻身坐起来,伸手捞起西装,拿出一个长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她,“上次那种黑卡被我折断了,我叫人去补办了一张,这次送给你了,就不准你再给我退回来了。” 宋依诺满头黑线的盯着他,“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问你要钱的意思,我就是想说我要出去找工作,你给我点意见呗。” 沈存希拉过她的手,将黑卡放进她掌心,他说:“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你也不用急着出去找工作,我还养得起你。” 宋依诺低头看着掌心的黑卡,黑卡质感非常好,显示着主人的身份,她说:“我想自力更生。”见他不悦的皱起眉头,她又道:“黑卡我收下了,小心我刷爆哦。” 沈存希宠溺的揉乱她的发,“刷爆了我再赚就是,这些年没人花我赚的钱,我赚着都没意思了。” “……” 宋依诺将卡收起来,她说:“我还是想要出去找工作。” “既然如此,你来沈氏上班吧,沈氏刚收购了博翼,急聘有经验的家装设计师,之前公开竞争的十号公馆你还记得吗?你退赛后,那栋别墅的装修一直没有动工,你若是无聊,先设计那栋别墅的图纸。”沈存希道,她执意出去工作的心思他明白,她只是不习惯依赖任何人,也不想依赖任何人。 “真的吗?”宋依诺其实一直很遗憾没能参与十号公馆的设计,当时严城带她去十号公馆参观时,她对十号公馆的印象特别深,脑子里一直有个设计理念。只是后来出现了抄袭风波后,她退出了比赛,心里终究是遗憾没能亲自设计十号公馆的家装。 “嗯,现在开心了吗?”沈存希看着她道。 宋依诺欣喜的连连点头,“嗯,终于找到事情做了,沈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沈存希看她俏皮的吐舌头,他心中一荡,忽然将她推倒在床上,翻身压在她身上,气息微喘道:“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宋依诺连连尖叫,沈存希俯下身去,还没吻到她,手机忽然响起来。他顿了顿,又往下吻去,宋依诺抓到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上闪烁着严城两个字,她连忙道:“是严城,你快接。” 沈存希挫败地瞪着她,看她已经将电话接通,只好接过来,不悦道:“什么事?” “沈总,C市那边的家装项目被曝出甲醛以及苯含量超标的丑闻,现在业主纷纷要求退房。”(未完待续) 第103章 等我回来 宋依诺看见他神色凝重的翻身下床,她连忙爬起来,跪在床上问他,“沈存希,发生什么事了?” 沈存希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宋依诺连忙噤了声。见他神情严肃地走出卧室,她连忙跳下床跟出去。客厅落地窗前,沈存希一手插进裤兜里,声音冷静,有条不紊的吩咐,“调动危机公关召开新闻发布会,就这件事公开向业主道歉,并承诺业主我们会尽快处理,请他们放心。另外,马上通知高层十点召开紧急会议。还有给我订下午三点的机票,我要亲自飞去C市一趟,了解详细情况。” 沈存希挂了电话,转身看见宋依诺趴在墙壁上偷窥。本来他的心情极端恶劣,看见她这模样,他紧蹙的眉峰舒展开来,他站在原地,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宋依诺刚准备屁颠屁颠走过去,突然发现自己太容易上钩,她双手抱臂,一脸傲娇,“干嘛?” 沈存希“嘶”了一声,板着脸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废话那么多?”明明就好奇死了发生了什么事,偏偏还装。他们发生关系后,他发现她越来越不怕他了。 宋依诺慢腾腾走过去,刚到他身边,就被他抓住手腕用力一扯,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后背抵到了落地窗玻璃上,身前紧贴着他硬梆梆的胸膛,她抬头望着他,他神情有些阴郁,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C市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下午要出差去C市。”沈存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指下肌肤光滑有弹性,让他流连不已,“刚出差回来,本来想多陪你两天,现在看来不行了。” 宋依诺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你多陪陪我,但是工作要紧,我们来日方长嘛。” 瞧她表现得比他还洒脱,沈存希暗恨在心里,她就不能像别的女朋友一样耍耍赖,虽然他一样要走,但是至少让他知道她很在乎他。可她这样爽快,倒显得他很黏人。 他的神情忽然冷淡下来,他收回手,淡淡道:“去给我准备衣服,我去冲个澡。” 宋依诺望着他疏离的背影,下意识咬了咬唇,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这次的事情很棘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去给他搭配衣服。 几分钟后,沈存希洗完澡出来,宋依诺站在门边,将衣服递过去,“大少爷,穿衣服吧。” 沈存希睨了她一眼,拿走衣服转身进了卧室。宋依诺没有跟进去,她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沈存希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斜纹酒红色领带,他递给她,说:“给我打领带。” 宋依诺心里其实很失落,他从刚从美国回来,这又要去C市。刚才听他的语气,C市的项目似乎事态很严重,他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她接过领带,踮起脚尖,将领带绕过他后颈,打了个漂亮的领结,然后将衣领压了下去。 “吃完早餐再走吧,我做了燕麦粥。”她转身要去厨房盛粥,手腕忽然被他拽住,他将她拉到身边,仔细看着她的神情,“不高兴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她摇了摇头,“没有。” 她越是说没有,他就越觉得有,看她情绪低落的样子,他反而高兴了,他捧着她的脸,笑问道:“舍不得我?” “哪有?”宋依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回答得太快反而更加可疑。 沈存希俊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倾身在她唇上吻了吻,“舍不得就说舍不得,我又不会笑话你。” 心思被人看穿,宋依诺尴尬极了,对上他带笑的凤眸,她恼羞成怒,磨着牙扑过去,张嘴咬他的唇。沈存希被他扑得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体后,他喉间滚过笑声,他低低道:“这么热情,看来真的舍不得我。虽然很想再吃一遍,但是时间来不及了,留着我回来再吃。” “……”宋依诺就知道,无论她做什么,这个妖孽都能扯到床第之欢上,她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拿开,“我不想理你了。” 沈存希反扣住她的手,薄唇狠狠地碾压上她的红唇,唇齿交缠,相濡以沫。几分钟后,他放开她,额头轻抵着她的,他气息微急,“等我回来,嗯?” 宋依诺咬着唇,唇齿间满是他刚刷完牙清凉的牙膏味道,她点了点头,羞怯道:“嗯。” 沈存希再不舍,也只能逼迫自己放开她,他目光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出卧室,拉起搁在墙边的拉杆箱,大步走出公寓。 宋依诺听到关门声,她飞快冲出卧室,客厅里空荡荡的,她看着防盗门,轻声道:“我会想你的。” …… 沈存希离开公寓,开车来到公司,公司门口一堆记者围观,看到他的车驶进来,立即一哄而上,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到他面前,记者尖锐发问:“沈总,C市别墅群甲醛以及苯含量超标的丑闻是否会对沈氏的企业形象造成巨大的冲击,今天股市开盘,沈氏的股票就已跌停,请问您有解决的方案了吗?” “听说别墅群的业主已经纷纷要求退房,公司董事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这次会议会不会罢免您总裁的职务?” “沈总,请您回答。” “沈总……” 即便被记者团团围住,沈存希依然潇洒从容,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与浮躁的神情,仿佛视面前的混乱与嘈杂于无形,他没有说话,集团里的保镖迅速跑出来,将记者隔开。 “沈总,请!”严城来到沈存希身边道。 沈存希大步走进公司,严城跟在他身后,向他汇报情况,“沈总,危机公关已经第一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这件事,还有董事们都赶到公司,要求参加这次会议。另外业之峰的董总正在会客室等您,想要单独见您一面。” “告诉她,目前先解决问题,我没空单独见她。”沈存希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这么大的事,董事们的反应他早已经预料。现在他还不清楚C市那边的情况,是业之峰装修没按照合同程序走,用劣质材料造成甲醛与苯含量超标,还是原本建筑框架时留下的问题。不管是哪个,都足够让沈氏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如果不好好处理,C市的亚洲富豪别墅群就会成为一座空城。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电梯。 严城看着他凝重的神色,他说:“还有一件事,沈老来公司了,正在您办公室等您。” 沈存希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昨晚他当着大家的面带走宋依诺,他就预料到老头子会找上门来。他可真会凑热闹,孰轻孰重他不知道吗? “我知道了,让他等。” 电梯到了,沈存希走出电梯,径直去了会议室,严城连忙跟上去。两人刚进了会议室,董事就开始发难,“沈总,这件事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们一个说法。” “甲醛和苯超标,你父亲在位时,沈氏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丑闻,你打算怎么解决?” “对啊对啊,你要是不行,就让能人居之。” 一迭声的质问像一杯杯寒光闪烁的利剑向沈存希砍来,他微眯了眯眼睛,双手撑在桌沿上,俯视着他们。他的目光所到之处,全都噤了声。 “董事们迫切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身兼总裁一职已经五年,这五年你们拿分红拿得手软,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现在公司有难,我要的不是你们来质问我该怎么解决,而是提供解决方案。” 众人被他说得尴尬不已。 沈存希鹰隼般的凤眸掠过众人,见他们不吭声了,他直起身来,“如果你们话已经说完,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向会议室外走去,严城在心里叫了声好,连忙跟上去。这些董事分红的时候高兴,一旦公司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来兴师问罪,也真是醉了。 沈存希离开会议室,他喉间像滚着一团火一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起来。经过会客室时,他忽然停下步伐,推开门进去。 董仪璇连忙站起来,因为别墅群甲醛及苯含量超标的事,业之峰也受到了冲击,之前合作的几个项目都紧急停工,要确实甲醛与苯没有超标才能动工。 “存希,这件事与业之峰无关。” 沈存希双手垂在身侧,身影挺得笔直,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口说无凭,我只相信眼见为实。下午我会亲自飞一趟C市了解情况,事实是怎样的,董姨还是做好心里准备。” 沈存希说完,转身离开。他没打算回办公室,准备直接离开,办公室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沈老爷子站在门边,叫住他,“老四,进来。” 沈存希猛地停下脚步,他转头看着沈老爷子,头疼得快炸开来。他走进办公室,盯着沈老爷子,道:“我马上要开会,您长话短说。” “昨晚你把宋依诺带走了?” 沈存希双手叉腰,他冷冷地盯着他,“您确定您不是来搞笑的,上次她被您赶走,现在一直躲着不肯见我,您还想怎么样?再说,您还是公司的大股东,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不过问一句,反倒来关心我的私生活,您是闲得蛋疼吧?” 沈存希已经焦头烂额,不想在他离开桐城时,老头子还去拖他后腿。他好不容易将那丫头吃进嘴里,心刚揣回肚子,他不想再提心吊胆。 沈老爷子气得额上青筋直跳,他瞪着他,说:“你别给我转移注意力,你昨晚见她了?” “是,我见她了,我还下跪求她和我在一起,她甩都没甩我,您人见人爱的儿子被她彻底嫌弃了,您满意了?”沈存希没说错,他昨晚可不是跪着要了她一晚? “……”沈老爷子捂住额头,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儿子叛逆,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偏要做。 他拿出一支录音笔丢给他,说:“拿去听听这段录音,希望你会想清楚,不要再跟她纠缠。”(未完待续) 第104章 为爱情勇敢出发 飞机上,沈存希指间捏着录音笔旋转,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玩命的刷新下限,也真是难为他了。他另一手撑着下巴,神情莫测高深,录音笔里有什么呢? 严城推开门进来,就见沈存希皱眉沉思,他轻咳了一声,将一份文件递过去,“沈总,这是公关部紧急整理出来的解决方案,请您过目。” 沈存希这次去C市,是把整个公关部都带上,关于甲醛有苯含量超标的丑闻,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舆论一直揪着不放,就算业主对他再有信心,也会动摇。 沈存希直起身体,他不动声色的将录音笔放回西服内衬口袋里,接过文件看起来。严城站在他旁边,看他神色专注的看文件,他迟疑道:“沈总,这次事件我总觉得是个阴谋。近五年来,沈氏在媒体的关系打理得很好,一般有风吹草动,媒体都会提前跟我们打招呼,让我们提前应对。这次却无声无息的,C市媒体发布丑闻后,我们才得到消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沈存希合上文件,他说:“你怀疑有人刻意针对?” “是,对方能将保密功夫做得这么足,放眼桐城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严城没有多说,有些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去,更何况他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沈存希凤眸微眯,严城所说的可能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昨晚遇树与厉家珍大闹宴会,今天就曝出了甲醛含量超标的丑闻,他不得不怀疑,这有可能是贺家给沈氏的警告。 “严城,你派人秘密调查,看是什么人向C市媒体爆的料,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沈存希吩咐道,对方能揪到沈氏的把柄,证明C市的项目真的出现问题,但是他要知道是谁整沈氏,做到心里有数。 如果真是贺家警告他们,他们理亏在先,也不好拿他们怎么样,损失点钱财就当是消灾。若不是,那就要狠狠回击,让对方知道,沈氏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是,我马上派人去查。”严城拿走文件,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抬腿交叠,他双手搁在膝盖上,偏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屎?他回国五年,还从没有人敢在沈氏头上动土,他闲得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来个上门踢馆的,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千万不要是贺家,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到达C市,一行人走出机场,立即有记者围了上来。闪光灯此起彼伏,沈存希步履从容,没有回应记者的问话。 严城与几名保镖护在他身旁,挡住媒体的拍摄。沈氏公关部回应记者的问话,表示一定会给公众一个交待。 沈存希被保镖护到门外,斜刺里突然冲出一群人,嘴里骂着奸商,拿着臭鸡蛋烂白菜向沈存希砸去。沈存希闪避不及,一只鸡蛋砸在他太阳穴上,鸡蛋应声而碎,黏黏的蛋液从他俊脸上滚下来,记者们蜂拥而至,对着沈存希猛拍。 “奸商,住了你修的房子,我女儿得了白血病,为了给我女儿治病,我家现在已经一贫如洗,砸死你这个奸商。”这群人穿着破旧的衣服,神情十分激动。 记者一边对着他们猛拍,一边对着沈存希猛拍,每个人身体里都涌动着八卦沸腾的血液。 严城护在沈存希身旁,臭鸡蛋烂白菜砸在他背上,一时臭气冲天,他怒喝道:“愣着干什么,拦着他们,送沈总上车。” 沈存希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被严城推上了车,脊背还高傲的挺着。严城关上门,坐进副驾驶座,吩咐司机开车。 那群人见汽车驶离,挣开保镖,飞快追上去,拿着臭鸡蛋砸车身,“奸商,你还我女儿,奸商,你还我健康!” …… 宋依诺坐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她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心口疼得揪了起来。像沈存希那样骄傲的男人,他何时被人砸过臭鸡蛋,又何时这样狼狈的逃跑过? 她只要一想到他刚才的神情,就万分心疼。记者还在用激动的声音解说现场的战况,她关了电视,起身走进卧室,打开拉杆箱,拿了几套衣服装进去,然后将化妆品扫进行李箱,她盖上拉好提起来,又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她要去C市陪他,哪怕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她也要到他身边去。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重新扎了下头发,然后打电话订了最近一班航班的机票,她提着粉色拉杆箱出发。 走出小区,她站在路边拦出租车,路边驶来一辆林肯黑色轿车,直接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来,露出阿威的脸来,“宋小姐,请上车,老爷子想跟你谈谈。” 此刻的宋依诺一颗心都扑在沈存希身上,他被人砸了臭鸡蛋,此时心情不知道抑郁成什么样,她要过去陪他,一分钟都等不得。 她淡漠道:“威叔,请你转告他,他想怎么做我拦不住,但是我想做什么他也拦不住。所以请他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我也会尽情去做我自己的事。” 宋依诺说完这类似于绕口令的话,坐进了出租车里。 阿威望着出租车扬长而去,他眼中竟闪过一抹赞赏,他掉转车头,回去复命了。 阿威将宋依诺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气得直接砸了面前的紫砂壶,他髯眉紧蹙,“去了一趟江宁市,连她都长了反骨,以为我真的不敢将她的照片发布出去?” 阿威静静地望着沈老爷子,说:“老爷子,您要三思而后行,这照片发布出去,说不定就帮了四少一把。反而让他们再无所顾忌的在一起。” 沈老爷子眉毛一挑,瞪着他,“你这是在替那死丫头说话?” “不是,我是为您着想,您的目的就是拆散他们,但是现在宋小姐明显已经豁出去了,既然她敢迈出这一步,就说明您这招对她没用。四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宋小姐当年的事,您把照片发布出去,四少正好借此机会向宋小姐坦白。最后说不定两人不会分手,反而比现在更喜欢对方。”阿威分析道。 沈老爷子捋着胡须,细细思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就让他这么干坐着,看他们在一起,他又心有不甘。宋依诺是二婚,无论是家世还是品性,都无法与沈存希匹配,这么看来,他还宁愿接受冯贞贞做他的儿媳妇,至少走出去不会被人笑话叔侄同娶一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成全他们?”沈老爷子不甘心的问道。 “是静观其变。” …… 宋依诺到达机场时,离登机时间还早。她去附近的咖啡厅里坐下,她拿出手机,手机里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信。她捧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可是电话打通了她该跟他说什么呢?他那样傲娇的男人,应该不会想让她知道,他在C市被人砸臭鸡蛋的事吧。可是一想到他被臭鸡蛋砸到的神情,她就无法安心。 她点开微信,想了想,按下录音键,她说:“怎么办,你刚走我就想你了,真希望我会魔法,喊三声变变变,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微信发过去,却石沉大海,半天没有回音。她趴在桌子上,转着手机,又担心信号不好,举着手机摇晃。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这行为太傻帽了。 他现在一定忙着处理C市的一团乱,哪有时间看她的微信。她放下手机,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转过身去,看到韩美昕,她惊讶的站起来,“美昕,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出差回来,你是来接我的吗?”韩美昕话音刚落,就看到她桌上的登机牌,她在椅子上坐下,“你去C市做什么?” “去找沈存希,他公司曝出了有毒物质超标的丑闻,我想过去陪他。”宋依诺大方道。 “我在飞机上看到报纸了,不过依诺,你确定你要过去吗?沈存希现在是狗仔队追逐的目标,万一拍到你,让沈家老爷子看见,到时候该怎么办?”韩美昕担忧地望着她,为了这段爱情飞蛾扑火,她到底值不值得? 宋依诺咬了咬唇,她说:“就在刚才我来机场前,沈老爷子还派了管家来接我,我已经想通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所以如果我和他的缘分只有一天,我也想珍惜。”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韩美昕诧异地看着她,“依诺,我感觉你变得不一样了。” 宋依诺摸了摸脸,“哪里不一样了?我还是我啊。” “不,你变勇敢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畏首畏尾的宋依诺。这样的你,光彩夺目,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唉,真没想到沈存希的魅力这么大,能让你改变自己,爱情真是伟大啊。”韩美昕感叹道,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爱情。五年前,若是依诺有这样势如破竹的勇气,她和唐佑南就不会错过。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呢,唐佑南那个渣男,也不配依诺为了他勇敢的豁出去。 宋依诺轻嗔:“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我一点都不夸张,真的,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美丽动人,双眸含情,顾盼生辉这些词就是为了你量身打造的。”韩美昕戏谑道。 “就知道你要洗刷我。”宋依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 恰在这时,机场广播响起,提醒到C市的航班准备登机了。宋依诺拿起登机牌站起来,对韩美昕道:“美昕,我们回来再聊,我准备登机了。” 韩美昕倾身抱了抱她,笑道:“依诺,为你的爱情勇敢出发吧。” 宋依诺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咖啡厅。韩美昕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她刚转身,差点与身后的旅客撞到。她后退了一步,一边道歉一边往旁边走去。 结果她往哪边走,那人也往哪边走,僵持了两个来回,韩美昕猛地抬起头来,“你这人怎么……” 未尽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瞠目结舌地望着面前俊美冷漠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薄慕年伸手拿走她手里的行李,挑眉看着她,“傻了吗?还是不认识了?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让你想起我是谁?” 韩美昕张了张嘴,愣愣道:“做什么?” “比方热吻或者更限制级的。”薄慕年一脸高冷加禁欲的表情说出这种话,那样子别提有多撩人了。韩美昕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她才放了心。 “薄慕年,你不要脸。”韩美昕低嚷,被薄慕年一把拉进怀里,大步向机场外走去。 走到车旁,司机接过行李放进尾箱里,薄慕年拉开车门,将韩美昕推进车里,他跟着坐进去。车子很快发动驶离机场,薄慕年伸手将隔绝玻璃升上来,在韩美昕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忽然将她扑倒在椅子上,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韩美昕的心急跳起来,“薄、薄慕年,你要做什么?” 薄慕年阴恻恻的笑了两声,开始和她算账,“你刚好离开了两周,一周四次,两周八次,说吧,是要一次还清,还是分期?” 韩美昕心里想着不愧是奸商,连这事都算得清清楚楚,一次还清,她明天还要不要下床,还要不要回事务所汇报情况?她连忙道:“这期间我来了大姨妈,一共五天,两相一抵,我只欠你三次。” 薄慕年挑了挑眉,“减去的那六天不正好够你来大姨妈?” “奸商!”韩美昕欲哭无泪,他明明看起来高冷又禁欲,为嘛一说到床,就这么斤斤计较毫不相让了? “说话,一次还清还是分期还?”薄慕年的手已经毫不客气的在开始品尝前菜了。 韩美昕浑身一激灵,她抬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伸手将他的手从衣领里拽出来,她说:“分期。” “分期有利息,两天计一次复利,我担心你还不清。”薄慕年倾身吻了一下她的小嘴,大手捏着她的手背,乌黑的眸里掠过一抹算计。 韩美昕抗议道:“奸商,这种事还计复利,你就是资本家,剥削者。” “那你是选择一次性还清?”薄慕年倾身咬她的耳朵,感觉她在他身下轻颤,他浑身的血液迅速逆流。 韩美昕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薄慕年,这是车里,你等回去了再……” “不要,就在这里。”薄慕年将她乱动的手压在她身后,看着她挺起胸膛迎向他,他黑眸猛地炙热起来,俯下头去吻住她。 小样的,敢跟他耍花招,借出差逃避夫妻义务,他就要让她明白,除非他对她的身体永远没兴趣了,否则她别想逃开他。 …… 飞机降落在C市,宋依诺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夜幕降临,机场外面霓虹灯光闪烁,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手机开机后,她立即登录微信,沈存希还是没有给她回复消息。 她翻出严城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严城看了正在开会的沈存希一眼,他起身走到会议室外,放低声音道:“宋小姐,有事吗?” “严秘书,沈存希住在什么酒店?”宋依诺站在街头,已经入秋了,C市的夜晚多了丝凉意,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严城报了酒店名字,宋依诺谢过他,并且叮嘱他要保密。严城笑着答应下来,挂断电话,推开门进去。 沈存希从酒店出来,就一直板着一张俊脸,此刻脸色还臭臭的,见严城走进来,他扫了他一眼。严城被他看得心虚,连忙解释道:“一个客户。” 沈存希收回目光,盯着董仪璇,沉声道:“董总,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有什么话要说?” 董仪璇随后到的C市,这个项目使用的墙漆是环保材质,即装即入住。但是负责这个项目装修的包工头为了敛取暴力,竟用劣质墙漆,所以才会出现甲醛及苯含量超标的丑闻。 董仪璇站起来,道:“沈总,我们会立即撤换包工头,还有所有已经装修过的别墅会重新翻修,并且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业之峰用人不淑,连累沈氏。” “交房期呢?还有两个月交房期,这么大的工程,董总拿什么来交房?还有如果我继续用你们公司,业主还会信任沈氏?董总,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人,你应该明白这次的事件兹事体大。”沈存希严厉道,已经有很多业主致电给他要求退房,并且还要沈氏退回房款,这样下去,沈氏将会损失惨重。 董仪璇脸上挂不住,C市的项目本来应该由她亲自监督,但是她近日事情缠身,就轻忽了这边,没想到就被包工头钻了空子。她与沈氏的合同时签得清清楚楚,延误了交房期,业之峰将面临巨额赔偿。 “沈总,业之峰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家装公司,我们在国内的信誉足以让我们度过这次的危机,请沈总再给业之峰一次机会。” 沈存希撑着桌沿站起来,他冷笑道:“我就是相信业之峰是国际大品牌才绝不会乱来,看来是我太轻信你们了,所有装修事业全部停下来,至于业之峰不按合同细则使用装修材料一事,我会让律师过去协商赔偿,散会。” 沈存希说完,转身走出会议室。今天下午他的电话都快打爆了,吵得他现在脑袋都还在嗡嗡作响。查出是业之峰的问题,他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不管是谁的责任,沈氏现在已经处在风口浪尖。 董仪璇不甘心就这样停工,今天总部给她打了很多电话,都在强调要妥善处理这件事。就算不能再继续负责这个项目,也不能接受赔偿,她连忙追了出去,“存希,这件事确实是业之峰的失误,我们没有把好质量的大关,让沈氏也蒙受了损失,但是我是真的想尽力弥补这次的错误。” 沈存希停下来,他看着董仪璇,忽然道:“璇姨,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上次博翼与业之峰竞争时,您怎么出手伤害博翼的主设计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你们业之峰的疏忽。在商业商,商场只讲利益不讲情谊,我想璇姨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 沈存希说完,看见董仪璇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转身离开。 董仪璇看着沈存希离去的背影,她微眯了眯眼睛,他现在是在为宋依诺打抱不平吗? …… 宋依诺来到酒店,她拖着行李箱走进酒店,她站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前台姑娘满脸歉意的看着她,“宋小姐,不好意思,酒店的房间已经住满了,请你去别家问问还有没有空房间。” 宋依诺失望的转身,看着酒店里金碧辉煌的装饰,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大厅的休息区,在蓝色丝绒沙发上坐下。她本来想开个房间把行李放下,没想到酒店这么走俏,竟没有空房间了。 她又不想去别的地方住,索性在大厅里等沈存希。她昨晚睡得不好,今天又舟车劳顿的,这会儿困意袭来,她靠着沙发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沈存希与严城回到酒店,两人从玻璃旋转门走进来,沈存希边走边交代他接下来的事宜。危机公关已经把舆论压下去,但是不排除有人会借此大作文章,他必须杜绝一切可能产生的舆论,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两人经过大厅,沈存希不经意的扫了大厅休息区那边,他径直往电梯间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转头看着休息区的沙发,那里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沈总,好像是宋小姐。”严城故作惊讶道。 他蹙了蹙眉头,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睛,那道身影还是在那里,他举步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真的是她。他的心迅猛的跳动起来,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他走到沙发旁,看见她仰靠在沙发上,睡得正沉。他简直哭笑不得,就在这里睡,她还真是放心得很。 他倾身拍了拍她的脸,“宋依诺,你醒醒,回房再睡。” 宋依诺感觉到脸颊刺痛,有声音在耳边嗡嗡嗡的,她不耐烦的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又睡了过去。沈存希双手叉腰,凤眸瞪着她,瞪了半晌,她都没有反应,他无奈轻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严城连忙过去拿包和行李。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进了房间,将她放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他坐在床边,伸手给她脱鞋子,不悦道:“睡这么沉,把你卖了你也不知道吧。” 严城将行李放进房间,自觉退散。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存希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静静打量她。真的很奇怪,她一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的心就像被填满了一样,再也不会感到空虚与寂寞。 他伸手将她额上凌乱的发拂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看着她眼底青色的眼圈,哪怕他身体炙热得厉害,也不想打扰她休息。 他的喉结隐忍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直起身来,转身去浴室冲冷水澡。 宋依诺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她腾一下坐起来,下意识拉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衣服还在,浑身也没有酸痛的痕迹,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太大意了,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连什么时候被人移了地方都不知道。她掀开被子下床,听到外面传来电视声,她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存希。 她惊喜连连,快步跑过去,“沈存希,是你抱我回房间的吗?吓我一跳。” 沈存希伸手接住向他跑来的小女人的同时,他不动声色的关了电视。怀里娇躯柔软馨香,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不是我还能是谁?” 宋依诺吐了吐舌头,说:“我本来在等你,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怎么那么粗心大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被歹人盯上了,把你拐去卖了怎么办?”沈存希不悦道,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不给她敲敲警钟,他担心下次她真的被人贩子拐走。 宋依诺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才不会呢,除了你,还有谁愿意要我啊。” 沈存希点了点她的鼻子,说:“调皮。” 宋依诺抬头看着他,他眉宇间尽是疲惫,她说:“事情很棘手吗?” “嗯,这是我接掌沈氏以来,沈氏出现的最大的公关危机,处理不好,几百亿的项目就会打水漂,不仅如此,连带还会影响沈氏的信誉。”沈存希淡淡道。 宋依诺不懂商场上的事,她匆匆赶来不过是因为看见他被人砸臭鸡蛋了。她想问他,又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毕竟刚才,他似乎就是在看下午的新闻。看她过来,他才慌忙关了。 “不怕,四哥乃是商界奇才,一定会力挽逛澜,来个完美的逆袭,把坏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笑傲江湖。”宋依诺俏皮道,她不提那些沉重的事情,只想让他在她身边能真正放松下来。 沈存希垂眸看她,见她眼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他哑声道:“诺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英明神武,你会不会失望?” 宋依诺坐在他腿上晃啊晃,她皱着小脸道:“嗯,说不定会,哈哈哈。” 沈存希跟她说正经的,她偏偏一脸的不正经,他双手扣住她的腰,挠她的痒,“会么?会么?再说一遍。” 宋依诺拼命扭动,想要躲开他的手,可是她怎么都躲不开,腰上痒得难受,她扭动得更厉害,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在男人身上扭动很要命,“呵呵……哈哈哈……四哥,我错了,不会,我不会失望,你放了我……” 沈存希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他眸色深黯地盯着她,凤眸里似有流火滚过,他突然提起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往他身体贴近了一点。 宋依诺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她蓦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你……” 沈存希倾身咬她的耳朵,她的身体在他掌下轻颤不已,他说:“诺诺,想骑马吗?” 宋依诺没想到自己过来就是羊入虎口,听出他话语里的暗示,她顿时脸红耳赤,连忙摇头,颤声道:“不要,我不想骑。” 沈存希不容她拒绝,他霸道的封住她的唇,强势道:“你想的,我让你骑。” …… 桐城。 一家茶馆里,茶艺师蒸好了茶,就被主位上的长者挥手驱退。木门合上,脚步声走远,坐在长者对面的年轻人端起茶碗,先闻其香,再观其色,后品其味。 长者眼中滑过一抹赞赏,他说:“你这次做得很好,嫁祸业之峰,让沈存希不能轻易查到你头上。等明天沈家那位发布成立新品牌家装公司,就会顺利转移沈存希的注意力,这招一石二鸟之计可谓天衣无缝,到那时你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年轻人咽下茶汤,喉间苦涩,他说:“是爷爷您教导有方。” “不用谦虚,现在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想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成为桐城的新霸主,到那时,咱们家才能真正扬眉吐气。”长者长叹道。 “爷爷,沈存希城府深沉,虽然这件事我做得谨慎又谨慎,但是如果让他找到了包工头,只怕一切阴谋都会随之揭开。” 长者眉目间掠过一抹杀气,他眯了眯眼,眼底精光湛湛,他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年轻人心底一震,爷爷已然动了杀机。 …… C市最繁华的夜市,宋依诺挽着沈存希的胳膊,在人群里穿梭。刚才她被他强行按在他身上要了一遍,此刻双腿还在打颤。偏偏他还嫌不够折腾,完事后非得带她来逛夜市。 她没想到他堂堂一枚总裁,还这么热衷于夜市。 秋凉季节,夜市里很多人,沈存希抽出胳膊,伸手将她拥在怀里,护住她不被人潮冲撞。宋依诺抬头,就看到他刚毅的下巴,她想都没想,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吻他?她脸颊绯红,连忙垂下头去,心里却窃喜不已。 只有在陌生的城市,他们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一起。哪怕在大街上拥吻,也不用担心有熟人会撞见他们。 沈存希睨了她一眼,高冷道:“别人都看着,你不害臊?” 宋依诺也学他的样子,斜睨了他一眼,娇纵道:“看什么看,我吻我自己的男人还不行了。” 沈存希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因为她这句“我自己的男人”而心情大好。他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调侃道:“我是你的男人?” “当然,难道你还想抵赖?刚才我已经在你身上盖了章,你无从抵赖哦。”宋依诺微眯着眼睛,像只小狐狸一样,指的却是刚才她吻他下巴那一下。 “讲荤话啊你。”某人自然把盖章理解成刚才在房间里做的事,他一阵心驰神荡。 宋依诺愣了愣,瞧他色眯眯地瞟自己的胸,她的脸轰一下热了起来,她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胸,“哎呀,你看哪里?” 沈存希拉着她的手,说:“走了,运动了一晚上,还不饿吗?” 两人走到一家小店前,刚才沈存希趁她去洗澡时在网上搜的,他们来C市几次了,他却一直没有时间带她来体验C市的城市文化。 刚才和她做完,他身体很疲惫,精神却还兴奋着,想着两人似乎还从来没有过正式的约会,索性带她出来转转。 小店里人很多,两人找了一个空位置,沈存希过去点餐买单。宋依诺一手撑着下巴,看他堂堂的集团首脑,为她跑前跑后,她心里就格外满足。 不一会儿,沈存希走回来在她对面坐下,他笑容有点古怪,“我点了些吃的,不知道够不够,一会儿不够我们再点。” 宋依诺睨着他,“沈存希,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怪?” “有吗?”沈存希立即正色道,虽然是为了整她,不过让她提前看出来了就不太好了。 宋依诺一本正经的点头,“太有了,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你每次要使坏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 沈存希抹了一把脸,说:“你看错了。” 宋依诺也没有一直纠结在这话题上,小店的生意很火爆,几乎座无虚席,她说:“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刚才在网上搜的,听说这家店的台湾热肠很出名,带你来尝尝。”沈存希隐忍不住笑意道。 宋依诺盯着他,他收敛了笑意,不一会儿,老板娘将他们的食物送上来,沈存希将一碗双皮奶放在她面前,说:“尝尝吧,网上说这家的味道很赞。” 宋依诺拿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入口香滑,口感细腻,她点了点头,说:“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沈存希倾身过去,微张了嘴,示意她喂他。宋依诺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看他含进嘴里,她期待地看着他,说:“味道怎么样?” “你多吃点。”大概男人都不太喜欢吃甜食。 宋依诺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不喜欢,她也没强求他多吃,她吃了几口,拿起他挑选的烤串吃了起来。沈存希坐在她对面,她每吃一样,他都要尝一口,偏偏不自己动手拿,享受被她喂食的感觉。 盘子里的东西陆陆续续被她消灭,宋依诺伸手再去拿,看见盘子里的东西的形状,她脸红耳赤。那是台湾热肠,她曾在图片上看见过,很让人无语的形状。 她抬头看着他,沈存希立即移开视线,佯装没看见,但是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根本就掩饰不住。 “你故意的。”宋依诺咬牙切齿的控诉,他绝对是故意的,否则哪有人买这种东西给女朋友吃,光是这形状就太邪恶了。 沈存希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什么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我不吃了。”宋依诺将盘子推开,这种东西怎么好意思放在大庭广众下卖?想想就羞愤欲死。 沈存希看着盘子里十分无辜的台湾热肠,他还是一本正经道:“嗯,不吃这个,回去吃我的。” “……”宋依诺一脸菜色,沈存希再也隐忍不住大笑起来。宋依诺感觉到四周的食客都朝他们行注目礼,还不时瞟着盘子里的东西,她羞愤交加,跺了跺脚跑出了小店。 沈存希连忙站起来跟出去,看她拼命往前跑,他快步追上去,在广场前搂住她的腰,看她气红的俏脸,他低声道:“生气了?” “没有。”宋依诺板着脸,嘴里说没有,其实是生气了。他们两个人时,他怎么调戏她都无所谓,闺房之乐嘛。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就有点让她难堪了。 沈存希瞧她那样,分明就是生气了,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向他,柔声哄道:“宝贝,真的生气了?” “都说了没有。”宋依诺低声吼道,眼泪情不自禁的滚落下来,自从他们突破防线后,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上床,没有情感的交流,两人的啪啪就是一场肉博。可是他热衷此事,她就尽量配合。现在他带她来逛夜市,却是为了调戏她,让她难堪。这让她觉得,她就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所以他才会这么随便的对她。 “诺诺,是我不好,玩笑开大了。”沈存希连忙哄道,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宋依诺甩开他的手,她抬头望着他,说:“沈存希,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沈存希一怔,这话似曾相识,她之前好像也这样问过他,他知道自己这个玩笑确实开大了,只是想看她害羞窘迫的样子,他没想惹她哭,“不是,诺诺,你是我想用心去珍惜的人。” 宋依诺眼眶红红的,她说:“我不相信你的话,你要是想珍惜我,你会让我当众难堪吗?” “我不是想让你难堪,我是想看你害羞的样子。诺诺,你知道吗?你害羞的样子很美,很让人心动心颤。我喜欢看,无时无刻。”沈存希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声道。 “不是为了恶整我?”宋依诺还是有点不相信他。 沈存希无奈的举起一只手,说:“我发誓!再说你看我像这么无聊的人吗?专门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整你?” 宋依诺撇了撇嘴,“你本来就很无聊。” 沈存希搂着她,言笑晏晏道:“不生气了?还有没有想逛的地方,我带你去。” “没有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酒店,宋依诺神色焉焉的去浴室里冲澡,被沈存希那一闹,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本来还心疼他受到那样大的压力,这会儿却恨不得将他揍一顿,这死妖孽太恶劣了。 她洗完澡出来,差点被地上的衣服绊倒。她低头看见,就看见一条子弹内裤大赤赤的躺在她脚边。她抚着额头呻吟了一声,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不认识他时,他的衣服都是这样乱丢的吗? 她弯腰捡起来,他的衣服从浴室门口一直扔到了卧室 门边,她认命的捡起来,然后有什么东西从西装口袋里滑出来,她低头看去,是一支笔。 她伸手捡起来,仔细端详,她在杂志上见过这款钢笔,是Pelikan公司新推出的一款钢笔,具有录音功能。她找了一圈,才找到录音播放按钮,她犹豫了一下,手指按了下去。(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05章 别压我,好重 宋依诺正准备按下去,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拉开,宋依诺手一抖,录音笔掉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另一只大手速度比她更快的捡起录音笔,他皱眉道:“杵在门边做什么,当门神?” 他伸手将她拉进卧室,径直往大床旁走去。他语气虽凶,动作却很温柔,宋依诺什么气都没有了,她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灯光打在他身上,在他周身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来到床边,沈存希顺手将手里的录音笔丢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转身将她抱起,扔到床上,宋依诺大笑,“哎呀,我鞋还没脱。” 沈存希顺势压上来,大脚踢着她的小脚,把她脚上的拖鞋踢掉。宋依诺在他身下扭动,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别压我,好重。” 沈存希眸光深邃地盯着她,晕黄的灯光下,她的笑颜有些迷离。他伸手捧着她的脸,专注地望进她的眼底深处,不知怎么的,突然感性道:“诺诺,我爱你!” 宋依诺浑身一震,所有的挣扎都停了下来,她震惊地看着他,心里一阵阵激荡。在电话里听他示爱,那种感觉虚得抓不住。可当他深情的凝望她,向她示爱时,心里那种悸动与喜悦像海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打过来,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沈存希被她这样盯着,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耳根子忽然红了,他重重一压,语气恶劣道:“压死你算了。” 宋依诺身上一轻,她转身看着躺在身侧喜怒无常的男人,她立即翻身过去,趴在他胸膛上,笑吟吟的看着他,“嗯,某些人害羞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向我表白,再说一次让我听听嘛。” 沈存希闭上眼睛,不爱搭理她。 宋依诺抓着他的手臂摇晃,软语相求,“四哥,四哥哥,再说一次,人家真的很想听。” 沈存希被她动得浑身起了火,他睁眼看她,灯光下,她脸颊染了一层绯色,红唇娇艳欲滴,他心里的渴望更深重,他哑声道:“不想睡了是不是?” 宋依诺没有意识到危险,她抱着他手臂撒娇,“四哥,求你了,再说一次,四哥……” 她的声音嗲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沈存希凤眸里火光大盛,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伸手扯她的睡衣,呼吸急促道:“说的不好听,我做给你听。” 宋依诺脸颊红得跟煮熟的虾子,身上的睡衣很快被他剥掉扔在床下面,她尖叫道:“不要不要,你走开啦。” 沈存希俯下身去吻她的唇,滚烫的温度熨帖着她的,他声音又低又哑,“本来打算放过你,你自己招的。” 宋依诺被他吻得身体发软,可一想到他兴奋起来,她今晚就不用睡了,她心里就发怵。看他趴在她胸口,她忽然道:“沈存希,你身上好像有股味儿。”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从她胸口上抬起头来,他眸如琉璃,薄唇上还残留着水渍,他皱眉,抬臂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纳闷道:“什么味儿?我怎么没有闻到?” 宋依诺强忍笑意,一脸纠结道:“好像有股臭鸡蛋味儿。” 沈存希被她的话蛰了一下,忽然放开她,起身下床。白天被砸了臭鸡蛋,他回房冲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澡,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但是那股味道像是如影随形,让他难受得要命。 这会儿被她一说,他脸色沉了下来,捡起衣服穿上,转身向门外走去。 宋依诺拉过薄被,遮住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看他一声不吭的往卧室外走去,她咬了咬唇,她好像戳到他的痛楚了,她连忙喊道:“沈存希,你去哪?” 沈存希脚步未停,径直拉开门出去,过了几秒,房间里飘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洗澡。” 宋依诺想到他现在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笑倒在床上,他怎么这么可爱呀?让她想少爱他一分都舍不得。 半个小时后,宋依诺在床上等得昏昏欲睡,沈存希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她起身下床,来到浴室外,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敲了敲门:“沈存希,你在浴缸里睡着了吗?” 里面没声音,连水声都停了。宋依诺等了等,见他不回答,她一边推开门一边道:“那我进来了。” 一股热蒸气扑面而来,宋依诺探头进去,看到地上溢满了白色泡沫。她顺着那些泡沫往里望,就看到沈存希躺在浴缸里,浴缸里很多泡泡,还在不断溢出来,她瞠目结舌,“你放了多少沐浴露?” 沈存希掀开眼睑,幽怨的瞅了她一眼,像个怨妇一样,道:“一整瓶。” “……你好浪费。”宋依诺吃惊的看着他,她就是想让他停下来,两人在一起不一定非得上床做才叫相爱,也可以什么也不做相拥而眠。 比起上床,她更喜欢的是精神层面的交流,柏拉图式的恋爱会更动人心。 “不是你嫌我身上有臭鸡蛋味?”沈存希声音里的怨气更重,在他蓄势待发时,突然听到她那样说,很容易让他以后不举的好吗。 宋依诺吭哧吭哧的笑起来,她走进去,来到浴缸旁,她说:“你又不是女人,还在乎这个吗?” “你这是赤果果的嫌弃我,要是别的女人,早被我丢下床去了,是你,我才来折腾我自己的。”沈存希恨恨地瞪着她,他伸出手臂凑到她面前,“闻闻,看还有没有味儿?” 宋依诺被他一句话说得心花怒放,她捧着他满是泡泡的手臂闻了闻,说:“没有了,你快起来吧,身上都泡得发白了。” 沈存希眸里掠过一抹恶作剧,他铁臂揽着她的腰,用力一拽,“扑通”一声,宋依诺跌进了浴缸里,水花四溅。 宋依诺抹掉脸上的水,恨恨的瞪着他,说:“就不能同情你,一同情你就使坏。” 沈存希伸出手指沾了点泡泡抹到她额头上,声音霸道,“让你嫌弃我臭,我心里已经有阴影了。” 宋依诺垂眸看着鼻子上的泡泡,她玩心一起,掬了一捧泡泡,跪在浴缸里,倾身将泡泡抹在他的俊脸上,她开心的大笑起来,“圣诞老爷爷来了。” 沈存希不甘示弱,也往她脸上抹泡泡,挑眉看着她,说:“圣诞老婆婆来了。” 宋依诺嘟着嘴吹掉挂在鼻子上的泡泡,她说:“沈存希,你好幼稚。”说着她又往他身上抹泡泡,浴室里,两人拼命往对方身上抹泡泡,一时间欢声笑语,刚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许久后,沈存希趴在浴缸上,宋依诺坐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浴花给他擦背,她擦得手臂泛酸,哀求道:“沈存希,我手臂好酸,你好了没有啊?” 沈存希轻阖着双眸,遮掩住眸底的精光,他说:“没好,继续擦。” “你很香了,真的,不用再洗了。”有洁癖的男人伤不起,她刚才就不该笑他,否则现在也不会苦逼的给他擦背。 “我觉得很臭,你继续。”沈存希轻飘飘的道,后背突然传来一股火辣辣的刺疼,他疼得脑仁都突突直跳起来,怒声道:“你谋杀亲夫啊。” …… 翌日。 宋依诺醒来时,沈存希已经不在床上,她在床上翻滚了两圈,睡到他昨晚睡过的坑里,心里的幸福快要满溢出来。 昨晚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逃过那一劫,早知道她就不笑他身上有臭鸡蛋味儿了。她想到那个幼稚的男人,俏脸上缓缓堆起了笑意。 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她一句嫌弃的话,就去拼命折腾自己。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爬起来,拿起睡衣穿上。 下床时,她看到床头柜,她想起什么,弯腰拉开床头柜,搁在那里的录音笔不见了。应该是沈存希拿走了,昨晚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录音笔时,虽然他的神色如常,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丝紧张。 他为什么会紧张?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再纠结录音笔的事,她转身走出卧室,寻食物去。 她刚吃完早餐,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意,她接通:“喂?” 沈存希刚开完会,听到她的声音,积压在心里一早上的怒气瞬间消失,他嘴角多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醒了?” “嗯,刚醒,你在做什么?” “刚开完会,你换身衣服,我一会儿回来接你出去吃饭。”沈存希按了按太阳穴,今天股市开盘,沈氏的股票受负面影响,再度重挫跌停,市值蒸发了五个亿,董事会的元老们对他颇有意见。 沈氏雪上加霜,启鸿集团却在这个时候宣布成立新品牌家装公司,启鸿集团旗下的房产全由新品牌家装公司一条龙装修,致力打造精品房市场。 启鸿集团的股票开盘涨停,并且他们新推出的两百套精品套房抢售一空。而沈氏旗下的精品套房严重滞销,一套没卖出去不说,还有业主要求退房。 沈氏面临历史上最大的信誉危机。 沈存希不相信这只是单纯的巧合,沈氏与业之峰同时遭受重创,恰恰这个时候启鸿集团成立新品牌家装公司,成为房产与家装行业里的最大得益者,一石二鸟之计实在绝妙。 “哦。”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挂了电话,就去房间里换衣服。宋依诺换好衣服下楼,刚走到大厅,就看到董仪璇从外面进来,她想躲已经来不及,只得站在那里等她走近。(未完待续) 第106章 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大厅里,董仪璇看到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宋依诺,她黯淡的目光倏地一亮,快走几步来到宋依诺面前,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依诺,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宋依诺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董仪璇,她还是习惯高高在上的她,她冷淡地抽回自己的手,垂在身侧,她说:“不是。” 董仪璇低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她心里一阵失落,“依诺,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去那边咖啡厅聊聊好吗?” 宋依诺抬腕看表,时间还早,她点了点头,率先往咖啡厅里走去,董仪璇看着她疏离的背影,她连忙跟上去。 咖啡厅里,董仪璇点了一杯摩卡,宋依诺点了一杯柠檬水,侍应生离去,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外面艳阳高照,白花花的日光洒落下来,亮得刺眼。 董仪璇捧着水杯喝了口水,嗓子眼才不那么干,她说:“依诺,抱歉,我一直没认出你来,之前我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你能原谅妈妈吗?” 宋依诺回头看着她,面前的董仪璇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气势凌人。她搁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因为她的话,心里多了几分悲凉,“都说母女连心,哪怕是两个陌生人站在一起,也会有心灵感应,可是您却说没认出我来,真是讽刺啊。” “依诺,对不起,一开始我真的没认出你来,你长得不太像我,也不太像你爸爸,后来我听说你是的宋振业的女儿,我才派人去调查才知道,你是四岁那年被你外婆送回宋家的,后来改了名字叫宋依诺。”董仪璇急道。 宋依诺心里莫名难受起来,她愤怒道:“你没资格提外婆,当年你不声不响的离开,外婆担心你,想到你就流泪,后来才会患上白内障,是你害死了外婆,我恨你!” 董仪璇看着面前满脸恨意的女儿,她心里的非常难受,她说:“依诺,当年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跟你爸爸离了婚,才发现怀上你。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还没有满月,我就收到了美国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那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我不能错过,我要出国进修,我要风光的回来,我要让从前对不起我的人都刮目相看。” 宋依诺看着她,在她眼里看到了野心以及仇恨,她更觉悲凉。她抛弃了她和外婆,就是为了复仇,那么在她心里,她们算什么?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们。 “我悄悄离开,是怕我会舍不得你,我想着几年后,我就会回来,到那时我们就再不会分开。但是我错了,去美国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顺利。那些外国人瞧不起中国人,我在夹缝中求生存,好不容易立稳脚跟,我却不敢回来。我还没有风光无限,我回去又拿什么给你们幸福?”董仪璇想起在美国奋斗挣扎的那些日子,她心酸不已。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彼得,她人生中的导师。是他教会了她怎么在尔虞我诈的职场里活下来,并且扶摇直上。 “就算你风光无限的回来了又怎么样?你没有给我们幸福,外婆已经变成了一杯黄土,到死都没有再见到你一面,而我被你变成了剽窃他人作品的可耻抄袭者。你去美国,不是因为我们,是因为你自己。”宋依诺情绪激动,一声声指责直扎董仪璇的心窝。 “依诺,对不起,妈妈……” “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你不配!”宋依诺眼里闪烁着泪花,“好,就算你去美国一时回不来,我不怪你,那你回来了你又做了什么?从你回国那天起,我就一直等着你来和我相认,但是你没有。你回来后,你去找过我们吗?你没有,所以你下手算计我时,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现在在我面前装可怜,来认我,又是什么意思?” “依诺,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回国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我没来得及去找你们,如果我早点去找你,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扭转的地步。”董仪璇歉疚道。 宋依诺捂住眼睛,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在一个抛弃她的女人面前,她有什么好流泪的? “你不要再辩解了,你多说一句话就多伤我一次。”宋依诺抓起包,起身离开。她走得太急,根本没看见迎面朝她走来的侍应生,直到冰冷的液体泼在她的身上,她才回过神来。 侍应生连忙道歉:“客人,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拿纸巾。” 宋依诺摆了摆手,低头看着浅紫裙摆上深色的咖啡渍,她快步走出咖啡厅。董仪璇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连忙拿起包追过去。 宋依诺走出咖啡厅,裙摆还在往下面滴水,她心疼得快喘不过气来。董仪璇的话让她知道,她这些年来对她的惦记,就是一场笑话,她根本从未把她放在心上过。 从她回国到抄袭事件,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她若真的在乎她,怎么会查不到她就是她的女儿? 宋依诺精神恍惚,走进玻璃旋转门,她竟忘记了怎么出去,一直跟着转圈。 沈存希到了酒店外面,就看见她在玻璃旋转门里转圈的样子,她神情破碎,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他心里一紧,连忙走进去,将她拽出旋转门,“你犯什么傻?” 宋依诺抬起头来望着沈存希,她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沈存希,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我害怕。” 沈存希极力忽略裤腿上传来的湿冷感觉,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无奈轻叹:“你一直在旋转门里,怎么找得到我?” “……”宋依诺不吭声了,心里一阵阵委屈。曾经,她幻想过无数次与母亲重逢的情形,她会激动的抱着她,一遍遍诉说对她的思念与愧疚。没有一次,会是这样的结局。 董仪璇没有认出她,真是讽刺啊。 沈存希低头看她,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依诺在他怀里摇头,鼻音很重,她说:“我没事,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沈存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心事,但是她却不打算向他倾述,他没有强求,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诺诺,你记住,不管是何时,你需要我时,我都会在你身边。” 宋依诺眼眶一热,双手将他抱得更紧,她也只有他了。 “好了,别撒娇了,别人都看着呢,我们去吃饭。”沈存希拉着她的手往电梯间走去,宋依诺站着不动,“沈存希,你这是回房间的方向,吃饭应该走那边。”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裙摆上的咖啡渍,打趣道:“想什么呢,你打算穿成这样去吃饭?” 宋依诺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看到裙摆上的狼藉时,她脸颊红了红,连忙朝他走过去。 董仪璇追出咖啡厅,就看到宋依诺与沈存希亲密的拥抱在一起,她蹙了蹙眉头,沈存希不是和贞贞在谈恋爱吗?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宋依诺和沈存希在一起的情形,她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看他们手牵手进了电梯间,她连忙拿出手机拨打冯贞贞的手机。 冯贞贞留在桐城坐阵,丑闻公开后,业之峰受到的震荡不小,最近签暑的几份合同都被合作方撤销,对方宁愿赔偿巨额违约金,也不愿意被业之峰影响了声誉。 她代董仪璇处理这些事务,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她才体会到董仪璇平时的辛苦。 “姨妈,公司里的运转一切正常,您别担心。”冯贞贞接通电话,不等董仪璇发问,她就主动汇报情况。 “贞贞,你和沈存希是怎么回事?”董仪璇质问道。 冯贞贞缩了缩脖子,“姨妈,什么怎么回事,我们在交往啊,您问这个做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沈存希真的在交往吗?”董仪璇皱紧眉头,厉声问道。 “对啊,我们在交往,我还去见了他父亲,这事您不都知道吗?姨妈,您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冯贞贞知道沈存希有一个喜欢的人,她怀疑董仪璇是看见什么了,才会来问她。 董仪璇挂了电话,到底怎么回事?沈存希一边和贞贞交往,一边又和依诺在一起,他到底想做什么? …… 宋依诺回房换了衣服,和沈存希出门去吃饭。沈存希开车载她到一家很有特色的私房菜馆,他们刚坐下没多久,菜就陆陆续续端上来。 宋依诺看着满桌的佳肴,食指大动,沈存希拿起筷子给她夹菜,说:“诺诺,你刚才怎么了?” 宋依诺筷子一顿,忽然就没了味口,她放下筷子,满脸失落,“沈存希,假如你有个孩子,你们分开了很多年,你再见到他时,你会一眼就认出他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也放下筷子,一脸正经的盯着她,他说:“你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假设性问题?” “嗯,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宋依诺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董仪璇说她既不像宋振业也不像她,所以她才没有认出她,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沈存希双手环胸,无端的就被她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取悦了,他笑道:“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有一个与我分开多年的孩子,就算有也是在你肚子里,所以你不用因为这些假设性问题而患得患失。” 宋依诺睁大双眼,看着他戏谑的目光,她抚额呻吟,“不是,我没有患得患失,我……” “我明白,你太在意我太紧张我,才会胡思乱想。你放心,这些问题都不存在。”沈存希倾身握住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宋依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她表达有问题,还是他太自恋了,她真的没有患得患失。“沈存希,我其实就是想表达我是董仪璇的女儿,但是她告诉我,她没有认出来我。” “你说什么?你是璇姨的女儿?”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说:“对啊,她是我爸的前妻,是我的亲生母亲。” “那你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沈存希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觉得宋依诺看董仪璇的目光有点奇怪,原来她们是母女。既然如此,为什么璇姨一开始没有认出她来? “我觉得不重要就没说,再说那时候我们的关系也说不到这个。”宋依诺心虚的垂下头去。 沈存希不悦的皱眉,“只要是你的事,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以后不许再有事瞒着我,知道吗?” “哦。”宋依诺点头,心里却像个花痴一样乐开了花。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觉得奇怪,他说:“你居然是璇姨的女儿,我一直没看出来,你们长得不太像。” 宋依诺摸着脸,她说:“不像吗?她也说我跟她长得不像。” “嗯,也不太像你父亲。”沈存希鹰隼般的凤眸静静打量她,她和他们有血缘关系,怎么会不像呢?特别是这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完全不像宋振业与董仪璇,倒是与他的眼睛有点像。 他们都是凤眼! 按理说夫妻俩生下来的孩子,女儿像父亲,儿子像母亲,但是宋振业是小眼睛,而董仪璇是大眼睛,两人怎么综合,也生不出一个单凤眼的女儿,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你也这么说,也许我像我外婆。”宋依诺没有多想,面相这个事情也说不准,有的夫妻生的孩子像舅舅,不像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血缘关系。 “也许。”沈存希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说:“你居然是璇姨的女儿,难怪你在设计上有很高的天赋,看来是遗传的。” 宋依诺摇头,“其实我在设计上没有天赋,我是以她为目标,然后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画风景,我的绘画老师说,如果我朝这方面发展,一定会比设计的路更宽广。”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说:“所以你刚才难过,是因为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 “嗯,她不仅没有认出我,甚至还算计我。”宋依诺情绪低落,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算计,她大概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 “也许是分开了太多年,她没有认出你来很正常,不要因此而难过。”沈存希安慰她道,他想,如果小六站在他面前,他也有可能认不出她来。 因为小时候与长大的模样已经天差地别,所以她不必要为此伤心。 宋依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说:“我不是因为她没有认出我来才难过,而是她回国后都没有去找过我,对她来说,我和外婆都是可有可无的人。” “诺诺,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如果你不愿意认她,就别勉强自己,我只想要你开开心心的,你知道吗?”沈存希伸手越过桌面,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嗯,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宋依诺重拾笑颜,她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好的一个他,哪怕天下人都不要她,她也还有他,所以她要知足。 “吃饭吧。” …… 启鸿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唐佑南坐在黑色皮椅上,他看着电脑上关于沈氏的报道,还有沈氏飘绿启鸿集团飘红的股票,他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沈存希,这只是开始,我会用我的手段,拿回沈氏,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推开,他看见沈唐启鸿步了进来,他站起来道:“爸。” 沈唐启鸿走到他身边,忽然一耳光扇到他脸上,他目光凌厉地瞪着他,“佑南,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做这些事情前,来请示过我没有?” 唐佑南捂住脸,错愕地看着沈唐启鸿,他说:“爸,我这么做没错,我们一直被沈氏压了一头,现在终于能扬眉吐气了,您不夸奖我反而打我,您太过分了。” 沈唐启鸿瞪着他,“沈氏昨天曝出丑闻,今天你就落井下石,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爷爷会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爷爷要是真的在乎我们,就不会一直让我们这样委屈。”唐佑南愤怒道,“沈氏本来就是我们的,四叔从我们手里夺走,爷爷一声未吭,现在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回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佑南,现在时机未到,我不准你再做任何伤害沈氏利益的事,听到没有?”沈唐启鸿厉喝道。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照我说的做就是。”沈唐启鸿说完,甩袖而去。他刚走到门口,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差点撞进他怀里,看到是沈唐启鸿,他连忙站好,恭敬道:“沈董。” 沈唐启鸿皱紧眉头,低斥道:“进上司的办公室,你不懂敲门吗?这点职场礼仪都不懂,公司留着你干嘛?” 秘书神情一震,连忙道:“沈董,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 沈唐启鸿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秘书拍了拍急跳的心脏,他快步走到唐佑南面前,将手里的信封递过去,“唐总,这是C市那边寄过来的,请您过目。” 唐佑南脸颊火辣辣的痛,他一把夺过信封,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出去。秘书见他脸色不太好,连忙转身出去了。 唐佑南坐下来,他打开信封,拿出一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沈存希抱着宋依诺步进酒店房间的。他嗓子眼上像是卡着一根刺,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 他继续往下翻,下一张照片是在夜市里,人来人往的,宋依诺仰头吻着沈存希的下巴,他心里像被人扔了一把火,烧得他毛焦火辣的。 他一张一张的往下翻,越翻心里那把火就烧得更旺。把照片翻完,他整个人阴沉得吓人,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砰砰碰碰一阵巨响,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唐佑南站在一室狼藉里,他双手撑着桌沿,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跟沈存希在一起?那个男人能给她的,他都能给。那个男人不能给她的,他也能给,为什么她要选择沈存希? 唐佑南嫉妒的发狂,他按下内线,冷声吩咐道:“马上给我订最近飞往C市的机票。” 秘书战战兢兢道:“唐总,下午有会议您不能缺席,要不等订会议结束的机票?” “我说了马上给我订最近飞往C市的机票,再废话一句,你就给我滚铺盖走人。”唐佑南挂断内线,气得一脚踢过去,电脑屏幕被他踢飞,彻底终结。 …… 吃过饭后,沈存希径直带宋依诺回了分公司。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酒店里,索性把她带在身边。 宋依诺跟他进了办公室,她小声道:“沈存希,你把我带过来,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啊?” 沈存希回头盯着她,“说什么闲话?我们男未婚女未嫁,还不兴人谈个恋爱了?” 宋依诺脸颊一红,“好像是这样,但是万一被你爸爸知道了……” “他鞭长莫及,再说了,他知道了又怎么样?是他亲手把我送到你床上的,能怪我们吗?”沈存希站在她面前,薄唇贴在她耳边道:“那晚他要是不给我下药,也许我还会再忍耐一段时间,所以他是咱们的大媒人。” “……”宋依诺脸颊绯红,她连忙后退,耳根子却还残留着他滚烫湿热的气息,她揉了揉耳朵,推着他的胸膛,说:“赶紧去工作吧,不正经。” 沈存希盯着她,唇边笑意浅浅,“看到你我还正经得起来,那我就不是男人了。” “……”宋依诺不理他,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她从包里拿出电脑,开始设计十号公馆的装修设计图。 沈存希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看她神情专注的做事,他眼底笑意更深。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严城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宋依诺,他朝她点点头,宋依诺回了他一笑。 沈存希见状,心里不舒坦起来,他冷冷地盯着严城,严城连忙走过去,开始汇报下午的行程,以及危机公关那边处理的进度。 “沈总,我已经查到昨天在机场向您丢臭鸡蛋的闹事者的身份,一年前,他们确实买了沈氏旗下推出的精品套房,但是他们的女儿并不是因白血病去世,而是肺炎导致高烧不退,惊厥而死。”严城汇报道。 沈存希凤眸微眯,见宋依诺朝他看过来,他轻佻的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本正经道:“拿到对方的死亡报告没有?” 宋依诺明白他在暗示什么,她心里一窘,连忙垂下头去,就听到严城说:“拿到了,我已经交给相关部门鉴定真伪,但是他们一口咬定是买了我们的房子才这样。” “他们无非就是想趁乱捞点钱,等死亡报告出来,他们就会自动消失,不用理会。对了,我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沈存希昨天气怒之下,并不冷静。今天启鸿集团的事情告诉他一个道理,现在沈氏与业之峰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他们都落不到好处,反而让渔翁得利。 “我派人调查过老郑,他与业之峰有长期合作关系,董总很信任他,很多人都说他老实憨厚,但是最近忽然染上了赌博,欠了很多高利贷,最近高利贷追债追得紧,他就把业之峰拔给他的公款拿去还债,因此资金周转困难,所以他才会用劣质的材料代替好材料。丑闻曝光后,他就携款躲起来了。” “找到人没有?”沈存希问道。 “没有,业之峰那边也在找他,但是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派人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沈存希冷声道,沈氏曝出甲醛超标的丑闻绝不是偶然事件,他怀疑有人早就策划好的。只有找到老郑,他才能顺藤摸瓜,抓出幕后黑手。 “是,我会叫他们继续找,任何与老郑有关的人事都不得放过。”严城道。 沈存希挥了挥手,说:“出去吧。” 严城拿着文件出去了,宋依诺看见沈存希按着太阳穴,她起身走过去,代替他的手指轻按他的太阳穴,沈存希舒服的叹息,“好舒服。” 宋依诺知道这次的事件若不妥善处理,沈氏只怕很难渡过眼前的难关,她说:“沈存希,我觉得老郑这个人很可疑,他身边的人都说他老实憨厚,却突然染上了赌博,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人专门给沈氏和业之峰下套,让你们往里面钻。” 沈存希闭上眼睛,她说的这些他已经想到,他想听听她的看法,“继续说。” “沈氏在房地产开发方面是桐城的龙头,它的名声响遍全国,而业之峰是国内知名的家装企业,如果同时整倒这两家,那么空出来的市场利益就十分可观。所以我怀疑是有人计划周密,一步步整倒沈氏与业之峰,然后吞食鲸吞般,吞掉原本属于沈氏与业之峰的市场。”宋依诺道。 “分析得不错,确实有人想要掠夺属于沈氏与业之峰的市场。”沈存希睁开眼睛,他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在网上搜出今天的新闻,将电脑转过去,他说:“你看看今天的新闻。” 宋依诺俯身看去,迅速浏览了一遍,她震惊的看着沈存希,“你怀疑启鸿集团?” “不,启鸿集团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怀疑有人在他们背后支招。想要同时吞并地产业与装饰业的市场,启鸿集团还没有这么大的财力。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相信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沈氏这块肥肉。”沈存希凤眸里精光湛湛,这模样竟与沈老爷子算计别人时有着七八分相似,他们不愧是父子。 宋依诺似懂非懂,商场上这些尔虞我诈,她还不懂,只是担心沈存希应付不过来,“那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宋依诺记得前几年房产界的丑闻风波,也是因为甲醛与苯含量超标造成了退房潮,后来那家公司倒闭了。沈氏这样的企业倒闭是不太可能,但是会重挫元气,到时候元气大伤,再腹背受敌,就很难再回到现在的风光。 沈存希抚着下巴,眸里尽是算计,他说:“把心揣回你肚子里,安心的设计你的设计稿,这些事我会应付。”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她走回到茶几旁,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下意识看了沈存希一眼,她说:“我出去接下电话。” 沈存希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剑眉紧蹙,谁的电话不能当着他的面接? 宋依诺站在走廊里,接通电话,她不悦道:“有事吗?” “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唐佑南站在机场外面,C市的热浪一波波朝他袭来,他整个人都身在水深火热中。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居然跑到C市来偷情。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宋依诺拿下手机,刚要挂断,那端就传来唐佑南讥诮的声音,“怎么,这么急着去跟他在一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依诺气急败坏道,他们领了离婚证后,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不去好好开始他的新生活,一直纠缠着她不放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唐佑南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依诺听着那端传来嘟嘟的声音,她气得不轻,一回头,就看见沈存希倚在办公室门前,正定定地看着她,她下意识捏紧手机,快步走过去。 沈存希看着她走近,他说:“谁的电话?”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说:“打错了。” 她不想让沈存希知道唐佑南还在纠缠她,她实在不明白唐佑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在一起时,他嫌弃她羞辱她,现在离婚了,他又百般纠缠她。 沈存希目光深炯地盯着她,宋依诺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她说:“怎么啦,这么看着我?” 沈存希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进办公室,他说:“没什么,诺诺,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尤其是你。” 宋依诺腿软得有点站不住,她说:“我没有,真的是打错了。” 沈存希掐了掐她的腰,“打错了你还跟他废话那么多?” “……”宋依诺挣开他的怀抱,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与沈存希相处得久了,她发现沈存希的占有欲很强。上次她给连默擦药,他就发了一顿脾气。所以她不想跟他说,唐佑南还在纠缠她,他们是叔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因为她,两叔侄就反目成仇了。 要真是这样,到时候沈老爷子更要说她是红颜祸水了。 沈存希睨着她,半晌,才走到办公桌后继续处理事情。 一个小时后,宋依诺的手机再度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察觉到沈存希的目光看过来,她连忙起身往门外走去。沈存希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在她拉开门时,大掌握住她的手将门合上,另一手拿走她的手机,宋依诺伸手欲抢回来,电话已经接通:“哪位?” 唐佑南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沈存希,他怪笑了一声,道:“哟,你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你可以接她的电话了?让她接电话。” “她没空,你有话跟我说。”沈存希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看着宋依诺的目光恨不得掐死她。 “跟你说恐怕不太方便,四叔,媒体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要不要我向媒体爆个料,到时候四叔的名誉受损,明天沈氏的股票恐怕又会跌停吧。”唐佑南站在分公司楼上,满脸阴霾。 宋依诺的手机漏音严重,她自然也听到了唐佑南的威胁,她俏脸煞白,抬头看着沈存希阴戾的神色,她连忙道:“唐佑南,你不要乱来。” “紧张了?心疼了?那就出来见我。”唐佑南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后悔了,他不该和她离婚,否则他们在一起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 “她不会去,还有,你想怎么向媒体爆料就怎么爆,我巴不得你闹得全天下皆知,让她身上贴上我沈存希的标签,再也没有人敢觊觎。”沈存希狂妄的说完,伸手挂断电话。 宋依诺扑过去抢走手机,她瞪着他,头疼道:“沈存希,你太胡闹了,沈氏现在一波未平,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他要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我们的关系爆料出去,沈氏一定会雪上加霜。” “所以呢?”沈存希满脸阴沉,目光灼灼的逼视她。 “我去见他,我会说服他不要爆料出去。”宋依诺不想他因为她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沈氏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候。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沈老爷子拼死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因为他们的关系就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能将沈存希炸得粉身碎骨。 沈存希气得不轻,他出手如电,拽住她的手腕,怒道:“你是我的女人,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向你的前夫求饶?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沈存希,我没有向他求饶。在这里,我敢放纵自己出现在你身边,是因为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回到桐城,我们的关系就会见不得光,因为我是你的前侄媳妇。我声名狼藉不要紧,反正我就是个小人物,不久后大家都会忘记我,但是你不可以,我想保护你,你明不明白?”宋依诺说完,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 沈存希愤怒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好啊,你去啊,如果他让你跟他上床,你为了保护我也要跟他上吗?” 宋依诺气得胃疼,这妖孽别看平时冷静自持,发起脾气来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来,她说:“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这么龌龊。” 宋依诺心里清楚,沈存希的话有几分道理的,那天在宋宅外面,若不是连默及时赶到,只怕唐佑南真的会当街将她强.暴。 可是沈氏因为甲醛超标的丑闻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她怎么还能让他因为她的事再度站在风口浪尖?虽然她的力量很小,也许并不能保护他,但是她还是想尽力一试。 “我把他想得龌龊?”沈存希气得抓狂,声音越来越冷,“你这是为他打抱不平么?” “我没有。”宋依诺无力申辩,“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呢?” “我是信不过他的人品!”沈存希斩钉截铁道,他信不过唐佑南的人品,更无法断定宋依诺对唐佑南是否还有感情。他们相恋三年,结婚五年,他们在一起整整八年,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宋依诺静静地望着他,她说:“沈存希,我不会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这是我说服自己跟你在一起时发的誓言,如果你因为我受到伤害了,那么我会毫不迟疑的离开你。” 宋依诺说完,快步走到沙发旁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他声音苦涩道:“为什么不肯依赖我,把问题交给我去处理?” “因为我不想让你更累,沈存希,我喜欢你,看见你因为我受累,我会不开心,更没有幸福可言。所以这一次,让我保护你,好不好?”宋依诺抬头望进他的眼底,那里深不见底,像是蕴藏着风暴,能将她吞噬。 沈存希心里震动不已,此刻的她在他眼里那么美,那么让他揪心。他一直以为自己强大到无所不能,可是此刻,这个小女人却用她的固执,教他尝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 可是他怎么愿意放她去见她的前夫?他是个男人,是爱她的男人。将自己的女人推出去,那绝不是他沈存希会干的事。 他俯下头去,用力吻住她的唇,双手紧紧的搂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宋依诺心神皆颤,她知道他妥协了,她很开心,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吻他,像是安抚他一般。 下一秒,她的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身上忽然一轻,她迷蒙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存希转身走出休息室。她撑身坐起来,看他关门,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冲过去拉门,门已经被他从外面反锁。 “沈存希,你放我出去。”宋依诺用力拍门,她没想到这个妖孽居然使诈,趁她意乱情迷时,将她锁在休息室,他要干什么? 沈存希手里拿着钥匙,他拍了拍门,像是在摸她的头,他说:“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宋依诺激烈的拍着门,“沈存希,你回来,你把门打开,沈存希……” 外面传来“咔嚓”一声关门声,整个屋子都陷入安静中,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脑袋,沈存希去见唐佑南,会不会发生世界大战?(未完待续) 第107章 你不离,我不弃 唐佑南站在分公司楼下,他确定以宋依诺的性格,听到他那番威胁的话,她一定会下楼来见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是希望她为了保护沈存希下来见他,还是希望她不要下来。 与她认识八年,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深爱,她不会被他威胁。 耳边忽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他回过头去,看见一辆黑色奔驰以不要命的速度向他冲来,越逼越近。他看见驾驶座上的男人,凤眸里像烧着一把怒火,毁天灭地,令人格外惊心。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那天他也是开着兰博基尼冲向他,可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赌他敢不敢撞过去。 而此刻,沈存希眸里没有半点犹豫,他真的想撞死他! 唐佑南后背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想要镇定,心里却越来越慌,看着迅速逼近的黑色奔驰,像一头愤怒的野兽,要撕裂敌人。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地一滚,迅速避开。 在他滚开的同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长空,奔驰车稳稳停下来,车头堪堪停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如果他不避,此刻只怕已经被撞飞。 唐佑南狼狈地站起来,满心都是后怕,垂在身侧的手甚至还在隐秘的颤抖,他愤怒地瞪着沈存希。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存希冷硬的俊脸,像精心雕刻过一般,棱角分明,他凤眸猩红,不屑地盯着车外的唐佑南,他说:“连死都怕,你说你拿什么来威胁我?” 唐佑南满目恨意,“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 “能不能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上车!”沈存希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唐佑南咬了咬牙关,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沈存希看了后视镜一眼,冷笑一声,发动车子驶离分公司。 咖啡厅里,沈存希与唐佑南相对而坐,他双腿交叠,闲适的靠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盯着对面的唐佑南,此刻的他神情温和,完全没有刚才要撞死他的狠戾。 相反,唐佑南全身紧绷,神情尖锐,他盯着沈存希,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我们两情相悦,谁都无法放过谁。倒是你,让我有点看不懂,她跟着你时,你万般不屑,她伤透了心离开,你又百般纠缠,你这样的行为,让我想到了两个字。”沈存希顿了顿,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呷了一口。 唐佑南直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然! “犯贱!”沈存希轻启薄唇,不咸不淡的丢出这两个字。 唐佑南脸色大变,他咬牙切齿道:“沈存希,你别太过分了。” “哟,连四叔都不叫了?你爸妈就是这样教你尊重长辈的?”算起来,沈存希只比唐佑南大两岁,辈份却比他整整高了一轮。以前想到这层关系就膈应,现在看他吃瘪他心里就暗爽。 唐佑南脸色难看,从他们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下风。面前这个男人,无论是身份还是气场上,都压他一头,他冷笑道:“您还知道您是长辈,那就做点长辈应该做的事,不要纠缠着侄媳妇不放。” “呵呵。”沈存希送他两声冷笑,“让我纠正一下,是前侄媳妇,她现在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么?我看不见得吧。”唐佑南撑着下颚,指腹轻轻摩挲着新冒出来的胡茬,神情挑衅,“依诺爱了我八年,无论我怎么伤她,她都不肯离开,你确定在这短短时间里,她就对我忘情了?” 沈存希静静看着他,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个是伤她至深的前夫,一个是宠她入骨的现男友,我想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还是你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惯了,觉得所有女人都该死缠着你不放手?” 唐佑南的心思被他一语道破,他狼狈极了。离婚前,他上演一场故地重游的大戏,只是在欲擒故纵,想要勾起她对过往的回忆与不舍。 他相信,等他们彼此冷静下来,她会重新接受他的追求。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离了婚,她就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什么都抓不住。 那种空虚谁也无法填补,他甚至再也回不到曾经那种放纵的生活。兜兜转转五年,他最爱的女人还是她。 “佑南,你马上三十了,处事要成熟,不要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幼稚,成年人就该有成年人的气度,拿得起放得下,不是你的至理名言吗?”沈存希像个长辈一样谆谆善诱。 “四叔,你不让她来见我,是担心她对我余情未了吗?”唐佑南倾身看着他,看到他瞳孔微缩,他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抓到了他的软肋,笑得开心又畅快,“对了,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天依诺回宋家,还跟我在树下激吻,她要是心里有你,怎么会愿意吻我?” 沈存希额上青筋直跳,他腾一声站起来,越过桌面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往身边一拽,他凤眸里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怒火,“唐佑南,我警告你,宋依诺现在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伸手染指她,伸左手我剁你左手,伸右手我剁你右手,不信我们走着瞧!” “恼羞成怒了?”唐佑南不怕死的继续撩拨,“依诺是个很害羞的女人,轻轻一碰,她全身就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你知道我们结婚了这么多年,我们睡了多少次?哎呀,我怎么忘记了,四叔很喜欢捡别人穿过的破鞋穿,也是,没有我的功劳,她怎么会被调.教的那么敏感?哦,我怎么忘了,四叔没有那功能,是体会不到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 “你无耻!”沈存希呼吸里像滚了火一般,他握紧拳头,盯着唐佑南的俊脸,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他忽然推开他,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他满目讥诮道:“放心,我不会打你,打你会弄脏我的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说完,他手里的湿巾飞到了唐佑南的俊脸上,看他恼怒的拽下湿巾,他冷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依诺为什么执意要和你离婚,跟你这么没品的男人结婚,也许她现在已经后悔得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沈存希说完,转身离去。 唐佑南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他心里熊熊燃烧着一把怒火,他大手一扫,桌上的咖啡杯飞了出去,撞在桌脚,应声而碎,一地狼藉,他粗暴的一把扯了领带,气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沈存希,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一起,绝对不会! …… 宋依诺在休息室里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沈存希回来。沈存希使诈,将她反锁在休息室里,包和手机掉在外面,她想联系他都联系不上。 她心里焦灼,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一小时、两小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然后她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休息室里没有洗手间。 她无语到极点,她尿急该怎么办? 沈存希离开咖啡厅,他坐进车里,喉间像压着一块烧红的炭,每吸一口气都疼得撕心裂肺。他闭上眼睛,唐佑南的话还盘旋在他耳边挥之不散,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承认吧,沈存希,你介意得发狂。 手机铃声响起,将他从嫉妒的深渊里拉回来,他拿起手机接通,严城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他说:“沈总,质检部门已经到了别墅区,您什么时候到?” “我马上过去。”沈存希挂断电话,发动车子向别墅群驶去。 质检部门将对别墅群进行甲醛及苯含量的检验,检验合格后,才会重新启动装修。沈存希要求质检过程中进行全程直播,并且邀请了几名业主陪同,其中便有薄慕年夫妇。 沈存希用全透明的检验方式,来重拾大众对沈氏房产的信心。质检不过关,他推倒别墅重建,也绝不允许有一栋不合格的房子销售给大家。 现场,质检如火如荼开始展开,大部分的别墅质检合格,但是十号公馆的甲醛含量超标。沈存希眉头都没皱一下,吩咐严城叫人准备爆破。 这是唯一能扭转大众对沈氏房产的信心,严城毫不迟疑,转身去叫人准备爆破了。 于是记者拍摄到一组画面,几十米开外,十号公馆因爆破轰然崩塌,沈存希站在镜头面前,神情冷峻严肃,他眼都没眨一下,道:“沈氏房产,致力于打造舒适健康的房子给大家,质检不过关,我们就推倒重建,绝不销售一套不合格的房子,我们要卖就卖良心房。沈氏房产,会像爱护家人一样爱护你们的生命健康。” 严城送走了媒体记者,薄慕年站在他旁边,看着十号公馆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他的神情如清风霁月,说:“你倒真是舍得下血本,炸了自己的房子来挽回沈氏的信誉危机。” 沈存希双手随意的搁在西裤口袋里,他侧身望着那一片断壁残垣,要说不心疼是假的,那栋别墅曾承载了他一个自私的梦想,他淡淡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薄慕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估计沈氏那一堆等着看你下场的人都没有想到,你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沈存希耸了耸肩,他能在华尔街崛起,就是凭着这简单粗暴的狠决,他能夺走沈氏,也是凭着这简单粗暴的狠决。别人舍不得的,他都舍得,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不怕失去更多。 严城送走了媒体记者以及质检的工作人员,他来到沈存希面前,“薄总,沈总,刚才派出去调查的人打电话回来说,包工头老郑死了,疑似被高利贷追债时,他冲到马路上,被大卡车碾压而死。” 沈存希蹙眉,他在找老郑,老郑却出车祸死了,他睨向薄慕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有蹊跷。”薄慕年轻蹙眉峰,这件事不单单是意外那么简单,一定还有阴谋。 “这个老郑很可疑,我怀疑他是被人利用,才会坑害业之峰。”沈存希眉目间划过一抹冷厉,他说:“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薄慕年目光凝向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和我客气。” 沈存希一手拍在他肩上,笑道:“这还用说?走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韩美昕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这两人勾肩搭背一副好基友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往耽美方向想,他们要是在一起,谁是攻谁是受? 薄慕年转过头去,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走了。” 韩美昕最恨他用这种召唤小狗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听话走过去,薄慕年瞧她不情不愿的样子,大手伸过去搂着她的腰,“很无聊?” “怎么会?”韩美昕刚欣赏了一出大戏,哪里会觉得无聊。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确定她没有说谎,他才移开视线看向沈存希,说:“走吧。” 韩美昕被迫跟上薄慕年的步伐,搁在她腰上的大手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早上她被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说让她陪他出差。她晕乎乎的跟他上了飞机,到了C市才知道,他是来给沈存希捧场的。 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出远门,其实她心里挺期待的,毕竟平常他们工作都太忙,没什么时候相处或交流,唯一固定的交流程序,就是晚上在床上。 他们结婚几个月,她对他这个人的了解,还没有对他身体的了解透彻。 “沈总,我怎么没看见依诺?她不是来C市了吗?”韩美昕打破尴尬的沉默,这两只气场太强大,跟他们待在一起,分分钟碾压她的承受力。 经她一问,沈存希才想起被他遗忘在休息室里的宋依诺,他道:“你们先去酒店,我去接她。” 沈存希开车回到分公司楼下,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整座城市都洒满了金光。沈存希匆匆回到办公室,拿钥匙打开休息室的门。 宋依诺看见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她俏脸憋得通红,一股作气往外冲。 沈存希高大的身体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里,看她眼眶湿漉漉的,他不悦道:“看见我跑什么?” 宋依诺憋得直跺脚,有气无力道:“你放开我。” “不放。”沈存希牢牢地抱住她,唐佑南说的话又浮现在耳边,他神情顿时变得阴戾,胳膊蛮横地箍紧她的腰,他张嘴咬住她的耳垂,声音强势霸道:“依诺,当你闯进我的世界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们,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宋依诺心里震颤不已,她直觉他心情不好,但是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因为……“你放开我,我憋不住了。” 沈存希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他蓦地松开手,宋依诺捂着小腹飞快的冲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他如雷般的笑声,她咬紧牙关,一张俏脸生生涨红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从洗手间出来,宋依诺神情顿时轻松起来,要是沈存希再晚一点回来,她一定会出大洋相的。她洗了手走出洗手间,就看到沈存希倚在对面的墙壁上,一腿屈起抵着墙,薄唇含着一根烟,周身被烟雾缭绕着,俊美不凡。 宋依诺心下一动,她缓缓走到他面前,看他吸烟的模样,无端的就觉得很性感。但是吸烟有害健康,他抽这么厉害,对身体很不好。 她伸手拿走他薄唇上含着的烟,微微拧眉,“沈存希,你有心事吗?” 沈存希静静望着她,眸色深暗,他忽然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滚烫的薄唇碾压下来,含住她的唇,将唇齿间的薄雾渡到她唇中,让她彻底染上他身上的味道。 宋依诺心跳一滞,指间的烟掉在地上,红唇上的热量带着爆发力,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他唇齿间渡过来的烟雾呛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双手按在他胸膛上,拼命推他,“唔唔”的叫着。 沈存希哪容她挣开,他一手扣着她的腰,用力旋转,她的后背就抵在墙上,唇上的力道逐渐凶猛狂乱,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宋依诺感觉到他身体里蕴藏强烈的独占欲,像困兽一般横冲直撞,让她心惊胆颤。她毫不怀疑,他会在这里要她。她艰难的躲开他的唇,“沈存希,你……呃……” 宋依诺倏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神色阴戾的沈存希,浑身震颤不休,这里是公司,虽然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也不排除会有加班的职员过来。 可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让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他简直太胆大妄为了! 沈存希黑眸紧紧地锁着她的眸,这双单凤眼生得极媚,本就是勾魂摄魄,此刻情动,更是美得让人惊心动魄。他慢条厮理的动起来,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宋依诺看着他,男人凤眸里染了欲,神情却冷静得像是他们不过只是单纯的拥抱,他们甚至没有衣衫不整,只有乱了呼吸,说明了此刻的水深火热。 …… 七星级酒店包厢里,宋依诺坐在沈存希旁边,他们对面坐着薄慕年与韩美昕。韩美昕撑着下颌,微笑道:“有了爱情滋润的女人果然不一样,浑身都散发出我正在恋爱的甜蜜气息,沈总,你可要好好对我们依诺,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宋依诺感觉沈存希的目光瞟了过来,她心里很不自在,想起刚才在公司洗手间外,他欺负她那一幕,她脸颊情不自禁的红透了。 沈存希闻言,并不反感韩美昕的警告,他伸手揽着她的腰,笑睨着她,说:“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她?不信你问她,我有没有欺负她?” 宋依诺脸颊绯红,瞅了他一眼,触到他眸底的暧昧,她慌乱的移开视线,望着对面的韩美昕,说:“他对我很好,没有欺负我。” “瞧瞧,这么快就护起短来了,我要吃醋了。”韩美昕故意唬着脸,“哎呀,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有异性没人性,薄慕年,我被抛弃了。” 韩美昕大概是看到好友太开心了,所以她向薄慕年撒娇的时候,毫不迟疑地抱住他的手臂。薄慕年心底一震,他偏头看她,面前的女孩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美艳得不可方物,让他隐隐心动起来。 他们在一起时,通常主动的人是他,若是他不主动揽着她,他们可以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素来不喜欢太黏人的女人,但是她的知趣却让他很郁闷。 他是薄慕年,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可以绕着桐城排几圈,他钦点了她成为他的妻子,但是她除了在床上偶尔主动回应他一下,在生活里基本就当他是半个陌生人。 这让他觉得,他就是娶了个充气娃娃回来。 此刻她不经意的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怀里,他平静的心湖倏地起了阵阵涟漪,“没关系,我要你。” 耳边传来低沉性感的男低音,韩美昕心里一震,她仰起脸望着他,发现自己抱着他的手胳膊,她立即松了手,恰好此时服务生上菜上来,她拿起筷子,说:“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薄慕年盯着空落落的手臂,心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宋依诺被韩美昕打趣得无地自容,偏偏身旁的目光又炙热难挡,她伸手拿筷子,一不小心将筷子打翻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一只大手迅疾的捉住她的手腕,沈存希将自己的筷子递给她,“别捡了,用我的,我叫服务生拿。” 宋依诺如坐针毡,沈存希一直没有解释他刚才为什么会突然那样,但是她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好。哪怕是结束后,他的心情都没有好转。 她握住筷子,看他起身去叫服务生再拿双筷子过来,她微微咬唇。 韩美昕看得出来他们俩人好像不太对劲,她欲起身坐到她旁边去,手臂忽然被一只大掌握住,薄慕年不悦地盯着她,“老实坐着,有骚动症么?” “……”韩美昕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会死人啊。 “依诺,你们吵架了?”韩美昕小声问道,完全视薄慕年于无形。 宋依诺抬头看向她,她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很好,你别担心。” “没有就好,吃东西吧。”韩美昕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薄慕年见状,心里吃味不已,冷眸盯着她,说:“我呢?” 韩美昕自顾自的吃起来,咕哝道:“你不是有手吗?” “你给我夹菜,快点,我要吃虾,给我剥虾。”薄慕年冷冷的命令道,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身为妻子的自觉?侍候他吃饭不是应该的么?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皇帝病犯了,只好夹了一只虾放进盘子里,动手给他剥起来。沾了酱汁准备放碗里,就见他捉住她的手,直接送到嘴边,含了进去。 韩美昕的脸霎时便红了。 宋依诺看得目瞪口呆,在她印象里,薄慕年是个冷酷得有点不近人情的男人,否则他不会那样折磨美昕,没想到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你们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 韩美昕不好意思看她,她瞪了薄慕年一眼,用力抽回了手,正准备拿纸巾擦手,面前搁来一盘虾,耳边传来他霸道强势的声音,“我还要吃。” “你没长手?”韩美昕肚子饿得很,看着一桌子美食不能吃,简直是一种折磨。 薄慕年静静地盯着她不说话,在这种高压下,韩美昕不得不屈服,她认命地拿起虾子剥了起来。薄慕年满意的看着她为他服务,素白的手捏着虾子,用力一掰,明明是很残暴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却很美。 韩美昕剥好了一只虾,沾了酱汁,薄慕年正准备接过去,却见她丢进自己嘴里,他的俊脸顿时黑沉下来。看她挑衅的眯起美目,笑眯眯道:“好吃。” 薄慕年黑眸危险地眯起,他忽然倾身过去,大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薄唇吻了上去,在她嘴里席卷一圈,然后放开她,韩美昕窘得想扒条地缝钻进去,“你好脏!” 宋依诺尴尬的捂住眼睛,直嚷嚷:“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薄慕年扫了宋依诺一眼,嚼着嘴里虾仁,俊颜淡漠,“我这是教你,不要在虎口里夺食,否则后果自负。” 韩美昕气红了脸,这人还能再无所顾忌一点吗?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啊喂,依诺还看着呢,他就不能注意点形象么? “继续剥。”薄慕年冷声命令道。 韩美昕欲哭无泪,认命的做一个侍候主子的奴才,只差没有“喳”一声,扮个十足的狗腿子。 沈存希去而复返,他坐在宋依诺面前,见她还捂着眼睛,他伸手拿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捂着眼睛干什么?” “他们秀恩爱。”宋依诺控诉道。 沈存希轻笑出声,“那咱们也秀秀?” 宋依诺睨了他一眼,见他兴味盎然的样子,她连忙摇头,“不要,我还是吃东西吧。”沈存希回来后,薄慕年收敛了许多,她也不用觉得尴尬了。 吃完饭,四人从酒店里走出来,薄慕年望着沈存希与宋依诺,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回酒店了。” “我开车送你们。”沈存希拿着车钥匙,准备去停车场取车,薄慕年拦下他,他摇头,道:“不用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该干嘛干嘛去,我们自己回去。” 宋依诺听着他这句暗示性颇明显的话,她脸颊微微红了,看了沈存希一眼,他也正看着她,她羞怯的垂下眸,盯着脚尖看。 韩美昕上前一步,她挽着宋依诺的胳膊,“依诺,我们去开房吧,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宋依诺连连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就被两个男人分开,两个男人各自领着自己的那一只往相反方向走去,“明天见。” 宋依诺回头去看韩美昕,韩美昕也看着她,两人依依不舍的注视着对方,像是被恶霸强行分开的情侣,好不凄惨。 …… 薄慕年揽着韩美昕走出酒店,晚上十点的街头,人烟稀少,夜风拂过,带走了白天的燥热。韩美昕偏头看他,直言不讳道:“你今晚很奇怪。” “嗯?”薄慕年垂眸看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他们结婚几个月了,两人似乎从未这样在街上漫步,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新奇的。 “像变了一个人,你不是有洁癖么?”韩美昕对他从她嘴里抢东西吃的行为仍旧感到介怀。 “有洁癖就不会吃你口水了,甚至是……”薄慕年后半段话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灼热的气息再加上他邪恶的话语,让韩美昕轻颤起来,霓虹灯下,她的脸颊染了薄薄一层红晕,她毫不客气的掐了他的腰一下,恼羞成怒道:“你正经说话会死啊。” 薄慕年垂眸看她,她的俏脸因怒气而变得生动起来,他轻笑:“正经说话怎么调戏你?” “……”韩美昕决定不理他,这个男人更下流的事情都做过,何况是这几句口头调戏,她挣出他的怀抱,下意识往酒店的方向看去,“薄慕年,沈存希靠谱吗?” 薄慕年看出她的担忧,他心里很不悦,却压制着没有发作,“担心你朋友?” “嗯,我担心她会受伤。”韩美昕认识宋依诺时,是因为她正在找合租的伙伴。第一眼见到文文静静的宋依诺时,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 后来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依诺受过情伤,她不愿意看见她再受伤。 薄慕年站在街头,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小女人,他说:“爱情是最没有道理可言的东西,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老四的人品勿庸置疑,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保鲜期有多久,我不能保证。” 韩美昕闻言,她仰起小脸盯着比她高一个头的薄慕年,她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道:“我们之间连爱情都没有,那我们的保鲜期有多久?” 薄慕年一愣,定定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有答案。 韩美昕见他不说话,她心里一沉,突然笑道:“我怎么问你这种傻问题,没有爱情就没有保鲜期,那应该会天长地久的哦。” 薄慕年望着她落寞的背影,他快步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她的指缝,与她掌心相对,十指紧扣。 韩美昕心里一震,她低头看着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跟他这个人一样。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这样手牵手,她心里悸动不已。 “美昕,你不离,我不弃。”良久以后,薄慕年说了这样一句类似承诺的话。 韩美昕震惊地看着他,他第一次牵她的手,第一次喊她美昕,第一次给她承诺,她是不是可以希冀,他们之间除了契约婚姻,也会啪出别的感情来,比如说是爱情? …… 沈存希开车驶上路,窗外的路灯照射进来,车里光线忽明忽暗。宋依诺偏头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霓虹,他们像是行走在灯海的世界里。 她看到马路上那对手牵手的夫妻,她说:“美昕和薄先生看起来很恩爱,我一直担心他们是契约婚姻,美昕无法得到幸福。”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他说:“老大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不擅长言辞的人,但是他却是一个对婚姻忠贞不二的男人,既然他娶了韩小姐,就一定会给韩小姐幸福,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她。” “哦。”直到看不见他们,宋依诺才收回目光,她看着前面的路,好像不是回酒店的路,她问道:“我们去哪里?” 沈存希冲她神秘一笑,说:“保密。” 宋依诺瞧他那模样,知道他不会说,她没有再问。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座山上,宋依诺推开车门,从这里看去,可以纵览C市全城风景,头顶繁星闪烁,美不胜收。 “好美啊。”宋依诺惊呼,她张开双手,似乎要将美景拥抱在怀里,“沈存希,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简直太美了。” 沈存希缓缓走到她身旁,伸手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处,气息灼人,“上次来应酬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想着带你来这里看看,你一定很喜欢。” 他说话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子上,一阵发痒,她咯咯笑着去推他的脑袋,“好痒。” 沈存希感染到她的快乐,他唇边染上一抹笑意,困扰了他一下午的坏心情逐渐好转,他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目光灼灼地凝视她,“诺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单独去见唐佑南,知道吗?” 宋依诺咬唇,她抬头望着他,提到唐佑南三个字时,他眸底的阴郁更甚,她小心翼翼道:“你们今天谈得很不愉快吗?” 沈存希讪笑,“情敌见面能愉快的聊天吗?” 这就是他傍晚阴晴不定的原因? “沈存希,不管我和唐佑南有什么样的过去,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不要介意,好吗?”宋依诺柔声道。 “那就答应我,不要单独去见他。”沈存希是个自信到自负的男人,但是每每面对宋依诺时,他的自信心就受到严重的考验。这段日子以来,若不是他强迫她,只怕她早已经逃到天边去了。 宋依诺轻叹了一声,她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不会单独见他。” 得到她的承诺,沈存希明显松了口气,眸里的阴郁渐渐消失,他将她搂进怀里,哑声道:“先前我太粗暴了,有没有伤到你?” 宋依诺脸颊一红,他还知道他太粗暴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太羞人了,她转移话题道:“刚才,你为什么失控?” 沈存希看着城市中心的万家灯火,心里暖暖的,他说:“听到一些不好的话,介意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所以差点把自己逼疯了。” 宋依诺怔了怔,他下午就去见过唐佑南,是唐佑南跟他说了什么吗?所以他才会那样失控?她说:“是因为我吗?” 沈存希摇了摇头,“不是。” 她就在他怀里,他还介意过去那些事情做什么呢?每个人都有一段无法释怀的过去,她有,他也有。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追究过去,而是一起拥抱未来。 宋依诺见他不肯多说,也没有再问,两人在夜色下静静相拥,仿佛一瞬间就能白头到老。过了许久,沈存希才放开她,拉着她靠在车前盖上,他眺望着远处的夜景,说:“C市美不美?” “很美。”宋依诺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他怀里,这座城市有着它独特的魅力,还有着她和沈存希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她喜欢这里。 “以后我们就到C市来定居好不好?”沈存希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旦公诸于众,他们在桐城将要承受的压力非常大,老头子的阻扰,唐佑南的虎视眈眈,他们之间的感情会迎接莫大的考验。 他打算逐渐把事业重心转移到C市来,以后他们就在C市定居。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到C市来定居?” “因为这里是我们爱情的发源地,以后我们长住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沈存希道。 宋依诺垂下眼睑,虽然桐城那座城市给了她太多悲伤,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离开,那是她的故乡,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沈存希,我……”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等你看过那里,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好不好?”沈存希明白,要让她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留在桐城,他担心她会受伤。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都无法拒绝,她好像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沈存希心满意足地揽着她的腰,宋依诺靠在他怀里,他身上的热气蒸着她,夜风轻拂过来,她隐约有了困意,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沈存希听到她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他摇头失笑,他带她来浪漫,她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的睡着了。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才这么不解风情。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心翼翼抱起她,将她放进副驾驶座,然后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他一手撑在椅背上,一手撑在她大腿侧的座椅旁,静静地看着她。 睡着的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的五官小巧,眉目如画。他越看越觉得,她和董仪璇真的一点也不像,这对母女一点也不挂相,难怪他一直没有将她与董仪璇联系起来。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沈存希看见她受惊的动了动,他连忙拿过她的包,将手机拿出来,没有看来电显示,他直接接通,“哪位?” 手机那端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董仪璇的声音,“存希,我们见面谈谈。”(未完待续)
第108章 乖女孩,睡吧 沈存希挂了电话,发动车子驶回酒店,将宋依诺送回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他看着床上沉睡的女人,一腿压过去,床垫微微陷下去,他贴近她,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安静的翕合着,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他喉间滚过一声无奈的轻叹。 即便那么在意,在她面前也不想表现出分毫,他急切的向她提出来C市定居的事,何尝不是因为被唐佑南那番话给刺激得不轻。 没有他参与的这五年,他们…… 五年前,冲破她那层膜要了她的男人是他,他让她痛,她也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当他忍过巨大的疼痛后,她像午夜的灰姑娘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透过皎洁的月光,看到床单上那抹暗褐色的处子之血时,他才恍然明白,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低下头,薄唇贴在她唇上辗转深入,在她欲醒转时,他克制的放开她,轻轻抚摸她的俏脸,哑声道:“乖女孩,睡吧。” 董仪璇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这里望过去,能看到酒店影影绰绰的内庭美景,还有中央波光粼粼的泳池。此刻时间虽已不早,泳池里依然有人在里面夜游,拍打起的水花,白浪滚滚。 宋依诺的手机是沈存希接的,她毫不意外。她感到意外的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依诺在沈存希与宋子矜的夫妻关系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沈存希与贞贞的恋人关系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都是她关心的,但是她更关心她会在这场畸恋里遍体鳞伤。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在这宁静的深夜尤为惊心。 董仪璇转过头去,一眼便看到沈存希向她走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熨烫得笔直的黑色西裤,甚至没有打领带。简单的款式,却将他衬得格外矜贵冷漠。 恍神间,沈存希已经走近,他拉开椅子坐下,静静打量着董仪璇,这么一看,她和依诺还真的不像。也许正因为她们长得不像,所以董仪璇才没有认出依诺就是她的女儿。 他正襟危坐,面前的女人是依诺的母亲,哪怕她做过许多伤害依诺并且令他不齿的事,都无法改变她是长辈,甚至将来会是他岳母的事实。他双手交叠在腿上,语气淡漠,“璇姨想跟我谈什么?” 董仪璇看着他,沈存希无疑是个优秀男人,无论是长相、背景还是身家,都让人无可挑剔。当初她把贞贞介绍给她,便是看中他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却没想到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他和依诺在一起了,“存希,我一直认为男人有钱就变坏,但是你是那个特例,我才百般撮合你和贞贞。你现在背着贞贞在外面乱来,她知道吗?” 沈存希凤眸微眯,目光凛冽地盯着她,他说:“我以为璇姨叫我出来,是要为依诺打抱不平,看样子您并没有这个打算,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吗?怎么还不及一个侄女让您费心?” 董仪璇神色一僵,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说:“她和你说了?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还深刻。” “她是我将要娶的女人,是我选择的一生伴侣。璇姨,以前您对她做过什么,您心里有数。看在您是她母亲的份上,我既往不咎。这次的甲醛风波后,沈氏依然会和业之峰合作。但是以后,您若是再让她难过一分,让她掉一滴泪,我不管您是不是她的母亲,动她的人我绝不会姑息。”沈存希语气张狂,哪怕是依诺的亲生母亲,他也绝不会罢休。 董仪璇心底一震,她盯着面前张狂嚣张的男人,他目光冷得似冰,却偏偏暗藏着深情,那是对一个女人的一往情深,让她不由得羡慕起这个女儿来,她比她幸运,她忽然就松了口气,“存希,依诺是我的女儿,我不会伤害她。” 她叫他下来,自然不是为自己的侄女打抱不平,她是想试探沈存希对宋依诺的感情有多深,是玩玩的态度还是认真的。 沈存希双眸微眯,似乎想要看明白董仪璇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董仪璇瞧他疑惑地盯着自己,她轻轻一叹,“依诺刚出生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她,这些年她一直在宋家长大,以我对刘珊的了解,她不会把依诺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她的童年可想而知会过得有多么悲惨。她0岁嫁给唐佑南,唐佑南风流多情,想必也没给过她多少温暖,如今遇到了你,我很担心。你们之间的关系,注定了你们的情路坎坷,或许你现在对她很有兴趣,但是当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的时候,那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斩钉截铁的对我说,她是你要娶的女人吗?” 沈存希搁在膝盖上的大手缓缓紧握成拳,他漫不经心道:“璇姨是担心我会始乱终弃?” 董仪璇抬起头,看着面前优雅尊贵的男人,直直对上他的视线,“也许我这么说很冷漠,但是亲情带来的伤害远不及爱情来得更让人绝望。依诺是被亲情爱情都伤透心了的人,她愿意亲近你,就说明她已经对你动情。如今你手里握着她亲手送给你的利刃,你分分钟就能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存希,如果你不够坚定,也无法应付接下来的变故,我希望你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沈存希越发捉摸不透董仪璇的态度,她叫他下来,又长篇大论的讲道理,是要劝他分手?他低笑一声,凤眸里却满是冷意,以退为进,不愧是谈判桌上的常胜将军,连筹码都捏得恰到好处,他说:“如果我不呢?” “我不会坐视不理。”董仪璇清清冷冷的声音里,却饱含着护犊的决心。 沈存希双手撑着桌面,目光狠辣的盯着董仪璇,他轻笑道:“璇姨想怎么坐视不理?将我们生离,还是死别?我想,我沈存希活这么大,还不至于无能到连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频频让人说三道四。” “你们若不是这样的关系,我不会阻止。但是存希,你是男人,你不懂这个世界对女人永远不公平。既然我知道依诺是我的女儿,我就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她在你们沈家人手里已经伤了一次,我不会让她再在你手里伤一次。”董仪璇无视他狠辣的表情,气场同样强势。 沈存希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璇姨这样护犊心切的模样让依诺看见,指不定心里有多开心,要不要我上去告诉她,让她对您感恩戴德?” 董仪璇蹙起眉峰,一贯强势的她,面对沈存希还是稳落下峰。她明白,这个男人绝不会被她三言两语打发掉,她说:“存希,我不会忘记你让你前妻净身出户的事,你这么绝情狠毒,若然有一天,你对依诺情淡,你依然会让她重蹈宋子矜的复辙。我的女儿,哪怕是二婚,也是我心中的宝贝,你配不上她。” 沈存希眸中含怒,他十指紧扣桌面,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桌子捏碎,他说:“配不配得上,不是您说了算。” 说完,他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开。 董仪璇盯着他的背影,他对依诺似乎用情至深,她强行插手分开他们,到底是对是错? 从她知道沈存希和宋依诺在一起时,她就没有停止过担心。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怎么可能会接受依诺?就算他们不计前嫌接受了依诺,依诺也会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爱情在现实里是不堪一击的,他们注定没有未来,她又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依诺往火坑里跳?纵使她会怨恨她,她也不想她将来会后悔。 董仪璇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那端接通,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她说:“你坐明天早上的飞机,来C市。” 挂了电话,她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知道依诺是她的女儿前,她已经做过伤害她的事,知道她是她女儿后,她第一件要做的事,还是伤害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按着太阳穴,长痛不如短痛,依诺,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 宋依诺迷迷糊糊醒来,她下意识往另一侧摸去,床是空的,触手冰凉。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落地窗前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她心里一松,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说:“很晚了,你还不睡吗?” 透着性感的慵懒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存希侧过身来,看见她坐在床上,正睡眼惺忪的望着他。吊带睡裙的一侧带子垂落在肩侧,隐约可见她胸前白皙伟岸的风光。 他的喉结性感的上下滚动了一下,哪怕傍晚时才要过她,这会儿他却又想了。他迈开步伐朝她走去,气场强大,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一步步逼近她。 宋依诺的脑子有几分清醒,直觉他好像不开心,她柔声道:“你有烦心事吗?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分担。” 沈存希坐在床上,目光充满侵略性的盯着她,他执起她的手,哑声道:“确实有件很烦心的事,需要你帮我分担。” 宋依诺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神情蠢萌,“什么事?” 沈存希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执着她的手,坚定不移的向自己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探去。宋依诺蓦地睁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他越来越近的俊脸,她瞬间失神。(未完待续) 第109章 找到六小姐的线索了 宋依诺被他推倒在床上,她目光迷离地望着他,他的凤眸很亮很亮,像子夜的寒星,璀璨夺目,寒芒逼人。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她沉沦的模样,一定好丑好丑,“别看。” 沈存希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刷得她掌心一阵微痒。他灼热的大掌烙在她腕间,轻轻扯开,倒扣在她头顶上方,他的声线性感且慵懒,“宝贝,我想看,你好美!” 宋依诺无助的咬唇,全身战栗起来,乌黑的长发在枕间舞动,美得像水妖一般。沈存希额上的汗滴落在她眼睛里,那双单凤眼染了欲念,潋滟绝伦,让他痴狂。 很想很想,把她放在心脏里藏着暖着护着,他吻住她的眸,喘息越来越重,直至癫狂。 几个小时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宋依诺小鸟依人般蜷缩在沈存希怀里,身体很累,她却了无睡意。身后的男人呼吸均匀,但是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一连几次的冲击,让她的灵魂到现在还在颤抖,她转过身去,目光望进他清亮的凤眸,他没有睡意,“沈存希,你有心事吗?” 沈存希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将她搂得紧了些,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宋依诺仰头望着他,她瘪了瘪嘴,“你的心事是因为我吗?你不肯说,我会担心你的。” “不是,就是生意上遇到一点困难,你还记得我让你设计的十号公馆,昨天已经让人推倒了,打算重建。”关于她的事,他不愿意说,不想让她难过。 宋依诺震惊地望着他,“十号公馆要重建?是不是来自媒体的压力,不得不这样做?” “嗯,这次的甲醛风波,让沈氏与业之峰都陷入了信誉危机,为了表明我们大力整顿的决心,就牺牲了十号公馆。”沈存希没有说的是,那本来是他准备送给她的婚房,由她亲手设计打造的温暖的家。 宋依诺这几天都有看新闻,她知道沈氏与业之峰陷入了空前危机,也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挽回沈氏的信誉,她伸手穿过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抱住,她说:“没关系,牺牲一套别墅就能重建大众对沈氏的信心,这笔买卖很值。沈总,你做得很好,不用这样愁眉苦脸。” 沈存希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他点了点头,“沈氏这次吃了大亏,连幕后策划者一根汗毛都没摸到,我郁闷的是这个。” “你是说这是非正常的商业竞争?”宋依诺在职场摸爬滚打几年,知道商场上的恶性竞争非常黑暗,沈存希那样精明,都没有查出幕后策划者是谁,说明对方比他更加狡猾。 沈氏什么时候惹上这么厉害的角色了? “嗯,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只希望你在我身边做个快乐的小女人,被我疼着宠着爱着,我每天能看到你幸福的笑容就足够了。”沈存希深情款款道。 宋依诺把玩着他的衣角,轻笑道:“我男朋友这么厉害,我才不担心呢。不管是哪路的牛鬼蛇神,自当手到擒来。” 沈存希被她的话逗乐了,他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肩窝处,他说:“睡吧,天快亮了。” “可是我睡不着。”宋依诺先前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困意,她从他怀里坐起来,说:“要不你睡会儿,我出去看会儿电视。” “睡不着?那是还不够累,我们再来一次?”沈存希将她重新拉回床上,作势欲压上去。宋依诺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低声嚷道:“我睡着了,现在是梦游呢,看我真的睡着了。” 沈存希胸膛震动起来,他笑意清浅的盯着她微颤的睫毛,他说:“睡着了还说话?” 宋依诺立即闭上嘴不说话了,沈存希重新躺回她身边,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哑声道:“乖宝,晚安!” 宋依诺唇边泛起一抹甜笑,她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呼吸里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男性味道,不一会儿,她眼皮沉重,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怀里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沈存希低头看着她,摇头失笑,还说不困,没到三分钟就睡着了。他心满意足的搂着她,缓缓睡了过去。 …… 昨晚沈存希爆破不合格别墅的新闻报道出来,舆论撕裂成两批,一批赞赏沈存希不是枉顾民众生命健康的冷血商人,一批则是说沈存希以一套别墅来作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不管怎么样,利好的消息传来,退房潮的趋势冷了下去,股票止跌为涨,开盘便已涨停。公司董事们对沈存希临危不乱的决断赞赏不已,早已经忘记前几天还想罢免他总裁一职的事。 唐佑南一整夜醉生梦死,大清早的就被秘书吵醒,听到这个类似于噩耗的消息,他气得砸了手机。他苦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让他区区一套别墅就化解了危机,他岂会甘心? 他站在房间中央,犹如困兽一般。昨天刺激了沈存希,看着他蓦地变得阴鸷的神情,他心里掠过一股变态的快感。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从未得到过宋依诺。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不甘心,不甘心她被别的男人拥有,哪怕这个男人是个性无能! 他捂着胀痛的胸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忽然想到什么,他走到座机旁,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他咬牙切齿道:“给我彻查五年前宋依诺和那个男人的事。” 对方云里雾里的,“唐少,宋小姐不是您的前妻吗?她和哪个男人的事?” “叫你查就查,我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还需要你去查吗?”唐佑南怒极,他将话筒掼回机子上,那端的人隔着电波都能感觉到他的怒火烧过来,连忙挂了电话派人去查。 唐佑南粗暴的扯开衣领,两三颗扣子崩落,他喉间像舔了火苗一般,烧得他整个人都难受起来。只要查到五年前发生的事,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就有把握让依诺重回他身边。 沈存希,我得不到的,毁了也不会让你得到。 …… 位于金家岭的廉租房内,宋子矜站在窗前,给唐佑南打电话,电话一直占线中,她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廉租房的空间很小,一套房子还没有她以前的卧室大。 自从那天宋依诺来过后,唐佑南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宋家倒了,她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连街都不敢去逛,更不敢去吵唐佑南,怕他一生气,就要拽着她去打掉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留住他,唯一能够嫁进沈家的筹码,就是最艰难,她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宋夫人端着一碗甜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宋子矜一遍遍拨打电话,她说:“子矜,别打了,男人都不喜欢黏人的女人,过来喝碗甜汤。” 宋子矜缓缓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妈,佑南到底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给我打电话了。” “听你爸说,他最近很忙,子矜,你别想太多,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孩子出世,佑南就不会不认账。”宋夫人安慰她,宋氏倒了,现在他们唯一的寄托就是宋子矜能再嫁进沈家,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扬眉吐气。 “妈,孩子生下来,我真的能嫁给佑南吗?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的,我担心就算孩子生下来,他也不会让我进沈家的大门。”宋子矜担忧道,她本来是千金大小姐,现在却沦落到躲在廉租房里给人生孩子的地步,这种落差让她接受不了。 “他要是不娶你,我们就闹得人尽皆知,我不信他们沈家高门大户,会不要脸。” 宋子矜看着母亲,这个孩子她不想生,当初说怀了唐佑南的孩子,只是想逼宋依诺和佑南离婚,只要他们离婚了,佑南就会娶她。 但是现在,她明显感觉到佑南的心还在宋依诺身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唐佑南的还好,若是跟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妈妈,我们找个时间去把孩子打掉吧。”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宋子矜就越来越担心,她和唐佑南在一起后,她不止他一个男人。 “你疯了?”宋夫人怒瞪着她,“孩子快五个月了,你打掉孩子,遭罪的是你自己,你在想什么呢?” “妈,我就是怕,怕孩子生下来他也不娶我,到时候我的孩子就会变成私生子。妈,我们家已经够落魄了,再出一个私生子的丑闻,以后爸爸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子矜,你是不是关在家里太闷,若是太闷的话,我跟你爸说一声,过两天带你出去散散心。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知道吗?”宋夫人宽慰她道。 宋子矜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点头。宋夫人见状,心底一松,她想子矜可能真的闷坏了,她得带她出去走走,省得她一天没事净胡思乱想。 母女俩说话间,门铃忽然响起来,宋夫人连忙站起来去开门,门打开,宋夫人看见门外穿金戴银的贵夫人,她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颜姿挽着手袋,穿着今年夏天香奈尔的经典款裙子,头发挽起,显得高贵典雅。颜姿微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宋夫人咬紧牙关,以前她与颜姿同是贵夫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追捧。现在宋家落魄了,他们一家住的地方还不及沈宅一个浴室大,这让她感到羞愧,她将门堵了个严实,“家里狭窄,我们还是去咖啡厅里坐吧。” 说着,她走出去,将门合上。 咖啡厅里,宋夫人盯着颜姿,她说:“董仪璇回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看你这神情,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了。我还以为她能沉得住气不去找你们,看来是我低估了她对宋振业的感情。”颜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举止优雅。 宋夫人不悦的皱起眉头,“颜姿,你不用兴灾乐祸,我可记得当初你家那位可是她鞍前马后的黑骑士,她能去美国,也是你家那位帮她找的门路。我听说这些年你家那位没少往美国跑,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在美国建了个小家?” “刘珊!”颜姿脸色大变,声音从齿缝里迸了出来,带着警告意味,“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开罪了我,我一根手指就能让你们永不翻身。” 宋夫人笑开,“我只是替你担心,毕竟你曾那么设计过她,又设计过她的女儿,她要是回来报复,说不定我们现在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宋夫人指的是上次她们联手给宋依诺下药的事。 颜姿摩挲着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她轻笑道:“刘珊,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今天过来,是给你送支票过来的。” 颜姿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这里是五百万,我希望你能劝子矜打掉孩子。” 宋夫人冷笑道:“五百万买一条命,这种拿钱买命的事,沈夫人是越做越顺手了。若是沈老爷子和沈存希知道你曾经做过的事,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 颜姿微眯起双眼,“你现在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你不要忘了,当年那件事你也参与过。” “颜姿,虽然现在宋家落魄了,但是不代表我就会任你欺负,你儿子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这个孩子我一定会让她生下来。我给你四个月的时间,孩子一出生,我要佑南风光迎娶我女儿过门。”宋夫人不怕唐佑南不娶宋子矜,因为颜姿有把柄落在她手里,只要她还想当沈夫人,她就一定会让子矜过门。 “刘珊,子矜是沈存希的前妻,就算我答应让她过门,老爷子也不答应。”颜姿怒道,当初她威胁她帮她撮合宋子矜与沈存希,现在她居然又威胁她让宋子矜嫁给佑南,简直可恶之极。 “那是你的事,反正宋家现在也落魄了,我也一无所有了,我不介意再拉你们来做伴。”宋夫人眼里透着一抹阴狠。 颜姿怒极站起来,她看着宋夫人的神情,咬了咬,说:“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但是刘珊,桐城不止沈家一家豪门,你何必一定要让子矜嫁进沈家,以她的姿色,要再找个有钱人让你们宋家翻身并不是难事。” 宋夫人抬头望着她,冷笑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子矜怀了佑南的孩子,他本来就该娶她,合着你想让你的孙子管别人叫爸爸?” 颜姿气得不轻,她抓起包,踩着高跟鞋离去。宋夫人睨着她的背影,她冷冷一笑,她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蚱蜢,她岂会轻易让她称心如意。 她手上的这个筹码,足以让颜姿任她予取予求。 颜姿气极败坏的离开,她坐上驾驶室,扭头看着咖啡厅里那张得瑟的脸,她怄得吐血,当年那件事刘珊也参与其中,她现在居然敢拿这件事威胁她,简直岂有此理。 她想让宋子矜过门,除非她疯了,才会答应她。 …… 幽暗的斗室里,男人刚刚结束一场练剑,他摘了头套,坐在地板上闭目调息。有人敲门进来,他不悦地转过头去,说:“我不是说过,在我练剑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把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男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他陪着笑脸道:“少爷,我这不是刚得到好消息,一时心急就忘记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吧。” “说!”男人薄唇轻启,多一个字都欠奉。 “少爷让我去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沈家六小姐三岁被人贩子拐卖,后来走丢了,这些年沈老爷子和沈四少从未放弃寻找,但是直到现在都了无音讯。” 男人黑眸微眯,冷声道:“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我要让沈家毁在她手上。” “是,我马上去办。” 斗室里再度恢复平静,男人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他看着窗外的艳阳,薄唇轻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沈小六,将是一柄刺入沈老爷子和沈四少心脏的利刃,让他们沈家人自相残杀,一定是一出特别精彩的大戏。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伸了伸懒腰,才发现身旁有人。她转过头去,就看到沈存希帅气的俊脸,她以为他去上班了,没想到他还在床上。 她悄悄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在心里默数,当她数到十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开,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别闹,继续睡。” “沈总,都日上三竿了,快起床吧。”宋依诺伸手去帮他撑开眼皮,看他渴睡的模样,完全没有总裁那样高高在上的气势,反而像个没睡醒的孩子。 “很困。”他的声音沙哑性感,铁臂伸过来,将她揉进怀里。 宋依诺咯咯笑起来,她挣开他的怀抱,跪坐在他身边,双手调皮的撑着他的眼睑,“沈存希,你快看,你在翻白眼了。” 沈存希被她闹得睡不着了,他爬起来,抓了抓头发,“睡不着是不是?” 宋依诺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沈存希,我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沈存希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无奈的起身下床,去浴室里冲澡。宋依诺连忙起床去换衣服,等沈存希洗完澡出来,他看见床尾摆着他的衬衣、西裤以及子弹内裤。 他薄唇微勾,换好衣服出去,他手里拿着一条领带。客厅里,宋依诺正在吃零食,大概真的饿了,咔嚓咔嚓的像只小老鼠一般。 他站在她面前,将领带递给她,说:“帮我系领结。” 宋依诺手里拿着一块曲奇饼,刚咬了一口,还剩大半,她连忙塞到嘴里咬住,然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双手,起身接过领带,踮起脚尖,将领带绕过他的后颈,稍嫌生涩的给他打着领结。 沈存希垂眸看她,见她咬着饼干,他挑眉问道:“好吃?” “……”宋依诺说不了话,一个劲儿的点头,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哪怕这种东西吃了会发胖也顾不得了。沈存希凤眸深邃,他忽然弯下腰来,凑到她嘴边咬了一口,薄唇碰到她的唇瓣,微痒。 沈存希嚼着曲奇饼,他并不喜欢吃甜食,这会儿却觉得非常好吃,他盯着她的红唇,道:“味道不错。” 宋依诺的脸颊烫了起来,她连忙放开他的领带,将剩下的曲奇饼塞进嘴里,她说:“盒子里还有,你还要吃吗?”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说:“我带你去吃饭,走吧。” 宋依诺被他拉着走出房间,刚到电梯间,电梯双门打开,董仪璇和冯贞贞站在电梯里。宋依诺看见她们,连忙挣开了沈存希握住她的手。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看向电梯里面,他淡淡道:“璇姨,真巧。” 冯贞贞自然看见了他们刚才手牵手的样子,她心里诧异,原来沈存希想要保护的那个女孩是宋依诺,难怪需要她帮忙演戏,他们以前的身份确实很尴尬。 “存希,宋小姐,进来吧,电梯没有超载。”冯贞贞落落大方道,一点也没有身为沈存希“女朋友”的自觉。 董仪璇瞪了冯贞贞一眼,她看向宋依诺,道:“依诺,进来吧。贞贞是我侄女,存希是贞贞的男朋友,她特意飞过来陪他。” 沈存希不悦地望着董仪璇,她以为这样就能分开他们?他回头看着宋依诺,宋依诺震惊的看着董仪璇,“你说什么?” “怎么?存希没有告诉你,他和贞贞正在交往?”董仪璇像是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故作惊讶道。 宋依诺俏脸煞白,她回头看着沈存希,他和冯贞贞在交往吗? 沈存希毫不避讳的揽着她的腰,用实际行动解释,“这件事我待会儿和你解释,现在我们先下楼去吃饭。” 董仪璇见状,眉头蹙起,她扫了一眼冯贞贞,冯贞贞耸了耸肩。她跟沈存希本来就是假的,不可能跑去争风吃醋,她又没毛病。 宋依诺看了看沈存希,又看了一眼电梯里的两人,直觉告诉她,冯贞贞和沈存希不是那么一回事。要不然她看见自己的男朋友搂着另一个女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不和常理。 她和沈存希走进电梯,冯贞贞还往旁边让了让,电梯里谁也没说话,董仪璇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她瞪着一旁的冯贞贞,说:“贞贞,你有多久没有看到存希了,该不会连怎么哄自己的男朋友都不知道了吧?”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拳头,他盯着电梯壁上董仪璇的身影,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让宋依诺难过了,“璇姨,我和冯小姐是合作关系,她不会没告诉你吧?” 董仪璇猛地看向冯贞贞,冯贞贞心虚的移开视线,尴尬道:“姨妈,我和沈总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啦,就是合作关系,合作关系。” 说完,她瞪了沈存希一眼,这个男人太恶劣了,说好了合作愉快,现在为了护着心上人,居然直接拆她的台。她又看向宋依诺,说:“宋小姐不会误会吧,你们家沈总为了保护你,才让我来演场戏,嘿嘿。” 宋依诺看着冯贞贞的模样,忽然觉得她其实挺可爱的,虽然有时候说话不怎么经过大脑,她仰起小脸望着沈存希,“你们在演戏?为什么?” 问完她就明白过来,之前沈老爷子一直想拆散他们,沈存希找冯贞贞演戏,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她眼角余光瞄到董仪璇铁青的脸色,连她都被骗了?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不悦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骗子。”明明就爱他爱得要死,偏偏要推开他,好在他没有放弃。 宋依诺脸红了红,他这样大费周章的把所有人都骗了,只是因为她么? 冯贞贞被他俩肉麻得直起鸡皮疙瘩,她说:“拜托,你们要打情骂俏回家去,别在这里害我们起鸡皮疙瘩。” 董仪璇气得要命,她一直以为贞贞和沈存希在谈恋爱,而沈存希脚踏两条船,现在她才明白,他们不过是在演戏,她冷着脸道:“到底怎么回事?” “姨妈,您不是一直想撮合我和沈总吗?沈总恰好需要我帮他掩人耳目,所以我们就假装情侣,他需要我上场的时候,我就去帮他赶走那些莺莺燕燕,而我对您也有了交代,您不会一直逼我去相亲了。”冯贞贞吐了吐舌头,她性格比较率真,若是知道董仪璇叫她来C市,是为了给沈存希和宋依诺添堵的,她才不会来。她现在巴不得他们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你!”董仪璇气不打一处来,恰好电梯到了一楼,她径直走出电梯。 冯贞贞看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她咋了咋舌,对沈存希他们说了一句:“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我先走啦,沈总,有需要我出演的地方打电话给我,拜拜。” 宋依诺看着她快步追上董仪璇,抱着董仪璇的胳膊撒娇,董仪璇将她推开,她又粘上去的情形,她心里涩涩的,好生羡慕。 董仪璇是她的亲生母亲,可她连好好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撒娇了。 沈存希感觉到她忽然低落的情绪,他看着那对形同母女的两人,伸手揽着她,“不是说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宋依诺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嗯,你拿主意吧。” 沈存希揽着她走出电梯,向酒店外走去,“生气了?” “没有,你跟冯小姐又没什么。”刚才听到董仪璇说他们两人在交往时,她确实有点吃味,后来知道他们是演戏,她就释怀了。 沈存希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会不识好歹的生气? …… 酒店外,董仪璇猛地挥开冯贞贞的手,她怒道:“贞贞,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阳逢阴违了?” 冯贞贞从小在董仪璇身边长大,对她来说,董仪璇甚至比她的父母都还亲。她从来没见过董仪璇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急道:“姨妈,我从来没想过要瞒您,是您一直逼我跟沈存希交往,我又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有钱有势长得也不错,你嫁给他有什么不好?”董仪璇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就没见过比她更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有钱有势长得也不错,但是他心有所属了。这样的男人我嫁给他,后半辈子会生活得不幸,这样姨妈也觉得无所谓吗?”刚才沈存希看宋依诺的目光,那是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她何必要去当炮灰? 董仪璇抚着额头,气得眼前发晕,“贞贞,依诺是你的表姐。” 冯贞贞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董仪璇,“姨妈,您说什么?” “依诺是你表姐,是我留在中国的孩子,她和沈存希的关系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所有人都会反对他们,我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所以你一定要帮我,让她和沈存希分手。”董仪璇双手抓住她的手请求道。 冯贞贞还没从刚才的震憾中回过神来,又被董仪璇的请求搞懵了,她说:“姨妈,我不明白,因为您怕她受到伤害,所以就要先伤害她,这种逻辑本身就是错的啊。” “我抛弃过她,已经伤了她一次,我不想看到她被沈存希所伤,贞贞,看在这么多年姨妈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份上,帮帮姨妈,让依诺迷途知返吧。”董仪璇乞求道。 冯贞贞怔怔地看着董仪璇,此刻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总裁,而是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她说:“可是,我和沈存希本来就是在演戏,就算我想帮您,我也帮不上忙啊。” “那就弄假成真。”董仪璇咬了咬牙道。 冯贞贞心底一震,“姨妈,刚才您也看见了,沈存希眼里只有宋依诺,这个方法行不通。” 董仪璇盯着她,“贞贞,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帮我?” “姨妈,就像您说的,全世界的人都会反对他们在一起,您是依诺姐姐的亲生母亲,您抛弃了她二十多年,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您就该站在她身后支持她,重新赢回她对您的认可。您这样绞尽脑汁拆散他们,只会让她更加怨恨您。姨妈,您那么精明,怎么会做这种折本的买卖?”冯贞贞急道,知道宋依诺是姨妈的亲生女儿,她就更要帮他们在一起了。 因为她知道,姨妈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女儿。以前是因为她不能回来,后来她终于能回来时,却又近乡情怯。 董仪璇愣愣地看着冯贞贞,她的话无疑说进她的心坎里了,是啊,依诺还不肯认她,如果她再千方百计的拆散她和沈存希,只怕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看见董仪璇态度软化,冯贞贞继续道:“姨妈,您最擅长的就是收卖人心,等您认回依诺姐姐,您们母女冰释前嫌,到那时,您说一句话抵您现在做一百件事。假如依诺姐姐真的被沈存希所伤,有您陪在她身边,度过这个难关,我想依诺姐姐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反之您现在越想拆散他们,他们就会缠得越紧,到最后他们还是不得不分开,依诺姐姐就连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那时候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凄惨。” 董仪璇踉跄倒退一步,昨晚她知道沈存希和依诺在一起时,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将他们分开,怎么不让依诺受到伤害,她却忽略了贞贞说的这番道理。 依诺和沈存希在一起,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她身为她的母亲,就算不能祝福他们,也不该成为那些压力中的一股力量。 “贞贞,我想静一静,冷静的想一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董仪璇缓缓朝酒店外走去,冯贞贞看着她的背影,她长长的吐了口气,但愿姨妈能够想明白,不要一错再错。 不过宋依诺是她的表姐,那唐佑南就是她的表姐夫,她在他们还没离婚时,就横插了一脚。她捂住额头,天哪,这是什么孽缘? …… 吃过午饭,沈存希见宋依诺情绪不高,他开车载她往郊区驶去。车子停在一片空地上,沈存希解开安全带,示意她下车。 宋依诺看着窗外的平地,她诧异的看着他,“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昨晚我不是答应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这里就是,下来吧,我们去走走。”沈存希拉开门径直往前走去,宋依诺见状,只好解了安全带下车。 她快步追过去,就看到沈存希停在湖泊前,湖泊的水清澈见底,她玩心一起,直接脱了鞋子,坐在岸边,将脚伸了进去,一下下踢起了水花。 沈存希站在她旁边,看她玩得高兴,他眉目间也染了一抹笑意,“喜欢这里吗?” “嗯,水好凉,你要不要脱了鞋子试试?”宋依诺仰头望着他,开心得像个孩子。沈存希在她身边蹲下,她眉目间的阴霾像湖面上的雾气,被风吹散了一般,他说:“这块地我已经买下了,我打算把原本的十号公馆迁到这里来修建,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你亲自设计怎么样?” “我吗?”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见他点头,她的头摇得像拔浪鼓,“不行啊,我只学过室内设计,没学过房屋设计。” “想不想学?”沈存希当年是建筑系的高材生,他懂设计。十号公馆是他亲自设计的,为了挽救沈氏的信誉,他不得不摧毁。但是他并不觉得遗憾,与她一起设计他们未来的家,这才是真的幸福。 宋依诺认真的想了想,多一门技艺多一条路,她点头道:“想!” “我教你。”沈存希凤眸定定地看着她。 宋依诺惊讶极了,“你教我?” “对啊,我教你。”沈存希在国外的时候,打了很多工,去给珠宝设计师跑过腿,去给建筑师打过杂,还去搬过钢筋水泥,甚至还去端过盘子。 为了筹学费生活费,以及找妹妹的费用,只要课余时间,他就去兼职。后来他发现,兼十分职都不如好好做一份职业来钱快,他就拿设计稿卖钱,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杰森看中,进入公司,一步步爬上去。 若不是杰森那个变态男女通吃,一直垂涎他的男色,他也不会恼羞成怒,将他赶尽杀绝。 宋依诺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你是总裁耶,你会吗?” “谁说我不会?我会的东西多的让你眼花缭乱,以后你就知道了。”沈存希被她鄙视了,他心里相当的不愉快,难道总裁就只会发号施令么? 宋依诺星星眼崇拜地望着他,“大神,说出来吓吓我吧。” 沈存希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水里凉,快点起来把鞋穿好,我们去前面看看。” “哦。”宋依诺提起脚,沈存希半跪在她面前,一点也不介意泥土会弄脏他的裤子,他将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她的脚精致小巧,肤色偏白,脚背上有着被太阳晒过的痕迹。 宋依诺看见脚上的水全浸进了他的西裤里,她连忙移开,局促道:“我晾一晾,马上就会干。” 沈存希握住她的脚踝,低斥道:“别乱动。”说着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抖开,轻柔的擦干她脚上的水珠,他说:“寒从脚心起,你刚才泡了冷水,不把脚擦干,容易伤身。” 宋依诺看见他伸手去拿鞋子,她抢先一步拿走,套在脚上。他那么高高在上,她怎么敢让他这样为她服务?她穿上鞋子,拿走他手里的手帕,弯腰在湖边洗干净,她说:“手帕送我吧。” “订情信物?”沈存希双手随意的搁在裤袋里,俊脸上挂着痞痞的笑意。 宋依诺脸颊一红,“才不是呢,订情信物也得要值钱的,那张黑卡就是。” “小财迷。”沈存希打趣道,自从他把黑卡给了她,她一次都没有刷过,每每让他想起来就郁闷。找了个不爱花钱的女朋友,连赚钱都变得没意思了。 宋依诺将手帕搭在倒车镜上,然后走回到他身边,和他去前面看看。走了一段路,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手机接通,“什么事?” “沈总,找到六小姐的线索了。”(未完待续) 第110章 母女冰释前嫌 车厢里很安静,静到能听到车轮碾压过路面的声音。 宋依诺偏头望着下颌绷得紧紧的男人,接了那通电话后,他的神情就变得很凝重,问他也什么都不说。她心里很担心,又怕自己问多了会让他烦躁,只得安静的坐着。 掌心的手帕已经干了,可刚才他们之间的温存却已经荡然无存,她紧紧攥着手帕,感觉车速已经快要飞起来了,他却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到了C市飞机场外面,刚走进机场,严城就迎了上来,他将手里的机票与证件递给沈存希,是刚才在电话里沈存希吩咐他准备的,“沈总,飞机二十分钟后起飞,您准备登机吧。” 沈存希接过机票与证件,宋依诺看见,只有一张机票,她下意识抓住沈存希的衣角,呐呐道:“沈存希,我……”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小心翼翼捏着他衣角的手,他心下一荡,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沉暗地盯着她,“依诺,我要去Z市一趟,你留在这里,明天早上和严城一起回桐城等我。” 甲醛超标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差公关部门收尾。本来今天就该回桐城,却因为早上的贪欢暂缓了一天。现在有了小六的消息,在还没有确定对方就是他的妹妹前,他不想告诉她,让她跟着空欢喜一场。 不带她去,也是不想让她跟着舟车劳顿。 宋依诺仰起小脸,机场内的灯光洒落在她脸上,她的神情缱绻温柔,却又隐隐夹杂着担忧,她强撑起笑脸,道:“沈存希,你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就回桐城等你。” 沈存希喉间一动,他倾身在她额上落下温存的一吻,一触便走。 手心一空,宋依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怔怔地看着自己落在半空的手,再抬起头时,沈存希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登机口。 严城站在她旁边,看见她这副落寞的样子,刚才在电话里,他问过沈总,要不要带上宋小姐的证件,沈存希只淡淡说了不用两个字,他便知道,沈总不想让宋小姐知道他去Z市做什么。 “宋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宋依诺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他不过是离开几天,她没必要表现得像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她说:“好啊,谢谢你,严秘书。” “宋小姐,你太客气了。” 宋依诺回到酒店,毫不意外的看见徘徊在房间外的董仪璇,她微不可察的蹙紧眉头,缓步走了过去。 董仪璇听到脚步声,她侧身望过去,看到宋依诺时,她神色一喜,快步迎上去,“依诺,我们能谈谈吗?” 宋依诺知道逃避没有用,她也不想逃避。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她念了多年的亲生母亲,当初想要见她一面,只能通过业之峰的宣传期刊。而现在,至少她站在了她面前。 “去楼下咖啡厅吧。”宋依诺说完,率先转身朝电梯间走去。董仪璇见状,连忙跟上。 楼下咖啡厅,古典音乐回荡在上空,这个时间段喝咖啡的人不多,大多是商务人士在这里谈工作。声音都不大,不会影响到别桌的交谈。 宋依诺握着银白色的咖啡匙,轻轻搅动着咖啡,时而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她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岁月真的很厚待她,她皮肤白皙光滑,比小姑娘都保养得好,只有眼角的细纹隐约透露出她的年龄。 董仪璇也在打量她,她眉目间隽刻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苍桑,那是经历了世态炎凉,才会有的苍凉,她的心不由得一疼,“依诺,对不起,我为我之前对你的偏见以及诋毁向你道歉,还有早上在电梯里的事,对不起,妈妈错了,原谅妈妈,好吗?” 宋依诺搅动咖啡的动作停顿下来,她微微攥紧了银匙,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在向她低头,她说:“您没有错,不需要我原谅您什么。” “依诺。”董仪璇无奈的轻唤,“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好不好?从现在开始,我回来了,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把过去欠你的母爱都补偿给你,好吗?” 宋依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董仪璇这番表白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明明看着她的照片时,她那么渴望想见到她,想跟她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可是为什么见到她,这种心情反而淡了? “您不会再抛下我独自回美国去?”宋依诺静静地看着她,无怨无恨,仿佛释怀。这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做不到一直去怨恨。 “不会,就算要走,也会带着你一起。依诺,以前我怕你跟着我会受苦,现在妈妈拥有的一切,足以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董仪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越过桌面,握住她的手,“相信妈妈,妈妈会让你幸福。”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这一刻,她似乎才有了一种真实感,她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您跟我说这么多,是为了让我和沈存希分手,然后成全您的侄女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董仪璇轻叹一声,她说:“依诺,我承认今天早上在电梯里时,我还在想分开你和存希。但是现在,我不再反对你们在一起。贞贞说得对,我们之间有0多年的嫌隙,我努力弥补都无法修复。如果我再生生拆散了你和存希,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她,她改变主意是因为冯贞贞吗?可是她不是想撮合冯贞贞和沈存希在一起吗? “你和存希的关系注定了你们不可能顺利的走到一起,我担心你会受伤,才想要拆散你们。但是现在我想通了,谁的青春没有受过伤?你放心大胆的去爱吧,假如你们最后不能在一起,就回到妈妈身边来,妈妈永远是你的避风港。”董仪璇感性道。 宋依诺的嗓子眼上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她的呼吸阵阵难受起来,一颗心酸软无比,她眨了眨眼睛,将涌上眼眶的热烫逼了回去,她垂下眼睫,声音轻得没有一点力量,“您真的不反对我们?” “不反对了。”董仪璇看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疼,“我的女儿想爱什么人就爱什么人,谁敢说三道四,有妈妈给你撑腰,你放心去爱吧,只是如果受了伤,要记得妈妈永远在你身后,只要你转身,便能看见我。” 宋依诺鼻翼酸涩,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从小她就羡慕宋子矜,因为只要她受伤了,宋夫人就会很紧张,抱着她哄半天。那个时候她会觉得宋子矜矫情,就是擦破点皮,也闹那么大的动静。 后来她受伤了,她跑去向宋夫人撒娇,宋夫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将她推开。后来她受了更重的伤,甚至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她也再没有向宋夫人撒过娇,独自承受着。 她的前半段人生里,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番话,她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眼泪情不自禁的落得更急。不想让董仪璇看见她的狼狈,她猛地挣开她的手,快步跑出了咖啡厅。 董仪璇愣了一下,看见她的包落下了,她连忙拿出钱夹,抽了两张粉色大钞放在桌上,然后抓起她的包追了出去。 酒店外面的罗马柱旁,宋依诺捂着眼睛,眼泪打湿了掌心,她轻轻啜泣起来。她可以期待吗?期待她会陪在她身边,为她挡风遮雨吗? 董仪璇追出来,看见她肩膀耸动的样子,她的心揪了起来,她慢慢走过去,丢下包,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依诺,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们和解吧,好不好?” 宋依诺睁开眼睛,满眼都是脆弱以及渴望,她小心翼翼问道:“您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董仪璇轻拍她的背,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寻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出她来? 宋依诺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她双手抱住她的腰,想喊一声“妈妈”,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董仪璇心中揪痛,她紧紧地抱着她,手足无措的哄着,“依诺乖,不哭了,不哭了。” …… 飞机降落在Z市,沈存希走出机场,就有人来接他,是这些年一直为他寻找小六的助理朱卫。朱卫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沈存希,他恭敬道:“沈总,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大步走出机场,坐上车后,沈存希捏了捏眉心,道:“什么情况?把具体的跟我说一说。” 朱卫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看见沈存希疲惫的样子,他眼里掠过一抹不忍,“沈总,还是等您见过六小姐再说吧。” 沈存希掀开眼睑,凤眸深暗,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说!” 朱卫与严城是同时跟在沈存希身边的助理,回国后,沈存希就将找小六的任务交给了朱卫。他非常清楚沈存希的性格,他抿了抿唇,不忍道:“六小姐被人贩子拐卖走后,经历了很多波折,1岁被卖进深山给人做童养媳,14岁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后来她的丈夫出车祸死了,婆家人将她卖给了邻村的男人,这个男人嗜赌成性,将她输给了镇长的儿子,镇子的儿子对她并不好,天天拳打脚踢,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现在怀了五个月的身孕,被那混蛋打得进了医院,孩子险些保不住。” 沈存希闻言,心都揪了起来,小六的遭遇怎么会这么惨?“你确定她就是六小姐?” “沈总,我去她前夫家打听过,听说她是被人从桐城拐走的,而且她手里有一个跟您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应该没错。等您见过她,可以做DNA血缘关系鉴定,就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六小姐。”朱卫道。 沈存希颓然地靠向椅背,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怎么会这样,他们的小六那么机灵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凄惨?甚至这凄惨还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的,他的心被无法言喻的愧疚与自责充斥着。 如果她是小六,他该怎么去面对她? 朱卫看了后视镜一眼,他没有再说什么,专心开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医院的停车场里,沈存希推开门下车,朱卫连忙跟上,领着他去了住院部。朱卫确定了同心结琉璃穗子没错后,就将人转到了VIP病房,还派人守着,不让那个混蛋再靠近六小姐。 沈存希站在病房门外,他双手垂在身侧,缓缓紧握成拳。他找了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如今终于找到了,他站在门外,却迟迟抬不起脚迈进去。 曾经,他幻想过,小六被拐走后,被一家心地慈善的人家收养,就算无法像在沈家一样被当成公主,至少也会平安长大。可是刚才朱卫说的话,却颠覆了他所有的幻想,她过得比他想象中更凄惨一百倍。 “沈总。”朱卫轻唤一声。 沈存希闭了闭眼睛,上前一步,朱卫已经将门推开,他大步迈了进去。躺在床上的女孩显然受到了惊吓,她失声尖叫起来,“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再打我,我会听话,别打我了。” 那一瞬间,沈存希心疼得无法呼吸,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拼命往被子里缩的女孩,因为她的动作,针头扎进肉里,输液管里血液逆流,触目惊心。 沈存希急忙按住他,对朱卫低喝:“愣着干什么,去叫医生。” “不要打我,求你不要打我,好疼。”女孩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被他的冷喝声吓得直哆嗦。 朱卫快步跑了出去,医生很快过来,护士将女孩按住,将针头拔掉,看见她一直在挣扎,护士道:“病人的情绪太激动了,这样会伤到孩子。” 医生皱紧眉头,“给她打镇定剂。” “可是她怀着孩子……”护士看着这个满身青紫,没有一处完好肌肤的女孩,心里亦是同情不已。 “她刚刚保住孩子,情绪过激就会导致流产,给她注射镇定剂。”医生临危不乱,语调快速的吩咐道。护士只好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女孩慢慢安静下来,沉睡过去。 医生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着出现在病房的陌生人,不悦的皱眉,“你们是什么人?病人现在受不得刺激,请你们出去。” 朱卫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一直盯着床上的女孩,并没有理会医生说的话,朱卫连忙过去解释。 沈存希站在病床边,凤眸灼灼地盯着病床上瘦得皮包骨头的女孩,她留着齐肩的短发,大抵是自己剪的,所以修剪得很毛躁,五官清秀,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连忙睡梦中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沈存希心尖一疼,她是小六,看见她手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他愧疚又愤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渣,竟敢把她伤成这样? 他的小六,他捧在掌心疼还不够,怎么容许别人这样对待? “那个人渣在哪里?”沈存希声音冰寒,就算还没有确定眼前的女孩就是小六,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种打女人的人渣。 朱卫刚送走了医生护士,他望着沈存希冷怒交加的俊脸,就知道他已经动怒了,他连忙道:“沈总,我已经派人揍了那人渣了,不需要您再亲自动手。” “那个人渣在哪里?将他给我带来!”沈存希又重复了一遍。 朱卫连忙转身出去,吩咐保镖去带那个人渣过来。 幽暗潮湿的巷子里,沈存希犹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一脚脚毫不留情的踹着男人的心窝,他神情狠戾,每踹一脚就怒骂一声,“你这个人渣,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朱卫站在旁边,看他凶狠残暴的一脚踹向男人的心窝腹部,他连忙劝道:“沈总,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您消消气,剩下的交给我们,别弄脏了您的脚。” 沈存希停下来,他一脚踩在男人的心口,俯下身去,格外凶残的警告,“我警告你,再敢动小六一根汗毛,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狠狠踩了一脚,这才转身离去,朱卫向保镖使了个眼色,连忙跟上去。他担心,沈总还没有确定那个女孩是他妹妹,就动了这么大的怒,要是确定了,会不会直接让这个人渣去见阎王? “沈总,医院那边打电话来,六小姐已经醒了,我们回医院吧。” 沈存希按着刺疼得厉害的太阳穴,轻点了点头。 …… 回到医院,女孩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看见有人走进来,她瞬间就变成了一只戒备的刺猬,当她看到面前男人陌生却俊美的容颜,她倏地愣住。 沈存希缓缓走到女孩面前,女孩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他柔声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女孩从来没被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在她的印象里,男人都是凶残的生物,她的前夫和现在的丈夫都很暴力,她惶恐的垂下眸,“你是谁?” 沈存希静静地打量她,或许是在长期的欺压下,她的目光显得很呆板,没有小六的古灵精怪,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说:“我听说你手里有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能不能给我看看?” 女孩猛地抬起头来,声音轻颤的问道:“你是为了同心结来的?朱先生说你在找妹妹,你是我哥哥吗?” 沈存希口中苦涩,面前这个女孩子长得清秀,却与他和遇树一点都不像,他说:“嗯,我确实是在找我妹妹,但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小六?” 女孩看了他半晌,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银链子,银链子上挂着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她怯怯地递给他,“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沈存希接过去,仔细看着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他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对比,两个穗子一模一样,他心口一震,他抬眸看向女孩,神情隐隐激动起来,“你是小六?” 女孩也激动起来,“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 沈存希倾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愧疚道:“小六,对不起,四哥对不起你!从今以后,四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女孩子扑进他怀里泪流满面,她有哥哥了,她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哥哥,哥哥……” 沈存希眼眶湿热,他终于找到小六了,妈妈,您看见了吗?我终于找回了小六。 朱卫看着兄妹相认的场面,心里十分感动,沈总找六小姐找了十年,终于将六小姐找回来了,太感人了,他都忍不住要哭了。可是,为什么六小姐和沈总一点都不像? “好了,别哭了,你还怀着身孕,别哭了。”沈存希稍稍将她推开,看着她身上的伤还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心里又开心又自责又内疚。 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她,她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些折磨。 女孩抹了抹眼泪,还在抽泣着,“哥,你带我回家吧,我想爸爸妈妈了。” “好,我带你回家。”沈存希抬头轻拭她的眼泪,“你先安心养胎,等你胎相稳定了,我们就回家。” “嗯。”女孩点头,其实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哥哥,只记得小时候跟着人贩子颠沛流离,后来被卖进深山。现在看到亲哥哥寻来,她真的很感动,历经0几年的磨难,她终于再见到自己的亲人。 安抚好女孩,沈存希吩咐朱卫订回桐城的机票,他要带小六回家。朱卫迟疑地看了那女孩一眼,虽然两个同心结琉璃穗子一模一样,但是不代表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六小姐,“沈总……” 沈存希不悦的皱眉,朱卫的迟疑他懂,仅凭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就断定她是小六太草率,但是母亲编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就只有他、遇树和小六有,面前这个女孩也有,若她不是小六,她手里怎么会有这个同心结琉璃穗子? “叫你去订机票就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朱卫只好转身出去打电话订机票了,沈存希看着女孩,刚才的喜悦激动慢慢平复下来,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再看女孩平凡清秀的五官,她和他们长得不像。 他记得,小六有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凤眸,但是眼前的女孩没有,她的眼睛很小,即便努力想要睁开,看起来还是眯着的。 他慢慢冷静下来,也许应该等做了DNA血缘关系鉴定再带她回去。否则他这么贸然的带她回去,万一最后她不是小六,不是让老头子和遇树空欢喜一场? 女孩不安的看着他,“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存希摇了摇头,他说:“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商场买衣服。”她身上穿的衣服上满是补丁,看起来就可怜。 “嗯。”女孩点头,沈存希扶她躺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他柔声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女孩一直盯着他,就好像怕他消失了一样。她每次被家人虐待的时候,她就幻想她的亲人寻来,幻想自己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现在真的有个富贵人家的哥哥找来,她却觉得那么不真实,她真的是他的妹妹吗?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好看,她却长得这么平凡? 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存希收回目光,他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弯腰靠近女孩,伸手拔掉她一根头发,见上面毛囊完好,他才转身走出去。 …… 酒店里,董仪璇在小厨房里忙碌着,宋依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厨房里传来砰砰碰碰的声音,她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向小厨房,“您需要帮忙吗?” 董仪璇手忙脚乱的准备晚餐,见她进来,她连忙擦了擦手,赶她,说:“快出去看电视,里面油烟味重,会熏到你。” 宋依诺看着面前格外狼狈的董仪璇,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却为了给她做饭,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她心里一阵酸软,“我来吧。” “不用不用,说好了今晚我给你做晚饭,快去看电视,要是饿了就吃点零食,晚饭马上就好。”董仪璇将她推出厨房,虽然她到现在还不愿意喊她一声妈妈,但是她愿意给她机会弥补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宋依诺被她推出了厨房,厨房门在她面前合上,她无奈地转身走回到沙发旁坐下。恰在此时,房间里传来“嘀”一声,她偏头望去,就见冯贞贞推开门进来。 “依诺姐姐,你来了,姨妈一定很开心吧?”冯贞贞惊讶地看着她,没有再喊她宋小姐,她比宋依诺小三岁,理应喊她一声姐姐。 宋依诺莫名有些尴尬,她拂了拂头发,轻嗯了一声,冯贞贞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来。她听到厨房里传来响声,她说:“姨妈在下厨?” “嗯。” 冯贞贞闻言,那表情像是要经历一场灾难一样,她拿起茶几上的零食递过去,“依诺姐姐,先吃点零食吧,否则一会儿我保证你会无从下嘴。” 宋依诺不太习惯冯贞贞和她这么亲近,毕竟她们之前的相处并不愉快,但是冯贞贞一点也不介意,她将零食塞进她怀里,她说:“相信我,姨妈的厨艺真的很一般。” 董仪璇的厨艺不是一般,是惨不忍睹。 一个小时后,当她们坐在餐桌旁,看着盘子里花花绿绿的东西,宋依诺终于明白冯贞贞那一脸灾难的模样从何而来。她真的没想到董仪璇外表看着精明强悍,厨艺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董仪璇坐在主位上,看她们都不动筷子,她有些尴尬道:“我的厨艺好像不太好,我端去倒掉,我们去外面吃。” 宋依诺想起刚才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连忙接住她的手腕,瞧她脸上一团黑黑的东西,脸颊上还有汗珠滚落下来,她摇头,道:“不会,吃饭吧。” 这是董仪璇第一次给她做饭,她沉默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董仪璇欲阻止,“依诺……” 宋依诺嚼了嚼,咽了下去,菜的卖相不好,但是味道还能勉强入口,只是有点咸。她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排骨的味道很怪,她依然忍着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咸了,她的眼泪掉了下来,董仪璇立即慌了,“依诺,是不是不好吃,不好吃别吃了,别勉强自己。” 宋依诺摇头,眼泪落得更急,她伸手抹眼泪,却越抹越急,“不是,很好吃,有妈妈的味道。” 董仪璇哽咽,满心都是对她的愧疚,她眼眶湿热,“依诺,你喜欢吃,以后妈妈天天做给你吃。” 冯贞贞觉得毛骨悚然,“姨妈,您还是别糟蹋依诺姐姐的胃,这么恐怖的东西天天让依诺姐姐吃,您不成心让她去医院报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好。” 她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董仪璇轻叹一声,也跟着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她脸色一变,味道好怪,她连忙起身跑到厨房里吐了,又匆匆走回来,“依诺,别吃了,太难吃了,我就不该说要亲自给你做饭。” 宋依诺却一点都不在意,她端起碗吃饭,虽然米饭也是夹生的,但是她还是斯文的吃干净。董仪璇见状,哽咽道:“你这个傻孩子,这么难吃你也吃得下去吗?” 宋依诺泪满盈眶,她放下碗,道:“对不起,我先告辞了。”说完她站起身来,匆匆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外奔去。 董仪璇跟着站起来,追过去时,房间的门已经关上,她站在门内,听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冯贞贞起身来到董仪璇身边,她伸手抱住董仪璇的肩,说:“姨妈,这已经是好的开始了,依诺姐姐会原谅你的。” …… 宋依诺半夜被胃疼醒,她趴在床上疼得额上直冒冷汗,痛吟声从她嘴里逸了出来,她痛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胃里一阵翻搅,她恶心得想吐。刚起了这个念头,那股想吐的欲望就再也按捺住,她冲进卫生间,上吐下泻,折腾得够呛。 过了许久,她脸色惨白的回到床边,她抓起手机,意识不清的翻到一个电话号码,她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她挂断电话,心想他现在一定已经睡着了,她不该打扰他,就算打给他,他远在Z市,也赶不回来。 手机滑落在床单上,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她抓起来,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就低低的呻吟道:“沈存希,我胃疼,我好疼。”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干净且焦急的男音。 宋依诺意识不清,没有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只是诧异,沈存希怎么会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她报了酒店以及房间号,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依诺所在的房间被人大力踹开,那道颀长的身影迅速走了进来,看到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他心跳停顿了一拍,连忙将她抱起来,大步离开。 他们刚离开,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上面有一通来电,显示着四哥两个字。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她被头顶白炽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她闭上眼睛,等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才重新睁开眼睛。床边趴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 她看见她的一只手正被他握在掌心,她偏头看着他,哑声道:“沈存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趴在床边假寐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宋依诺惊讶地看着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她连忙抽了回来,“连默,你怎么会在C市?” 连默掌心一空,他黑眸微眯,淡淡地睨着她,“我在临市出差,晚上和客户在这边应酬。” “哦。”宋依诺有些不自在,她想坐起来,连默倾身,双手压住她的肩,道:“你刚刚洗了胃,不要乱动,躺着吧。” “洗胃?”宋依诺诧异极了。 “嗯,食物中毒。”连默言简意赅,她打电话给他时,他还在陪客户应酬,看见她打来的电话,他立即就打了回去,听她语气微弱的说胃疼,他抛下客户飞车赶来。 看到她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子,他心跳都快停滞了,匆匆送她到医院,医生说她是食物中毒,要是再晚点送来,只怕有生命危险。 宋依诺想起董仪璇做的晚餐,她苦笑了一声,难怪冯贞贞会一脸的敬谢不敏,一筷子都没有动。董仪璇做的饭菜,杀伤力未免太强劲了。 见她神色恍惚,连默眯起狭长幽深的眸,她在想谁?“你晚上吃了什么,怎么会食物中毒?”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答非所问,说:“盛情难怯!” 连默盯着她泛白的唇瓣,见她不愿意深说,他没有继续问,他起身倒了杯温开水过来,修长的手指拿起铝板装的药片,一片片抠出来放在掌心,“医生说醒来就把药片吃了,你这情况得住院观察几天。” 宋依诺撑身欲坐起来,连默已经伸手扶着她的后背,然后拿枕头搁在她背上,让她靠在上面,他端起水杯递过去,说:“温度刚刚好,吃药吧。” “谢谢!”宋依诺接过水杯,拿走他掌心的药片放进嘴里,喝了水咽下去。药味在口腔里散开,苦得她皱起了小脸,她咕噜咕噜将杯里的水喝干净,眼巴巴的瞅着他,“还想喝水。” 连默接过杯子,又给她倒了半杯水,递回到她手上,看她乖乖喝完,他说:“折腾了一晚上,你先睡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 宋依诺喝了水进去,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她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想,有时候母爱是毒,明知道那些东西吃进去会受不住,她还是逼自己吃下去了。 还真是受不住了。 ……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他一手搁在裤袋里,一手拿着手机拨打电话,对方始终没有接听。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已经睡了,但是没道理打几通电话她都没有听见。 是在生他的气吗?丢下她一个人在C市就离开了? 他又拨了一通过去,还是没人接,他顿时心浮气躁起来,他直接打给严城,严城住在同家酒店的商务标间里,不在同一层楼。 半夜三更接到老板的电话,他难免有点起床气,“老板,铁打的人也要睡觉呐。” 沈存希眉峰微蹙,他说:“你上楼去敲一下宋依诺的房门,让她接听我的电话。” “……”严城很无语,老板大人是疯了不成,这半夜三更的让他去敲宋小姐的门,但是谁让他是老板,他只好穿上衣裤,出门去楼上。 来到宋依诺住的套房外面,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他用力敲了两下,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避讳,连忙推开门走进去,屋里没有人。 他连忙按开灯掣,套房里灯光明亮,他看见床上被子凌乱,却不见宋依诺的身影,他连忙打电话给沈存希,“沈总,宋小姐不在房间里。” “她不在房间里能去哪里?”沈存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午他一直在处理小六的事,到Z市都忘记给她打电话,她不像是生气玩失踪的女人。“马上找。” “她的行李还在房间里,我看见手机了,掉在床下面了,她白天穿的衣服也在,奇怪,东西都在,人怎么不见了?”严城自言自语道。 沈存希眉头拧成一个结,他刚离开不到4小时,人都不见了,“人怎么会不见,你马上派人去找。” “是,沈总,我马上去找。”严城挂了电话,他拿着手机急急忙忙走出房间,去楼下调监控,查找宋依诺的去向。 沈存希心急如焚,他想了想,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手机响了几声,对方接起来,他道:“璇姨,依诺在您哪里吗?” “没有,她吃完饭就回去了,怎么了?”董仪璇问道。 “没事,我挂了。”沈存希径直挂断电话,宋依诺不在董仪璇那里,会去哪里? 大约半个小时后,严城打电话给他,说:“沈总,我查了酒店的监控,宋小姐被连先生带走了。我去问过酒店大堂的前台,服务员告诉我,连先生抱着宋小姐上了救护车,我现在马上赶去医院,您别着急。” 沈存希能不着急吗?他急得恨不得现在就坐飞机赶回C市,他刚离开她就进医院,这丫头到底能不能让他省点心?(未完待续) 第111章 人家想亲你,可是力不从心 贺宅书房里,贺老先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郁郁寡欢的小孙女,他眉峰蹙起。自那日宴会被沈遇树砸了,允儿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面对他们时,她始终强颜欢笑,一个人独处时,却难免流露出落寞的模样来。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让她前0年活得无忧无虑,可到底没有阻止得了伤害靠近她。 与沈遇树这一劫,是她这1年来遭受过最大的劫难,爱情、清白与名誉同时毁于一夕之间,她还太小,要怎么才能够坦然接受以及释怀? 身后响起敲门声,他沉沉说了一声进来。门开,有人走了进来,缓缓来到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楼下坐在秋千上的贺允儿,来人拧起了眉,“爸,您不用担心允儿,她会走出来。” 贺老先生皱眉,不悦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让他不再似二三十岁男人那样招摇张扬,反而更加成熟内敛。就像一头熟睡的豹子,外表看不出一点锋芒。 “我让你去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贺老先生淡淡开口,他看中的孙女婿是沈存希,可沈存希似乎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他倒是要瞧瞧,让他们允儿铩羽而归的女人有多大能耐。除此之外,让他注意到宋依诺的原因,是那极其相似的五官,以及那双妖娆的丹凤眼。 他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到底红颜薄命。 贺峰答:“调查过了,她是宋振业的女儿,董仪璇与宋振业离婚后,才有这的这个孩子。董仪璇出国后,这个孩子跟着外婆长大,宋依诺四岁时,她外婆得了白内障,不想拖累她,就将她送给宋振业抚养,改名宋依诺。” “没有可疑之处?”贺老先生皱眉。 “没有,也许是暂时没有查出来。”贺峰神情漠冷,可是却无法忽略那天宋依诺撞进他怀里时,他心脏隐秘的颤动, “继续查!”贺老先生冷声下令,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两个陌生人会长得这么像。 “爸,这件事如果让欢儿知道,她不会开心。”贺峰现任妻子银欢是个温柔贤淑的小女人,以丈夫为天,但是不代表她就没有脾气,尤其是对他的过去,是只字都不能在她面前提的。 贺老先生轻哼一声,“你就这点出息?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爸,我只是不想让她难过。”夫妻0几年,贺峰一直迁就银欢,不过是因为他从未爱上她。宠她,却不爱她,这是他对她最深的愧疚。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交给别人去查,你不用再查了。至于宋依诺,我希望你在事情没有明朗前,不要去接近她。只是长着一双一样的眼睛,未必就是她的孩子。”贺老先生淡淡道。 “是,爸爸。”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两人的目光重新落在楼下的贺允儿身上,贺老先生道:“允儿与沈遇树的婚事你怎么看?” “于公,沈遇树的现任女友是江宁市厉家的掌上明珠,厉家的财力与贺家旗鼓相当,就算贺家倾力围剿沈氏,逼沈遇树娶允儿,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更何况厉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于私,那晚的情形您也看见了,沈遇树对厉小姐的感情有目共睹,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希望允儿嫁过去就独守空闺,受尽委屈。”贺峰出于现实的考量,允儿不是银欢,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得不到心的男人隐忍0年。与其将来长痛,不如现在短痛。 贺老先生眯起双眼,冷哼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爸,不算了又能怎么样?当年您和妈妈执意反对我和淑惠,让我娶了银欢,这么多年我幸福吗?银欢幸福吗?”贺峰神情未变,话里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我的孙女还没有落到平白被人糟蹋,还不让对方负责的地步,贺峰,贺家拥有今天的地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退让的。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们贺家丢不起。所以这婚,他们一定得结。”贺老先生态度强势,一双虎目凌厉含怒。 贺峰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 严城赶到医院,问明护士刚才送来的急救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在哪间病房,他飞快的上楼。来到病房外,他透过玻璃窗朝里望,他看见宋依诺躺在病床上,似乎已经睡着。病床边坐着连默,他站起身来,替她掖了掖被子。 严城敲门进去,连默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望过去,看到严城时他并不意外,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严秘书?” 严城走到病床边,他看着宋依诺,她脸色苍白,很虚弱的躺在床上,他说:“宋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食物中毒,洗了胃,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要在医院里观察几天。”连默淡淡道。 “连先生怎么知道宋小姐身体不舒服?”严城跟着沈存希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连默望着宋小姐的眼神,哪怕掩饰得再好,也能看出他对她有着男女之情。 他记得,宋小姐之前的离婚官司是他打的,甚至宋小姐在法庭上承认出轨,也是他站出来承认他是她的出轨对象,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同寻常。 “我们是朋友,我恰好在C市,她打电话告诉我她不舒服,我就过来了。”连默神情温润,说出的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却引人遐想。 严城没有再问,他也没有立场再问。恰在此时,他手机响了,他担心会吵醒宋依诺,连忙接通,边接电话边朝病房外走去,“沈总,宋小姐已经没事了。” 沈存希皱眉,都惊动了救护车,怎么会没事?“到底怎么回事?” “是食物中毒,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正在休息,您别担心。”严城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食物中毒?她晚上在哪家餐厅吃饭,吃了什么?你去调查清楚,我要追究那家餐厅的刑事责任。”沈存希粗暴的扯掉领带,喉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食物中毒?很好,让他知道是哪家餐厅,他要让它从地球上消失。 “是,沈总,您息怒,我马上去办。” “她现在怎么样了?你让她跟我说话。”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Z市的夜晚很凉,他一个人在这边很孤独。想到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就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她身边去。 严城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情形,他说:“沈总,现在恐怕不行,宋小姐刚睡着,您明天再打过来吧。” 沈存希心里一阵抓心挠肺的难受,她生病他不能陪在她身边,连说句话都不能,这让他感到很烦躁,他默了三秒钟,似乎在思考,他说:“她的手机在你手上吗?” “在的。” “你把微信打开,然后把手机拿进去,让我看看她。”等不及回去再看她,他现在就要确定她安然无恙。 严城一头雾水,他挂了电话,拿出宋依诺的手机,手机磕磕绊绊的,上面有很多摔过的痕迹,看起来很旧了。沈总追女人,这也太吝啬了吧? 他刚点开微信,就有一个叫“诺诺家的大神”发起视频聊天,他终于反应过来刚才沈存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点了接受,就看到沈存希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把手机拿进去。” 严城连忙走进病房里,也没有避讳连默的存在,将手机对着宋依诺的脸,让他看清楚他朝思暮想的人儿。连默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见严城拿着手机对着宋依诺的脸,那端传来沈存希着急的声音,“她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不是说她没事了吗?” 严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故意没把情况说得太严重,就是怕他担心,“沈总,这是灯光的原因,您放心,宋小姐真的没事,等您从Z市回来,她就又活蹦乱跳了。” “你去问过医生没有,她真的没事了?”沈存希看着屏幕里那张苍白泛青的小脸,心疼不已。这丫头的肠胃似乎不错,她到底吃什么了把自己吃进了医院? 严城狂汗,他刚到医院,他就打电话来,他哪有空去问医生?“沈总,宋小姐真的没事了,医生说她现在需要休息,咱们就别打扰她休息了成么?” “等一下,让我再看看她。”沈存希靠在落地窗玻璃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仿佛在抚摸她的脸,他柔声道:“诺诺,睡吧,醒了我就在你身边了。” 他的声音柔得让严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陷入爱情中的沈总是这样子的,简直让人醉得不要不要的。又过了两分钟,那端终于传来沈存希的吩咐,“好了,挂了吧。” 严城拿起手机时,摄像头不经意扫到了坐在那里的连默,沈存希眼睛微眯,没想到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他冷声道:“等等,他怎么在病房里?” 严城刚才是刻意将摄像头避开连默,就是不想让沈存希看见他心塞,这会儿视频里瞧见了,躲都躲不了。他硬着头皮道:“连先生送宋小姐来的医院。” 沈存希眉心微蹙,恍惚间回到宋依诺打官司那天早上,他开车过去接她,远远的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坐在药房外的长椅上。即便离得那么远,他也看清了男人看她的目光不单纯。 今晚他英雄救美,让他的心再度膈应起来。自己的女人被旁人觊觎的感觉,真心不舒服。他说:“在我回C市之前,你给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听到没有?” 男人最了解男人,连默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危机感,那种危机感不像唐佑南带给他的,因为唐佑南已经是出局的人,但是连默,他随时都能入局。 严城看了连默一眼,道:“是,沈总。” 严城断了视频,他望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连默,他道:“连先生,今天麻烦你送宋小姐来医院,辛苦了。这里有我守着宋小姐,你回去休息吧。” 连默黑眸幽深,他微眯起双眼看向病床上的宋依诺,他没想到沈存希对她用情至深。赶不到她身边,视频里也要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么? 他站起来,“正好我也累了,那就麻烦严秘书照看一下依诺,我明天再来看她。” 严城望着连默离开的背影,他感觉有点古怪,连默看似对宋依诺有情,又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男女之情。他目送连默离开,才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宋依诺,他轻叹一声。 …… 翌日下午,宋依诺昏昏沉沉醒来,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落在床前,她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白得刺目的天花板,鼻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才恍然想起,她昨晚食物中毒,被连默送进了医院。 她转头,看见趴在床边休息的男人,她哑声道:“连默,我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男人动了动,抬起头来,凤眸不悦的盯着她,“管谁乱喊呢?” 宋依诺倏地睁大眼睛,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她心里的惊喜像涨潮一般,一阵高过一阵,她眼睛亮亮的,“沈存希,你不是在Z市么,怎么会在这里?” 沈存希坐早班飞机赶回来的,她在医院里,他不回来看一眼他不放心。他赶到病房时,宋依诺还在睡,脸色已经比昨晚好多了,他问过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此刻他俊脸黑沉,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我不高兴四个字,“你都住院了,我还不回来,那我这个男朋友岂不是当得不够格?” 虽然他的态度算不上很好,但是宋依诺就是开心,他听说她生病了就赶回来,那种被他重视被他在乎的感觉让她感到满足,她挣扎着欲爬起来,可是她的身体很虚弱,刚起了一半又重重摔回枕头上。 沈存希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乱动,“你别乱动,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宋依诺目光灼亮的盯着他,神情有几分扭捏,她说:“人家想亲你,可是力不从心。” 沈存希莞尔,他俯下身去,薄唇印上她的唇,辗转深入,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法式深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放开她,凤眸里涌动着一抹更深的欲念。 明明分开还不到4小时,可却像分开了很久很久,碰触到她,就忍不住激动起来。他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她,她苍白的脸颊上因为这一吻,罩上了浅淡的红晕,很动人。 他修长的指轻轻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声线低哑迷人,“还要吻吗?” 宋依诺微张着小嘴呼吸,这个男人吻人的方式都这么霸道,触到他戏谑的目光,她握紧粉拳捶在他胸膛上,她恼羞成怒道:“我是病人哦,你就不能少欺负我一下吗?” “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这会儿只怕不是吻你那么简单了,还想不想回味一下?”沈存希的俊脸几乎快要贴到她脸颊上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暧昧,性感又迷人,让人忍不住沉沦。 她摇头,刚才那一吻,已经将她吻得很有感觉了,“不想。” “可是我想……”未落的话音淹没在两人贴合的唇瓣间,这一次的吻比刚才更缠绵更持久,宋依诺心脏咚咚的急跳,整个人都迷乱了。 感觉到他的手伸进衣服里,她有片刻的惊醒,连忙捉住他的手,俏脸绯红道:“沈存希,这里是医院,你别乱来。” “我想摸一下,看它们有没有想我。”沈存希的凤眸被欲念染得更加深邃,他俊脸上多了一抹邪气,让她心跳加速,她紧紧的捉住他的手,撒娇道:“可是人家还很虚弱。” “不做,就摸一下。”沈存希没有拿出自己的手,反而在她胸口上胡作非为起来。 宋依诺咬紧唇,一张俏脸越来越红,似乎下一瞬就要溢出血来,他不是回来探病的吗?怎么就折腾上了?“沈存希,我胃疼。” 沈存希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从衣服里拿出来,指尖还残留着她肌肤上的滑腻触感,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双腿交叠起来,掩饰着身体的反应,“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吗?” 宋依诺满面桃红,她摇了摇头,“你不折腾我,我就没事了。” 沈存希轻笑,他大手支着下颚,调笑道:“看来刚才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想和我做,不是说小别胜新婚么?” “……”宋依诺满脸黑线,她就是感动他赶回来看她,想单纯的亲亲他而已,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我才没有呢。” 沈存希大手覆在她手背上,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说:“身体不舒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昨晚有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以为你很忙。”宋依诺记得昨晚给他打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后来有人给她打回来,她没有力气细看。 “有吗?”沈存希拿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上面没有她的未接来电,他将手机递给她,说:“没有你的来电。” “不可能啊。”宋依诺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点开通话记录,上面果然没有拨打给沈存希的通话记录,倒是有打给连默的,她看着满头黑线的沈存希,她心虚道:“可能是按错了。” “……”沈存希无语,这女人连电话都能打错,他也是服了,“下次不准再按错了,听到没有?” “哦。”宋依诺连忙点头,看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小心翼翼道:“生气了?” “你说呢?”沈存希语气不算好,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掐死她,她若是打电话给他,就算他不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也会派人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偏偏她打给了另一个男人。 宋依诺抱着他的手臂,一晃一晃的撒娇,“对不起,是我按错了,可是也不怪我啊,我昨天上吐下泻,胃疼得都快晕过去了,拨错电话也情有可原是不是?”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没有再追究,“你昨天吃什么了,上吐下泻这么严重?” 宋依诺忽然想起董仪璇做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晚餐,她垂下眸,说:“是她做的晚餐,我就多吃了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沈存希自然知道她嘴里那个“她”是谁,他语气好转,“你打算原谅她了?” “嗯,她说她不反对我们了,再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记恨过去,影响未来。”宋依诺洒脱道。 “诺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但是以后不准再吃她做的晚餐,我担心她把你的小命折腾没了。”沈存希没想到董仪璇的厨艺杀伤力这么强,看来女强人果真不适合下厨。 宋依诺心有余悸,“你不说我也不敢再吃了。” 沈存希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让你嘴馋,吃东西也不挑的。” “我才不是嘴馋,我就是想着这是她给我做的第一顿饭,我不能错过,所以才吃得多了点,哪里知道会食物中毒?”宋依诺辩解道,哪怕卖相就已经糟糕到极点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下去,是因为她太渴望这样的温暖了。 “傻瓜!”沈存希轻叹,又觉得心酸。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宋依诺抬头望着他,说:“你匆匆赶回来没问题吧?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还没有,我一会儿的机票回Z市,你好好调养身体,出院后,和严秘书回桐城去,我过几天就回。”沈存希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孩,心里又是一揪。 “哦。”宋依诺垂下眼睑,说不清里是什么感觉,她生病了,他匆匆赶回来看她,她很感动。但是听到他还要再回去,她心里又难受起来。 她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这样真的好吗?万一哪天他们不得不分开,她会不会活不下去? 瞧她情绪低落下去,沈存希刚要说什么,病房里响起敲门声,他转过头去,就见严城推门进来,“沈总,粥买回来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起身扶宋依诺起来,他说:“起来吃点东西吧,饿了一晚上,胃里也空了。” 拿了垫子垫在她身后,沈存希从严城手里接过粥,粥还是热的,他拿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唇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唇边去,“来,张嘴。” 宋依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严城,她有点难为情,伸手去拿勺子,“我自己来吧。” 沈存希避开她的手,不悦道:“你现在很虚弱,我喂你。”说罢,他扫了严城一眼,严城立即知趣的退出去了。 宋依诺无奈,只好张嘴喝粥,温热的粥咽下去,她胃里暖暖的。沈存希瞧她乖巧的样子,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不知不觉,一碗粥见了底。 沈存希将碗放到床头柜上,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然后道:“躺下休息会儿,等你睡着我再走。” 宋依诺听话的躺回床上,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掌,乖乖闭上眼睛。心里是舍不得他的,却又担心自己太过黏人,只能忍下满腔的不舍。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将她的手送至唇边,就再也没有拿开,床上的小女人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他知道她已经睡着。他放开她的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他转身欲离去。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他低头看去,发现她的小手攥着自己的衣角,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拉开,然后放回被子里,他才转身离去。 病房门开了又关,病房里恢复宁静。躺在床上的宋依诺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无声轻叹。宋依诺,你这么黏人的态度,连我都要讨厌你了。 …… 沈存希离开后不久,病房的门再度被人推开,董仪璇匆匆忙忙走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宋依诺,她愧疚不已,她走到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自责道:“依诺,对不起,都是妈妈害了你。” 宋依诺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到董仪璇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来,就看到董仪璇自责又心疼的表情。董仪璇见她醒来,她连忙道:“依诺,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您别担心。”宋依诺挣扎着要坐起来,躺了一天,她骨头都躺酥了。 董仪璇连忙伸手扶着她,让她靠在枕头上,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自责不已,“依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宋依诺摇头,“不用了,我没事了,就是还有点虚弱,调养两天就好了。您不要自责,跟您没有关系。” “医生说你食物中毒,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都怪我这些年太忙,厨艺不精,还想要做顿饭给你吃,对不起,妈妈真的是什么事都做不好。”董仪璇愧疚极了,想要弥补她,却连顿饭都做不好。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您为我做什么事,只要您愿意陪着我就好。” “傻孩子。”董仪璇倾身将她抱在怀里,她越是无欲无求,她就越觉得对不起她。 母女俩拥抱了一会儿,董仪璇放开她,看她还很虚弱的模样,她说:“那你再躺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晚上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买。” 宋依诺还是摇头,病房里安静下来,两人的相处多了几分尴尬,宋依诺说:“您给我讲讲您在美国发生的事吧。” “没什么好讲的,都是过去的事了。”董仪璇回想过往的辛酸,实在不堪回首,她也不想让女儿知道她这些年在美国过得有多狼狈。 “可是我想听,您讲给我听好吗?”宋依诺目光热切地望着她。 “好吧。”董仪璇无奈点头,也许这是她唯一和她亲近的机会,她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放空,陷入回忆中,开始讲述她在美国的那些辛酸往事。 等她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她看向床上的宋依诺,她已经睡着。她起身将歪倒在枕头上的她扶着躺下去,给她盖好被子。 她刚直起身,病房门被人敲响,她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女孩捧着一束鲜花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看到她时似乎愣了一下,“董总,您怎么在这里?” 董仪璇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会认识自己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最近各大报刊杂志都登了她的新闻,并且是负面新闻,“你好,我是依诺的妈妈,你是?” 韩美昕从未听依诺说起过她家的事,她说得最多的还是她感情上的事,所以这会儿无端冒出一个妈妈来,她感到非常诧异,“你是依诺的妈妈?” 董仪璇点了点头,这个女孩妆容精致,不细看的话,不会注意到她有一双和依诺一样漂亮的凤眼。只不过她气场太强,第一眼看见她的人,不太会去注意她的长相,会先被她的气质吸引。 “我是,你是?” “我是依诺的朋友,董总,我叫韩美昕。”韩美昕走进来,出于职业惯性,她礼貌的伸手过去。董仪璇亦伸手与她交握了一下,然后放开,“依诺刚刚睡着,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过来。” “没关系,我是来陪她的,董总还有事可以先走,这里有我守着就可以了。”韩美昕将怀里的花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宋依诺还很苍白的脸色,她嘀咕道:“病成这样也不打电话给我,要不是连默师兄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你住院了,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董仪璇尴尬地站在那里,“她昨晚吃了我做的饭菜。” 韩美昕回头,看见董仪璇站在那里还没走,她吃惊地看着她,“您做的啊?”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董仪璇就是感觉到她心里在鄙视,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说:“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依诺醒来,麻烦你帮我转告她,我晚上会再来看她。” 韩美昕点了点头,见董仪璇拿起包出门,她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宋依诺,撇了撇嘴,“依诺,她真的是你亲妈吗?她跟你有几辈子的仇,做顿饭给你吃,还把你吃进了医院。她确定她给你做的是饭,不是砒霜?” 董仪璇在门外听到她这番话,气不打一处来。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房间里传来翻书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睛,朝沙发那边看去,看见茶几旁跪坐着一个女人,长发扎起来挽成了丸子头,上面插了一支铅笔,她戴着眼镜,咬着笔头在看书。 她张嘴欲说话,嗓子眼干干的,她咳了起来。韩美昕听到咳嗽声,连忙放下笔,鞋都没穿,光着脚跑过去,“醒来了?我给你倒水,你等一下。” 韩美昕倒了温开水回来,宋依诺已经坐起来,睡了一天,软绵绵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她接过韩美昕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水,问道:“你怎么来了?” “连默师兄给我打电话说你生病了,恰好薄慕年那个变态还要在C市谈点生意,不让我一个人先回,我就过来瞧瞧你,两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在这副样子了?”韩美昕在床边坐下。 “一言难尽。”哪怕美昕是她最好的闺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她这几天经历的戏剧性转变。 韩美昕戳了戳她的脸颊,说:“小样,对我还有秘密了,看来我就不应该搬出去。你不说我也知道,刚才我来的时候撞见你母亲了,我就说奇了怪了,为什么宋夫人那样算计你,原来你不是她的女儿。” “……” “贵圈真乱!”韩美昕做了个总结语,随即又道:“对了,我听说你是因为吃了你妈妈亲手做的一顿饭搞进了医院,你也真够悲催的。养母给你喝鸡汤,最后把你喝到沈存希床上了,亲妈给你做顿饭,直接把你送进鬼门关,你跟她们多大仇多大怨啊?” “美昕……”宋依诺无奈的看着她,“你吵得我头疼。” 韩美昕白了她一眼,“就你太善良,连带你的胃也那么善良。不过你昨晚是怎么回事?你生病了沈存希不在身边吗?你怎么会给连默师兄打电话?” 宋依诺捧着脸,悲催道:“我拨错了。” “……”这回换韩美昕无语了,“你家沈存希呢?” “他去Z市了。” “靠,他把你一个人扔在C市?他也做得出来?”韩美昕怒了,昨晚要不是她拨错电话,连默恰好在C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有急事要处理,听说我病了还专程飞回来看我,下午看我没事了才走的。”宋依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帮沈存希解释,其实她不用向韩美昕解释的,但是她就是不想让美昕误会他。 韩美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唉,女大不中留啊。” “……” 沈存希回到Z市,朱卫开车去接他,车里,朱卫道:“沈总,宋小姐没事吧?” “嗯,医生说没事了,小六那边怎么样了?”沈存希一天来回两个城市,神情显得十分疲惫,只要一想到小六因为他受了这么多磨难,他心里就沉重不已。 “她还好,就是您走后,她问了您好几次,听说您回去了,显得很失望。沈总,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朱卫迟疑道。 沈存希双手按着太阳穴,他说:“我听着。” “昨天你和六小姐坐在一起时,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你们的长相,这位六小姐和您长得不太像,虽然她的年纪与六小姐一样,也是三岁走丢的,甚至还有您母亲留给你们的同心结琉璃穗子,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朱卫道。 沈存希皱眉,“DNA鉴定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三天后。” “DNA鉴定报告不会骗人,就算有人有心为之,DNA鉴定报告也做不了假。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一切等DNA报告出来再说。”沈存希淡淡道,就算这个女孩不是小六,那么她手里有着与母亲编织手法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就值得他留在这里等待结果。 年过去了,小六是他的心结,一直未能解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他希望这个女孩是小六,又希望她不是,很矛盾的心态。 “是。” 回到病房,女孩看见他出现在病房那一刹那,她眼前一亮,随即又惶恐道:“哥,你去哪里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不想认我了?” 沈存希走到病床边,看着她惊惶的样子,他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是,有点急事需要我处理,你别害怕,你是我妹妹,我不会不认你。” “真的吗?”女孩仰起清秀的小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我不想在这里,我怕那个人再来找我,他知道我要离开他,他会打死我的。” “小六,他再也不会来欺负你了,四哥会保护你,别害怕。”沈存希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拥进怀里,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自责不已。 女孩渐渐平静下来,沈存希放开她,说:“你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好。” 沈存希带女孩去了Z市最贵最高级的餐厅,女孩一辈子没进过这里,这里金壁辉煌,让她眼花缭乱。她吃了电视里说的牛排,比她想象中还好吃。 她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温柔多金的哥哥,为她豪掷千金,让她感受到了作为用钱人的快乐。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她是沈小六,是有钱人家的千金,那些肮脏的过去都会过去,她会像公主一样活着,被人羡慕的活着。 吃完饭,沈存希带她去商场,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就立即让服务员包起来。女孩看着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的助理,她幸福的直冒泡。 等她回到沈家,她出门是不是也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成群的仆人簇拥着? 三天很快过去了,这三天沈存希带着女孩到处逛,将她喜欢的东西全都买下来送给她。不管她是不是小六,他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的内疚少一些。 这天下午,他在病房里陪小六,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削皮,苹果皮一圈一圈的没有断。敲门声突然响起,他手里的水果刀一个用力,苹果皮断了,水果刀很锋利,顿时割破了手指,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哥,你的手出血了。”女孩连忙抓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含进嘴里。沈存希身体一僵,他猛地抽回手,抽了纸巾按住伤口,他说:“我没事。” 朱卫推开门,只探了半边身体进来,他一脸凝重道:“沈总。” 沈存希起身,见女孩担忧地看着他,他说:“剩下的我回来给你削,我先出去一下。” 女孩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盯着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怔怔出神,剩下的这一半,他还会再帮她削吗? 长廊尽头,朱卫将一份DNA鉴定报告递给沈存希,“沈总,这是DNA鉴定报告,您看看吧。”(未完待续) 第112章 醉了就睡,很乖 沈存希接过DNA鉴定报告,不过是几张薄薄的纸,他却感觉有千斤重。眼前浮现女孩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以及小心翼翼讨好他的神情。这一瞬间,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找妹妹不是做慈善,他不可能枉顾血缘关系,随随便便带个人回去,然后让真正的小六流落在外。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眸里已是一片绝决,他拆开密封袋,拿出那张薄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正楷小字,他的目光直接落在最下面的鉴定结果上。 看到那一组数字,他蓦地眯起眼睛,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此刻,他分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心情更加沉重了。 那个女孩不是小六,那么真正的小六在哪里?她为什么会有同心结琉璃穗子?她又是谁? “朱卫,她不是小六。”沈存希长吁了口气,没有特别失望的感觉,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不相信小六会是这样子,会任人欺负到这种地步。 朱卫自责:“对不起,沈总,害您空欢喜一场。” 沈存希垂下手,偏头看着窗外,碧蓝的天上飘过朵朵白云,像柔软的棉花一样,他摇了摇头,说:“找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每次得到的失望,没事,朱卫。” “是,沈总,那这位怎么处理?”朱卫找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找到有同心结琉璃穗子,甚至年龄与失踪年龄都与六小姐一样的。 “帮她找到亲生父母,送回到她父母身边去吧。另外,你暂时停一停找小六的事情,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找。”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病房走去。 朱卫望着沈存希的背影,只恨自己没用。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六小姐的消息,他真是辜负了沈存希对他的期望。 沈存希走到病房外,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鉴定报告,想了想,他将鉴定报告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推开门进去了,女孩抬头望着他,“哥,出什么事了吗?” 沈存希走到病床边坐下,拿起没有削完的水果继续削起来,他削完皮,将水果递了过去,看她欢喜的接过去就啃,他嗓子上像堵着一团棉花,他轻道:“小晴,三天前,我拿了你的头发做DNA鉴定,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的妹妹。” 啃了一口的水果从她掌心滚落,一直滚到了床下,在地上砸出深浅不一的水印子,她神情破碎地盯着沈存希,“你说什么?”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沈存希抬头望着她,乌黑的凤眸里有着歉疚,“我交代朱卫继续寻找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会将你送回去。” 小晴没想到自己的梦这么快就醒了,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妹妹,他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钱,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可是她却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个假想中,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哥,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哥吗?怎么又不是了?” “是我的下属搞错了,我会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沈存希知道希望落空的感觉有多难受,他感到很抱歉。 小晴捂着耳朵大哭起来,“不是,你就是我哥哥,我们就是兄妹,哥,你别不要我,我会乖乖听话,也不会再乱花你的钱,求你不要抛弃我。” 沈存希头疼,他捏了捏眉心,是他太轻率,还没有拿到鉴定报告就误认她为妹妹,他说:“小晴,你放心,我会派人去找你的亲生父母,也会让下属协助你和那个男人离婚,今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未来。” 小晴不说话,只是哭,沈存希头疼万分,过了许久,小晴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抹掉眼泪,眼眶红红地望着沈存希,她说:“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沈存希轻叹一声,他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说:“小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有件事我想问你,你手里怎么会有同心结琉璃穗子?” 小晴惊慌的缩回手,不敢看沈存希的眼睛,她拂了拂头发,怯生生道:“我从小就带在身边,可能是因为不值钱,所以拐卖我的人贩子才没有拿去卖。我前段时间回去我第一任丈夫家,我前婆婆嫌我的东西晦气,将我的东西丢出来,然后才发现我有这么一个穗子。后来我被我现任丈夫实在打怕了,就想把这玩艺拿去典当,看能不能筹到钱逃走,就遇上了朱先生。” 沈存希眸光深沉晦暗的盯着小晴,“小晴,我希望你和我说实话。” “哥……沈先生,我说的就是实话。”小晴望着沈存希,对视了一秒,她就败下阵来,她双手绞在一起,呐呐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知道了。”沈存希定定地瞧了她几分钟,他站起来,伸手探入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你若想起什么来,可以给我打电话。” 小晴怔怔地接过名片,烫金的名片上,沈存希名字前的头衔是沈氏地产CEO几个字,她心里暗暗震惊。 沈存希拿出支票簿,在上面填了个数字,然后将支票递给她,“小晴,收下支票,出院后,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吧。” 见小晴接过支票,他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小晴看着支票上的数字,他明明知道她不是他妹妹了,他为什么还要给她钱,还帮她找亲生父母?她连忙喊住他,“沈先生,其实这个同心结琉璃穗子不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 沈存希脚步一顿,他回过头来看着她,没说话,小晴垂下头,她声音低低道:“对不起,我骗了你,那个同心结琉璃穗子是我捡到的。” “在哪里捡到的?” “我也不记得了,因为觉得好看,就留下了。还有沈先生,我不能要你的钱,你这些天给我买的吃的穿的用的,已经花了你不少钱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小晴将支票递过去,虽然这些钱可以够她过上好的生活,但是她不能要。 沈存希摇了摇头,他说:“在我看到同心结琉璃穗子时,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妹妹,就当是我为我妹妹做的弥补,这些钱对我来说是九牛一毛,对你来说却能改变你的整个命运,收下吧,再见!” 沈存希拉开门走出病房,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落寞。朱卫走过来,担忧地望着他,“沈总,您没事吧?” “没事,给我订下午回桐城的机票。”沈存希淡淡道,他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小晴趴在床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也许他们都期待过对方是自己要找寻的亲人,当真相揭露出来,才会这么悲伤。 “是,沈总。” 下午五点,飞机降落在桐城机场,沈存希戴着墨镜,跟着人潮走出机场。机场外,老王与严城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他风尘仆仆的走出来,严城连忙上前一步,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放进尾箱,老王拉开了后座。 宋依诺昨天出院后,就被严城送回了桐城,当然,同行的还有董仪璇和韩美昕。 车子驶了出去,老王道:“沈总,是回依苑还是去金域蓝湾?” “去金域蓝湾。” …… 启鸿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匆匆走进来,看着俯在办公桌上一脸阴郁的男人,似乎从他和宋依诺离婚后,他就再也没见到他笑过。 “唐总,你吩咐的事情有眉目了。” “说!”唐佑南抬起头来,目光阴鸷的盯着他,五年前那个男人他一直没有派人去查,是因为他从未正视过那天发生的事。 “因为时间太久远,很多证据都找不到了,但是据目击者称,宋二小姐那天去了一家快捷酒店,她刚进去不久,宋大小姐和宋夫人就匆匆出来了。这件事从宋大小姐和宋夫人身上着手,或许会更快得到答案。”秘书道。 “快捷酒店?”唐佑南抚着下巴,满脸都是阴戾,也就是说宋依诺自己送上门去,而不是她所说的被人强迫? “对,我派人去调查时,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据说沈老也在调查这件事。” “爷爷?”唐佑南疑惑道:“他为什么调查这件事?”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感觉这件事情不同寻常,沈老应该查到一些消息,包括五年前住酒店的客人资料,都一并拿走了,似乎有意封锁这件事。”秘书说。 唐佑南温软的指腹一下下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爷爷亲自插手,这件事太不同寻常,他想掩盖什么?“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调查,出去吧。” “是。”秘书转身出去了。 唐佑南从旋转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落地窗前,他微微眯起双眼,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连爷爷都插手进来,到底想要掩盖什么呢? 他站了几分钟,忽然转身拿起挂在落地衣架上的西服外套,还有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 沈存希来到金域蓝湾的公寓外面,他摘下墨镜,抬手按门铃。他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应门,他抬起腕,名贵的腕表在灯光下夺目生辉。已经六点半了,她怎么不在家? 他拿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听,“喂?” “你在哪里?”沈存希不悦的皱眉,他千里迢迢赶回来,连家都来不及回,就来见她,居然吃了闭门羹。 宋依诺站在包厢外面,刻意走远了一点,才道:“我在外面,怎么了?” “你在外面干什么,马上回家。”沈存希拧紧眉头,他语气非常不好,回家扑了个空的感觉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宋依诺再迟钝,也听出他不高兴了,她站在小阳台上,看着餐厅外面的长椅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正在鼓励孩子朝她走去,她说:“我现在不能走,手机快没电了,晚些再给你电话。” 宋依诺昨天回桐城后,就给连默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连默没有推辞,说择期不如撞日,就定在今晚。 宋依诺欣然前往,但是为了避免误会,她还是打电话把韩美昕叫上了。饭局刚刚开始,她怎么可能先走? “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在外面吃饭,就这样,他们都等着我,我先挂了哈。”感觉到他话里的质问,宋依诺心里有些不悦,几句话说完,她的手机就自动关了机,沈存希连喂了几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气得够呛。 她和谁吃饭,说话这么几分钟就等不及了?他越想越不舒坦,再打过去,那边却提示已关机,他气得够呛,瞪着紧闭的门扉,一脚踹了过去,像极了怨妇。 宋依诺回到包厢里,韩美昕正在和连默聊案子的事,连默的律师执照被吊销后,他就回了连氏重掌经营权。即便是这样,韩美昕偶尔也会向他请教怎么为当事人辩护。连默会帮她理清思路,让她受益匪浅。 宋依诺推开门走进去时,就听到韩美昕在说:“连默师兄,你不当律师真的太可惜了。” 连默眉目清润,神情疏淡,眼角余光扫到宋依诺走过来的身影,他轻笑道:“没有什么好可惜的,都是工作而已,不过区别是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 宋依诺握紧手机,她拉开椅子坐下,看着连默不甚在意的神情,她自责道:“连默,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一时冲动,才害你丢了律师执照。” “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再提这件事?”连默目光带着一抹责备,不喜欢她总是把自己当成罪人的样子。 “我们?”韩美昕吭哧吭哧的乐了起来,我们这个词语真的好暧昧啊。 宋依诺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她看向连默,温温婉婉道:“嗯,不提这件事。”她举起杯子,一本正经道:“今晚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连默,谢谢你救了我。” 连默举起杯子,黑眸里掠过一抹无奈,“看你这么郑重,都把我吓着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就算那晚打电话给我的是美昕,我也会过去救她。” 宋依诺抿唇一笑,她将杯子递过去一点,与他碰了一下,俏皮道:“那就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为敬。” 连默轻笑,看她一滴不剩的喝完杯中的红酒,他接着也干了。韩美昕见两人都干了,她也不甘示弱,“哎,你们谢来谢去的,怎么忘了我啊,我还照顾了你两天呢。” 宋依诺其实不太会喝酒,一杯红酒下肚,已经有点晕晕的了,她拿起醒酒器,倒了大半杯红酒,捧到韩美昕面前,道:“美昕,谢谢你这五年来不离不弃的陪着我,我嘴笨,不会说话,就先干为敬了。” 韩美昕见她豪气的一干为净,她眼睛都要瞪突出来了,她连忙道:“依诺,你别喝太急,当心醉了。” “我没醉,美昕,你的酒还没喝,快喝,不许赖。”宋依诺脑袋昏沉沉的,酒精迅速在体内发酵,那一波波晕眩冲向大脑,她的目光透着薄醉的迷离。 韩美昕看着面前不太像平时的宋依诺,她端起酒杯,道:“依诺,我也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要做一辈子的闺蜜,好吗?” 宋依诺像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韩美昕笑着喝了杯里的酒,她的酒量很好,不像宋依诺喝了两杯就醉了,她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她碗里,说:“来,吃菜,别顾着喝酒。” 宋依诺拿醒酒器将三人的酒杯重新满上,她举起杯子,说:“来,祝我三个人的友谊天长地久。” 韩美昕和连默面面相觑,连默连忙劝道:“依诺,你刚出院,少喝点,当心伤了胃。” “我没事,你们怎么不端杯子啊,快点快点,咱们难得聚在一起,从不认识到相识相知,也算是有缘份的,为我们的缘份干一杯。”宋依诺说完,主动碰了碰他们的杯子,然后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韩美昕感觉得到宋依诺有心事,她向来是有心事也不怎么愿意说的,她端起杯子,陪着她喝了一杯,见她还要去拿酒瓶,她连忙将酒瓶拿走。 她刚大病出院,搞不好几杯酒又给弄医院里去了,“依诺,尝尝这家的菜,味道都不错。” 酒的浓度不高,但是后劲极强,宋依诺空腹喝了几杯下去,这会儿酒意涌上来猛打头,她脸颊绯红,目光迷离,显然已有了几分醉意。 她以手支着脑袋,吃了几口菜就吃不下去了。韩美昕放下筷子,道:“不好意思啊,连默师兄,依诺好像醉了,我送她回家。” 连默连忙站起来,他说:“美昕,你也喝了酒,我送你们回去。” 韩美昕开了车过来的,但是喝了酒就不能再开了,她点了点头,刚要起身去扶宋依诺,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薄慕年打来的,她冲连默歉意一笑,走到窗边,接通,那端传来一道干净冷漠的声音,“在哪?” “在餐厅。” “哪家餐厅?”薄慕年追问。 韩美昕报了餐厅名字,薄慕年淡淡道:“来楼包厢,我们一起回去。”说完,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韩美昕瞪着暗下去的屏幕,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霸道,然后走过去,对连默道:“连默师兄,我还有点事,麻烦你帮我送依诺回去。” “好,到家我给你打电话。”连默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安静睡觉的女人,她的酒品不错,醉了就睡,很乖。 韩美昕将他们送到楼上,看他们坐上车,她才转身乘电梯去楼找薄慕年。 连默喝了酒,开车的是连家的司机,看见少爷抱着一个女人上了车,他迟疑道:“少爷,您现在是连氏的继承人,不好再跟这些身份不明的女人打交道,更何况她还是唐少的前妻……” 连默抬头,目光冷厉的扫过去,司机连忙闭了嘴,他不悦道:“我跟什么人交往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少爷。”司机后背惊出了一身薄汗,不敢再多话,也不敢乱看。 后座上,连默垂眸看着靠在他肩上闭眼沉睡的宋依诺,她不开心,他感觉得到,接了那通电话回来后,她就更加闷闷不乐了。他知道,这些情绪都与另一个男人有关。 忽明忽暗的车厢里,她的脸颊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绯色,她的唇瓣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他心里蠢蠢欲动,搁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来,试探着欲碰触她的脸颊。 恰在此时,宋依诺动了动,她撑着沉重的脑袋坐起来,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夜景,她呻吟了一声,回头看着近在眼前的连默。察觉到两人靠得太近,她连忙往后退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说:“我们怎么在车上?” 连默在她睁开眼睛时就收回了手,他目光温润地看着她,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哦,会不会太麻烦你,你可以把我放在路边,我自己坐车回去。”宋依诺按着疼痛的太阳穴,她的酒量虽差,但是喝几杯红酒就醉了还是头一次。 想来是她心里搁着事,再加上空腹喝酒,红酒后劲太足,她才会醉过去。 “不会,只是顺路,头很疼吗?我让司机在路边停一下,我去给你买醒酒药。”连默看她一直按着太阳穴,想帮她,又担心自己的动作太过逾越,让两人的关系更尴尬,所以他一直没有动。 “不用了,一会儿回家睡一觉就好,喝了醒酒药,反而会更难受。”宋依诺靠在椅背上,一阵头晕目眩,她偏头看向连默,道:“对不起啊,今晚本来是要答谢你的,结果我自己先喝醉了,扫了你们的兴,下次我保证滴酒不沾。” “没关系,谁都有想醉一场的时候,我很高兴,能成为你醉后送你回家的护花使者。”连默轻笑道,除去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此刻的他亲切的像邻家大哥哥。 宋依诺的心思被他看穿,她的神情多了几分狼狈,她垂下眼睫。也许每个人都有矫情的时候,特别是生病的时候,就特别脆弱,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可是偏偏她生病的时候,沈存希忙得连打电话给她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几天一直强忍着失落,在美昕和董仪璇面前强颜欢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连默静静地打量宋依诺,她穿得很随意,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印花T恤和一件七分袖的防晒衣服,下身穿着一条水洗白九分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淡绿色的球鞋,很休闲的风格,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大学生。 此刻她脸上浮现淡淡的忧郁,他直觉,她在想另一个男人。 “依诺,你有心事?”虽是问句,却是陈述的意思。 宋依诺想到回去要面对空荡荡的家,她说:“连默,能不能带我去吹吹风,我还不想回家。” “好。” 车子改道,向三江驶去。三江有个别称,叫情人河。来这里的散步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们,宋依诺来到这里就后悔了,看着那些手牵手打情骂俏或者干脆倚在柳树下旁若无人接吻的情侣们,她莫名觉得尴尬。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宋依诺窘迫道,大学时期,她和唐佑南约会,就来过这里。后来出了那件事后,他们见面不是冷目相对就是冷言相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连默双手搁在裤兜里,处之泰然,“不看就好。” 宋依诺按着疼得快要炸开的太阳穴,她应该安静回家,将自己抛进那一室黑暗中,否则也不用面对这样的尴尬。 她走了一段路,就碰到了好几对热吻的情侣,她尴尬极了,不肯再往前面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城里的夜景。她说:“据说偶尔晚上十点,那边的情人桥上就会亮起I/love/you的彩灯,祝福这里的每一对情侣,我来过几次,都无缘得见。” “那今晚我们就等到彩灯亮了再走。”连默说这话时,看着她的目光一派温静,没有别的意思,就好像是满足她的愿望一般。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用啦,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专门等来的也未必就是自己想要的。” 夜风拂过,已经入秋,她穿得薄,被沁凉的夜风吹得直抖,连默见状,伸手解了西装扣子,脱了衣服罩在她肩上,他说:“天气凉了,既然你不想等,我送你回去吧,别感冒了。”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酒醒了大半,纵使再不想面对那一室的孤寂,还是要回去。回到桐城,她就要学会正视她和沈存希的关系见不得光的事实。 当初说地下情的是她,现在不习惯的也是她,可真是够矫情的。 回到车里,身体暖了下来,司机发动车子,向金域蓝湾驶去。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大抵是酒意还没有完全散去,宋依诺靠在座椅上睡着了。连默偏头看着她,伸手按开了她那一侧的车窗,路灯照射进来,她睡颜沉静,他微微倾身欺近她,俊脸离她的脸只有一寸距离,他淡淡道:“依诺,醒醒,到家了。” 宋依诺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吓了一跳,心跳一滞,她下意识偏头躲开,连默连忙退了回去,他满含歉疚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一直叫你你都没反应。” 宋依诺脸颊微红,她结结巴巴道:“没、没事,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说完她伸手推开门,跨出车内。她站在马路边上,意识到肩上还罩着他的外套,她连忙拿下来递给他,“连默,你的外套。” 连默温润一笑,“外面冷,你披着吧,下次再还给我,快进去吧,再见!” 说完,他才吩咐司机开车,车子缓缓驶离,他仿佛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他向他点了点头,缓缓升上车窗。 …… 宋依诺目送车子绝尘而去,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西装外套,无奈的叹息。她刚转身,就撞进一双鹰隼般的凤眸里,那双凤眸染着怒火,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晚上你跟他一起吃饭?” 沈存希的语气相当不客气,刚才他不经意看过去,缓缓降下的车窗里,那两人似乎在亲吻。他看了一眼就错开了目光,却没想到她会从车里下来。 那一瞬间,他怒火中烧,他在这里吹冷风等了她大半夜,她却跟别的男人在车里亲亲我我,让他心里的怒意瞬间爆了棚。 宋依诺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她茫然地望着从天而降的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沈存希很生气,听她这样问,不由得就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冷怒交加道:“怎么?我提前回来了还碍着你的眼了是不是?” “你怎么说话呢?”宋依诺不高兴了,这人态度恶劣起来,那话里跟含着刺一样,扎得人难受,“你要是告诉我你提前回来,今晚我就不会出去了。” “就这么不甘寂寞吗?我不在几天就去找男人?”沈存希气得口不择言,刚才他们在车里亲吻他都看到了,更何况她下车后还依依不舍的目送车子远去,那模样真是扎眼。 宋依诺这回真的生气了,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路边走,伸手招出租车。沈存希眉头打了结,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凤眸里泛着狠戾的光,似乎下一瞬就要掐死她,“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不甘寂寞么,我现在就去找男人,不甘寂寞给你看。”后半句话,宋依诺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他对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段关系怎么能维持下去? “宋依诺!”沈存希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我在你家外面等了你足足三个小时,这期间你去哪里了?刚才你们在车里,你敢说你们不是在接吻?你缺男人你说话,我马上飞回来满足你!” “啪”一声,小区外面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沈存希偏过头去,他俊脸上浮现五根指印,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宋依诺居然敢对他动手。 宋依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刚才打了他,她抬头望着他,他俊脸上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她后悔不迭,伸手要去碰他的脸,却被他用力挥开,“沈存希,对不起,我……” 沈存希一言不发,他大步走到路边,拦下一辆空的出租车,弯腰坐进去。宋依诺愣了愣,后知后觉自己应该追上去,向他道歉。 不管他的话有多恶毒,她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她追过去时,车子已经驶离,她边跑边拍打车窗,看着车里脸部线条格外冷硬的男人,她急道:“沈存希,你别走,你先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沈存希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吩咐司机,“不用开太快,让她能追上就好。” 司机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幼稚到家了吧,以为出租车是他家的开的?就算和女朋友吵架,也别耽误他赚钱啊。“大哥,你还是下车去跟你女朋友好好谈谈吧,看她挺爱你的,一直追着车跑。” 沈存希自始至终都没有瞄她一眼,他说:“你不用管,车费我付你三倍。” 司机心里骂了句卧糟,有钱任性! 宋依诺自然没有听到车里面的对话,她拼命拍着车窗,气喘吁吁道:“沈存希,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动手,你原谅我吧,你自己说话也很难听,什么缺男人,什么不甘寂寞,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女朋友的吗?” 沈存希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她先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反倒怪他说话难听是不是? “沈存希,你先下来吧,别妨碍人家司机赚钱,我们好好说话。”宋依诺晚上喝了酒,这会儿浑身发软,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她浑身直冒虚汗,偏偏这个幼稚的男人没有一点下车的意思。 车速不快不慢,足够她追上,她就知道他虽然生气,但是没有真的想一走了之的意思。他在等她哄他,哄得他高兴了,他就会下车。 沈存希没理她,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看来他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对他动手了。他活到0岁,还没人敢扇他耳光,她是第一个,好,很好,非常好!他要就这么轻易原谅她,他就不姓沈! “沈存希,对不起,你想打回来还是想骂回来,都先下车再说,我好累,我追不动了。我很想你,想好好看看你,我们别闹了好不好?刚才我和连默什么事也没有,他就是靠得近了一点而已,没有你认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别生气了。”宋依诺边追边喊,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嗓子干得直冒烟,双腿也越来越沉,她真的跑不动了。 沈存希听到她说那句“我很想你”,他的心就软了,哪里还舍得虐她,他降下车窗,冷淡道:“追不动就别追了,回去吧,我们都冷静一下。” 宋依诺本来追不动了,见他降下车窗,她又有了动力,她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动手了,你先下来吧,要杀要剐都随你便,就是别再让我跟着跑了,真的跑不动了,我毕业后就再没跑过这么远的路了。” 她说话都在喘气,额上热汗滚落下来,扎起的马尾也松散开来,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风情。 瞧她这么惨,司机都有点看不过去了,“我说大哥,这小姑娘都这么求你了,你咋就这么铁石心肠呢?” “不准你说他铁石心肠,你又不是他司机,看我跑得这么辛苦也不给我停车,你才铁石心肠,哎哟!”宋依诺只顾说话,没看到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膝盖手肘与手与地面结结实实的擦过,一阵钻心的疼痛攫住了她整个神经。 好在现在已经夜深了,这附近不是主干道,车流量不多,否则就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了。 前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几秒后,宋依诺身体腾空,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新鲜的烟草味,她抬头望着他,他下颚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得出来,他还在生气。 她双手自动自发地揽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她撒娇道:“沈存希,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吧。” 沈存希没看她,抱着她来到一家药房外面,将她放在长椅上,他一言不发的进了药房,不一会儿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一瓶紫药水和棉签。 他在她面前蹲下,拧开紫药水,看着她两只膝盖上的裤子都磨破了,膝盖上一片血肉模糊,他不自觉的皱紧眉头,生自己的气。 宋依诺瞧他黑着脸,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她说:“不疼的,就是在地上蹭了一下,明天就好了。”说话间,沈存希已经将棉签按在她膝盖上,动作虽然轻柔,但是药水刺激着已磨破的肌肤,她还是疼得抖了一下。 沈存希抬头看了她一眼,声线很低,隐约含着暧昧,“我在给你上药,你至于抖成这样么?” “……”宋依诺想吼回去,看到他俊美的侧脸上五根清晰的指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疼,你轻点。” “知道疼就好,下次再敢对我动手,我就把你丢去喂狗,没良心的女人。”沈存希一肚子怨气,给她打电话关机,她和男人厮混到这个点才回来,还在车里暧昧纠缠不清,还动上甩他耳光,他想想就憋屈。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此刻早被他丢到太平洋里去了,容得她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宋依诺到底心存愧疚,没有跟他呛声,等他给她处理好伤口,宋依诺四肢已经疼得麻木了。沈存希站起来,见她坐着不动,他漠声道:“还打算在这里坐到天长地久?” “哦。”宋依诺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身上少了样东西,她看着不远处掉在马路边上的西服外套,她说:“沈存希,你等我一下,我去捡外套。”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他扣住,沈存希心里刚平息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烧起来,他怒道:“不准捡!” “沈存希,你别闹了。”衣服是连默的,她得还给他。 “我说了不准捡!”沈存希一张脸冷得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一件衣服她就这么在乎,她就非得惹他不高兴么? “你讲不讲理?他是我朋友!”宋依诺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他有他的朋友圈,她也有她的朋友圈。在桐城,除了韩美昕,她也就连默这样一个称得上有点交情的朋友。 沈存希瞧着她那模样,好像不讲理的人是他,他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眸底,全是凛冽的讽刺,“朋友?TMD什么朋友会亲你,是我蠢,还是你觉得我蠢好骗?” 宋依诺喝了酒,这会儿酒意冲上头来,她眼前一阵阵晕眩。沈存希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她抚着额头,说“我去捡衣服,我们回去再谈,好不好?” 沈存希定定地瞧了她许久,忽然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到马路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弯腰坐了进去。 这一次,出租车开走了,宋依诺没有再追,她也没有力气再追。她想不通,为了一件衣服,他至于闹成这样吗?(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13章 连碰都碰不得了? 宋依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她将自己抛进沙发里,一室黑暗里,她怔怔地盯着窗外悬挂在半空中的明月发呆。 过了半晌,她才想起手机没电关机了,她连忙翻身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起身去卧室拿充电器把电充上。手机开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示音响起,她点开提醒,全是来自同一个人,从她挂了那通电话后,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个电话进来。 她抚着额头,酒意全都醒了。想起刚才他负气离开的背影,她呻吟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她回拨过去。手机里响了两声,就被掐断,她皱了皱眉头,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 她瞪着手机,看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才会连电话都不接她的。她将手机丢回床头柜上,仰面倒在被子里,算了,等大家都冷静一下,明天再去向他道歉。 宋依诺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沉了。 沈存希掐断宋依诺打来的电话,还任性的关了机,以为这样心里就会舒坦些,但是过了几分钟,他心里就焦躁起来。她打电话过来,他烦,听不到手机铃声响,他更烦。 男女感情中,彼此付出得一样多,就不会失衡。一旦有一方付出得比另一方多了,那一方就输了。他先喜欢上她,所以注定在这一段感情中,他处于被动地位。 沈存希开了机,手机却没有再响起过,他点开微信,微信上也安安静静的,他又点开短信箱,还是一条短信都没有,他皱眉,她对他就只有一通电话的耐心吗? 他瞪着手机,越看越生气,索性丢到座椅上,不再理会。 回到依苑,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大约是听到他进门的脚步声,连清雨从客厅里跑出来,看到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玄关处,她惊喜交加,“存希,你回来了。” 沈存希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他俊脸上的五根指印格外明显,连清雨惊呼一起,踮起脚伸手去摸他的脸,“存希,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沈存希避开她的手,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电视里正播放着没什么营养价值的综艺节目,吵得他头疼。他拿起遥控板换台,语气淡漠道:“被一只小猫打的。” 连清雨站在沙发旁,听他这样的语气,她的心凉幽幽的,沈存希是什么样的男人?那是别人碰他一根汗毛,他都眦睚必报还回去的。现在被人甩了耳光,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他的脸是被那天从别墅离开的那个女人打的。她轻蹙眉头,在他身边蹲下,仰起小脸望着他,试探道:“什么人敢往你脸上招呼?” 沈存希终于找到一个合眼缘的电视,他将遥控板搁在茶几上,瞥了连清雨一眼,转移话题,“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嗯,还好,这里环境好,又有佣人陪着,还有保安4小时监控,我感到很安心。存希,你先坐会儿,我去拿冰块给你敷脸。”连清雨说着,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这个点佣人都已经去睡下了,连清雨拿来干净的毛巾,将冰块包好,然后走出来。 沈存希盯着电视屏幕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走近了都不知道。她来到他身边,倾身将毛巾贴在他受伤的脸上,他像被惊醒了一般,回过头来看见是她,他凤眸里似乎掠过一抹失望。 沈存希接过毛巾按在俊脸上,冰冷的感觉从脸上一直蔓延到心底,连清雨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关于那天那个女人的事,她一直没有问他,可这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存希,你脸上的伤,是那天那个女孩子打的吗?” 沈存希按着毛巾的手僵了僵,他偏头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你对她和对别的女人的态度不太一样,我看见她从你的卧室里出来,你们……”连清雨喉咙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她问不下去了。 沈存希移开视线,盯着电视屏幕上闪动的画面,他说:“不久后,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听到这句类似承诺的话,连清雨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那样猝不及防。她怔怔地坐着,搁在身侧的手险些将沙发抠出一个洞来,过了许久,她才道:“哦。” 轻描淡写的回应,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在滴血,又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他凉薄的俊颜,苦涩道:“那先恭喜你们了。” “谢谢!”沈存希淡淡道。 连清雨的心被他这声谢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汩汩流了出来,疼得她揪心。她咬着唇瓣,仓皇的移开视线,看着电视屏幕,“对了,你吃过晚饭没有,兰姨晚上包的饺子,我去给你煮。” 她刚起身,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他掌心的温度熨烫着她的,她的心隐秘的颤抖起来。沈存希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坐一下就回房。” 连清雨垂眸盯着他,灯光下,他俊逸的五官如鬼斧神工雕刻而成,每一个线条都臻至完美,被他温柔对待过的女人,都不可能不动心。 她缓缓收回手,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以免自己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让他有机会疏远她,她温温淡淡道:“人是铁,饭是钢,就算没胃口也吃一点吧。” “真的不用,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房休息。”沈存希将毛巾搁在茶几上,半边俊脸被冰块冻得木木的,没什么知觉,他起身朝楼上走去。 连清雨站在客厅里,目送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她收回目光,看着茶几上的毛巾。过了片刻,她拿起毛巾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毛巾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让她的心瞬间火热起来,她双眼微微眯起,神情十分享受,一声娇吟从唇齿间逸出,“存希,嗯……” …… 沈存希洗了澡出来,他身上只在关键部位围了一根浴巾挡住,头发潮湿,正往下滴水,晶莹的水珠顺着光滑结实的腹肌,沿着人鱼线,淹没在浴巾里,引人无限遐想。 他走到落地窗前,屋里没有开灯,他整个人似乎都要融进苍茫的夜色里。他瞥了一眼安静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心里暴躁起来。这丫头是真傻,还是仗着他喜欢她,就能如此忽视他? 他弯腰拿起手机,想打电话质问她,又觉得没面子,他咬了咬牙根,点开微信,看到上面“诺诺家的大男神”的昵称,他眼前浮现她拿着他的手机,一字一字认真输昵称的样子,他抓了抓头发,一时冲动,按下录音键,板着脸怒声道:“明天早上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他后悔不迭,懊恼的瞪着手机,他先给她发消息,怎么都有点求和的味道。他将手机丢回床上,走到床头柜旁,按开台灯。 眼角余光瞟到搁在门边的行李箱,他蹙了蹙眉头,抬腿走过去,将行李箱放下来,他打开行李箱,在一侧袋子里拿出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与主卧室隔着一道门,从外面可以直接进去,也能从卧室这边开门进去。沈存希走到书桌旁,拿钥匙打开最后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个被大火烧过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是他上次从沈宅带回来的。他伸手拿起来,将两个同心结琉璃穗子放在一起,灯光下,一个颜色陈旧,经历了岁月,另一个却是崭新的。 两个同心结琉璃穗子的编织手法一样,但是材质上却不一样。他把玩着手中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是巧合吗?朱卫去找小六,小晴刚好就拿出同心结琉璃穗子让朱卫看到。 他拿起两个同心结琉璃穗子仔细研究,然后他发现旧的那个同心结琉璃穗子上的琉璃下面刻着他名字中的一个单字“希”,而新的那个同心结琉璃穗子上也刻着字,他仔细辩认,才发现上面刻着“SOS”。 SOS,国际紧急求救信号,沈存希蹙紧眉头,为什么这个琉璃上会刻着SOS? 沈存希百思得不其解,是偶然,还是有什么人在向他求救,会不会是真正的小六发出的信号?沈存希连忙拿起座机,拨通朱卫的手机,“朱卫,你暂时不要离开Z市,去调查一下,小晴是在哪里捡到同心结琉璃穗子的?我怀疑这与真正的小六有联系。” 挂了电话,他盯着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陷入沉思。 门外,连清雨刚好经过,听到书房里传来说话声,她下意识将耳朵贴在门上,声音有点模糊,她只听到什么同心结和真正的小六这几个字眼。 她知道沈存希有一个失踪的妹妹,听说三岁时走丢的,他一直在找她,听他这意思,应该是有眉目了。她眸光流转,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房。 …… 宋依诺一觉醒来,外面天刚蒙蒙亮,她抬腕看表,刚刚六点,她在大床上辗转来翻转去,怎么都睡不着。她拿起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信,她点开微信,里面有一条未读语音,她点开,沈存希带着恼怒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明天早上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撇了撇嘴,真是霸道,心里却甜蜜蜜的。她睡不着,索性爬起床,宿醉后的感觉非常糟糕,她捧着疼得快炸开的脑袋进了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她头重脚轻的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餐。既然要去道歉,总不能空手去,要不打包礼物去,要不把自己打包过去。 一切准备妥当,已经快七点了,她换了衣服,将头发扎了起来,然后拿起装着保温盒的袋子出门。 她打车到依苑外面,站在大门口,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抬手按响门铃。门铃响了好久,才有人来应门,兰姨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宋依诺,她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宋小姐,请进,您来找先生吗?他还在睡觉。” 宋依诺微笑道:“谢谢兰姨。” 宋依诺走进大门,跟在兰姨身后穿过花园,走进别墅。玄关处,她一眼就看见与沈存希的鞋子摆在一起的女式高跟鞋,她轻蹙眉头,兰姨已经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道:“宋小姐,您别误会,连小姐和先生情同兄妹,她一直住在这里,她和先生没什么的。” 兰姨不解释还没什么,一解释反倒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宋依诺安安静静的换了鞋子,她说:“兰姨,我去楼上叫他起床。” “嗳。”兰姨应了一声,拧着爱心早餐去了厨房。 宋依诺在玄关处站了站,沿着扶手朝楼上走去。她走到主卧室外面,刚抬起手欲推门进去,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映入眼睑的是女人娇媚慵懒的俏脸,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深V性感睡裙。 那睡裙有点眼熟,是她上次在江宁市买内衣送的,她一直没有拿回去,现在却穿在了连清雨身上。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宋依诺一颗心瞬间凉透,大清早的,连清雨穿着性感睡裙从沈存希房里出来,她神情慵懒含娇带媚,骨子里都散发着被人疼爱过的风情,脖子上鲜明的吻痕格外刺目。 宋依诺越过她,看向主卧室内,卧室里拉着窗帘。昏暗的光线下,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沈存希侧身躺着,薄被搭在腰间,露出不着寸缕的上半身。 宋依诺脚后跟一软,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险稳住身体,她不相信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只是盖被子纯聊天那么简单。之前唐佑南背叛她的情形在她脑海里闪现,她一步步退去,直到后背抵到护栏,她才停了下来。 连清雨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失态,她风情万种的拂了拂头发,下意识将卧室门关上,不让外面的声音吵醒床上沉睡的男人。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小姐,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连清雨焦急道,似乎真的怕她会误会一样,“昨晚存希说心情不好,我就陪陪他,后来我们都睡着了,我们什么也没做,你千万别误会。” 连清雨的解释落在她耳朵里,又是另一种意思,她联想到刚才兰姨给她开门时不自然的神情,她的心疼得揪了起来。她不敢相信沈存希会背叛她,可是她亲眼所见,怎么会有错? 甚至还让连清雨穿着她买的睡裙,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在眼泪还没有落下来前,她猛地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她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打湿了眼眶,她眼前一阵模糊,好几次都没有看清台阶,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 她跑得很快,像是有牛鬼蛇神在追她,她没有勇气推开门进去找沈存希对峙,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跌跌撞撞的跑到玄关处,换了自己的鞋子就往别墅外跑去。 兰姨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宋依诺满身悲怆的冲出了别墅,她连忙追了过去,刚跑到玄关处,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兰姨,不用追了。” 兰姨回过头来,看见二楼楼梯口站着的那道纤细身影,离得远,她看不太真切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身上穿着一条性感睡裙,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睡裙下面短得连底裤都能看见。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宋依诺会突然离开,只怕是误会了先生和连小姐……,可真的是误会吗?兰姨也不知道。 …… 连清雨回房换了自己的衣服,她看着床上的睡裙,想到宋依诺就是穿着这条裙子躺在沈存希身下勾引他的,她就嫉妒得发狂,真恨不得撕成碎片。 可她不能撕,她还得把这条睡裙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她将睡裙放进衣柜,转身出了卧室。 来到厨房,她看见兰姨正在准备早餐,她慢慢走进去,站在兰姨身边,柔声喊道:“兰姨。” 兰姨浑身一僵,她转过身来看着连清雨,她已经换下睡裙,穿着一套彼得潘小圆领的套装,看起来单纯而美好。若不是她刚才亲眼所见,她也不会发现连清雨竟是一个心机婊。 可这是主人间的事,哪里轮得到她一个佣人说三道四? 连清雨看见流理台上的爱心早餐,她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刚才她看见宋依诺提着进别墅的,她看向兰姨,声音虽轻,却隐含警告,“兰姨,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人来过,哦?” 兰姨垂下头,连忙道:“连小姐,刚才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一直在厨房里做事。” “嗯,兰姨如此识大体明事理,我会叫存希给你加工资的,做早饭吧。”连清雨说完,顺手一划拉,保温盒摔到地上,里面的粥与爱心煎蛋洒了一地,她惊呼道:“哎呀,看我笨手笨脚的,兰姨,麻烦你收拾一下,把它扔出去。” 说完,她拍了拍手,转身出去了。 兰姨站在原地,看着洒在地上的粥与爱心煎蛋,感觉宋小姐满满的情意就这样被糟蹋了。她轻叹一声,拿来扫帚打扫厨房。主人家的事,跟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拿薪水工作的下人。 沈存希醒来时,已经八点半了,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宋依诺对他产生了天大的误会。他梳洗过后,换了衣服下楼。 来到客厅,他看见连清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蹙眉看向玄关,那里只有连清雨的高跟鞋,他眉头蹙得更紧,昨晚他下了最后通牒,那丫头居然视而不见,真的不来哄他。 是他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么? 他闷闷不乐的走进餐厅,连清雨连忙跟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微笑地望着他心事重重的俊脸,“存希,你醒了,现在吃早餐吗?兰姨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米粥。” 沈存希没看到宋依诺,他没什么胃口,连清雨见状,她亲自去厨房里给他盛粥,殷勤道:“存希,兰姨做了爽口木耳,还有开胃黄瓜,你吃点,味道很不错。”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的两碟小菜,他拿起筷子吃起来。连清雨双手托着下巴,做着花朵状,她期待地望着他,说:“味道怎么样?” “嗯,还不错。”沈存希说着,又夹了一块腌黄瓜放进嘴里。 连清雨顿时笑逐颜开,她说:“这是我在网上搜的菜谱,请兰姨做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那语气自豪得仿佛是她亲手做的一般。 沈存希不置一词,他端起碗喝起粥来。 吃完早饭,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沈存希换好鞋子往外走,连清雨连忙抓起包跟着他出门。沈存希见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皱眉道:“你要出去?” “对啊,待在家里好无聊,存希,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上班吧。”连清雨早上做了那样的事,她担心宋依诺会找到公司去,他们要是解开误会,那她早上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心机了。而且还有可能让沈存希怀疑她,将她送走。 沈存希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不行,我是去上班,你跟着去成什么样子?” “要不然我给你当秘书吧?”看他皱眉,她退而求其次,抓住他的手臂摇晃起来,撒娇道:“要不助理也行,端茶送水的打杂小妹都可以,就是别让我继续闲在家里,我在家里快待得发霉了,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上班,好不好?” 沈存希看着她没说话。 连清雨双手合什,抵着唇边,一个劲的道:“拜托拜托,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上班,拜托拜托。” 沈存希拿她没办法,又担心她在家里闷出病,更不利于她的臆想症恢复,遂点了点头,他说:“跟我去上班可能,但是不能黏着我,不能妨碍我上班。” “好,我保证!”连清雨一手举到耳边作发誓状,见沈存希笑了,她也笑了起来。她知道沈存希对她这么纵容,都是因为寄情的关系。她,很容易让他想起他失踪的妹妹。 而她现在的筹码,也只有这一个。所以她不能心急,不能让他发现她对他的感情。等她把他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赶跑了,他身边只剩下她一个时,他就会知道,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两人上了车,司机将车驶出别墅。 沈存希偏头望着窗外,时而低头看一眼手机,手机始终安静的躺在他手里,他昨晚的威胁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半点回音,他整个人莫名烦躁起来。 连清雨见他一直在看手机,她明知顾问道:“存希,你在等电话吗?”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嗯,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 前面岔路口,去公司是直行,沈存希忽然道:“老王,右转。” 老王看了一眼后视镜,老板今天心情不好,那皱起的眉峰都能夹死几只苍蝇了。昨晚他开车送他去了金域蓝湾,本来以为早上要去金域蓝湾接他,但是兰姨却打电话给他,让他直接来依苑接人。 他隐约感觉到老板心情不好,是和金域蓝湾那位有关。现在老板让他右转,那分明是开去金域蓝湾的路。 连清雨刚回国,对桐城的路不太熟,直到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外面,她感觉身旁的男人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小区名字叫金域蓝湾。 她好像听兰姨提过,宋依诺就住在金域蓝湾,沈存希特意到这里来,是来找宋依诺的吗? 车子在金域蓝湾外面等了几分钟,沈存希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板着脸道:“老王,开车,去公司。” 老王重新发动车子,车子刚刚驶离,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外面。宋依诺付了车费,连钱都没找,就失魂落魄的下了车。司机连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听见,他连忙熄火下车,在小区门口拦住宋依诺,“小姐,找你的零钱,我叫了你几声,你怎么都没有听见?” 宋依诺接过零钱,向司机道了谢,她走进小区。 回到公寓,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身体,眼前一再浮现连清雨穿着她的睡裙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情形,她不停摇头,想将那一幕从脑海里甩去,可是那一幕却像在她脑子里生了根一般,她越是逃避,就越是清晰。 她撑着额头,神情憔悴苍白,眼泪扑嗽嗽掉了下来,昨晚他骂她不甘寂寞,他不在几天,她就去找男人。那么他呢?他们刚刚吵完架,他就和连清雨滚一床,他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她越想心里越难受,一颗心拧在一处。她拼命告诉自己,沈存希不是那样的人,她要相信他,一定是哪里有误会?可是眼见为实,她亲眼所见,怎么会有误会? 宋依诺不知道自己在门边坐了多久,她起身时,双腿发麻,她不小心跪倒在地,膝盖受了伤,这一跪伤上加伤,疼得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眼泪落得更急。 怎么敢相信,他这样正直磊落的男人也会背叛她,那她还怎么相信这世界上有真爱? 宋依诺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滑落下来,心口传来凛冽的痛意,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早上那一幕搅碎了,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唐佑南背叛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以为他不会,可是天下乌鸦哪里有不黑的?是她太信任他,还是太高估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她对他来说只是闲时的调剂品,她一直反抗他不接受他,所以挑起了他的征服欲,现在他得手了,就不会再珍惜。 宋依诺靠在门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每一个答案都是她不能接受的,她不由得更加绝望。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条件反射地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她连忙抹去眼泪,刻意伪装,粉饰太平,“喂?” “依诺,我是妈妈,你现在有时间吗?你来公司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吃饭,下午去逛街,你看怎么样?”向来只懂发号施令的董仪璇,在面对宋依诺时,总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哪里让她不舒服了。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宋依诺挂了电话,她从地上爬起来,也许是起得太急,她眼前一黑,连忙撑住鞋柜,才稳住身体。她等这股晕眩过去,才进屋去换衣服。 …… 董仪璇挂了电话,她回头看着会议室里的俊美男人,沈存希今天过来,是为了甲醛超标事件的后续问题来的,可是他却带了一个不是助理的女人过来。凭女人的直觉,这个女人对沈存希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 沈存希将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带着身边,依诺知道吗? 董仪璇走进会议室,继续会议,11点50分,会议结束,董仪璇起身,走到沈存希身边,道:“存希,午饭时间到了,如果你没有饭局的话,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沈存希合上文件,道:“既然璇姨盛情邀约,那就却之不恭了。这样吧,您和依诺刚刚冰释前嫌,您打电话叫她出来一起,就当是我这个准女婿为你们庆祝,您觉得如何?” 董仪璇盯着沈存希,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他和依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怎么拆都拆不散,现在吃顿午饭,却要她来打电话。再看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脸警惕的盯着她,沈存希在玩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也好,既然是家庭聚餐,闲杂人等是不是可以回避一下?”董仪璇斜睨着连清雨,不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连清雨感觉到董仪璇对她满满的敌意,难怪她和沈存希走进会议室,她不善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徘徊,原来是宋依诺的母亲。她善解人意道:“存希,那我和严秘书先回公司,就不打扰你和董总聚餐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说:“下午我不回公司,你若是觉得无聊,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连清雨心里一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包带,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勉强维持着端庄温柔的笑意,她说:“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说完,她向董仪璇点了点头,眼里掠过一抹得意和挑衅,然后和严城一起走出会议室。 连清雨这句话落在董仪璇耳里,非常刺耳,尤其是她眼里的得意与挑衅,更让她觉得刺眼。她蹙紧眉头,家?她和沈存希住在一起,那依诺算什么? 连清雨刚出去,董仪璇就忍不住向沈存希发难,“存希,你和这位连小姐是怎么回事?你们住在一起,是在同居吗?那依诺算什么?” “依诺知道,她什么也没说。”沈存希淡淡道,虽然敬董仪璇是依诺的亲生母亲,但是对她要干涉他私生活的行为,他还是相当不悦。 董仪璇蹙眉,依诺那脑子在想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没什么,也会擦出点什么,她怎么那么天真,居然同意沈存希和另一个女人同居? …… 宋依诺11点50分到的业之峰,前台对她印象深刻,听说是董总请她过来,她连忙放行。她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总裁办公室外,秘书告诉她董总在开会,让她去办公室里等。 宋依诺刚准备进办公室,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秘书道:“好像是会议结束了。” 她转过身去,就看到连清雨踩着高跟鞋从走廊那端向她走来,她想起早上在依苑看到的情形,不自觉的皱紧眉头,对连清雨半点好感都没有。 “宋小姐,好久不见!”连清雨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审视,俏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宋依诺心里直冷笑,她们明明早上才见过面,这会儿跟她装陌生,传说中的心机婊就是她这样子的吧,她冷嘲热讽道:“连小姐真是见忘,也没有多久吧,我们早上不是才见过面?” 严城站在连清雨旁边,瞧着这情形不太对劲,在他印象里,宋小姐脾气一向挺好,鲜少跟什么人剑拔弩张的对峙,这会儿怎么就跟连小姐对上了? 连清雨一脸无辜,装傻道:“有吗?可能真是睡糊涂了。对了,存希也在,你是过来找他的吗?” 宋依诺看到严城在,就知道沈存希肯定也在,只是她没想到,沈存希现在居然已经堂而皇之的将连清雨带在身边,下一步,他是不是打算和她分手? 一想到分手两个字,她的心就锐痛起来。 严城瞧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徘徊,女人的世界他不懂,看来看去都看不出个名堂来,只是感觉宋依诺的脸色透着令人惊心的苍白。 说话间,沈存希和董仪璇走了过来,董仪璇看见宋依诺苍白憔悴的脸色,她快步走到她身边,神情透着焦急,道:“依诺,你生病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依诺看到沈存希那一刹那,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她下意识挺直脊梁,强打起精神道:“没事,可能是昨晚喝了点酒,还没晕过来。” “真的没事?”董仪璇不放心道。 “没事,我很好。”宋依诺没有看沈存希,却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那目光让她心头的疼痛加剧。 沈存希拧紧眉头,他大步来到她身边,直接伸手覆在她额上,温度正常,她没有发烧。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感觉到来自她身上满满的抗拒,他眉头皱得更紧,就听她低喝道:“不要碰我!” 看见他,她就会想起早上的情形,昨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疲倦到连她去了都不知道?她想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看见他们连袂出现在眼前,连上班都难舍难分的样子,她彻底被打败了。 沈存希眉峰拧成了死结,目光阴戾地瞪着她,该死的女人,她竟然敢嫌弃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同寻常,尤其是沈存希那一脸恨不得掐死宋依诺的表情,让人心惊胆颤,空气紧绷,战火一触即发。 就在大家以为沈总会甩手走人时,他却忽然来一句,类似于耍流氓的话,“几天不见,连碰都碰不得了?”说着这话,他还故意伸手去捏她的脸颊。 画风忽然一变,众人目瞪口呆地沈存希,没想到沈存希会当众调戏宋依诺,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连清雨站在旁边,望着沈存希,似乎从宋依诺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开始,他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这样独一无二的在意,让她既羡慕又嫉妒。 宋依诺恼羞成怒,她伸手“啪”一下拍开沈存希的手,气氛再次尴尬起来,沈存希脸色铁青,满目阴戾地瞪着她。昨晚的事他都不和她计较了,一直在找台阶给她下,她居然还敢给他脸色看,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她咬紧牙关,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宋依诺,不要得寸进尺。” 宋依诺隐忍许久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她抬头瞪着沈存希,一双丹凤眼被怒火烧得格外明亮。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得寸进尺,还是你以为我是圣人,什么都能容忍?” 沈存希对上她明艳动人的凤眼,细长上挑的眼尾怒气腾腾,他眯紧双眸,“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给我打哑谜。” 宋依诺错开目光,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连清雨,连清雨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两人当着她的面闹开,沈存希一定会找她对峙,怎么办?她不能让他们继续闹下去。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还来问我,你好意思做,我还不好意思说出口。”宋依诺说完,转身朝电梯间走去。 沈存希连走几步,大手扣住她的手腕,胸臆间腾起一股怒火,他的目光逼视着她,“宋依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做了什么?不要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放手!”宋依诺低喝一声,不想在连清雨面前示弱,更不想让连清雨看笑话。 连清雨连忙走过去,试图劝架,“存希,宋小姐,你们别吵了,大家都看着呢,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闭嘴!”两人同时瞪向连清雨,异口同声道。 连清雨脸上挂不住,她握住宋依诺的手腕,温声道:“宋小姐,就算你要闹,也看看场合,顾忌一下存希的身份,不要让他下不来台,失了威信。” 宋依诺听着她这番善解人意的话就觉得恶心,她用力甩开她的手,连清雨被震得连退了几步,脚下打滑,向后仰去,跌倒在地,额头撞在椅角上,顿时就肿了起来。 沈存希脸色一变,他放开宋依诺的手,转身几步走到连清雨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看她额头红肿一片,他道:“清雨,疼不疼?” 连清雨依偎在沈存希怀里,额上火辣辣的痛着,她楚楚可怜地瞅了宋依诺一眼,然后冲沈存希摇头,大度道:“存希,我没事,你去哄宋小姐吧,不要让她误会了。” 宋依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看着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她? ??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她不想待在这里,不想看他们情意绵绵的样子,不想让自己更可悲。 思及此,她转身快步离开。 沈存希看见她绝然离去的背影,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全部心神,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此刻不追过去,他们之间就完蛋了。(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14章 存希的身心,你给不给得起? “宋依诺,你敢走!”沈存希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愤怒的咆哮,他放开连清雨就要追过去,连清雨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存希,我头好疼,你不用管我,去追她吧。” 沈存希回头看着连清雨白皙的额头上突起的大包,上面隐隐有血丝渗出来,看起来惨不忍睹。就算是作为一个绅士,看见她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因为宋依诺而起,他都应该先将她送去医院。 但是现在不行,宋依诺负气而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哪怕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她先动手打了他,惹怒了他,但是现在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他拉开连清雨的手,对严城道:“严秘书,送连小姐去医院包扎,然后送她回家。” 严城连忙弯腰去扶坐在地上的连清雨,沈存希看了她一眼,转身追过去。 董仪璇看着沈存希追出去的背影,她心里略略松了口气,沈存希处理这件事的态度还算鲜明,但是眼下这位姑娘,却不像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她看着她,瞧她极不甘心的看着沈存希的背影,她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轻笑道:“连小姐,既然你是在我的地盘上受伤的,作为负责人,我应该要对你负责任,不妨让我送你去医院包扎如何?” 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依诺那一挥手,虽然是用尽了全力,但是还不至于让连清雨摔倒。连清雨是故意在沈存希面前摔下去的,她想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要不是让依诺和沈存希误会加深,要不就是想得到沈存然的垂怜,不管是哪个原因,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她的女儿,她就不答应! 连清雨额上真的很疼,尤其还是自己作的,还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她不仅额头疼,连头都疼起来,她撑着严城的手臂站起来,冷冷地睨着董仪璇,“不敢劳您大驾,严秘书,我们走。” “那怎么行?连小姐是在业之峰摔倒的,万一脑震荡了,我们可担待不起,陈秘书,叫司机把车开到前面来。”董仪璇淡淡吩咐道,那态度却是不容人拒绝的。 连清雨咬了咬牙,极其讨厌董仪璇的自作主张,她仰起脸,甜甜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董仪璇做了一个手势,率先向电梯间走去。 沈存希追到电梯间,电梯已经在下行,他气得一脚踹在门上,一手撑着电梯门上,一手叉在腰上。他脑海里迅速闪过她刚才看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就像是看着一只令人恶心的苍蝇。 尤其是他扶着连清雨时,那目光里的厌恶就更浓烈了。她生气,是因为他和连清雨亲近? 他恼得狠狠的揪了揪头发,他就扶了连清雨一下,她就生这么大的气,昨晚她还和连默在车里接吻,她有没有想过他更生气? 隔壁电梯开启,他大步迈了进去,按了一楼,他站在电梯里,双手叉腰,情绪暴躁的走来走去。一分钟后,电梯停在一楼,他等不及电梯门完全打开,就冲了出去。 他冲出公司,外面哪里还有宋依诺的身影,他捂住额头,拿手机拨打宋依诺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他再打过去,还是没接。他气得不轻,点开微信,按下录音,咆哮道:“该死的,接电话!” 宋依诺并没有下楼,她躲在电梯间另一侧的卫生间里,她坐在马桶盖上,听到微信提示音,她点开,就听到沈存希愤怒的声音,仿佛要透过电波将她焚烧殆尽。 她连忙关了机,攥紧手机,双腿屈起,双手抱住膝盖,眼泪成串的落了下来。 …… 医院外科,董仪璇坐在椅子上,看护士给连清雨的额头上药,严城去缴费了。她站起身来,拿走护士手里的棉签,她说:“我在美国学过护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护士看了看连清雨额上的伤,不是什么大伤,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连清雨看着面前的女人,因为保养得宜,她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除去眼角有一点细纹,脸上一个斑点都没,她轻笑道:“听说宋小姐是您的女儿,仔细一看,你们一点都不像。” “依诺像她外婆。”董仪璇淡淡道,将棉签按在她伤口上,连清雨痛得轻喊出声,她瞪着董仪璇,董仪璇没什么歉疚的道:“连小姐,不好意思啊,失手。” 连清雨咬紧牙关,额上的疼痛蔓延开来,她脑袋都疼得木木的,她敢肯定,董仪璇是故意的,她想为她女儿出气?“没关系,董总,我自己来吧。” “那怎么行,哎呀,连小姐,你别躲啊,这伤处理不好,得留下疤痕的,这么完美得像朵白莲花的小脸,要是弄花了就太可惜了。”董仪璇说着,手里的棉签狠狠的戳在她的伤口上,瞧她疼得发白的俏脸,她说:“瞧,都说了别动,这一失手,疼得可是你自己啊。” 连清雨痛得差点跳起来,她抬头瞪着董仪璇,可她满脸的歉意,让她满心的愤怒无处可发泄,“董总,还是我自己来,不劳烦您了。” 董仪璇也没什么心情侍候她,她戳了这两下,也算出了口气,她顺手将棉签丢进垃圾桶,说:“那你自己来吧。” “……”连清雨无语的拿起棉签,可她都看不到伤口在哪里,只能凭着感觉擦药,一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她眦牙裂嘴的。 董仪璇双手抱胸,靠在床尾静静地打量她,连清雨长着一副温婉良善的模样,穿着白色的套装,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长发飘飘,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味道。 “连小姐,依诺笨好欺负,沈存希眼瞎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不代表我会纵容你继续伤害我的女儿,我希望你从沈存希家里搬出来,你开什么条件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你。” 连清雨擦药的手一顿,她抬头望着董仪璇,她轻笑道:“给我钱么?可是怎么办?我要的不是钱。” “那你想要什么?” “存希的身心,你给不给得起?”连清雨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除了在沈存希面前装以外,她没必要在任何人面前装,包括宋依诺。 董仪璇拧眉,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她微微俯下身去,逼近她,似乎要把她看清楚看彻底,“沈存希若是对你有半分的男女之情,刚才就不会扔下你去追我女儿。连小姐,如果你安静的离开,我会很感激,反之,也许我的手段并不太光明磊落,但是对付一朵白莲花一个心机婊,还是绰绰有余。” 连清雨捏着棉签,一用力,就将棉签生生折断,她微眯起双眼,说:“董总,据我所知,宋小姐的前夫是存希的侄儿唐佑南,宋小姐想和存希在一起,似乎不太可能。董总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应该明白,这世界对女人有多不公平。这件事若真的闹开了,舆论也只会骂宋小姐恬不知耻,勾引前夫的叔叔,而不会怪责存希分毫。我要是您,真心疼女儿,就让她离开存希,免得毁人毁己。” “看来连小姐知道得不少,外界会怎么评判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管不着,他们要在一起,势必需要面对各方面的压力。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在他们还相爱的时候,制造各种误会来拆散他们。” 连清雨失笑摇头,“我做什么了?我好像什么也没做,董总的反应似乎太过激了。” 董仪璇垂下眸,看着她脖子上的吻痕,她说:“虽然我不知道之前你对依诺做过什么,但是她看到你那么大的反应,就已经猜到了,连小姐,人要自爱,别人才会爱你。” 连清雨气不打一处来,董仪璇分明在暗讽她不自爱,她冷冷一笑,道:“董总,您有这个时间关心我,还是好好去管好您的女儿,拖着一副被人糟贱过的身体,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人倒尽胃口。” 董仪璇怒不可遏,她扬起手就要给连清雨一耳光,手落下去时,她的理智叫停。她慢慢收回了手,不再跟她废话,“连小姐,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拎起手袋,转身出去了。 连清雨瞪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眼里尽是怨毒,好自为之么?这句话似乎该送给宋依诺。 …… 宋依诺等自己的情绪平复了,她才起身走出厕所,她走到洗手盆前,镜子里的女人脸色白得像鬼,眼圈红得像兔子,整个人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分外憔悴。 她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泼在脸上,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重新补了妆,然后走出洗手间。乘电梯下楼,她走出公司,经过门前的大理石柱子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你躲啊,怎么不继续躲了?” 宋依诺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就看到斜倚在大理石柱子上的俊脸男人,她的心顿时慌张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直起身体,一步步朝她逼近,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她,似乎担心一眨眼,她就会再度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宋依诺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大理石柱子,她被迫停了下来。他身上凛冽的男性气息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双手下意识抬起,阻止他继续靠近,“沈存希,你不要再靠近了。” 沈存希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拉开,灼热的胸膛严丝合缝的贴在她胸前,他凤眸深黯地盯着她,薄唇轻启,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躲,你继续躲!”(未完待续) V115 唯一的惩罚方式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胸膛严严实实地碾压着她的,有点暧昧,像极了每次事后,他重重地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宋依诺闭上眼睛,为此刻自己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感到羞耻,她应该用力推开他,给他一记耳光,骂他无耻,然后转身走人。 可是她缺少这个魄力,就只能被他困得死死的。她狼狈地躲开他灼热的呼吸,扭头看着台阶下面的花坛,她的俏脸覆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她双手被他反剪压在身后,任她怎么挣扎都无际于公共课,她咬牙道:“沈存希,你躲开。” 沈存希眉目间染了一抹戾气,他牢牢地锁住她的眼睛,语气冷得像冰天雪地的寒九天,“怎么,找到新靠山,我现在还碰不得你了?” 宋依诺猛地回头,红唇堪堪擦过他冷冽的薄唇,一时间,他眸底火光大盛,盯着她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她的心很不争气的抖了抖,唇瓣一阵发麻,她咬着唇,怒道:“沈存希,你再侮辱我一句试试。” 沈存希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两人呼吸缠绕,近到他一掀唇,就能碰触到她的,她的脸不似刚才那样惨白,似乎被他呼出的热气染红了,他的心软了下来,“昨晚的事我不计较了,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想请问你,你要计较什么?”宋依诺冷笑道,他不分青红皂白骂她不甘寂寞,害她追着出租车跑,回去后和连清雨纠缠不清,早上连清雨还从他房间里出来,他还有理了? 沈存希恶狠狠地瞪着她,这女人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么,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他不想再跟她废话,这女人矫情又作,就是欠收拾,他俯下头去,薄唇碾压上她的,肆意掠夺起来。 宋依诺倏地睁大眼睛,随即满心都是抗拒,她拼命挣扎扭动起来,沈存希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入侵得更深,那力道仿佛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样凶狠。宋依诺浑身轻颤,唇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心里的疼痛加剧,她躲不开,索性也不躲了,张嘴狠狠的咬他。 沈存希吃疼,他眸里迸出凶光,他微眯着双眸,固执得没有放开她,缠吻得更深。唇齿间的血腥味加重,这场掠夺与被掠夺的深吻,注定沈存希是主导者。 宋依诺咬他,他也不肯放开,她无技可施,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咸湿的味道进入沈存希的味蕾,他挫败地松开她,舌尖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是她刚才咬的,他双眸紧紧地锁着她的,他压抑着怒气,低喝道:“哭什么,被我碰就这么委屈?”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眼泪落得更凶,他凭什么这么欺负她,她只不过爱上他了而已。 看她越哭越起劲,最后还抽抽噎噎的委屈上了,沈存希烦躁地瞪着她,低吼道:“不准哭!” 宋依诺看到他目光里的威胁,她连忙咬住唇不敢哭了,可是她的眼睛不是自来水龙头,眼泪说收就能收回去。 沈存希看着她眼眶里裹满了泪,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显得十分可怜,那模样就像是在控诉他是个恶霸,欺负柔弱的小姑娘,他心里更添了一抹烦躁与郁气,他倏地放开她,说:“哭,接着哭!” 宋依诺被他搞懵了,她泣声道:“哪有人这么霸道,一会儿让人家不准哭,一会儿又让人家哭。” 沈存希瞧着她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吵架伤神伤肝还伤心,“你接着哭,我会吻到你不哭为止。” 宋依诺一愣,随即用力推开他,一言不发的向台阶下走去。沈存希急走两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手腕用力,将她拽回怀里,不悦地瞪着她,“到底为什么这样?依诺,如果我没记错,昨晚是你给了我一耳光,还非得去捡别的男人的外套,惹我不高兴的是你,现在给我下脸的也是你。” “你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还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我面前装傻?沈存希,你大可不必这样。反正你已经得到我了,新鲜感也过了,咱们好聚好散。”是她太天真,相信了他天长地久的甜蜜谎言,这世上哪里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沈存希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气得恨不得打她一顿,他怒道:“什么好聚好散,你给我说清楚,不要打哑谜,我听不懂。” 宋依诺气苦,她都抓了现行了,他还说听不懂,是不是真的要捉奸在床,他才会承认?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第一次没甩开,又甩了一次,还是没甩开,她也怒了,气得直跺脚,像个撒泼的野猫一样,“沈存希,你放开我,求求你,你要甩了我也不过是一句话,不用刻意叫我过去看戏。” 这会儿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期,业之峰的员工陆陆续续回办公室,看到他们站在门口争吵,不由得都看了过来。沈存希在桐城没几个人不认识,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还是第一次见。 沈存希见他们已经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观赏,他抓住她的手腕,往停车场走去。宋依诺不肯配合,他大手直接搂过她的腰,将她半抱半拽的拽到座驾旁,拿钥匙解了锁,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宋依诺哪里肯就这么妥协,她推开门要下去,沈存希堵住门口,低声威胁,“宋依诺,你再惹我,我不介意让他们欣赏一出大尺度的车震。” “……”宋依诺仰头看他,知道他说到做到,她缩回去坐好。 沈存希甩上门,“砰”的一声巨响,已经显示他的耐性到了尽头。他坐上车,偏头看着副驾驶座看向窗外的小女人,他无声叹气。昨晚他就不该离开,好几天没看到她,下了飞机就止不住的想她,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扑了空,他想象的那些浪漫的事情一件没实现,两人反而还大吵了一架。 他倾身过去,这个动作似乎惊吓到她,她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来,警惕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沈存希瞧她这模样就来气,语气恶劣道:“干你!” “……”宋依诺瞪圆了眼睛,明明他的话无耻又下流,可偏偏不会让人觉得猥琐,反而还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见他伸手过来,她下意识双手抱住胸,“你别乱来。” 沈存希邪恶的靠过气,薄唇贴在她耳边,往她耳蜗里吹气,他说:“你是不是特别期待我在车里对你做点什么?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就辜负了你的愿望?” 宋依诺身体一重,她吓得闭上眼睛,身体轻颤起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让他这么一撩拨,就有点把持不住。这个死妖孽,她手臂蓄了力,刚要推开他,却听“咔嚓”一声。她连忙睁开眼睛,就见沈存希已经退回去坐好,将车子开出停车场,而她身上系好了安全带。 他刚才是要给她系安全带? 沈存希偏头看了她一眼,调笑道:“很失望么?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要不改天试试在车里做是什么感觉?” “……沈存希,你不说话你会死啊。”宋依诺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她怒火中烧,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屈居下风的那个?明明一开始,他们不是这样的。 “会。”沈存希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像X光一样似乎能肢解了她身上的衣服,让她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赤果果的,然后就听他意味深长的道:“会憋死。”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调情了,宋依诺脸颊通红,索性偏头看着窗外不理他。 沈存希开出去一段路,他时而看她一眼,她在身边,他就感觉到格外安心。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刚握住,她就挣开了,他皱眉,“手给我。” “不给。”宋依诺无语极了,这人怎么开车都不知道安分一点。 沈存希看了看后视镜,见后面没有车,他故意晃了一下方向盘,宋依诺吓得不轻,转头瞪他,“沈存希,你好好开车,我还不想死。” “手给我!”沈存希重复了一次。 宋依诺怕他分神出车祸,只得不情不愿的将手伸过去,下一秒,就被他扣住,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间,与她掌心相对,十指紧扣。 很温柔缱绻的动作,与他的强势霸道背道而驰。 沈存希直视前面路况,他问道:“诺诺,昨晚是我太过了。” 宋依诺看着他,心里苦涩,他是在为他昨晚和连清雨睡了向她道歉吗?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一句道歉就能够原谅?“沈存希,我们分手吧。” 沈存希猛地抓紧方向盘,紧扣着她手的五指也蓄了力,他偏头瞪她,“该死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都向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宋依诺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因为车身随着他的话开始晃动起来,她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道:“你先好好开车,到了家我们再谈。” 沈存希也意识到这样太危险,刚才他故意整她是一回事,这会儿真的被车撞了,他也会后悔一辈子。他放开她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到金域蓝湾。 …… 公寓里,沈存希坐在沙发上,看着在玄关处磨蹭的宋依诺,他眉峰紧蹙,朝她伸手,“过来。” 宋依诺换了鞋子,她走进客厅,看他神色阴郁,她有点害怕,她说分手,好像惹毛了他。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她双手交握,道:“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我叫你过来,你听不懂吗?”沈存希神情紧绷,刚才她说分手的话彻底激怒了他。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吵完后也能加深彼此的感情,但是动不动就说分手,他就接收不了,也无法纵容。 宋依诺看着他,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有再挑衅他,像蜗牛一样慢腾腾走了过去,刚到沙发边,就被他伸手拽住,用力一拉。 她惊呼一声,摔坐在沙发上,下一秒,她身上一重,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他压在她身上,她心跳一滞,连忙想坐起来,他却压得更紧,“你刚才在车里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她对上他怒不可遏的凤眸,他浑身上下的肌肉似乎都蓄着怒气,硬梆梆的硌得她难受,她皱眉道:“你先放开我,我们坐好了谈。”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沈存希看着身下的女人,眉峰打了个结,眸里汹涌着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焚烧,她要是敢说出让他不高兴的话,他非得办了她不可。 “你让我说什么?” “为什么和我说分手?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廉价,让你随随便便就能把分手说出口?”沈存希不和她打哑谜,他要一次性把问题解决,包括她突然提分手的原因。 他怀疑,是不是他离开的这几天,老头子又找上她,迫他和她分手。 宋依诺错开目光,她幽幽道:“沈存希,这不是你想跟我说的话吗?” “什么我想和你说的话?宋依诺,你给我说清楚!”沈存希怒了,他什么都没说,偏偏被她扣了这么大顶帽子,他要想和她分手,他会在这里哄她? 宋依诺的下巴被他捏着,迫她迎视他的目光,他眸里的火光映天,清晰的倒映着她的模样,他们离得这么近,又离得那么远,她说:“沈存希,你都和别的女人上床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什么我缠着你……你刚才说什么?”沈存希一开始只注意到后半句话,忽然意识到她前面说了什么,他剑眉紧蹙,“我和谁上床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依诺气苦,她用力推他,“我亲眼看见的,你还跟我装傻,沈存希,我很笨,但是我眼睛不瞎。”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压在沙发上,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把话说清楚,你亲眼看见什么了?” “今天早上,我看见连清雨穿着我的睡裙从你房间里出来,你们昨晚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话已经说清楚了,你放开我。”宋依诺大声吼完,就用力挣扎起来,可是她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让两个人的身体毫无间隙的贴在一起,她甚至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她倏地僵住,惊愕地盯着他。 沈存希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在业之峰,她看见他的样子像是看着一只惹人厌的苍蝇,原来她早上去过依苑,“依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把清雨当成妹妹,跟她之间的关系绝对清白。而且你说她穿着你的睡衣从我卧室里走出去,那不可能,她也只是把我当成哥哥一样依赖。” “所以你认为我是在说谎了?”宋依诺瞪着他,她不想说的,免得他以为她侮辱他心中的白莲花,但是她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没有,我不是说你在说谎,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或许她刚好经过我的房间门口,被你看到了也说不一定。” “那你是不相信我了?你放开我,我不想和你说话。”宋依诺剧烈挣扎起来,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自己,她就知道,就算她说了,他还是会维护连清雨。 “宋依诺!”沈存希咬牙警告道,“我们现在是在沟通,我不想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我对你是怎样的你感觉不到么?我要是想跟她在一起,过去那么多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后,才和她偷偷摸摸在一起,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肮脏的人吗?” “但是你不信我,昨晚你骂我不甘寂寞,你不信我,现在我说连清雨,你还是不信我。其实我们之间会争吵会误会,就是因为你不信我。”宋依诺委屈道。 “那你相信我了吗?我不清楚为什么清雨会从我房间里出来,但是既然你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拽着她进来问清楚,找我当面对峙,但凡你对我有一丁点的信任,你都不会一走了之。”沈存希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肺都要气炸了。 “我……”宋依诺无言以对,他说得没错,她不信任他,所以她连去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她怕结果是她看到的那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 沈存希翻身从她身上坐起来,他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烟雾从他薄唇里吐了出来,客厅里烟雾缭绕,他心头的烦躁却越来越甚。 宋依诺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偏头望着他,他抽烟的动作很性感,让人不由得着迷。但是看他一根接一根的抽,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欲夺他手里的烟,“你别抽了行不行?” 沈存希手臂一让,她扑了个空,直直的扑进了他怀里,沈存希一手搂住她的腰,垂眸看她,薄唇微启,将烟雾全吐到了她脸上,“投怀送抱?” 宋依诺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牢牢扣住腰,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沈存希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将她抛进沙发里,重新压上她的身体,他的长指慢条斯理的解着衣扣,他说:“宋依诺,你给我看清楚,我昨晚有没有背叛你。” 他话音刚落,西服外套就从他身上飞了出去,接着是衬衣。 宋依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心惊胆颤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沈存希很快将自己上身剥干净,他背对着她,邪恶道:“你哪次没被我做到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照我被饿了几天的需求,我昨晚要是有别的女人,身上不可能干干净净,一点痕迹没有。”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她看着他的后背,上面有些浅淡的痕迹,那是在C市时,她在他身上印下的印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撇了撇嘴,“说不定你对她很温柔。” “宋依诺,你不诬陷我出轨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沈存希气得脑仁直抽,他捏住她的下巴,怒气喷在她脸上,锐利的目光逼迫着她,他说:“好,这些都还不能让你满意,那我就做到你满意为止。” 他说完,薄唇压了下去,噙住她的唇用力吻了起来。宋依诺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双手欲推开他,反被他扣住举过头顶,他的吻越来越狂肆,她像海上的一叶扁舟,被汹涌澎湃的海水拍打着,几欲灭顶。 沈存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昨晚没有女人,到最后,宋依诺拼命哀求他放过她,他听到她求饶的声音,非但没有放过她,反而更兴奋,一遍遍的侵占她,食髓知味般,不知疲倦。 宋依诺终于明白,满腹怨气的男人招惹不得,她被他折成无数种她想象不出的姿势,供他品尝,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城市的霓虹灯光洒落进来,她有种今夕是何夕的恍惚。她记忆的最后,是他不知厌倦的冲撞。 她动了动酸痛的身体,感觉身后的男人在苏醒,下一秒,她被他翻身压住。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黑暗里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惊恐交加,“不要……” 她的声音未落,就被撞得零散开来,耳边传来他邪肆的声音,“宝贝,我把公粮都交给你了,现在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宋依诺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是要从天亮做到天黑,再从天黑做到天亮吗?这个杀千刀的妖孽,她又累又饿好不好? “你走开,我好饿。” “这不正喂着你吗,胃口怎么这么大?”沈存希轻拂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揶揄,动作却丝毫未停。 宋依诺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不…要…了……放开我……” “不要么?那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沈存希声音暗哑,他停了下来,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颊边的头发被汗打湿,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情来。 宋依诺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到了答案,“我不会再逃避,我会找你问清楚,不会再胡乱定你的罪,也不会随随便便说分手。” 沈存希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愉悦道:“真乖,不过先把这次的惩罚受了,长点记性。” “沈存希,你滚开,啊!” 沈存希说到做到,缠着她做了一整夜,直到天明才放她去休息。中途她一直抽抽噎噎的叫饿叫累,他铁石心肠似的,不管她怎么哀求,他都没有放开她。 骂她,他舍不得,打她,他更舍不得,骂不得打不得,他能想到惩罚她的方法,就只有这一个。他要让她记住,不信任他的后果。 而经过这件事,他亦开始反省。他爱她,却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说到底,这次的争吵还是因他而起。如果他足够信任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趁虚而入。 看她倦极睡去的容颜,她脸上还挂着泪痕,他心疼不已,倾身吮干她脸上的泪,他起身下去。去浴室里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拿毛巾仔细将她的身体擦拭了一遍,然后拉过薄被盖住她的身体,他端起水盆转身出去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他弯腰捡起衣服,有他的有她的,她的衣服几乎被他撕成了破布,不能再穿了,他丢进垃圾桶里,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重新开了机。 所有的未接来电他都自动忽视,直接打给了严城。严城半夜三更接到老板的电话,他满腹怨气,“老板,麻烦您看看时间,现在还没天亮啊啊啊啊。” “明天叫人把秋季的新装送到金域蓝湾来,男装女装都要。”沈存希无视他的怨言,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严城气得抓狂,他咬着被子哀怨极了。 沈存希继续捡衣服,捡起西装时,一支录音笔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滑落出来,他看着躺在地毯上的录音笔,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捡起来,然后坐在沙发上。 他把玩着录音笔,他眯起双眸,老头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给他一支录音笔想做什么? 沈存希把玩着,也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按钮,录音播放,里面传来宋依诺的声音。他皱眉,怎么是宋依诺的声音? “恨,恨不得他死!”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找到你,请求你原谅他,你会原谅他吗?” “不会,我的不幸都是拜他所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沈存希心底大震,他盯着录音笔,一颗心揪成了一团,这是宋依诺的声音,她和老头子在说什么事,他心知肚明。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强烈的恨意,几乎让他窒息。他按了重播,录音无限的循环播放,她说恨不得他死,他说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如果她知道当年毁了她一切的那个男人是他,她会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永世不再见他? …… 唐佑南偷偷潜入沈老爷子的书房,他像无头苍蝇一般,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爷爷一定刻意隐瞒了什么。 他拉开抽屉,将自己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一点蛛丝蚂迹都没有翻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吓得不轻,连忙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躲到书架后面去。 他刚藏好,阿威已经推开门,沈老爷子走了进来,他道:“阿威,我让你盯紧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老爷子,四少和宋小姐和好了,这次四少去C市,宋小姐随后也跟过去了,看样子两人感情很深,恐怕拆散不开了。”阿威如实回道。 “孽缘啊孽缘。”沈老爷子气得捶胸顿足,“这都是造了什么孽?让他们这样纠缠不清?” “老爷子,您别太激动了,医生说您最近的血压偏高,不能再激动了。”阿威连忙道,“我一直都有句话,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沈老爷子摆了摆手,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四少对宋小姐感情深厚,除了五年前的愧疚,也有对她这些年的遭遇的怜惜,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他一心想要弥补想要赎罪,您越是阻止,就越会触中他的逆鳞,加深他要得到宋小姐的决心。” 沈老爷子皱眉,“我为他好,他还不领情了?” “老爷子,您想想您年轻时血气方刚的样子,再想想四少,目前的情况,您越是想拆散他们,反而会弄巧成拙,让他们爱得死去活来,更不愿意放手。还不如您息事宁人,由着他们去,也许等新鲜感一过,两人性格不合什么的就分了。” 沈老爷子走到书桌后坐下,他看着阿威,沉叹一声,“阿威,你了解老四吗?他这样要死要活的要得到一个女人,他会轻易放弃?不,性格不合在他们身上完全不会,老四这个孩子与我年轻时候太像了,即便他看起来冷漠霸道,不喜亲近人,但是对爱人,他会一让再让,无底线的退让以及包容。” “老爷子,既然您这样了解他,又何必硬要拆散他们?四少从小背负着弄丢六小姐的愧疚,还未成年又亲眼看见夫人葬身火场,接着又被您抛弃,他的心很苦,好不容易爱上了宋小姐,您为什么不成全他呢?”阿威语重心长道。 沈老爷子眉间打了个几个褶子,他挥了挥手,说:“阿威,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阿威还要再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出去了。 沈老爷子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被夜色笼罩的山脉,像老僧入定般,许久都没有动。 唐佑南躲在书架后面,听到他们这番对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威叔的话到底想要说明什么,他为什么会说四叔对依诺有愧疚,而且她这些年的遭遇还是四叔造成的。 五年前,五年前,莫非…… 他猛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沈老爷子的背影,他忽然从书架后站出来。沈老爷子听到书架那边的动静,他转过身来,对上唐佑南震惊的目光,他一点也不诧异,“我以为你要在那里躲到我出去以后才出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刚才他往窗边走去时,就看到唐佑南躲在那里,他没有点破,是在等他自己走出来。 唐佑南一步步走到沈老爷子面前,他说:“爷爷,刚才您和威叔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佑南,你和宋依诺已经错过了,你接受现实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伤人伤己。”沈老爷子慈爱地望着他,他不接受宋依诺成为四儿媳妇,固然是担心别人会指指点点,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怕伤害这个孙子。 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变成如今的四婶,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爷爷,我和依诺没有错过,我会将她找回来,但是刚才您和威叔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五年前,您们该不是说五年前强夺了依诺第一次的男人是四叔吧?”唐佑南满面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怎么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原来兜兜转转,他还是败在了沈存希手里,他怎么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沈老爷子皱眉,“佑南,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说。” “我胡说?那您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您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唐佑南咄咄逼人的盯着沈老爷子,太可笑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沈老爷子盯着他,他的神情山雨欲来,似乎只要他回答是,他就会毁天灭地。他一直阻止沈存希和宋依诺在一起,不就是担心叔侄俩会反目成仇? 可是刚才,他们的对话竟被他听了去,他咬了咬牙,说了人生中第一个谎言,“不是,五年前你四叔和宋依诺没有任何交集。” 唐佑南深深地盯着沈老爷子,那目光似乎要将他看透,直到沈老爷子不悦的皱紧眉头,他才收回目光,他说:“爷爷,我知道您从来不会说谎,我相信您,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沈老爷子重重的松了口气,看见他转身,他急道:“佑南,放弃宋依诺吧。” “这件事不劳爷爷您操心,五年前若不是您和我爸妈联手反对,或许我和依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当年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会找回来。”唐佑南说完,快步离开。 沈老爷子站在书房中间,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唐佑南离开书房,他快步下楼,直到走出别墅,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给我查查五年前我结婚头一天,我四叔去过的地方,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地方都不许放过,我要全部知道。” 挂断电话,他胸口疼得快要炸开来,五年前,毁了依诺毁了他们婚姻的那个人居然是沈存希,呵呵,这是他听过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颜姿从别墅里追出来,她一把拽住唐佑南,怒道:“佑南,你刚回来又要去哪里?你说说你最近在家里住了几次?” 唐佑南神情疲惫,他垂眸盯着母亲,忽然问道:“妈,五年前依诺被人强.暴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什么强.暴?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颜姿蹙紧眉头。 唐佑南摇了摇头,他抽回手,“没事,我就是问问,您知不知情,都没有任何影响,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您进去吧。” 颜姿感到非常奇怪,她看着他荒凉的背影,总觉得他变了,可是到底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 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翻来覆去的听着这段录音,这短短几句话,将他心里的奢望推入了无间地狱。无论他如何洗白,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强奸犯的事实。 他甚至想都不敢想,若是让她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她会怎样看待他?当她眼中的情意变成了绵延不绝的恨意与轻蔑,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他想得脑袋都要炸开来,却仍是想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在商场上,他杀伐决断刚猛过人,从来不担心后果,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敢往前冲,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但是这个办法,无法用在感情上。感情有太多的变故,他赌不起。他承认,他害怕了,这种害怕随着她对他的依赖与感情渐深,而逐渐加深。 她越是爱他,他就越是害怕失去她,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对他的恨意。 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他连忙站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匆匆走进卧室。外面天已经大亮,初升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床上的女人睡姿很不老实,双腿压着薄被,光着身体躺在被子上。 他走过去,弯腰将薄被从她双腿间抽出来,重新盖在她身上,没过几分钟,她又蹬开。她的睡姿这么不老实,他还是第一次发现,他不厌其烦的给她重新盖上。 没过一会儿,她又要蹬开,这次沈存希牢牢的压着她的腿,冷声威胁道:“再敢蹬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睡梦中的女人还是很识时务的,瞬间老实了。 沈存希躺在她身旁,将她柔软的身体拉入怀里,他轻轻拂开粘在她颊边的头发,在她白里透红的俏脸上印下一吻,他轻声喊她,“诺诺,诺诺……” 宋依诺不堪其扰,她烦躁的往他怀里缩去,带着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不满道:“好困,你别吵。” 沈存希搂着她,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道:“诺诺,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就是五年前占有你第一次的男人,你会不会原谅我?” 怀里许久都没有动静,他的心陷入无尽的绝望中,几分钟后,怀里响起了轻微的打鼾声。他一怔,忽然悲怆的笑了起来。 他知道,从这以后,直到东窗事发,这个问题他再也问不出口。他紧紧地搂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 宋依诺再度醒来,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身后紧贴着一副灼热的胸膛,她转过身去,看到沈存希落拓的俊脸,他下巴生出许多的胡茬,青青的,多了几分野性与不羁。 她想起昨天的战况,是从未有过的激烈。以往他要她,都会带着怜惜,首先满足了她,才会再满足自己。但是昨天,他的态度从始至终没有软过,他是要用这种方法让她记住,不要随随便便说分手,也要不随随便便的误会他。 身体像是被火车碾压过,浑身上下都像被拆散重组一般,感觉都不是她的了。她小心翼翼从他怀里爬出来,实在饿得不行了,她要出去找吃的。 宋依诺刚起床没多久,沈存希就醒了,他没有睁开眼睛,下意识往旁边一捞,没有捞到人,他睁开眼睛,看见床的另一侧空空的,他瞬间就惊醒了,他连忙坐起来,跳下床,就往外冲去。(未完待续) 第116章 报纸头条爆她的照片 宋依诺站在流理台前准备吃的,她身上穿着一件男式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此刻她双腿发软,只能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流理台上,才能勉强站稳。 “诺诺,诺诺……”身后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她刚转过身去,就撞进男人坚实的怀里,男人荷尔蒙的味道沁入心脾,她的心狠狠颤了颤,思及昨夜的疯狂,她刚要推开他,他的薄唇已经落了下来。 呼吸瞬间被夺,他的吻激狂,甚至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慌,将她紧紧缚住,让她格外揪心。宋依诺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揽住他的脖子,似安抚的回吻他。 男人经不住撩拨,他急喘了一声,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抱起,放在一旁干净的流理台上,加深了这个吻。宋依诺感觉到他的失控,可是她很累,她堪堪避开他灼热的吻,哑着声音道:“我不要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停了下来,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翼唇上,他气喘吁吁道:“依诺,不要离开我,不要再轻易和我说分手,听到了吗?” 宋依诺脸上痒痒的,她笑着要躲开,又被他抓了回来,瞧他的眼神格外认真与执着,似乎她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不会罢休。 她被他瞧得脸红心颤,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硬梆梆的肌肉,结果没把他怎么样,反而把自己的手指戳痛了,她苦着脸道:“好硬。” 刹那间,沈存希眸里的火光连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乎要让她融化在他火热的目光下。他抓住她胡闹的小手,送到唇边,张嘴啃了一下,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又性感,“大清早的这么撩拨我,是打算今天一天都不想下床了,嗯?” 最后这个字透着无尽的慵懒之意,缠绵悱恻。 宋依诺猛地缩回手,俏脸迅速红透,似乎下一瞬就会溢出血来,她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存希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流理台上,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里,他偏头去找她的眼睛,非要她看着他,他说:“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宋依诺装傻。 沈存希凑过去,一脸的威胁,“是要我再做一次,让你想起来?” 宋依诺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摇头。他在那方面的需求已经够惊人了,昨天一整天更是做得刷新了她的认知,再来一次,她会死在床上的,“哦,我知道了。” 她的回应有点高冷,显然与他索要的承诺相差太远。他凤眸微眯,大掌伸过去,正欲掀开她的衬衣,她连忙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她不甘心道:“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好累,你别再来了。” 她咬那一些,对他来说不过是隔靴挠痒,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眸里溢满了笑意,看她在准备午餐,他将她抱起来,转身走出厨房。 宋依诺吓得连忙蹬腿,想要从他怀里跳下来,“沈存希,你干什么?” “啪”一声,她的臀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她顿时安静了,沈存希将她放在客厅沙发上,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低哑道:“乖,自己看会儿电视。看在你昨晚把我喂得很饱的份上,我去给你做饭。” 宋依诺摸着额头,看他转身向厨房走去,他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子弹内裤,身材好得让人尖叫流口水。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依诺拍了拍额头,懒洋洋的蜷缩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综艺节目。 …… 唐佑南从沈宅出来,他直接开车去了金家岭。宋子矜接到他的电话相当开心,她刻意打扮了一下才下楼来。看到唐佑南的车停在路边,她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佑南,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唐佑南回头看着她,那目光让宋子矜感到陌生,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佑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了吗?” 唐佑南收回目光,他直视前方,“子矜,我听说五年前你见过强.暴宋依诺的那个男人,你现在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宋子矜心头一跳,“佑南,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见过那个男人?” “是么,但是有人看到你从那家快捷酒店里出来,你若再对我撒谎,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唐佑南声音淡漠,却隐含威胁。 宋子矜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过了半晌,她说:“我没见过,当时房间里很黑,我一进去,那个男人就扑过来脱我的衣服,我吓坏了,用力推开他,然后逃走了。” 唐佑南偏头看着她的眼睛,他说:“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我……”宋子矜咬唇,她为什么会去,自然与她父亲脱不了关系,那天晚上,爸爸将她送到离家不远的快捷酒店,让她去楼上送一份文件,她不疑有他,刚进去,就被男人压倒在床上,屋里实在太黑,她根本看不清男人长什么样子,她吓得要命,然后推开男人跑了。 跑出房间,她浑身直发抖,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遭遇,而那个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的宋依诺,却要嫁给全城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五。 她越想越不甘心,就给宋依诺打电话,告诉她她在快捷酒店的1101房间里等她,她有话要跟她说。当时宋依诺一点防备都没有,她躲在长廊尽头,看见她高高兴兴进了房间,没过几分钟,就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当时她并不知道那是宋依诺的第一次,毕竟她和唐佑南谈恋爱谈了三年,唐佑南那样的贵公子哥,怎么可能不碰她?听到她一直在哭,她心里其实挺内疚的,但是一想到她马上要风风光光地嫁给唐佑南,她心里那点愧疚就被嫉妒取代。 她想,这是宋依诺咎由自取。后来她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来接她,然后离开了快捷酒店。 那晚到后半夜,宋依诺才回来,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听到楼下的动静,她连忙爬起来,偷偷拉开门,透过门缝,她看见宋依诺脸色惨白,她的衣服应该已经被男人撕碎,她身上穿着男人的衬衣,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子矜垂下头,捏造了一个谎言,“你知道的,第二天就是你和依诺的婚礼,依诺亲生母亲那边的亲戚来参加婚礼,爸爸担心将他们安置在家里,会让妈妈不高兴,就让我带他们去快捷酒店住。” 唐佑南皱眉,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你真的没有看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我真的没有。”宋子矜义正严辞道。 “那依诺为什么会去那里?” “依诺的亲戚住在那里,她出现在那里很正常啊。”宋子矜绝口不提是她打电话把宋依诺叫过去的,若是唐佑南知道是她毁了宋依诺,毁了他们的婚姻,他一定会恨死她。 当年她陷害宋依诺时,只是嫉妒她嫁得好,还有一个这么深情的男人爱她,她并没有想要得到唐佑南的意思。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兜兜转转间,她竟和唐佑南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唐佑南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看出她有没有撒谎的痕迹,宋子矜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直到他移开视线,她才轻呼了口气,他好像没有怀疑。 “我知道了,你下车。”唐佑南发动车子,面无表情道。 “佑南,我们好久没见,你……” “我让你下车,你听不懂么?”唐佑南转头瞪着她,黑眸里的多了一抹不耐烦。 宋子矜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他现在重新追究往事,她很担心他会查到她陷害宋依诺的事,她不敢激怒他,只得拉开车门下车,副驾驶的车门刚关上,兰博基尼已经像离弦的箭急射出去,轰隆隆作响,转眼就消失在前面的路口。 宋子矜扶着腰,看着空荡荡的路口,她的心也空落落起来。已经过去五年了,并且他也已经和宋依诺离婚,唐佑南为什么突然追究这件往事? 唐佑南开车驶到金域蓝湾外面,他偏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小区,心口漫过强烈的痛楚。听到爷爷与威叔的对话,他几乎已经肯定,五年前的男人就是沈存希。 怎么会这样?导致他和依诺分开的人,居然是沈存希。 依诺,你知道吗?现在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有多伪善?五年前他毁了你毁了我们的婚姻,五年后,他又装作深情款款来接近你,你要是知道你爱上的男人有多么卑鄙,你还能再毫无芥蒂的和他在一起吗? …… 吃过沈存希亲手准备的爱心午餐,宋依诺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沈存希整理好厨房,他走进客厅,就见到她这么慵懒倦怠的一幕。他缓缓走过去,将她的脑袋抬起来,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将她的脑袋放在膝盖上,“很困?” 宋依诺眼皮耷拉着,细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弧影,她眼眶乌黑,严重缺少睡眠。他轻抚她的头发,昨天大抵是气狠了,他才会下狠手折腾她。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俩在一起做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次,无所顾忌,很快乐。 “别闹我,我想睡觉。”宋依诺有气无力道,刚才也是饿醒的,要不然她会直接睡个天长地久。 沈存希瞧她可爱的样子,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我抱你回房间去睡,天凉了,睡在沙发上容易着凉。” 宋依诺翻了个身,将脑袋缩进他怀里,她摇头,“不要,我就想睡这里,你别吵,让我睡会儿。” “好。”沈存希不忍心再闹她,让她安心休息。不一会儿,她就睡沉了,沈存希没什么睡意,安静的陪着她。过了许久,门铃响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将宋依诺放在沙发上躺好,拿薄被盖在她身上,起身去开门。 严城站在门外,看到BOSS大人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子弹内裤来开门,那超模一般的身材好得让你羡慕嫉妒恨。他困难的咽了口唾沫,回头看见来送衣服的专柜销售员一脸花痴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沈总,这是最新款的……” 他话未说完,就被沈存希打断,“等着。” “不是……”严城还要再说什么,防盗门却当着他的面关上了,然后久久都没有动静。 沈存希走回到沙发旁,将沙发上的女人公主抱的抱起,然后送回房间,他在衣柜里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穿上,重新打开门,冷冷地走回客厅。 严城连忙让人把衣服送进去,沈总有撕衣癖,已经不是第一次让他去给宋小姐买衣服了,这次送来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沈总蹂躏光,想想就觉得沈总有钱,实在太任性了。 等专柜的工作人员将衣服挂进次卧的衣柜里,沈存希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专柜工作人员迅速离开,严城站在客厅里,正准备向沈存希汇报今天的行程,沈存希大手一挥,任性道:“把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不要来打扰我。” 严城泪流满面,今天有好几个重要的会议,他已经很善解人意的将早上的会议调到下午了,结果他去说要取消,老板,您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啊? “我知道了,沈总,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沈存希不耐烦的盯着他,严城立即明白过来,他连忙转身离开,走到门边,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沈存希,道:“沈总,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听说唐少在调查五年前的事情,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沈存希下意识扫了一眼主卧室,卧室门关着,宋依诺已经睡沉,但是他依然担心他们的对话被她听见,他拿起钥匙,道:“出去说。” 严城会议,率先开门出去。 楼梯间里,沈存希倚在扶手上,昏暗的光线里,他眉目间似凝结了冰霜,“他查到些什么?” “五年前,我已经将快捷酒店的监控录相带销毁,当时见过您的人都处理干净了,他暂时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是我担心他迟早会查出点蛛丝蚂迹,这对您和宋小姐来说,不是好事。”严城担忧道。 沈存希眯起双眸,他忽然想起宋依诺曾经说过的话,现实中有很多事,我们越逃避越会受伤,他是否应该向她坦诚?就算她不肯原谅他,至少好过她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到那时,也许他们之间就真的不可能了。 “我知道了。” 严城看着沈存希,他向来是个勇往直前的人,很少因为什么事而徘徊犹豫,但是在宋小姐这件事上,他似乎失去了以往的英明与果决,“沈总,您和宋小姐经历了大风大浪,她一定能够理解您当时的迫不得已。” 沈存希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轻声道:“严城,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沈总。”严城点了点头,推开安全门离去。 沈存希倚在扶手上,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含在嘴边,幽蓝的火焰衬得他的五官更加俊逸不凡。他点燃了烟,长长的吐了口烟雾,猩红的光在昏暗的光线里忽明忽暗,他始终下不了决心告诉她这件事。 再等等吧,等他们的感情更稳定一点,他一定会亲口告诉她。 可是他却不知道,因为他这一时的软弱,却错过最佳求得她原谅的机会。 …… 宋依诺睡得迷迷糊糊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闭着眼睛,手在床头柜上乱摸着,摸到手机,她接通,放在耳边,睡意朦胧道:“我是宋依诺,你哪位?” “依诺,我是妈妈,昨天打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你,你还好吧?”董仪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潮,这座城市发展得非常快,整个城市中心已经看不到二十年前的旧建筑。她每次站在这里,都觉得这座城市很陌生。 宋依诺瞌睡都惊醒了,她翻身坐起来,四肢酸痛得厉害,浑身都没有力气,她抬腕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过去五年,她从来没有下午四点还赖在床上的经历,看来真应该去找工作了。 “嗯,我没事,您别担心。”宋依诺轻声道。 “你没事就好,对了,我看到你投去别的公司的简历了,依诺,来业之峰帮我好不好?你在我身边工作,我才能放心。” 宋依诺没有立即回话,在董仪璇再次催促时,她说:“我考虑一下。” “依诺,谢谢你愿意考虑。”董仪璇激动道。 宋依诺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董仪璇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她道:“依诺,你好好休息,我等你的答复,我先挂了。” “好。”宋依诺挂了电话,卧室的门被人推开,沈存希长腿一迈,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极具压迫感的逼近她,在床边站定。 他弯下腰来,双手撑在床垫上,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醒了?” “嗯。”宋依诺脸红了红,她羞涩的垂下头,“你没去上班吗?”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将她抱进怀里,“嗯,在等你醒来。” 宋依诺坐在他腿上,他每次这样霸道的将她抱进怀里时,她就感觉在他面前的自己一点重量都没有,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就抱起她。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明明昨晚下力气的人是他,结果快累死的人却是她,上帝在创造人类时,对女人真是太不公平了。 沈存希捏了捏她没几两肉的细腰,轻叹道:“你要多吃点饭,这么瘦,怎么经得起我折腾?” 宋依诺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来,沈存希顺势松手,大掌在她臀上轻拍了拍,“去洗漱换衣服,我们一会儿去约会。” 宋依诺梳洗完出来,沈存希已经穿戴整齐,他手里拿着一条领带,等着她给他系上。宋依诺缓缓走到他身边,笑着接过领带,踮起脚尖,沈存希十分配合,双手扶在她不堪一握的柳腰上,任她给他系领带。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帮我系领带吗?”沈存希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打着领结,哑声问道。 宋依诺抬起头,目光撞进他格外深邃的凤眸里,她摇了摇头,“想奴役我?” 沈存希轻笑着摇头,“在床上奴役你就够了。” 宋依诺翻了个白眼,这人调戏起她来,真是脸不红气不喘。沈存希瞧她的样子,微微皱眉,“你下次再翻白眼,当心我让你下不了床。” “呃?” 领带系好,沈存希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走吧,我们去约会。” 车子驶进郊区一家飞行俱乐部,沈存希下车,牵着宋依诺的手去了停机坪。这里汇聚桐城最有钱的少爷们的私人飞机,沈存希牵着宋依诺来到一架通体白色的直升机旁,机翼上有一头奔跑的猎豹,看起来栩栩如生。 宋依诺惊奇不已,“这是……” “我们的飞机,叫希诺号。”沈存希凤眸深邃又闪亮,像是午夜的寒星,要将人溺毙在里面,宋依诺围着希诺号转圈,兴奋极了,“好漂亮的直升飞机。” 沈存希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她熠熠发亮的眼睛,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个礼物。他走到她身边去,诱惑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可以吗?”宋依诺期待的望着他,她还从来没有坐过直升机。 “当然。”沈存希拉开副驾驶位的舱门,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上去。宋依诺第一次坐上直升飞机,她兴奋得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就像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沈存希坐进驾驶舱,他倾身过去,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宋依诺见状,她震惊不已,抬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我们……” “带你去看落日。”沈存希俯下头,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咬了一下,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颤,他莞尔一笑,这丫头敏感得不像话,总是能带给他意外惊喜。他拿起耳机给她戴上,然后退回到位置上系安全带。 宋依诺呆呆地看着他系上安全带,然后请求飞行,她震惊地说不出话,直到直升机平稳的升上半空,她才有了真实感,她偏头看着他,他戴着耳机,帅得让她想扑上去啃一口,她惊奇道:“沈存希,你会开飞机?” 沈存希点了点头,一边操纵直升机,一边道:“嗯,在美国学会的,有飞行执照,你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宋依诺心情激荡不已,她垂眸看着脚下的大地,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她的男人简直无所不能,“沈存希,我太崇拜你了。” 闻言,沈存希心里自豪不已,他操纵着直升机向天际线飞去,宋依诺看着窗外的美景,直升飞机飞过城市中心,他们好像把整座城市都踩在了脚下,大地笼罩在一层金光里。 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角度看过她居住了二十几年的城市,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这些感受全是身边这个男人带给她的,让她的心振奋不已。 直升飞机飞离城市,向天的尽头飞去,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斜万山,天边被晚霞染红,红日缓缓沉入地平线,霞光消退在暮色降临山野的苍茫中,峰巅却凝聚着一片彩霞,经久不灭。宋依诺震撼极了,这是她见过最美的落日,她惊叹道:“好美!” 沈存希偏头看她,她的身影隐在一片金光里,她闪亮的瞳仁里倒映着两轮落日,美得惊心动魄,他附和道:“嗯,好美。” 直升飞机还在向前飞,直到天边最后一抹金光都消失了,沈存希才返航。 直升飞机停在停机坪里,两人下了直升飞机,宋依诺似乎还陶醉在刚才所见的美景中,微微有点失神。今天的经历太过梦幻,她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但是眼前的景象没变,她终于肯相信,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沈存希搂着她的腰,轻笑道:“喜欢吗?” 宋依诺狠狠点头,“嗯,我好喜欢。”沈存希绝对是个温柔又浪漫的男朋友,他给她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超乎想象。 “有机会我们再来。”沈存希盯着她顾盼生辉的美目,千金难买美人一笑,看她这么开心,他做什么都值得了。 “还可以再来吗?”宋依诺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她觉得她此刻的表现一定不够大气,但是在最心爱的男人面前,她还要什么大气。喜欢就是喜欢,还想再来就是还想再来,不必要刻意装出端庄的样子。 沈存希刮了刮她的鼻梁,宠溺道:“随时。” 宋依诺高兴的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劲腰,“沈存希,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沈存希岂有拒绝的道理,他抱住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唇齿相依,呼吸交缠,久久都没有放开她。 …… 吃过晚饭,沈存希送宋依诺回公寓,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沈存希偏头看着她,说:“依诺,你先回家,我公司里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晚点我再过来。” 宋依诺解开安全带,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她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沈存希瞧她情绪低落,他解开安全带,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不高兴了?” “没有,你陪了我一整天,我很开心,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宋依诺柔声叮嘱道,虽然不想和他分开,但是他有他的事情要处理,总不能和她一直黏在一起。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下巴,食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红唇,他声音低哑性感,“那……Goodbyekiss?” 宋依诺脸一红,将脸往前一送,送上自己的红唇,紧贴在他的薄唇上,用力吮了一下,趁他怔愣时,她飞速下车,站在车外冲他挥手,“注意安全。” 沈存希咬着薄唇,上面酥痒难耐,他看着俏生生站在窗外的她,心中不舍,到底还是发动了车子驶离。宋依诺站在马路边上,目送白色宾利欧陆消失在路口,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宋依诺。”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兰博基尼,车窗降下,车里坐着满面阴霾的唐佑南。她忽然想起刚才她和沈存希在车里接吻的事,脸色瞬间僵硬起来。 她站在原地,看见唐佑南推开车门下车,缓缓朝她走来,他黑眸里裹挟着山雨欲来的阴戾,他冷冷一笑,道:“打离婚官司那天,你说你出轨了,就是和四叔在一起了,对吗?” 有了上次在宋宅外面的教训,宋依诺不敢离唐佑南太近,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开一步,退离他的气息笼罩范围之内,她说:“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呵呵。”唐佑南冷笑一声,“是啊,我已经看见了,但是我还是不肯相信,依诺,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 宋依诺叹息,“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佑南,我们已经离婚了,彼此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何必再纠缠着过去不放?” 唐佑南看着她,她变了,清秀的五官被爱情滋养,容光焕发,往日那双黯淡无光的丹凤眼光芒四射,顾盼生辉。五年前,他见过她这副模样,那是他们感情最深浓的时候,是他亲手将她眼里的光亮掐灭。如今,她却因为另一个男人而大放光彩。 唐佑南承认,他很嫉妒,嫉妒得发狂。 “依诺,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还愿意再回到我身边吗?”唐佑南打量她许久,忽然问道。 宋依诺一怔,她没想到唐佑南会跟她说这番话,她怔愣之后,苦涩摇头,“佑南,我不是受虐狂,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我从未遗忘,和你离婚,我从未后悔过。” 唐佑南的神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他说:“是因为他吗?依诺,他能给你的,我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要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葬送在一个曾经毁了你的人身上?” 宋依诺皱眉,“佑南,我们毕竟爱过一场,不要再来死缠烂打,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她说完,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唐佑南被她的话给刺激得不轻,他几步追过去,大手拽住她的胳膊,他说:“是么?我倒是想知道,当你发现你身边的男人的真面目时,会是什么表情?依诺,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依诺再迟钝,也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你别傻了,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弥补他犯下的罪恶。这个世界上,真正爱你甚至愿意为你豁出性命的人,只有我。”唐佑南怒气腾腾道。 宋依诺愤怒甩开他的手,她道:“唐佑南,你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起你了。这五年来,我每时每刻都盼着你回心转意,但是你无视我的存在,我行我素伤透了我的心。好,我终于死心离开了,你这么死缠烂打又是为哪般?是不是我离开你以后,过得十分凄惨,才能满足你大男人的虚荣感?” 唐佑南怔怔地看着她,他承认,如果宋依诺一直那样忍气吞声下去,他会主动和她离婚,甚至在离婚后看也不看她一眼。 但是偏偏后来执意要离婚的人是她,离了婚后她转眼就投入另一个男人怀里,而这个男人除了在玩女人方面不如他,别的方面都优秀卓越,甩了他几条街。 他承认他对宋依诺这样死缠烂打,是因为他不甘心,是因为她那么快的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如果离婚后,她对他念念不忘,甚至是找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结婚生子,过着平淡无奇的一生,也许他都不会这样放不下。 “宋依诺,离开他,否则你会发现,你过往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等你知道真相那天,你会比过去痛苦一百倍。”唐佑南道。 宋依诺静静地望着他,半晌,她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唐佑南见状,他大声吼道:“宋依诺,你不听我的忠告,你会后悔的。” 宋依诺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离开。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里,他气得握紧拳头,对准虚空狠狠挥了一拳。 他气怒不休,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接通,声音不善道:“什么事?” “唐总,我查到了,五年前那晚,沈四少的车确实在那家快捷酒店外停了几个小时,半夜才开走。” 唐佑南黑眸微眯,他望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冷声道:“顺着这条线继续给我查,务必查到他的开房记录,若是能找到当时的监控录相就更好了。” “是。” 唐佑南挂了电话,他心里冷冷一笑,依诺,我会用事实证明,你现在所拥有的爱情有多么滑稽和可笑。 …… 依苑里,沈存希步进玄关,就看到连清雨楚楚可怜的站在客厅入口处,她额头上贴着纱布,脸色十分不好。大概是听到引擎声,才会站在这里等他。 他没有换鞋,径直走进去,“清雨,过来坐。” 沈存希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他神情严肃,像是来秋后算账的。连清雨怯生生的在他右手边的沙发上坐下,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存希,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他说:“清雨,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不管你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尽力达成你的愿望,我希望你一直这么单纯这么率直。” 连清雨疑惑地看着他,“存希,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昨天的事情,无论谁对谁错,我不想再追究,依诺是我爱的女人,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这样的误会,你明白吗?”沈存希这番话说得还算和颜悦色,对连清雨,他始终心怀愧疚,他放不下狠话,却不希望误会继续发生,伤了他和依诺之间的感情。 连清雨皱紧眉头,“存希,我不明白,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昨天早上依诺来找过我,她说她看见你穿着她留下的睡裙从我房间出来,我不管你因为什么这样做,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沈存希原本顾忌她的颜面,没有把话挑明,但是她一直装傻,他就不得不挑明了说。 连清雨垂下头,过了几秒,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打在手背上,她仿佛意识到自己哭了,她狼狈的抬手去抹眼泪,却越抹越多,她说:“存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让你和宋小姐产生误会,她来的时候,我确实是从你房间出去的。因为我前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杰森又来找我了,我害怕,就跑到你房间里躲着,我怕你误会,就在门口坐了一夜,但是我没有穿她的睡裙。她来的时候,我还向她解释了,说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做,但是她不相信,转身就走了。后来你起床了,我怕你生气赶我走,所以我没敢告诉你宋小姐来过。” 听她提起杰森,沈存希心里很愧疚,若不是因为他,连清雨也不会患上臆想症这样的病。她一连两个“怕”字,都满是寄人篱下的不安与小心翼翼,他轻叹一声,道:“清雨,别墅里有保镖,你不用害怕。” 连清雨抹着泪,“别墅里有再多的保镖,也不及待在你身边让我安心。存希,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随随便便进你房间了,你别赶我走,我会很听话。” 沈存希站起身来,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她面前,他不忍再责怪她,他说:“这件事我已经和依诺解释清楚了,你也不要难过了,天色不早了,上去睡吧。” 连清雨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她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小心翼翼道:“宋小姐真的不怪你了?” “嗯,我们已经讲和了。”沈存希不疑有他,他轻点了点头。 连清雨松了口气,“真是万幸,存希,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如果宋小姐介意我的存在,我会毫不迟疑的离开。” 沈存希轻拍了拍她的肩,他说:“没有的事,你安心住在这里,去休息吧。” “好。”连清雨笑逐颜开,仿佛真的放心了。她转身上楼,进了房间,她伪善的面具再也挂不住,她抓起床上的枕头砸了出去,咬牙切齿的低吼:“宋依诺!” 沈存希目送连清雨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上,他在楼下坐了坐,兰姨给他奉了茶上来,他道:“兰姨,早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兰姨看向二楼方向,她垂下眸,道:“宋小姐来的时候是我去开的门,回来后我就进了厨房,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宋小姐匆匆离开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沈存希按了按太阳穴,他起身上楼,来到衣帽间,他拉开抽屉,看见那条性感睡裙安安静静躺在抽屉里,他拿起睡裙,眉头不由得蹙紧,她们到底谁撒了谎?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手机,手机上闪烁着“薄老大”三个字,他接通,揶揄道:? ??老大,这个点你不忙着造人,怎么有功夫给我打电话?” 薄慕年干净的声线透过电波传来,“小四,刚才有个相熟的杂志社社长给我打电话,你家宋依诺出事了,明天有多家报纸头条,爆她的床照。”(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17章 五年前那晚那个男人是我 沈存希薄唇紧抿,眉宇间隐隐夹杂着一股戾气,什么人敢动他的人?他声音格外紧绷,“什么床照?” “我发你邮箱里了,你看看。”薄慕年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存希攥紧手机,快步走出衣帽间,推开书房门步了进去。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十几秒时间里,他却觉得格外漫长。优美的弦律响起,沈存希握住鼠标,迅速点开邮箱。 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未读邮件,沈存希仅迟疑了一秒,长指已经点下去打开,页面打开,电脑上出现几张照片,光线很暗,依稀可以辩认出躺在床上不着寸缕的女人是宋依诺。 她身上压着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薄慕年说得没错,这就是赤果果的床照。他的凤眸眯成一条缝,仔细端详这几张照片。 有一张照片,依诺的神情很痛苦,后面几张照片,她的神情转为痛苦而迷离,而她身上的男人始终只看得到背影,周围是快捷酒店黄色的墙体,以及白色的床单。 他越看越惊心,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浇了他个透心凉。这是五年前在快捷酒店里,他强占她时被人偷拍的照片! 当时他意识不清,整个人被巨大的悲恸迷住,像只困兽一般,只想在女人身上发泄。那是第一次,他如此失控,直到后来被宋依诺踢了一脚,尖锐的痛楚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拽了回来。 当时知道他在快捷酒店里的人不多,是谁会拍下这些照片,而这人爆出他们的床照又要意欲如何? 沈存希还来不及细想,他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的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声音凌厉道:“严城,马上召集报社杂志社的总编,我要见他们。记住,任何一家小报社都不许放过。另外,拿到他们试印刷的报纸。” 这些床照爆出去后,对依诺的影响有多大,对他们的关系影响有多大,他无法想象。他只知道他要阻止,不能让这些照片曝光。 挂了电话,他按着眉心,他一直以为可以等,等他们的感情再稳定些,就能够抵抗事实真相带来的分离。可是现实根本不容许他等,只要一想到她知道他就是当年强占她的男人,只要一想到她会离开他,他就方寸大乱。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 他关了电脑,站起来,抓起书桌上的车钥匙,大步迈出房间,朝楼下走去。 飞车赶到公司,报社杂志社的总编已经等在哪里,沈存希在桐城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一般情况下,没人敢私下曝光他的任何消息,上次甲醛超标的新闻,对方还是利用C市主流媒体来进攻他。 所以他们接到严秘书的电话,都十分诧异,因为明天的新闻,与沈存希半点关系都没有。不,也不能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毕竟宋依诺是他的前侄媳妇,虽然已经与唐佑南离了婚,但是不雅照曝光,到底还是会影响唐佑南在外界的形象。 众人惴惴不安,有人花高价让他们曝光这组照片,报纸刚刚排好版准备下放印刷,沈存希就得到消息,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 沈存希走进公司,严城连忙迎了上去,将几份报纸递给他,沈存希看了每版报纸的头条都是他和宋依诺的床照,他喉咙上像烧着一把火,让他整个人都焦灼起来。 他攥紧报纸,严城瞧他怒火狂炽的模样格外心惊。按理说宋小姐一不是名人二不是明星,就算被人拍了床照,也不可能上头条,因为没有新闻价值,也给报社带不来什么收益。 但是偏偏她的床照上了头条,他直觉,这是因为她和沈存希的关系。对方要么想让他们的关系曝光,要么就是想置宋小姐于风口浪尖,让沈总方寸大乱。 如果事情如他所想的这样,那么对方要让沈总方寸大乱,是要从沈总身上得到什么?他不由得想起C市那个项目的甲醛超标丑闻,这件事虽然沈总已经完美处理,但是也亏损了近十个亿。 严城推开会议室的门,沈存希大步走进去,他将报纸拍在会议桌上,冷戾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位总编,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轻勾起来,“谁来向我解释一下,头条上的这条新闻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来时就已经猜到沈存希是要拿这事向他们发难,其中一位晚报总编站起来,道:“沈总,我们都知道,宋小姐是您的前侄媳妇,在刊印这条新闻时也考虑过沈家的颜面,但是说到底,宋小姐现在与沈家无关,为了报纸的销量,我们才大胆一试。” 沈存希斜睨着他,那一眼带着凌厉的压迫感,让人心生畏惧,他薄唇勾起,冷笑道:“为了报纸的销量,你们就能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毁了?她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名人,你们想提高哪门子销量?” “这……”晚报总编狼狈不堪,不能说有人高价买下报纸头条,只为曝光这组照片。 沈存希站直身体,语气里尽是凛冽的怒意,“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头条新闻撤下来,否则我让你们所有的报纸杂志社的老板今晚1点前易主。” 众人看着面前狂妄的男人,一阵心惊胆颤,有人站起来,道:“沈总,宋小姐与沈家没有半点瓜葛,您为什么要如此护着她?难道真如报料人所说,您是床照里的男主角?” 沈存希下颚紧绷,他看向那位主编的目光充满杀气,他轻笑道:“葛总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 “沈总,我们的头条都已经排版好了,下面也已经开始印刷了,您现在让我们撤下头条,恐怕也来不及了。”晚报总编委婉的拒绝,这个新闻能让沈存希这么在意,就必定有它的新闻价值。众人闻言,连声附和。 沈存希双手叉腰,他冷冷道:“据我所知,每家报社都有备用的新闻来应对突发事件,避免第二天开天窗,你现在是欺负我不懂?”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总说哪里的话,只是现在已经开始印刷了,我们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 “你们的损失,我会让财务部给你们补偿,还有问题?”沈存希打断总编的话,众人见损失都找回来了,也不想为了这么个没什么新闻价值的头条得罪沈存希,众人连连摇头。 沈存希目光掠过众人,他说:“这番话我只说一遍,宋依诺是我要保护的人,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想动她,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心底一震,齐齐望着沈存希,他这话无疑已经承认了与宋依诺之间的关系,他们差点就铸下大错了。 沈存希话已说完,他背过身去,态度凉薄而傲慢道:“严秘书,送客!” 众位总编鱼贯而出,会议室里只剩下沈存希一人,过了许久,严城回来,他转过身来,吩咐道:“严城,给扫黄组打电话,举报报纸杂志社发布大尺度新闻。” 严城心里一震,“沈总,你信不过他们?” “不是,我要上保险,确保万无一失。”沈存希从裤兜里摸出烟盒以及打火机,点燃了烟抽起来。尼古丁的味道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反而越来越心浮气躁。 严城转身出去打电话了,不一会儿,他走回会议室,看着面前这个目光沉暗的男人,他说:“沈总,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被人捅出来,您该下决心了。” 沈存希的目光在烟雾里显得迷离而忧伤,他轻笑一声,那笑里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苍凉,“严城,我怕。向来无所畏惧的我,竟然在害怕。” “沈总……” 沈存希闭上眼睛,俊脸上满布痛苦,“被老头子威胁时,我想要豁出去,告诉她当年发生的一切,请求她原谅,那时候我甚至拿定主意,就算她不原谅我,我也要强行闯进她的生活里,用我下半生的深情弥补她。可是我没有勇气告诉她,我放任自己软弱。和她在一起后,这个秘密更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多次想要告诉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 严城抿紧唇,在他面前的男人不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凌厉的商界奇才,而是一个被困在爱情的沼泽里的男人。他自嘲的想,沈总软弱的一面,恐怕只有他有幸见到。 “我告诉自己,等我们感情更稳定了,经历得起风吹雨打时,再告诉她。可是每当看见她依赖我的样子,我就说不出口。我无法想象,当她眼里的爱恋全都变成了恨意,我该怎么办?当她拒绝我再进入她的生活时,我该怎么办?尝过了相爱的美好,我还怎么能面对她的怨恨?”沈存希悲怆道。 “沈总,爱情使您软弱,我现在似乎有点了解了,为什么老爷子千方百计想要拆散你们?也许他不是怕宋小姐会毁了您,而是怕您自己会毁了您自己。” …… 报纸杂志社的总编走出沈氏公司大门,互相告别后上了自己的车离开,其中一位站在公司门前的罗马柱下,他仰头望着这栋直插入云霄的高楼大厦,他冷冷一笑,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边打电话,“先生,果然不出你所料,沈总连夜将各大报纸杂志社的总编召集到一起,阻止床照发布出去。” 电话那端,男人站在一室黑暗里,背影笔挺,如悬崖峭壁上的劲松,他一身黑衣,似乎要融进窗外苍茫的夜色中。他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了,继续按计划进行。我要知道沈存希为了保住这个女人,有多大的能耐。” “是,先生。”挂了电话,总编坐进车里,打电话给下面的人,让他们继续印刷。 二十分钟后,印刷部的负责人打电话给总编,道:“总编,扫黄组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将我们端了,我跑了出来,其他的工人都被抓了。” 总编大惊,连忙挂了电话,慌乱中,他连忙拨通一个号码,急道:“先生,我们的印刷部门被扫黄组端了。” “呵呵,兵贵神速,只有沈存希才是我的对手。”男人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握着手机,他的笑声如清风朗月,让人心情舒畅。“不用慌,顶多关他们两天就会放出来。” “先生……”总编还要再说什么,那端已经挂了电话。他脑门上惊出一层细密冷汗,沈存希在桐城的影响力如此巨大,果然是得罪不得的。 沈存希抽完一包烟,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满目的苍凉迅速消失,他接起电话时,声音已经柔得能拧出水来,“想我了,嗯?” 隔着电波,他的尾音慵懒上扬,透着令人心悸的沙哑。宋依诺脸颊红了红,她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有点困,想睡了。” “你想我过去吗?”沈存希靠坐在会议室里,唇腔里满是苦涩的尼古丁味道,这么会儿功夫,他抽了整整两包烟。 他声线低哑,像是藏着无尽的心事,宋依诺皱了皱眉,“沈存希,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嗯,你就是我最大的心事,你还没回答我,想我过去吗?”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就想她了,想在她腰上拴根绳子,他去哪她就去哪,永远不分离。 宋依诺盘腿坐在沙发上,其实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但是她还是想了许久,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扒拉着沙发的绒面,低低道:“我想你过来,你就会来吗?” 沈存希换了只手接电话,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繁华的夜景,他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但是他却觉得这一切随时都会失去,他说:“诺诺,今晚你一个人睡,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过去不了。” “哦。”宋依诺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她垂下头,叮嘱道:“那你不要太晚睡,我挂了。” “好。”沈存希攥紧手机,那端迟迟没有挂断电话,他似乎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随着电波传来,他舍不得挂电话,她亦然,“诺诺?” “嗯?” “诺诺?”沈存希轻唤。 宋依诺感觉他的情意随着这一声轻唤,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她,她的心忽然揪起来,“沈存希,你有心事吗?” “诺诺,叫我一声四哥。”沈存希忽然道。 宋依诺顿了顿,乖巧的喊道:“四哥。” 沈存希眸中的忧郁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他心颤不已,每次听她喊他四哥,他就特别激动,“诺诺,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记住我说的话,我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更爱。” 宋依诺一怔,那端已经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半晌才道:“四哥,我也爱你!” …… 沈存希开车回到沈宅,关于新闻头条要爆出宋依诺床照的事,他左思右想,只有一个人能办到,而这个人非老头子不可。 他的车开进沈宅,佣人立即向沈老爷子汇报了他回来的事,所以他步进别墅时,阿威已经等在那里。沈存希跟着阿威上楼,来到书房,沈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正对着一盘残局发愁。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就看到沈存希步了进来。阿威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了这爷俩。 沈存希在沈老爷子对面坐下,看着这盘天残局,他冷笑道:“您兴致倒是高,知道我会回来?” 沈老爷子指间夹着一枚白玉象棋,这棋是他五十大寿那年,素馨亲自去订制的,全世界仅有这一副,因为象棋的另一面,刻满了盛开的素馨花。 这些年,他每当心情烦躁时,只要下一盘象棋,心情就会慢慢调适过来。 “既然回来了,就帮我把这棋局解了吧,我们也有好些年没对弈了。”沈老爷子抬头看他,他眉宇间隐隐含着一抹戾气, 沈存希坐得笔直,他冷笑道:“我没兴趣,我回来只有一句话要问您,新闻头条的事,是不是您授意的?” 沈老爷子摩挲着棋面上的素馨花,他说:“你连自己的敌人在哪里都没看清,你拿什么去保护你身边的人?老四,如果是我出手,你这会儿只怕没有功夫跑来问我这番话。” “您什么意思?”沈存希眉峰紧蹙,老爷子退居幕后五年,但是他的势力并没有因为他的隐退而消失。他若铁了心要拆散他和依诺,他未必能阻止得了。 “上次的甲醛风波,与这次的头条新闻,对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试探你的实力,你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何时才知道还击?”沈老爷子定定地看着他,捏着一颗棋子,移动了一下,残局顿时破解开来。 “新闻头条的事情真的不是您所为吗?”沈存希问道。 “在桐城,能与你的势力相抗衡的人不多,薄家的薄慕年是你的发小,他不会动你以及你想保护的人,还有一位是贺家的贺东辰,贺东辰对你下手,动机有,实力有,你好好想想吧。”沈老爷子解开了棋局,他手里捏着一颗棋子,直取对方的帅。 沈存希垂眸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楚河汉界,红色棋子还有大半,黑色棋子只剩一将一炮一士一兵,殊死搏斗间,最后竟被黑色棋子直取了帅。 他凝眉沉思,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他并不是无所觉,甲醛超标风波,他就派严城去查,包工头车祸死亡,致使这次事件陷入僵局。 甲醛超标风波,表面看启鸿集团捡了个大便宜,实则幕后还有操纵者,这个人隐身在幕后,让他看不清楚,他起初是怀疑老头子,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想拆散他和宋依诺。 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他站起身来,回国五年,他第一次喊他,“爸,我和依诺的事情,我希望您不要再插手,她是我爱的女人,也是我想要保护的人,如果您伤害了她,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请您不要逼我在您和她之间做选择,否则结果会让您很失望。” 沈老爷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心里震动不已,15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爸,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求情,这个臭小子,真是养了一头白眼儿狼。 沈存希步下楼,沈唐启鸿刚好进门,看见他从楼上下来,他脚步一顿,随即迈开来,“老四,什么时候到的,吃过晚饭没有?” 沈存希走到沈唐启鸿身边,冷笑道:“这个点要问恐怕不是吃晚饭,而是吃宵夜没有吧?” 沈唐启鸿比沈存希大0岁,他性格温吞,对沈存希的刻意刁难不以为意,反而十分包容,他说:“瞧我忙得天昏地暗的,都忘了时间了,这个点确实应该吃宵夜了。” “大哥贵人事忙,我能够理解,就不打扰大哥用宵夜了。”沈存希说完,与他擦肩而过。15年前那场大火,他没有证据证明与沈唐启鸿和颜姿有关,但是绝对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你要走?不在家里睡吗?”沈唐启鸿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沈存希脚步未停,他说:“家里住了一群豺狼虎豹,怎么能住得安心?”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沈唐启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满目皆是阴戾。他才是沈家的长子,凭什么一直要被这个小破孩压在下面翻不了身?沈氏是他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 宋依诺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腰上沉沉的,她伸手摸过去,摸到一条温热的手臂,她吓得不轻,瞌睡虫立即飞走了。她腾一声坐起来,按开床头台灯。 橘黄色的灯光下,身侧的男人睁着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她的心缓缓落回原地,她说:“吓了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沈存希伸手将她拉回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怎么有这么多问题,睡觉。” 宋依诺靠在他怀里,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熏得她整个人都热哄哄的,她说:“我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存希抱着她,大掌在她身上探索着,声音里带着朦胧的睡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你家鞋柜里不是有备份的钥匙,我顺手就拿走了。” “不问自取乃是偷。”宋依诺打趣道。 沈存希的手已经往越来越危险的地带探去,声音更是沙哑无比,他说:“嗯,是偷,我偷了你的人偷了你的心,偷串钥匙算什么?” “……”这个妖孽,也太狂妄自大了吧。 过了片刻,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宋依诺的呼吸乱了节拍,她咬着唇抬头看他,灯光朦胧而暧昧的照射在他身上,眉宇间隽刻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她抬起手,落在他微蹙的眉峰上,“沈存希,你不开心吗?” 沈存希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举过头顶,他翻身覆在她身上,激狂的吻落在她的眉上眼睛上,最后严严实实的封住她的唇,“诺诺,我要你!” 宋依诺扭动着身体,下一秒僵住不动了,她仓皇抬头,望进他眼底,他眸里掠过一抹愉悦,他轻笑道:“宝贝儿,你很敏感。” 宋依诺窘得说不出话来,身体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脸颊越来越潮红。沈存希咬着牙关,与她一起攀上高峰时,一滴汗滴落在她眼睛里,荡漾着圈圈水纹。 结束后,沈存希抱宋依诺去浴室里清洗,两人坐进浴缸里,浴缸的水满得溢了出来。沈存希坐在她身后,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他手里拿着浴花,轻轻擦拭她的身体。 宋依诺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柔顺的靠在他肩上,她念念不忘的,还是刚才那件事,“沈存希,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你不要瞒着我,我们是情侣,我希望能分担你的心事。” 沈存希手上的动作一顿,他低头看着她,此刻的她美好得令人怦然心动,他说:“依诺,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宋依诺垂眸,有一件事,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她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工作上遇到一些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你别担心。”沈存希重新给她擦洗起来。 宋依诺没有再问,他说没事,那么她就相信他真的没事。 …… 翌日清晨,沈存希被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吵醒,他看了一眼怀里正在安睡的女人,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拿起手机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客厅里,他接通电话,“什么事?” “沈总,不好了,桐城城市网上曝光了一组大尺度的床照,上面只看得到宋小姐,男人的身影打了马赛克,刚曝光十几分钟,就有近百万的转载量,我怀疑有水军在操作。我已经找网络部的人员黑了城市网,但是床照已经流传出去,我担心瞒不住宋小姐了。”严城焦急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沈存希猛地攥紧了手机,他回头望着卧室方向,眸底的光芒瞬间熄灭,无论他如何想要护着她不受伤害,她终究还是被他连累,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严城,照片流传出去,已经追不回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上传者,抓出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沈存希捏了捏眉心,有些事情他越想隐瞒,最终越会被曝光在人前。也许从一开始,他要做的就不该是隐瞒,而是坦白。现在,他向她坦白,还来得及吗? “沈总……”严城迟疑的唤了一声,沈存希这样等于是放弃了。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借伤害宋小姐来达到让伤害沈总的目的,那么这个人已经做到了。 到底是谁要这么做?他又想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严城,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我要诏告天下,宋依诺是我的女人。”沈存希冷声道,他已经失去了一次坦白的机会,他更不能容忍自己看着她独自站在风口浪尖上。 “沈总,现在召开新闻发布会,只会让宋小姐的处境更艰难,宋小姐的身份会被狗仔们扒出来,甚至会骂她勾引老公的亲叔叔,沈总,这个社会对待女人,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宽容,宋小姐会被这些狗仔队们的口水淹死。”严城急切道,昨晚他一整晚都没睡,一直等到早上,确定各大报纸没有曝光宋依诺的床照,他才安心。 刚躺下几分钟,手机就响了,对方说城市网上有一条置顶新闻,是关于宋依诺的,他打开电脑一看,心顿时沉入谷底。这件事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宋依诺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事关宋依诺,沈存希已经失了冷静,他握紧拳头,用力砸在墙壁上,手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流了下来。他恶狠狠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而不闻不问?” “沈总,这件事我们只能暗中处理,宋小姐不是名人也不是明星,过不了几天,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别的明星的绯闻压下去。但是您现在召开新闻发布会,因为您本身在桐城的影响力,会让这件事的热度持续上升,狗仔队会扒出更多关于宋小姐的事,这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息事宁人。”严城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给予沈存希建议。 沈存希狠狠闭上眼睛,他不得不承认,严城说得很有道理,原本这件事并不太受人关注,如果他召开新闻发布会,反而会将宋依诺推上风口浪尖,成为狗仔队们眼中新奇的猎物。可是要让他忍气吞声,他做不到。 他的敌人一直躲在暗处,不声不响就将他逼入绝境,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照片已经曝光,他必须做点什么来转移大众的视线,保住宋依诺的名誉。“严城,尽一切努力追回照片,还有,帮我调查一个人。” “什么人?” “贺东辰。” …… 宋依诺亦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哪位?” “依诺,出大事了。”韩美昕清早醒来,薄慕年将一台笔记本砸进她怀里,她迷迷糊糊的看着电脑上的床照,还打趣道:“一大早的给我看这个,是想刺激得我流鼻血吗?” 薄慕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睡衣里没几两肉的胸部,他冷冷道:“你仔细看看。” 瞧他一脸严肃,再加上刚才那粗鲁的动作,她瞌睡虫都吓醒了,瞄了一眼电脑,她怒气冲冲道:“薄慕年,你几个意思,我嫁给你时清清白白的,你不会以为我跟别的男人拍这种乱七八糟的照片吧?” 薄慕年头疼,他指了指电脑,说:“你给我看清楚再说话。” 韩美昕当真认真的看起来,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她恍然大悟,“这是依诺,奇怪,依诺什么时候拍了这样的照片,我怎么不知道?” 照片是五年前的,宋依诺二十岁,五官青涩稚嫩,留着齐流海,与现在的模样相差很大,若不是熟悉她的人,很难认出她来。 “不对,薄慕年,你怎么有依诺的照片?” 薄慕年长指指着网页上的LOGO,说:“这是新浪微博,有人将你好姐妹的床照曝光了。” “靠,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韩美昕一边说一边往下翻,三张照片,重点部位都打了马赛克,尤其是依诺身上的男人,根本看不见长什么样子,这是赤果果的床照,“薄慕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但是大概猜得到,对方曝光床照的目的,是想打击老四。”薄慕年拿走电脑,昨晚他接到电话,说报社与杂志社准备集体曝光宋依诺的不雅照,他立即通知沈存希去处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报纸头条只不过是虚晃一枪,对方真正的目的是网络公开,这样更能掩饰住自己的身份,并且影响深远。 “不行,我要给依诺打电话。”韩美昕连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宋依诺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韩美昕道:“依诺,你快上网,去搜一下你的名字。” 宋依诺爬起来,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她起身下床,来到书桌旁,打开电脑。她进入网页,搜索自己的名字,网页上出现很多关于她的热搜,宋依诺床照,宋依诺不雅照等。 她眼前一黑,点开链接,照片已经被删除,但是有很多人求照,也有很多人骂她不知廉耻,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电话那端传来韩美昕的焦急的声音,“依诺,你看见了吗?照片是怎么回事?” 过了许久,宋依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说:“美昕,我先挂了,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宋依诺手指颤抖的挂了电话,她迅速点击网页链接,终于找到了那三张床照,与沈老爷子给她看的那几张差不多,现在被公布在网上,虽然光线暗淡,但是还是能看到她身上未着一物,以及压在她身上侵犯的男人。 她整个人都坐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泪滚滚落了下来。虽然她早就知道她不听话的后果会很严重,但是她依然在赌沈老爷子不会这样做,是她高估了沈老爷子的节操,为了逼她离开沈存希身边,他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不过是想要得到幸福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沈存希回到卧室,一眼看见宋依诺跌坐在地上,他快步走进去,弯腰将她抱起来。宋依诺全身一颤,她飞快从他怀里跳下来,伸手猛地将电脑合上。她抹了抹眼泪,惊惶失措地望着他,“你、你怎么进来了?” 沈存希刚才进来时,就已经看到了照片,此刻见她还要掩饰,甚至对着他强颜欢笑,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他走到她面前,看她光脚踩在地板上,他弯腰将她抱起来。她有点抗拒,全身都僵硬着,浑身上下都在抗拒他的靠近,他心里苦涩难当。 他将她放在床上,他说:“诺诺,对不起。” 宋依诺心里一蛰,她仓皇抬头望着他,他知道床照的事了吗?他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很脏?她咬着唇,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她涩声道:“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那些照片……你看见了对吗?” “诺诺……”沈存希抬起头来,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向她坦白。但是若他现在还要逃避,他就不是个男人! “沈存希,你先别说,听我说。”宋依诺低头,搁在被面上的十指紧紧的绞在一起,她咬着唇,过了半晌,她才下定决心,她说:“昨晚你问我,有没有事情瞒着你,我有。”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却见她一脸绝决。 “五年前,我和佑南的婚礼头一天,我被人强.暴了。”宋依诺说出口,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突然消失了,她没有看沈存希的眼睛,所以并不知道他此刻有多惊讶,“因为这件事,我和佑南举行完婚礼的当天晚上大吵了一架,他嫌我脏,一次也没有碰过我。和你在一起后,我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我害怕,怕你会像唐佑南一样嫌弃我。我以为我能够瞒住你,但是……” “诺诺!”沈存希忽然伸手用力将她搂入怀里,他怎么能够原谅自己,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他还试图掩盖一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五年前那晚那个男人是我,是我强占了你,对不起,诺诺。”沈存希嘶声道,他知道她一开始抗拒床事,是那个时候他给她留下来的阴影,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真的毁了她。 宋依诺一呆,她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像是被人狠狠一扯,嗡嗡的在脑海里回响起来,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那晚强行占有你的人是我,对不起,诺诺,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沈存希望着她,见她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他伸手欲将她搂进怀里,她却连滚带爬的缩到床另一侧去,他的心生生的揪了起来,痛得无法呼吸。 宋依诺不停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潸然泪下,“不,你骗我对不对,这不是真的,因为床照的事,你怕我伤心,所以编谎话来骗我的,对不对?” 沈存希攥紧拳头,她不愿意相信他的话,比任何指责怒骂都让他揪心。也许在她心里,她宁愿接受床照曝光,他会嫌弃她骂她,她也不愿意相信,让她这么悲惨的人是他。 他闭上眼睛,眼泪滑落下来,他哑声道:“依诺,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时,你问我怎么受伤的,我说是被一只小猫抓的,你应该还记得那晚事后,你给了我一脚,差点让我断子绝孙。” 宋依诺蓦地睁大眼睛,眸里的光越来越暗,直至陷入一望无际的黑,她忽然想起昨晚唐佑南说的那番话,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她移开视线,悲凉且绝望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未完待续) 第118章 如果你不走,我真的会恨你 沈存希的心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中,哪怕他早已经预料到她知道真相时,会抗拒他的靠近。但是真的到了面对时,看到她排斥他的模样,他才发现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痛彻心扉。 “诺诺,不要这样。”沈存希望着她,她缩在角落默默流泪,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独自舔舐伤口。她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排斥他,她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宋依诺抱着脑袋,不想让他看见她狼狈哭泣的样子,她嗓子发哑,接连的打击让她根本承受不住,床照曝光,深爱的男人忽然变成她最憎恨的人,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走吧,我求你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诺诺,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离开?”沈存希口苦心也苦,他踢了鞋子上床,不顾她的反抗,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宋依诺剧烈挣扎起来,她双手不停地推他结实的胸膛,可是他却纹丝不动,她绝望的低吼道:“放开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五年前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与现在重叠,宋依诺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回忆,她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她却爱上了当初强迫她的男人。命运怎么会这样捉弄人? “依诺,你别激动,不要弄伤自己。”沈存希不愿意离开,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他担心自己一走,她会想不开。此刻看着她崩溃的模样,他既自责又难过,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 宋依诺挣脱不开,她更加激动起来,又推又搡,满脸都是眼泪与恨意,她急得全身都在发抖,“沈存希,你放开我,不要逼我说狠话,你放开我,呜呜呜……” 哪怕是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她也咬紧了牙关,不肯说半个伤害他的字眼。但是她却不知道,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好过她拒绝他的靠近。 沈存希牢牢地抱着她,他说:“诺诺,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不好不好,我不要和你谈,你走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一点也不想。”宋依诺拼命摇头,不想看见他,不想听他说话,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消化这个消息。 “诺诺……”沈存希苦涩地望着她,凤眸里满是悲伤。 宋依诺停止挣扎,她抬起眼睛,泪眼迷蒙的望着他,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他就是当年强.暴她的男人,眼泪从她眼睑处滑落下来,她说:“如果你再不走,我真的会恨你。” 沈存希浑身僵硬,撕心裂肺的痛了起来,他垂眸望着她的眼睛,他缓缓放开她。宋依诺迅速跳下床,奔出了主卧室,跑进次卧里,将门板甩得震天响。 沈存希呆呆地坐在床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说她会恨他,她用恨来逼他远离。他捂住眼睛,掌心瞬间潮湿,他怎么能够接受他最爱的女人恨他? 依诺,你知道吗?我从不曾后悔五年前那夜强行占有了你,因为没有那一夜,就不会有我们现在的相爱与绝望。你需要空间,我给你空间,但是你别妄想我会因此而放弃你。 从我成为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了永不分离。 下定决心,他站起来,走到衣柜旁,拿了一套衣服换上。他走出卧室,站到次卧的门边,里面传来她声嘶力竭的哭声。他闭上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敲了敲门,里面的哭声瞬间消失,他说:“依诺,你不想看见我,我暂时不会来打扰你,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 宋依诺坐在床上,她扭头瞪着门扉,伤心欲绝。 沈存希等了等,没有等到她回话,他轻叹一声,道:“那我走了?” 过了一会儿,卧室里还是没有声音,他又道:“我真的走了?” 这回回应他的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闷响,即便看不到她,他也知道她现在在发脾气。他无奈的摇头,柔声道:“诺诺,我走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传来防盗门被关上的响声,宋依诺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汹涌。 床照,还有沈存希,她要怎么办? …… 沈存希离开公寓,他坐进车里,扭头望着单元楼方向,他心里很不踏实。他拿出手机,拨通薄慕年的电话,薄慕年扫了一眼坐在身边惴惴不安的韩美昕,他接起电话,“我在送美昕回金域蓝湾的路上,你不用担心宋依诺,该做什么就去做。” 沈存希眼眶一热,心里淌过一抹暖流,知他者莫若薄慕年也,他轻声道:“谢谢。” 薄慕年挑眉,“是个男人就别婆婆妈妈,这几天我会让美昕陪着她,她不会有事,就这样,挂了。” 沈存希将手机丢进橱物格,他发动车子向公司驶去。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低气压一直笼罩着,严城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办公桌后神色阴戾的男人,他说:“沈总,网络上所有的照片都已经清理掉,包括微博上转发的都已经屏蔽。我派网络部的人追查了IP地址,上传到城市网的IP地址是在一家网吧里,我们找到了这家网吧,网吧里装了摄像头,刚好将这个时段的画面拍了下来。” 严城将一张照片递过去,沈存希面无表情的接过去,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宽松的哈韩装,头上戴着鸭舌帽,将整张脸全部挡住,“通过对比时间与IP地址,我们确定是这个男人上传的。” 沈存希双眸微眯,“看不到脸?” “是,很显然是预谋做案。”严城点了点头,找不到人,更找不到幕后指使者。 沈存希站起来,转身往落地窗旁走去,宋依诺是他的软肋,这人将宋依诺的.裸.照曝光,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接下来对方要做的,肯定是突袭,这个幕后指使者想得到什么呢? 只有知道他想得到什么,他才能将计就计,给予反击。 严城不知道沈存希在想什么,他说:“沈总,您还好吗?” 沈存希双手撑在落地窗玻璃上,他眺望着远处的希塔,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张泪流满面的俏脸。想到她现在正在伤心难过,他就静不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是他太过自信,才会以为自己能保护她不受到伤害,然而当真正的伤害降临时,他却如此的无能为力。“严城,如果是你,你这样处心积虑的谋划这一切,你想得到什么?” 严城凝眉沉思,过了会儿,他说:“沈总,我感觉这个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试探您的实力,或者换种说法,他在挑衅您。” “他的目的何在?”沈存希不认为这个人处心积虑的谋划这一切,只是单纯的挑衅他,他应该还有更深的目的,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严城摇头,“对不起,沈总,我也不清楚。” 沈存希捏了捏眉心,他说:“汇报今天的行程吧。” “是。”严城点开IPAD,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沈存希一边听一边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打断严城的汇报,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下午四点,与XX集团总裁会晤。”严城连忙道。 “不是,上一条。”沈存希摇头。 严城点开上一页,他说:“下午两点,与政要见面,恰谈城中城的规划。” “城中城……”沈存希沉吟,上次甲醛风波的丑闻,导致政府对沈氏的信心大打折扣,城中城的启动计划一直搁置,这个项目能带来的收益,绝非一时的。如果对方声东击西,是看中了城中城这个项目,似乎说得通。 “沈总,有问题吗?” 沈存希转过身来,他看着严城道:“严城,马上去调查一下,最近有哪些房地产公司与政府接触过,特别是关于城中城这个项目的,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沈总,我马上去办。” 沈存希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只要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这一次,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大到也许会就此失去她的爱。 …… 宋依诺躲在次卧里哭得昏天暗地,韩美昕站在门外,她心里一揪,拿备用钥匙开了门。宋依诺听到开门声,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警惕地瞪着来人,见是韩美昕,她满心的防备才撤了下去。 “美昕,你怎么来了?”宋依诺连忙抹去眼泪,声音沙哑道。 韩美昕走到床边,看她双眼肿得像核桃似的,她轻叹一声,“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放心不下,所以过来陪你,依诺,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宋依诺垂下头,眼眶一阵湿热,她哑声道:“美昕,这一次过不去了。” “你不要太悲观,那些照片若不是熟悉你的人,根本认不出来。再说你不是明星,过两天大家就会忘记了,而且薄慕年已经答应我了,会帮沈存希找出上传照片的人,到时候要杀要剐,你一句话的事。”韩美昕安慰道。 宋依诺垂下眸光,她摇了摇头,说:“美昕,床照的事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我和沈存希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呀?”韩美昕张大双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说:“靠,你别告诉我沈存希和那个渣男一样,知道你被人哪啥,就不要你了吧?”(未完待续) 第119章 我可以带你离开 宋依诺闻言,顿时悲从中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韩美昕解释眼前这一团乱,她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韩美昕心疼极了,看她失声痛哭,她几乎已经猜到,因为床照的事,她和沈存希吵架了。她气愤不已,爬到床上去,轻轻拍她的背,哽咽道:“依诺,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她心里太难受了,真想找个人大吵一架,她知道那些照片曝光出来,对依诺有多大的影响,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些照片会毁了她的后半生。 宋依诺咬着唇,声音渐次低了下去,最后只剩哽咽。大概是哭累了,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韩美昕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她伸手将她脸上被泪水打湿的发拂到耳后,她眼圈一红,她连忙抬头,眨了眨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她伸手轻轻抚去眼泪,轻声道:“依诺,睡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 韩美昕坐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她拿起包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她走进客厅,拨通沈存希的电话。沈存希正在开会,手机震动起来,他抬手示意众人暂停,他接通电话,那端就传来韩美昕愤怒的声音:“沈存希,你这个人渣,我就不该把依诺交给你,你把她伤成什么样了?” 沈存希眉目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他低声道:“这几天麻烦韩小姐多陪陪她。” “你什么意思?因为床照的事你嫌弃她是不是?我以为你和唐佑南那个渣男有什么不一样,原来都是一丘之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放心,我家依诺再也不会麻烦你,再见!”韩美昕恶狠狠地挂了电话,心里非但没出气,反而憋得慌。 她知道宋依诺对沈存希动了真心,对他的感情只怕不亚于当年对唐佑南的感情。到底谁这么缺德,把依诺的照片发布到网上去的? 她思忖了一下,起身去主卧室,打开宋依诺的电脑,搜索照片。但是网上一张照片都没有,被人彻底清除干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照片了,否则多心塞啊。 她正准备关电脑,手指不小心点了下鼠标,进入了一个论坛,论坛的标题是:早上的床照女主角,我已经人肉出是谁了,请叫我雷锋! 韩美昕一看这个标题就气炸了,谁TM饭吃饱了没事干,做这种缺德事?她滑动鼠标,看到有人将依诺的名字生平简介以及现在的地址全都爆料出来,甚至下面出现许多水军,骂得之难听,简直超出她这二十几年骂人的水平。 她越看越生气,气得浑身发抖,有人爆料说女主角私生活不检点,勾引老公的叔叔,被她老公捉奸在床,早上爆光的床照,就是当时被她老公拍下的,后来净身出户,这个女的还不知羞耻,当了叔叔的情妇什么的。 韩美昕气得直拍桌子,她注册了一个小号骂回去,“哪里来的心机婊落井下石?给老娘打哪里来滚哪里去?” 她刚回复,就有一堆的水军喷她,喷得她成了筛子,还暗指她就是不知廉耻的床照女主角,韩美昕气得吐血,现在这些网络暴民简直是非不分,若是依诺看到这些评论,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韩美昕一早上就在和这些水军对骂,她是律师,言辞犀利,什么话恶毒骂什么话。但是寡不敌众,她根本骂不过来。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水军里有一个主力,只要这个人一说话,其他人马上附和。她留了个心眼,只@这个叫爱希希的人。 大概是被她发现了,这个人很快消失了,她一消失,水军也不说话了。韩美昕皱了皱眉头,拿起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接通,“连默师兄,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美昕,我看到网上曝的照片了,她……现在怎么样?”连默坐在车里,看见小区门口有几十个行迹可疑的人在那里张望,时不时交头接耳的说话,看样子应该是因为床照而来。 “她心情不太好,早上哭了很久,刚刚哭累了睡着了。”韩美昕扭着肩膀,在电脑前坐了一早上,为了跟这些暴民对骂,她连厕所都没有去上,骂架真是个体力活。 “我能上来看看她吗?”连默迟疑的问道。 “那你上来吧。”韩美昕说道,依诺现在这么伤心,多一个人陪着也许更好一点。 韩美昕挂了电话,她看着论坛里没有人再回复,她略微松了口气,待会儿连默师兄上来了,可以请他查一下这个爱希希账号的IP地址,她直觉这个人认识依诺,说不定和依诺有仇,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十分钟后,公寓门铃响了,韩美昕起身去开门,因为地址被曝光,她特意打开猫眼,看了一下外面的人,确定是连默,她才开门。 “连默师兄,你快进来,没有人尾随吧?”韩美昕紧张兮兮的将他拉进去,然后关上门。 连默摇了摇头,“怎么了?” “有人恶意将这里的地址贴到网上,我担心那些愤青来找依诺麻烦。”韩美昕让连默上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这些愤青找上门来,她一个人没法应付。 “难怪了。”连默蹙眉。 “什么?”韩美昕走进客厅,疑惑的问道。 “我刚才进小区时,看到小区外面有人鬼鬼崇崇的,应该是那些愤青。不过小区门口似乎加派了保安,盘问我许久,才让我进来。”连默道。 “依诺也是可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韩美昕心疼道,“对了,连默师兄,我记得你学过计算机网络,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一个账号的登录IP?那个混蛋一早上都在煽动水军骂依诺,给我气死了。” “电脑在哪里?” “在依诺卧室里,我给你拿出来。”韩美昕转身去卧室,将一台白色的苹果电脑抱出来递给连默,连默迅速输入程序指令,不一会儿就找出了IP地址,然后他把IP地址复制到一个网址里,IP地址对应的地址出来了。 连默皱眉道:“对方用的是公共无线网络,找不到人。” “靠,看来真和依诺有仇了。”韩美昕爆了一句粗,抓不到人让她心烦气躁,想到依诺受的委屈,她就难受。 连默手指在键盘上舞动着,过了一会儿,将电脑放到茶几上,他说:“我已经黑了这个论坛,贴子也搜索不到了。” “太好了,终于不用看到那些心塞的评论了。”韩美昕开心道。 连默点了点头,说:“这里的地址被人爆到网上了,你们再住在这里不太安全。” “我知道,我打算等依诺醒了,问问她有什么想法。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我担心她一时之间走不出来,我想带她去我老家住几天,那里没人认识她,等她心情平静了,我们再回来。”韩美昕道。 “嗯,暂时离开一下,对她不是坏事,到时候我送你们过去。”连默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卧室方向,眉宇间隐含担忧。 她那么坚强,这次的事情她一定能撑过去。 两人坐了一会儿,韩美昕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她站起身来,道:“连默师兄,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 连默点点头,见韩美昕走进厨房,他在客厅里坐了会儿,起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去。主卧室的门没关,床上没有人,对面的次卧门紧闭着,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旋转门把。 他推开门,卧室里光线明亮,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微微鼓起了一点,不细看还没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缓缓走进去,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眉峰紧蹙,似乎被什么困扰着。他弯腰在床边蹲下来,看着她浮肿的眼眶以及苍白的脸色,他莫名心疼起来。他抬起手,缓缓伸过去,快要碰触到她的脸时,他手指轻轻蜷缩起来,半晌,他收回手,轻声道:“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宋依诺猛地睁开眼睛,似乎是受到惊吓,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连默,把连默吓了一跳。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依诺,醒了?” 宋依诺慢慢回过神来,她看着连默,意识到自己还躺着,她连忙坐了起来,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她说:“连默,你怎么来了?” “我很担心你,依诺,你没事吧?”连默站起来,在床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的状态很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很难恢复过来。 宋依诺垂下头,苦涩一笑,自嘲道:“连你都知道了,桐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吧?我这回丢人丢大了,说不定以后出去,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荡.妇了。” 连默垂眸,看着她紧紧揪着被子的手,他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温声道:“依诺,不要这样说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宋依诺瑟缩了一下,她收回手,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她说:“连默,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放心吧,我会撑过去。现实对我越残酷,我就越要挺直脊梁不被它打倒。” 连默掌心一空,他悄然攥紧拳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依诺……”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真的没事,我是一只打不倒的小强。”宋依诺强颜欢笑道,对她来说,床照的曝光,远没有沈存希就是床照里的男主角给她的打击大。 连默心疼极了,他倾身将她搂进怀里,大掌将她的脑袋按在肩膀上,他涩声道:“依诺,别这样对我笑,难过就哭出来,就是不要这样笑,我会担心你。” 宋依诺静了一瞬,随即挣开她,她眼眶湿热起来,她垂着眸,看着薄被上的花色,她说:“我哭了一早上了,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我不想再哭了,连默,你若是真的担心我,就别再招我哭了,逗我笑,行吗?” 连默定定地看着她,他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看着她强颜欢笑,竟比看她哭还要难受,他说:“别再笑了,你越是笑,我越是担心你会做傻事,依诺,我们是朋友,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自己。”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说:“我不会做傻事,如果我真的这么不堪一击,被……那个晚上,我就一头碰死了。我曾经说过,现实中有很多事,你越逃避越受伤,我不想受伤,所以我接受现实。我相信,上帝是公平的,当你承受的苦多过于甜的时候,它会补偿你。” “依诺,你让我无地自容。”连默神色间掠过一抹狼狈,刚认识她时,他就发现她身上有种异于常人的坚韧,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坚韧,才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她了解她。 越是了解她,他就越难抗拒她的魅力。他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一个女人,但是此刻,他却因为她这番话而心动了。 他想要拥有她,不是作为朋友,而是作为爱人。 “连默,你不要这么说,我才是真正的无地自容。”宋依诺一想到那些赤果果的床照,她就羞愧得无地自容。 连默摇了摇头,她不会理解他此刻的想法,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阴暗的一面。 韩美昕做好饭菜出来,见连默不在客厅里,她顺着长廊找过来,就看见连默和宋依诺坐在床边相顾无言的样子。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才敲了敲门,促狭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说话吧?” 宋依诺转头望去,看见韩美昕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摇头道:“美昕,谢谢你,有你们陪着我,我心情好多了。” 韩美昕走进来,看着她颓废的模样,她说:“跟我客气什么,你别忘了,我可是号称治愈系美少女,你快起床去梳洗一下,马上吃午饭了。” “嗯。”宋依诺掀开被子下床,她站起来时,身体晃了晃。连默连忙握住她的肩膀,待她站稳了,他才放开她,关切道:“小心点。” “谢谢!”宋依诺道了谢,转身走出卧室。 宋依诺梳洗完走进餐厅,韩美昕做好了一桌的美食,她招呼她坐下。宋依诺没什么胃口,她吃了一点东西就吃不下了,韩美昕见状,也跟着搁下筷子,“依诺,不合口味吗?” “不是,我吃不下,你们吃吧。”宋依诺摇了摇头,大概是哭狠了,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 韩美昕还要再劝,被连默阻止了,伤心过度的人硬逼着她吃东西,只会适得其反,“你不想吃东西就算了,在这里陪我们坐会儿吧。” “嗯。” 陪他们吃完饭,宋依诺才回房,蒙着脑袋又睡了过去。韩美昕与连默面面相觑,都很担心她。怕她这样闷着自己,会闷出病来。 …… 启鸿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唐佑南正在处理文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略显蹒跚的身影掠了进来,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宋子矜扶着腰走到办公桌旁,她将手里打印的照片摔在办公桌上,“佑南,这是你干的是不是?” 宋子矜早上浏览新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宋依诺的床照,她忽然想起唐佑南来找她问她的话,她没想到唐佑南竟然这么狠,会直接放宋依诺的床照报复她。 秘书跟在她身后进来,不安地望着唐佑南,“唐总……” 唐佑南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他拿起A4纸,一张一张的翻着,他蹙紧眉头,“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佑南,你就那么放不下依诺吗?甚至不惜毁了她,也不让她和别人在一起是不是?”宋子矜气愤道。 唐佑南定定地看着她,他道:“让她声败名裂,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声败名裂,佑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你们做不成夫妻,至少她曾经也是深爱过你。” “不是我做的。”唐佑南蹙紧眉头,如果他手里有这些照片,他会用这些照片逼她回到他身边,而不是让她声败名裂。 他看着照片,心口像舔了火苗一样,烧得他整个人都难受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为什么会被人曝光?“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些照片?” “在城市网上,网站现在被人黑了,进不去,但是照片被人大量转载,佑南,你放下吧,不要再执着于失去的东西,你还有我和孩子啊。”宋子矜绕到办公桌后,伸手欲搂住他的脖子,却被唐佑南毫不留情的推开。 “我说过,不是我做的。”唐佑南盯着照片,神色阴戾,他几乎已经猜到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他冷笑一声,他翻天覆地的找当初的证据,没想到反被人捷足先登,先一步曝光了他们的床照。 他站起来,抓起车钥匙,大步往办公室外走去。 宋子矜愣了一秒,连忙追过去,“佑南,你去哪里?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唐佑南一路风掣电驰的赶到沈氏,他直接闯到总裁办公室,哐啷一声踢开门,他步履生风的迈进去,将手里打印的照片拍在办公桌上,他阴郁地瞪着办公桌后的男人,怒道:“沈存希,这是怎么回事?” 沈存希垂眸看着办公桌上的照片,他瞳孔一阵紧缩,他抬头望着唐佑南,冷笑道:“你还有脸来找我兴师问罪?难道不是你曝光的照片?” 唐佑南粗鲁的扯了扯领带,“我曝光的?他妈的我要有这些照片,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在一起,照片里的男人是你吧,五年前你毁了我们的婚姻,五年后你毁了她的名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沈存希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他腾一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瞪着唐佑南,“我比任何人都想护着她不受伤害,唐佑南,你若还是个男人,就不要给我玩这些阴的,光明正大的与我决斗,不要在女人身上玩心思,那样只会显得你更卑劣。” 十分钟前,严城将调查报告给他,启鸿集团果真介入了城中城这个项目。上次的甲醛风波,启鸿集团趁势开了家装公司,这次床照曝光,启鸿集团又介入了城中城这个项目,让他不得不怀疑启鸿集团的狼子野心。 “呵呵。”唐佑南冷笑起来,他说:“沈存希,桐城人人都说你在桐城只手遮天,现在看来是外界高估了你,你连你身边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只手遮天?我告诉你,从此刻起,宋依诺由我接手,她与你再没有半点关系。” 唐佑南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 沈存希看着他的背影,他颓然跌坐回椅子里,抓起那几张照片,用力捏成团,心里怒意难休。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宋依诺抗拒他的神情,他猛地睁开眼睛,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扫落在地上,一室狼藉里,他的心疼痛不休。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屋里光线昏暗,她坐起来,偏头看着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她起身下床,拉开门走出去,客厅里传来韩美昕与连默的说话声,她心里一怔,还以为他们回去了,她走进客厅,就听韩美昕道:“依诺,快过来。” 宋依诺发现客厅里似乎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等她坐到韩美昕身边,看着茶几上的点心与鸡尾酒,还有电视旁边多了一套音响设备,她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你们这是要开Party的节奏?” “不是你们,是我们一起。连默师兄下午专门去买的音响,据说效果与KTV的音效有得一拼,我们试试。”韩美昕一直在等她醒来,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想方设法想让她开心起来。 宋依诺看向安静坐在韩美昕身旁的连默,她局促道:“连默,不好意思哈,害你破费了。” “依诺,不要和我见外,再说我也很久没有K歌了,美昕说她五音不全,就不去KTV丢人现眼,先在家里把歌喉练好了再去。”连默温文尔雅,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作为律师的犀利,像邻家大哥一样让人感到亲切温暖。 韩美昕瞪了连默一眼,她说:“是啊,依诺,在家里K歌也别有一番滋味。”韩美昕起身去打开电源,全新的设备里自带歌曲,她点了一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然后将话筒递给宋依诺,她说:“来试试音,我五音不全,你们不准笑话我。” 宋依诺没有接,她连忙摇头,道:“美昕,你唱吧,我不想唱。” “那怎么行,这首歌最能代表我们的姐妹情,你不唱我可生气了?”韩美昕豁出去了,她将话筒塞进她怀里,然后拉着她站起来,拿了一瓶酒递给她,说:“依诺,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干杯!” 宋依诺难为情地看了连默一眼,她和美昕在私下里怎么闹都无所谓,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感到局促,“美昕……” “要开始了,一起唱。”韩美昕伸手挽着她,不许她逃。宋依诺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起唱起来,“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一首歌唱完,韩美昕感性的望着她,道:“依诺,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忙着自己的事忽略了你,但是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我爱你!” 宋依诺感动得潸然泪下,她抹了抹眼泪,皱眉道:“你个离婚律师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煽情了,美昕,你也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两人碰了一下,然后同时仰头,咕噜咕噜将一瓶酒喝了干净。也许是这瓶酒下肚,宋依诺没有开始的顾忌,与韩美昕闹疯了。 连默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疯闹,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宋依诺,直到她把自己都转晕了,他才起身去将她扶回沙发上坐下。 宋依诺没吃什么东西,喝了四五杯鸡尾酒下去,酒的浓度不高,但是后劲极强,这会儿她已经晕头转向了。看到连默,她傻笑起来,“沈存希,我错了,你不是小偷,你是骗子,你是个大骗子。” “依诺,你醉了。”连默搂着她的腰,担心她摇摇晃晃的,会撞到茶几上。 “我没醉,我没醉,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床照曝光,我不怕你生气不理我,不怕你骂我不知廉耻,你为什么要骗我?”宋依诺趴在连默肩上,她无法接受沈存希就是五年前那个男人,不能接受。 “好,你没醉,你坐好,别乱动。” 宋依诺转了个身,趴在沙发上不动了。韩美昕还在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唱什么,她也喝了好几杯酒,看到宋依诺倒在沙发上,她哈哈笑起来,“依诺,别睡,我们接着喝。” 连默头疼的看着两个酒鬼,他就不该答应韩美昕的要求买酒回来。宋依诺的酒品还不错,喝醉了就睡,韩美昕精力旺盛,比宋依诺更闹腾。 他起身去扶她,韩美昕伸手推开他,说:“连默师兄,我没醉。” 连默皱紧眉头,“通常酒鬼都不会说自己醉了,美昕,很晚了,你别闹了,否则一会儿邻居会来敲门了。” 这句话似乎真的把韩美昕震住了,她将手指抵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咯咯笑起来,她对着话筒粗声粗气道:“连默师兄,我以前暗恋过你,哈哈哈,不过现在我已经有老公了,所以我要把你交给依诺,拜托你好好照顾依诺。” 酒鬼的话没有逻辑,连默差点被她搞崩溃。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起一瓶酒递给她,说:“好,你干了我就答应你。” 韩美昕为了朋友也算是豁出去了,她咕噜咕噜喝完了酒,醉得说话都像撸直了舌头,“偶喝完了,你要说发算发。” 说完,她直接倒在地板上,昏沉沉的睡过去。 音响里还在放一首很欢快的曲子,连默站在客厅里,他脱下西服外套,弯腰将韩美昕抱起来,送回次卧,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 他走回客厅,看着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省的宋依诺,他倾身将她打横抱起来,转身向主卧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她眉心紧蹙,低低的喊着:“我没醉,美昕,喝……” 连默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酒鬼,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喝。他在床边坐下,低声道:“依诺,既然这么难过,就忘了他吧,重新开始。” 宋依诺翻了个身,呓语着什么,连默将耳朵贴在她唇边,听了许久,才听出来她在喊沈存希,他长长一叹,给她盖好被子出去了。 回到客厅,客厅还散发着淡淡的酒味,他关了音响,将酒瓶收拾好放进垃圾袋子里。卧室里传来一声闷响,他连忙跑过去,推开主卧室的门,刚才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快步走进去,看见衣柜门打开,衣柜里挂着几件男式的衬衣与西裤,而宋依诺正缩在衣柜里,怀里抱着一件西服外套。 连默心里五味杂陈,不用想,他也知道衣柜里的衣服是谁的。他走过去,弯腰看着她,说:“依诺,不要躲在衣柜里,不舒服,我抱你去床上睡吧。”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睡。”宋依诺摇头。 连默耐下性子哄道:“依诺乖,回床上去睡,天气冷了,你会感冒,听话。” “不要听话!”宋依诺任性道:“小时候,外婆跟我说,只要我听话,她就不会离开我,但是后来她把我送回了宋家,他说只要我听话,宋家人会对我很好很好,我听话了,他们却不肯对我好。”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闻言,连默心酸不已,他说:“也许他们都有苦衷的,依诺,我们要体谅那些对我们不好的人,因为有他们的千锤百炼,我们才会更坚强的面对一切,不是吗?” “不是,我一点也不坚强,我刻意装作自己很坚强,只是因为我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连默心口大疼,他望着她,她怎么会这么让人心疼呢?过了许久,他说:“依诺,我让你依靠,来我身边好吗?” 回答他的是逐渐均匀的呼吸声,连默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一时间哭笑不得。他等她睡沉后,才将她抱出来,衣服落了一地,伴随着一声脆响。 连默将宋依诺放在床上,重新给她盖好。他走回到床柜旁,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回衣柜里。 忽然,他动作一顿,灯光下,地面上躺着一个陈旧的首饰盒,首饰盒打开,有几张照片掉在地上,他一张张捡起来,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时,他猛地转头看着床上沉睡的宋依诺。 过了许久,他收回目光,捡起地上的同心结琉璃穗子,他低喃:“依诺怎么会有同心结琉璃穗子,难道她就是沈家小六?” …… 凌晨三点,宋依诺从梦中惊醒过来,她胃里翻搅得难受,她爬起来,踉踉跄跄下床,跌跌撞撞的冲出卧室跑进卫生间,她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天暗。 她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加上上次在C市食物中毒,她的脾胃很虚弱,被酒精刺激得受不了。她将胃里最后的东西都吐干净后,整个人像死过去一次。 她站起来,趴在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一下下往脸上扑水。过了许久,她才关了水龙头,浑身虚软的坐在马桶盖上。 她拿起手机,沈存希离开后,她就关了机,她瞪着手机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开机。一阵悦耳的开机铃声后,未接来电以及未读短信提示音响了整整一分钟,她直接忽略,点开一个电话号码。 哪怕只是看到这个名字,她就痛彻心扉。韩美昕与连默都以为她是因为床照曝光而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她浑浑噩噩了一整天,始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他们之前相爱时有多幸福,此刻她就有多痛苦。她手指颤抖地拨通这个铭记于心的号码,她想,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打电话给他。 电话响了一声,就已经被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沈存希惊喜交加的声音,“诺诺,你终于愿意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我……” “沈存希,我们分手吧。”宋依诺低低道,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恸,如果当初沈老爷子千方百计阻止他们在一起时,她安静的离开,她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沈存希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一般,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宋依诺狼狈地闭上眼睛,她说:“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沈存希,我接受不了我爱上了一个强.暴我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宋依诺,我不同意!”一股怒意袭遍了他全身,他咬牙切齿道:“你听到没有,我不同意!” 他让她冷静的结果,不是让她提分手的。 宋依诺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紧紧地捂住胸口,眼泪再度滚落下来,她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没有灵魂,“我意已决,就当作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吧。” “宋依诺,不准挂电话!”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沈存希怒喝道:“听我说,就算你要定我的罪,也听我把话说完。” 宋依诺攥紧手机,明明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她还是狠不下心来挂电话。 沈存希听见那端传来压抑的呼吸声,他的心揪作一团,连呼吸里都是一片痛意,“诺诺,五年前遇见你的那天,我刚刚回国,我去祭拜了我母亲,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她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后来司法部鉴定,没有人纵火,是我母亲自己将别墅点燃,因为那个时候,她患了严重的失心疯,而这一切都是我弄丢了小六造成的。我面对不了自己的失误,所以那晚失控了。” 宋依诺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她恍惚还记得,当时男人强行占有她时,身上似乎带着巨大的悲恸与无助。 “诺诺,我不求你现在会原谅我,但是不要提分手,不要离开我,给我一个弥补你以及爱你的机会,好吗?” 宋依诺拼命摇头,哪怕知道他当时正处于绝望与崩溃的边缘,才会不顾她的哀求占有她,她依然无法原谅。她还记得上次沈老爷子问她恨不恨那个人,她当时以为恨意淡了,现在才知道,当那个毁了她的男人是她爱的男人时,她心里爱恨交缠,竟比单纯的恨意更让她痛苦一百倍。 她无法高兴的去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无法庆幸的想,幸好是他,幸好不是别人。因为此刻,她所承受的痛苦全部来自于他。 “沈存希,分手吧。”宋依诺哽咽地说完这句话,她就挂了电话。她坐在马桶盖上,泣不成声。 “依诺,宋依诺!”沈存希连唤了几声,电话已经被挂断,他瞪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急疯了也气疯了。他拨通她的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他气得在办公室里暴走,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他一秒都等不了,抓起外套与车钥匙,迅速奔出办公室。 宋依诺关了机,她知道以沈存希的性子,他不会单方面接受她说分手,他一定会来找她。而此刻,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她连忙站起来,大抵是起得太急,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虚晃了一下。她晃了晃头,待那股晕眩过去,她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她看见连默下倚在门边上。她一怔,忽然想起刚才与沈存希的对话,她迟疑道:“你……” “依诺,我可以带你离开。”连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音里多了一抹怜惜与心疼。原来他们都错了,她情愿醉生梦死,也不想去面对的事情,不是床照曝光,而是…… “我去叫美昕。”宋依诺转身往次卧走去,刚走了两步,她的手腕被握住,她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依诺,来不及了,从沈氏集团飞车飙到这里最多0分钟,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等沈存希来堵你。”连默给了她两个选择,然后静静等她做出选择。(未完待续) 第120章 宋依诺是我的女人 车子驶到小区的停车出口,等待自动门升起时,前面车灯探照过来。宋依诺坐在后座,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宾利欧陆,她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拉着韩美昕趴下去。 韩美昕迷迷糊糊的,是被连默抱上车的,她被宋依诺压在身下,一时间晕头转向,睁开眼睛,看见宋依诺趴在她身上,她条件反射地抱住胸,惊恐道:“依诺,我不要跟你百合!” 宋依诺哭笑不得,一巴掌拍过去,恶狠狠道:“闭嘴,睡觉!” “你好凶,我不要当受,我要当攻。”韩美昕瘪嘴,不满的嘀咕。 连默坐在驾驶室里,听着她们的对话,他忍俊不禁。抬头看着隔壁那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沈存希五官深刻俊隽的脸,他朝他点了点头,缓缓驶离。 沈存希一手搭在车窗上,接过保安递来的停车卡,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那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驾驶座上的男人隐约有些眼熟,连氏新上任的总裁,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越看越觉得眼熟,对了,他想起来了,那天在法院外面,宋依诺还给他处理过伤口,他是宋依诺的离婚律师。 他转头看着迈巴赫的尾灯消失在街头,才重新发动车子驶进小区。 来到公寓外面,他拿钥匙开门,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来,他连鞋都来不及换,匆匆向卧室走去。主卧室里光线暗淡,月光倾泄进来,散满一地细碎的银光。 他暗沉的目光落在大床中央,那里鼓起了一小团,他抬手按开灯掣,屋里顿时亮堂起来。他缓步走到大床边,看到床上的东西时,他瞳孔猛地紧缩,他用力掀开被子,床上躺着一只半人高的玩具熊,似乎在嘲笑他来晚了一步。 沈存希咬紧牙关,她不在这里。他转身快步走出卧室,推开对面卧室的门,床铺凌乱,证明刚刚确实住了人。他走进客厅,客厅里飘着浓郁的酒味,茶几上还摆着几瓶没有开盖的鸡尾酒,他怒不可遏,她知道他要来,所以匆匆逃走了么? 沈存希双手叉在腰上,心头的怒意越来越汹涌,她的态度如此绝决,是真的打算不原谅他么? 沈存希转身快步走出公寓,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手机一直在响,却始终没有人接听。他冷笑连连,转而拨通另一个电话号码,对方刚刚接通,他便道:“老大,你媳妇把我老婆拐走了,这笔账怎么算?” 薄慕年今晚睡得很晚,往常韩美昕在家,他兴致一起,通常折腾她两个小时,洗完澡出来倒头就睡,睡得特别香。但是今晚韩美昕不在家,连通电话也没给他打,他躺在床上辗转来翻转去,就像被抛弃的怨夫,怎么都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刚睡得迷迷糊糊时,手机就响了,听到沈存希管他要人,他气不打一处来,冷笑连连:“小四,早上是谁求着我让韩美昕过去的?这会儿你管我要人,我找谁要我媳妇去?” 沈存希自知理亏,他摸了摸鼻子,道:“现在她们俩都不见了,依诺存心躲我,她不会去宋家也不会去找璇姨,最有可能的是被你媳妇藏起来。你和韩美昕结婚这么久,你好好想一想,她们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薄慕年皱眉,沈存希不问,他还没有发现,他似乎对韩美昕一无所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大多数除了上床,便是睡觉。 “老大,你别开玩笑了,你们不是夫妻吗?”沈存希抚额。 薄慕年被他问得无言以对,他和韩美昕是夫妻,但更多时候就是拥有合法资格证的床伴。他很少和韩美昕提起他的事情,韩美昕也从不主动说起自己的朋友,唯有一个让他又妒又恨的是她的师兄连默。 他们结婚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她不提他也没问,当初娶她时,只是单纯的对她的挑逗有反应,所以结婚后,他对她的事也不上心。 “小四,你别太紧张了,也许她们就是出去放松放松,你这样紧追不舍,反而会让她逃得更远。”薄慕年坐起来,看着偌大的卧室,感觉自己说话都有回音,以前韩美昕在时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个家没有她,空洞得让人难受。 沈存希步进电梯里,他皱眉道:“我也想给她一点空间,但是刚才她打电话给我,说要和我分手。” “换作任何一个正常女人遇到这种事都要和你说分手,小四,这件事你早该预料到,当初我就提醒过你,如果你无法保证一辈子瞒住她,就自己向她坦白。”薄慕年淡淡道。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你真的不知道她们会去哪里?”沈存希焦灼的问道,他不要她离开他的视线,一秒都不行。 薄慕年蹙眉,“韩美昕在桐城的朋友除了宋依诺,还有一个是她法学院的师兄连默,你应该还有印象,宋依诺的离婚律师就是韩美昕的这位师兄。” “连默?”沈存希凤眸蓦地眯起,“我知道了,你睡吧。”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大掌攥紧手机,刚才他眼睁睁看着连默的车从他眼前消失,如果当时他稍微细想一下,也不会让宋依诺从他眼前溜走。 他大步走出单元楼,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严城,把连默的电话号码发到我手机上,立刻马上。” ……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大门,宋依诺直起身来,转头望着小区门口停着的那辆白色宾利欧陆,她眼眶一热,她连忙转回头来,不敢再看。 连默抬头扫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她破碎的神情,他说:“依诺,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宋依诺看着靠在座椅上睡得正沉的韩美昕,她轻声道:“送我们去酒店吧。” “依诺,你们住酒店需要出示身份证,沈存希很容易就查到你在哪里,我在市中心有套公寓,要不你们先去我的公寓里暂避一下。”连默其实想说,宋依诺的床照事件曝光,她一旦出现在大众面前,很容易引来媒体记者或是愤青的围攻。到时候她想要瞒住沈存希她的行踪,根本就不可能。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她知道,以沈存希在桐城的影响力,不管她躲到哪里,他很快会找到她。她不想给连默添麻烦,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理应她自己去处理。 “连默,送我们去酒店吧。”宋依诺坚持道,她避开沈存希,是因为她现在心乱如麻,无法理智的作出决定。 连默看着她,她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不会轻易去依靠一个人,想要走进她的心太难。此刻,他很羡慕那个让她受伤的男人。 “好。”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七星级酒店外面,这是连氏旗下的酒店,他在这里有长期的VIP套房,不用登记就可以直接入住。 下车时,连默将自己的墨镜递给她,他说:“依诺,戴上吧,不要被人认出来了。” 宋依诺心底一疼,她伸手接过墨镜戴上,所幸现在是半夜,酒店里没什么人,他们直接进了电梯,没有被人认出来。 连默将她们送回房间,把仍在沉睡的韩美昕放在床上,他走出卧室,看着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宋依诺,他说:“依诺,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们。” 宋依诺转过身来,歉疚道:“连默,不好意思啊,让你大半夜的来回奔波,你快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连默缓缓走到她身边,垂眸看着她,她眉宇间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与寂廖,他忽然有些克制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依诺,我们是朋友,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都会成为昨天,勇敢面对。” 宋依诺安静的任他抱着,她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没事,回去吧。”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连默还是命令自己放开她,他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揣进裤兜里,他目光深炯的看着她,道:“好,你早点休息。” 宋依诺将连默送出房间,她关上门,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奔涌而出,她无力负荷,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一坐到天明。 …… 连默离开酒店,刚上车,手机就响了,他接通,嗓音里多了一抹冷漠,“哪位?” “我是沈存希。”电话那端传来沈存希凉薄且傲慢的声音,连默轻笑,“我道是谁?沈总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何贵干?” “你把依诺带去哪里了?”沈存希毫不客气的质问,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他的人带走,他好大的胆子! “她不想见你!”连默淡漠道。 “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连默,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沈存希阴狠道。 “沈总现在也只有放狠话的本事了?我说过,她不想见你,沈总还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再来迁怒别人。”连默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存希心里怒气磅礴,他紧紧攥着手机,用力扔了出去,手机砸在挡风玻璃上,顿时碎成两半,他的心也碎成一瓣一瓣的。他咬紧牙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深眸仿佛洒了浓墨,暗得可怕。她不想见他,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个答案? 过了片刻,他拿起另一支工作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调几个人出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宋依诺在什么地方。” 电话那端的严城已经没什么脾气了,沈总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进来,他想睡也不敢睡了。自从宋小姐的床照曝光,公司里的气氛就降至零度以下,沈总周身十米之内,全是迫人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沈总与宋小姐和好,但是看今晚这情形,他们似乎吵得更厉害了。 沈存希顿了顿,眉峰里暗藏着凛冽锋芒,他说:“另外,派人监视连默,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统统向我汇报。” “是,沈总。”严城连忙爬起来,挂了电话,他开始逐一打电话找人。 早上十点半,严城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与黑西裤,却自有一身冷贵的气势。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乌沉沉的凤眸比天边的暮蔼还要恐怖,“人找到了?” 严城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办公室里的气氛紧绷,他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他垂着眸,道:“没有,连默很狡猾,我们的人跟丢了。” 早上七点,连默出门,去了西郊与商界友人打高尔夫,八点回城,用完早餐回了连氏,九点召开高层会议,他们的人一直守在外面,十点会议结束,连默独自驾车离开公司,在街上兜了一圈,进了加油站,等车子开出来时,车里的司机已经换了人,连默不见了。 沈存希蹙紧眉头,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严城,有种山雨欲来的平静,他微掀薄唇,“找不到人还回来做什么?给我继续找!” “沈总,我派人调查了连氏旗下几家酒店,发现连默在其中一家酒店里有常居的VIP套房,如果我猜得没错,宋小姐应该就在这家酒店里。”严城将其中一家酒店的名片递给沈存希。 沈存希接过去看了一眼,他抓起外套大步向门外走去。严城连忙跟上,他边走边道:“还有一件事,上次的甲醛超标丑闻的事情有进展了。” “说!”沈存希脚步未停,现在天大的事都没有找到宋依诺重要,这一次找回她,他绝不允许她再从他眼前消失。 两人走进电梯,严城按了楼层数字,他继续道:“上次我们调查的那个包工头,他的老婆去警局申冤,说她老公是被人害死的。原来那个包工头并没有染上赌瘾,也没有欠债,听说他很珍惜家人,为人勤俭老实。我们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发现他临死前似乎在躲避什么人,然后冲出马路时被卡车碾死。” “结果。”沈存希敛眉道。 严城缩了缩脖子,心知他现在没有功夫听他废话,他直奔主题,“我们查到包工头户头里的巨款是一个叫陆富贵的人打过去的,而这个陆富贵早年与您大哥是同学。” 沈存希猛地眯起双眼,他说:“你的意思是沈唐启鸿策划了这一切?” “是,目前的证据都指向沈唐总,还有宋小姐床照曝光,我们也查到了线索,那家网吧需要用身份证登记的,对方也许知道反侦察,所以用了别人的身份证,我们顺着那人的身份证号查到了那人,那人与陆富贵同村,是陆富贵儿子陆春生的朋友。我们拿陆春生的照片去网吧问过,网吧老板证实,上传床照那天,陆春生确实去过网吧。”严城说完,电梯里顿时安静下来,他大气都不敢出,等着沈存希回话。 沈存希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电梯到了一楼,“叮”一声响起,严城明显惊了一跳,他抬头见沈存希面无表情的模样,他道:“沈总,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存希薄唇微勾,唇畔掠过一抹凛冽的冷笑,他说:“我容忍了他十几年,既然他非得撞上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启鸿集团不是想要城中城那个项目吗?我拱手让给他,就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吞下去。” “沈总……”严城迟疑道:“如果沈老知道您设计让沈唐总跳进去,恐怕……” 沈存希眉目一划,目光冷厉,“怎么,就兴他给我下套子,就不兴我回击?若不是老头子护着,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端了沈唐启鸿的老窝!” 严城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这场豪门争夺战,迟了五年,终究因为宋依诺出事,而打破了平衡。沈氏与启鸿集团内斗,到头来渔翁得利的只会是别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公司,老王已经取了车停在门边,见他们出来,他连忙拉开后座车门,等沈存希坐进去,他才关上车门,迅速上车。 严城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报了一个酒店名称,老王发动车子向酒店驶去。 …… 连默甩开了跟踪他的人,他坐出租车来到酒店,乘电梯上楼。他拿房卡开了门,刚准备开门进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线干净轻慢的男中音,“当过律师的人都这么狡猾么?” 连默心底一震,他转过身去,一眼看去倚在墙壁上的冷漠男人,他眉峰蹙起,“薄先生此言差矣,论到狡猾,恐怕无人能及你。” 薄慕年站直身体,径直朝他走来,他道:“连先生,我倒是挺想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妻子藏起来?” 昨晚连默不想带走韩美昕,就是不想招惹薄慕年,但是宋依诺坚持,因为她担心沈存希盛怒之下会伤害韩美昕。 他要让她跟他走,就只能把韩美昕一起带走,现在看薄慕年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料到,他是为韩美昕而来,他说:“薄先生,美昕不在这里,你找错人也找错地方了。” “在不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薄慕年大手撑着门板,用力一推,门板哐当一声撞在墙上,薄慕年长腿一迈,大步走进去。 连默咬了咬牙,紧跟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也很整洁,薄慕年径直走向卧室,卧室里的床整整齐齐的,没有被人睡过的痕迹。他站在门口,眉头拧紧,然后转身,将房间里里外外全找了一遍,没人! 连默心里一震,他完全没想到房间里居然没人,昨晚他亲自送她们来的酒店,怎么会没人? 薄慕年站在客厅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迫人的气场,他黑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连默,“人呢?” “薄先生不是亲自找过了吗?我有没有藏人在房间里,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连默站在房间中央,接受薄慕年的审视,昨晚之前,他知道宋依诺和韩美昕的行踪,但是现在,他也不清楚了。 “连默,薄沈两家与连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知道她们俩去了哪里,我希望你主动说出来,不要逼我们动手。韩美昕是我的女人,宋依诺是小四的女人,无论是谁,都容不得你染指。”薄慕年冷冷道。 “薄先生,美昕和依诺是我的朋友,如果她们不想被你们找到,那么就算我知道她们的行踪,我也不会告诉你,更何况我不知道。”连默光明磊落地看着他。 薄慕年冷冷一笑,门口光线一暗,他的视线掠过连默,看向门口缓缓走进来的沈存希,他抬腕看表,淡淡道:“你迟到了五分钟。” 沈存希走进房间,他鹰隼般的凤眸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怒声道:“她们人呢?” “我们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薄慕年道。 沈存希站在连默面前,他握紧拳头,毫不留情的一拳挥了过去。连默不曾防备,被他一拳揍在面门上,鼻血顿时喷了出来,他趔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他抹了抹鼻血,冷笑道:“沈存希,原来你就这点本事。” 沈存希怒不可遏,他几步掠至他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怒声质问:“人呢?” “我不知道!”连默看着他,挑衅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这个强奸犯,依诺说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沈存希额上青筋蹦了出来,他的凤眸被怒意染红,他握紧拳头砸在他下巴上,道:“人在哪里?” “你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到依诺的爱?打啊,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连默握紧拳头,一拳头揍了回去,沈存希残存的理智彻底消失,他与连默扭打在一起。 两人一来二去,脸上都挂了彩,薄慕年在旁边看着,瞧沈存希发泄得差不多了,他示意跟着进来的严城架开他们。 严城连忙抱住沈存希,薄慕年将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分开,他冷着脸道:“小四,够了,你打死他也没用,现在先找人。” 沈存希脸上挂了彩,他抹掉嘴角的血迹,他说:“连默,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依诺是我的女人,你要敢把爪子伸向她,伸一只我剁一只,伸两只我剁一双。” 连默从地上站起来,他吐了口血沫,讽刺道:“依诺是谁的女人,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她说了算。难怪她要躲着你,像你这种恶魔,恐怕她做梦都后悔认识了你。” 沈存希恨得咬牙切齿,他冲上前去,欲再揍他一顿,被薄慕年拦了下来,“小四,不要做无意义的事,现在找人要紧。” 沈存希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他冷声道:“给我找,就是把桐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 厉家珍看到微博上热搜名词“宋依诺床照”时,才知道宋依诺出事了,她点开词条,已经看不到照片,但是热议很多,几乎都是骂宋依诺不知廉耻的。 她皱紧眉头,看到有人爆出了宋依诺家的地址,她连忙拿起手机,给宋依诺打电话。手机关机,她放下手机,心里很担心她。 沈遇树从外面进来,看见她盘膝坐在沙发上,他将买回来的肯德基放在茶几上,瞧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道:“怎么了?” “宋姐姐出事了,我打她的电话关机,她现在肯定很难过。上次我难过的时候,她半夜都开车来接我,还陪我喝酒,她是个好人,到底是谁将照片爆了出来?”厉家珍没有看到照片,但是看热评就知道照片的尺度有多大。 沈遇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汉堡递过去,“吃点东西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四哥会解决的。” “我不想吃东西,我就是替宋姐姐感到气愤,她又不是明星,为什么把她的照片曝到网上?”厉家珍推开他的手,与沈遇树和好后,她一直住在他的公寓里。 对那晚的事,她始终不能释怀,她心里清楚,如果她过不去这个坎,他们之间就无法继续下去。她拼命告诉自己,那晚他被下了药,他意识不清楚,不能怪他。 可是每当他要吻她的时候,她还是直觉的排斥。她一方面恨他怪他,一方面又依赖他舍不得离开他。大哥打电话催了她几次回去,她都不肯回去,她怕她一离开,就再也找不回他。 “珍珍,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有为什么,事情发生后,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结果。吃东西吧,吃完我带你去找她。”沈遇树眉宇间掠过淡淡的忧虑。 厉家珍接过汉堡,她啃了一口,有点食不下咽。她想起那次和宋依诺去白马寺抽的签,她彻底没了食欲,她放下汉堡,道:“遇树哥哥,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宋姐姐好不好?我担心她会出事。” 沈遇树看着她,良久,他才点头,“好。” 车子驶进金域蓝湾,厉家珍和沈遇树下了车,来到单元楼下,正好看见几个女人提着油漆桶,叽叽喳喳的兴奋的从单元楼里出来。 沈遇树搂着她侧身让过那些人,与她走进单元楼,乘电梯到了宋依诺所住的楼层,刚走出电梯,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扑鼻而来。公寓外面的墙壁上用红色黑色的油漆写满了恶毒的话,什么荡.妇贱货不要脸,公寓的防盗门外还被人泼了红油漆。 厉家珍站在那里,想起刚才那几个女人,她轻掩住嘴,“天哪,宋姐姐到底和她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她们要这样对她?” 沈遇树只在古惑仔那样的电影里见过这种情形,他搂住厉家珍的腰,将她拉离地上的油漆,然后走到门边,抬手敲门。 他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他回到厉家珍身边,淡淡道:“珍珍,她不在,也许已经离开了。” 厉家珍眼泪扑嗽嗽的滚落下来,她心疼道:“宋姐姐会去哪里?我好担心她,她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的,四哥会陪着她,珍珍,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沈遇树垂眸看着她,这段时间她都闷闷不乐的,也不愿意他亲近她。他知道她还没有放下,他又何尝放下了? “遇树哥哥,你知道吗?上次我和宋姐姐去白马寺,我们俩抽的签都不好,我和你已经……,我担心宋姐姐的签,真的会将她逼上死路。”厉家珍哽咽道,早知道她就不会带她去白马寺,不去抽签,也许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那些都是假的,不能尽信,我答应你,尽快找到她,别哭了,好不好?”沈遇树瞧她哭,他心里就难受,她不开心,他又何尝开心得起来? “嗯。”厉家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遇树哥哥,你一定要快点找到她哦。” “好,我们回家。”沈遇树无奈轻叹,厉家珍的性格其实不太合群,不知道怎么就对宋依诺特别上心,这也许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份吧。 两人走出单元楼,一名贵夫人迎面走来,三人擦肩而过时,贵夫人忽然停下脚步,她回头望着那两道背影,她突然道:“请等一下。” 沈遇树停下脚步,和厉家珍转过身去,他看着面前贵气十足的女人,他蹙了蹙眉头,他认识她,上次的甲醛超标丑闻,她与四哥一起接受过采访,她是业之峰的CEO董仪璇,“董女士有何指教?” “依诺……还好吧?”董仪璇迟疑道,这几天她回美国总部汇报甲醛超标的丑闻的事项,美国总部那边对她相当不满,她周旋了许久,才保住了在华的CEO职务。 今早刚回国,就听说依诺出事了,她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她连忙派人查到依诺家的地址,匆匆赶过来。 沈遇树十分意外她对宋依诺的关心,毕竟上次宋依诺抄袭事件,似乎与眼前这位脱不了干系,他淡漠道:“她不在家,我们没见到人。” 说完,他搂着厉家珍离去。 董仪璇收回目光,她站在单元楼下,再次拨通宋依诺的手机,还是关机。她才离开几天,依诺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她最需要她陪在她身边时,她却不在,她简直无法饶恕自己。 她抬头望着单元楼,过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 一连三天过去了,宋依诺和韩美昕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开始薄慕年还坐得住,后来他一直联系不上她,他就坐不住了。 宋依诺出事,韩美昕跟着一起失踪,这两人不愧是好基友,基情满满啊。 桐城两个大人物,为了找这两个小女人,把桐城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连根汗毛都没摸着。汽车站,火车站、飞机场,他们全派人去找过,只要使用身份证,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但是她们没坐火车没乘飞机没坐汽车,就这么消失了。 沈存希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发脾气了,他派出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找宋依诺,结果音讯全无,他不相信这两人有飞天遁地的本领,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宋依诺没有什么朋友,交情最好的已经和她一起失踪了,宋家她不可能回,董仪璇那里更不可能,因为三天前董仪璇才来找过他。 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希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一定漏掉了什么,如果这两人还在桐城,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她们已经不在桐城了。 思及此,沈存希连忙拿起手机打电话,那端很快接通,他说:“韩美昕的老家是哪里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不知道。”薄慕年很坦诚,他是真的不知道韩美昕的老家在哪里。 “老大,你怎么做人家老公的?你该不会除了睡她,就没过问过关于她的任何事?”沈存希气得口不择言,他们应该早就想到,她们不可能待在桐城等他们找到。 薄慕年俊脸一沉,沈存希的话无疑已经与事实相差不远,韩美昕失踪了,他才发现他对她的一切真的一无所知,她是哪里人,他还要看结婚证才知道,“我回去拿结婚证。” “……” 半小时后,薄慕年打来电话,报了一个地址,沈存希立即拿钥匙出门。他有种预感,宋依诺和韩美昕一定回了老家去。 桐城最偏远的山村秀水村,这里民风质朴,韩美昕从小在这里长大。后来考上了桐城大学,才脱离了大山。三天前,宋依诺和韩美昕天还没亮,就悄悄离开了酒店,坐最早的一班车,离开了桐城。 宋依诺第一次来韩美昕老家,这里山清水秀,村民十分好客,远远的看见两人进村,一路都有人和韩美昕打招呼,宋依诺感受到了人们的热情,压在心里的郁气随之一扫而空,心情好了不少。 韩美昕的父母都是很老实的农民,热情好客,她们回去后,老俩口宰鸡杀鸭,高兴得不得了。宋依诺第一次知道韩美昕的小名,原来叫大妞儿。 离开城市,来到乡下,宋依诺心情慢慢好转,这里仿佛有种力量,可以让人的心静下来。她们回到乡下的第二天午后,她看见韩妈妈和韩美昕在门前的小燕塘里拨莲藕,她跃跃欲试,脱了鞋子滑下燕塘。 韩美昕连忙阻止,“依诺,你别下来,你没穿雨靴,燕塘里有蚂黄,会钻进肉里去。” “你别吓我。”宋依诺笑吟吟道,她弯腰伸手去找莲藕,结果莲藕没找到,她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往肉里钻,她抬起脚来,就见一条虫钻进肉里,她吓得尖叫一声,声音都变了,“啊,有虫有虫。” 韩美昕和韩妈妈连忙跑过来,韩美昕从小在这里长大,胆子也大,她揪住蚂黄的后半段,用力一扯,就将蚂黄扯了出来。她看见宋依诺吓白的脸,哈哈大笑起来,“我都跟你说了燕塘里有蚂黄,瞧你这出息。” 韩妈妈一掌拍在韩美昕背上,“你还笑,快带依诺回去,用烧酒给她消消毒。” “遵命,皇太后。”韩美昕俏皮的道,她爬上岸边,伸手将宋依诺拉回岸上。宋依诺羡慕地望着她,说:“美昕,我真的好羡慕你和韩妈妈的相处方式。” 韩美昕望着继续拨藕的韩妈妈,她说:“依诺,你知道吗,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小时候我们家很穷,爸爸每次去镇上卖东西,都会给我带一颗糖回来,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要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我上学的学费,是他们一毛一毛的攒起来的。” 宋依诺心里感叹,这便是父爱母爱的伟大吧。 韩美昕扶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说:“上次你问我,结婚为什么不通知他们,我是怕他们难过。我和薄慕年的婚姻,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各取所需,这段关系迟早都会结束,我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美昕……”宋依诺一直觉得韩美昕的性格属于大大咧咧的,她为了工作,可以站在烈日下,锲而不舍的等薄慕年出来,但是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糟蹋自己的尊严。 她答应嫁给薄慕年,其实她随时都做好了离婚的准备,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 “可是纸包不住火,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宋依诺道。 “我知道啊,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瞒不住的时候再说吧。”韩美昕乐观道,宋依诺抬头望着她,她眉宇间掠过一抹失落,她想,其实美昕对薄慕年已经心动了吧。 两人回到屋里,韩美昕让宋依诺坐下,她去堂屋里找来酒,仰头喝了一口,然后蹲在宋依诺面前,抬起她的脚,对着伤口喷了烧酒。 宋依诺感觉脚上热辣辣的痛,过了一会儿就舒服了,韩美昕在她身边坐下,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柏油路,她说:“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回到这里,就会找到继续前进的力量。家是个有魔力的地方,在外面受了再大的委屈再大的伤害,只要回到家,就什么都忘记了。” 宋依诺双手撑着下巴,乡下的空气很清新,她闭上眼睛,道:“嗯,这里是个好地方,能够让人返璞归真,忘记一切世俗的烦恼。” 韩美昕伸手搭在她肩上,笑道:“那么现在,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嗯。”宋依诺用力点头,她逃避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了。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逃避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两人相视一笑。 “美昕,依诺,有人来找你们了。”韩爸爸的声音远远传来,粗犷洪亮,宋依诺与韩美昕连忙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连默跟在韩爸爸身后向她们走来。 韩美昕诧异道:“连默师兄,你怎么来了?” 连默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拧着补品,笑容如清风朗月般绽在唇边,他道:“你们突然失踪,我放心不下,去律师事务所找了你的资料,才知道你老家的地址。” 韩爸爸上下打量着连默,惊诧道:“原来你就是我们大妞儿嘴里念念不忘的连默师兄,果然一表人才,我们大妞儿的眼光真不错,年轻人,你有心了。” 韩美昕脸颊一热,她确实暗? ??过连默一段时间,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会儿韩爸爸那目光,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跺脚道:“爸。” “知道,知道,年轻人的事做长辈的不干涉,你们聊,我去接孩子他妈。”韩爸爸摆了摆手,向燕塘走去。 韩美昕尴尬道:“连默师兄,你别听我爸胡说,东西给我吧,进屋里坐。” 连默摇了摇头,拧着东西进屋,韩美昕去厨房里倒了两杯水过来,看见连默和宋依诺坐在屋檐下聊天,她脚步一顿,转身走回厨房,没有出去打扰他们。 “依诺,你和美昕离开桐城以后,沈存希和薄慕年将桐城翻了个底朝天,我都能找到你们,他们很快也会找过来。”连默静静地看着宋依诺,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宋依诺垂眸看着地面上爬来爬去找食物的小蚂蚁,只有连默知道她为什么难过,她说:“我没有想过要避开他一辈子,桐城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不会为了避开他而背井离乡。” “依诺,你真的想好了要怎么面对他以及他带给你的伤害了吗?” “嗯,人生总有许多的坎坷需要我们迈过去,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你放心吧,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宋依诺笑了笑。 连默看着她这个样子,他一阵心疼,他说:“依诺,如果坚持不下去,不要硬撑,你还有我和美昕这两个朋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谢谢你,连默,真的很谢谢你。”宋依诺感激道。 连默抬起手,犹豫了一下,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他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未完待续) 第121章 自己走,还是被我扛着走 当晚,连默在韩家住下了,韩氏夫妇热情好客,韩爸爸高兴,将自己窖藏了十年的梅子酒挖出来,梅子酒是他自己酿造的,揭开封条,酒香怡人。 即便是宋依诺与韩美昕这样不好酒的人,都被酒香迷得醉了。韩美昕不满的嚷嚷:“爸爸,您偏心,我和依诺回来两天了,您都不把酒挖出来给我们喝。” 韩氏夫妇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有儿子,连默温文尔雅,言谈举止得体,很得他们喜欢。韩爸爸瞪了她一眼,道:“你今年5岁了,难得你喜欢的男人追到家里来,我再不帮你努力一把,是要看你变成老姑婆吗?” 韩美昕尴尬极了,韩爸爸显然误会她和连默是一对了,她说:“爸爸,我和连默师兄不是这样的,你这样说会让人家尴尬的。依诺,哦?” 宋依诺端着酒杯,正在品梅子酒的酒香,有股淡淡的梅子味道,她抿了一口,酒液入口,香醇细滑,滑入喉咙口,却有股白灼的热辣感。韩美昕撞她的胳膊,要她帮她说话时,她的神情慵懒得像只波丝猫,“韩叔叔好有眼光,我也觉得连默和美昕很相配。” “去你的。”韩美昕生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这丫头肯定喝醉了,才会顺着爸爸的话胡言乱语。 连默看着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宋依诺,他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满是宠溺,他端起杯子,道:“叔叔,我敬您一杯,突然造访,给您和阿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怕穷乡僻壤的,让你们城里人不习惯。”韩爸爸爽朗道,对眼前这个“女婿”越看越满意。 韩爸爸高兴极了,嚷着让自家媳妇多炒几个菜,要和连默喝一杯。韩美昕瞧着他们热络的对饮,她见父亲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她索性也不再解释,让他高兴一场。 酒过三巡,韩爸爸的话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都是在说韩美昕小时候的事,连默安静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还要腾出手来照顾宋依诺,那晚她喝醉了就往柜子里躺的事,让他知道,她喝醉后算不得乖巧,“依诺,少喝点。” 宋依诺抿着酒,她说:“梅子酒好喝,甜甜的,很爽口。” “丫头,你识货,这酒里添了冰糖,就适合女孩子喝,美容养颜。十年份的梅子酒啊,就剩这一坛了。本来打算等大妞儿结婚的时候拿出来,不过今天高兴。”韩爸爸也有了几分醉意,笑眯眯道。 中年男人的肌肤被太阳晒得黑黝黝,格外的粗犷,眼里却有着对韩美昕的疼爱。宋依诺心里无端的难受起来,韩家虽然穷,却让她感受到了真正的爱。而她就算从小衣食无忧,却从未被人真正的疼爱过。 她放下酒杯,“叔叔,你们慢慢喝,我出去一下。” 奔出堂屋,眼泪就滚落下来,她跑到院子里,望着远处被墨染的天边,心疼得无法呼吸。 屋里四人面面相觑,韩妈妈诧异地望着韩美昕,“她怎么了?你出去看看。” “嗯,你们吃饭吧。”韩美昕站起来,转身走出堂屋,她来到宋依诺身边,从裤兜里拿了一张纸巾出来递给她,“依诺,你怎么了?” 宋依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她说:“我没事,就是感动,美昕,我好羡慕你,在这样温暖的家庭里长大,有疼爱自己的爸妈,真好!” “那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韩美昕伸手攀着她的肩膀,笑嘻嘻道。 “好啊。” 连默坐在长凳上,他偏头看着院子里的两人,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吃过晚饭,韩妈妈去房间里整理床铺,农村的土房子里,一间卧室里安了两张床,昨晚连默没来,宋依诺和韩美昕睡美昕以前的房间,现在连默在这里留宿,只得将另一张床铺好。 收拾房间时,韩妈妈捧着被子,新棉絮上都有一股味道,她不安的问美昕,“大妞儿,城里人会不会闻不惯这个味儿?” 韩美昕正在啃梨子,她说:“有什么闻不惯的,依诺也是城里人,您别担心。” “那不一样。”在韩妈妈和韩爸爸心里,已经把连默当成未来的女婿了,心里自然忐忑,担心怠慢了女婿,让他们吹了。 “有什么不一样?”韩美昕翻了翻白眼,她说:“妈妈,我喜不喜欢他您看不出来啊?您别和爸爸一样乱点鸳鸯谱。” “……”韩妈妈。 宋依诺喝了酒,她梳洗过后早早回了房休息了,连默和韩爸爸还在堂屋里聊天,过了一会儿,韩美昕从主屋里出来安排了房间,也回自己的小屋里去了。 连默有点担心宋依诺,但是在别人家里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韩爸爸瞧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以为是喝了酒想睡了,便招呼着让他去睡。 城里九点钟到处都灯火通明,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农村的九点钟,除了头上的明月与星辰,看不见任何光亮。四周静谧一片,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声,让人的心从浮躁变得安宁。 宋依诺从梦里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怔怔出神。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那种黑压下来让人感到窒息。宋依诺爬起来,睡在她外边的韩美昕惊醒,“依诺,你要去哪里?” “我去下厕所。”宋依诺摸索着拉开灯,下床穿鞋。 韩美昕揉着眼睛坐起来,她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睡吧。”宋依诺穿好鞋子,拿着手电筒往厕所走去。厕所在厨房后面,会经过主屋外面,宋依诺脑子昏昏沉沉的,她看见主屋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他们好像是在看相册,韩爸爸在解说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宋依诺没有细听,打开门栓,去了厕所。上完厕所出来,她迷迷糊糊的回房,经过堂屋时,门边站了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她拿电筒照射过去,看见连默站在堂屋里,她松了口气,“连默,你吓我一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连默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一瞬间,他黑眸里涌动着许多情绪,不过仅仅一瞬间,便被他压制下去,他说:“依诺,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去睡吧。”宋依诺淡淡道,然后越过他向房间里走去。与他擦肩而过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她回过头来,盯着他欲说还休的表情,她问道:“还有事吗?” 连默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他摇头,“没有,去睡吧。” 宋依诺抽回自己的手,走进房间里。 连默看着木门在眼前合上,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刚才,他差一点就想吻她了。 …… 翌日,艳阳高照,乡下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宋依诺起床时,听到韩爸爸在院子里引亢高歌,新的一天就在韩爸爸节奏轻快的歌声里开始了。宋依诺走出房间,韩美昕和连默都起床了,韩美昕自豪道:“我爸爸不去当歌星简直太浪费这副好嗓子了。” “叔叔唱得很动听!”连默倚在门前的柱子上,笑吟吟道。 宋依诺来到他们身边,看着怡然自得歌唱的韩爸爸,他歌声里那种简单的幸福与快乐很有感染力,能够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 “韩叔叔的歌声已经秒杀了一切歌星。” 两人回头看她,韩美昕自然的挽着她的手臂,她笑眯眯道:“对啊,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我爸爸了。” 三人站在院子里听韩爸爸唱歌,过了一会儿,宋依诺道:“美昕,我决定下午回桐城了。” 韩美昕蓦地睁大双眼睛,她偏着望着宋依诺,阳光下,她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但明显比前两天好许多了,她说:“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我想逃避不是办法,是时候该回到我的战场里去了。”宋依诺知道,连默能找来,沈存希迟早也会找来。如果她的心里还有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始终没有一处是她的净土。 与其如此,不如回去勇敢面对。 “好吧。”韩美昕点了点头,“我失踪了几天,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薄慕年打断腿,唉,想想就忧伤。” “对不起啊,美昕,为了我,连你也把手机关机了。”宋依诺自责不已。 “我逗你玩的,他敢打我,我就离家出走。”韩美昕和宋依诺都不知道,沈存希和薄慕年已经在追来的路上了。 吃过早饭,韩氏夫妇听他们说他们下午要走,两位老人都十分不舍,但是他们也知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业,也不强求。 韩爸爸和韩妈妈去宰鸡杀鸭,要给他们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宋依诺和韩美昕站在旁边围观,见韩爸爸一刀下去,公鸡扑腾着流了一地的血,两人齐齐捂住眼睛,“好血腥!” “老韩,你家来客人了,快来接客。”邻居大婶的声音远远传来,在院子里回荡。 宋依诺拿下捂住眼睛的手,抬头望去,一眼看到田埂上徐徐走来的两名出色男子。其中走在前面的男人一手抄兜,一手拎着营养品,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在黑色窄腰的西裤里,白色衬衫的下摆束在黑色西裤里面,身材挺拔,眉眼清冷如月。 即便离得这么远,她也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死死胶着在她身上,她一时心惊胆颤,什么都来不及想,转身往另一边跑去。 韩美昕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比昨天连默突然出现还要吃惊,他们真的找来了?她该怎么办,学依诺一样先跑了再说? 可她跑哪门子,她和薄慕年又没有闹矛盾。 踌躇间,两个长腿男人已经转眼将至,沈存希看着那道迅速逃跑的娇小身影,气不打一处来。他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薄慕年,拔腿追了过去。 连默望着那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薄慕年,他目光清冷,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便转开目光,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韩美昕。 薄慕年深邃的眸子暗了暗,目光凉薄,薄唇微微掀起,“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需要我做个自我介绍吗?” 男人气场太强,就连在一旁杀鸡的韩爸爸都感觉到了,他提着菜刀站起来,看了一眼追着宋依诺去的男人,才转头盯着眼前这个极具压迫感的男人,他说:“大妞儿,他们是谁?” 韩美昕心惊胆颤,薄慕年的目中无人她深刻的见识过,如果爸爸知道她嫁了这样的男人,他一定会心疼的。她上前一步,接过薄慕年手里的礼盒,笑眯眯道:“薄总,您怎么来了?快请屋里坐。” “薄总?”薄慕年寒凉一笑,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贵逼人。这女人消失几天,连带的连她的身份都忘记了?她甚至不向她的父亲介绍他是谁。 韩美昕拼命向他使眼色,薄慕年看懂了,他却没有让她如意,他面向韩爸爸,自我介绍道:“伯父,您好,我是薄慕年,是美昕的……” “上司,爸,你看我们公司的上司多人性化,专程来家里请我回去上班,呵呵!”韩美昕假笑道,她和薄慕年结婚的事,除了依诺没人知道,她也不想告诉父母,免得他们替她担心。 薄慕年薄唇紧抿,看着她傻笑的样子,漆黑的眸里乌沉沉的,似乎裹着山雨欲来之势。 韩爸爸没见识过什么大人物,薄慕年的气场让他有些畏惧,他说:“薄先生是我们大妞儿的领导啊,大妞儿,快请领导屋里坐。” 韩美昕连忙走过来,拽着他的衣袖,将他往堂屋里拉,离韩爸爸远了,她才低声道:“薄慕年,不要告诉我爸妈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乡下人,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所以你打算瞒着他们一辈子?”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失联三天就算了,现在还要他装她的领导? “反正我们也要离婚,何必让他们知道?”韩美昕撇了撇嘴。 薄慕年自觉他的冷静与理智已经修炼到家了,没有几个人能让他真正动怒,但是此刻,听她云淡风轻的说他们反正也要离婚,他就恨不得掐死她,“谁说我们要离婚?” “不是契约婚姻吗?那契约总有一天会到期。”韩美昕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诧异地看着他。 薄慕年怒极反笑,他说:“你倒是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 韩美昕耸了耸肩,“不然呢,总不能抱着你的大腿求你不要和我离婚,求你爱上我吧。” “你可以求求。”薄慕年双手抄在兜里,半真半假道。 “……” …… 宋依诺看到沈存希的那一秒,她大脑里立即反射出一个字,逃!逃得越远越好。即便她已经决定回桐城,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 慌乱中,她看见有路就跑,不知不觉,已经往山上跑去。 沈存希追了一段路,他瞪着前面像只兔子一样逃窜的宋依诺,心里的火舌蹭蹭直往上蹿,他是老虎么,她看见他就逃? “宋依诺,你给我站住!”沈存希怒不可遏,好几天没有她的音讯,来秀水村也不过是碰运气,看见她安然无恙,他终于松了口气。 宋依诺哪里敢停,听到他的怒吼,她跑得更快了,可是不管她跑得有多快,到底不及沈存希的速度,沈存希在半山腰上截住她,大手捉住她的手臂,气喘吁吁道:“你跑什么跑?我会吃了你吗?” 宋依诺用力挣扎,十分抗拒他的靠近,“放开我。” 沈存希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掐死,他手腕一用力,就将她扯进怀里,大手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他垂眸凝视她,她瘦了很多,一张小脸瘦得不足他的巴掌大,眼睛凸了出来,显得特别大。 他满腔的怒意都变成了心疼,他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见她抗拒的挪开,他的手僵在空中,几秒后,坚定不移地落在她脸上,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他道:“还没有消气?” 宋依诺躲不开他的碰触,她恼怒道:“沈存希,你放开我!”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沈存希不愿意放开她,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将她重新抱在怀里,他怎么肯放开她? 宋依诺抬起头来,愤怒的瞪着他,“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我们分手了,沈存希,你听不懂吗?你一定要这样死缠烂打的让我看不起你吗?” 沈存希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一双丹凤眼里写满了厌恶与抗拒,那样的眼神让他一颗心寒得生疼,他伸手捂住她的双眼,他哑声道:“依诺,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 “那就从我世界里消失,否则我看见你就只有这一种表情。”宋依诺闭上眼睛,逼迫自己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不可能,你怎么怪我恨我骂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不会放开你。”沈存希从不曾指望,她冷静几天就会原谅他五年前的所作所为,但是此刻将她抱在怀里,无论她对他是厌恶也好,仇恨也罢,他的心都踏实下来了。 宋依诺拉下他的手,“沈存希,不要让我加深对你的恨意。” “那就恨吧,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宋依诺崩溃了,她双手紧握成拳,粉拳砸在他胸膛上,她大声吼道:“你这个恶魔,你凭什么缠着我不放?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认识过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沈存希心里悲怆不已,他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发泄她心里的不甘与委屈,这些都是他应该受的,他低声道:“依诺,比起你慢慢把我当成陌生人,我宁愿你恨我。” “呜呜呜……”宋依诺痛哭失声,她捂着眼睛慢慢蹲下去,泣不成声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我宁愿那个男人是别人,也不愿意是你,呜呜呜……” 沈存希心如刀绞,他站在那里,眉宇间的悲凉浓得化不开,他垂眸看着她痛哭,他说:“依诺,我庆幸那晚占有你的人是我,如果那晚我们没有交集,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闻言,宋依诺哭得更厉害了,她说:“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存希缓缓蹲下来,他眉宇间阴霾重重,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狠声道:“你还惦记着那个渣男,是不是?” 宋依诺哭得眼眶通红,她瞪着沈存希,忽然用力推开他,沈存希被她推坐在地上,神色间更加阴郁,他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似乎要折断她的手臂,“你说话,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渣男?是不是想着没有五年前那件事,你们就能双宿双栖?” 宋依诺咬紧牙关,她说:“是,如果没有你,我和佑南会幸福。” “这就是你逃离我要和我分手的原因?”沈存希心里的怜惜被愤怒取代,他可以接受她恨他,却唯独接受不了她还爱着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宋依诺悲从中来,她不想和他说话,不想看见他。她发现她冷静得再久,只要一看见他,她就会想起五年前那一夜的事,想起他不顾她的哀求强占她的事。 这些天,她想过不止一次,如果五年前她没有中计,没有去那家快捷酒店,没有推开那间房门,也许她现在不会这样对他爱恨交加。 “说话,宋依诺!”沈存希大掌扣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眼睛。 “你让我说什么,感谢你五年前强.暴了我吗?沈存希,我再贱做人也还有底线,这段时间,你看着我沉沦在你怀里,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特别愚蠢?你走吧,我真的不想看见你。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爱上了强奸我的人,我会觉得我太可悲了。”宋依诺撇开头,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宋依诺!”沈存希咬牙切齿道,声音仿佛从齿缝里迸出来,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愚蠢可笑。” “你没说,但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放开我,我现在看见你,我就恨你,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宋依诺想起之前和他在一起的种种,她就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她以为她找到了她人生的第二春,为此感谢天感谢地,最终却是另一场浩劫。 沈存希哄了半天,她的态度非但没有弱下来,反倒越来越激烈。他渐渐失去耐性,将她扯进怀里,吻铺天盖地落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宋依诺愣了几秒,她随即用力挣扎起来,呼吸里满是他唇齿间清冽的男性气息与干燥的烟草味道,那是她以往最为熟悉的荷尔蒙味道,此刻被他吻住,她从身到心都是排斥与抗拒。 “放……”她刚张了嘴,声音就被他夺了去,她拼命扭动脑袋,他的唇却如影随形,紧紧的黏着她的,她甚至听到空气中传来他们相濡以沫的声音。 她的后脑勺被他有力的大掌固定住,她挣脱不得,张嘴咬他,他闷哼一声,动作却越发激狂。 宋依诺被他推倒在地,他结实修长的身体严丝合缝的压了上来,她甚至感觉到他浑身贲张的力量与热度。她骇然地望着他,全身定住不敢再乱动,“沈存希,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既然我用说的你听不进去,那就身体力行给你看,宋依诺,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你都摆脱不了我,你给我听清楚,你是我的女人,你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你也休想离开我。”沈存希撩起她的长裙,将她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拽下去。 宋依诺听到他拉开拉链的声音,她一颗心满布悲凉,她冷冷地看着他,怒声质问:“沈存希,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在这个地方与我苟合,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她在他心里就是个很随便的女人,所以他可以枉顾她的感受,强迫她占有她。可笑她还以为,她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沈存希停下动作,他定定地看着她,却见她红唇微启,如毒蛇吐信一般,吐出一句恶毒的话来,“证明你是个强奸犯么?” 沈存希心里大痛,他怔怔地看着她眼底的不屑,他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他翻身坐在她旁边。宋依诺连忙坐起来,捡起被他扔得老远的内裤穿上,她躲得远远的,神情戒备地盯着他。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神情破碎,那一瞬间,宋依诺的心痛得揪了起来。她躲开他,不愿意见到他,就是害怕自己情绪失控说话伤了他,可他偏偏要撞上来。 她不想再待下去,她转过身去,身后传来他幽幽的声音,“依诺,是不是犯了错,就永远不可饶恕?” 宋依诺脚下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过了许久,她说:“有些错可以原谅,有些错一辈子都不可原谅,沈存希,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合适。” “床到上过了,你来跟我说不合适?”沈存希神情讥诮地看着她的背影,他说:“依诺,我给你时间去接受事实,但是我不同意分手。否则我拼着强奸你一辈子的决心,也绝不放过你。” 宋依诺气得咬牙切齿,她猛地转过身来,“沈存希,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 “你可以试试!”沈存希从地上一跃而起,当着她的面解开皮带,将衬衣下摆重新束进黑色西裤里,然后拉上拉链。 宋依诺窘得满脸通红,这个死妖孽!她狼狈的转过身去,快步向山下走去。走了没多远,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扣住,她用力甩开,手腕却被他另一只手捉住,他的手指滑进她的指缝,温柔缱绻地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她偏头瞪他,却撞进他漆黑幽深的凤眸里,她的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仓皇的移开视线,飞快往山下走去。沈存希慢条斯理的跟在她身后,不管她走得多快,只要超出两臂的距离,就会被迫停下,等他走近。 宋依诺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她现在还无法原谅他,却又无法阻止他的靠近,她已经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 …… 回到韩家的院子,宋依诺看见连默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她想起那晚她和沈存希的对话被他听见了,她心里一蛰,迅速抽出自己的手,快步走进堂屋。 连默看见宋依诺白色的裙裾上全是泥土,她的红唇微肿,上面还残留着浅浅的血迹,他不动声色的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黑色西裤上还沾着黄色的泥土,想到他们刚才出去做了什么,他的心悄无声息的揪了起来。 沈存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他什么也没说,缓缓抬步走过去。与连默擦肩而过时,他轻哼了哼,径直走进堂屋。 堂屋里很宽敞,但是多了薄慕年和沈存希这两樽佛,突然就变得拥挤起来。韩美昕被迫坐在这里招待“客人”,她差点被薄慕年紧迫盯人的目光肢解了。 见宋依诺进来,她仿佛找到救星了一般,连忙起身,“依诺,快过来坐。” 宋依诺摇了摇头,径直进了卧室,直到没有人,她才敢把所有的情绪释放出来,她仰躺在床上,手心贴在砰砰直跳的心脏上面,即便她再怎么不肯承认,她还是爱他,这颗心更犯贱的因为他的靠近而重新活了过来。 韩美昕站起来,“我去看看她。” 薄慕年的目光扫过来,韩美昕又只能坐回去,现在他是老大,她不敢惹他,她绞着衣角,讪讪道:“我又不会跑,真是的。” 沈存希走进堂屋,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宋依诺的身影,他走到长凳上坐下,神情有几分阴郁,薄慕年瞧他的样子,他道:“还没搞定?” 沈存希显然不想多话,他说:“下午我和依诺回桐城,你们是要一起走,还是再多玩几天?” 薄慕年没说话,转头看着韩美昕,韩美昕头点得像鸡啄米,“当然是一起走了,我旷工好几天了,再旷工下去,薄总明年大概又要换法律顾问了。” “你知道就好。”薄慕年然清楚她的话都是托词,宋依诺和沈存希都走了,他留在这里,她爸妈肯定会怀疑他们的关系,这丫头不想让他留在这里,就是不想让她爸妈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 韩美昕讪讪的笑了笑,她说:“既然我们下午就回去了,那我去收拾东西,免得耽误时间。” 说着她站起来,逃也似的冲进卧室里,卧室里光线很暗,她走到床边,在宋依诺身边坐下,宋依诺似乎惊了一跳,睁开眼睛看见是她,她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进来了?不用陪着你家那位?” “别提了,依诺,你还好吧?” “嗯。”宋依诺坐起来,想起刚才沈存希说的那些话,她说:“他不同意分手。” “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因为照片曝光的事?”韩美昕诧异的看着她,其实她一直不太明白依诺在难过什么,她以为就是床照的事让她心情不好。 宋依诺看着她欲言又止,良久,她才道:“不只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我和他不合适。” “我瞧着沈存希对你挺上心啊,他不是唐佑南,既然他都追到这里来了,他一定不会介意这件事,你没必要因为照片的事跟他分手。”韩美昕道。 “美昕,这件事很复杂,我以后再和你说。”宋依诺最终还是没有告诉韩美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在她潜意识里,她不想她最好的朋友会鄙视沈存希。 …… 因为薄慕年和沈存希的到来,韩氏夫妇又加了几个菜,桌子上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韩爸爸招呼他们坐下,面对这两个突然造访的客人,韩爸爸明显感到很拘束。 “你们不用客气,都是乡野粗食,希望合你们胃口。” 韩氏夫妇坐在主位,连默坐在下位,薄慕年、韩美昕和沈存希、宋依诺坐在两侧,韩美昕本来想和宋依诺坐的,被薄慕年的目光威胁,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他身侧。 韩爸爸紧张地看了看这两位看起来很尊贵的客人,他说:“美昕,快请你领导吃、用餐,别怠慢了人家。” 韩美昕翻了翻白眼,爸爸文绉绉的真是不可爱,她看向薄慕年,道:“薄总,沈总,我们这里地方小,粗茶淡饭的,就不要嫌弃啦。” 薄慕年看着一桌子丰盛的午餐,有许多是他叫不上名字,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看似野菜的东西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怪怪的味道让他眉头蹙起,韩爸爸立即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不合胃口吗?” 薄慕年看着眼前这个算得上他岳父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里很不舒服,却强自让自己眉目舒展开来,“伯父,您不用客气,我只是觉得这味道有点怪。”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怪什么怪,城里人没吃过乡下的玩艺,这是折耳根,学名鱼腥草,可以清热解毒的。这一盘子折耳根,需要挖几条田埂才能挖到。像你这种动不动发脾气的人,应该多吃点,可以除内火的。”韩美昕心里其实也不舒服,看爸爸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就生气,他没事跑她家里来充什么老大? 薄慕年偏头看她,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却意有所指,“你说得对,我最近火气有点旺,是该泄泄火了。” 韩美昕盯着他异常火热的目光,她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韩氏夫妇面面相觑,总觉得他们俩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两人正疑惑时,宋依诺忽然站起来,脸颊有点潮红,她说:“我去盛饭。” 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堂屋,走到厨房里,她还感觉到腰上酥酥麻麻的,沈存希这个下流胚子,客厅里那么多人,他居然就敢把手伸到她衣服里来。 她在厨房里站了好久,直到耳根子的躁热褪下去,她才转身回堂屋,刚抬起步伐,她就看见连默站在那里,她有点尴尬,“连默,你来盛饭吗?我帮你盛。” 连默定定地看着她,“依诺,你原谅他对你的伤害了吗?” 宋依诺垂下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与连默对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沈存希分手,这也让她面对他时,有点抬不起头来,“连默,这是我自己的事。” 说完,她往堂屋里走去,经过连默身边时,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说:“依诺,他已经伤害了你一次,不要和他在一起。” 宋依诺还没来得及回话,厨房里传来冷漠讥诮的声音,“连先生,是不是应该给你颁发一个专业撬墙角的荣誉证书?” 宋依诺抬头望去,就看到沈存希站在厨房入口,她下意识挣开连默的手,不想被他误会,又起争执。沈存希大步走过来,抓住宋依诺的手将她往院子里扯去。 连默咬紧牙关,他多想将宋依诺从他身边抢回来,但是他没有任何立场可以这样做。 宋依诺跌跌撞撞的跟在沈存希身后,“沈存希,你发什么神经,他们还在吃饭,你要把我带哪里去?” 宋依诺发现,沈存希直接将她往大路拽去,她回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韩家小院,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上次他们因为连默争吵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难道今天还要重蹈覆辙? 沈存希脚步未停,看到连默和她站在一起,他像是掉进了醋桶里,心里酸得不得了,他酸气冲天道:“醋都喝饱了,还吃什么饭?” “……”宋依诺见他丝毫不停的步伐,她看见前面的大树,忽然伸手抱住树干,死活不肯再走一步,“你不想吃饭,我还饿着,你放开我!” 沈存希拽不动她,又怕硬扯会伤了她。他回头看着她抱着树干耍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笑,他放开她,揄揶道:“宋依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耍起赖来就像一只赖皮狗。” “你才是赖皮狗,你全家都是赖皮狗。”宋依诺牢牢地抱着树干,看他眉宇间顷刻间染上重重阴霾,她不安的垂下眸来。 如今她面对他的阴晴不定时,总是感到特别害怕。有些嫌隙,不是一夜间促成,也不会一夜间消失。她和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想想,就感到特别悲凉。 沈存希双手环胸,定定地看着她,清冷的嗓音里夹杂着威胁,他说:“自己走,还是被我扛着走?” 宋依诺死死抱紧树干,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她语气格外坚定,说:“我不和你走!” 沈存希阴恻恻地盯着她,半晌,他直接上手,弯腰将她扛在肩头。宋依诺惊吓过度,双手连忙去抓他的衣服,她怒道:“沈存希,你放我下去,哎呀,裙子被风吹起来了,我走光了……”(未完待续) V122 要不要和他划清界限 沈存希将宋依诺扛上了大路,大路一侧停了三辆豪车,尤其是他的白色宾利欧陆特别显眼。他扛着她,轻松得像扛着一个麻袋。 他结实的肩膀顶在她的胃上,硌得她难受,这样被人扛在肩上的滋味她还是第一次,秋风吹过来,掀起她的裙子,为了避免走光,她双手死劲压着裙子。一路颠簸着过来,她刚吃进去的东西在胃里翻搅着。 “沈存希,你放我下来。”宋依诺有气无力的嚷道。 沈存希拿出车钥匙解了锁,大步走到白色宾利欧陆前,拉开副驾驶座毫不怜惜地将她扔了进去。宋依诺被他扔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才晕过来,伸手去开门时,沈存希已经坐进车里反锁了门。 宋依诺气鼓鼓地瞪着他,“沈存希,你开门,我要下车。” “让你下车去招蜂引蝶?你给我死了这条心。”沈存希坐在驾驶室里,心里烦躁不已,不喜欢她如此抗拒和他在一起的样子。他拉开橱物格,拿了烟出来点燃,云烟缭绕里,他微眯着眼,他脸上的表情犹如他指间的香烟,火星忽明忽灭,看不真切。 宋依诺咬着唇,“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和连默暧昧来暧昧去的是几个意思?”沈存希扭头瞪她,声音咄咄逼人,酸气冲天。半夜和连默在车里接吻,半夜和连默离家出走,然后还来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度假,她真当他是死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宋依诺语塞,“我什么时候和他暧昧来暧昧去了,你不要把一段纯洁的友谊想得那么龌龊。” “我想得龌龊?他眼睛里就只差没有写着我想上你四个字,你是真傻还是白痴,看不出来他对你别有居心?”沈存希的言辞尖酸刻薄,差点就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宋依诺气得抓狂,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他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她气得失去理智,说:“沈存希,你不侮辱人是不是会死啊?连默帮了我很多,就算他对我有意思,男未婚女未嫁,我们暧昧来暧昧去怎么碍着你大爷的眼了?” “你!”沈存希倏地转头,目光凶狠地瞪着她,“你承认了是不是?” 宋依诺梗着脖子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我就是承认了又怎么样?” 两人互瞪着对方,半晌,宋依诺看见沈存希阴恻恻的笑了,她心里后怕不已,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她,她往后缩了缩,就见他将烟蒂扔出窗外,然后迅捷的逼了过来。 车厢就那么大,宋依诺根本无处可避,瞬息间,就被他压在副驾驶座椅上动弹不得,她这才心惊胆颤起来,瞪着身上的男人,“沈存希,你不要乱来!” “乱来?不是空虚得厉害吗?我这就满足你,省得你一天到晚想着去招别的野男人!”沈存希对她已经容忍到极点了,压制到极点的坏脾气终于爆发出来。 因为离得近,宋依诺清晰的听到他粗重的鼻息,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那双幽深如深潭的凤眸里倒映着她苍白的小脸,他俊脸上满是刻薄与愤怒,高挺鼻染下,薄削的唇紧紧地抿着,看起来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两人紧贴的身体,即便隔着层层衣料,依诺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下一瞬,他俯下头去,有力的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覆住了她的唇,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粗鲁、霸道的覆上来,一开始便是穷凶极恶的掠夺。 宋依诺瞳孔微微放大,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凤眸里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惩罚,似乎要用这种方式,驱赶走她脑海里别的男人的身影。 “沈……”宋依诺张了嘴,那股新鲜的烟草味弥漫进唇腔里,她的下巴被他的大掌牢牢钳制住,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车厢里的温度逐渐攀升,她被他野蛮的动作逼出了泪来。 沈存希的牙齿啃咬着她的唇,他一点也不温柔,刻意制造的痛楚,让她浑身颤抖起来,他紧盯着她的眸,凤眸里火光映天,“说,要不要和他划清界限?” 宋依诺看着他透着残忍的凤眸,她咬紧牙关,撇过头去,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他强行转过来,他愤怒的气息喷在她唇上脖子上,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我叫你说话!” “沈存希,其实你根本不懂爱,你之前对我那么温柔全是假的,现在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宋依诺愤怒地看着他,是她被他温柔的表象迷惑了,其实他就是一个偏执狂,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沈存希怒不可遏,“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只要一句话,要不要和他划清界限?” “不要不要不要!”宋依诺用力推他,大抵沈存希没料到她会突然推他,后背撞在中控台上,泛起凛冽的痛楚,他冷着脸盯着她,凤眸里的阴戾如狂风暴雨般向她砸来,像是忍到极致,他忽然俯下身来,张嘴咬住她的脖子,凶狠的力度,似乎要将她的脖子咬断。 宋依诺疼得直吸气,她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道:“沈存希,好疼,我好疼。” 沈存希俯在她肩上直喘气,刚才那一瞬间,他其实更想冲进她身体里,用事实来证明她只能是他的女人。但是他不能,他已经做过无法饶恕的事情,若是再次强.暴了她,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不想逞一时之快,却永远失去她。 他垂眸,看着她脖子上的牙印微微渗出了血丝,他伸出舌尖轻舔,感觉她的肌肤瞬间绷紧,他心里一片悲怆,“依诺,不要再激怒我,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宋依诺浑身激颤,被他咬过的地方她闭上眼睛,偏过头去不说话。 半晌,她身上一轻,她睁眼看去,看见他坐回驾驶室,她心里松了口气,就听他的声音沉沉传来,“系上安全带。” 宋依诺看着车窗外的绿山,她说:“美昕的爸妈对我很好,我要离开,至少要回去告个别。” 沈存希重新点燃了一根烟,一股青烟从指尖袅袅升起,他没有抽,而是任它燃着,他嘲讽道:“是去和韩美昕的父母告别,还是要和你的新欢告别?”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宋依诺气急败坏的瞪他,他在她身上施虐,又是啃她又是咬她,她都不想跟他计较了,他凭什么冲她发脾气? “我刻薄?”沈存希转过头来,“我在桐城翻天覆地的找你,结果你却不声不响的和小白脸跑来这里游山玩水,但凡你有一点在意过我的感受,你就不会这样糟蹋我对你的心意。” “沈存希,我不想和你吵,吵架伤神,你高兴怎样就怎样,回了桐城,我们就分道扬鏣吧。”宋依诺捏了捏眉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因为这一吵,再度紧绷起来。 手中的烟忽然被他大力折断,他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怒道:“我说过,我不同意分手。” 宋依诺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了,她消极抵抗的态度比她张牙舞爪的和他对着干时,更让他烦躁不安。他咬紧牙关,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老大,和你媳妇说一声,我带依诺回桐城了。”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说话,就挂了电话。 宋依诺闭着眼睛,她听到车子发动的引擎声,心里轻轻一叹,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去,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人和事。 …… 薄慕年挂了电话,他回头望着巴巴看着他的韩美昕,他声音清冷道:“小四带宋依诺回桐城了,你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我们回去。” “哦。”韩美昕见宋依诺久久没回,就已经猜到他们离开了,她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 薄慕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微转目光,睨向站在院子里的连默,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缓缓走到他身边,他说:“近来连先生频繁出现在宋依诺身边,似乎别有所图啊?” 连默回头,挑眉睨着他,他说:“常言道,以己度人,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去忖度别人是什么样的人,并且把别人想得更不堪。” “呵!”薄慕年冷笑一声,“或许我还不知道你接近她的目的,但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请时刻藏好你的尾巴,不要被我发现。” 连默摇头失笑,“薄先生在我面前为另一个女人打抱不平时,有没有想过美昕的感受呢?” “请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妄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无论是事业还是女人。”薄慕年警告完,长腿一迈,转身向堂屋里走去。 连默看着他的背影,他无畏的耸了耸肩,唇边掠过一抹冷笑,事业或是女人么? 回城的路上,宋依诺一言不发,始终闭着眼睛消极抵抗他。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以及男人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成熟而充满雄性的刚猛,几乎让她窒息。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睡多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眼睛闭着,其他的感官就敏锐多了。 在不知道多少次,那若有若无的目光瞟过来时,她忍无可忍道:“你专心开车行不行?”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开车不专心?”沈存希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 “……”宋依诺索性不装睡了,她睁开眼睛,伸手将车窗降下来,风灌了进来,驱散了车厢里属于男人的阳刚味道,她的呼吸顿时通畅起来。 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刮着,下一秒,车窗缓缓升了上去,将风声隔绝,宋依诺回头瞪着沈存希,“我要吹风。” “秋凉了,吹风容易感冒。”沈存希淡淡道,反正就是不让她如意。 “冷我自己会关。”宋依诺抗议道,伸手去开窗,沈存希眼疾手快,直接锁了窗,宋依诺开不了窗,她气恼的瞪他,“沈存希,你能不能不要管这么宽?” “我管宽不宽你不知道?”沈存希斜睨了她一眼,看她不再是刚才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宋依诺回味了半晌,才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的脸瞬间涨红,她怒道:“沈存希,你不调戏我会死啊?” “是你想多了。”沈存希薄唇微勾,凤眸里掠过一抹笑意,他说:“陪我说说话,一个人开车很无聊。” 宋依诺咬着唇,不小心碰到被他咬破的地方,她疼得直吸气。想到他刚才的凶残,她怒从心头起,“你不会自言自语么?” “有个活物坐在身边,我干嘛要自言自语?”沈存希调侃道,看她瞪眼的样子,也比刚才她装睡不理不睬的强。 “……”宋依诺头疼不已,沈存希的无理取闹,让她疲于应对,这个男人,别看他平时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幼稚起来,简直让人抓狂。 她不想和他说话,索性把广播打开,调到音乐频道,车厢里飘荡着男人深沉的声音,是萧敬腾的《怎么说我不爱你》。 感性的歌词,悲伤的曲调,稳稳地抓住她的心。 “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死心,我们一再一再的证明,只有互相伤害的较劲,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要怎么做你才死心,痛苦不断不断的交替,还有什么留情的余地……” 这首歌太煽情了,宋依诺甚至不敢看沈存希的脸,她连忙关了广播,偏头看着窗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伸手打开广播,仿佛是跟她作对一般,他说:“挺好听的,怎么不听了?” 歌声再次充斥在车厢里,宋依诺有点坐不住,结果放第二遍时,沈存希竟然跟着哼唱起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和着音乐,歌声性感迷人,偏偏他唱的不是高潮那一段。 “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随着浪潮的高低漂浮在那片刻快乐,然后尽情沉沦,然后缝补灵魂……”沈存希唱完后,他睨着她,“我唱得怎么样?” 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不吭声,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他唱这一段时另有所指。她甩了甩头,阻止自己往更旖旎的方向想去。 “不好听么?”看她摇头,他再度哼起来,来来回回也就哼那两句歌词。宋依诺发现,他绝逼是故意的,否则前面那两句明显更上口一点,他偏偏喜欢唱这两句。 “你别唱了行不?好吵!”宋依诺打断他的歌声,嫌弃道。 沈存希存了心要和她对着干,不仅不停,反而唱得更大声了。宋依诺气得直翻白眼,这个幼稚狂。 沈存希扫过去,看到她翻白眼,他忽然减速,猛打方向盘,车子停在一条小路的入口,他挂档熄火解安全带,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宋依诺吓得不轻,她回头瞪着他,怒道:“沈存希,你干什么?” 沈存希伸手将她的安全带解开,双手绕到她腋下,用力一提,就将她提过来按在自己腿上。宋依诺趴在他腿上,呼吸里满是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味道,她还来不及反抗,感觉他的大手掀起她的裙子,将她的内内扒了下来,一巴掌落在她臀上,清脆的巴掌声充斥在车厢里,宋依诺打得有点懵,大声吼道:“沈存希,你干嘛!” “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许翻白眼。”说着,沈存希第二巴掌又落了下去,她白皙的臀上慢慢浮现五根手指印,“知道错了吗?” 臀部传来的刺疼让她委屈极了,光天化日下被他脱了裤子打,她又羞又窘又气,她挣扎着要起来,沈存希却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腿上,又是一巴掌落下去,他声音严厉了些,“说句知道错了有这么难?” “我没错没错,就翻你白眼了怎么了?”宋依诺桀骜不驯道,像是被他逼急了,又更像是和他赌气。 沈存希听见她任性的话语,他气不打一处来,大掌再度落在她殷红得快要滴血的臀上,她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又是委屈又是伤心,“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她的皮肤很小气,几巴掌落上去,白皙的臀部全是指印,他很心疼,手指轻轻的揉着被他打过的地方,见她不吭声,他说:“以后不准再翻白眼了,听到没有?” 宋依诺趴在他腿上不说话,沈存希揉着揉着,原本怜惜的心情,竟揉出了火苗来。一股热气直冲小腹,他的身体立即产生了反应。 宋依诺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秋凉天气,他穿着的西裤衣料单薄,那股热力透过薄薄的衣料爆发出来,烫得惊人。宋依诺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慌乱间,小手按在他腿上,耳边传来他倒吸口气的声音。 宋依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个男人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沈存希“嗷呜”了一声,面前的女人脸颊红得快要溢血,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让他浑身的血液都逆流起来,他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搂过来坐在他腿上,薄唇狠狠的碾压上去。 “依诺,我们做吧。”他马上就克制不住了。 宋依诺心惊胆颤,明明上一秒,他还在施虐,下一秒就狼变了,她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做。” 过了许久,沈存希气喘吁吁地放开她,他的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到底没有真的不顾一切的占有她。 宋依诺心有余悸,见他停下来,她连滚带爬的爬回了椅子上,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个男人简直太恐怖了,这里还是大马路上,虽然行人很少,来往的车辆不多,但是到底是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就…… 沈存希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他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将车倒出来重新驶上路。车厢里安静极了,宋依诺连呼吸声都敛到了最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得他狂性大发。 他们见面的几个小时里,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她实在怕了。 沈存希没再招惹她,心无旁鹜的开车。 几个小时后,车子驶入桐城,宋依诺看着车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心里有点窒息。逃避了几天,她终究还是得回到这片土地上,重新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事情。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沈存希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掌心里轻颤,他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他说:“诺诺,不要害怕,有我在。” 宋依诺抽了抽,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索性由着他去了。前面路口,车子向左驶去,宋依诺连忙道:“沈存希,你走错路了,回金域蓝湾右转。” “我们回依苑。”沈存希淡淡道,金域蓝湾的地址被人曝光,她再继续住在那里不安全。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原谅他,他不能将她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无法安心。 宋依诺猛地转头看着他,想起住在依苑的另一个女人,她皱眉,“我不要去依苑,你送我回家。” “金域蓝湾的房子我已经退了,你的东西都打包送到依苑去了,现在依苑就是你的家,你一辈子的家。”沈存希语气里多了一抹强硬。 宋依诺用力抽回手,她瞪着他,“沈存希,你凭什么帮我退房?” “凭我是你的男人!”此刻的沈存希,霸道、强势,不容她抗拒。之前他答应和她偷偷摸摸的交往,只是因为老爷子的威胁,现在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他什么都不怕了,也不需要再和她偷偷摸摸的玩地下情,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宋依诺是他要的女人,是他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我不要和你住一起,你也没有权利退我的房。”宋依诺气急,她离家出走几天,回来居然连窝都没有了。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是他,暂时没有打算原谅他,怎么可能答应和他同居? “你别无选择!”沈存希语气很淡,却异常坚决。 宋依诺气得抓狂,“沈存希,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沈存希斜睨了她一眼,经过她这次出走,他越发坚定,不能再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否则她什么时候和野男人跑了他都不知道,这样的奇耻大辱,他经历一次就够了。 “……”宋依诺气苦,别人都说不要和一个月流七天血还活着的生物讲道理,他又不流血,为什么也这样油盐不进? 车子驶进依苑,天边已经暗沉下来,别墅外墙上的路灯亮起来,车子驶进车库。宋依诺坐在车上不肯下车,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倾身过去解了她的安全带,将她抱出车外。 “沈存希,你放我下来,我说了我不想和你住一起。”宋依诺挣扎起来。 沈存希没有松手,抱着她走出车库,穿过花园,步上台阶,径直进了别墅。兰姨看到车灯亮起,就知道沈存希回来了,她站在玄关处,看见沈存希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她愣了愣,随即发现这个女人是宋依诺,她连忙道:“宋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宋依诺对沈存希有再大的怨气,也不想迁怒旁人,她僵硬的笑了笑,“兰姨。” 沈存希将她放下来,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她的拖鞋,是从金域蓝湾搬过来的。宋依诺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发现她的鞋子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鞋柜里,她知道,沈存希真的将她的行李全搬过来了。 她站着没有换拖鞋,对这个地方浑身都充满了排斥。沈存希蹲在她旁边,大掌握住她的脚踝,脱了她脚上的休闲鞋,然后换上拖鞋。 连清雨在客厅里看书,听到动静,她走过来,就看到沈存希给宋依诺换鞋的样子,她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盯着神情不耐烦的宋依诺,心里嫉妒得要命,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装作欢喜的样子,“存希,你把宋小姐带回来了啊。宋小姐,路上舟车劳顿很累吧,快进来坐,别在门口站着了。” 早在两天前,搬家公司的人将宋依诺的行李搬来送进沈存希的房间,她就知道,他们要正式开始同居生活了。此刻她的样子,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宋依诺不自觉的皱紧眉头,上次连清雨穿着睡裙从沈存希房里出来的事还历历在目,即便此刻她装作纯良的样子,也掩饰不住她对沈存希的独占欲。 这个女人绝不是一只省油的灯! 宋依诺决定暂时放下内部矛盾,就算她和沈存希怎么闹腾,那也是他们俩的事,不能给第三者可趁之机。这么想着,她忽然伸手挽住沈存希的胳膊,声音甜得腻人,“亲爱的,坐了这么久的车,我饿得头晕眼花,你抱我去餐厅好吗?” 沈存希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刚才还对他爱搭不理的,这会儿就撒起娇装起虚弱来了,这女人学过川剧变脸么,无缝衔接得这么好? 他扫了一眼连清雨,弯腰将她抱起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的手按在了她胸前的绵软上,趁机揩了下油。 一股酥麻从胸口袭遍全身,宋依诺俏脸涨得红彤彤的,又碍于要给连清雨一个下马威,她拼命咬紧牙关,才忍住让他把手拿开的冲动。 从玄关到餐厅有一段距离,沈存希抱着轻飘飘的她完全无压力,他边走边道:“兰姨,准备开饭吧。” “是,先生。”兰姨连忙往厨房里走去,经过连清雨身边,不经意看见她脸上的怨怼时,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宋小姐住进来了,这个家恐怕暂无宁日了。 沈存希将她放在椅子上,亲自去厨房盛了碗鸡汤端出来放在她面前,他柔声道:“先喝碗鸡汤暖暖胃,饭马上就好。” 宋依诺瞧了一眼跟进餐厅里的连清雨,她笑得甜甜的,毫无心机的样子,“连小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连清雨看了沈存希一眼,发现后者根本就没有看她,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宋依诺一人。她住进依苑以来,他从来没有亲手给她端过汤,别说亲自去厨房里盛了。 她在宋依诺对面坐下,嗓音清清柔柔的,“宋小姐不用客气,要是饿坏了你,存希会心疼的。” “呵呵。”宋依诺笑得有点冷,上次的事,沈存希身体力行证明了他和连清雨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并不代表连清雨没有觊觎沈存希。 沈存希垂眸看她,瞧她又斜眼看人了,他淡淡警告:“依诺!” 宋依诺收回目光,拿起勺子舀着鸡汤喝起来,兰姨的手艺自是不错,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就被沈存希强盗似的掳走,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暂时没空搭理连清雨这只心机婊。 吃完饭,宋依诺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她放下碗筷,纵使再不愿,她还是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等一下。”沈存希叫住她,“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吗?” “不是你的房间吗?难道你想和我分房睡不成?”宋依诺挑眉,就算她很抗拒和他同住一屋,不过为了膈应情敌,住一屋就住一屋。 沈存希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意,他说:“去吧。” 宋依诺转身走出餐厅,慢慢上了楼。 连清雨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她手中的筷子差点把碗戳个洞。她可以忍受沈存希和宋依诺背着她恩爱,却无法看见他们就在她面前秀恩爱,那会将她的心狠狠撕碎。 “存希……” 沈存希见宋依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他才收回目光,睨着面前的连清雨,他淡淡道:“清雨,依诺会正式搬进来和我住,不久后我们会结婚,会生小孩。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但是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会叫严秘书给你重新找套房子搬过去。” 连清雨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她听出来了,沈存希要赶她走,她惶惑不安地望着沈存希,道:“存希,是我妨碍到你们了吗?存希,不要赶我走,我除了你,谁也不能依靠了。如果连你都容不下我,我还能去哪里?” 沈存希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样子,他轻叹一声,“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住在这里不方便,吃饭吧。” 连清雨潸然泪下,她抹眼泪,明明委屈到了极致,偏偏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她说:“我知道你怕宋小姐心里不舒服,都怪我平时太依赖你了,你放心,我会和宋小姐解释清楚,我只把你当哥哥,你也只把我当妹妹。” “不用了,清雨,她会理解的。”沈存希摇了摇头,他和连清雨本来就没什么,特意去解释反倒会让宋依诺心里不舒坦。她现在还没有原谅他,会在连清雨面前与他亲昵,也不过是占有欲作祟,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 宋依诺回房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去乡下这几天,用水不方便,再加上条件简陋,她只简单的擦了一次身,身体黏腻得很不舒服。 洗完澡出来,她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就看见沈存希大赤赤的坐在床上,偏头看着她,那双凤眸里的光暗沉得厉害。 她脚步一顿,沈存希朝她勾了勾手指,淡淡道:“过来!” “不过去!”宋依诺往后退,她戒备地盯着他,道:“你要和我同房可以,但是我拒绝同床,要么我睡床你睡沙发,要么你睡床我睡沙发。” 沈存希眸色一沉,“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看过尝过?矫情什么?” 宋依诺道:“我就是矫情,我还没原谅你,就不能接受和你同床共枕,你要是不答应,我明天就搬出去。” “你休想!”沈存希怒道,这丫头一会儿不惹他生气,她心里就不舒坦是不是?看着她头发直往地板上滴水,他皱眉道:“过来!” “你还没答应我。”宋依诺固执道。 “我答应你,在你没有同意前不碰你,但是分床睡的提议我不同意,不能抱着你睡,我睡不着。”沈存希退守了一步。 “我不想和你睡。”宋依诺瘪了瘪嘴。 “不答应?”沈存希挑眉,看她点头,他说:“好,那我去隔壁睡。”说罢,他就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他边走边在心里数数,刚数到三,就听她咬牙切齿道:“好,我们一起睡,但是你不能对我上下其手。” 门外就是个美女蛇精,他这一出去,还不得像唐僧一样,被妖精盯上。就算她现在还没原谅他,但是他们没有分手,他就还是她的男人,她才不会把自己的男人推到别人怀里。 “行!”沈存希答得太爽快,怎么听都没什么诚意的样子。宋依诺蹙眉,看着他的背影,她感觉自己被他算计了,这只妖孽太腹黑了。 他转身来到宋依诺身边,拿走她手里的毛巾,将她按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擦头发。 她的头发乌黑发亮,手指从黑发间穿过,他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宋依诺垂眸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小时候有老和尚看手相,说她的感情线很乱,将来情路坎坷。如今看来,老和尚的话没错,她的情路果然坎坷。 见她不说话,他身体矮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薄唇含着她的耳垂,感觉她的身体在他怀里激颤不已,他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他的声音绕进了她薄红的耳蜗里,“诺诺,我很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你躲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在哭,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好好吃饭。” 宋依诺浑身轻颤起来,她不自在的扭动起来,“沈存希,你放开我……” “诺诺,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开你。”沈存希哑声道,就算她恨他不原谅他,他也不会放开她。“谢谢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我不想再解释。将来,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弥补你,原谅我,好不好?” 宋依诺狼狈地闭上眼睛,自再见到他开始,她就一直在抗拒,她从未审视过自己的心,要怎么继续下去。她承认,她不想和他分手,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五年前发生的事,像一根倒刺长在她心上,拔掉会痛,不拔也会痛。 “沈存希,给我时间好不好?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我只知道,我还放不下过去,无法心无芥蒂的接受你。” “好,我不逼你。”她肯向他坦诚,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沈存希放下毛巾,找来吹风,将她的头发吹干。耳边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声音,这个声音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不一会儿,宋依诺的眼皮耷拉下来,靠在沈存希肩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沈存希感觉到肩上一沉,他关了吹风,看着她的睡颜,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宋依诺在枕头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沈存希双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俯下身去,在她唇上亲了亲,嗓音低柔,“乖女孩,睡吧。”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出卧室,来到隔壁的书房,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严城,明天早上八点前,把我放在办公桌上的礼盒送来依苑。” 挂了电话,他踱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暮沉沉的夜色,他凤眸微眯,薄唇凉薄的弯起,找回了依诺,下一步就是让伤害依诺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翌日清晨,宋依诺在沈存希怀里醒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到床上,她能够清楚地看着他的睡脸,此时褪了强势与霸道的他,俊脸上多了一抹稚气,五官凌厉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她悄悄从他怀里爬出来,暂时有点不适应两人相拥而眠的感觉。她刚坐起来,一只铁臂绕在她腹部上,将她拉回去,薄唇压在她的唇上,模模糊糊的声音从他们交缠的唇齿间逸了出来,“宝贝,早安!”(未完待续) 第123章 撕起来了 宋依诺“唔”了一声,男人清冽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唇齿间,她不敢挣扎,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得他发了狂,双手被他反压在枕头两侧,他斜压在她身上,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唇齿交缠的间隙,她气喘吁吁道:“你好重,我喘不过气了。” “……”身上的人动作忽然停顿下来,他抬起头来,薄唇上水光潋滟,睡眼惺忪地看着身下的女人,他俊脸黑沉,不悦道:“宋依诺,你不知道亲热的时候说这种话很扫兴吗?” 宋依诺俏脸微红,她从他怀里爬出来,翻身下床,离得远了,她才嫌弃道:“还有更扫兴的,你没刷牙。”看到他双眸危险的眯起,作势要下床来抓她,她吓得尖叫一声,飞快跑进浴室,门外响起沈存希愉悦的大笑声。 宋依诺洗完澡出来,沈存希还躺在床上挺尸,她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不用,罢工。”沈存希一张俊脸埋在枕头里,呼吸里满是她身上残留下来的幽香,整个人懒懒得不想起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哭笑不得,她一只腿压在床垫上,侧身坐上去,床垫微微塌陷下来,“你堂堂沈氏集团的总裁好意思说罢工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罢工了你养我。”沈存希偏头看着她,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一片轻尘中,岁月静好。 宋依诺看着他任性耍赖的模样,他这个样子恐怕也只有她才能看到吧,她偏头想了想,说:“好啊,到时候稀饭馒头泡菜管饱。” 沈存希微微撑起身来,一手支着脑袋,笑眯眯道:“正好减肥。” “不和你贫了,快点起来去上班,我不养小白脸。”宋依诺被他看得窘迫极了,她爬下床,去衣帽间拿衣服。走进衣帽间里,她看见她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橱里,占了半壁衣帽间。 上衣与他的衬衫西服挂在一起,裤子与他的西裤挂在一起,鞋子与他的鞋子摆放在一起,姿态亲昵,让她的心震动不已。她拉开抽屉,她的内衣裤和他的贴身之物只隔了一块纸板的距离,那样相依相偎,似乎再也不会分离。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们已经融入了彼此的生活里,难舍难分了吗? 衣帽间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下一瞬,她的腰被一双铁臂搂住,后背紧贴而来的是男人雄性健硕的体魄,他微微弯下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感觉她身体瞬间绷紧,他语气淡淡道:“怎么了?” “没什么。”宋依诺移开视线,不动声色的将抽屉合上,她说:“你去洗澡吧,我要换衣服了。” “我帮你搭配。”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一抹跃跃欲试,说罢他放开她,走到衣橱前去给她搭配衣服。宋依诺原本的衣服虽然是在商场里买的,但是都不贵,与他的动辄上万上十万的衣服放在一起,优劣立显。 衣柜里还有一些没有拆袋的精致女装,是上次沈存希让严城送去金域蓝湾的。沈存希拿了一套鹅黄色的秋装出来,问她:“这套怎么样?” 宋依诺摇头,他放下,又拿了一套出来,宋依诺还是摇头。她走到衣橱旁,拿了一件针织套头衫,与一条牛仔裤,她说:“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出门,我想去找工作。” 沈存希将衣服挂回去,他皱眉,不悦道:“为什么要找工作?难道我养不起你吗?” 宋依诺将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搭在腕间,她说:“虽然我赚的钱不多,但是自力更生的女人最可爱,而且我不想待在家里,与你的连妹妹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女人一无聊起来,就喜欢勾心斗角,我没兴趣和她撕逼,所以能避就避吧。” 沈存希眉心蹙得更紧,虽然宋依诺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满,他走到她身边,抬起双手罩在她肩膀上,他道:“依诺,清雨早些年被连家赶出来,她为了我付出很多,她现在无家可归,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我,她住在这里,不会影响到我们。” “影不影响不是你说了算。”宋依诺说完,明显感觉他不高兴了,她轻笑一声,转移话题,“我没有别的意思,去洗澡吧,我换衣服了。” 沈存希看着她,总感觉他们之间生疏了许多,他有些无力,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了。走到门边,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见她脱了睡衣,正弯腰穿着Bra,白皙的美背露了出来,那弧度美好得让人想将她的腰折断。 一股热气直冲向小腹,他堪堪收回目光,哑声道:“顺便帮我搭配一套正装。” 宋依诺原本以为他已经走了,听到他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连忙抓起睡衣挡在胸口,脸红耳赤的回过头去,沈存希已经离开了,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穿上衣服。 沈存希洗完澡出来,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放着一套西装和白色衬衣,还有一条深蓝色的子弹内裤,他边擦头发边走过去,心情好转了不少。 换上衣服,他拿起蓝白相间的领带,拉开门下楼去了。 楼下客厅,宋依诺端着一杯温开水,倚在客厅的圆柱子上,看着坐在沙发上拆礼物的连清雨,她穿着白色长裙,长发飘飘,弱不禁风的样子显得楚楚动人。 宋依诺忽然想起韩美昕说过的话,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这种看起来就像朵白莲花的女人,实则骨子里坏透了。 上次的事情,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连清雨绝对不像她外表表现出来的这么纯良,她对沈存希的企图,除了沈存希自己看不出来,只怕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此刻她正兴高采烈的拆着礼盒,礼盒很精致,是严城送来的,严城说是沈存希特意吩咐让他送过来。连清雨二话不说,就接过去,欣喜交加道:“存希对我太好了,每年都不会忘记我的生日,还特意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严城看着连清雨接过去,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存希只叫他把办公桌上的礼盒拿过来,没说是要送给谁的,万一真是送给连清雨的,他乱说话,说不定会让宋依诺和沈存希再次爆发内战。 而且连清雨的生日确实到了。 此刻见宋依诺表情不太高兴,他道:“宋小姐,过两天确实是连小姐的生日,沈总每年都会给她准备礼物,你别多想。” 宋依诺睨了他一眼,她喝完杯里的温开水,淡淡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多想了?他想送什么人礼物就送,跟我没关系。” 严城瞧着她只差没写着我吃醋了四个字的神情,他无奈轻叹,女人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就吃醋了,还死不承认。 说话间,连清雨已经拆开了礼盒,她“哇”的惊叹了一声,“好漂亮的手机哦,我最喜欢粉色了,每年存希给我准备的礼物都不一样,却都是我喜欢的,宋小姐,你觉得好看吗?” 连清雨拿起手机在半空中晃了晃,表情十分无害且无辜,似乎在向她炫耀。不过此时,连清雨真的觉得这手机是沈存希送她的。 “哇,上面还镶了钻石,好闪,我太喜欢了。”连清雨左右摆弄着,爱不释手的样子,还夸张的直亲手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亲沈存希。 宋依诺心里膈应得厉害,手指紧紧的捏着玻璃杯,似乎要把玻璃杯捏碎。她拼命警告自己,连清雨对沈存希有救命之恩,沈存希觉得亏欠了她,做一切弥补都是应该的,她不能乱想。 可是不管她怎么提醒自己都没有用,她昨天被他强行接回依苑,今天他就当着她的面给连清雨送礼物,而且送的那只手机,还是和上次他送给她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他是存心给她膈应的吧。 严城扫了一眼沙发上似乎一点心计都没有的连清雨,再看看身边脸黑得乌云密布的宋依诺,他在心里祈求,BOSS,您老人家赶紧下来吧,您再不下来,说不定宋小姐会被气得再次离家出走。 连清雨开了机,手机屏保上出现几个字,宝贝,原谅我。她表情一僵,大概已经猜到这支手机是送给谁的了。她想起刚才她做的那些举动,赤果果打脸一般,要是让宋依诺知道这手机原本不是送给她的,她的脸往哪里搁? 她的手死死抠着手机,似乎要将上面镶的钻石给生生抠下来,她笑得很假,“存希也真是的,怎么还写宝贝这样的字,宋小姐,你别误会啊,可能他也不知道。” 宋依诺觉得自己再忍下去,一定会出内伤,她笑吟吟道:“我怎么会误会呢,上次四哥送了我一支一模一样的,目测比你手里这支手机的钻还要大还要亮,手机屏保上面还写着宝贝我爱你这样肉麻的话,我还笑他,他说手机出厂时就是这样的,呵呵……” “……”严城发现,宋依诺假笑起来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客厅里弥漫起火药味儿,严城恨不得打地洞钻下去,先避避难。 “是吗?”连清雨打玩着手机,心里的惊喜已经荡然无存,她说:“存希就是这样的人,性格闷骚,喜欢也不会说出口,就喜欢用这样迂回的方式表白。” “不不不,那是连小姐你不了解真正的他。”宋依诺伸出食指晃了晃,她说:“四哥表达喜欢的方式通常最直接,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用迂回的方式表白那是不懂爱的小孩子行径,他那样强势霸道又成熟的男人不爱就会干脆直接的说不爱。” 连清雨脸上的甜笑僵得笑不出来了,早上她经过他们的房间时,听到沈存希愉悦的笑声从房间里传来,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为什么在她面前的沈存希,从来不会这样笑? “看来宋小姐很了解他。” 宋依诺笑得见牙不见眼,她道:“那是当然,我和四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对方,连小姐你说呢?” 连清雨看着宋依诺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她一阵心塞,她忽然想起网上那些床照来,她冷嘲热讽道:“宋小姐阅人无数,自然比较了解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在这方面,我自然要甘败下风。” 严城抱头鼠蹿,开战了开战了,BOSS您快下来灭火啊!(未完待续) 第124章 我这么帅,你要不要亲一下 宋依诺非但没生气,还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头发,一头黑发在空气中荡漾出妩媚的弧度,她轻笑道:“那是,所以为什么成熟稳重的男人都爱我这一款,不喜欢清纯得什么也不懂的白莲花。” 连清雨气得鼻子都歪了,她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宋小姐经验丰富啊。” “也算不上经验丰富,就是比你多了解男人那么一小丢丢。”宋依诺笑得更假,意有所指道:“比方穿着别的女人的睡裙从男人房间里走出来这种事,我通常不会做,这样太丢份儿了,男人要是爱你,他最喜欢的还是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连清雨咬紧牙关,胸口上下气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她倒是小看宋依诺了,以为制造点误会,她就会乖乖的离开沈存希,看来她是要黏到底了。 “是么?宋小姐,受教了。”连清雨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里还是火星四溅。 宋依诺耸耸肩,淡淡道:“不敢当,论到受教,还是连小姐更让人刮目相看,实在不亏白莲花这样的称号。” 严城看了看宋依诺,又看了看连清雨,两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像是聊着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去逛街的话题,实则已经将对方损了个彻底。女人的战场,不见硝烟不见鲜血,也足以让人惊心动魄。 沈存希从楼上下来,就听到白莲花这几个字,他看着客厅里友好聊天的两人,他径直走到宋依诺面前,占有欲十足的揽着她的腰,道:“什么白莲花?你想去看白莲花吗?” 宋依诺眼皮上翻,翻到一半,她想起昨天在车里他打她屁股的情形,她连忙眨了眨眼睛,笑道:“哪还用去看,眼前不就有一朵么?” 沈存希到处看了看,都没有看见她所说的白莲花,倒是看到了连清雨身旁的礼盒与她手里的手机,他眉峰轻蹙,厉眸扫向严城,“严秘书,这是怎么回事?” 严城很怂的缩了缩脖子,“沈总,刚才我拿东西进来时,刚好遇上连小姐,你也没交待……” “我没说让你送到我手上么?”沈存希一边说一边松开宋依诺,手机是他准备送给宋依诺的,上次那支手机被他砸坏了,他让人去收拾宋依诺的东西送到依苑来时,看见她粘好了放在手机盒里,他就想着再送她一支一模一样的。 严城老实地点了点头,就见沈存希的脸色更阴郁了,他没说,他也不知道是要送给谁的。 沈存希放开宋依诺,抬步走到连清雨身边,连清雨仰头笑吟吟地看着沈存希,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她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她连忙道:“存希,你别怪严秘书,我知道你想给我一个惊喜,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沈存希面无表情地走到连清雨身边,伸手拿走她手里的手机,他道:“这支手机不是送给你的,如果你想要手机,我会让严城去给你买一支。” 连清雨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沈存希当众给她难堪,尤其是当着宋依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心里又气又嫉妒,她咬紧唇,楚楚可怜的望着沈存希,委屈求全道:“存希,这是送给宋小姐的吗?对不起啊,我以为是送给我的就拆了,宋小姐,你不会介意的哦。” 宋依诺对连清雨的演技实在叹为观止,换作是她,她此刻只怕已经羞愤的冲出别墅了,她居然还能坐得住,白莲花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沈存希没有吭声,他拿着手机走到宋依诺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将手机塞进她手里,他说:“上次送你的那支手机被我摔坏了,这是我重新去定做的,你要再还给我,我摔了以后你就别用手机了。” 应该是怕她介意连清雨碰过吧,他的话里隐隐透着威胁。 宋依诺垂眸看着静静躺在她手里的手机,回想起他上次砸了手机的凶残样,虽然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手机是从连清雨那里抢回来的,能让连清雨膈应,她还是收下了,她不满的嘀咕,“哪有人送礼物都不说清楚的,让人家误会了多不好?” 她说着,拿起手机在沈存希衣服上擦了擦,她可没忘记刚才连清雨捧着手机亲那几下。早知道是送给她的,她就去抢过来了,哪能让她糟蹋? 沈存希拿她的小动作没办法,他瞥了严城一眼,后者头皮一紧,再看客厅里泫然若泣的小可怜,他已经预感到了不久的将来,这里就会变得水深火热。 “沈总,我去车里等您。”严城迅速逃离战场,他背上冷汗涔涔的,这两个女人撕起来威力无穷啊,沈总,您多保重。 连清雨见沈存希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她身上,她秒变没事人般,起身走进餐厅,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道:“兰姨,可以上早餐了。” 兰姨应了一声,连忙将做好的早餐端了出来。 宋依诺淡淡地看了连清雨一眼,她将手机揣进牛仔裤口袋里,她伸手挽着沈存希的胳膊,笑得甜甜的,“亲爱的,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们吃早餐吧。” 这声亲爱的,没把连清雨恶心到,先把她自己恶心到了。沈存希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知道她在连清雨面前演戏,他还是很开心,她愿意演戏,就说明她还是在乎他。她要是无动于衷了,反倒说明他做什么都不起作用了。 连清雨看见两人秀恩爱,她嫉妒得发狂,真想掀了桌子,但是她不能,她得小心隐藏好自己的感情,否则一旦被沈存希发现,他就会毫不留情的送她走。 只有她还在他们生活里,想要让他们产生误会,继而分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要是远离了他们,她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吃过早餐,沈存希和宋依诺一起出门。依苑所在的位置是高档别墅区,这里计程车很难进来,坐公交车也不方便,宋依诺坚持出去上班,没有交通工具很不方便。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车里,沈存希看着偏头望着窗外的宋依诺,他说:“下午你来公司一趟。” “去你公司做什么?”宋依诺回过头来看着他,她昨天仓促离开,包都没拿,一会儿投完简历,就得去找韩美昕拿回来。 “叫你来你就来,还有关于工作的事情,前段时间我收购了博翼,我已经让律师将公司过到你的名下,你想当总裁也好,想当个设计师也罢,随你高兴。”沈存希刚才听她说要去找工作时,就打算跟她说这件事,后来贫嘴贫忘了。 宋依诺震惊地看着他,他上次送她糖果厂,现在又送她家装公司,他这么大手笔,就不怕她给他亏得血本无归吗?“我不会管理公司,万一亏了怎么办?” “没事,赚了钱是你的,亏了算我的。”沈存希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大掌落在她圆润的肩膀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盈润的肌肤,心情再不似前几日那么焦灼。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他们还不太熟的时候,那晚她去觐海台拿包,他让她帮他打牌,他说输了算他的,赢了算她的时,那模样真是帅得没天理了。 男人果然只有财大气粗时最帅! “怎么这样看着我?”沈存希摸了摸脸,被她看得有点发毛。 宋依诺笑吟吟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帅得掉渣,屌炸天了都。” “那我这么帅,你要不要亲一下?”沈存希笑眯眯地看着她,她不抗拒他的时候,那样子乖得让他想将她压在身下蹂躏。 “噗哧”一声,前排传来老王和严城忍俊不禁的笑声,宋依诺脸颊一烫,拿开他的手坐边上去了。她知道她很矫情,甚至是仗着他爱她使劲的作使劲的发脾气。有时候女人的脾气越来越大,其实都是被男人惯出来的。 沈存希瞪了前排一眼,又涎着脸去哄他的小女人去了。最后宋依诺被他的不要脸缠得不行了,只得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沈存希让老王在市中心停车,宋依诺下车前,他特意检查了她的手机是不是开机状态,“依诺,不准开机,不准让我联系不上你,还有中午来公司,我们一起吃午饭,听到了吗?” 宋依诺发现,沈存希比她离开前还要黏人,若不是他要上班,只怕他恨不得4小时和她形影不离,她站在车外,无奈的点头,“我知道了,手机不会关机,中午去公司找你,沈总,你都念了一路了,都快成老妈子了。” “知道就好,把我都折磨成老妈子了,可见你有多磨人。”他伸手将她拉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放开她。 宋依诺站在车外,目送车子缓缓驶离,她手指轻抚着滚烫的唇,轻轻叹了一声,对他真是恨不起来啊。 车里,沈存希看着身后那道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小点,他才收回目光,对前排的严城道:“我让你安排的人安排好了吗?” “是,沈总,我在宋小姐身边安排了两个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您放心吧。”严城道。 “让他们盯紧一点,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也不要让她再有机会逃离我的视线。”沈存希捏了捏眉心,她还没有原谅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的世界,所以他不能掉以轻心。 派人跟着她,除了要保护她的安全,更是要让她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上次找不到她的绝望,他不想再经历,哪怕这样做很变态,他也不想冒一点失去她的风险。 “是,沈总。” …… 宋依诺离开沈存希后,她给韩美昕打电话,她这个手机里只有沈存希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霸道又张扬的设了快捷键1,而她只记得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那就是韩美昕的。 电话打过去时,韩美昕还在睡觉,声音听起来很累,“依诺,我爸妈让我给你带了土鸡蛋和土鸡回来,养在院子里,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叔叔阿姨太客气了,我走的时候都没和他们告别,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宋依诺愧疚道。 “没事,我爸妈理解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嘛。要不我一会儿给你送到金域蓝湾去?”韩美昕焉焉的,昨晚回来后,薄慕年没少下狠手折腾她,也不管那个一周四次的协议,可见他气得有多狠。 她一开始还有力气反抗,后来被折腾得没力气了,只能任由他把她折成任何供他侵占的方式。她越来越觉得,她之与他来说,充其量就是发泄欲.望的充气娃娃。 可是她,却在这场交易中慢慢开始沉沦。 “金域蓝湾的房子被沈存希退了。”宋依诺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金域蓝湾是她和韩美昕认识的地方,那套小公寓承载了她们许多的回忆,现在却被沈存希一声不响的给退了。 “什么?那你现在住哪里?”韩美昕腾一声坐起来,一不小心扯到酸痛的地方,她疼得直吸气,薄慕年那个王八蛋,每次惩罚她的方式就一种,就是翻来覆去的上她,实在可恨! “住他家,美昕,你现在有空出来吗?帮我把包带过来,” “好,我马上过去。” 宋依诺去了马路对面的星巴克,床照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渐渐被人遗忘,她就算没有戴墨镜,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她随手拿了一本杂志,坐在靠窗的位置等韩美昕,阳光洒落进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她翻开杂志,是业之峰的期刊,董仪璇坐在办公桌后,整个人显得尊贵优雅。 她慢慢翻着杂志,经过上次的甲醛超标丑闻,业之峰受到了重创,好在之前业之峰的口碑不错,业绩已经在慢慢恢复中。 床照丑闻后,她就关了机,董仪璇联系不上她,不知道会不会担心她?她翻着手机,才发现手机里没有董仪璇的电话号码。 她将手机放回桌面,合上杂志,忽然感觉到有两束不善的目光落在身上,她抬头望过去,看见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上坐着贺允儿,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就见贺允儿起身向她走来。 “宋小姐,好久不见!”贺允儿落落大方的坐在宋依诺对面,她将手里的检查报告以及墨镜放在桌面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宋依诺。自从上次的宴会搞砸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她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却也知道桐城发生了些什么事。 宋依诺下意识看向桌上的检查报告,上面写着妇科两个字,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上次她和厉家珍的对话还言犹在耳,莫非…… “贺小姐,你好!”宋依诺勉强压下心里的震惊,淡淡道。 “我听说宋小姐最近实实在在的让桐城的老百姓们娱乐了一把,我还以为你不敢出门,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了,宋小姐不戴墨镜也没关系吗?”贺允儿一直在笑,但是她的话语却十分恶毒。 宋依诺一点也不意外贺允儿会知道床照的事,她道:“我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名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见不得人的人,才会戴着墨镜,怕被人认出来。” 贺允儿看着手边的墨镜,没有在口头上讨得半点便宜,她轻笑起来,“宋小姐向来这么伶牙俐齿吗?” “当然不是,我只对和我说话不客气的人伶牙俐齿。”宋依诺笑吟吟道,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贺家看见贺允儿时,她天真活泼,挺招人喜欢的。也许是一连串变故,让她变得有些阴郁。 贺允儿撑着下巴,“所以我才说我挺喜欢你的,对了,有件事想和你分享一下,我怀孕了,刚好一个月。” 宋依诺脑子嗡的一声,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桌上的检查报告,然后抬头瞪着贺允儿,她说她怀孕了,刚好一个月,算算时间,这个孩子应该是沈遇树的,“你……” “转告你的朋友,这个孩子会成为我嫁给沈遇树的筹码,她让我背负了抹不去的羞辱,我也会让她痛苦一辈子,这样岂不公平?”贺允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掠过一抹令人惊心的恨意。 “贺允儿,你这样做毁的只是你的自己的人生,何必呢?”宋依诺摇头,仇恨的力量太恐怖了,会让一个人变成魔鬼。而眼前的贺允儿无疑已经变成了魔鬼,她要用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来毁了别人下半生的幸福。 “何必?宋小姐,你不会还这么天真?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沈遇树没有管好他的下半身,他睡了我却不对我负责,还极尽能事的羞辱我,我要是让他和另一个女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贺允儿冷笑道,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翻身可以让沈遇树和厉家珍痛苦的机会,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有了这个孩子,沈遇树就不得不娶她过门。 宋依诺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她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个单纯可爱的贺允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为什么看着她,她竟觉得悲凉? 贺允儿话已说完,她拿起桌上的墨镜戴上,然后拿起检查报告与手袋起身离开。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家珍,当这个不幸的消息传来,你和沈遇树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白马寺的那个签文,晓静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云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家珍的这个签文,是否说明了她和沈遇树终究会分道扬镳? 家珍的应验了,她的呢? 韩美昕赶到时,看见宋依诺坐在那里发呆,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依诺,你在想什么?”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她,道:“没什么,我的包拿来了吗?” “嗯,在车里,还有鸡蛋和土鸡。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回来了就给你送去,我可不敢违背她老人家的命令。”韩美昕俏皮道。 宋依诺微笑道:“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我一定转达,对了,你昨天和沈存希谈得怎么样了?没事了吧?”韩美昕静静的打量她,发现她眉宇间的忧郁清减了不少,想来应该已经没事了。 “嗯,正在讲和阶段。”宋依诺点了点头。 “其实我觉得沈存希不错了,听薄慕年说,我们离开这几天,沈存希为了找你差点把桐城翻了个底朝天,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之前他追你时都不介意你是唐佑南的老婆,现在也不会介意你的床照,所以你呀,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个男人不错,你就好好和他过吧。”韩美昕说着,将她面前的咖啡端过去喝了一口,一点也不介意是她喝过的。 宋依诺犹豫了一下,看她将咖啡咽下去了,她才道:“美昕,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床照上的男主角,其实是沈存希。” “什么?”韩美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映过来时,她倏地睁大双眼,“你说是沈存希,可是床照是五年前那个混蛋拍的,也就是说,沈存希就是五年前那个混蛋?” 宋依诺点了点头。 “噢卖嘎,这是什么情况?”韩美昕凌乱了,五年前沈存希强迫了宋依诺,宋依诺嫁给了唐佑南,五年后沈存希找到宋依诺,然后因为五年前的事爱上了她,把她从唐佑南手里夺过来。也就是说,唐佑南在整个故事中就是个悲剧,是个炮灰。 这个世界太乱了,她想静静! “如果床照没曝光,他原本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他就是那个男人,所以我离开桐城,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宋依诺解释道。 “这简直太戏剧化了,依诺。”韩美昕咕噜咕噜将杯里的咖啡喝完,才勉强镇定下来,“不过他是五年前那个男人的话,就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你最后一个男人,你从一而终了,挺好啊。难不成你还想是被一个糟老头还是什么的那啥了?” “好你个头。”宋依诺真想敲她的脑袋,她说:“如果没有五年前那一夜,也许我不会背负了五年的痛苦与折磨,所以我无法轻易原谅他。” 韩美昕皱眉,“依诺,你现在还惦记着唐佑南吗?” “不是,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宋依诺摇头,有些感情再深刻,经历了那么刻骨铭心的伤害,也会逐渐淡忘。她之所以不能原谅沈存希,其实更多的是因为间接让她受到那些伤害的人是他。 “依诺,其实要我说,就算五年前没有沈存希这一出,你和唐佑南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分手。唐佑南并不适合你,反倒沈存希的成熟与包容更能给你幸福。”韩美昕道。 “我知道。”宋依诺垂下头,“也许是我太矫情了,不想那么轻易的原谅他。” “这件事他确实可恶,虐虐就算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韩美昕点了点头,“现在这年头,要找到一个多金帅气又深情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你惜福吧。” 两人在星巴克里坐了一会儿,宋依诺抬腕看表,见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去结了账,让韩美昕送她去沈氏集团。韩美昕开着薄慕年送她的那辆炫酷到极点的跑车,车子停在公司大门口,韩美昕下车,打开尾箱,将被闷得奄奄一息的两只老母鸡拎出来,然后抱了一箱子土鸡蛋出来,她说:“要我帮你送去沈存希的办公室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用了,叫保安送上去就好了。” “那好,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胡思乱想。日子是朝前过的,不要一直盯着过去已经发生的事,那样不会幸福的。”韩美昕倾身抱了抱她,转身上了车。 宋依诺站在车身旁,弯腰朝她挥了挥手,叮嘱她开车小心,看见她将车帅气的驶出去,她直起身体,拎起老母鸡,抱着土鸡蛋进了公司。 宋依诺走进公司,明显感觉到前台正对着她指指点点,隔着老远,她都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那不是宋依诺吗?闹出那么大的丑闻,她怎么还敢来找沈总啊?”前台A对前台B道。 “是啊,要是我都没脸见人了,你看她拎着老母鸡,她是不是想去求沈总原谅她啊?呵呵,瞧她一脸穷酸相,别人都是捧着花,她拎着老母鸡,是要送给沈总当宠物吗?”前台B一脸鄙夷道,之前对宋依诺的印象还不错,但是自从她的床照曝光了,就对她半点好感都没有了。 给沈总戴绿帽戴得天下皆知,真是够了! “噗,你懂什么,说不定是送给沈总补身体,然后有力气和她嘿咻,她才不会出去偷人。”前台A掩着嘴乐不可吱道。 “嗤,她也够不要脸的。”两人旁若无人的议论道。 宋依诺听她们越说越难听,她刚要说话,那端传来一道冷沉含怒的声音,“严城,马上通知人事部,开除她们,公司里不需要乱嚼舌根的员工。” 前台AB面面相觑,连忙向沈存希求饶,沈存希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来到宋依诺身边,伸手接过她怀里抱着的鸡蛋,他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土鸡,莞尔道:“你这是打算在办公室里开火给我做午饭?” “哪有,是美昕爸妈让美昕带回来给我的。”宋依诺促狭道:“不过老母鸡可以送给你当宠物,你要不要?” 沈存希一手轻松的抱着箱子,一手接过她手里的老母鸡,他说:“宠物有你一个就够了,老母鸡还是宰了给你补身体。”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电梯,严城回头看着犯了错的两位前台小姐,他指着她们道:“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宋小姐是沈总心头的宝贝疙瘩,也容你们说三道四?去人事部办理辞职手续吧。” “严秘书,我们不知道啊,还以为沈总已经和她分手了。”前台A哭道。 “分手了也容不得你们这样说,沈总这个人护短得很,现在只是开除你们,惹毛了他,他会让你们在桐城混不下去。以后出去别乱说话了,尤其不要嚼上司的舌根,懂?” 前台AB哭丧着脸连忙点头,严城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 沈存希拎着老母鸡回了办公室,老母鸡一直“咯咯”的叫个不停,助理室的助理连忙过去迎接,沈存希没有把老母鸡给她,径直和宋依诺进了办公室,他把老母鸡扔进卫生间里,洗了手才出去。 助理看见随后上楼来的严城,她低声道:“严秘书,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沈总拎着老母鸡进来时,我还吓了一跳,有一种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了个小娃娃的即视感。不过不是说沈总和宋小姐吹了么?怎么他们又在一起了?” 严城老成的看了她一眼,“楼下两个前台乱嚼舌根刚被沈总开了,你也想被开?” 助理连忙捂住嘴,悄无声息的回了助理室,不敢乱说了。 沈存希出来,看见宋依诺站在办公室里发呆,他眸光轻闪了闪,道:“去洗手间里洗下手,我处理几份文件,然后出去吃饭。” “哦。”宋依诺抬头向洗手间走去,经过沈存希身边时,他忽然揽住她的腰,他俯下头来,薄唇凶猛急切的吻住她,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宋依诺呆呆地任他欺负,直到他满意了松开她,她仰起头怔怔地盯着沈存希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半晌,她一言不发的推开他,转身走进洗手间。 沈存希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想起刚才那两个前台的胡言乱语,他怒不可遏,很想冲动的召开新闻发布会,还她一个清白。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越描越黑,把原本就平息下来的事情再度炒热,让她更难堪。 他抬步跟进洗手间,看见她站在盥洗台前发呆,他走过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他说:“不开心吗?”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没有,你不是要处理文件吗?快去吧。” 沈存希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依诺,我们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开我们的关系吧,好吗?” 宋依诺抬起头来,她看见他眼底的心疼,她轻叹一声,“沈存希,我没事,你不用在意我感受,真的,也不用刻意去召开记者发布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公诸于众。” “所以要让我看着你受委屈而无能为力吗?”沈存希自责道,床照被人曝光以后,他心存顾虑没有立即采取相应的措施,如果那时候他就公开承认照片上的男主角是他,也许她就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更不会受委屈了。 “沈存希,现在知道我是唐佑南前妻是你的前侄媳妇的人很少,但是你一旦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开了我们的关系,那时候狗仔队就会盯着我不放,挖我的隐私,将我成长的点点滴滴都摊在阳光下,那个时候我受的委屈会比现在多十倍百倍不止。再说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心里清楚事实是怎样的,不是吗?” “依诺……”沈存希心疼得要命,是他将她置于这个位置,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不公开他们的关系,她会受委屈,公开他们的关系,她更会受委屈。 “好啦,去处理文件吧,我肚子有点饿,等着你去吃饭。”宋依诺轻声道。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过了许久,他才转身走出洗手间。他坐在办公桌后,心浮气躁的拿起文件,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他心乱如麻。 宋依诺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沈存希坐在办公桌后抽烟,不过几分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多了好几个烟蒂,她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戳灭,她嗓音柔柔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别抽这么多烟,伤身体。” “依诺,我们结婚吧!”沈存希抬头望着她,忽然道。 宋依诺猝不及防,她垂眸看着他,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烛光晚餐,他突然向她求婚,让她始料未及,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沈存希,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沈存希见她要走开,他连忙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依诺……” “你快点处理文件啦,我真的很饿。”宋依诺撇开目光,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她心里很清楚。结婚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她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结婚,最后又稀里糊涂的离婚。 沈存希看着她走向沙发的背影,他挫败极了,是他的求婚太不正式了吗?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奇怪?还是她还没原谅他,所以不接受他的求婚? 沈存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站起身来,挽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西服,他说:“不处理了,我们去吃饭。” 宋依诺刚拿起杂志,她偏头看了眼壁钟,才十一点半,她说:“文件是不是很急?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处理完了再去。” 沈存希来到她身旁,弯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他烦躁道:“我说去吃饭就去吃饭,文件我回来再处理。” 刚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严城推开门,看着办公室里的两人,他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他说:“沈总,刚才送进来的文件批了吗?下面销售部等着要。” 沈存希的俊脸瞬间黑沉下来,他抬头瞪着严城,“就你事多。” 严城无辜撞在枪口上,他就是来催催文件而已,他求救似的望着宋依诺。 宋依诺浅浅一笑,拿这个任性的男人没有办法,她说:“严秘书,请你稍等一下,沈总马上批好。” “那我出去等。”严城说完,迅速关上门出去了,把战场留给宋依诺。 宋依诺抬头望着沈存希,他眉心蹙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示着他的不悦,她拉了拉他的手,柔声哄道:“好啦,去批阅文件吧,人家等着要,说明很急,别为我的事耽误了他们工作,赚不到钱你拿什么养我啊。” 宋依诺说着,拉着他往办公桌走去,沈存希语气硬梆梆道:“你不是要出去找工作吗?哪里还轮得到我养你?” “……”宋依诺无语,脑子一抽,就道:“那养咱们的孩子吧。” “咱们的孩子?你有了?”沈存希惊喜的看着她的肚子,仿佛那里已经有了一条属于他们的小生命,那种感冒微妙极了。 宋依诺抚额,“没有,我是说将来。” 沈存希的俊脸又黑了,他被宋依诺推到办公椅上坐下,然后她翻开一份文件,上面标明了销售部,她摊开放在他面前,“快点处理,我去沙发上等你,顺便看看中午吃什么。” 最后,沈存希还是妥协了,他拿起文件迅速浏览起来,确定无误后,才在后面签了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沈存希处理好所有的文件,他起身来到宋依诺面前,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宋依诺站起来,她将手机递过去,道:“这家餐厅的东西不错,好评如潮,我们去尝尝?” 沈存希垂眸看了手机一眼,说:“好。” 牵着她的手走出办公室里,严城立即从位置上站起来,沈存希经过秘书台时,他脚步顿了顿,道:“严秘书,下午的行程取消,如果没有要事,不要来打扰我。” “是,沈总!” 沈存希牵着宋依诺离开,吃完午饭,沈存希直接开车载着宋依诺去了一家名车销售中心,那里展出的名车随便一台都是上百万。 宋依诺跟着他进去,看他十分专注的选车,她说:“你要换车吗?我觉得你现在开的那辆挺好的。” “不是,给你买。”沈存希停在一辆法拉利旁,他双手撑在引擎盖上,偏头问她,“这辆怎么样?喜欢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喜欢,为什么想给我买车?” “你以后都住在依苑,那边坐车不方便,给你买一辆代步,不喜欢法拉利吗?那兰博基尼呢?或者是布加迪?”沈存希指着旁边的两辆跑车问她。 宋依诺还是摇头,“如果是代步工具的话,不用买这么贵的,万一撞车了,我付不起维修费。” 沈存希脸色一沉,“我给你买车是让你去撞的?” “我是说万一。”宋依诺撇了撇嘴,反正就是接受不了这么贵的车。 “那不用买了,以后我接送你上下班。”沈存希拉着她的手往店外走去,宋依诺看着他阴沉的俊脸,知道自己有点不识好歹了,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道:“真的要给我买车?” “难道还是假的?不过以防你开车去撞别人,还是我接送你上下班,这样最稳当。” “那你给我买辆MINI吧,我超萌那款车,丑乖丑乖的,我就想着等我以后攒够了钱,就去买一辆。既然你想给我买,那就把机会让给你了。”宋依诺想要的那款车,0几万,不贵也不便宜,适合她的身份,车型也很低调,不会过度张扬。 沈存希刮了刮她的鼻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走吧。” 当沈存希看到MINI时,他有点后悔,给她买辆路虎也比这? ?气好看。但是看到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他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款车。 有句话叫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她喜欢就好。 刷卡付了钱,沈存希提了现车,他将车钥匙放在宋依诺手心里,揽着她走到车身旁,道:“走,开新车去兜风。”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两人刚坐上车,沈存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起,大概是心情好,他声音里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嗯,遇树,有事?” “四哥,你能联系上宋依诺吗?帮我问问她家珍有没有去找她。”沈遇树焦急的声音传来,有种莫名的恐慌。(未完待续) 第125章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宋依诺对上沈存希看过来的目光,莫名觉得渗人,她用口形问道:“怎么了?” 沈存希拿下手机,问她:“今天家珍有没有联系你?” 宋依诺摇了摇头,想起之前贺允儿说的话,她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连忙转身拿起搁在后座上的包,翻出旧手机开机。短信提示音此起彼伏,她点开未接来电查看,这几天她一直关机,有很多人打来电话,她找到家珍的未接来电,发现只有几天前的。 那边沈存希已经挂了电话,看她盯着手机,他道:“遇树和家珍好像闹矛盾了,她真的没有联系你?” “嗯,没有,我手机一直关机,可能联系不上,我打给她试试。”宋依诺拨通厉家珍的电话号码,那端提示她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她再打了一遍,还是关机。 “关机了。”宋依诺放下手机,神情有些凝重,“沈存希,我今天在星巴克碰到贺允儿了。” “嗯,她说什么了?”沈存希倾身给她系上安全带,MINI的车型不适合他开,坐在车里只觉得憋屈。对沈遇树的事,他明显不上心。 “我看到她拿着去妇科的检查报告,她说她怀孕了,还让我转告家珍,她加诸在她身上的羞辱,她会还回去,还要让她痛苦一辈子。”宋依诺心神不宁道,家珍喜欢沈遇树喜欢了9年,原本已经原谅了沈遇树,现在贺允儿怀孕了,以贺家在桐城的威望,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沈遇树搞大贺允儿的肚子,而不让他负责? 以沈家与贺家的交情,沈老爷子也绝不会放任沈遇树不对贺允儿负责。家珍的爱情,到最后终究会被牺牲。 沈存希凤眸微眯,“你说贺允儿怀孕了?” “嗯,应该不会有错,否则家珍不会离开沈遇树,沈存希,他们之间是不是完蛋了?”宋依诺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存希蹙紧眉头,“如果贺允儿怀孕了,这件事会很麻烦,老爷子一定会让遇树对贺允儿负责。” 闻言,宋依诺闷闷不乐起来,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遇树和厉家珍时的情形,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那么相爱,老天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残忍? 因为这个意外,两人都没有兜风的兴致了,沈存希直接开车送宋依诺回别墅,然后驱车去沈遇树的公寓。 按了门铃,沈遇树来开门,沈存希走进去时,看见家里一片狼藉,犹如台风过境一般,他蹙眉,小心避开碎片走进去,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家珍砸的,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四哥,贺允儿怀孕了,我该怎么办?”沈遇树双手抱着脑袋痛苦道,他想不通,为什么就一次,贺允儿就怀上了? 沈存希走到沙发旁坐下,“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贺允儿不知道怎么找来我的公寓,拿了检查报告给我就走了。家珍看了检查报告立即就和我翻脸,我不准她走,她就砸了家里的东西,最后她还是走了。四哥,你帮帮我。”此时的沈遇树哪里还有平时的自信洒脱,他满心都是家珍即将离开他的痛苦与绝望。 他好不容易哄得她回心转意了,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原谅他了。 沈存希看着地毯上撕碎的检查报告,他弯腰捡起来,是一家私立医院的报告单,还有一张B超图,他看不懂,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严秘书,帮我查一件事。” 半小时后,严秘书回了电话,他说:“沈总,我派人去调查了,贺小姐早上确实去了这家私立医院,检查报告没有作假,她确实怀孕了。” 沈存希神情凝重的挂了电话,一开始他担心贺允儿是因为不甘心被沈遇树羞辱,才故意伪造检查报告,想要破坏他和厉家珍之间的感情。他望着沈遇树,道:“遇树,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沈遇树脑子里乱哄哄的,他甚至不知道失去家珍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贺允儿是贺家的掌上明珠,上次的宴会上,你和家珍大闹一场,让贺家在上流社会里抬不起头来,现在贺允儿怀孕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老爷子也一定会逼你娶她,你必须先解决了贺允儿的问题,才能去求厉家珍原谅你,你懂吗?”沈存希看着这个弟弟,他们虽是同胞兄弟,但是自小分离,并不亲近。他回国后,他们才慢慢亲近起来。 “哥,贺允儿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播的种,即使我再不承认,也无法改变那晚我和她发生关系的事实。如果我娶了她,我和家珍怎么办?我的爱情怎么办?”这段日子以来,他努力想要抓住这段感情,现在他才发现,他抓得越紧,它就流逝得越快。 沈存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道:“遇树,贺允儿这件事,无论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都支持你。” “哥。” “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倒,沈家的男儿都是好样的。”沈存希又拍了拍他的肩,他无法给他一个中肯的建议,贺允儿很无辜,厉家珍也很无辜,那晚的阴差阳错,注定了他们要为此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 回到别墅,宋依诺心里很不安,家珍会去哪里?她在桐城认识的人不多,除了沈遇树就只有她。她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她刚挂断,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忙接通。 “宋姐姐,我好痛苦。”电话那端传来厉家珍醉醺醺的声音,宋依诺心底一震,连忙道:“家珍,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我在酒吧里喝酒,你要过来陪我喝酒吗?”厉家珍显然已经喝醉了。 “你在哪家酒吧,我马上过去。”宋依诺说着,她抓起包匆匆往楼下走去,厉家珍报了酒吧地址就挂了电话,宋依诺开车赶到厉家珍所说的酒吧里时,酒吧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趴在吧台上,似乎已经醉过去了。 宋依诺替她结了账,她撑起她走出酒吧。将她放进副驾驶座上,她拉下安全带给她系上,她转身上了车。五点多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进来,宋依诺偏头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里一揪。 她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抚到耳后,她轻叹一声,发动车子向依苑驶去。车子驶进依苑,宋依诺与兰姨合力将厉家珍送回房间,她坐在床边,犹豫半晌,她拿起手机给沈存希打电话。 “沈存希,我找到家珍了,你告诉沈遇树一声,让他不要担心。”宋依诺淡淡道。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他睨了沈遇树一眼,“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到沈遇树身边,他说:“依诺让我告诉你,她找到家珍了,她们现在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沈遇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真的吗?四哥,我想去看看她。” “都先冷静一下吧,有依诺陪着她,她不会有事。遇树,先解决贺允儿的问题,否则你去见她也没用。”沈存希才体会过这种乱了阵脚的滋味,只不过他的问题没有遇树这么严重,他和宋依诺怎么闹,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 但是遇树的问题比他的复杂许多,处理不好的话,他就会彻底失去厉家珍。 “四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失去家珍。”沈遇树坚定且绝决道,就算是背弃一切,他也要和家珍在一起。 “好,四哥支持你的决定。” 沈存希话音刚落,沈遇树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没有接,将手机扔回到茶几上。沈存希拿起手机接听,手机那端传来沈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沈遇树,你马上给我回来!” 沈存希蹙眉,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来,看来他已经知道贺允儿怀孕的消息了,他看了沈遇树一眼,道:“我们会回去。” 挂了电话,沈存希看着颓废的沈遇树,他道:“去洗个澡,一会儿和我一起回沈宅。” “我不去!”沈遇树任性地往沙发上一倒,他不用想都知道老头子叫他回去要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他娶贺允儿,对她负责。 那晚的事他始终耿耿于怀,就算他被下药了,贺允儿没有,他那样对她,是个正常女人,会从头到尾都不吭声吗? 沈存希伸脚踢了踢他,“遇树,装死没用,逃避也没用,去洗澡,我和你一起回去。” 最后沈遇树被沈存希强行拽进浴室,他站在花洒下面,秋凉天气,他没有开热水,水从头顶洒落下来,冰冷刺骨。他闭上眼睛,有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他心里默念:家珍,等我,等我给你一个交代,给我们的爱情一个交代。 …… 沈家大宅。 楼下客厅里,沈老爷子看着坐在沙发上默默垂泪的贺允儿,他头一阵阵发疼,沈家最近就没有消停过,他刻意将声音放得很柔,“贺老,允儿,等我那不肖子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贺允儿不说话,低头一直在哭,她身边坐着贺夫人银欢,她看着女儿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着实心疼,她搂着她,柔声道:“允儿,不哭了哈,我和爷爷还有沈老会替你做主的。” 颜姿坐在旁边,她纯粹是来看戏的。贺允儿真是不负她所望,肚子这么争气怀上了沈遇树的孩子。就算她没有让那两兄弟反目成仇,到底还是算计了其中一个。 沈遇树与厉家珍看起来很相爱,厉家在江宁市的地位不容小觑,要是他们结婚了,对沈存希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现在贺允儿怀上了沈遇树的孩子,看这情形,他是非娶贺允儿不可,到时候这对怨侣状况百出,就能让沈存希头大如斗,想想她就开怀。 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近闹得沈家与贺家成为死对头,贺氏对付沈氏,他们启鸿集团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爸,您说说老五,允儿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怎么就不好好珍惜呢?”颜姿笑吟吟道,“唉,怪就怪那厉家小姐缠老五缠得太紧,现在允儿怀了老五的孩子,老五怎么着也得将允儿风光大娶回来才是,您说是吧?。” 银欢身在豪门,什么样难缠的人物没见过,这会儿她不由得多看了颜姿两眼,对上颜姿笑吟吟的目光,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女人绝不是个善茬。 当初沈老爷子打算撮合的是沈存希和允儿,允儿似乎也对沈存希动了心,偏偏阴差阳错,允儿被沈遇树睡了。事情发生后,她又气又急,当时就和贺峰闹。 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他们就坐视不管了吗? 贺峰只说一定会让沈家给允儿一个交代,后来举办的晚宴上,沈遇树带着那个娇蛮的丫头大闹宴会,让他们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这段时间她出门去,也没少被那些贵夫人太太们挤兑。 当时太心疼允儿了,甚至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事,那就是避孕。 说实话,沈家的男人她只看得上沈存希,沈遇树那个纨绔子弟她根本就看不上,他没有自己的事业,成天游手好闲,只会跟着厉家那丫头屁股转,有什么出息? 让允儿嫁给他,只会委屈了允儿。 更何况现在沈家还多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嫂,她真担心允儿嫁进来,就会失去她原本的善良与可爱。然而她担心又有什么用,允儿怀了沈遇树的孩子,她们别无选择。 沈老爷子横眉扫了颜姿一眼,眼神里略带警告,上次的事,他后来派阿威去查过,那晚他们去了祠堂后,颜姿去厨房吩咐了一件事,说先不要上汤,只给唐佑南上一碗。 那碗汤里加了什么料,恐怕只有颜姿心里最清楚,她想做什么,也只有她最清楚。只不过沈遇树向来看唐佑南这个大侄子不爽,与他争抢东西已经成了习惯。 颜姿没有算计到自己的儿子,就反算计遇树。虽然他没找到证据,但是心里却如明镜似的,颜姿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挑弄是非。 他刚要说话,门口传来不屑的声音,“既然大嫂这么喜欢贺小姐,不如让佑南娶了她怎么样?” 众人抬头望去,看到沈存希两兄弟走了进来,沈遇树走在前面,俊脸上的神情满是放荡不羁,他双手随意的抄在裤兜里,嘴里嚼着口香糖,怎么看都是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沈老爷子怒不可遏,他手里的拐杖戳得地板直响,他怒喝道:“沈遇树,你怎么说话的?我要你马上向允儿道歉。” 贺家人齐齐变了脸色,就连贺允儿都停止了哭泣,她怨恨地盯着他们,沈遇树的话像钢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沈遇树,你太过分了。” 沈遇树吊儿郎当的走到她身边,在她身边坐下来,他吹了个泡,“哔”一声爆了,他的舌头扫了回去继续嚼,他说:“我就是这样的男人,你确定你要嫁给我?” 贺允儿气红了眼,她咬着牙不吭声,她一定要嫁给沈遇树,只有嫁给了沈遇树,她离沈存希才更近了一步。 银欢皱眉,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沈遇树,对他的印象简直差到极点,想到要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就止不住忧心忡忡。 贺老先生看向站在客厅中央的沈存希,他成熟内敛稳重,又事业有成,沈家最让他欣赏的人就是沈存希,唉,还是他们允儿没有福气,如果那晚和允儿在一起的男人是他,那该多好? “沈老,既然遇树回来了,我们就商量一下婚期吧,来之前我特意看了下黄历,下个月6号是良辰吉日,不如就把婚礼定在那天,你觉得怎么样?” 沈遇树皱眉,他抬头看着贺老先生,轻笑道:“我还没答应娶,你们就开始商量婚期了,贺老也太着急了吧?” “沈、遇、树,你给我闭嘴!”沈老爷子气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他的目光掠过贺家人,落在沈遇树身上,继续道:“允儿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娶谁娶?” “爸说得对,遇树啊,孩子都有了,你还想赖账么?”颜姿迫不及待的补刀。 沈存希斜睨着颜姿,那晚若不是颜姿捣鬼,遇树怎么可能会上错人?他淡淡道:“大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颜姿恶狠狠地瞪着沈存希,“老四,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嫂,尊老爱幼你总该懂吧?” “大嫂老糊涂了,我提醒一下你而已。”沈存希讥诮道。 颜姿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居然敢说她老,简直岂有此理!她刚要回嘴,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她抬头看去,触到那双威严的苍目时,她自动消了声。 沈遇树偏头看着贺允儿,他冷笑道:“贺小姐,我不会娶你,要么你去把孩子打掉,要么你把孩子生下来送回沈家,我会抚养他长大,但是恕我不接受孩子的母亲。我话已经说完,就不奉陪了。” 银欢气极,沈遇树是欺负他们贺家没人了吗?她刚要喝斥回去,贺允儿已经拉住母亲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沈遇树站起来欲走,贺允儿跟着站起来,她看着沈遇树的背影,平静道:“沈遇树,本来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但是冲着你刚才的话,我还就要嫁给你。我爷爷刚才说了,下个月6号的婚礼,你不来,我让公鸡代替你,反正我生是你们沈家的人,死是你们沈家的鬼,我跟你耗上了。还有,你放在心尖上那个女人,你若舍得她一辈子背上小三的名声,我也不介意,我就当我守了活寡,至于她就一辈子见不得光吧。” 沈遇树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他猛地转过身去,气得浑身发抖,他冷笑道:“贺允儿,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与其我一个人生活在痛苦里,不如大家一起痛苦,反正我在地狱,你们也得陪我在地狱。”贺允儿重新坐回沙发上,她俏脸上刻着刻骨的恨意,她绝不会让那些欺辱了她的人好过。 银欢与贺老先生诧异地看着贺允儿,这一瞬间,坐在他们面前的贺允儿,竟陌生得让他们心惊。 …… 送走了贺家人,沈老爷子心力交瘁,他回到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兄弟他就头疼,“遇树,与贺允儿的婚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老头,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要娶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厉家珍,除了她,我谁也不娶!”沈遇树神情严肃,完全没有刚才在贺家人面前的吊儿郎当。 沈老爷子气得抓起茶几上的茶杯朝他砸去,“贺允儿怀了你的孩子,但凡你还是个男人,你就应该有所担当,不要让别人指着老子的鼻子骂,骂老子教子无方!” 沈遇树躲开来,茶杯滚落到地上,应声而碎,颜姿站在沈老爷子面前,见沈老爷子气得血压上升,她连忙伸手轻抚沈老爷子的胸口,“老爷子,您别和老五一般见识,医生说过,您的血压很高,要心情平和。” “我迟早被你们气死才甘心!”沈老爷子拍得桌子啪啪作响,阿威连忙递来水杯和降血压的药,老爷子接过去吃了药,脸上的潮红才慢慢褪了下去,他说:“沈遇树,下个月6号,你不出席婚礼,就不要认我这个老子!” 沈老爷子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沈遇树窝在沙发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沈存希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颜姿看着两兄弟走出别墅大门,她眼睛微微眯起,她不能让沈遇树和贺允儿结婚,只有他们闹翻了,贺家人才会下狠手收拾沈存希。 林肯加长房车里,贺老先生从沈遇树说了那番话后就板起的脸色一直没有舒展开来,他望着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贺允儿,他道:“银欢,去找一个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带允儿去把孩子拿掉!” 贺允儿听说要拿掉孩子,她条件反射的转过头来看着爷爷,双手牢牢地护着腹部,“爷爷,我不要拿掉孩子!” 贺老先生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喝斥道:“刚才你没听见他说什么吗?难道你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嫁给那个浪荡子?” “爷爷,我不要拿掉孩子,我要嫁给他!”贺允儿固执道。 银欢看了一眼公公,她转头望着贺允儿,对她道:“允儿,沈遇树不喜欢你,他有喜欢的人,你嫁给他不会幸福,听爷爷的话,爷爷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们都说为我好,我被他欺负时,你们谁替我出了头?妈妈,爷爷,我爱他,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们根本就不会再提这桩婚事,那晚的事你们也只当我是被狗咬了一口,现在我有了他的孩子,你们也不为我出头,还要让我拿掉孩子,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家人?”贺允儿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允儿,你胡说什么,如果我们不爱你,会坐在那里任沈遇树羞辱吗?你知不知道你爷爷这一生,从来都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过。”银欢也动怒了,刚才她真的很想拉着允儿走,他们家的宝贝,凭什么被沈遇树羞辱,但是为了这桩婚事,他们强自忍耐下来。 “那就让我嫁给他吧,妈妈,爷爷,每段感情都会有磨合期,我相信他一定会被我的真心感动。”贺允儿哀求道。 贺老先生轻叹一声,“允儿,你被我们保护得太好,而现实太残酷了。沈遇树他不爱你,我们明知道你嫁过去会很痛苦,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进火坑?拿掉孩子,然后去国外进修几年,你会忘记这件事,重新开始。爷爷答应你,一定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不,爷爷,我不要您帮我讨回公道,我想嫁给他,不管今后的日子是苦是甜,我都绝不后悔,您就成全我吧。”贺允儿扑进贺老先生怀里撒娇。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老先生与银欢相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担忧,良久,贺老先生叹道:“允儿啊,你怎么这么固执?” 贺允儿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望着贺老先生,她说:“爷爷,那您答应我了对吗?” “唉!” …… 沈存希将沈遇树送回公寓,他开车回了依苑,远远的,他看见宋依诺站在秋千旁,伸手推着空秋千,怔怔出神,连他走过去了都没发现。 他伸手握住秋千,将秋千固定住,然后搂着她的腰坐上去。宋依诺吓得回过神来,偏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她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嗯。”沈存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握住铁链子,将秋千荡了起来,他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被他一打岔,宋依诺也不记得自己在想什么了,她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你弟弟还好吧?” “不太好,贺家人上门逼婚,他没脸见家珍,拜托我们好好照顾她。”沈存希想起沈遇树的神情,他莫名心疼起来。 “他答应娶贺允儿了?” “没有答应,老爷子的态度很强硬,贺允儿怀了遇树的孩子,老爷子不会放任沈家的骨肉流落在外,贺允儿甚至放话与公鸡成亲,也要嫁进沈家。”沈存希淡淡道。 宋依诺震惊极了,贺允儿变了,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了,她说:“如果他们结婚了,家珍怎么办?” “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陪着她,多开导开导她。”沈存希轻轻荡着秋千,眉宇间多了抹凝重。 宋依诺垂下眸,心里很难受,他们那么相爱啊,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他们?“家珍一定会承受不住,他们太可怜了。” “所以依诺,我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世事太无常了,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曲终人散了。看到遇树和家珍,我就想起了我们,依诺,我们一定要幸福。”沈存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颈处,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忽然感性道。 纵使宋依诺心里还存着芥蒂,但是听到他这番话,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反手抱住他的腰,“沈存希,我们真的会幸福吗?” “一定会的!” 连清雨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盯着楼下秋千上那对亲密相拥的男女,她的俏脸因为恨意而扭曲,她抓住窗帘的手,险些将窗帘撕碎。 宋依诺,沈存希是我的,你别想从我手里抢走他! 吃饭的时候,连清雨称病了不下楼,沈存希略微皱眉,他看向兰姨,“清雨怎么病了?” 兰姨看了宋依诺一眼,她支吾道:“先生,我也不清楚,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也许是天天闷在家里闷出病来了。” “也好。”沈存希点了点头,他放下筷子,对宋依诺道:“依诺,你先吃饭,我上去看看她。” 宋依诺连忙搁下筷子,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沈存希轻笑道:“怎么忽然这么黏人了?我说了我把她当成妹妹,你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我胡思乱想,我是担心有的人胡思乱想。更何况,你把她当成妹妹,她也是我的妹妹对不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生病了我总不能视而不见,那样不是显得我很冷血吗?”宋依诺叽哩咕噜说了一长串。 沈存希伸手搂着她的腰,听她像放机关枪一样噼哩啪啦的说话,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我就说了一句,你就回我这么多。” “我是怕你误会,走吧,上去看看你的好妹妹怎么样了。”宋依诺挣脱他的怀抱,率先往楼上走去。她倒要看看连清雨到底玩得出什么妖蛾子? 沈存希无奈摇头,此刻他并没有意识这两个女人已经暗暗较起劲来。宋依诺不喜欢连清雨住在依苑,她对沈存希的企图心太明显了,将她放在依苑,迟早要出问题。 但是她对沈存希有救命之恩,还有什么想臆想症的来博取沈存希同情,她冒然提出让沈存希送走她,只会让他心生反感。而且送出去后她就不会缠着沈存希了吗?不,那个时候她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会更变本加利。 所以还是把敌人放在面前稳当,至少她清楚她的一举一动,才能见招拆招。 宋依诺这样想着时,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像是在玩谍战。其实她明确的提醒沈存希和连清雨保持距离会事半功倍,偏偏她开不了这个口,就好像她在质疑他对她的忠诚一样。 上楼梯上到一半,宋依诺听见兰姨打完电话,她扶着扶手,对兰姨道:“兰姨,你也上来一下,万一连小姐想吃点什么东西,你听着也好下来做。” “嗳。”兰姨应了一声,连忙跟着上楼去了。 来到三楼,宋依诺站在走廊里,她转头望着跟在她身后的沈存希,他已经换了家居服,休闲的风格衬得他丰神俊朗,这个男人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女人前赴后继,她双手抱胸,挑眉问道:“哪间?” 兰姨连忙走到一间卧室门前,她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连清雨正靠在床上刷微博,短短几天,宋依诺的.裸.照事件就下了热搜榜,完全沉没了。听到敲门声,她连忙将手机关掉,掀开被子躺进去,虚弱道:“谁?” “连小姐,先生说上来看看你。”兰姨让到一边,沈存希和宋依诺抬步走进去,房间很大,自带了衣帽间和卫生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欧式大床,床前有一张榻榻米,欧式的装修风格,显得十分华贵。 沈存希走到床边,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连清雨,他关切的问道:“清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连清雨虚弱的睁开眼睛,她试着坐起来,奈何力不从心,整个人又倒回床上。沈存希伸手去扶她,却有一双手比他的速度更快的扶着连清雨,“连小姐,当心啊。” 连清雨看着宋依诺甜甜的假笑,她心里膈应极了,恨不得立即甩开她的手,但是碍于沈存希在,她只能忍下来。宋依诺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她关切道:“早上连小姐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这会儿就病得这么重了?兰姨,家庭医生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兰姨眼观鼻鼻观心,对主人之间的事视若无睹。 宋依诺点了点头,伸手覆在连清雨的额头上,然后对比了一下温度,她说:“还好,没发烧。” 连清雨咬着唇,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存希,“存希,我做恶梦了,我又梦到了他来找我了,我好害怕。”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他说:“清雨,你在这里很安全,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没人能伤害你的。”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我很烦,我总是给你添麻烦。”连清雨嘴一瘪,眼泪滚落下来,配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宋依诺看着她信手拈来的演戏,连清雨果然不负菊花婊的称号,她总是恰到好处的勾起沈存希对她的内疚,而且不着痕迹的就让沈存希心疼她。 如此费尽心机的要将沈存希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她简直自愧弗如! 沈存希心里一叹,他看了宋依诺一眼,他说:“清雨,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没有觉得你烦,你好好在这里安心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连清雨倾身握住他的手,不顾旁边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的宋依诺,她怯生生道:“你真的不会嫌我烦?” 沈存希下意识要抽回自己的手,连清雨另一手握了上来,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沈布希看了宋依诺一眼,他道:“不会!” 连清雨似乎放了心,她笑逐颜开,随即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她愁眉紧锁,忧郁道:“存希,最近我总是听到杰森和我说话,他每天都来缠着我,他说地狱里很冷很寂寞,要我下去陪他,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陪着我?” 宋依诺心里冷冷一笑,连清雨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今晚是她住进依苑的第二天晚上,连清雨居然要沈存希陪着她,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她要不要借着那个死人再扑进沈存希怀里?简直忍无可忍! “连小姐,其实我胆子也特别小,听你这么说我也害怕了,别墅这么大,万一那个叫杰森的鬼魂真的来了,我会被吓死的,沈存希要陪我,还是让兰姨陪你睡吧,兰姨,你OK的啊?”宋依诺抱着沈存希的胳膊,顺便用力将他的手从连清雨手里拽出来,看见他们手牵手的样子就扎眼。 “宋小姐,我没问题。”兰姨连忙道。 “存希……”连清雨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存希。 沈存希皱眉,就算他再迟钝,也感觉得出来气氛不太妙,他说:“就让兰姨陪着你,你若还是害怕,明天我会叫严秘书给你找个女保镖,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连清雨心里暗恨宋依诺,她回头看着兰姨,忽然惊恐的睁大双眼,她不停往床边退去,一边退一边浑身直抽搐,俏脸扭曲着,“杰森,不要来找我了,求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存希,救我,杰森要杀我,救我,啊!” 一声尖叫,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连清雨倒在了地上,后脑勺撞在了床头柜的尖角上,立即肿起了一个大包。 沈存希飞快跑过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动作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他焦急地看着连清雨,“清雨,有没有伤到哪里?” 宋依诺的手心一空,她看过去时,沈存希已经小心翼翼地将连清雨从地上抱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自嘲一笑,连清雨最大的筹码是她用自己的清白救了沈存希一命,她可以反复利用这个筹码来绑架沈存希,而她有什么筹码呢? 连清雨疼得心里直发憷,她潸然泪下,她缩进沈存希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鸟依人般靠在他怀里,自由在疯子与小女人之间转换,“存希,我好害怕,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沈存希垂眸看着连清雨,他心里的愧疚更深,他轻声道:“好,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宋依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看着他们相拥的样子,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就是多余的,她刚要离开,卧室的门被人敲响,众人转头望去,看见一个身穿西服背着医药箱的男人走进来。 兰姨连忙道:“许医生,你来了,连小姐又发病了,你快过来帮她看看。” 许医生走进来,给连清雨做完一系列检查后,然后帮她处理了头上的伤口,他没有避讳连清雨,直接对沈存希道:“沈先生,连小姐的臆想症比上次更严重了,我建议你送她去专业的医院治疗,迟了延误病情,恐怕会误了她一生。”(未完待续) 第126章 特别有感觉 连清雨倏地睁大双眼,湿漉漉如小鹿般纯净的双瞳里满是恐惧,她抓紧沈存希的衣角,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越发惹人心疼与怜惜。 她俏脸煞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嘶声道:“存希,我不要去!” 她这副模样,就是身为女人的宋依诺,看了都觉得不忍心。听了许医生的话,她才真感觉到连清雨有病。刚才还以为她是装了,没想到她病得这么严重了。 “许医生,连小姐的病这么严重,需要带她去专业的医院里做个彻底的检查吗?”宋依诺此时真的很担心连清雨的身体,虽然她的心机很重,一直有意无意的制造误会,霸占沈存希。但是她的病到底是因为沈存希而得的,她不想沈存希因为她而内疚一辈子。 什么情都有可能淡去,但是恩情却是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 更何况连清雨还这么年轻,应该和她同龄,就得了这么个要命的病,实在可怜。 连清雨眼泪汪汪地瞪着宋依诺,她一定是故意的,霸占了她的存希,还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她太恶毒了。她缩在沈存希怀里,吓得直发抖,“存希,我没病,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做检查。” 沈存希很担心她,刚才她都把兰姨认成了杰森,她的病情比他想象中似乎还要重了,他说:“清雨,你需要做个检查,否则你的病会越来越严重。” “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我不要你陪了,我可以自己睡,存希,别送我去精神病院,那里都是疯子,我没有疯,我很正常。”连清雨吓得直流泪,她这就叫自己坑了自己,明明是想借发病的理由让沈存希来她房里,结果这个死医生居然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他肯定已经被宋依诺收买了,才会这样整她。 沈存希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担忧,他轻轻将她推出怀里,叹息道:“清雨,有病就要接受治疗,你还这么年轻,我不希望你被这个病困扰一辈子。” 连清雨连忙点头,“存希,我很好,只是偶尔会这样,真的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我会努力调节自己,你们走吧,我想休息了。” 连清雨躺回床上,拉着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不行,她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她得换一招,否则宋依诺会鼓动沈存希将她送去精神病院,一旦她去了哪里,就会被她害得一辈子都出不来。 沈存希侧身站起来,看着躺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连清雨,他无声摇头,心里很自责,他说:“许医生,我们出去谈,兰姨,你在这里陪着连小姐。” 兰姨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出去。 房间外面,沈存希与许医生向楼下走去,宋依诺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听见沈存希清冷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担忧与内疚,她其实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许医生,清雨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如果不送去医院检查,会有什么后果?”沈存希双手随意的抄在裤兜里,满面忧虑道。 许医生偏头看了一眼静静跟在他们后面的宋依诺,他说:“沈先生,连小姐的病的病因是创伤后的应激症,她长期处于一种精神紧绷状态,就会导致自己胡思乱想,将身边的人都看成当时伤害过她的人。她的病情时好时坏,也会因为自己依赖的人身边出现第三者,而加重这种臆想。” 沈存希皱眉,他扫了宋依诺一眼,道:“你是说她的病情加重,是因为依诺搬进了别墅?” “也可以这么说吧,臆想症这个病症的病因多元化也复杂化,说是病,也称不上病,说不是病,但是精神上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我看得出来,连小姐非常依赖你,这就会造成她对所有出现在你身边的女性产生一种嫉妒敌视的心理。然后做一些事情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就是我们常说的吃醋。”许医生沿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分析道。 宋依诺听懂了许医生话里的意思,连清雨之所以频频使出这些卑劣的手段,是因为她对沈存希的占有欲。如果她没有臆想症,这就是一个女人单纯的嫉妒与搞破坏,偏偏她有精神病,后果就会很严重。 “也就是说,她会因为这种依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伤害她的假想敌?而不会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沈存希冷贵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凝重,如果是这样,他继续让依诺住在这里,就会刺激到连清雨,从而让她做出伤害依诺的事。 “有些臆想症是带有攻击性的,但是依照目前连小姐的情况来看,她只会做些小动作来争风吃醋,比如伤害自己来引起你的注意与关心。”许医生停下来,严肃道:“所以我建议你尽快带她去专业的医院里,或者是让专业的心理医生帮助她,因为这种病到最后,通常会演变成精神分裂以及多重人格。”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凝重的神情,感觉整座别墅里都多了一股压抑的气流,她说:“许医生,我送你出去。” 许医生点了点头,跟着宋依诺离开,宋依诺送许医生来到别墅停车场,她客气道:“许医生,麻烦你了。” 许医生拉开门,他看着宋依诺,忽然道:“宋小姐,臆想症这个病其实怎么说呢,你说它是病它就是病,你说它不是病就是一种妄想,再见!” 宋依诺愣住,她怔怔地看着大众途观的车灯在街头消失,只觉得全身发冷,许医生和沈存希说了那么多关于这个病的信息,对她却说是妄想,他的意思莫非是说连清雨装病? 宋依诺用力甩了甩头,她回想刚才许医生说的那些话,他其实一直在暗示沈存希,连清雨没病,所以要他送她去专业的医生那里检查。 她抚着额头,如果连清雨真的是在装病,她该怎么办? …… 宋依诺回到别墅,看见沈存希站在楼梯上,斜倚着扶手,她慢腾腾地走过去,“沈存希,我们搬出去吧。”搬出依苑,连清雨看不到他们,就不会受刺激,也不会在正常人与精神病人间自由切换。 沈存希伸手将她扯进怀里,他搂着她的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气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刚才许医生也说过了,连小姐很依赖你,所以出现在你身边的女人都会成为她的假想敌,我是不想让你左右为难。”宋依诺淡淡道。 沈存希双手沿着她腰上的曲线慢慢向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手指贴着她胸前的柔软滑过,宋依诺俏脸涨得通红,她瞪着他,毫不怀疑这个下流的男人在吃她的嫩豆腐。 沈存希的大掌落在她脸上,捧着她的脸颊,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凤眸幽深暗沉,声音很低,含着深情,“依诺,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依苑吗?” 宋依诺一怔,他突然这样问她,她已经猜到了,却还是矫情的问道:“为什么?” “一年前,我买的这栋别墅,当时给别墅取名字时,我脑海里闪过你的名字,就取了依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五年前那个女孩,后来确定了你就是那晚那个女孩时,我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吧。这里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们的宝宝也会在这里出生,你怎么舍得让我们搬出去呢?”沈存希的眼睛很亮很亮,说到家的时候,他眼睛里的亮光几乎快要将她灼伤。 宋依诺垂下眸来,都说女人是用耳朵谈恋爱,她确实被沈存希这番话感动了。他们什么都可以放弃,唯有家不可以,那是他们的港湾。 “可是……” 仿佛知道她心里在不安什么,沈存希道:“依诺,清雨的病情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辅导,等她病好之后,她对我的依赖心就不会那么强了,到时候我会在市中心给她买套房子,让她搬过去,她不会再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他到这样说了,宋依诺已经无话可说,也许是她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更何况如沈存希所说,这里是她的家,凭什么是她逃之夭夭,要离开的应该是连清雨才对,她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真乖!”沈存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他心中一荡,目光炙热起来,他缓缓俯下头。 宋依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双手挡住他的脸,轻笑道:“不行,待会儿让你的连妹妹看见,她又得吃醋大闹了。” 沈存希无语到极点,作势要将她抓进怀里,她已经咯咯笑着跑上楼去了。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他的表情不似刚才那样轻松,他捏了捏眉心,转身走出别墅,向别墅安保的监控室走去。 宋依诺跑回二楼,经过厉家珍所住的房间,她倏地停下脚步,她伸手握住门把,轻轻旋转,走了进去。卧室里光线很暗,楼下花园里的路灯灯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床上微微隆起了一团。 她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厉家珍侧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影显得脆弱不堪,她轻轻一叹,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家珍,好好睡吧,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坎,等你醒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 厉家珍睁开眼睛,黑暗里,她脸上满是水光,她哑声道:“宋姐姐,你知道吗?我爱了他九年,从我还是个懵懂的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时,他就已经住进了我的心,如果失去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可是贺允儿怀了他的孩子,呜呜呜……” 宋依诺心疼地看着她,她走到床边,伸手想将台灯打开,犹豫了一下,她没有开灯。她在床边坐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此时所有的言语对她来说都是苍白的,安慰不了她的心伤。 厉家珍趴在床上,越哭越伤心。 宋依诺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她才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出客房。回到主卧室,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秋天到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她双手抱住双肩,心里一阵惆怅。 一段感情,经过春天的萌芽,进入夏天的火热,再到秋天的凋零,然后彻底被冰雪埋藏。家珍的局,似乎解不开了,那么她的局呢? 看到家珍那样难过,她亦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怆,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手机,粉色手机上镶的钻石在灯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依诺,到楼下来。” 宋依诺莞尔一笑,“就这么点距离,你还给我打电话,是嫌电话费不要钱?” “快点下来,我在餐厅等你。” 宋依诺挂了电话,她转身走出主卧室,走到扶梯旁,她果然看见沈存希站在餐厅入口等她,她缓缓来到他身边,笑眯眯道:“做什么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沈存希走过去,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他俊脸上浮现浅浅笑意,他说:“从现在开始,把自己交给我,听我的指挥。” 眼睛被他蒙住,她看不清路,他的薄唇就贴在她耳朵旁,热气喷洒在耳蜗里,撩得她心一阵发痒,所有的感官都敏感起来,她咯咯轻笑道:“沈存希,你的嘴唇别贴在我耳朵上,好痒!” 大概所有男人都有劣根性,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沈存希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往她耳朵里吹气,感觉她在他身前颤抖不休,他就格外有成就感,“我知道你的耳朵是你的敏感点,每次碰它,你就特别有感觉。” 他的声音沙哑迷人,她的心房像被无数双小手揉捏着,一紧一松,她俏脸涨得通红,偏头欲躲开他,忽然耳垂上传来湿热感,她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沈存希,你别碰。” “虽然我很想吃掉你,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跟着我走。”沈存希偏头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令人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他捂住她的眼睛,说:“现在稍微抬腿,要上台阶了。” 宋依诺听着他的指示抬腿,她大概感觉到他是要带她去餐厅,就是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要做什么。“嗯,很乖,现在可以继续往前走了,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撞到的。” 宋依诺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听从他的指挥,然后停了下来,宋依诺问道:“到了吗?” “嗯,到了,但是现在不可以睁开眼睛。”沈存希柔声道,说完,他拿起餐桌上的遥控按了一下,楼下餐厅客厅的灯一盏盏熄灭了。 虽然眼睛被蒙住,但是宋依诺还是感觉到楼下的灯全都关了,她的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她似乎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鼻端传来了蜡烛燃烧的味道。 “沈存希,你到底要做什么?” “嘘,马上就好。”沈存希的声音染着夜的魅惑,温存得像是在说床第间的情话,过了一会儿,他一手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才拿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他说:“好了,依诺,睁开眼睛。” 宋依诺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烛光摇曳,像是暗夜里的星星,她眨了眨眼睛,烛台摆成了一个心之形,很美。她面前放着一份甜品,鼻端充斥着香草的味道,舌尖上都感觉到那样的甜而不腻,她仰起小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存希,“沈存希……” 沈存希俯下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他说:“稍等一下。” 沈存希站在她旁边,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衬衣与黑色西裤,简单却华贵。他动作优雅地拿起一把火枪,轻轻一按,幽蓝的火焰喷了出来,燃烧着甜品上的焦糖。 空气里满是焦糖融化的味道,一股食物的芳香扑鼻而来,那股甜味一直蔓延到心里,宋依诺崇拜地看着沈存希,此刻的他帅爆了。 在很多年后,她想起这一幕时,除了心头那丝掩盖不住的惆怅,还有甜到骨子里的感动。她想,她一而再的沉溺在他的宠爱里,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宋依诺双肘撑在餐桌上,手捧着下巴,迷恋地看着他,他深邃的凤眸里倒映着幽蓝的火焰,他专注地融化焦糖,那模样帅得不要不要的。 焦糖被高温烤化,在甜品上鼓着小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宋依诺全程都在看沈存希,浑然忘记了去欣赏甜品上极致炫丽的一幕,因为此刻,沈存希才是她眼中最美的风景。 沈存希放下火枪,转眼对上她的目光,她眼中的迷恋取悦了他,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口,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是不是很帅?” “嗯,帅得没天理了。”宋依诺用力点了点头。 沈存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他说:“吃吧,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特意给你做的宵夜。” 沈存希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单手托腮看着她。 宋依诺看着面前的甜品与烛火,这场景实在梦幻得让她HOLD不住,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先拍张照片吗?” “当然。”沈存希轻笑道,这丫头太可爱了。 宋依诺拿手机对着甜品拍了两张照片,看着旁边的沈存希,她得寸进尺道:“可以拍你吗?” “随便拍。”沈存希笑出了声,甚至还配合她做了个幼稚的剪刀手。 宋依诺又拍了好几张,正准备放下手机开动,沈存希忽然拿走她手里的手机,然后将手机调整到自拍,他举起手机,将她拉进怀里,他说:“我们一起拍。” 宋依诺还没拍好姿势,沈存希已经连拍了两张,最后一张,他忽然吻住她,然后“咔嚓咔嚓”来了个三连拍。宋依诺脸红耳赤,还从来没有和别的男人拍过这么亲密的照片。 “沈存希,我看看,你一定把我拍得很丑,我都没有摆好姿势,也没有笑。”女人拍照大概都这样,每个细节都在乎得不得了。 沈存希避开她的手,他说:“快点吃甜品,一会儿化开了不好吃。” 作为一个专业的吃货而言,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宋依诺的注意力瞬间被他转移,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甜品放进嘴里,布丁细滑,焦糖甜脆,好吃得恨不得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宋依诺幸福地眯起双眼,沈存希正在看照片,瞧她这副模样,他眼疾手快,拍下了她此时的表情,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唇边扬起一抹幸福的弧度,那模样像一只慵懒的波丝猫,让人心情愉悦。 宋依诺偏头瞪他,“不准偷拍!” “我光明正大的拍。”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照片的效果很不错,烛光下的他们多了几分梦幻,他点开她的微信,将照片传上去,在标题上写着:幸福的甜。 他将他们亲吻的其中一张选角非常好的照片设为她的手机封面,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将照片转载到自己的微信上,也将同一张照片设为手机封面。 宋依诺舀了一勺甜品送到沈存希嘴边,她说:“你尝尝,好吃到爆哦。” 沈存希放下手机,张嘴含着勺子,布丁入口即化,甜味丝丝入口,他点了点头,“太甜。” “会吗?我不觉得。”女人天生就爱甜品,宋依诺也不例外。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品,就会感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沈存希瞧着她满足的样子,他大手伸过去扣住她的后脑勺,他的气息瞬间逼近,宋依诺的心漏跳了一拍,下一瞬间,他的薄唇已经吻住她,声音从两人的唇齿间逸了出来,“你尝尝看。” 男人炽热的唇,强悍的吻落下来,如忍耐已久的猛兽,吞噬着她的嘴,与刚才的温柔犹如两人。 空气越来越炙热,宋依诺抗拒不了他,唇舌被他吮得发麻,整个人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汪水,任他狂风骤雨般的掠夺。 烛火爆了一声,宋依诺惊醒过来,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脸红气喘道:“甜品化了。” 沈存希摇头失笑,他放开她,让她继续吃甜品,他舔了舔唇瓣上,那股甜味还残留在他唇齿间,他的心整个儿柔软下来。 她在身边,伸手就能抓到,再也不会像前几天那样,抓住的是满手冰冷的空气,真好! 宋依诺吃完甜品,她脸上的潮红已经褪下去,她放下勺子,还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好吃,想把舌头也吞进肚子里。” “真这么好吃?”沈存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笑眯眯地望着她。 宋依诺点了点头,“嗯,还想吃。” “下次再给你做甜品,现在……”沈存希心里既满足又幸福,给心爱的女人做甜品,看着她幸福的吃完,那种感觉比签下几十亿的大单还要开心,他倾身搂住她,贴在她暧昧道:“我们回房去。” 宋依诺听懂了他的暗示,她耳根子一烫,被他拉起来,她连忙拿起餐桌上的手机,下一秒,她被他拦腰抱起,向楼上走去。 …… 翌日,宋依诺被手机铃声吵醒,她伸手在床头柜上一阵乱摸,摸到震动的手机,她接通放在耳边,睡意惺忪道:“哪位?” “依诺,你终于开机了,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怎么不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那端传来董仪璇欣喜若狂的声音,她一直联系不上她,去找沈存希,沈存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很担心她,怕她做傻事。 宋依诺昨晚没有招架住沈存希的索欢,最后半推半就的和他做了一次,结果他越做越兴奋,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放过她。 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床照发布前的相处模式。可是心里的芥蒂真的消失了吗?宋依诺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厉家珍和沈遇树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痛苦,她告诉自己,珍惜眼前人吧。 听到董仪璇的声音,她下意识坐起来,薄被从身上滑落,她上半身一丝不挂,脖子上胸前小腹上,都布满了暧昧的吻痕,可见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宋依诺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偏头看向床的另一侧,那边空空的,沈存希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她说:“我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对董仪璇她总是亲近不起来,也许是因为之前被她伤过,所以这次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宁愿躲起来,也不愿意去找她寻求安慰。 董仪璇听到她略显冷淡的声音,她说:“依诺,我能去看看你吗?这几天我很担心你,生怕你做傻事。你这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妈妈?” “对不起,我习惯了。”宋依诺垂下眸,这二十年来,她习惯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因为就算她说出来,也没有人可以依靠,甚至没人会安慰她,她习惯出了事自己扛。 董仪璇闻言,忍不住悲从中来,这孩子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将自己逼成现在这个样子?“出来吧,我很想见你。” “好。”宋依诺没有拒绝,她想,也许她应该试着去依靠她,因为她们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挂了电话,宋依诺怔怔地坐在床上,她的手机是双网双待的,她把之间的卡取下来放在这个手机里,所以以前那个号码也能用。 她低头看着屏幕,屏幕上是她和沈存希接吻时拍的照片,拍的侧面,加上烛光的映照,十分梦幻唯美。她忽然想起昨晚他拿着她的手机捣鼓,她解了锁,点出相机,一张张浏览照片。 沈存希拍照的技术简直一流,明明随随便便的拍了几张,就拍得这么唯美漂亮,他要不去当摄影师简直太浪费了天赋了。 她捧着手机,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越看越喜欢,沈存希颜值高,60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帅气。想到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她的,她就开心。 然后她点开微信,发现微信朋友圈炸了,以前加过的同学同事全都点赞留言,“哇,这帅哥是谁?”“好唯美的照片,好帅的男人!” 她看着消息提示框,足足有一百条,有赞沈存希颜值高的,有问沈存希是谁的,还有祝福她的,宋依诺眯起眼睛笑起来,朋友圈里满满的祝福,她一条条的看,直到看见一条,是凌晨一点发的,“宋依诺,我还在地狱,你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和他在一起?” 宋依诺知道这是唐佑南的微信,她脸上的笑意僵住,半晌她放下手机,再没有刚才的喜悦。 …… 启鸿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笼罩着层层低气压,秘书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汇报今天的行程,唐佑南最近脾气很暴躁,电脑已经砸碎了几台了,手机也换了好几台。性格阴晴不定,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唐佑南坐在办公椅上,他目光阴沉地盯着手机,手机上有一张照片,虽然只看得见男女的侧脸,但是对于非常熟悉这两个人的他来说,他们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昨晚刷微信时看到这一组照片,他心里醋意翻腾,原以为宋依诺的床照曝光,她和沈存希必定会分手。这几天,他一直试图联系上她,但是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甚至去宋依诺的外婆家找过,都没有找到她。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她的微信,只要她发布一点消息,他都会立即查到她去哪里了。 昨晚看到她的微信更新消息时,他欣喜若狂,可是看到那一组亲密的照片时,他满心的喜悦犹如被一盆冰水浇下,浇得他透心凉。 他恨,恨她为什么这么对他?五年前那个男人是沈存希,这些她都知道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唐佑南抬起头来,打断秘书的话:“我让你调查的事情,你调查得怎么样?” “唐总,没有照片,当时的事情被人刻意掩盖,我们无法找到近一步的证据证明,那晚沈存希和宋小姐在一起。”秘书战战兢兢道。 唐佑南俊脸黑沉下来,“别人都能找到照片,为什么你们不能,我养活着你们一群饭桶有什么用?” “唐总,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秘书恨不得立即遁走。 唐佑南闭上眼睛,慢慢平息心里的怒气,他说:“出去吧,取消所有行程。” “唐总,为了宋小姐,您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再取消行程,恐怕沈唐总会对您有意见,您暂时把心放在工作上吧。”秘书好意提醒道,最近几个重要的会议唐佑南都没有参加,总裁办公室那边对他已经很有意见了。 “我请你来是为我排忧解难的,不是请你来说教的,出去!”唐佑南冷声喝斥道,秘书不敢再劝,抱着文件出去了。 唐佑南站起来踱步到落地窗前,他看着远处那座最高的塔,他双眼微眯,满目恨意。 …… 宋依诺洗完澡出来,她走到客户前,伸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厉家珍已经醒了,正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她缓缓来到她身边,柔声道:“家珍,我叫兰姨帮你煮了醒酒汤,去楼下吃一点吧。” 厉家珍偏头望着她,满眼忧郁,她说:“宋姐姐,我要回江宁了。” “你这样回去,你父母会担心你。”宋依诺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仿佛一夜间失去了所有灵气,没有半点生气。 厉家珍垂下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吸了口气,将眼泪逼退回去,她说:“在桐城,唯一让我留下来的动力是遇树哥哥,现在……他应该要和贺允儿结婚了,我再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感,不如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这样伤痛总有一天会遗忘,我总有一天还会再活过来。” “家珍。”宋依诺心疼地抱着她,“你这个傻瓜,既然忘不了了,为什么不去抓住他?” 厉家珍哽咽住,她说:“贺家在桐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贺允儿怀了他的孩子,贺家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想让他为难。再说,这段感情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纯粹,我不想让它变得更可悲。” “家珍啊。”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沈遇树与贺允儿上床的事实,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宋姐姐,有机会你来江宁市找我玩吧,我祝你和四哥永远幸福,白头到老。”厉家珍努力振作起来,她知道她不能让自己继续消沉下去,谁的青春没有失过恋,为了一段恋情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没有人会同情她,只会觉得她烦透了。 此时的厉家珍以为自己伤过痛过,就会努力去放下,然而沈遇树已经成为她心头的那颗朱砂痣,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 宋依诺心里悲怆不已,她希望每个人的爱情都圆圆满满的,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悲欢有离合。“家珍,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吃过早饭,宋依诺送家珍去高铁站。她从沈遇树家里出来时,身上只带了手机,她连包和身份证都没拿,买不了高铁票,只能坐大巴。 宋依诺悄悄给沈存希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家珍要回江宁市的消息,让他通知沈遇树。 车子停在车站前,宋依诺看见车站前停着一辆霸气侧漏的牧马人,车旁站着一个身穿机车服的男人,她心里松了口气,她偏头望着家珍,歉疚道:“家珍,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就通知沈遇树过来,我想即使你要走,也和他把话说清楚吧。” “宋姐姐。”厉家珍心神大乱,她暂时并不想见到沈遇树,说她懦弱也好,胆小也罢,此刻她只想躲起来静静疗伤。 “去吧。”宋依诺鼓励地看着她,他们在一起九年,多么不容易的九年,她实在不想看到他们分离。就当是圆她之前那段感情的遗憾吧,因为至少沈遇树不像唐佑南那样渣。 厉家珍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她才下定决心,推开门下车。 沈遇树定定地看着她,一夜没见,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他上前急走了两步,又倏地停下来,“你要回江宁市吗?” 阳光下,厉家珍的身影越发纤细瘦削,只是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沈遇树看着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向前踏一步。 厉家珍勉强撑起笑脸,她说:“嗯,我来桐城一个多月了,爸妈都想我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沈遇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她瞬间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他很想将她抱进怀里,求她别走。可是现在的他,还有什么立场让她留在他身边? 厉家珍的脸白得几乎透明,甚至能看到她脸颊上青色的血管,她死死咬着唇,牙齿陷进肉里,她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因为那颗心已然痛得麻木了。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良久,她轻声道,她以为他是来留她,可是他却是来送行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沈遇树再也忍不住,他快步走过来,距离她一步的位置停下来,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还略显低哑,“珍珍,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然后去找你。” “遇树哥哥,对不起,这一次我无法原谅你了。”厉家珍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这句话说出口,她连呼吸都充满了痛意,无法原谅了啊。 “珍珍……”沈遇树痛苦的闭上眼睛,眼里泪光闪烁,他心里一阵悲怆,“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分明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深情,我怎么配让你和我说对不起?” 厉家珍吸了吸气,肺腑间一片灼痛,她抬起头,看着阳光下他的俊脸,这一个月她用尽了全力想要抓住他,她每日都粘着他,形影不离的,她以为她能够抓住他,抓住这段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最后她才发现,原来爱情就像是手中沙,握得越近,反而漏得越快。 她无法责怪他,因为那是意外,他睡错了人是意外,贺允儿怀孕了是意外。而现在,她和他必须为这段意外买单。 厉家珍目光专注地望着他,似乎要将此刻的他铭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永远都不忘,她终于明白,什么是一眼万年所铭刻的深情。 “遇树哥哥,再见了!”厉家珍说完,眼泪扑嗽嗽滑落下来,她转身就往车站里走去。 沈遇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挖掉一块,他看着厉家珍的背影,心里空得发疼。从她闯进阁楼,打破他生命里宁静开始,从他哄不了她,俯身吻了她时,他的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别人。 此刻她的背影那么绝决,绝决的离开他的世界,毫不拖泥带水,让他莫名恐慌起来,他忽然拔腿追过去。(未完待续) 第127章 留在我身边 厉家珍哽咽着冲进车站,腰间忽然伸来一双铁臂,牢牢地将她抱住,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眼眶一热,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下来。 “放开我,遇树哥哥,你让我走!”厉家珍激烈地挣扎起来,她不想哭的,就算要分手,就算要离开,她也想挺着高傲的脊梁潇洒的转身,可是她做不到,一颗心被他生生的拉扯着,疼得厉害。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遇树不松手,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可是现在的他能做什么呢?除了让她痛苦绝望,他什么都做不了。 “珍珍,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请求你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解决眼前的难题,好不好?”沈遇树低声哀求道,这是一个死局,他要怎么才能解开? 厉家珍停止挣扎,她捂着眼睛,眼泪打湿了掌心,她呜呜的哭声像受伤的小兽在哀鸣,她不住的摇头,“遇树哥哥,我接受不了,我也是女人啊,只要想一想另一个女人正怀着你的孩子,在为你受苦,我怎么能够那么自私的霸占你?” “珍珍,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孩子我会让她打掉,我们之间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任何改变。”沈遇树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要让贺允儿打掉孩子并不现实,老爷子不会同意,贺家人更不会同意。 他恨自己没有想到这些严重的后果,如果当时他没有因为家珍要离开他而方寸大乱,他应该想到去找贺允儿,亲眼看着她服下避孕药,以免后患才是。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贺允儿怀孕了,他和家珍的感情也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他心里十分清楚,家珍离开桐城后,她就再也不会回来。 厉家珍拿开手,她回过头来,潸然泪下,“我认识的沈遇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遇树哥哥,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放手吧。” “我不放!”沈遇树蛮横地搂着她,不顾左右的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我去他的顶天立地,去他的男子汉,我连我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就不配当个男人。” “遇树哥哥……”厉家珍的心揪作一团,太痛了,只要想到他会变成别的女人的丈夫,她就痛得无法呼吸,“你送我回江宁市吧,当初我孤勇的追随你而来,现在你再送我最后一次吧。” 沈遇树心里大痛,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过了半晌,他牵着她手,转身走出车站,来到牧马人车身旁,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上去。 宋依诺的车还停在那里没开走,她看见厉家珍和沈遇树去而复返,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但是厉家珍肯上他的车,他们应该会和解吧。 直到牧马人驶离,她才松了口气,发动车子,向业之峰驶去。 这一耽误,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紫色MINI停在业之峰楼下,她拉开车门下车,刚走进大堂,就见冯贞贞迎面走来。 她行色匆匆的,走过了才发现是她,她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她,“依诺姐,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宋依诺侧身望着她,冯贞贞穿着高腰套装,即便已经是秋凉季节,依然露出平坦的小腹,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皮衣,脚下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看起来性感妩媚。 “还好,她…董总在吗?”宋依诺问道。 “在,中午饭都没吃,一直在加班,说等人。”冯贞贞望着她,忽然恍然大悟起来,“难怪我叫她去吃饭她不肯去,要给她打包回来她也不愿意,原来是在等你,快上去吧。” 宋依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被冯贞贞叫住,她回头望着她,就听她道:“依诺姐,认识你很高兴,姨妈她一直都惦记着你。” 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贞贞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宋依诺看着她的背影,冯贞贞的性格大方爽直,笑起来明媚如春,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来到总裁办公室,外面秘书看见她,连忙按了内线通知董仪璇,然后起身去推开办公室的门,示意宋依诺进去。宋依诺低声道了谢,抬步迈进了业之峰。 董仪璇快步走过来,激动地将她搂进怀里,“你这个傻孩子,担心死我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来找我?” 宋依诺呼吸一滞,这一刻,她仿佛才终于感受到来自妈妈的温暖,那眼眶一热,轻声道:“都过去了,您看我好好的,我没事。” 董仪璇松开了一点,然后上下打量她,“你黑了,也瘦了,这几天过得很煎熬吧?” 宋依诺摇了摇头,“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依诺,我是你的妈妈,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你陷害你,妈妈不会,知道吗?”董仪璇温声道。 “嗯。” 董仪璇看着她,心里轻轻一叹,0多年的隔阂,她知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慢慢来吧,她相信她迟早都会真心接纳她。 董仪璇在业之峰对面的意大利餐厅订了位子,她们过去的时候人很少,董仪璇将菜单递给她,说:“依诺,你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您做主就好。”宋依诺将菜单推了回去。 董仪璇拿起菜单,点了几道明星菜,侍应生收好菜单离开,董仪璇看着坐在对面的宋依诺,她说:“依诺,我上次说的让你来业之峰上班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她,董仪璇穿着一身套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眉宇间英气逼人,她是职业场上的女强人,她的口才相当好,上次她已经领教过。 一个公司的CEO,不仅杀伐决断要干脆利落,还要学会知人善用。她忽然想起那天沈存希说,博翼集团已经转到她的名下,有职业经理人替她打理,而她现在的能力,除了会画设计图,根本无法担当起一个公司的老板。 “我还没考虑好。”宋依诺其实很想跟在董仪璇身边学习,从母亲的角度来看,董仪璇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却是一个成功且精明的商人。 “那就慢慢考虑,不着急,考虑好了告诉我。”董仪璇微笑道,也不催促她。她才经历了床照事件,如今恐怕也没有多少心力放在工作上。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她说:“依诺,这卡里面有一百万,你拿着,想买什么就尽情去买,不够就告诉妈妈。”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那张银行卡,半晌,她将银行卡推回去,她说:“不用了,我有钱。” 宋依诺和唐佑南离婚后,唐佑南有给她赡养费,后来沈存希送了一家糖果厂给她,现在又送了博翼集团给她,她已经是个小富婆了,这辈子不工作都不愁吃喝了,不过前提是,她没有把糖果厂和公司开垮。 “拿着吧,就当是妈妈的心意。”董仪璇亲切道。 宋依诺只好收下,她打开钱包,将银行卡放进去,董仪璇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看到她钱包里放着一张黑卡,那是全球限量版的,只有在国际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够申请到。 她蹙了蹙眉头,“依诺,你和存希还好吗?” “嗯,还好。”宋依诺点了点头。 “他对你好吗?” “嗯。” 董仪璇瞧她明显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她便没再问,一直到菜上上来,她们都没有再说过话。 吃完饭后,宋依诺送董仪璇回业之峰,刚进了总裁办公室,就看见秘书与助理急成一团,董仪璇皱眉,“什么事,你们慌成这样?” “董总,两点半CH房产公司要过来开会,但是负责给这家公司设计的首席设计师吃完饭回来就上吐下泻,现在稿子出了点纰漏,没人能够帮他修改,时间马上就到了,这次若是开了天窗,只怕这家客户会被启鸿家装抢走。”秘书汇报道。 董仪璇眉峰紧蹙,“你先打电话通知客户,开会时间改期。” “可是……启鸿家装一直在争取这笔项目,CH房产信任我们是国内家装第一品牌,才坚持用我们,如果改期,恐怕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没有时间观念……” “我来试试行吗?”宋依诺见她们愁眉不展,她自告奋勇道。 董仪璇望着她,“依诺,你可以吗?” “嗯,应该没问题,我试试吧。”宋依诺点了点头,其实她有很久没有碰设计了,不知道她还行不行。董仪璇连忙叫秘书带宋依诺去那位首席设计师的办公室。 两点半,会议准时开始,宋依诺修改后的设计稿获得了CH房产的认可,签约完毕后,CH房产的负责人与宋依诺握了握手,然后对董仪璇道:“董总,后生可畏啊。” 董仪璇笑着送CH房产的负责人离开,她回到会议室,看着投影仪上播放着宋依诺刚才紧急修改的设计,她对站在会议室里的宋依诺道:“依诺,来业之峰帮我吧,你在我这里会学到很多东西。” 宋依诺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光线昏暗的斗室里,男人赤着上身站在窗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男性刚猛的气息,晶莹的汗珠顺着结实的腹肌滚落下来,淹没在人鱼线的末端,性感迷人。 站在他身后的助手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气,他说:“少爷,我们查到了一些关于宋小姐三岁前在乡下生活的信息,有一件事很奇怪,邻居说董老太太的孙女两岁多在河里淹死了。”(未完待续) 第128章 依诺的身世之秘 男人转过身去,容颜清冷矜贵,在暗沉的光线里,浑身都贲张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他略微皱眉,看向站在一米之外的助手,他道:“你继续说!” 助手上前一步,将手里一个微型摄像机递给男人,他说:“我们是偶然碰见的,0多年了,记得董老太太和她孙女的人不多了,但是听说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董老太太成为失孤老人,几次去乡政府闹,要他们还她孙女。只不过这件事很快被乡政府压下来,后来董老太太就疯了,然后没过多久,董老太太领回一个孩子,对乡邻说那是她的孙女。” 男人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他长指按在摄像机上,画面开始播放,里面出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暗沉的斗室里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那个老太太很可怜,她女儿离婚回来,扔了个孩子给她,然后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了,据说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老太太独自抚养着这个小女婴,当成一口气一样宝贝着。哪里知道那孩子命薄,两岁多的时候,老太太去镇上卖菜,把孩子放在邻居家里,结果孩子掉进邻居家外面的河里淹死了,老太太找了两天,才在河里找到那孩子,捞起来时尸体都硬了,老太太就这样疯了,每天都在河边喊,囡囡,囡囡,你快回来,外婆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牛奶糖。” 老妇人的声音哽咽住,她抹着眼泪,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囡囡的头七刚过,老太太天天去乡政府上闹,要邻居赔她的孩子,后来邻居被她闹烦了,全家都搬走了。老太太没能替自己外孙女讨回公道,天天就在河边转,然后有一天老太太突然不见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老太太去哪里了?”里面有人在问。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过了两个月,老太太又回来了,她回来时,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回来,年龄大概与囡囡差不多大,长得很漂亮,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细长生媚,我们都道这小女孩漂亮归漂亮,只怕是红颜薄命的相。老太太还是叫小女孩囡囡,我们就问她,囡囡不是死了吗?老太太还跟我们急,她说她的囡囡没死,只是睡着了,现在囡囡醒了,就回来陪她了。” “您的意思是说,活着这个小女孩是老太太捡来的或是领养的?”拿着摄像机的人再问。 “其实我们怀疑那孩子是老太太偷来的,但是她那么大的年纪,上哪里偷来这么个漂亮的孩子?后来老太太生了重病,眼睛逐渐看不清东西,她就把孩子送走了,我们问她,她把孩子送哪里去了,她说送回她爸爸身边去了。我们还问她想不想她,她当时就哭了,哭得很伤心,我现在回想起她当时哭泣的样子,都觉得格外揪心。” 画面停住了,男人垂下手,他在窗边静静站了一会儿,他道:“你去查过那附近的孤儿院没有,有没有哪所孤儿院当时丢了孩子?” “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少爷,您为什么对宋小姐的身世这么感兴趣?”助手不解的问道。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回答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过了许久,久到助手都快忘记他刚才提了什么问题了,男人才道:“你认为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最想得到什么?” “有了成功的事业,自然想要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助手迟疑道。 “错,单单只是女人根本满足不了他越来越空虚的心灵,这个时候他需要一段爱情来慰藉自己空虚的心灵,他一旦爱上了这个女人,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男人眺望着窗外的阳光,秋天的太阳暖意相融,可关在斗室里的他感觉不到,只有骨子的阴冷一直相随。 他也渴望着有一段热烈的爱情,哪怕为这段爱情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可那个女人的眼睛里,却只看得到那一个人。 “少爷,我还是不懂。”助手苦恼道。 男人转过身来,看着助手,他的目光阴郁薄冷,“你当然不懂,宋依诺会成为一柄利剑直插沈存希的心脏,而这才是我要的结果。” 助手蓦然心惊,他抬头看着面前仿佛被魔化的男人,暗沉的光线里,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两簇妖异的火光。 男人走到书案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助手,他说:“查一下照片里的孤儿院在哪里,也许很快就能破解宋依诺的身世之秘。” “是,少爷。”助手接过牛皮纸袋,转身离去。 男人重新走到落地窗前,他看着别墅花园里栽种的香槟玫瑰,眉目间多了一抹缱绻的柔情,总有一天,他会把他想要得到的女人带到这里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 宋依诺离开业之峰,刚坐进车里,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掐断。过了几秒钟,手机再度响起来,她又挂断,反复挂了几次,对方锲而不舍百折不饶的精神打败了她,她拿起蓝牙耳机戴上,缓缓将车驶出停车场。 “有事吗?” 唐佑南最后那点耐心都被她耗光了,听到她很不耐烦的声音,他说:“宋依诺,如果你和我四叔的床照出现在明天报纸的头条上,你猜那会怎样?” “唐佑南,你疯了!”宋依诺气极,一脚踩在刹车上,车轮子磨着地面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双手死死的捏紧方向盘,牙关咬紧。 “对,我就是疯了,疯也是被你逼疯的,晚上六点半,我在觐海台私人会所等你,你若不来,就等着明天我把你们的丑事曝光。”唐佑南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依诺连喂了几声,那端已经没有声音了,她气得用力捶向方向盘。她怎么忘记了唐佑南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现在这样到底又算什么? 宋依诺心里像被丢了一支火把进去,烧得她肺腑都搅在了一起。她该怎么办?是打电话给沈存希告诉他这件事,还是她自己单枪匹马的过去? 她知道这件事以她个人之力不可能解决,但是她不想让他们叔侄俩反目成仇。知道沈存希是五年前那个男人,她从心理上对唐佑南还是感到歉疚,毕竟她爱上了当年强占她并且毁了她幸福的男人。 站在唐佑南的角度上,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会和他一样恨当时强占她清白的男人,但是她却爱上了沈存希,相当于从一开始就彻底的背叛了他。因为如果当年没有沈存希,他们不可能闹成现在这样。 她抚着额头,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她转头看着手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晚上六点半,宋依诺准时出现在觐海台私人会所外面,她打电话给唐佑南,“我到了,你在哪里?” “我派了人去接你,你报我的名字就行了。”唐佑南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攥紧手机,她走到门边,果然看见有服务员等在那里,她向服务员报了唐佑南的名字,服务员立即道:“宋小姐,请跟我来。” 宋依诺跟着服务员向前走去,她对觐海台私人会所并不陌生,被沈存希强迫着来过一次,即便再次过来,还是被里面装修的奢华程度震惊得直咋舌。 这是上流社会的人活动的地方,入会的会费都高达百万,来这里的人都是舍得烧钱的人。 宋依诺刚离开,另一边走廊走出一个穿着铁灰色西装的男人,他看着宋依诺的背影,眉头微微拧紧,她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宋依诺跟着服务员走了几分钟,这里像迷宫一样,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一间包厢前,宋依诺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连忙拿手机将房号发过去。 服务员推开门请她进去,她连忙将手机放回包里,慢慢走进去,屋里光线很暗,只有走廊上的灯光照射进来,勉强能视物。 她走了两步,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了,她吓了一跳,转身去开门,却怎么都打不开。宋依诺拿出手机照明,才发现手机上没有信号,很显然,这间房间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了。 宋依诺咬了咬牙,她用屏幕上的光亮找到灯掣,她连忙伸手去按,但是灯没有反应,房间里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依诺,进来吧,没有我的指纹,你今晚是出不去的。” 宋依诺找到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才勉强能看到屋里的情形。她慢慢走进去,站在房间中央,她看见唐佑南的背影似乎要融进夜色里,她说:“唐佑南,你到底在玩什么?” 唐佑南侧身看着她戒备的神情,他说:“玩你!” 宋依诺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攥紧手机,恨不得将手机砸在他背上。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唐佑南死心的?应该是他和宋子矜车震掉进河里那晚,他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对她的伤害。那一瞬间,她觉得她这五年的忍耐似乎都变成了一桩赤果果的笑话。 流逝的爱情,不会因为她有多舍不得而停留在原地,也正如她那颗满是疮夷的心,终究会因为绝望而死心。 “照片在哪里?”宋依诺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回照片。也许拿回了这些照片,他手里还有备份,但是能拿回一张,都能让她安心一些。 她和沈存希的这段感情,走得实在辛苦,所有人都反对,所有人都要搞破坏,她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微不足道,哪怕会被唐佑南算计。 “这么迫不及待么?你放心,我们有一晚的时间好好研究那些照片。”唐佑南目光邪佞且放肆地落在她身上。 宋依诺蹙紧眉头,“唐佑南!” “恼羞成怒了?”唐佑南讥笑道:“何必这么心急,我叫你来不过是为了叙叙旧情,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说实话,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佑南,有方面为他的死缠烂打感到烦躁,一方面却又觉得他可怜。 “唐佑南,我并不想和你撕破脸,照片给我,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彼此再也不相欠了。”宋依诺道。 “再也不相欠?依诺,如果你坚持和沈存希在一起,那是你们对不起我。你觉得我会接受吗?”唐佑南双手抄在裤兜里,后背抵着玻璃窗,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她瘦了,但是精神奕奕,一双丹凤眼里含娇带媚,比和他在一起时的死气沉沉动人许多。如果当时在他面前的是这样的她,他一定不会放弃。 五年来,她于他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但是后来当这块鸡肋被人虎视眈眈后,他才发现原来这块鸡肋还是有味道的。 当初那块鸡肋变成了现在盘子里美味可口的佳肴,他又想夺回去,他已然分不清,他一再这样缠着她是因为还爱着她,还是仅仅是因为她爱上的人是四叔。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说:“五年前那件事是意外,我们谁也不愿意发生。” “所以你想说服我你爱上一个强奸犯是理所当然的事?宋依诺,如果没有沈存希,我们之间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唐佑南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这一切都被沈存希毁了。 如今他再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沈存希不仅毁了他们五年前的新婚夜,还是造成他们离婚的一个重要因素,新仇加旧恨,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宋依诺闭了闭眼睛,她说:“佑南,生活中意外随时都会发生,你说得对,如果五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是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但是以你后来对我的所做的一切来看,如果这五年里我们之间发生了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威胁到我们以为固若金汤的婚姻。也许,这就是阴差阳错,我们已经错过了,再揪着过去不放手,只会让自己痛苦,何苦呢?” “放下吧,佑南,你的世界里没有了我,你会过得很幸福。”宋依诺静静地看着他,眼里一片真城。此刻,她是真的释然了。有些东西命中注定会失去,那就从容接受吧,挣扎只会让自己受伤,让旁人受伤。 “如果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呢?如果我坚持要将你从四叔手里夺回来呢?”唐佑南问道。 “那你只会让我们彼此爱得更死心踏地,反之,也许我们并不能天长地久。”宋依诺道。 唐佑南苦涩一笑,“我明白了,你走吧。” 宋依诺没有立即离开,她望着唐佑南,说:“照片呢?” “我没有照片。”唐佑南手里确实没有照片,他只是想逼宋依诺来见他。当她真的为了照片匆匆赶来时,他心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宋依诺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她才相信了他,唐佑南走到门边,手指按在感应器上,只听“咔”一声,房门弹开来,她走出去,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来,回头望着唐佑南,她说:“佑南,我希望你能幸福。” 唐佑南讥嘲,“宋依诺,你不是圣母,不用在我面前装伟大,走吧。” 宋依诺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走到觐海台私人会所问口,她看到匆匆赶来的宋子矜,宋子矜不由分说的扑过来,一耳光甩向她的脸,怒骂道:“你这个贱货。” 宋依诺眼疾手快,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皱眉盯着她,“宋子矜,你别不知好歹,你再侮辱我一句试试?” 宋子矜用力挣扎,夺不回来手,她另一只手又甩了过去,这次还是被宋依诺拦下了,她也生气了,“你这个疯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呵呵,你应该问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你给沈存希吹的枕边风,让他让我净身出户的吧?你现在和他勾勾搭搭的,还敢出现在佑南面前勾引他,你是不是想证明自己是万人迷啊,那么缺男人就脱了衣服往地上一趟,我保证有很多男人争先恐后的上你。” 宋子矜的嗓门很尖,说的话又粗俗无比,很快引起了围观。宋依诺气得要命,她打电话叫她来,是为了以防万一,结果她倒好,一来就和她干上了。 沈存希和唐佑南都是觐海台私人会所的常客,让她这一通瞎闹,指不定被人怎么传,她切齿道:“宋子矜,你给我住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容得你撒野的地方吗?” “呵呵,恼羞成怒了?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当?枉我爸妈将你养大成人,他们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你说说,你拿着这张清纯无辜的脸骗了多少人?拿婊.子形容你,是抬举你了。”宋子矜越骂越来劲,她接到宋依诺的电话时,从金家岭赶到市区,再赶到觐海台私人会所,用了将近三个小时。 金家岭地处偏远,很难有出租车到那边,她这辈子第一次坐公交车,摇了一个小时才摇进城里,结果在车上还被小偷划破了包,将她的钱包偷了。 她身上的零钱只够坐公交车,她大腹便便的赶到这里,一看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心都凉透了。看到宋依诺春风得意的从会所里出来,她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都是因为她,她才会这么悲惨。 宋依诺看着四周人越来越多,她不想再和宋子矜吵,她抓住她的手,飞快向停车场走去。将宋子矜塞进车里,她迅速上车,她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时,听到宋子矜在冷哼,“日子混得不错嘛,连车都开上了。” 宋依诺根本不想和她说话,看她没有系安全带,她冷冷提醒道:“系上安全带,否则撞死了我不负责任。” 宋子矜心里酸溜溜的,原本她嫁得比宋依诺好,沈存希在桐城是黄金单身汉,他有亿万身家,可是他对她很吝啬,每个月信用卡的限额50万,他车库里放着十来辆跑车,全是全球限量版的,她央他送她一辆,他从来不松口,要出门就让司机过去接她。 甚至他们离婚时,他还让她净身出户。今天早上,她同学给她打电话,说宋依诺微信里刚刚发布了动态,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吻照,她没有加宋依诺的微信,就让朋友截图给她,看到那张照片,她一眼就认出男的是沈存希。 她嫉妒得要命,宋依诺居然和沈存希在一起了,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情? “宋依诺,你真了不起,没想到你真的和沈存希那个性无能在一起了,恭喜恭喜啊,你还得谢谢我当初作的一手好媒。”宋子矜阴阳怪气道。 宋依诺斜睨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前面的路况,没搭她的话。 宋子矜自讨了没趣,她脸色很难看,讥笑道:“怎么样?勾引前夫的四叔,勾引姐姐的前夫,感觉是不是很爽?” 宋依诺真恨不得拿臭袜子塞住她的嘴,她在谴责她前,是否应该先反省自己的行为?“你也知道说前夫,你们都已经离婚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这么不要脸是跟谁学的,你妈吗?”宋子矜反击。 宋依诺也不甘示弱,反讽道:“说起不要脸,谁还能比得上你们,当年你妈是小三,破坏了我妈的家庭,如果我是你,就赶紧闭嘴了。” “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骂我妈,我跟你拼了。”宋子矜气得不轻,她也不管是不是在车上,就去拉扯宋依诺。车身顿时摇晃起来,后面的车超上来,与她们的车惊险的擦过去,喇叭声此起彼伏。 宋依诺用力握住方向盘,脚踩向煞车,慢慢减速,她扭头骂道:“宋子矜,你是不是疯了,我在开车!” “开车?你向我炫耀什么?炫耀你很会讨男人喜欢吗?”宋子矜扑过去抢方向盘,车身剧烈晃动起来,宋依诺连忙踩煞车,车子猛地拐向超车道,斜后方一辆加速超车的汽车驶来,看到突然越道的紫色MINI已经来不及踩煞车,直直的撞上去。 “啊!”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马路上接着连环撞击,宋依诺的车子被这股冲力直接撞到隔壁的车道上。车子里的安全气囊被撞了出来,死死的卡着两人。 马路上一连十几辆车追尾,最严重的还是宋依诺的车和撞她的车,这一段路顿时拥堵起来,喇叭声此起彼伏,也有好心的人下车查看是怎么回事,路人连忙打电话报警以及打10急救中心。 紫色MINI里没有动静,有司机冲过去,看见车身几乎已经被撞得变了形,尤其是副驾驶座那边,整个车门都凹了进去,有鲜红的血液从车门旁滴落下来,格外触目惊心。 宋子矜一手按着小腹,一手伸出窗外,她感觉到孩子正在慢慢剥离她的身体,她满脸惊慌与绝望,嘶声道:“救…救我、我的孩子……” 司机看着那一摊刺目的鲜血,他连忙伸手去拉副驾驶门,可是车门已经变形,卡在那里纹丝不动。他吓得不轻,也不敢再动。 而驾驶室那边车门也已经变形凹进去,宋依诺脸色苍白的被挤在安全气囊与座椅之间,那股巨大的冲力袭来时,她的脑袋撞到车门,又被飞溅过来的碎玻璃划伤了脸,看起来也惨不忍睹。 救护车还没到,一直暗中保护宋依诺的保镖连忙现身,其实他们的车也被撞了,只是没有受伤,两人迅速拿出工具,将驾驶室的车门敲掉,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宋依诺救出驾驶室,另一名保镖问行人借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她颊边的头发被打湿,鲜红的血液顺着垂落的头发滴落下来,顷刻间,就将毯子染红。 他们刚把宋依诺抬出来,救护车就赶到了,医生护士将宋依诺抬上单架,迅速送进救护车,然后忽啸着而去。交警也很快赶到,拿工具将副驾驶门拆卸下来,这边撞击力度太强,座椅都挤变型了。 宋子矜靠在座椅上,泪流满面,已然痛晕过去。 抢救还在持续,撞击她们的那辆轿车的车前头尽毁,司机运气很好,竟是毫发无伤。他一直在说:“不关我的事,是她们突然变道,我来不及踩刹车……”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怀了身孕,孩子恐怕保不住了”,半个小时后,几名交警大汗淋漓,终于将座椅撬掉,将宋子矜救了出来,座椅上一摊褐色血块,血腥味道冲天。 …… 沈存希今晚在公司加班,正在和高层开会商讨集团当下的发展发向,严城匆匆走进来,神色焦急且慌张,沈存希不悦地看过去,他也顾不上,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沈总,宋小姐在XX路发生车祸,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抢救。” 严城话音未落,沈存希的身影已经掠了出去。他一怔,代沈存希宣布散会,然后匆匆追上去。 沈存希奔下楼,老王的车已经停在公司门口,他拉开车门坐进去,低喝一声:“开车,去医院。” 严城匆匆坐上车,车门还没关上,老王已经发动车子驶离。沈存希坐在车后座,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势,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颗心砰砰乱跳,再也无法平静。 “怎么回事?”沈存希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严城转身望着他,看着他的神情,他说:“保镖说,车里除了宋小姐,还有宋子矜,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起了争执,然后就看见宋子矜去抢方向盘,车子一直在乱晃,他们跟在后面,一直注意保护前面的车不被别的车撞到。但是发生车祸那一刹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后面的车超车上来,撞上了宋小姐的车,然后发生了连环车祸,宋小姐的车驾驶室与副驾驶室都被撞得凹陷下去,情况非常惨烈。” “她伤得怎么样?”沈存希的声音很轻,可能听出他声音里多了一抹紧绷。 严城垂眸,“宋小姐当场昏迷,头部受了重创。” 沈存希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他捂住眼睛,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催促道:“老王,再开快点。” 沈存希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走廊上站着两名保镖,他们黑色的西装上全是血迹,看到沈存希快步走过来,他们连忙道:“沈总!” 沈存希睨着他们,忽然出手如电,一拳揍过去,站得离他最近的那名保镖遭了殃,鼻血顿时喷了出来,沈存希脸色阴沉得像乌云密布,“我花高价请你们来保护她,就是让你们把她保护到医院来的?看到情形不对,为什么不逼停她的车?” 两名保镖惭愧的垂下头,其中一人道:“对不起沈总,当时路上车太多,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保护宋小姐的车。” “尽全力,为什么她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 两名保镖哑口无言。 沈存希并没有消气,他看着手术室的灯,狂躁的走来走去,一道门将他们隔开,他不知道她在里面怎么样,一颗心焦灼不已,他咬牙切齿道:“宋依诺,我不许你有事,否则上天入地,我都会将你抓回来,你听到没有?” 他偏执的声音令人胆寒,无人敢再靠近他。 不一会儿,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护士拿着一张手术同意书出来,“哪位是宋子矜的家属,请过来签字,孩子保不住了。” 沈存希站着没动,他此刻恨不得弄死宋子矜,若不是她去抢方向盘,怎么会发生车祸?这个女人害人终害己,根本不值得同情! 护士又问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吭声,护士只好拿着手术同意书进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另一名护士匆匆跑出来,沈存希大步上前,一把扣住护士的手腕,急声问道:“宋依诺怎么样了?” “病人大出血,血库里没有备用血了,需要马上调血过来,你是她什么人,身边有没有B型血的人,可以叫他们过来捐血。” “我是。”B型血很普遍,沈存希也是B型血,护士看了他一眼,道:“你跟我来。” 严城连忙跟过去,沈存希抽了500ML的血,抽完血他整张俊脸都发青了,可他躺都不愿意躺一下,又回到急救室外面等,任严城怎么劝,都不肯坐着休息。 他说:“我不敢睡,我怕一闭上眼睛,就再也见不到她。” 严城眼眶湿热,不忍再劝,他知道就算劝沈存希去病房里休息,他也睡不着。董仪璇知道消息赶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宋依诺还在急救室里没有出来。 她刚赶到,宋振业夫妇也赶到了,此时情况焦急,但是情敌见面,也是分外眼红。宋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扑上来,怒骂道:“董仪璇,要是子矜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母女俩给她陪葬。” 宋振业眼疾手快,挡住了宋夫人的攻击,他沉声喝斥道:“闹什么闹,这里是医院。” “你帮着她是不是?你为了个野种不顾我们母女死活是不是?下午宋依诺给子矜打电话,我心里就不踏实,看啊,果然出车祸了,谁知道这场车祸是不是宋依诺预谋要害我们子矜的?”宋夫人阴谋论道。 “依诺也在急救室里抢救,她再笨,也不会把自己的命搭上来害你女儿,你不要含血喷人!”董仪璇怒声反驳。 “我不跟你争,事实是怎样的,自有警察来判断,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那个野种把牢底坐穿!”宋夫人恨声道。 沈存希刚抽了血,再加上担心宋依诺,已经心力交瘁,听到宋夫人这番话,他冷笑道:“你骂谁是野种?” 宋夫人这才注意到沈存希也在,她连忙收敛了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换上亲切和蔼的笑容,她走到沈存希面前,伸手挽住沈存希的胳膊,道:“存希,你怎么在这里,是担心我们子矜才来的吗?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们家子矜呢?” “拿开你的脏手!”沈存希冷酷道,凤眸里满是厌恶。 宋夫人被他当场下了面子,她有点下不来台,尤其是当着董仪璇的面,她说:“存希啊,我知道你心急子矜的伤势,你别担心,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存希恶狠狠的甩开宋夫人的手,目光狠戾地盯着她错愕的脸,他说:“我一直不知道宋子矜的不要脸是从哪里学来的,现在终于明白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说到野种,我听说你嫁进宋家时,宋子矜已经一岁了。” 宋夫人一张老脸挂不住,她气得直喘气,“沈存希,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鸠占雀巢0多年,要说过分谁能及得上你?今晚的车祸,是你那宝贝女儿作的,依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你们在桐城再无立足之地。”沈存希说完,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若不是看在她养育依诺一场的份上,他现在就让保镖将她扔出去,岂容她诋毁依诺半个字? 董仪璇感激地望着沈存希,她想,依诺的眼光真的不错,沈存希是个值得她信赖以及托付终身的男人。看到他的俊脸白中带灰,她关切道:“存希,你也别太着急了,依诺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沈存希点了点头,抬头望着一直亮着灯的手术室,依诺,你听见了吗?我和璇姨都在手术室外等你,你千万不能让我们失望。 宋夫人咬着牙关回到宋振业面前,宋振业瞪了她一眼,之后一直冷着脸。他看着远处高贵典雅的董仪璇,那种自信优雅并不是衣服衬托出来的,她就像是涅槃重生的凤凰,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再看身边的女人,他只觉得惭愧。当年他嫌董仪璇太刻薄,在床上不热情。后来认识了刘姗,刘姗在工作上能力出众,他鬼迷心窍,一次喝了酒,就和她上了床。 刘姗平常有多正经,在床上就有多放荡,他像是染上毒瘾一般,戒都戒不掉。0多年了,他回过头来看看来时路,才发现自己有多荒唐。 宋夫人见宋振业一直盯着董仪璇看,甚至还流露出惋惜的样子,对她来说,那才是赤果果的打脸。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后悔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吵架的时候。 又过了两个小时,直到凌晨,手术室的门开来,医生陆陆续续走出来,两方人马立即迎上去,董仪璇焦急的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我是宋子矜的主治医生,她惊吓过度,孩子已经流产了,她的腿受了很重的伤,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好好休养,没有什么问题。”医生摘下口罩道。 “孩子掉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宋夫人难以置信的摇头,她还要利用这个孩子让子矜嫁给唐佑南,孩子怎么能掉? 众人都看着她,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高兴宋子矜没有断胳膊缺腿吗?宋振业愠怒道:“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子矜的命重要?” 宋夫人一脸的大受打击,她说:“子矜重要,孩子当然也重要,没了孩子,佑南就不可能娶她过门。” 宋振业不想再和她说话,都这个时候了,她惦记着的还是让子矜嫁进豪门,如果当初不是她执意要让子矜嫁给沈存希,怎么会发生后来这么多违背纲常的事? “你给我闭嘴,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宋振业低声吼道,他的脸都被她丢干丢净了,他看着董仪璇,道:“仪璇,珊珊急得胡言乱语了,我先送她回病房,依诺的情况,你再打电话通知我。” 董仪璇看着那对夫妻离去的背影,她转头望着急救室,心里沉沉一叹。宋振业对依诺的态度如此淡漠,依诺在宋家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显示着手术没有结束,沈存希的心拧了起来,宋依诺伤及脑部,会不会…… 他简直无法去想象这个后果,只是想想他就急得发疯发狂。他拼命告诉自己,宋依诺不会有事,她一定会好好的,他们说好的,要白头到老的,她不可以丢下他一个人。 宋依诺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白茫茫的大雾,雾里传来说话声,她顺着那声音飘过去。对,是飘过去,不是走,雾越来越浓,她眼前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她听到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她闭上眼睛,跟着声音走,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一座简陋的土屋,像韩美昕老家那样的,院子里养着鸡鸭,有个小女孩追着鸡鸭跑。 堂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有一个老奶奶从屋里出来,喊着院子里的小丫头,“囡囡,我们该走了。”(未完待续) 第129章 如果没有你,我生有何欢? 宋依诺垂眸看向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忽然变成了她的模样,她听见自己喊:“外婆,你要带我去哪里?” 外婆满脸慈祥的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慈爱道:“依诺,从今天起,你要代囡囡活着,无论活得有多辛苦,都不要轻易放弃,坚持下去,佛主会保佑你。” 宋依诺似懂非懂地看着外婆,最后点了点头,外婆牵着她的手向一个亮光点走去,走得越近,那光亮就越刺目,宋依诺被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睛,抬头望着外婆,她说:“外婆,好难受,我们回去吧。” 外婆一直抓着她的手,在亮光最刺眼的地方,外婆突然将她一推,她立即坠入了那团光亮中,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见外婆和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坠落,坠落在无尽的光波里…… 手术室的门终于推开,几名医生从里面出来,还穿着手术服,沈存希飞快跑过去,抓住医生的手,急道:“医生,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的意志力与求生欲.望很强,心脏几次停止跳动,最后都复苏过来。现在她的身体很虚弱,需要留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若是明天能醒过来,就可以送回普通病房。” 沈存希双手合什,满脸都是激动,“谢谢医生,谢谢你救了她。”董仪璇站在旁边,听到医生的话她只觉得惊心动魄,她双手捂住嘴,眼眶微微湿润了,谢天谢地,依诺没事了。 “救死扶伤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这么爱她,她会没事的。”医生道。 “医生,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沈存希希冀地看着医生,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宋依诺完好的样子。 医生摇了摇头,“她现在很虚弱,亦是最容易感染细菌的关键时期。等她身体的各项指标恢复到正常值,再去看她吧。” 送走了医生,沈存希站在急救室前,忽然眼前一黑,严城连忙扶住他,担忧道:“沈总,您刚才抽了500ML的血,我送你回病房吃点东西,至少先喝杯牛奶。” 董仪璇诧异地望着沈存希,“你刚才捐了血?” 难怪她一来,就看他脸色很不好,灰中带青,还以为是急成这样的,没想到他去给捐了血。 沈存希挣开严城的手,不习惯将自己虚弱的一面表现在众人面前,他扶着墙,看着董仪璇道:“璇姨,我要去重症监护室,您要一起去吗?” “好!”董仪璇点了点头。 几人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沈存希看见宋依诺躺在监护室里的病床上,她浑身都插满了管子,右手插着输液管,鼻子上方罩着氧气罩,氧气罩里一片雾气,她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右脚打着石膏,半吊在空中,惨不忍睹。 光是这么瞧着,沈存希已经心疼得要命,恨不得将开车撞到她的司机揍一顿。早上他们分开时,她还活蹦乱跳的,晚上她就躺在了病床上人事不省。 董仪璇看着她苍白得几乎能看见青色血管的脸,她说:“还记得我刚回国时,遇到依诺他爸,他几乎一个字没提到依诺,就是刚才,他关心宋子矜的程度也比关心依诺的程度多。” 想起刚才的情形,她苦笑一声,“也许他从来不会关心依诺,他说依诺不是他的孩子,他替我养了0多年的孩子,呵呵,依诺小时候该有多可怜,亲生妈妈抛弃了她,亲生爸爸不承认她,再加上刘珊那个后妈,只要想想她这些年受的苦,我就心疼。”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看着病床上的宋依诺,好想进去抱抱她。依诺有多不被宋家人待见,他心里清楚,他去那个家里,他听宋振业与刘珊提得最多的是“我们家子矜怎么怎么样”,他几乎从来没有听过他们提“我们家依诺怎么怎么样”。 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恶,就在一言一行里表现出来。 有些心疼,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当宋子矜拿着信用卡毫无节制的疯狂购物时,宋依诺被生活所逼,要忍受一个半百老头的骚扰,才能拿到一笔家装单。当宋子矜恃宠而娇不知道人间疾苦时,宋依诺为了缴房租与水电,坐在路边摊吃一顿不到0块钱的快餐。 生活早早的教会了依诺凡事靠自己,因为她只有自己能依靠,才能生存下去。 也许五年后,他终于找到她,会从一种特殊的记挂变成爱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和他的境遇,何曾相似?都是被最亲的人放弃的孩子,有着相似成长的经历,相似的痛苦。 她的坚韧不拔,让他看到了一个勇敢的女孩。她不怨不憎,不骄不奢,就像是一朵不耀眼的桔梗花,静静的绽放,在刹那,便已经捕获了他的灵魂。 “她很坚强!”沈存希轻启薄唇,当生活放弃她时,她并没有放弃生活,依然勇敢执着坚定的走下去。 董仪璇笑着流泪,说:“是啊,她很坚强。” 她的坚强让她不肯依附任何人,伤了痛了,宁愿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也不愿意找人分担一点点,其实她很希望,她能成为她的依靠。 …… 沈存希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一夜,困了就和衣躺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眯一会儿,任严城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去。 已经入秋很久了,夜里天气很凉,沈存希刚抽了血,身体很虚弱,抵抗力下降,严城担心他感冒,去找护士要来一条薄被给他盖上。 但是第二天,沈存希还是毫无悬念的感冒了,一夜没怎么睡的他,凤眸熬成了兔子眼睛,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鼻塞咽痛,浑身都没有力气。 沈存希感冒了,去看完医生回来,他一张俊脸臭得要命。回来问了宋依诺的主治医生能不能进重症监护室里探望宋依诺,主治医生不允,原因是他感冒了,有可能将病毒传染给病人,加重病情。 沈存希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平常他身体很棒,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感冒了? 严城见状,他安慰道:“沈总,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宋小姐伤了,然后把病过给您,等您好了,她也就好了。” 闻言,沈存希心情好转了一点,他隔着玻璃,目光热切地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宋依诺,明明只隔着一道门,他却感觉他们似乎隔着万水千山,“真的是这样?” “当然,不是说情侣之间有这种心灵感应吗?所以您要尽快好起来,这样宋小姐也会好起来。”严城眼睛也不眨的忽悠着,情侣之间有没有心灵感应他不知道,他知道母子间或者是双胞胎之间才会有心灵感应。 沈存希似乎听进去了,情绪也不再像刚才知道自己病了时那么烦躁,他伸手触摸着玻璃上宋依诺脸颊的位置,语气温存道:“依诺,你听见了吗,你的病已经过到我身上了,我们约定,等我好了,你也要健健康康的出来,知道吗?” 然而接下来宋依诺的恢复情况并不乐观,出车祸的第二天下午,她开始发烧,对药物产生了排斥反应。沈存希坐在监护室外面处理文件,看见大批医生步履匆匆的赶过来,他立即放下文件站起来,“医生,怎么回事?” “病人开始发烧,对药物产生了排斥反应,需要急救。”医生说完,径直进了重症监护室。 那道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沈存希站在玻璃窗前心急如焚,怎么会这样?严城不是说她把病过到他身上,她马上就会好的,怎么会开始发烧了? 几个医生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情绪格外焦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任何的结果,他只有一个信念,她要好好的。 宋依诺,我不许你有事,你听到没有?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出来见我。 一个小时后,医生们大汗淋漓的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沈存希连忙迎上去,急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主治医生道。 沈存希捂住眼睛,那一瞬间,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很害怕,害怕她悄无声息就离开了他。有时候一个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脆弱到轻轻一碰就会消失,而不管你再强悍,你都无法主宰生命。 看到医生给宋依诺实施急救时,他才发现自己那样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到只能放狠话来让自己安心。 他甚至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学医的?如果他是学医的,那么他就能和她一起抗击死亡。 韩美昕知道宋依诺出车祸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她匆匆赶到医院,看见沈存希站在监护室外面,痴痴地看着玻璃窗。 那一瞬间,她连脚步声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惊到了他。她和宋依诺认识五年,宋依诺身边只出现过两个男人,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唐佑南时,她对他的印象只有四个字,花花公子。 那时候她为依诺嫁给这样的男人而感到憋屈。 她第一次见到沈存希时,沈存希抱着睡着的宋依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灯光很亮,他宛如从天而降的谪神,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个男人成熟稳重,将宋依诺放下时,动作轻柔,像是捧着的是一个易碎的宝贝,那么的小心翼翼。仅仅那一眼,她就知道,如果将来依诺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男人一定能守护她。 她缓缓走到他身边,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床上的宋依诺,她头上贴着冰袋,脸颊被高烧烧得通红,唇瓣却苍白得吓人,她说:“依诺很坚强,她会挺过这个难关,因为她知道,她爱的人还有爱她的人会难过。” 沈存希回过头来看着她,灯光下,她的侧脸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他怔了怔,移开目光望向病床,他说:“我相信她,她一定不会放弃自己。” 说完他转过头来,韩美昕也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为共同在乎的人。 …… 凌晨左右,宋子矜身上的麻药过去,她被钻心的痛楚疼醒了,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睑的是刺目的白,然后是充斥在鼻端的消毒水味道。 她脑海里顿时浮现昨晚出车祸的情形,她双手条件反射地摸着小腹,小腹平坦,她的孩子不见了。她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但是全身疼得泛力,又猛地摔回了铁床。 “嘎吱”的巨响惊醒了趴在床边守她的宋夫人,宋夫人抬起头来,看到她醒过来,她双眼大睁,“子矜,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宋子矜像是找到了救星,她双手急忙握住宋夫人的手,她眼眶里裹满了泪水,她说:“妈妈,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宋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她心里难受极了,“子矜,你先休养好身体,孩子以后会有的。” “不,我的孩子还在,他还在。”宋子矜绝望的摇头,眼泪扑嗽嗽滚落下来,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妈妈一定是骗她的,她的孩子还在。 “子矜啊,你已经小产了,接受现实吧。”宋夫人悲从中来,虽然宋振业现在已经在东山再起了,但是如果子矜能嫁给唐佑南,宋氏之前欠的那笔巨债就能很快偿还。 没有债务在身,她又是以前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哪怕在颜姿面前,也能够挺直脊梁。但是现在,孩子掉了,她期待的那些美好的愿望全都打了水漂,她越想越恨,这一切都被宋依诺那个贱人毁了,亏得她养育了她0几年。 没想到她不仅勾引自己的姐夫,还害得子矜流产,此仇不报,她岂会善罢甘休? 宋子矜绝望的大哭起来,虽然之前她动过打掉孩子的念头,但是后来她是真的打从心底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然而现在,她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宋夫人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乖宝,你别哭了,别把眼睛哭坏了,没事,孩子我们还会再有。” “都是宋依诺这个刽子手,她早就居心不良,昨晚她叫我去私人会所,就是要刺激得我流产,我没能让她如愿,她就开车去撞别人,她太恶毒了。”宋子矜就像是短暂失忆一般,完全忘记了是她自己不顾车子还在马路上行驶,跑去抢方向盘才发生了严重车祸。 宋夫人闻言,她满脸恨意,“果然是她,这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妈妈,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宋子矜痛苦的低嚎。 宋夫人抱着她,“子矜,不哭了,乖,好好调养身体,还会有孩子的。” 宋子矜哭得声嘶力竭,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她抬头望着宋夫人,她说:“妈妈,佑南呢,他有没有来看我?” 宋夫人躲开宋子矜的目光,出了车祸后,她给唐佑南打电话,告诉他孩子掉了,唐佑南很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掉了就掉了。” 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顿时让她的心都凉透。她还想再说什么,手机似乎被扔到一旁,那端传来男女急促暧昧的喘息声。 宋夫人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当时就气愤得挂了电话。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唐佑南,宋子矜嫁给沈存希时,她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沈存希的身家过亿万,还有他的成熟稳重,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的好男人。 但是子矜不知道珍惜,居然和唐佑南在一起了。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们在一起,结果宋家败落后,唐佑南几乎再也没有来找过子矜。 她对唐佑南很有意见,可是又不得不依附启鸿集团的财力,只得强忍着这口气,等子矜生下孩子再做打算。然而现在,她却十分庆幸子矜流产了。 没有这个孩子的羁绊,子矜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嫁入豪门当少奶奶。 “他的秘书告诉我,他出差了,现在联系不上。”宋夫人不想让她难过,所以撒了个谎。 “什么时候出差的?”宋子矜急忙抓住宋夫人,连身体的疼痛都顾不得了,她说:“妈妈,你骗我是不是,佑南不肯来见我是不是?” “子矜,他昨天下午就出差了,不在桐城。”宋夫人道。 “怎么可能?昨天下午宋依诺给我打电话,说佑南约她在觐海台私人会所见面,我才会赶过去的,如果他昨天下午就出差了,那么就是宋依诺撒谎,她是故意的,故意要让我流产。”宋子矜满目的仇恨,“她太卑鄙了,她抢了我的老公,还害得我流产,她怎么这么狠?” 宋夫人心虚得不敢看她,她说:“子矜,你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子矜现在满脑子都是阴谋论,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宋夫人的心虚,也没有注意到宋夫人并不像往常那样和她一起同仇敌恺,她在想要怎么才能让宋依诺付出惨痛的代价。像她一样,失去所有。 …… 而被宋子矜骂恶毒骂狠的女人,此刻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不明。宋依诺的高烧,在第三天早上退了下来,身体的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医生给她检查完身体,表示她可以回普通病房了。 宋依诺一直昏迷不醒,据说她脑子受了很重的创伤,需要恢复,沈存希问主治医生,“她什么时候才会苏醒?” “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正常情况下,应该很快就会醒,如果是非常情况下,一周或者一个月,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主治医生道。 沈存希对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相当的愤怒,他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冷声道:“什么叫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你身为医生,难道不清楚你的病人什么时候会醒?” 主治医生第一次看见面前这个男人褪去温润的外表,变成一只随时都会将他撕碎的愤怒狮子,他战战兢兢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宋小姐的大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造成了剧烈的脑震荡,她能不能醒过来,都需要时间。” 董仪璇站在旁边,听主治医生这样说,她的心都拧在了一起,她说:“医生,她不是恢复得很好吗?为什么醒过来还需要时间?” “这个问题我也解答不了。”主治医生虽然惧怕沈存希的拳头,但还是如实告之。 董仪璇握住沈存希的手腕,她柔声道:“存希,放开主治医生吧,他已经尽全力了。” 沈存希恶狠狠地瞪着主治医生,僵持了几秒钟,他缓缓松开手,寒声道:“你医术不行,我要换医生。” “……” 沈存希重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看着病床上整个瘦了一圈的宋依诺,她双眼紧闭,氧气罩已经摘除,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颊白得几乎呈透明了。 她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是车窗被撞碎时划伤的,现在已经开始结痂,他轻轻拿起她的手,柔声道:“依诺,别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你有好几天没看见我,难道就不想我吗?” 沉睡的宋依诺自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依然沉睡着。 沈存希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腮边长出来的胡茬扎着她白嫩的小手,她的小手立即泛红,他吻着她的手背,“小丫头,这么贪睡,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快醒来吧。” 董仪璇站在旁边,听着沈存希用情至深的话语,她心里一阵阵感动。沈存希对依诺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刻,之前是她错了,枉想分开他们。 她想,经过这件事,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了。 …… 宋依诺昏迷的第五天,沈存希一直守着她,没有去上班,重要的文件都是严城送过来,等他签了再拿回去。开会也是视讯会议,然而出现在视频前的沈存希,虽然还是西装革履的,但是腮边布满青色的胡茬,凤眸里裹满了血丝。 即便如此憔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雷厉风行。 沈存希的感冒在宋依诺出重症监护室前就好了,他逼着自己好起来,是要在她出了重症监护室后,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开会完,他关了电脑,起身去卫生间里接了盆热水,然后端到病床前,他看着床上的睡美人,微笑道:“我的公主,又到了给你擦身体的时间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给你擦身体,你那么容易害羞,要是知道我把你剥光,让你赤果果的躺在我面前,被我放肆的欣赏着,你一定会害羞得全身都红透,如蒙了一层霞光,粉嫩嫩的,让我恨不得咬一口。” 沈存希一边说着挑逗的话语,一边伸手去脱她身上的病服。虽然已经是秋凉季节,室内也开了空调保持温度平衡,但是她躺久了,背上就会起痱子,再加上她一直这么躺着,血流不畅,容易使肌肉变得僵硬,需要擦拭身体与按摩。 沈存希第一次给她擦拭身体时,手忙脚乱的,现在的手法慢慢变得纯熟。董仪璇有请专业的护理来照顾宋依诺,但是沈存希不愿意让任何人碰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 脱去她的上衣,沈存希将病床周围的帘子拉上,然后拧了一条热毛巾,先从她的脸开始往下擦。她的身体很美,他几乎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含一点情.欲的欣赏过她的身体。 优美的脖颈,精致小巧的骨架,白皙的肌肤,胸前的柔软丰腴,腰身纤细,小腹平坦,没有一丝赘肉,在光线下,散发着盈润的光芒。 沈存希并不觉得这件事很累人,反而做得很满足,给她擦完上身,他又继续给她擦下面,每一个会滋生痱子的地方,他都会仔细的擦两遍,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瓷娃娃。 半个小时后,沈存希给她穿好衣服,将她抱起来靠着他的肩,极有耐心的给她按摩筋骨,帮她活动,以免造成僵硬或是血管堵塞。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他累得大汗淋漓,床上的人儿却半点都没有苏醒过来的痕迹。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依然沉睡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沮丧。 已经五天了,她怎么还不醒? “依诺,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听见了就眨眨眼睛告诉我,好吗?”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他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大BOSS,变成了一个邋遢颓废的流浪汉,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他没有时间打理自己,只想好好守着她,眼也不眨的等她醒来。 她没有眨眼睛,沈存希将自己的脸贴在她掌心里,他哑声道:“你睡得已经够久了,不要再睡了。” 宋依诺没有反应,沈存希看着看着,就绝望起来,他说:“依诺,你还记得我们在交警大队外见面的情形吗?那天你不小心吻了我的喉结,其实那个时候我看见你,是很想吻你的嘴。在C市那晚,你喝醉了,一遍遍问我,为什么没有人爱你,那时候我告诉你,我爱你,可是你没有听见。依诺,你知道吗?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如果没有你,我生有何欢?醒来吧。” 宋依诺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沈存希看见她落泪,他惊喜交加,连忙站起来按床头的呼叫铃,他激动道:“快叫医生过来,她有反应了。” 医生陆陆续续的走进来,给宋依诺检查了身体,可是她没有任何要苏醒的痕迹,医生建议沈存希,可以多说一些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来刺激她。她会流泪,是因为听见了他的声音。多刺激一下她的神经,也许她就会醒过来了。 沈存希悲喜交加,一方面为她有反应而开心,一方面为她还沉睡着而悲伤。为了让她醒来,他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 兰姨给他送饭过来时,带来了一只毛绒绒的小鸭仔,兰姨说:“韩小姐送来的那两只老母鸡下了蛋,我在后花园弄了个鸡棚,把它们养了起来,早上去捡鸡蛋时,发现有只小鸭仔破壳而出,也不知道鹅蛋怎么跑到鸡棚里的,我心想这是个好兆头,就随便带了过来。” 沈存希看着宠物栏里的小鸭仔,刚刚出生的小鸭仔丑得让人不忍直视,还尖着嗓子猥琐的“嘎嘎”直叫,沈存希皱紧眉头,怕它吵着宋依诺,轻拍了下它的脑袋,斥道:“闭嘴!” 小鸭仔叫得更欢了,明显和沈存希对着干,沈存希恶狠狠地瞪着它,“再叫我把你杀掉。” 鸭子也懂识事务,立即闭上嘴,不叫了。 兰姨在一旁忍着笑,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宋依诺,问道:“先生,宋小姐的情况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 兰姨轻叹一声,她一边将饭菜摆在茶几上,一边道:“吉人自有天相,宋小姐一定会醒过来。” 沈存希看向病床的方向,拿起筷子吃饭,就算他没有胃口他也要吃,只有身体强壮,他才能守护着她醒来。 宋依诺昏迷期间,连默和唐佑南来过一次,沈存希对这两人极不感冒,将两人拦在病房外,不让他们进去污染他和宋依诺的空气。 唐佑南差点和沈存希打起来,被守在门外的保镖拦住了,他怒气冲冲的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放狠话,“沈存希,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存希嚣张无比,回了一句,“求不放过啊!” 唐佑南气得朝他竖中指,守在门外的两名保镖忍俊不禁,这两个加起来都能吃退休金的男人,怎么这么幼稚? 唐佑南离开宋依诺的病房,乘电梯下楼时,在电梯里遇见了宋夫人母女。宋子矜腿受了伤,此刻坐在轮椅里,被宋夫人推进电梯,看到唐佑南站在电梯里,她惊喜连连,“佑南,你出差回来了?” 唐佑南双手抄在裤兜里,他看向宋子矜的目光极淡极冷,“我一直在桐城,谁告诉你我去出差了?” 宋子矜脸刷一下变得苍白,她仓皇抬头看着宋夫人,宋夫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佑南,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是出差去了。” “骗你的另有其人吧。”唐佑南若有似无的扫了宋夫人一眼,然后垂眸盯着宋子矜,他俯下身,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轻轻握住她的下巴,他啧啧有声道:“瞧瞧这张楚楚可怜的脸,真是我见犹怜啊,被玻璃划花了多可惜啊?” 宋子矜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轻蔑,她说:“佑南,既然你没有出差,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们的孩子掉了。” “掉了就掉了,这几年意外怀上我孩子的女人,谁没为我掉过孩子?”唐佑南放开她的下巴,手重新搁回裤兜里。 宋子矜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说:“你怎么这么残忍?” “对,你刚认识我吗?我本性是怎样的你不知道?更何况我从来没说过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掉了就掉了,你轻松我也轻松。”唐佑南的语气轻松得像是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而完全不是掉了一个孩子那么严肃凝重的事。 宋子矜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凉薄狠决?那是一条生命,他就这么轻描淡写,他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唐佑南,你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宋夫人听不下去了,她扬手一耳光向唐佑南甩去,甩到半空中被唐佑南截住。 他眸里一片冷光,狠狠甩开宋夫人的手,宋夫人站立不稳,扑在了金属壁上,他冷笑道:“我畜牲不如?还是你女儿只要是个男人往别人身下躺?那个孽种是不是我的种,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你说什么?”宋子矜嘴唇都哆嗦起来,那件事只有沈存希知道,唐佑南怎么知道的?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子矜,我们在一起时,你是真处女还是做了处女膜修补术的,你心如明镜。至于你和我在一起后还不甘寂寞与酒吧里的陌生男人开房,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你会轻易答应四叔净身出户,难道不是你有把柄捏在他手里?”唐佑南每说一句,宋子矜的脸就苍白一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宋子矜一口咬定。 唐佑南阴恻恻地看着她,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劝你打掉孩子吗?那是因为我等着你把孩子生出来,验验是谁的种!” 宋子矜浑身颤抖起来,她瞪着唐佑南,怒喝道:“唐佑南,你太阴险了!” “宋子矜,这个孩子是你自己作掉的,怨不得任何人,幸好宋依诺没有断胳膊缺腿,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无间地狱里。”唐佑南说完,电梯到了一楼,他长腿一迈,毫不留恋的走出电梯。 宋子矜扭头看着唐佑南绝情的身影,她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当初若不是他频频向她示好,她怎么会背叛沈存希,她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他害得,他怎么能拍拍屁股走人? 她恨极了,原来她以为的真爱从来就不是真爱,一夕间,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爱情,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为了宋依诺抛弃她?她恨,恨唐佑南,恨沈存希,恨宋依诺,她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宋夫人在宋子矜面前蹲下,她厉声道:“宋子矜,只要你还有一点尊严,就不许哭!你这个样子,别说是唐佑南,连我都瞧不起你!” 宋子矜死死咬着唇,将眼泪逼退回去,从此刻起,她再也不会为这些混蛋男人哭了,她要振作起来,为自己为孩子报仇雪恨! …… 韩美昕每天下班都会过来陪宋依诺,给她讲一下外面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今天她过来时,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小东西,伸着脖子满屋子乱转,一直猥琐的“嘎嘎”叫唤。 她蹲在小鸭仔旁边,看着坐在沙发上处理公事的沈存希,她说:“见过养猫啊狗的当宠物,没见过养鸭子当宠物的,沈总,你倒是奇人。”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你喜欢,送你了。” “算了。”韩美昕一脸敬谢不敏,养鸭子,薄慕年会杀了她的。她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气色红润的宋依诺,沈存希将她照顾得很好,“依诺今天怎么样?” “下午流泪了,医生说她对外界有感应,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沈存希淡淡道。 “真的吗?”韩美昕惊喜连连地望着沈存希,见他点头,她兴奋道:“太好了,依诺,你一定要快些醒来,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 沉睡的宋依诺没有任何反应,韩美昕看着她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脱了痂,露出淡淡的粉红色新肉,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祛疤膏,转身走到沈存希面前,将祛疤膏递给他,“沈总,这是我请朋友从韩国带回来的祛疤膏,听说效果很好,你给依诺用用。女孩都爱美,她要是醒来看见自己被毁了容,一定会不开心。” 沈存希接过去,道:“谢谢!” 韩美昕瞧他一本正经的道谢,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依诺是我的朋友。” 沈存希菀尔,难得的笑容让韩美昕惊艳了,哇塞,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笑倾人城的笑容,她要不是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说不定也会被他勾去魂魄。 “韩小姐,你是老大的老婆,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韩美昕真的是惊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沈存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还有种莫名的敬畏感。私下和依诺在一起时,她可以连名带姓的叫他,当着他的面,她难免局促,不敢!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韩美昕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去,不打扰这对有情人。其实她挺羡慕依诺的,有沈存希这样深情的守护着,哪怕是当个睡美人,也是幸福的吧。 思及自己在想什么,她连忙呸了三声,依诺不能当睡美人,她一定要醒过来,然后和沈存希恩恩爱爱到白头。只有这样,她才会相信这个世上,还有爱情。 韩美昕走出电梯,想事情想得太专注,所以没注意到行人,薄慕年与她擦肩而过,她都不知道,直到手腕被人拽住,她才回过神来,“薄慕年,你怎么在这里?” 薄慕年这一周都在国外出差,他一出差跟走丢了一样,不会像一般的丈夫,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归期。而她也不像一般的妻子那样,会一直追问他什么时候回。 他们的相处方式很怪异,她总觉得不主动去问去关心,他们之间的一切就不会变。等要离开时,她的心也还是自己的,而他们在一起相处的这段日子,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 依诺出了车祸,她没有打电话告诉他,她觉得这与他无关,也就没有特意打电话告诉他。可看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医院,似乎刚从飞机上下来,就直奔医院,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道:“去车里等我,我们一起回家。”(未完待续) 第130章 不准玩鸭子 韩美昕坐在车里,不一会儿,薄慕年就下来了,他拉开副驾驶座坐进去,女性的车厢里顿时充满了雄性的荷尔蒙味道,韩美昕甚至感觉到车的底盘往下沉了沉,她偏头看着薄慕年,他正拿他那双深邃如万年幽潭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顿时紧张起来,“干嘛这样看着我?” 薄慕年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疲惫地闭上眼睛,“开车,我们回家!” 韩美昕总觉得他刚才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最后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好像吹胀的气球突然泄了气,让人无端的感觉到失落,她看着他双眼紧闭,风尘仆仆的掩饰不住满身的疲惫,她说:“你把安全带系上再睡。” 薄慕年没理她,继续闭着眼睛,韩美昕等了等,见他没有动作,她倾身过去,拽住安全带,刚要扯过来给他系上,纤腰被他搂住,轻轻一举,她就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薄慕年,你干什么?”韩美昕吓了一跳,她穿着套裙,这个坐姿很高难度,套裙一下子卷到了臀部,露出小内内的粉色边,以及连裤丝袜。 薄慕年的大掌毫不客气的捧着她的臀,他微掀开眼睑,黑眸里掠过一抹幽光,“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 韩美昕一阵心惊肉跳,他们现在在停车场,虽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但是如果有人经过,还是会看见车里的情形,她双手撑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惊慌失措道:“薄慕年,你先让我坐回去。” 薄慕年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屈起腿,让她与他贴得更紧,他浑身贲张的雄性力量一再碾压着她的神经,她都快被他逼疯了,“回答我!” 薄慕年的声音霸道且强势,透着一股不容人忽视的胁迫,韩美昕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说:“觉得没有必要,再说受伤的是我的朋友。” 薄慕年黑眸危险的眯起,“所以,你并不打算让我进入你的世界?” “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只谈床不走心,你也没有必要进入我的世界,去关心我的朋友。”美昕淡淡道,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不会有丝毫的逾越。 对他来说,她就是一个应付他父亲的临时演员,不过她这个演员很悲催,不仅要被他睡,还要给他生孩子。等她完成任务,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只谈床不走心?”薄慕年的目光已经变得格外寒凉,这就是她不打电话不关心他去了哪里的原因吗?他其实是一个比较迟钝的男人,对于爱情,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接受任何一个女人靠近。 韩美昕是个例外,她当众扑向他,强吻了他,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巨大的羞恼,真恨不得捏死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这样,那些女人几乎在十米之外,就被他身上的排斥给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她,不仅强吻了他,居然还在股东大会那样重要的日子黑他,说怀了他的孩子,她这么胡闹,他竟不觉得反感,反而给了她一个靠近他的机会。 至少在他心中,他认为韩美昕处心积虑接近他,肯定是另有目的。他把婚姻契约书递给她时,看到她震惊的模样,其实他心里在冷笑,装,给我继续装。 然而他们领了结婚证,从民政局里出来那一刹那,他在她脸上看到的不是奸计得逞的暗爽,而是莫名的悲伤。 婚后几个月,她一直很低调,没有到处炫耀她是他的妻子,是薄氏的总裁夫人,反而见到他时,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根本不认识他。 他出差,她从不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回,甚至比他在家时,过得还要自在,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可有可无。 美昕不知道薄慕年在想什么,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她说:“对啊,我记得你契约里有一条,如果有一方爱上另一方,契约自动失效。” 不谈爱,是薄慕年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底线,但是现在被美昕拿来堵他的嘴,他心里不爽到极点,却又找不到理由可发泄。 “坐回去。”薄慕年冷声道,大手拍了拍她的臀,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 韩美昕撇了撇嘴,这人太大爷了,明明是他抱她过去的,现在不耐烦的也是他。看他闭着眼睛,她伸手重新拉下安全带,“咔”一声,给他系上。 然后她爬回到驾驶室那边坐好,臀部被他干燥的大手触碰过,麻得没什么知觉。 她拉下安全带系上,发动车子驶出医院。一直到家,薄慕年都没有睁开眼睛,车子驶入车库刚停稳,薄慕年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美昕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不满的嘀咕:“发什么脾气啊?莫名其妙!” 薄慕年走进玄关,换了拖鞋走进客厅,经过垃圾桶,他大手探进西装外套里,摸到一个坚硬的盒子,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 薄慕年离开后,沈存希起身走到病床边,宋依诺还没有醒。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脱了痂,露出粉色的新肉。他忽然想起刚才韩美昕送来的祛疤膏,他起身走到茶几旁拿过来,打开盖子,里面的膏体是白色的,却有着淡淡的熏衣草味道。 他用手指沾了一点,轻轻涂抹在她的伤疤上,若不是韩美昕提醒,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疤,这些随着时间会消失,但是他担心她醒来看见了脸上的疤,会不开心。 只要能让她开心,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只是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沈存希给她擦完了药,看着她安静的睡着,他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哑声道:“依诺,不要再折磨我了,你快醒来吧,没有你,我很寂寞。” 窗外夜已深沉,病房里的小鸭子已经在窝里睡着了。沈存希本来想让兰姨将它带回去,后来想了想才作罢,病房里没有声音,他觉得空洞得可怕,他甚至希望小鸭子能吵得依诺再也睡不下去,然后醒来让他把它宰了煲汤。 沈存希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躺在病床上的宋依诺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接着眼珠子滚动了一下,眼睫也开始颤了起来,过了几秒钟,她慢慢掀开眼皮,长时间的沉睡,让她无法一下适应屋内的光线,她眨了眨眼睛,才逐渐适应了光线。 满目的苍白,以及充斥在鼻端的消毒水味道提醒了她在哪里,她出车祸了! 记忆的最后,她的车被撞到了旁边的车道,然后被迎面驶来的汽车再度撞出了十米开外,她的脑袋砸到破碎的车窗上,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的爱车才开了两天,该不会已经阵亡了吧?好心痛啊! 宋依诺为自己的爱车默哀了十秒钟,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她偏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男人趴在床边沉睡,他脸颊上满是胡茬,应该很久没有打理。 病房里很静,静到她能听到输液管里液体往下滴落的水声,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生怕将他吵醒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他每天都会和她说话,会告诉她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还会说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绝望与无助。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爱惨了她。 她的手轻柔的落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他的俊脸,他瘦了,也憔悴了,眼窝都深陷进眼眶里,这几天,他应该很担惊受怕吧。 沈存希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他想睁开眼睛,又怕自己是在做梦,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意识清醒了,那轻柔的力道还是没有消失,他猛地睁开眼睛,就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他的呼吸都停顿了,惊喜来得太突然,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到她唇角微微勾起,他再揉了揉眼睛,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听到她沙哑的声音,“沈存希……咳咳咳……” 她睡了太久,嗓子干燥,一说话就剧烈咳嗽起来,一咳就感觉到浑身都痛,特别是脑门上疼得直抽搐。 沈存希盯着她痛苦纠结的表情,这才敢相信她真的已经醒过来了,他连忙倒了杯温开水过来,他侧身坐在病床边,伸手将她扶起来,然后端着温开水喂到她唇边,看她乖巧的喝水,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醒了,她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宋依诺喝完了水,才觉得嗓子上没那么难受,她转头去看他,却被他的大手挡住了眼睛,他拿手背迅速抹掉眼泪,不悦道:“怎么这样贪睡?” 宋依诺伸手拿掉他覆在她眼睑上的大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眼里满是红血丝,她心疼不已,抬手轻轻抚摸他的俊脸,她哑声道:“沈存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存希小心避开她身上的伤口,用力搂着她,看到她醒过来,他提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地,没有撞坏脑子,没有不记得他是谁,万幸! “知道我会担心,还睡这么久?” 宋依诺吐了吐舌头,梦里一直有道声音在牵引着她,将她从白茫茫的大雾里拉回了现实,她说:“对不起,我差点迷路了。” “……”沈存希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拿她没有办法,“醒了就好,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感觉还好,就是头有点痛,还有点晕。” 沈存希一听,俊脸就黑沉下来,头有点痛还有点晕,她居然说还好,他不由分说按了铃,半分钟后,主治医生推开病房,看见宋依诺醒来,他终于如释重负。 这几天他每次进病房给宋依诺检查时,他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沈存希再发怒。一个医生怕病人家属怕成这样,他应该是第一个,怪只怪沈存希气场太强,他HOLD不住。 “宋小姐,恭喜你,你终于醒过来了。”主治医生站在病床边道。 沈存希拿了枕头垫在宋依诺身后,让主治医生给她检查,问她头晕不晕之类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医生道:“宋小姐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明天再做几个检查,应该就没问题了。” 沈存希松了口气,他指着宋依诺打了石膏的左腿,说:“她腿上的石膏什么时候能拆?” 宋依诺刚醒过来,全身都痛木了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的腿受伤了,她紧张的望着主治医生,主治医生道:“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 “我会不会成瘸子?”宋依诺担忧的抚着腿,打了石膏,她根本没有知觉。 “宋小姐别担心,受了这么重的伤,是需要一个恢复过程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骨折。你的腿没有伤到重要的关节,恢复正常完全没有问题。” 主治医生的话像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没有刚才那么担心了。 主治医生离开后,沈存希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坐在病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他说:“依诺,你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万幸了,不要担心,就算瘸了,也还是我最想要的女人。” 他的甜言蜜语并没有让她开心,她说:“如果我瘸了,我还怎么配得上你?” 沈存希闻言一怔,随即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依诺,不要担心外在,更何况刚才医生说过了,你会恢复正常,别担心了,好吗?”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感到有点累,沈存希扶着她躺了下来,他说:“睡会儿吧,你刚醒来,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宋依诺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灯光下,他俊美的五官上多了一抹颓废,有点粗犷,还有点性感,她说:“这几天你是不是吓坏了?” “嗯,知道你出了车祸,躺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时,我害怕极了,怕你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依诺,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危险中。” 宋依诺伸手想要摸他的俊脸,刚伸到半空中,就被沈存希握住,她眼里闪烁着泪光,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在减速了,可是后来……” 她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都心有余悸,那些只会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居然发生在她身上,想想都惊险得像是在拍国际大片。 “对了,我的车呢?” 沈存希俊脸一黑,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还敢提你的车,当时就不该答应你买那种车。” 她昏迷期间,交警将出车祸的资料送过来,他看见她的车拍的照,简直触目惊心,她能生还,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我很喜欢好不好?” “喜欢也不行,安全性能为零,等你出院后,我送你一辆结实的。”沈存希蹙眉,他再也承受不起惊吓了。他以为只要他够坚定,没人可以将她从他身边带走,包括她自己。但是经过这件事,他才明白,原来死神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带走。 宋依诺心里惋惜不已,她的爱车,才开了两天,两天0几万,简直是在烧钱啊,烧得她好心痛啊。 沈存希瞧着她那模样,他说:“睡吧,很晚了。” 宋依诺听话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来,看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凤眸里流露的情感激烈得似乎要将她淹没,她怔了怔,然后看见他的俊脸贴近。 紧接着,她唇上覆上了两片温热的唇,柔软又有韧性,两人呼吸交缠时,她的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轻轻的碰触之后,带着强制的压抑,极尽缠绵的吻着她的唇,直到她的大脑缺氧,呼吸都停顿了,他才松开她,凤眸里亮光灼人,“晚安,宝贝。” 宋依诺脸红得快要溢血,她闭上眼睛,有他在身边,她感到格外安心。过了几分钟,她迷迷糊糊时,听到沈存希在叫她,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他俊脸上多了一抹赧然,他说:“睡吧,只是想喊喊你。” 宋依诺忽然感到心酸,他是怕她一睡不起吧,她抬起手握住他的大掌,微笑道:“四哥,明天见。” “好,明天见!” …… 翌日,宋依诺醒过来时,沈存希还守在床边,她望着他隐隐带着烦躁的俊脸,看见她醒过来了,他神情一松,唇边绽开一抹笑,如风光霁月般耀眼。 “醒了?”沈存希笑吟吟地望着她,等着她醒来这段时间有多煎熬,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害怕昨晚她醒过来时的情形是他做的一场梦,等他醒了,梦就消失了。 宋依诺点了点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了,她说:“你一整夜都没有睡吗?” “睡了一会儿。”事实上,他一分钟都没睡。 宋依诺哪里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她摇了摇头,“傻瓜,现在还早,要不躺床上来睡一会儿?” “不用了,一会儿你要去检查,十点我还有一场会要开。你饿不饿?你刚醒,医生说只能喝点清淡的白粥,我叫兰姨给你熬了粥,等你做完检查回来,就可以吃了。”沈存希道。 宋依诺听他一说,就觉得肚子在开始咕咕叫了,她说:“我睡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六天。”沈存希起身去推轮椅,她现在还伤着,不能走路。将轮椅固定好,他抱起她放进轮椅里,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她肩上,然后推着她走出病房。 宋依诺没想到自己昏迷了这么久,难怪他会这么不安,她睡一觉,他都要守着她醒来。她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坚韧的爱情,润物细无声般,滋养了她的心。 “四哥,谢谢你。”宋依诺突然感性道,她活了5年,没有什么人真正在乎她,沈存希却教会了她被人在乎被人紧张,是一种什么滋味。 “傻瓜!”沈存希轻斥,为她付出,他心甘情愿,甚至生怕自己付出的不够,她会被别人拐跑了。将她推进放射科,她需要做全身检查,确定身体的各项肌能的指标。 做完检查出来,宋依诺很累,伤口也疼,她左边耳朵上方扎在车窗碎玻璃上,听说缝了十几针,伤得很重。她清醒过来,痛觉也清醒过来,不一会儿就疼得满身大汗。 沈存希将她送回病房,发现她里面的病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他起身去反锁了门,然后找出换洗的病服放在床上,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宋依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握住他的手腕,一脸警惕,“沈存希,你做什么?” 沈存希被她的样子逗乐了,他伸手拿开她的手,他笑道:“你说我能对一个伤患做什么?我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这个时候要你。” 宋依诺双颊一红,她知道自己想多了,可是要她就这样任他解开衣扣,她到底还是感到羞涩,“沈存希,我自己来。” “你别乱动,待会儿伤口又痛了。”沈存希不让她动手,他三两下将衣扣解开,她衣服里面什么都没穿,躺了几天,又没有进食,她瘦得皮包骨头了。 沈存希看着就心疼,他拿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后转身去卫生间接了热水出来,拧了一把热毛巾,仔细给她擦身体。 她昏迷时和她醒着时,那种感觉不一样,沈存希擦着擦着,呼吸就乱了,尤其面前这个女人还是他心爱的女人。他现在行为,无疑是在考验自己的自制力。 宋依诺脸颊又红又烫,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她尴尬得不敢看沈存希,眼睫一直轻颤着。短短几分钟,对两人都是煎熬,沈存希给她擦完身上的汗渍,然后拿病服给她穿上。 给她扣纽扣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柔软,她整个人立即敏感得哆嗦起来。她移开视线,不自在道:“对了,宋子矜怎么样了?出车祸时她在车上。” 沈存希系纽扣的长指停顿了一下,继续移向下一颗纽扣,他神情淡漠道:“别人的死活我不关心。” 宋依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她说:“你知道了?” “嗯,依诺,对于这种危险份子,以后你看见她都绕道行,听到了吗?”沈存希眉峰皱得死紧,他一直没有动手收拾宋子矜,不过是念在她和依诺姐妹一场,偏偏她不作就不会死。 这次的事情,还好依诺已经醒过来,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绝不会放过宋子矜。 宋依诺点了点头,经过这次的事,她绝对不会让宋子矜上她的车,她说:“我知道了。” “真乖!”沈存希给她系好纽扣,他拿起刚才的线衣披在她肩上,他说:“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不累。”宋依诺摇了摇头。 说话间,房门敲响了,沈存希起身去开门,兰姨拧着一个无纺布袋走了进来,看到宋依诺靠坐在床头,她兴高采烈道:“宋小姐,你终于醒了,早上先生给我打电话时,我还有点难以置信。” “兰姨,让你担心了。”宋依诺微笑道。 “最担心你的人是先生,这几天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凡是关于你的事,他都不假他人之手。” “咳咳。”沈存希轻咳了两声,打断兰姨的絮絮叨叨,他说:“兰姨,依诺饿了,等她吃饱了再聊。” 兰姨连忙打开保温桶,拿碗舀了两碗白合鱼片粥放在沈存希撑起的小桌上,她说:“宋小姐,快尝尝,先生特意交代你刚醒,只能吃些清淡的,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把上次韩小姐送的老母鸡杀了给你补身体。” “谢谢兰姨。”宋依诺感激道,她很饿,一连吃了两碗,鱼片粥难得没有腥味,口味也很淡,更关键的是鱼片没有鱼刺,还有一股淡淡的白合味道,很好喝。 她刚醒来,沈存希不敢让她多吃,吃完第二碗,就让兰姨把碗收走了。宋依诺很无语,哪有不让病人吃东西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沈存希碗里还剩大半的粥,她笑眯眯道:“四哥,为什么你的粥看起来比我的好喝?给我尝一口。” 沈存希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脸馋样,他说:“都是一个保温桶里取出来的,怎么就我的好喝了?” “你看你都舍不得给我喝,那肯定比我的好喝,鱼片都多些。”宋依诺凑过去,双手捧着碗,她说:“我就喝一口,一口就好。” 沈存希闷笑起来,看她捧着碗喝了起来,那一口根本不能用一口来形象,等她放下碗时,碗里只有一小半碗了。 兰姨在旁边看着宋依诺向沈存希撒娇,她不由得笑了。还是宋小姐醒了,先生脸上的笑容才多了些,这几天她每次送饭过来,看到沈存希,她既心疼又难过。 吃完饭,离沈存希开会的时间已经很逼近了,宋依诺催促他去梳洗,她睡了几天,他就有几天没有刮胡子了,这个样子去公司,她担心保安认不出他,不让他进去。 沈存希耍赖不肯去,宋依诺只好答应他,她帮他刮胡子。她的左手臂被飞溅的碎玻璃割伤,比脸上的伤要严重,好在现在已经结痂了。 她拿起刮胡刀,看见他下巴上满上泡沫,像个圣诞老爷爷一样,她就莫名有种喜感,她笑眯眯道:“沈存希,我给你拍个照吧。” 沈存希倾身拿起她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侧身搂着她,宋依诺没想到他要把她也拍进去,她故意鼓着腮帮着瞪着眼睛,模样极其搞笑。 拍好照片,沈存希催促她给他刮胡子,宋依诺左手握住他的下巴,轻轻给他刮起来,刀锋所过之处,连着泡沫一起刮掉了。几分钟后,沈存希从流浪汉瞬间变回了冷贵的总裁。 宋依诺忍不住赞道:“好帅!” 浓郁的须后水味道瞬间逼近,沈存希在她唇上“啵”了一下,起身去卫生间洗澡。宋依诺脸颊发烫,她轻抚着热辣辣的唇瓣,心里甜得化不开。 幸好她醒了,否则他们之间就要天人永隔了。 五分钟,沈存希洗了个战斗澡,浑身都清爽了。他几乎从来没有过几天不洗澡的经历,这几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半步都不肯离开她,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臭吧臭吧,臭臭的她就会醒过来,然后催促他去洗澡了。 他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宋依诺正逗弄着那只小鸭子,小鸭子猥琐的“嘎嘎”叫着,他走过去,直接拎着它的尾巴,将它扔下床。 小鸭子扑腾着掉在地上,委屈地“嘎嘎”叫着,宋依诺嗳了一声,“沈存希,你温柔点,别把它摔死了。” “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鸭子身上细菌多,伤口会感染,所以不许玩鸭子,听到没?”沈存希一本正经的训斥她。 宋依诺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什么叫不许玩鸭子?这不是他送给她的宠物吗? “那你为什么把它放在病房?不是送给我的吗?”宋依诺疑惑地望着他,他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别人都送猫啊狗啊,他送只鸭子,太独特了。 沈存希一时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板着脸道:“反正不准玩就是不准玩,否则我就扔出去。” “好啦好啦,不玩就不玩。”宋依诺妥协,看着那黄绒绒的小身板,爱不释手。幼年的鸭宝宝非常可爱,毛很柔软,比成年的大鸭子可爱多了。 沈存希见她答应了,他才放下心来,他去衣柜里拿了一条领带出来递给她,宋依诺接过去,倾身给他系领带,她认真的给他打好领结,她说:“好了。” 沈存希双手撑在病床上,为了配合她的高度,不让她太累,此时也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吻住她的唇,他在她唇腔里一番掠夺后,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 沈存希一走,宋依诺百无聊赖,她拿起手机,翻看刚才的照片,越看越觉得此时的沈存希萌萌哒。她点开照片,开始编辑,给他头上戴上了圣诞帽,脸上戴上眼镜,然后在她头上戴上两个猫耳朵,脸上多了猫胡须。修改好了,她把照片传到了微信圈,标题上写着:从死亡边缘徘徊过来,最舍不得的人还是你。 沈存希坐在车后座,手机叮一声响,他拿起手机,面板提示消息,他的微信朋友圈有更新,他点开微信,就看到了宋依诺这条动态,他看了许久,然后默默点了个赞,把这条动态转发到自己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瞬间炸了。 毕云涛某天看到古板的四哥开通了微信,他立即请求加为好友,过了N久,沈存希才同意了他的好友请求,他兴高采烈的打开他的个人页面,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败兴而归。 今天千年潜水王忽然更新了动态,加过他的人都看见了。 毕云涛回:四哥,你这是要虐死单身狗的节奏? 岳京回:小四,悠着点,楼上的单身狗已经被虐得屎去又活来,活来又屎去了…… 郭玉淡定的回:我路过! 薄慕年回:宋依诺醒了? 沈存希回了薄慕年,其他的猴子自动忽略。 而宋依诺的朋友圈也炸了,韩美昕看见宋依诺更新的动态,还难以置信,她立即打电话过去,听到宋依诺的声音,她激动得大叫:“妈呀,你真的醒了?刚才看到你的动态,我还以为玄幻了。” 宋依诺轻笑起来,她说:“我真的醒了。” “我还以为你要当睡美人,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你们家沈总有多紧张你,你要是再不醒,恐怕他会先疯掉。”韩美昕不自觉的为沈存希说话。 “我知道,美昕,对不起,吓坏你们了。”宋依诺道。 “你没事就好,我下班过来看你,你刚醒,要注意休息。”韩美昕和她说了几句,怕她太累,就先挂了电话。 宋依诺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慢慢躺下,原本没有睡意的,但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她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时,听到外面有人在争吵,她听出那是宋子矜的声音,她顿时清醒过来。 “让她进来吧。”宋依诺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对门外的保镖喊道。沈存希不愿意提宋子矜,虽然车祸的发生与宋子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她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就算敌视对方,多少还是有点感情。 那天发生车祸时,车门两边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她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宋子矜不可能安然无恙。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宋子矜滑着轮椅走进来。宋依诺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花,她轻蹙起眉头,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宋子矜伤得很重,她的脸被碎玻璃划伤,身上没什么伤痕,但是之前微凸的小腹却变平坦了,还有右腿打上了石膏,应该也是车子被撞击时,腿卡住了,否则她们不会伤得一左一右,这么对衬。 保镖站在门边,一直警惕地看着宋子矜,沈总离开时特别交代过他们,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宋依诺休息。但是宋子矜太难缠了,只要他们轰她走,她就哭,搞得他们好像欺负她一样。 宋依诺震惊地看着宋子矜的小腹,失声道:“你的肚子怎么……” “宋依诺,你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演给谁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宋子矜的语气格外尖锐,她比宋依诺长得漂亮,性格也热情奔放,凭什么最后她什么都得不到,还要被她讥笑。 宋依诺皱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这就是我想要的?” 宋子矜拿起花,狠狠朝她砸过去,宋依诺伸手截住,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她感觉到有股温热的液体从手臂上流下来。 “这花是我拿来送你的,我祝愿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要再来祸害别人。”宋子矜恶毒的诅咒。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刚要上前将宋子矜拽走,就见宋依诺拿着那束花毫不客气的砸回宋子矜的脸上。宋子矜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那束花砸得脸颊生痛,她怒瞪着她:“你……” 宋依诺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彻底扯开了,她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冷冷地盯着宋子矜,她说:“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到底是家丑,宋依诺不想让外人看她们姐妹撕逼的笑话。 两名保镖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宋依诺等他们出去后,才继续道:“宋子矜,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后悔让你上了我的车。如果不是你拼命抢方向盘,车祸不会发生,我不会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狂吠?”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从我懂事开始,你就在抢我的东西,抢爸爸抢朋友还抢老公,我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一忍再忍,我安慰自己,是我的不会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没有。可是但凡你还要脸,你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下流无耻的事情来。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就把问题推卸到别人身上,我既然和唐佑南离了婚,TMD我再贱,也不会与他藕断丝连。可是你呢,你长脑子没有?得不到男人的心你怪我,自己把孩子作掉了你怪我,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无能下去?因为不是你不够好,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宋依诺越说情绪越激动,说话声震得她脑门一阵抽痛,她快要被她的自以为是气死了。 “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宋依诺,就是多了一个你,那天车祸怎么没有撞死你?”宋子矜偏执道,她固执的认为,没有宋依诺,她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公主,世界都会因她一个人而闪光。 宋依诺抚着额头,她说:“宋子矜,我一直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妈是怎么嫁给我爸的,你是他们婚后的产物,还是偷情的产物,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是你们母女逼得我妈怀着身孕离婚,让我从小就失去了母爱,我不和你们计较,因为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你这个贱人!”宋子矜气得浑身直哆嗦,宋依诺居然敢骂她是偷情的产物,简直岂有此理! “你和你妈一样,都喜欢偷别人的老公,我和唐佑南存在婚姻期间,她就和他上床,怀上他的孩子。好,我守不住自己的男人,我认栽。你偷就偷吧,还要偷得理所当然,偷完了还要我感激你,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宋依诺气得口不择言。 宋子矜双手死死捏着扶手,这些年来宋依诺一直忍着她让着她,她一直以为她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小绵羊,可是现在,她的一番话,却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冷笑连连,“宋依诺,你说我妈偷你妈的老公,那你知不知道,你和我爸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要说偷人,你妈才是高手!”(未完待续) 第131章 晚上回去就努力 一道晴天霹雳,劈得宋依诺整个人都僵住,她瞳孔猛地紧缩了几下,怒火万丈地瞪着宋子矜,她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一万遍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你和我爸没有血缘关系,你是你妈和别的野男人生下的野种!”宋子矜歇斯底里的吼道。 宋依诺双手紧紧攥住床单,她咬着牙关,道:“你骗人,我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你应该还记得,你外婆刚把你送来宋家时,为了你,爸妈不知道吵了多少架,但是爸爸还坚持护着你。后来,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那是因为他拿了你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而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宋子矜看着宋依诺心神俱碎的模样,她就觉得十分痛快,这个秘密她压在心里十多年,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编造的谎言,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宋依诺彻底慌了,过往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还记得爸爸为了她经常和宋夫人吵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的态度突然就冷了下来。难道真的如宋子矜所说,她不是宋振业的女儿? “我犯不着拿这件事来说谎,宋依诺,就是养条狗,也会对主人忠心,而我爸妈养育了你0几年,你拿什么回报他们了?你永远都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其实是你对不起我们。我喜欢佑南,你就得给我让路,我想和沈存希在一起,你就得把他还给我,这就是你唯一能报答我们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否则你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宋子矜完全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多么厚脸皮,反而得瑟极了。 宋依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们明明是吃同一锅饭走大的,为什么性格差这么多?宋子矜永远觉得她抢她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 “宋子矜,五年前我和佑南结婚的前一晚,那天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你亲手毁了我的幸福,还装作清纯无辜的样子,你怎么这么可怕?五年后,也是你不甘寂寞的爬上他的床,毁了我的婚姻。怎么,难道你还想要我对你感激涕零,然后去求着唐佑南收下你么?”宋依诺满目讥诮,宋子矜的自以为是与理所当然的态度,将她对她最后那点亲情都磨灭了。 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与痛苦,便在这一刻全部终结,她欠宋家的恩情,也在他们屡屡利用她时全部偿还给他们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欠宋家人什么了。 “你!”宋子矜气得一张艳丽的脸庞瞬间扭曲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宋依诺,她说:“宋依诺,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 宋依诺死死攥着床单,她看着宋子矜滑着轮椅离去,她的心疼得揪成了一团,原来她不是宋振业的女儿,难怪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态度是那样的。 宋子矜拉开门,就看到唐佑南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门边,他脸色阴戾,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将她们刚才的对话全都听进去了。 她心里一慌,想要说点什么,嗓子眼上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她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那天唐佑南已经将话说绝了,他们之间已经再也不可能了,她何必还要向他解释讨好他?她相信,桐城除了沈存希和唐佑南之叔侄俩,有的是有钱人,她何必在这两棵树上吊死? 她沉默地滑着轮椅离去。 唐佑南盯着她的背影,耳边还回响着刚才宋依诺说的话,原来那晚真的不是意外,宋依诺真的被人算计了。他捧着花缓步走进去,来到病床边,望着床上的宋依诺,他说:“你醒了。” 知道她醒了,是她的朋友圈里更新了动态。看到那条动态,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拿起车钥匙就开车过来。他在车里坐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上楼。 宋依诺仰头望着他,她突然轻轻一笑,像是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腼腆而羞涩,她说:“佑南,你恨我吗?” 唐佑南一怔,他将玫瑰花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叹道:“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我恨你,那些逝去的时光就会回来吗?” 宋依诺垂下目光,看着白得刺目的床单,她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一定要用白色的床单这样干净得让人绝望的颜色。 见她不说话,唐佑南继续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想了许多,你说得对,我们之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怪任何人,怪只怪我年少气盛,在知道你被人欺负时,非但没有帮你从阴影里走出来,反而还拿这件事一再伤害你。我现在才发现,过去那几年的我有多混蛋,依诺,我后悔了,你还要再回到我身边吗?” 宋依诺抬起头看着他,此刻的他目光平静温和,无怨无恨,似乎回到她刚认识的那个阳光大男孩,这一刻,她真的释怀了,她说:“佑南,我们已经错过了,我相信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她爱你,你也爱她,你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遗憾,而我,我们是彼此生命中最疼痛的记忆,淡忘了吧。” 唐佑南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就是在走进医院之前,他都还想要和四叔一较高下,将宋依诺抢回来。此刻看到她,他忽然就释怀了,失去的东西已然失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正如她所说,他们是彼此生命中最疼痛的记忆,失去了不甘心,得到了不珍惜,也许只有彼此淡忘,才能重新幸福吧。 “依诺,这五年是我辜负了你,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结局,以后的生命里,只要你需要我,不管再远,我都会来到你身边,不是以爱人的身份,而是以哥哥的身份。”唐佑南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要将此刻的她铭记在心里。 宋依诺鼻翼一酸,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真诚道:“佑南,谢谢你没有在怨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谢谢你肯回来,你一定要幸福!” 唐佑南眼眶微烫,眼前这个女孩,他爱了三年,恨了五年,他们把彼此最美好的时光,都用在了怨恨上,如果这世上有时光机,他希望能够回到五年前,回到他们新婚那个晚上,他会用他的温柔与体贴,去创造一段属于他们的不一样的人生。 唐佑南倾身抱住她,小心翼翼的避开她身上的伤口,轻拍她的背,“依诺,你也要幸福!” 宋依诺轻轻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她没有看错,他终究还是那个善良热情的大男孩,会为了救一个陌生的她,奋不顾身的跳进泥石流里。这五年,他只是迷失了,而现在,他已经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她真的为他感到高兴,“佑南,我们都要幸福哦。” “好,我们都要幸福!”唐佑南放开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看见她脸颊上湿湿的泪痕,他一边取笑,一边去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你还是这么爱哭。” “我哪有?”宋依诺接过纸巾擦眼泪,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初相识时,那么轻松自在。 唐佑南一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瞧着她红红的鼻子,他说:“我记得第一次看你哭时,是我们死里逃生后,你找过来,然后看见医生给我换伤口上的药,那时候你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我问你哭什么,你却什么也不告诉我。” 宋依诺回想了一下,当时唐佑南双手举着她,她毫发无伤,但是他伤得很严重,医生给他腿上的伤换药时,她甚至看到了红红的肉,她当时其实是吓哭的,一直没好意思说。 唐佑南没想得到一个答案,他看见她腿上打着石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说:“我听说在石膏上写上祝福的话,就会好得很快,我给你写吧。” 宋依诺还来不及拒绝,唐佑南已经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只笔来,兴致勃勃的在石膏上面留了一段话,都是意大利语,她看不懂,只是觉得最后那几个字符有点眼熟,又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说:“你写什么了?” “就是祝你早日康复之类的话,好了。”唐佑南将笔重新放回口袋里,看着那一排正楷的意大利文,他黑眸里掠过一抹精光,他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离开。 …… 业之峰会议室里,首席设计师正在台上讲解这次的设计理念,会议室长方形会议桌两侧分别坐着业之峰的高层以及精英团队、连氏的新任CEO连默及他的下属。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连默一边听首席设计师讲解设计理念,一边拿笔在纸上记着关键的元素,态度十分认真。 董仪璇时不时看他一眼,如今这个社会,像他这样专心的老板已经不多了,设计师讲解完,台下响起掌声。连默转头看着董仪璇,肯定道:“董总,很精彩。” 董仪璇微笑道:“能够得到连总的肯定,是我们业之峰的荣幸。” 连默笑若清风朗月,他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问题,道:“董总,听完设计师讲解的理念,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请讲。”董仪璇依诺微笑道。 连默手中的笔指向第一点,“关于空间多元化这个理论我比较赞同,当然这位设计师刚才的作品呈现给我们的也非常美观。但是在实际生活中,这些并不实用,反而会让人觉得精品房的装修非常的小家子气。” 董仪璇经他一提,再看向投映幕布上的设计稿,才发现确实存在这个问题,她说:“连总眼光很犀利,这点我们确实做得不太妥当,只考虑到将小户型的空间合理的利用起来,没想到越是繁杂越脱离了现在的简约风格。” 连默点了点头,又继续问第二点,他的问题十分犀利,甚至称得上刁钻,但是却直指问题核心,让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董仪璇认真回答的同时,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却有了新的看法。 他就像是一柄寒芒四射的宝剑,未出鞘已威力十足,若是出了鞘,只怕桐城的商场将会重新洗牌。他,真不愧是律师界的新贵。 会议结束,董仪璇起身与连默握了握手,董仪璇道:“连总,你的问题让我看到了我们设计师的不足,希望下次的设计,能够让连总满意。” 连默双手垂立在身侧,此刻的他又恢复成之前的内敛,仿佛刚才那个犀利提问的人不是他,他温声道:“董总只要不嫌我这个客户难应付就好。” “哪里哪里,客户的意见对我们来说是宝贵的。”董仪璇是真的心服口服。 连默抬腕看表,他说:“董总,刚才我多有冒犯之处,还忘董总不要放在心上,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不如一起共进午餐,就当是我向您赔罪。” “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由我来请才是,请!”董仪璇做了个请的手势,连默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走。董仪璇对连默很有好感,虽然刚才提的问题咄咄逼人,但是此刻的他彬彬有礼,不骄不躁的性子,让她十分赞赏。 两人走出会议室,董仪璇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偏头看着身旁这个清俊矜贵的男人,她说:“我想起来了,上次依诺在C市食物中毒,送她去医院的人就叫连默,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连默吧?” 连默淡淡颔首,“是我,董总,那晚我刚好在C市。” “我听依诺说起过,没想到真的是你,我是依诺的生母,那晚谢谢你送她去医院。”董仪璇感激道。 “董总太客气了,依诺是我的朋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电梯,因为宋依诺,两人之间的气氛比刚才明显轻松了不少。西餐厅里,董仪璇看着对面的连默,比起沈存希,她私心里希望依诺能和连默这样的人在一起,他们之间会少很多阻碍。 牛排很快送过来了,优雅的西餐厅里,半空飘荡着贝多芬的钢琴曲,董仪璇优雅的拿起刀叉切牛排,她说:“连总,如果我没记错,依诺的离婚官司也是你帮她打的?” “对,依诺是美昕的朋友,美昕是我的小师妹,她拜托我帮她打这场离婚官司,如果没有这场离婚官司,我也不会认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生。”连默迅速将牛排切成适合入口的块状,然后将面前的牛排与董仪璇互换。 董仪璇微笑道谢,她说:“我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几年,还是不习惯用刀叉,你别见笑。” “是我的失误,不应该带董总来吃西餐。”连默歉意道,西餐厅的环境最适合谈话,因为这里的客人都不会高声喧哗,相较起来,比中餐厅里的敬酒之类的,显得高雅许多。 “没关系。”董仪璇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七分熟的牛排味道鲜美,她咽下食物,放下刀叉,端起一旁的红酒抿了一口,她看向对面优雅的切着牛排的连默,她道:“连总,你家里现在还有些什么人?” “我童年丧母,少年丧父,唯一的妹妹被爷爷驱逐到美国,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踏入桐城半步,所以我现在是与爷爷相依为命。” 话题有点沉重,董仪璇尴尬道:“抱歉。”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连默垂下目光,继续切着牛排。 董仪璇淡淡地打量他,突然发现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一个有故事的人,并不适合依诺。就像沈存希一样,他们背负的东西太沉重,无法给依诺一个无忧的未来。 吃完午餐,连默与董仪璇告别,目送董仪璇的车子驶出停车场,连默转身折返回西餐厅里,他拿起董仪璇刚才喝过的红酒杯,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无菌塑料袋里。 …… 董仪璇没有回公司,而是利用午休的时间改道去医院,经过一家粥铺,她买了新鲜的烧骨粥,打包好向医院驶去。车子停在医院楼下,她买了一束太阳花,捧着花束上楼,来到病房外,保镖直接推开门让她进去了。 宋依诺还在睡觉,唐佑南陪了她一上午,离开后她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董仪璇站在病床边上,正将一束太阳花插进花瓶里,她揉了揉眼睛,问道:“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醒了,就顺路过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董仪璇倾身将花瓶放在床头柜上,回头看着她。 “还好,就是伤口又疼又痒。”连宋依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和董仪璇撒娇。她撑身欲坐起来,董仪璇连忙伸手扶她起来。 “那是因为伤口在长新的肉,等长好了就不疼不痒了。这段时间不要用手去挠,当心感染。”董仪璇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坐在枕头上。 “哦。”宋依诺坐在床上,她看着董仪璇,没有说话。 “你饿了吗?我买了烧骨粥,要不要尝尝?”董仪璇说着,已经将床上的小桌搭了起来,然后将打包的外卖放在桌上。 经过上次宋依诺食物中毒的事后,董仪璇再也不敢轻易下厨,去毒害她的胃了。 粥还是滚烫的,董仪璇拿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才送到她唇边。宋依诺鼻翼酸涩,心里掠过一股暖流,她张嘴喝粥,然后伸手要去拿勺子,“我自己喝。” “我喂你。”董仪璇的手让开,坚定的要自己喂她吃饭,宋依诺没有再坚持,看着她将粥吹凉了,然后喂到她唇边,她忽然发现,她童年那些希望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在发生。 喝完一碗粥,宋依诺已经热泪盈眶,董仪璇将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转过身来就见宋依诺在抹眼泪,她顿时紧张起来,“依诺,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宋依诺拼命摇头,看董仪璇焦急的往门口走去,她失声喊道:“妈……” 喊了一个字,她就没有再喊,董仪璇像被人谢了定身术,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久,她才回过头来,看着病床上泪流满面的宋依诺,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了什么,她说:“乖孩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妈。”宋依诺泪眼朦胧的望着董仪璇,喊出了第一声,后面就能喊出口了,她又喊了两声。 董仪璇欣喜若狂,从知道她是她的女儿那天起,她就在盼她喊她一声妈妈,现在她终于盼到了,她快步跑到床边,激动地将她抱进怀里,她“嗳”了一声,激动得直落泪。 母女俩紧紧抱住对方,都为放下心里的芥蒂而感动与欣喜。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董仪璇抬手给她擦眼泪,她说:“乖孩子,别哭了,谢谢你愿意喊我一声妈妈。” 宋依诺抹掉眼泪,她抬头望着她,不安的问道:“您还会再抛弃我吗?” “不会,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结婚生子,看着你幸福平安,再也不会离你而去。”董仪璇轻轻将她颊边被泪水打湿的发抚到耳后,她想,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分开她们母女。 宋依诺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太渴望亲情太渴望母爱的她,明明心里有很多疑虑,此刻也被她全部忽略了,她只想要得到一份简单的母爱而已。 母女俩解除芥蒂后,董仪璇和她说了很多关于她在美国的遭遇,即便有些事情的细节她略过了,但是她还是听出了她在美国过得并不如意。 一个女强人的成长史,其实都充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与眼泪。就像那些明星一样,在人前多么风光,背后其实都有一段辛酸的故事。 董仪璇离开后,宋依诺想了很多事,包括宋子矜早上说的话。她没有问董仪璇她的爸爸是谁,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再提起的往事。她已经有妈妈了,她不想贪心的还想要一个爸爸。 …… 沈存希开了一整天的会,沈氏的市场因为先前的甲醛风波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如今启鸿集团推出新品牌家装公司,抢占了沈氏一部分市场,随即连氏也推出精品概念房,在房价方面,冲击着沈氏的楼盘,沈氏在房地产行业里的龙头地位岌岌可危。 沈氏房产在全国都有很高的享誉,被名声所累,房价不可能降太低,沈存希紧急推出了适合老百姓居住的清水房,清水房在很大的程度能被一般的白领阶层以及收入更低的民工接受。 在精品房市场如此难打开局面的情况下,他们打算放弃精品房,打侧翼战,让启鸿集团与连氏去狗咬狗,等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他们休整得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卷土重来。 他的这一想法被守旧派的顽固分子强烈反对,因此会议陷入僵局,开了一整天,才确定了最终方案。 从会议室里出来,沈存希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严城跟在他身后,汇报接下来的行程,沈存希叫停,“把今晚的应酬取消,能推掉的推掉,不能推掉的往后挪。” 严城犹豫了一下,道:“沈总,今晚的应酬非常重要,是房管局局长千金的成人礼,邀请了商界名流,不去捧场不太好。我们有一个项目即将动工,需要审批拿预售证。” 沈存希眉峰紧蹙,这几天宋依诺昏迷不醒,他能推的应酬几乎都推掉了,但是眼下这个应酬是推不得,他烦躁极了,道:“叫人准备衣服,送到医院去。” 严城看着他走进总裁办公室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然后打电话通知下面的人将晚宴需要的衣服送去医院。 沈存希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宋依诺正在床上看报纸,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来,看到是他,她脸上顿时绽开一抹比夏花还灿烂的笑容,“你来了。” “嗯。”沈存希走过去,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看她气色比早上还红润了些,他说:“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就是吃了睡,睡了再吃,继续这么下去,我都要变成猪了。”宋依诺不开心道,她想下床,医生叮嘱她暂时不要下床。 “就算变成猪,也是最可爱的小猪。”沈存希在床边坐下,眼角余光扫到她打着石膏的左腿上写着字,他顺着看过去,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唐佑南来过?” 宋依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点了点头,“嗯,早上来看了我。”瞧他脸色阴鸷的盯着石膏上面的字,她说:“你认识意大利语吗?” “谁让他进来的?”沈存希怒声道,他说过,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没想到他会生气,她握住他的手,紧张道:“沈存希,你别生气,早上宋子矜来看过我,她离开时,唐佑南正好过来探病,我就让他进来了。” 沈存希冷笑了两声,他看着床头柜上的太阳花,不悦道:“花也是他送来的?他对你倒还贼心不死。” 宋依诺看了一眼旁边的太阳花,她没解释,因为太阳花旁边放着一束玫瑰花,让沈存希知道唐佑南其实是送的玫瑰花,不知道会不会火力全开。 “他到底写了什么,你这么生气?”宋依诺不认识意大利语,当时唐佑南说要在石膏上写字时,她下意识就要拒绝,就是怕沈存希看见不高兴。 沈存希恨不得将她腿上的石膏拆掉,那一排意大利语完全是赤果果的挑衅,特么的他以为他是情圣,他冷声道:“你以为我生气的是他写了什么?我生气的是你为什么让他在你腿上乱画?” 宋依诺看向那排字,写得挺好啊,可是她不敢说,怕沈存希盛怒之下掐死她,她说:“他说写了字腿才好得快,所以……”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你还让他在你腿上写字?”沈存希闻言,气得更狠了,整个人就像一头暴走的喷火龙,见哪烧哪。 “……”宋依诺明智的决定闭嘴,不去招惹他,免得他越来越生气。 结果她不说话,他也生气,“不说话心虚了?” “沈存希,我和唐佑南真的没什么了,他来看我,说以前的事情他都放下了。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看待我和他的关系,但是现在,我都放下了,我心里在乎的人是你,如果你看到这些字不开心,我马上叫医生来敲了这些石膏。”宋依诺无奈道。 沈存希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有点小题大作了,他在椅子上坐下,看到那一排字,就觉得糟心。唐佑南也就能骗骗这个小丫头,他真的放下了,会幼稚的在她的石膏上写字,向他示威么? 他忽然道:“严城,去找只黑色油彩笔来。” 站在病房外等的严城听见BOSS大人的吩咐,连忙去护士台借了油彩笔过来,沈存希接过笔,站起来走到病床的另一侧,然后大手一挥,在石膏上写下几个醒目的大字。 “宋依诺是沈存希的女人!” 宋依诺看着这十几个字,顿时哭笑不得,他还能再幼稚一点吗?黑色油彩笔的字迹将唐佑南的签字名的字迹完全覆盖住,再也看不到丁点痕迹。 她抬头看着他得意洋洋的俊脸,她说:“沈存希,你怎么这么幼稚?” “我就是幼稚,我要你分分秒秒看见的想的全是我,不准再想别的男人,听到没有?”沈存希轻喝道,看来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并不安全,他得找根绳子将她拴在裤腰带上。 宋依诺“噗哧”笑了起来,她瞅着他,说:“你太霸道了。” “所以你要乖乖的,听哥哥的话,不要到处招蜂引蝶,让我头痛。”沈存希道。 宋依诺听他说“哥哥”两个字,心里产生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她抬头望着沈存希,他一双凤眼凌厉清冷,眼尾上挑,和她的丹凤眼很相似,只不过他的更加犀利有神。 “沈存希,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眼睛长得很像。” 沈存希盯着她,他说:“确实长得很像,不是有人说过吗,相处久了就会有夫妻相。” 宋依诺感觉他好像在占她便宜,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所谓的相处久了有夫妻相,是说两人互相影响,然后身上染了对方的习性,久而久之,别人看见就会说这两人有夫妻相。但是我们的眼睛真的长得很像耶,都是凤眼。” “像像像,说起来一开始我就是被你这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迷了心智,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沈存希完全没有多想,这个世上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长得很像的人很多,就像某些明星,撞脸的机率实在太大。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先爱上我的眼睛,才爱上我这个人的。”宋依诺恍然大悟道。 沈存希摇头,莫高深测的打量她,摇头道:“不是。” “那你先爱上我哪里?”宋依诺不疑有他。 沈存希目光邪肆的上下打量她,那目光说不出来的轻佻,就好像正拿眼神剥她的衣服,她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他每次这样看着她时,都让她觉得特别羞涩,就好像她没有穿衣服。 “先爱上你的身体。”沈存希的声音暗哑,带着独特的魅力,宋依诺的脸颊顿时烧了起来,这人简直就是个妖孽。 宋依诺迅速放开他,她不满的嚷嚷,“又借机调戏我,你快去换衣服啦,一会儿宴会迟到了。” 沈存希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目光爱怜,他手指轻轻抚着她尖细的下巴,声音温存,“一会儿兰姨会给你送晚餐过来,吃了早点睡,晚宴结束了,我就过来陪你。” “好!” 沈存希不舍的放开她的下巴,指尖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荡,他拿起搁在沙发上的西服,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水声,宋依诺捧着热辣辣的脸颊,坐在床上发呆。 十分钟后,沈存希穿戴整齐走出来,依然是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只不过穿了一件黑色燕尾服,看起来帅得冒泡。 宋依诺捧着脸,花痴地看着他,他佩戴了一朵酒红色的领结,正式中又多了几分不羁,让人眼前一亮。他这么帅,她真的很没安全感啊。 “沈存希,蝴蝶结好幼稚,你能不能换成领带?”她小气的不让他穿成这样出席晚宴,据说是局长千金的成人礼,那应该会去好多的小姑娘,万一他一不小心就迷倒一片,她会很纠结的。 沈存希莞尔,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巧的鼻子,“吃醋了?” “对啊,我恨不得往你脸上抹几层黑炭,那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你了。”宋依诺纠结的扯着他酒红色的领结,其实她更想让他别去宴会,但是这种应酬是必须的,否则以后办事很麻烦。 “调皮。”沈存希放开她,他站直身体,摘了领结,拿起刚才的领带系上,他弯腰,给了她一个缠绵绯恻的法式深吻,他说:“不要胡思乱想,我很快就回。” 宋依诺凤眸迷离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不由得叹了一声,有一个万人迷男朋友,压力好大! …… 局长千金的成人礼操办得很隆重,商界名流几乎都到齐了,沈存希走进去,局长正与沈唐启鸿及颜姿聊天。沈存希在众人的目光里打马而过,来到局长面前,看到局长身旁温婉可人的女孩,他温声道:“恭喜局长,我来迟了。” 局长笑眯眯地看着沈存希,说:“我刚才还同你大哥大嫂说起你,你是咱们桐城最具前途与实力的企业家,是咱们桐城的骄傲。” “局长拿我开涮呢,在前辈面前,是要折煞小辈了。”沈存希谦虚道,生意场上,越是风口浪尖的人,越要学会谦逊。 “老四太谦虚了,你当得起。”沈唐启鸿看了一眼局长的眼神,然后给沈存希带高帽子。 局长眼里精光矍铄,他看向身旁的女儿,从沈存希出现在他们身边时,她眼里掠过一抹惊艳,现实生活中竟然有比明星还长得好看的男人。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霸道与强势,那是一般明星都没法具有的气质。 简直太帅了。 局长看见女儿眼里的倾慕,他笑道:“存希,前几个月听说你离婚了,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再娶的打算?” “唉。”提起这个话题,沈存希就唉声叹气。 他一叹气,反而将局长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他与沈唐启鸿相视一眼,连忙道:“这是怎么了?” 沈存希瞧了局长千金一眼,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了,但是到底还是勉为其难道:“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体棒,玩过头了,现在肾不好,经常出入医院。” 他虽然没有言明,但是局长是精明人,顿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刚结婚一年,就离婚,果然如外界传言一般,他肾不好。 他刚兴起的要作媒的打算,此刻也不得不因为一句肾不好而打住,纵使沈存希前途再不可限量,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守活寡。他伸手拍了拍沈存希的肩膀,“年轻人,不可放纵啊。” 局长千金这才回过味来,她年轻的脸庞顿时红透了,不由得十分惋惜。 沈存希虚心受教,勉强逃过一劫。像这样的桃花劫,直言拒绝会得罪局长,倒不如先承认自己“有病”,这样除了不靠谱的父母,应该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几人又聊了几句,局长带着宝贝女儿离开,给女儿举办成人礼,他只是想从这些社会精英里挑出一个佳婿,能帮他照顾女儿的后半生。 沈存希见局长离开,他向沈唐启鸿和颜姿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找薄慕年和郭玉。像这种宴政商两界名流的宴会,薄慕年和郭玉一般都会出席。 找了一圈,他果然在露台上找到了他们,他端着酒杯走过去,调侃道:“里面美女如云,你们躲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薄慕年和郭玉齐齐回过头去,看到沈存希无比无骚的出现在这里,薄慕年道:“宋依诺醒了?”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走进露台。秋风萧瑟,站在这里已经能感觉到一点凉意了,他往薄慕年身后看了看,道:“大嫂没和你一起来?” “朋友重要!”薄慕年平淡的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浓浓的醋意。 沈存希秒懂,他看着薄慕年,一脸你也有今天的表情,他说:“老大,看来你还需要努力啊。” “嗯,晚上回去就努力。”薄慕年冷着脸说这话时,莫名有种喜感,沈存希与郭玉相似一眼,忍俊不禁。 “老大,你的冷幽默越来越幽默了。” 三人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郭玉看着沈存希,声音清冷道:“小四,前几天我听到一件有趣的事,有人在查你家小六和宋依诺。”(未完待续) 第132章 女人胸大无脑,你是不是? 沈存希挑眉,单独查小六或者是查宋依诺他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是两人放在一起,他就觉得有些诡异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一个警局的朋友,听说有人在打听小六当时失踪时的资料,以及那年失踪的岁小女孩的资料。”郭玉转动指间的红酒杯,金边眼镜下的目光泛着冷光,斯文却让人难以亲近。 “这与调查依诺有什么关系?”沈存希不解。 “我只负责告诉你。”郭玉话不多,言下之意就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去查。 沈存希郁闷地瞪着他,说:“小三,你性子这么闷,什么时候才能交到女朋友?” 郭玉扶了扶眼镜,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操心你自己吧。” “……”沈存希无语了,郭玉在他们几个兄弟里说话最少的,能用一个字说完的话绝不用两个字。但是与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外冷内热。 三人在露台站了一会儿,不得不回到宴会厅里应酬,像他们这样的成功人士,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明明这些应酬很枯燥,却不得不来参加。 有些人脉,是在应酬上建立起来的,有些商机,也是在应酬上发现的,所以应酬对他们很重要。 离开宴会厅,已经快十点了,沈存希喝了点酒,有些微醺,严城拉开后座车门,扶着他坐进去,然后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吩咐老王开车。 沈存希靠在真皮椅背上,想到刚才郭玉提醒他的话,他说:“严秘书,朱卫那边有消息没有?” “暂时没有,沈总。”严城侧身看向后座上的沈存希,只见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存希沉默了几分钟,他忽然张开眼睛,凤眸深沉,“通知朱卫明天回桐城,也许我们的方向错了,让他回来后立即来见我。” 他不知道什么人在调查小六和依诺,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他知道一件事,就是他们离最开始找寻的目标越来越远,需要重新制订找人计划。 “是,沈总。” 沈存希重新闭上双眼,小六一直是他心里放不下的牵挂,到底是什么人在找小六,并且还把依诺牵扯进来,那人想要提示他什么呢?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沈存希推开车门下车。今晚的红酒后劲很强,他微眯了一会儿,这会儿酒意涌上来,有点打头。 他踉跄了一步站好,严城已经尽责的在旁边扶住他,“沈总,您喝醉了,我送您回病房。” 沈存希甩了甩头,清醒了几分,他没有上楼,反而往住院部的花园里走去,边走边道:“严秘书,麻烦你去药房里帮我买瓶醒酒药。” 严秘书连忙转身去医院对面的药房走去。 不一会儿,他买了药回来,在花园的喷泉池旁边找到了沈存希,他坐在那里,仰头望着天空。桐城是座卫生城市,空气的质量非常好,污染也低,一到晚上,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他将醒酒药拧开,递给沈存希,见他接过去,他默默站立在旁边。 沈存希喝了几口醒酒药,那股酸涩冲入喉间,他清醒了几分,他惆怅道:“严秘书,我们回桐城五年了,找小六也找了十几年了,可是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我的心不够诚,才找不到她?” “沈总,六小姐失踪时只有三岁,都说女大十八变,就算是她现在站在您面前,您未必认得出她来。”严城安慰他道。 沈存希转着指间的醒酒药瓶,他摇了摇头,说:“也许吧,毕竟她失踪时还太小。这些年,我常常在想,她长大了会像谁多一点。但是脑海里一直勾勒不出她的长相,也许像老头子多一点,也许像妈妈多一点。” 严城低头看他,他的神情十分柔软,不像平时冷漠的沈总。 沈存希在楼下坐了会儿,等酒意散去,他才起身上楼。VIP病房楼层很安静,沈存希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宋依诺靠在床头上打瞌睡,电视里湛蓝的光影打在她身上,透着些许迷离。 他轻手轻脚走进去,顺手合上门,并且落了锁。他看了一眼电视,电视里正在放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都没有将她惊醒。 他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中。他抬手按开床头灯,晕黄的光芒缱绻的照射在他们身上,他伸手去抱她,想要将她平放在床上。 手刚穿过她的腋下,她就醒了。 宋依诺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唬了一跳,睡意全消。待看清楚是沈存希,她才松了口气,呼吸里充斥着红酒的醇香,她略一皱眉,“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点。”沈存希见她醒了,索性拿枕头垫高,让她靠在上面。他站直身体,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晚上吃什么了?” “粥和骨头汤。”宋依诺最近输液打针吃药,吃得嘴里没味道。再加上医生叮嘱过,她不能吃重口味的东西,所以兰姨送来的餐点都偏清淡。 沈存希瞧着她委屈的模样,他轻笑道:“吃什么补什么,等你出院了,我们再去大吃一顿补回来。” 宋依诺立即倾身狗腿的挽住他的胳膊肘,笑眯眯道:“还是四哥最懂我,那我得快点好起来。” “馋猫。”沈存希点了点她圆润的鼻尖。 两人正浓情蜜意,一旁巴巴望着他们的小鸭子不甘寂寞,“嘎嘎”的叫唤起来。沈存希的俊脸顿时黑如锅头,他凌厉的目光扫射过去,小鸭子顿时焉了,缩在窝里不叫唤了。 沈存希十分后悔,他当时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会把这么猥琐的禽类当成宠物养? 宋依诺闷笑起来。 沈存希回过头来,看她眼里盛满了笑,星光点点的,像刚才他在楼下看到的星辰,美丽耀眼,他心念一动,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复杂的盯着她。 宋依诺忽然不笑了,沈存希这动作太有侵略性了,她垂眸看着他凉薄的唇,她忽然想起在书上看到的话,她说:“沈存希,都说薄唇的男人都很薄情,你是不是?” 沈存希眸色深邃,像是有一个黑色的漩涡要将她吸进去,他的指尖沿着她的下颔滑过脖子,然后点在她胸前的Bra上,他声音性感道:“都说女人胸大无脑,你是不是?” 宋依诺脸颊顿时红透了,她伸手握住他邪肆的指间,尴尬道:“沈存希,我正正经经问你话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正经回答你了?”沈存希单手撑在床单上,目光邪魅,好久没有与她亲热了,今晚特别想,但是碍于她的身体,他又不得不隐忍下来,不想伤到她。 宋依诺生气的放开他的手,瘪着嘴道:“你就知道调戏我。” 沈存希单手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她,他说:“我只是举例回答你的问题,表示你提的这些问题都只是传说,没有根据,懂吗?” 宋依诺瞪他,还以为他暗指她胸大无脑。沈存希拍了拍她气鼓鼓的脸颊,说:“很晚了,睡吧,我去洗澡。” “哦。”宋依诺慢腾腾的躺下,尽量避免碰到脑袋上的伤。沈存希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晚安,诺诺。” “晚安。”宋依诺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她沉沉睡去。沈存希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浴室里洗澡。 …… 宋依诺又做梦了,梦里的情形光怪陆离,最后她只记得外婆拉着她的手,一直在重复,“依诺,从今天起,你要代囡囡活着,不管多么辛苦,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宋依诺惊醒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她胸口咚咚的狂跳着,她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冷汗涔涔,为什么外婆要说她是代囡囡活着,囡囡是谁?囡囡是妈妈的小名吗?可是妈妈还活着,外婆为什么会那样说? 她闭上眼睛,感觉口干舌躁,她撑身坐起来,刚一动,躺在沙发上的沈存希就惊醒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按开灯掣,看到她额上满是冷汗,脸色也白中透着灰,眼睛里更是含着惊惧,他伸手覆在她额上,没有发烧,他才放下心来,“依诺,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我梦见外婆了。”宋依诺点了点头,“外婆在我四岁多的时候去世的,当时我年纪太小,并不知道死亡代表了什么,爸爸说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便信以为真,长大了才知道,外婆永远离开我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入我的梦里来,但是那天我出了车祸,在急救室抢救时,她入我的梦里了。” 半夜三更说这样的事情,其实有点诡异的。 但是沈存希是男人,他向来不信这些灵异的事情,他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宋依诺接过去喝完,沈存希看着她,想起她昏迷的这几天,于是问道:“外婆入你的梦,是要带你走吗?” “不是。”宋依诺捧着热乎乎的玻璃杯,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点安全感,“外婆说,我是代囡囡活着的,叫我不管多么辛苦,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刚才我又梦见她了,她一直重复这句话,像是很重要一样,要让我时刻铭记。” “代囡囡活着?这是什么意思?”沈存希皱眉。 “我也不知道,也许这是妈妈的小名,她以为妈妈死了,才会这样说。”宋依诺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不安,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和外婆一起走了的那个小女孩,她似乎听到外婆喊她囡囡了。 那个小女孩与董仪璇长得真像,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也许她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妈妈小时候,但是如果她梦里看见的都是已经去世的人,这又说不通。 沈存希瞧她皱眉,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峰,说:“不要瞎想了,睡吧。” “哦。”宋依诺将玻璃杯递给他,重新躺在床上,沈存希放好杯子,回过头来见她睁着眼睛,他说:“依诺,这只是梦,不要胡思乱想,也许是你病重时,外婆特意赶来安慰你的。” “沈存希,我有点害怕,我怕如果我不是我,那我是谁?”宋依诺忧心忡忡道。 沈存希俯身握住她的手,道:“依诺,就算你不是你,你还是我最爱的女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睡吧,我陪着你。” 宋依诺眼眶发热,她往床边挪了挪,道:“你上来陪我睡好不好?我一个人睡床上没有安全感。” 沈存希凤眸里火花四溅,他看着她纯真无暇的模样,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他嗓音暗哑,饱含着浓烈的情.欲:“你知不知道半夜三更的邀请一个身心正常,并且对你还有浓浓的渴望的男人上你的床,你知道有多么危险吗?” 宋依诺的俏脸瞬间火烧火辣的烧了起来,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而且我还是伤患……” 沈存希挫败极了,她这一病,他得好多天不能碰她,真想把那个敢撞她的司机抓来揍一顿。他踢了拖鞋,爬上床,侧身在她身旁躺下。 VIP病房的床很大,足以容纳两个人。 沈存希一躺上床,一股热力隔着两层衣料熨帖着她,趋走了她心底的寒意,她没有感到窘迫,乖巧的靠过去,依偎在他怀里。 这是她重伤醒过来后,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他身上散发着清冽的男性气息,还带着一股红酒的醇厚感觉,让她格外安心。 沈存希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舒淡好闻,他伸手搂着她的腰,心里感到特别踏实,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宋依诺却了无睡意,明天,会是怎样的? …… 江宁市厉家大宅里,厉家珍坐在湖心亭的石椅上,手里拿着鱼饲料,心不在焉地往护宅河里撒,下面红色锂鱼争相抢食,热闹不凡,她却提不起劲来。 忽然,手腕上一空,她低头看去,手链掉起护宅河里,“咚”一声溅起水花,瞬间便消失在视野里。厉家珍连忙站起来,那是她满18岁那天,沈遇树送她的成人礼物,她一直戴着,就算洗澡都舍不得摘下来,可是现在却忽然断裂了。 她放下鱼饲料,连忙脱了鞋袜,爬上石椅,正要跳下去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拽住,耳边炸开一道含怒的声音,“家珍,你要做什么?” 厉家珍回过头去,就看到大哥厉御行站在身后,神情酷冷,目光严厉地盯着她,眉头皱得仿佛她要寻短见一般,她说:“遇树哥哥送我的手链掉进护宅河里了,我要下去捡上来。” “你有没有脑子?现在是什么季节?你这么贸然跳进去,你知道等待你的结果是什么吗?”厉御行眉头拧得死紧,自从家珍回来后,他就一直注意她的情绪。失恋对她这个年纪来说,是很难承受的一种痛苦。 正如家玉背叛他,嫁给别的男人一样,那种痛苦,一时间很难淡忘。 厉家珍用力想要甩开大哥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她说:“我不管会有什么后果,我只是想要把我的手链找回来。” 看着如此偏执的妹妹,厉御行大手用劲,将她从石椅上拽下来,他黑着俊脸道:“我去给你找。” 说完,他迅速脱下西装外套以及皮鞋,然后站上石椅,像跳水运动员一般,优美的跳进护宅河里。他的动作太快,厉家珍来不及阻止,她趴在石椅上,尖声大叫:“大哥,你快上来,护宅河里的水很冷,你生病了怎么办?” 护宅河河水很深,尤其是湖心亭这附近,大概有两米五深,厉御行跳下去就不见踪影了,厉家珍吓得不轻,大哥是厉家的家主,他要是有什么闪失,爷爷会揍死她的。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不要找了,我不要了,你上来吧。”厉家珍泪流满面,她和大哥的感情不好,尤其是大哥和家玉姐在一起后,她就把大哥给恨上了,觉得大哥肯定是眼瞎,才会喜欢上家玉姐那种碧莲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但是此刻,她真的被大哥的举动感动了,失去一条手链不算什么,但是她不能失去一个亲人,她嘶声喊着,厉御行始终没有浮上来。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就在她要跳进护宅河里去找他时,河里突然水花四溅,厉御行冒出水面,手里举着一条手链,手链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问她,“是不是这条?” 厉家珍用力点头,眼泪落得更急,这一刻,她明白了,失去爱情并不可怕,因为她还有亲情,还有疼爱她的亲人。 梧桐院的梧桐树下,厉御行换了身衣服走出小楼,看见厉家珍坐在贵妃榻上,拿着那条手链发呆,他接过张妈送来的姜汤,缓缓向她走去。 “喝碗姜汤,别着凉了。” 厉家珍抬起头来,接过姜汤,捧在怀里。厉御行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憔悴的小脸,他黑眸里掠过一抹不忍。迟疑了一下,他终究没有瞒她,“家珍,遇树与贺允儿的婚礼会在这个月底0号举行。” 厉家珍失手打翻了姜汤,热辣辣的姜汁味道扑鼻而来,她看着贵妃榻上那一团褐色的污渍,连忙抽纸巾去擦,结果越擦眼泪落得越急,她咬紧牙关,口是心非道:“那很好啊,贺允儿长得挺漂亮的,他们郎才女貌,也挺般配。” 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心已经疼得快要爆炸了。 厉御行握住她的手,他的小妹妹真的已经长大了,他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他说:“家珍,在大哥面前,不要伪装坚强。你想大闹婚礼也好,想将新娘绑架了,你去代替也罢,只要你开心,大哥都支持你。” “大哥!”厉家珍扑进厉御行怀里,泣不成声,“贺允儿怀了他的孩子,我过不去这一关。” 厉御行轻轻一叹,他说:“那就放下吧,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厉家珍哭得更凄惨了,九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 偏冷色调的书房里,连默站在落地窗前,他一身剪裁合体的铁灰色西装,将他的背影衬得越发挺拔冷峻,助手敲门进来,看到他寂廖的背影,他怔了怔,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一份未拆封的牛皮纸袋递过去给他。 “少爷,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连默侧身接过牛皮纸袋,里面是宋依诺与董仪璇的DNA鉴定,想要拿到宋依诺的头发很容易,但是要拿到董仪璇的DNA标本就很难。 他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是,少爷。”助手转身离去,顺手将书房门合上。 连默攥着牛皮纸袋,并没有急于拆封,谜底他几乎已经猜到,做DNA鉴定只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久,才转身走到书桌旁,拿裁纸刀将纸袋裁开。 他拿出一张雪白的A4纸,上面什么都没有,他忽然笑了,秒懂。他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两份无菌袋,扬声喊助手进来,他将无菌袋交给他,淡淡道:“寄出去。” 助手接过无菌袋,也不多问,快步走出书房。连默看着那张白纸,论到谨慎,恐怕无人能与那人相提比论,这DNA鉴定结果无论落在谁手里,都不会被外人窥知。 他缓缓抓握起白纸,然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他重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的神情显得莫高深测。 宋依诺醒来时,沈存希已经离开,没过多久,兰姨就送来了早餐,跟着她过来的还有连清雨。宋依诺看见她就觉得头疼,连清雨对沈存希的心思,就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偏偏她在沈存希面前很会装,不会有半分逾越。 宋依诺看着她,瞬间觉得心情不美丽了,“连小姐,今儿吹的是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上次连清雨在卧室里上演的那出戏,不管是真发病还是假发病,都让她明白,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连清雨穿着藕色雪纺上衣,下面一条白色九分裤,脚踩一双桃红色的恨天高,外面罩着一件直版大衣,是今年刚上市的香奈尔新款秋装。 黑色的波浪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既有白领的端庄,又不失妩媚,恰到好处的精致,很吸睛的搭配。 宋依诺不得不承认,连清雨在穿衣搭配方面,紧跟潮流的脚步。她的穿着,都很能体现她的个人魅力,所以,总是充满白莲花的味道。 “你住院这么久,我是来看看你腿瘸了没有?”说完,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捂着嘴,可怜兮兮道:“哎呀,我一时口快,说错了,我是说我来看看你的腿恢复了没有?” 连清雨在家里左盼右盼,都没有盼到沈存希回去,一问之下,才知道宋依诺出车祸住院了,一直昏迷不醒。她当时就想,最后宋依诺永远不醒,就免得和她抢存希了。 结果昨天兰姨回去,说宋依诺已经醒了,她失望之余,还是决定来打探敌情。 宋依诺很想冷笑,不过忍了,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她要再咬回去,也会变成跟她一样。她皮笑肉不笑道:“有劳连小姐专程跑一趟,我最近行动不太方便,怠慢之处还望连小姐不要介意,请坐吧。” 连清雨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依诺,她说:“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存希已经答应我,让我去沈氏上班,做他的贴身秘书,我觉着应该来和你说一声,毕竟你和存希是情侣,我怕你会误会。”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刻意将“贴身秘书”四个字说得很暧昧。 宋依诺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即便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还是破了功。连清雨对沈存希还真是贼心不死,偏偏她在沈存希面前会装,这朵臭不要脸的白莲花,看来是黏沈存希黏定了,让她丝毫放松不得。 “我怎么会误会呢?白小姐这么漂亮又性感的尤物在四哥面前晃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心动,所以我放心得很,就怕白小姐会失望。”宋依诺说完,学着她的样子做作道:“哎呀,不好意思,我记错了,你姓连不姓白。” 连清雨脸色骤变,宋依诺的伶牙俐齿她早就领教过,她不是善茬,长得也不漂亮,不知道存希看上她什么了? “宋小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你好好养伤吧,今晚我还要陪存希出席宴会呢,你不要太无聊哦。”连清雨傲慢的说完,刚要离去,她忽然感觉到脚背上湿热湿热的,她低头看去,看到一只小鸭子从她脚背上跳下去,“嘎嘎”的躲到病床下面去了,就好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而她的脚背上有一团青色的东西,等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她恶心的尖叫起来,又尖叫又跺脚,“啊,鸭屎,鸭屎,好恶心。” 连清雨吓得花容失色,她越是跺脚,那团青色的还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反而爬满了她整个脚背,她感觉脚背上黏黏的,越想越恶心,她胃里一阵翻搅,连忙往卫生间里冲去。 宋依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她像是在跳巴蕾一样,原地转着圈,又觉得好笑,看到她脚背上的鸭屎,她忍俊不禁,心里默默为机智的鸭子点了个赞。 兰姨抿着嘴笑,早上连清雨非要跟着她来医院,她是个下人,也不好推脱。刚才听她对宋依诺冷嘲热讽,她觉得带她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此刻看她又跳又尖叫,她亦是忍不住的笑。 连清雨将脚冲了一遍又一遍,刚买的新鞋毁了她也顾不上,打湿了裤腿她也顾不上。明明脚背上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是觉得臭。 过了好久,她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又怕地上也有鸭屎,只得踮着脚尖,走到椅子旁,她坐下,连忙抱起腿,将脚放在椅子上。她感觉到病房里全是恶臭,她捏着鼻子,颐指气使道:“兰姨,你去商场里帮我买双鞋过来,5码的。” 兰姨拿拖布将地拖了一遍,其实医院不允许养鸭子的,但是碍于沈存希的身份,只得放任他们养。好在这只鸭子不会随地乱拉,今天大概是看连清雨太嚣张了,才会恶作剧。 兰姨打扫完地面,又喷了消毒水,病房里的味道才没有那么重。听到连清雨叫她去买鞋,她看了宋依诺一眼,宋依诺点了点头,“兰姨,你去吧。” 兰姨拿了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宋依诺和连清雨两个人。宋依诺打开保温桶,淡定的吃早餐。连清雨睨着她说:“宋小姐胃口真好,这样也吃得下去?” “我为什么要吃不下去?被恶心了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宋依诺吃得津津有味,对刚才的事完全不以为意。 连清雨想起刚才的情形,她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说:“宋依诺,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怎么才肯离开存希?” 宋依诺放下筷子,她抬头看着连清雨,笑道:“连小姐,其实你没有所谓的臆想症吧,你之所以装病,就是想要留在沈存希身边,我能够理解,但是他不喜欢你,这么多年没有喜欢上,现在也不会喜欢上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存希现在和你在一起,他就喜欢你吗?不,存希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他不是一个擅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是他对我不离不弃,并且纵容我一切无理要求,这就足以说明,他爱的人是我。宋依诺,如果你够聪明,就主动离开他。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得到他的钱,你开个价,我给你!” 宋依诺看着面前美味可口的早餐,却因为连清雨这番自以为是的话而彻底没了胃口,她说:“连小姐,你的自信到底是谁给你的?” “存希啊,他和我说过,他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我。都怪我回来得太晚,才让你有了可趁之机。不过无所谓,哪个男人在空窗期时不偷腥,只要他迷途知返,我就原谅他。”连清雨道。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她说:“刚才我说错了,你的臆想症确实很严重,应该接受治疗了。” 至此,不管连清雨说什么,宋依诺都不搭话了,她拿起手机刷微博看新闻,视连清雨如空气一般。连清雨也知趣,刺激了宋依诺几句,见她不理,她也不说话了,拿着手机玩起游戏来。 半个小时后,兰姨回来,将鞋盒递给连清雨,连清雨接过去,看鞋盒上面的商标,她根本不认识,再打开盒盖,看到里面款式像老太婆穿,她就彻底崩溃了。 …… 朱卫早上的飞机到达桐城,出了飞机场,他直奔沈氏集团。沈存希开完会出来,严城告诉他朱卫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他快步向总裁办公室走去,严城推开门,他走进去,朱卫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就看到沈存希走进来,他说:“沈总,我回来了。” 沈存希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辛苦了,坐吧。” 严城和朱卫跟在他身边最久,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在沙发上坐下,亲自泡了杯茶给他,他说:“这次叫你回来,以后你就留在桐城,Z市那边的搜寻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办就是了。” “是,我回来前已经安排好了,Z市那边的事不会延误。”朱卫接过茶,心里暖洋洋的。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说:“你和严城是我的心腹大将,有些事情派别人去办我不放心,调你回来,说不定会比Z市的工作更辛苦。” “沈总,只要能跟在您身边,我不怕辛苦。”朱卫道。 “好,我得到消息,有人去警局调查小六失踪时的资料,我要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不要打草惊蛇,也许这个人知道小六的消息,我希望你能顺藤摸瓜,尽快找到小六。”沈存希昨晚想了许多,他们把范围扩得越来越大,整个中国都差不多找遍了,却忽略了桐城附近。 所以他们要摒弃过去找人的思路,重新开始,这样才能尽快将小六找回来。 “是,沈总,我不会辜负您的厚望,尽快将六小姐找回。”朱卫信誓旦旦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沈存希道,“还有一件事,这个人还在同时调查依诺,我想知道他调查了些什么?” “沈总,我马上去办。”朱卫放下茶杯,即使他没在沈存希身边,也知道沈存希身边有个特别喜欢的女人,上次他匆匆离开Z市,就是回去探望她。 沈存希站起来,他道:“这事不急,你好久没有回桐城,先回去看望一下你父母,明天再着手调查也不迟。” “谢谢沈总。”朱卫感激涕零道,沈存希的外表看起来很高冷,其实他对下属真的很好,尤其是对他和严城,几乎是把他们当成兄弟一样。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去吧。”沈存希挥了挥手。 朱卫和严城一起走出去,严城送朱卫下楼,朱卫在电梯里感叹:“沈总变化好大,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 严城但笑不语,两人走出公司,严城将一串车钥匙递给他,他说:“这是沈总吩咐我给你准备的,车里还准备了送给两位老人家的营养品。” 朱卫看着停在公司外面的黑色轿车,车后座上塞满了营养品,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说:“严城,代我谢谢沈总。” “去吧,我们等着你归来。”严城拍了拍他的肩,他能够坚持留在沈存希身边的原因,也是因为沈存希对他们情同兄弟,不像有的公司的老总,把下属当成狗一样使唤。 朱卫拉开车门上车,缓缓驶出公司大门。严城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才转身走进公司。 …… 连清雨暴走后,病房里顿时冷清下来,宋依诺无所事事,她忽然想起上次沈存希带她去的地方,他说那片地他已经买下来了,打算修建别墅,要她来设计。 她正好没事,就尝试着设计来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董仪璇拎着外卖进来,看见她正在画设计图,她说:“依诺,你还会设计建筑?” 宋依诺画了一早上,画得头晕眼花,建筑的设计图与空间设计不一样,这个连尺寸都必须量好,图与实物的比例也要量出来。 她将设计板放到一旁,莞尔道:“在医院里有点无聊,就画来打发时间,见不得人的。” 董仪璇将外卖放在桌上,她说:“年轻人肯尝试,就是迈向了成功的第一步,不要着急,玉器要打磨雕琢,才会变成人人都欣赏的艺术品,更何况是人呢?”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董仪璇懂得怎么要激励人心,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她看着她将外卖拿出来,都是她爱吃的菜。 “依诺,这是我亲自守着厨房里的人做的,味道很不错,你尝尝吧。”董仪璇将筷子递给她,她接过去尝了尝,她说:“味道真的不错。” “昨天我看你没什么胃口,就特意叫厨房里的人给你做,好吃就多吃点。”董仪璇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宋依诺早上被连清雨影响了食欲,这会儿肚子很饿,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吃完饭,董仪璇推她出去晒太阳,宋依诺坐在轮椅上,她忽然想起昨晚那个梦,她问道:“妈妈,您小时候的小名叫什么?” 董仪璇笑盈盈道:“据说你外婆生下我时,护士称了我有八斤重,后来你外婆就董八斤的叫我,小时候我被这小名气得躲在被窝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现在想想,心里就觉得惆怅,我多么希望你外婆还能再亲切的喊我一声董八斤。” “八斤?”宋依诺诧异道。 “是啊,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我的小名了?”董仪璇不疑有他。 宋依诺怔怔的,如果妈妈的小名叫董八斤,那么就不是囡囡,那囡囡是谁?宋依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我的小名呢?” “你的小名叫囡囡,你外婆没跟你说吗?当时生下你,我亲自给你取的名。不过你外婆送你去宋家时,你才四岁,你忘记了也很正常。”董仪璇推着宋依诺走进花园。 闻言,宋依诺脑子里嗡一声,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董仪璇说她的小名叫囡囡,可是外婆却叫她代囡囡活下去,到底哪里出了错?难道她不是董仪璇的女儿?(未完待续) 第133章 如果她不是宋依诺,她是谁? 住院部花园里,午时的阳光很充沛,董仪璇推着宋依诺来到喷泉旁边,水雾晶莹剔透,形成小小的彩虹横跨在喷泉池上空。 宋依诺还在回忆昨晚的梦,与董仪璇刚才说的话,她心里越来越不安,总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斜对方,宋夫人推着宋子矜走过来,母女俩远远瞧着她们,同时哼了一声,都是极端的不屑。宋依诺回过神来,与董仪璇一齐望过去,董仪璇眼里掠过一抹冷蔑,随即推着宋依诺要走。 “哟,仪璇,怎么看见我就要走啊?”宋夫人看着董仪璇,二十五年前,她不及她的貌美如花,二十五年后,她不及她的高雅贵气,在这个女人面前,她似乎永远输她一筹。 宋氏原本可以接受她的资助,然后不用宣布破产,但是为了维护她的尊严,她力阻宋振业接受她的资助,她绝对不会给他们一个藕断丝连的机会。 董仪璇动作一顿,她没有怕过谁,更不会怕她,她停下来,看向她们,她轻笑道:“看见疯狗挡了道,自然是要绕行的,以免被它咬一口,那多不划算?” 宋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瞪着董仪璇,讥嘲道:“仪璇,你一点也没变,永远都是这么盛气凌人。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宋夫人从来不觉得她的行为是不对的,她抢了闺蜜的老公,一手设计了他们离婚,但是她没有愧疚感,因为她认为,她可以给宋振业更美好的幸福。 因此,她说这番话时,也不会避忌两个孩子在场,也是因为这样,宋子矜才把宋夫的习性遗传了个十成十。所谓近朱才赤,近墨者黑,便是如此。 董仪璇抿着唇不说话,双手捏紧轮椅扶手,不想让依诺听到她们的争吵,她说:“依诺,抱歉,今天不能让你愉快的晒晒太阳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母亲,哪怕现在已经是女强人,面对过往时,依然做不到释怀。她脸上的神情介于一种骄傲与寂廖,让人心里感到难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摇了摇头,伸手搭在董仪璇手背上,她说:“妈妈,我们回去吧。” “好。”董仪璇推着宋依诺就要离开,可是宋夫人没有放过她,她冷笑道:“仪璇,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我告诉你,男人要的是会撒娇会装弱的女人,而你只会让振业感到挫败,因为你的内心太强大,强大到并不需要他。你们的婚姻,不是我介入才离的,而是你们本来就已经貌合神离。” 董仪璇咬紧牙关,她离开,并不是示弱,而是要给依诺做一个好榜样,哪怕婚姻失败,也要骄傲的离开。 宋依诺气得要命,她无法理解宋夫人的逻辑,她凭什么还能这样趾高气昂,她刚回头,就听董仪璇道:“依诺,不要回头,有些人,自有老天会收拾她。” “妈妈,您不委屈吗?”宋依诺心里感到憋屈。 “已经委屈了0几年了,又何必在乎眼前这点委屈?”董仪璇抬头,前行的步伐突然停下来,宋依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到站在花园入口的宋振业。 与几个月前的颓废相比,此刻的他容光焕发。她回桐城后,听说他去了唐佑南新开的家装公司任职,看样子已经有所成就了。 宋振业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们,刚才他一直站在这里,听她们的对话,他很想听到董仪璇反击,哪怕是为了他反击一句,他这些年的不甘也就释怀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与珊珊斗嘴的兴致都没有,似乎他这个人对她而言,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他缓缓走到她们母女面前,他说:“仪璇,你和依诺相认了,真好。” 董仪璇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痕迹,他已不复当年的年轻俊美,她微笑道:“是啊,这些年谢谢你照顾依诺,也谢谢你们对她不好,才让她长成让我骄傲的模样。” 宋振业听不出来她这句话是感谢多一点,还是讽刺多一点。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垂眸看着依诺,母女俩站在一起,他才发现她们五官上并不相像,“仪璇,我曾经用心疼爱过她,但是她不是我的女儿。” 闻言,董仪璇目光凌厉地盯着宋振业,她轻嘲道:“到了这个时候,当着孩子的面,你还要侮辱我的清白吗?在和你离婚前,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宋依诺耳边轰隆隆作响,宋振业说她不是他的女儿,董仪璇说她只有宋振业一个男人,那么她是谁的孩子? “也许吧,那离婚后呢?”宋振业淡淡道。 董仪璇瞳孔倏地紧缩,眼里一片死灰,她凄凉的笑了笑,“是我太高估你了,宋振业,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她推着宋依诺进了住院部,宋振业看着她倔强且高傲的背影,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转过身来,看着喷泉池旁边的妻女,他缓缓走过去,扬手一耳光甩在了宋夫人脸上。 宋夫人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耳光,她被打懵了,宋子矜也懵了,双双盯着宋振业,这是宋振业第一次对宋夫人动手,他说:“还不嫌丢人现眼么?” 宋夫人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宋振业,失声道:“宋振业,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你忘记你和我许下的承诺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振业切齿道:“珊珊,如果你有仪璇一半的识大体,宋氏不会破产,这么多年我一直纵容着你,让你性子骄横,无法无天。甚至于让你把你身上那些小家子气全交给子矜,可是你看看子矜现在,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吗?” “爸,妈妈做错什么了?她为这个家尽心尽力,还带大您前妻和别人生的野种,论肚量论识大体,比董仪璇好了千万倍,您为什么要打妈妈?”宋子矜气愤的瞪着宋振业。 “你给我闭嘴,就是因为有你妈,你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宋振业气得眼前发黑,胸膛上下起伏着,他一直任由她胡闹,任由她在那两叔侄中间徘徊,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叔侄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知道,她才是被他们玩弄的对象。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这个样子比那个野种好太多了,只不过她运气比我好点,能勾得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宋子矜愤怒道。 宋振业扶着额头,他说:“就你这蠢样,难怪被沈氏叔侄耍得团团转。” “宋振业,有你这样骂自己的女儿的?”宋夫人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 宋振业看着这母女俩如出一辙的表情,他无奈的摇头,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太过纵容她们母女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宋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大叫:“宋振业,你敢走!” 宋振业脚步未停的快步离开。 …… 楼上病房里,董仪璇扶着宋依诺躺到床上,宋依诺担忧地望着她,“妈妈,您还好吗?” 董仪璇在病床边坐下,她伸手轻抚着她的面颊,轻轻摇了摇头,“依诺,在美国,他们非常歧视亚洲人,尤其是中国人。那时候我英语不精,还有很重的口音,他们说话速度非常快,我听不懂,经常受他们欺负。然后我发誓,我一定要精通英语,于是我拼命学英语。当我用英语漂亮的回击他们后,他们都震惊了,因为我蹩脚的英语,竟在短短时间里有了很大的提升。” 宋依诺似乎明白了董仪璇想要表达什么了,她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们再也不用英语欺负我了,依诺,妈妈告诉你这些,是想说一个环境能够让人成长,也能够把一个人毁灭。遇到挫折,能够越挫越勇的人,才能走向人生的巅峰,反之,就会像刘珊和宋子矜那样,在嫉妒与怨恨里腐蚀。你之前就做得很好,我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不要放在怨恨上,而是不断的提升自己,那么终有一天,你会发光发热,让世人都为此震惊。” 董仪璇走后,宋依诺一直在琢磨她说的话,她想,如果她从小和董仪璇生活在一起,那么她一定会比现在更优秀。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 宋依诺住了半个月院,在医院里待得发霉的她,终于得到医生的批准,她可以出院了。她头上的伤已经慢慢愈合,当时缝伤口时,将那边的头发剔了一些,她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丑得快哭了的发型,很不开心。 剔了那么大一片头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和现在一样长? 沈存希瞧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打趣道:“你现在的发型很漂亮,而且与众不同,你看没有人的发型与你一样,走出去也不怕撞发型。” 宋依诺瘪着嘴,不满的望着他,“沈存希,你是花果山的孙悟空派来搞笑的吗?” “好啊,居然敢暗骂我是猴子。”沈存希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他伸手去挠她的痒,她吓得尖叫着往床后面躲去,奈何腿上的石膏还没拆,影响了她的敏捷,分分钟就沦陷了,被沈存希按在床上。 她大笑起来,感觉他的手无处不在,她笑得喘不过气来,不停求饶,“大王,饶命啊,我知道错了……” 沈存希闻言气乐了,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他今天不收拾得她哭爹喊娘,他就不姓沈!这么想着,他直往她敏感的痒点挠去。 宋依诺在他身下不停扭动,她捉住他一只手,他另一只又挠向另一边,痒得她不停大笑,“哈哈…哈哈哈…,好痒,饶命…哈哈哈……” 沈存希本来是挠她的痒,但是渐渐的,画风就变了,她在他身下挣扎扭动,不知不觉,竟挑起了他的欲念。他双手撑在她腰身两侧,目光深炯地盯着她。 她的脸颊红彤彤的,眼角因为刚才激烈的大笑而沁出泪光,显得楚楚动人。他心念一动,凤眸里欲念越来越深沉,他单手撑在她身侧,以免自己的重量压到她,另一手轻抚她动人的俏脸,他嗓音暗哑,“诺诺,给我生一群小猴子吧。” 宋依诺眼眸倏地瞪大,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她定定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沈存希瞧她用力瞪大的双眼,他俯下身去,含住她的红唇吮了一下,然后放开她,声音哑得不像话,他说:“比真金还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次,宋依诺没有犹豫,她点了点头,说:“好,我考虑一下。” 惊喜来得太突然,沈存希没想过她会答应,毕竟以她慢热以及缺少安全感的性子,应该会先和他谈上一年的恋爱,然后才会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 宋依诺看见沈存希震惊与狂喜交织的神情,她闷笑起来,她说:“看来偶尔逆袭一下是有必要的……” 她话未说完,已经被沈存希以吻封缄,他咬着她的唇,声音从两人的唇齿间逸出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造人吧。” 宋依诺没想到他这么雷厉风行,说办就办。她急得连忙用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沈存希,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还在医院里,万一有人进来……” “不会有人进来,别怕。”沈存希双手摸索进她的病服里,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腰身变得更加纤细不盈一握,她这么瘦,怎么才能承受得起给他生儿育女的辛苦? 宋依诺没有他这么大胆,眼看他的手往越来越危险的地方探去,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捉住他的手,气喘吁吁道:“沈存希,真的不可以!” 沈存希浑身的火都被她撩拨起来,但是她不愿意,他不想勉强她,他将手拿了出来,俯在她肩头直喘粗气。危机解除,宋依诺长长的吁了口气,以他的性子,在紧要关头停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存希压在她身上,平息了许久,他紊乱的呼吸才变得均匀。他不甘心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宋依诺疼得轻颤起来,这个幼稚的男人,欲求不满就咬人。 恰在此时,病床旁边闲庭散步的鸭子,忽然猥琐的“嘎嘎”叫了起来,宋依诺感觉到身上男人健硕的身体一僵,她顿时笑了起来,沈存希从宋依诺身上爬起来,衬衣凌乱。他眼波横了过去,鸭子立即不叫了。 宋依诺捶床笑,调侃道:“沈存希,你和它好有共鸣!” 沈存希俊脸黑沉,他盯着宋依诺,威胁道:“再胡说,信不信我办了你?” “信信信。”宋依诺很怂的认输,谁让她的力气比不过他,再加上她现在是伤患,他要做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那还不是分分钟就秒了她。 沈存希下床,他整理好衬衣,将衬衣下摆重新束进裤腰里,除了衬衣上有些明显的褶皱以外,他又是那个清俊优雅的翩翩贵公子。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女装放在床上,道:“换上吧,我已经让严城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我们回家。”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宋依诺心里莫名感动,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她真的很想回去了。 宋依诺换好衣服,严城已经办理好出院手续等在外面,他敲了敲门,听到沈存希的声音,他才推门进来,“沈总,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医生吩咐半个月后再来拆石膏。” “好,我知道了。”沈存希回头看着宋依诺,倾身将她抱起来,宋依诺连忙搂着他的脖子,本来以为他会将她放进轮椅里,没想到他直接抱着她走出病房。 一路上,来往的护士都一脸艳羡地看着他们,宋依诺仰头看着沈存希,这样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爱慕的目光。 电梯到了一楼,沈存希抱着她走出医院,老王拉开后座车门,对宋依诺道:“宋小姐,恭喜你出院。” “谢谢。”宋依诺被沈存希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她往左侧移了一点,接着沈存希坐进车里。严城提着行李坐进最前面的车里,两名保镖坐进他们后面的车里,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出医院,十分壮观。 不巧的是,宋子矜也是今天出院,她被宋夫人推着走出医院,就看到沈存希温柔的将宋依诺放进车里,然后车队浩浩荡荡的驶离,她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切本该属于她的,都是宋依诺这个贱人抢了她的风光。 宋夫人看着车队驶离医院大门,她心里也暗恨不已。当初她们嫌弃沈存希是个性无能,认为他有再多的钱,都不能给子矜幸福。但是现在看到他对宋依诺这么温柔,她才明白,沈存希是从来没有对子矜上心过。 他当初要是对子矜要有对宋依诺一半的温柔,子矜都不会和他离婚。也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就像她拼命挤走董仪璇,变成宋振业的妻子,可是这二十几年,他的心却还是被董仪璇幽禁着,甚至还为了董仪璇打她。 这对母女毁了她和子矜的幸福,她绝不会轻饶了她们。 宋夫人招了辆出租车,宋子矜看见出租车就来气,她现在已经沦落到坐出租车的下场了,简直不能忍受。 …… 车队驶入依苑,首先映入眼睑的是别墅前面搭着的拱型门,门上绑满了粉色气球,像极了别人婚礼上的情形,然后上面还写着欢迎诺诺回家,宋依诺从来没被人这样重视过,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抬头望着沈存希,“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嗯,喜欢吗?”沈存希偏头看着车窗外,从别墅门口到停车场这段距离,铺了红地毯,红地毯两侧摆放着欧式的花坛,花坛上面插满了象征纯洁爱情的百合花,这是他精心设计的,要给她一个惊喜。 宋依诺用力点头,“喜欢,谢谢你,沈存希。” “傻瓜!”沈存希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不需要向他说谢谢啊,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她开心而已。他推开车门下车,弯腰抱起她,说:“诺诺,我们回家了。” “嗯!”宋依诺眼泪扑簌簌的滑落下来,她只愿时间停在此刻,那么他们会永远幸福下去。 兰姨和两个面生的佣人站在花园前迎接他们,兰姨手里捧着一个蓝色小盆,盆里盛满了柚子叶水,看到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走过红毯,缓缓来到她们身边,她拿柚子叶沾了水,往宋依诺身上洒去,洒了她满头满脸的柚子叶水,兰姨道:“一扫扫霉运,从此好运连连,二扫扫病魔,从此身体健康无百病,三扫扫小人,从此顺顺利利幸福一生。” 宋依诺眼里裹满了泪,她还记得17岁那年出院,她回到家里,家里冷锅冷灶,佣人也不爱搭理她,而宋振业和宋夫人,却带着宋子矜去了香港。 没有人记得她那天出院,更没有人会为她准备这些,她哽咽道:“兰姨……” 兰姨顿时慌了,她连忙道:“宋小姐,你别哭啊,这是我们乡下的习俗,出院回家都要用柚子叶水去去霉气。” 宋依诺抬手抹了抹眼睛,她说:“我是太感动了,谢谢你们。” “嗨,宋小姐,你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先生,快抱宋小姐进屋去,别招了风。”兰姨心疼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昏迷不醒那几天,先生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沈存希抱宋依诺进了别墅,连清雨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腰上系着围裙,看到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进来,她笑盈盈道:“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到,宋小姐,恭喜你出院。” 宋依诺向她点了点头,她说:“谢谢。” “宋小姐的衣服好像湿了,存希,你抱宋小姐去楼上换身衣服下来,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连清雨在沈存希面前很乖巧,一点锋芒不露。甚至连宋依诺都忍不住怀疑,那天去医院里的那个连清雨,是她做了一场梦。 而正是因为如此,连清雨才让她感到害怕。这样的女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她比宋子矜会演会伪装,她知道自己在沈存希面前应该是什么样。 与她比起来,直来直往毫不掩饰对她厌恶的宋子矜,会好应付得多,而连清雨,她分不清她什么时候是毒蛇,什么是美女。 因此,她面对她时,就得更小心翼翼,不能着了她的道。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回到楼上主卧室,将她放在床前凳上,然后去更衣室拿衣服。他拿着衣服走出来时,看到宋依诺坐在那里怔怔发神,他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沈存希,他太优秀了,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足以让别的女人前赴后继。之前是贺允儿,现在是连清雨,和他在一起,她总是缺少安全感。 “沈存希,你为什么这么优秀?”如果他再平凡一点点,她是不是就能抓住他了? 沈存希弯腰下来,与她平视,他揶揄道:“如果我不够优秀,怎么配得上你?” “可是我很差劲。”宋依诺垂下眸,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他稍一用力,就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迫她与他对视,他说:“怎么忽然开始患得患失了?” “没有,我换衣服了。”宋依诺拿开他的手,脱下外套,兰姨并没有往她身上洒多少水,所以只有外套有点湿,换了外套,沈存希又要伸手抱她下楼,却被她制止了。 “我自己走吧,这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这段时间我不能一直依赖你,还是要努力去适应。”宋依诺这样说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沈存希联系上刚才她说的话,他顿时明白,她刚才在担心什么。 他叹了一声,拿起内线,吩咐佣人送拐杖上来。有时候,他以为他能给她的宠爱,就是充当她的手充当她的腿,让她无忧无虑,在他身边幸福快乐就足矣。 但是她需要的,也许并非是这样的。 佣人很快送来拐杖,沈存希接过去递给她,看她手法娴熟的拄着拐杖往门外走去,他跟在她身后,忽然有种失落感,就好像她不需要他,也会走得很好。 宋依诺在医院里练习了很久用拐杖,从一开始的频频跌倒,到后面的娴熟,她一直没告诉沈存希,其实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走出门外,看向紧跟在身边的沈存希,她笑道:“我是不是走得很好?” “嗯,非常棒!”尽管沈存希心里有些失落,但是他还是没有吝啬赞美她。她的倔强她的勇敢她的独立,是他欣赏的优点,即便她不再依靠他,他也不想抹杀她的努力。 就好像老鹰等待幼鹰长到一定时候,就不会再捕捉食物给它,而是让它自己学会飞翔,学会去觅食。 依诺从小到大的经历,就注定了她不会依赖别人,所以他爱她,应该帮助她成为一只展翅高飞的鹰,与他一起翱翔在无尽的天地间。 宋依诺得到他的肯定,她顿时灿烂的笑开,这些天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来到楼梯前,沈存希到底没有让她自己走下去,这太危险了。 他拿走她的拐杖,交给跟在他们身后的佣人,然后拦腰将她抱起,大步下楼。 将宋依诺放到餐厅的餐椅上,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有中式有西式还有日本的寿司与芥茉三文鱼。宋依诺不得不承认,连清雨露的这一手,已经将她秒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连清雨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来,她忙得颊边满是汗水,她温柔大方道:“宋小姐,尝尝我的手艺,存希说我的手艺不错哦,谁娶了我就有口福了。” 沈存希抬头望着她,说:“清雨,辛苦你了。依诺,尝尝吧,清雨听说你要出院了,专门给你做的。” “辛苦了,连小姐。”纵使宋依诺心里对连清雨有再多的不满,此刻也得忍下来,否则连清雨忙了一早上,她要是不给面子的话,沈存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觉得她小家子气,这样一来,就会让连清雨得逞。她才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拿起筷子吃起来,咕噜肉松脆清甜,似乎将她麻木的胃蕾给唤醒了,她本来是抱着尝一尝的态度,最后却吃得停不下来。不管了,节操什么的,等她填饱了肚子再捡起来也不迟。 “连小姐的手艺确实不错,存希,你尝尝咕噜肉。”宋依诺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直接夹了咕噜肉喂到沈存希唇边,沈存希张嘴含下,嚼了两下,他说:“有点甜。” 沈存希不喜欢吃甜食,宋依诺知道,她顿时笑开,“我觉得很好啊。” 连清雨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亲密,她恨得咬牙切齿。沈存希有洁癖,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但是他居然会吃宋依诺的筷子,这让她感到特别的震惊与无所适从。 宋依诺抬头看着对面神情僵硬的连清雨,她说:“连小姐,你也吃呀,味道真的不错哦。” 连清雨恨不得将一桌美食佳肴给挥到地上去,从宋依诺住进依苑开始,她就没在她身上讨到便宜。不行,她必须要忍耐,否则她怎么将宋依诺踢出局去? 连清雨咬碎了牙齿,才将这股不甘心咽下去,她说:“合宋小姐口味就好。” “连小姐的厨艺堪比盛世豪庭酒店的大厨,甚至更胜一筹。”宋依诺继续吃起来,完全没有被情敌秀厨艺给膈应到。 “那你就多吃点。”连清雨道。 “那是自然的,存希,快吃,下次要吃到连小姐做的饭,恐怕就难了。”宋依诺惋惜道。 沈存希看她真的喜欢吃,他就顺口接道:“下次你还想吃,就让清雨给你做,哪有什么难的?” “真的吗?那太不好意思了,连小姐毕竟是客啊,让客人下厨,不太好。”宋依诺觉得她刚才那番话假得连自己都想吐了,看来白莲花的无辜不是人人都能装的,她就胜任不了。 连清雨气得吐血,这两人一唱一合的,敢情真的把她当成酒店大厨使了?可是在沈存希面前,她又不能表现出不悦,还得装作高兴的样子,“宋小姐喜欢我做的菜,是我的荣幸。再说我把存希当成亲哥哥一样,在我心里已经把你们当成了我的亲人,如果你们把我当客人看待,我才会真的伤心。” 沈存希望着连清雨,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黯然让他多了几分心疼,他不知道她当年做了什么,让连家老爷子赶出家门,也许他是时候该去找连老爷子谈谈。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宋依诺从善如流,一点也不客气。她想在沈存希面前挣表现,她成全她。 连清雨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只有这一次,她任她欺负,以后她绝对会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宋依诺望着连清雨,看到她眼里掠过一抹怨恨,她挑了挑眉,真想问她这样做人累不累?明明不高兴还得忍着,就不怕憋出内伤么? 其实她也一样,明明不喜欢连清雨,却还要一直容忍她,谁让她对沈存希有救命之恩呢? 吃完饭,沈存希被一通电话召回了公司,宋依诺觉得别墅里有点闷,她拿起拐杖,往别墅外走去。兰姨在后院搭了鸡棚,鸡棚旁边搭了一个精致的鸭棚,那只小黄鸭……不,现在应该叫大黄鸭了,正在鸭棚里走来走去,黄色的绒毛逐渐长出杂色,再过不久,就会变成一只普通的鸭子。 宋依诺站在鸭棚边,拿起谷子往鸭棚里撒,她看着它失了活力的样子,有些同病相怜,她感慨道:“大黄鸭,我们回家了,可是却好像更没有自由了。” 她被这栋大宅子锁住,而它被这精致的鸭棚锁住,都没有自由了。 她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别墅。连清雨换了精致的服装从楼上下来,没有沈存希,她连装都不愿意装,轻哼一声,从宋依诺身旁走过。 宋依诺看见她换鞋出门,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两看两相厌,为什么偏偏要住一起?她要是有点魄力,就该和沈存希坦白,这别墅里,有她没连清雨,有连清雨没她。 回到楼上,宋依诺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坐起来,拿起内线给兰姨打电话,“兰姨,我在金域蓝湾的行李是谁去收拾的,送回依苑又是谁整理的?” “是我,宋小姐,怎么了?”兰姨问道。 “你记不记得一个很旧的老式首饰盒,就是四五十年代用的那种,你记得放在哪里了吗?”宋依诺急忙问道。 兰姨听她声音着急,她说:“我记得当时收拾行李时看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这样吧,我上来帮你找找看。” “好,麻烦你了,兰姨。”宋依诺挂了电话,她想起外婆托梦,还有宋振业的话,心止不住往下沉。如果只是外婆托梦,她会认为自己伤重出现了幻觉,但是宋振业却说得很清楚,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如果和外婆一起离开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囡囡,那么她是谁? 兰姨很快上来了,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纳闷道:“我记得我好像放在更衣室里,我去更衣室里找找。” 宋依诺跟着她进了更衣室,看她将每个抽屉拉开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宋依诺越来越心急,“兰姨,你仔细想想放哪里了。” “宋小姐,你别急,我记得我带回来了的,你让我好好想想。”兰姨用力想用力想,她忽然道:“有了,我想起来了。” 兰姨去找来了梯子,爬到最上面,她打开一个橱物柜,里面放着棉被,她伸手进去摸了摸,然后摸出一个首饰盒来,她拿下来递给宋依诺,她说:“先生让我去帮你收拾行李时,我发现了这个,我看着这首饰盒年代有些久远,对你应该具有很大的意义,就没有乱放,我没有打开过,你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宋依诺接过去,她连忙打开首饰盒,首饰盒里放着几张照片,有一张是外婆、她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但是因为首饰盒长期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那个小女孩的相貌已经模糊不清,只看得到她们穿着同一款裙子。 而她们身后,好像是教堂一样的地方,挂在门前的牌匾字迹也模糊不清了。 这张照片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外婆会留着,照片里的另一个女孩就是囡囡吗?另一张照片上,董仪璇抱着一个小女婴,对着镜头温婉的笑着。 还有一张照片,是外婆抱着一个大概一岁左右的小女婴,小女婴眉开眼笑,眼睛弯弯的,但不是丹凤眼。 宋依诺当时拿到照片时,并没有刻意去对比照片里的小女孩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现在,当她仔细对比这些照片后,她才发现,董仪璇抱着的小女婴和外婆抱着的小女婴都是浓眉大眼,而后来这张照片,外婆怀里的她,已经变成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她眼前一黑,如果说刚生下来的孩子五官还没长开,但是后来外婆怀里的小女婴已经有一岁了,那么五官已经定开型了,大眼与丹凤眼的区别很大,那时候也没有PS,不可能把孩子的大眼PS成丹凤眼。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后来这张照片里的小女孩,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婴,而她,不是董仪璇的孩子!因为太过震惊,她甚至没有发现,同心结琉璃穗子已经不见了。 “宋小姐,你没事吧?”兰姨站在她旁边,看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她担心极了。 宋依诺这才意识到兰姨还在旁边,她摇了摇头,勉强镇定下来,“兰姨,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兰姨再三确定她没事,她才转身出去了,走到衣帽间门边,她转过头来,说:“宋小姐,你若有事就叫我,我就在楼下。” “谢谢兰姨,我没事。”宋依诺目送兰姨离去,她再也站立不住,滑坐在地上。耳边似有响雷轰隆隆滚过,她片刻无法安宁。 不行,她要回老家一趟,她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件事,如果她不是宋依诺,她是谁?(未完待续) 第134章 应该就是小六 宋依诺收拾了一套衣服,拿了钱包和手机装进背包里,然后背起背包下楼,她心里搁着事,一分钟都等不了,她不找出个答案来,是绝对无法安心。 兰姨在楼下客厅里,看到宋依诺扶着楼梯扶手下楼来,她连忙跑上去扶着她,看她背着包,她惊诧道:“宋小姐,你要出门?” “嗯,我要回乡下老家一趟。”宋依诺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撑着拐杖,慢慢下楼梯。 兰姨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宋小姐,你刚出院,身体还没有恢复,你这样东奔西跑的,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兰姨,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宋依诺来到玄关处,坐在鞋凳上换鞋。 “宋小姐,要不还是给先生打个电话,让他陪着你去,你一个人多危险啊。”兰姨看她拿了一双新百伦的休闲鞋出来换上,她知道她心意已决,只得劝她和沈存希一起去。 宋依诺穿鞋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穿起来,最近沈存希为了照顾她,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再说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沈存希知道,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 “兰姨,我会给他打电话,你不要担心。”宋依诺穿好鞋子,她拄着拐杖站起来,她伤的是左腿,完全可以开车,她问兰姨要了车库里的车的备用钥匙,然后走出别墅,去车库里取车。 兰姨担忧地看着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喜欢瞎折腾,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要是晕倒在路上,该怎么办啊? 她刚转身,就看见连清雨站在二楼的楼梯入口,离得太远,她看不清她的表情,随即,连清雨转身上了三楼。她站在落地窗玻璃前,看着宋依诺开着一辆蓝色布加迪跑车驶出别墅,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宋依诺刚离开,别墅里另一辆黑色轿车便跟了上去,一分钟之内,沈存希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听到宋依诺开车出了门,他差点没把手里的钢笔折断,她就不能消停一点,身体刚好一点就开始折腾,是想把自己的小命玩没吗? “跟着她,看她要去哪里。”沈存希挂了电话,转而拨打宋依诺的手机,手机响了三声,宋依诺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低喝道:“宋依诺,赶紧给我回去,不许胡闹!” “沈存希,我去乡下办点事,最迟明天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宋依诺放缓车速。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病人?马上给我回去,天大的事也没有你身体重要。”沈存希拍案而起,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她到底有没有一个身为病人的自觉? “这件事比我命还重要,你等我回来和你解释。”宋依诺说完,就挂了电话,并且关了机。 沈存希没想到她居然敢挂他电话,他再打过去,那端已经关了机,他怒不可遏,大手一挥,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他扫了一地,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不要被他抓到,否则他非得揍她一顿不可。 严城听到办公室里传来的声响,他连忙站起来,刚准备进去看看,就见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沈存希满脸阴戾的从里面走出来。 “沈总……” “严秘书,把下午和明天的行程取消。”沈存希话音未落,已经步入了电梯。严城看着电梯门缓缓和上,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宋依诺驶出城,上了出城高速路。从桐城到乡下需要开三个小时左右的车,高速路两小时,然后下了高速,还要开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外婆的老家。 宋依诺关了机后,就全神贯注的开车,她知道她这么任性的跑出来,沈存希一定会很生气,但是她顾不得了。两个小时后,她下了高速,车子缓缓驶出收费站,她似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睛看过去,看到连默一脸无奈的站在车旁。 她降下车窗,缓缓靠过去,“连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默站在车前面,车子的引擎盖打开,他回过头来,看到跑车里的宋依诺,他显得非常吃惊,“依诺,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在医院里吗?” “我刚出院,我外婆的老家在这边,我过来看看。”宋依诺不愿意多说,她望着他道:“你的车怎么了?” “出故障了,我检查了半天,也没找到问题所在,我已经打电话给保险公司,让他们派拖车过来拖。”连默眼底多了几分无奈。 宋依诺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们男人都是无所不能的。” “如果我学了机电动力学的话。”连默莞尔,意思就是他也有不会的东西。 宋依诺被他的冷幽默逗乐了,她说:“你打算回桐城吗?” “嗯,本来是,遇到你就不是了,你刚受了重伤出院,一个人乱跑他不会担心吗?”连默提起沈存希时一点也没有觉得尴尬。 宋依诺想起刚才沈存希在电话里凶巴巴的语气,他肯定很担心她,也很生气她不顾自身的安危乱跑,“他会担心。” “既然你知道他会担心,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瞧你腿上的石膏还没拆,头上的纱布也没拆,就这样乱跑。你是我遇到过最任性的姑娘,没有之一。”连默绕到驾驶室那边,看着她头上缠着的纱布,他无奈道。 她出车祸住院时,他去医院探望过她,不过有沈存希在,他自然是没有见到她的。此刻看到她,才知道她到底伤得有多严重。 连环车祸能捡回一条小命,概率实在太低。结果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她还这么瞎折腾。别说沈存希会气炸,他也要被她的任性气炸了。 “下车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连默拉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宋依诺坐在车里没动,她说:“这不太好吧,你要赶着回桐城,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 连默固执地看着她,他说:“要么我和你一起去你外婆的老家,要么你和我回桐城去,作为你的朋友,我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去乡下,你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 “连默,我一个人没问题,真的。”宋依诺试图说服他,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去乡下做什么。 连默摆明不信,最后宋依诺不得不屈服在他的固执里,她下了车,连默看着她左腿上打的石膏,想着她一个人从桐城开车到这里,如果他是沈存希,只怕会气疯。 连默扶着她坐进副驾驶座里,忍了忍,都没忍住,黑着脸训她,“宋依诺,我已经被你的任性打败了,你要是我的女朋友,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她的行为确实太过任性了。 连默关上门,转身上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交谈,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她有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外婆去世时,宋振业送她回来过一次,当时的路很难走,不像现在这么平坦。她记得,当时宋夫人和他们一起回来,车子开了一路,她就抱怨了一路。 如今的路面虽然不宽,但是道路平坦,连开跑车都不会刮底盘。 连默开车很稳,速度也不快,和他当律师的职业病有关。他转头看了宋依诺一眼,问道:“你坚持回去你外婆的老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宋依诺转过头来,点了点头,道:“嗯,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回去一趟。”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脑子里很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要说。”连默没有再追问,车子上面有导航,直接导进了宋依诺外婆的老家,车厢里很静,偶尔会有导航提示一下前面的路。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景福镇,这里是宋依诺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变化很大,以前街道两侧的瓦房,都修建成五层高的居民房。 连默将车子停进医院的停车场,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街上行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宋依诺背着背包,拄着拐杖去摊位上买了爆竹与纸钱,打算趁着时间还早,去后山给外婆上坟。 连默也不问,她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刚才他开车时就发现,他们车后有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加速他们也加速,他减速他们也减速,看来应该是沈存希派来保护宋依诺的保镖。而现在他们下车了,那两名保镖也远远的跟着,并且从不避讳他,他们的存在。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连默眯了眯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存希很快就会赶过来。 沈存希坐进车里,刚发动车子,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边将蓝牙耳机戴上,一边将车子驶出停车场,“老大,有事?” “小四,刚才警方捣毁了桐城一个最大的人贩子贩卖儿童的窝点,所有的人贩子都已经被逮捕,警方审问后,有一个人贩子交代,他0几年前在你学校附近拐卖了一名女童,据他描述的特征与穿着,应该就是失踪的小六。”(未完待续) 第135章 对她,他一直在强取豪夺 沈存希的车在前面路口,直接掉转头去了警局。他到了警局,立即有人迎了出来,“沈总,薄总给我打了招呼,让我在这里等你,请跟我来!” 沈存希跟着他身后走进警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审讯室外面,那人道:“沈总,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不能对犯人动粗以及恐吓,否则我不好向上面交代。” 沈存希点了点头,就见那人拿出钥匙,打开审讯室的门,侧身让沈存希进去。 沈存希走进审讯室,审讯室里坐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女人,脸很黑,像是长年没有洗干净,大约50岁,听见开门声,她条件反射地看过来,当看到沈存希时,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是我的律师吗?快救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沈存希咧开唇,冷酷一笑,像是来自地狱的复仇使者,让人胆寒,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凤眸冰冷地盯着她,无形中充满了压迫感,他薄唇微掀,“我不是律师,我是来向你讨债的。” 那个女人骇得身体直打颤,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与身俱来的威慑力,让人不由自在的臣服,她缩在椅子里,抖着嗓音道:“我、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这些年她拐卖过的儿童数不胜数,总会得罪那么一两个达官显贵,而面前这个宛如撒旦的男人,也许便是其中之一。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沈存希伸脚勾过椅子来,在人贩子对面坐下,他说:“年前,在外国语小学外面,你拐卖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你还记得吗?” 中年女人努力回想,终于想起了这件事,她连忙点头,“我记得,记得。” “我是她的哥哥,你把她拐卖到什么地方去了?”沈存希声音透着几分危险与逼迫,他静静地看着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凶残的豹子盯着,让她胆颤心惊。 那是她成为人贩子的第一笔生意,那天她在外国语小学外面转悠,就看到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边哭边找哥哥,她心想生意来了,就一直跟在小女孩身后,发现没人跟着她,她就走过去,问她:“小妹妹,我知道你四哥在哪里,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你的四哥?” “金的吗?你金的能帮饿找到四哥?”小女孩一双凤眼瞪得溜圆,可爱得让人舍不得对她下手。 “真的,你跟我来,不要哭不要吵,我带你去找他。”她抱起小女孩过了马路,与外国语小学背道而驰,小女孩还太小,她说什么她就照做,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就这样,她把小女孩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打算联系买家出手,可是还没等她找到买家,全城戒严,她听到风声,说沈家丢了个孩子,还把小女孩的照片贴了出来。 她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沈家的六小姐,她当时害怕极了,都知道在桐城,唯有沈家与贺家的人不能惹。她本来想趁着月黑风高把小女孩送回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女孩全身开始长红疹子,并且高烧不退。她这一票没干成,还得罪了桐城最有权势的沈家,若是把小女孩送回去,她供出了她,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越想越害怕,最后一狠心,将小女孩的头发剪短,给她换上了男孩的衣服,然后连夜带着她坐上火车离开桐城。 她当时很害怕,小女孩病得很重,昏昏沉沉一直在喊四哥。她怕被人认出来,中途就下了车。背着她翻山越岭,这段时间里,她想过很多次要扔下她,让她自生自灭,后来看到她烧得红彤彤的脸,她都没有忍心。 这是她干的第一票,没有赚到钱,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带着她东躲西藏,风餐夜宿。后来她背着她来到一家福利院前,当时天很黑,她把小女孩扔到福利院前面,就悄悄离开了。 她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死是活,也再没有回去找过她。 沈存希听她说完,想到小六因为他的疏忽遭受了这样的灭顶之灾,他自责又痛心,他猛地越过桌面,揪住中年女人的衣领,厉喝道:“那家福利院在哪里?” “我不记得了。”中年女人吓得声音都在抖,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将她的脖子拧断,“我不记得我在哪里下的车,也不记得把那个小女孩扔在哪里,只记得那家福利院,像极电视里的教堂。” 沈存希捏得骨骼咯咯直响,他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你买的车票,是从桐城到哪里的?” 中年女人一时没有说话,沈存希猛拍了一下桌子,沉喝一声,“说!” “我想一想,这么多年了,我记不太清了。”中年女人受了惊吓,她绞尽脑汁的想,终于让她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桐城到Z市的火车,我在中途下了车,那个地方人烟罕至,我背着她走了几天几夜,才看到一家福利院。” 从桐城到Z市的火车,会经过许多城市,这样找人无疑于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记不记得那家福利院叫什么名字?”沈存希再问。 “我没有注意,当时很黑,我怕被人看见,放下孩子就匆匆走了。” “给我想!” 中年女人吓得缩了缩脖子,她埋头继续想,可是已经过去0多年了,她哪里想得起来,想了半天,她说:“我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家福利院像教堂。” 沈存希倏地站起来,“给你一个小时,给我好好想。” 沈存希转身走出审讯室,那人看见他脸色黑得像包公,他说:“沈总,我们已经逼问过,她想不起来。” 沈存希冷冷一笑,像是来自修罗场的鬼刹,他说:“一个小时后,问不出来,人我要带走。” 那人胆寒,“沈总,这恐怕不合规矩。” “在我眼里没有规矩,让我带走,她还有一条命在,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沈存希唇边掠过一抹噬血的冷笑,转身大步离开。 那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刚才上面已经下了命令给他,让他全力配合,他走进去,一个小时,动用私刑逼问,中年女人终于想起,福利院的名字里有个意字,其他的打死也想不起来。 沈存希坐在外面的长廊上抽烟,锃亮的黑色皮鞋周围扔满了烟蒂,一盒烟抽完,那人过来回话,“沈总,犯人已经招了,她只记得福利院的名字里有一个意字,别的都不记得了。” 比起之前无头苍蝇的乱找,现在知道福利院在桐城去Z市的铁路线上,还知道福利院里有个意字,情况已经好太多,沈存希站起来,离开前,他说:“让她把牢底坐穿!” 沈存希开车驶离警局,他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朱卫,马上回公司一趟。” …… 景福镇黄田村,董氏的坟前,宋依诺将一束黄菊放在坟上,然后在墓碑前摆上水果与糖果。连默帮她点燃了香蜡,宋依诺接过去,插在软土上。 她看着墓碑,外婆去世时,她还太小,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每天过得没心没肺的。她点燃了纸,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在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外婆,我到底是谁? 宋依诺在墓前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她才起身。乡下不像城里,即便天黑了,到处都灯火通明。乡下天黑了,就是真的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她拄着拐杖,连默伸手欲扶她,她摇了摇头,说:“我自己能走。” 那样坚定的眼神,那样倔强的神情,是不假他之手的独立,连默收回手,随意的搁在裤袋里,手已经紧握成拳。 宋依诺走了一段路,她回过头去,看着蜡已经烧到尽头,倏忽一下,熄灭了,冒起袅袅青烟。她心里一阵惆怅,转身离开。 董老太太的坟就在屋子背后的半山上,宋依诺走得慢,来到土屋前,天已经黑透了。土屋里亮着灯,这里与她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宋依诺时,那人迟疑了半晌,才敢认,“你是董家外婆的孙女囡囡吧?我刚才听到后山响起爆竹声,你回来给你外婆上坟吗?” 宋依诺看着她,隐约有点印象,她问道:“你是?” “我是隔壁的蒋大妈啊,你不记得我了?也难怪,你被你外婆送走时才四岁,你的腿怎么了?”天色太黑,蒋大妈这才注意到宋依诺左腿打着石膏,还拄着拐杖。 “前几天出了车祸,现在已经好了。”宋依诺言简意赅道。 “快进来坐,这位是你的老公吧,我听说你结婚了。”蒋大妈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去坐。 宋依诺看了连默一眼,有些尴尬道:“不是,他是我朋友。” “这样啊。”蒋大妈热情不减,“快进来坐,这么晚了,你们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你也有好多年没回来了。当时你外婆重病在床,无人看护,我瞧着她可怜,就每天过来照顾她,你外婆病逝后,就把这房子留给我了。她说,万一有一天你和仪璇妹子回来,也有一个落脚之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堂屋,宋依诺眼眶湿热,外婆实在太可怜了。连默见她情绪低落,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放开,无声给她安慰。 蒋大妈看着他们,真真是郎才女貌,越看越让人欢喜,她说:“你们坐会儿,我去生火做饭。” “蒋大妈,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坐。”蒋大妈说着,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宋依诺坐在长凳上,她望着门外,夜色沉沉,隐约能看到远处山峰的起伏,宋依诺撑着下巴,似乎在追忆,“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特别害怕晚上,一到晚上到处都黑漆漆的,风一吹,对面山上的大树就随风摇曳,远远看去,就像是鬼在向我招手。” “你怕鬼?”连默轻笑。 宋依诺摇了摇头,“说不上来,那时候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感到恐惧,反正到了晚上,我不敢出门,也不敢去上厕所。” “那你怎么办?” 宋依诺想了想,俏脸微微红了,她说:“那时候只能尿床了。” “哈哈哈!”连默大笑起来,“你太可爱了,你外婆不揍你吗?” “揍啊,但是揍也没用,后来外婆就在卧室里准备了夜壶。但是我还是怕,觉得躲在被子里就安全了。”宋依诺笑得有些腼腆,这毕竟是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到底还是觉得有点丢人。 连默失笑摇头,“我以为尿床这种事,只有美昕才干得出来。” 宋依诺兀自笑了笑,她打量着堂屋,堂屋里很整洁,所有的摆设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拿起拐杖,对连默说:“你坐一会儿,我去厨房里看看。” 宋依诺来到厨房,蒋大妈正在往灶里架柴,看到她进来,她说:“囡囡,快去坐,厨房里烟大,当心呛着你。” “没事,我在这里陪着您。” “唉,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外婆要是还在世,看到你长大成人,她会很欣慰的。”蒋大妈感慨道。 宋依诺站在那里,看着她将柴喂进灶里,她眼眶微涩,“外婆走得太早了,都没有等到我长大。” 两人在厨房里聊了一会儿,蒋大妈煮了汤圆溏心蛋,这是乡下招待客人的习俗。吃过晚饭,蒋大妈安排了住宿,连默住一间,她和宋依诺住一间。 宋依诺梳洗后,她坐在床边,看着蒋大妈走进房间,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蒋大妈,有件事我想问您。” 蒋大妈瞧她一脸凝重,她不由得严肃起来,她说:“什么事啊?” 宋依诺心里很紧张,她十指绞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问了之后会得到什么答案,会不会将自己的人生整个颠覆,越是害怕,她就越是问不出口。 蒋大妈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双手用力绞在一起,指尖泛白,她伸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自虐,“囡囡,你问吧,只要我知道,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大妈的手满是茧子,像外婆的手,莫名的给了她安全感,她问道:“蒋大妈,您一直住在这里,我不是外婆的亲外孙女,对吗?” 蒋大妈手一颤,缩了回去,她训斥道:“囡囡,你胡说什么,你不是你外婆的亲外孙女,谁是?”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蒋大妈,明显感觉到她在隐瞒什么,她从背包里拿出那三张照片,她说:“我仔细看过,这三张照片里的小女婴,她的满月照和跟外婆一起照的都是大眼睛,而这张照片里的小女孩是丹凤眼,我也是丹凤眼。蒋大妈,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蒋大妈看着她手里的照片,她的目光躲闪,她说:“我视力不好,晚上就不太清,再说小孩子眼睛没长开很正常,有的孩子长大后变成丹凤眼也不奇怪。”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出了车祸,外婆给我托梦,要我代囡囡活下去,我不知道外婆想要告诉我什么,但是我和我爸爸没有血缘关系。” 蒋大妈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和我爸爸没有血缘关系,蒋大妈,如果您知道些什么,请您告诉我。”宋依诺诚恳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给她解惑,如果她不是囡囡,她是谁? 蒋大妈沉沉地叹了一声,“囡囡,我向你外婆发过毒誓,我不能说。” 宋依诺的心沉进了谷底,她低头看着照片上满脸慈祥的外婆,她伸手握住蒋大妈的手,目光殷切期盼,还带着隐隐的不安,她说:“您知道吗?我妈妈回来了,我和她相认了,与她越亲近,我就越害怕,害怕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甚至鼓不起勇气去做DNA鉴定,我不想失去妈妈。这些年来,我寄人篱下,拼命让自己变得优秀,变成一个让她值得骄傲的人。可是如果我不是她的女儿,我该怎么办?” “你这个傻孩子,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蒋大妈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她和她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可想而知,她这些年在宋家过得有多悲惨。 “我也告诉自己将错就错,但是我不能,我想知道我的真正身世。”这世上,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尽管在心里怨恨着生父生母,但是还是想找到他们见他们一面。 也许这便是血缘的魅力。 蒋大妈“唉”了一声,“当年你外婆临死前,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诉你。既然现在你问起了,我就告诉你吧,你确实不是囡囡,囡囡已经淹死了。” 宋依诺猛地睁在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蒋大妈,耳边轰隆隆作响,犹如山崩地裂一般,她抖着唇问:“您、您说什么?” “真正的囡囡两岁多的时候死了,在河里淹死的,你外婆很伤心,每天都在河边哭喊囡囡的名字,后来你外婆突然不见了。” “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们都以为她去城里找囡囡妈妈了,后来没过多久,你外婆回来了,跟着她回来的还有你。你外婆逢人便说,你是囡囡。可是囡囡的尸身,是我亲自入殓的。她说你是囡囡,要是有人质疑,她就跟人急,我们怕刺激到她,就说你就是囡囡。久而久之,大家就把你当成真正的囡囡。” “我真的是被外婆抱养回来的?”宋依诺浑身都在颤抖,她不是囡囡,是外婆抱养回来代替真正的囡囡的,那么她是谁?她的生父生母是谁? “嗯,你是你外婆抱养回来的,但是你外婆对你的疼爱一点也不比真的囡囡少,你外婆得了重病,她怕她死后你无依无靠,就将你送去了城里宋家。囡囡,你外婆真的很爱你。” 宋依诺眼泪滚滚而落,坐在这张床上,她还记得她尿了床,外婆揍了她,看她哭得可怜,又心疼的抱起她,一边哄她一边哭。 那时候她不知道外婆为什么哭,现在似乎明白了,就算她把对囡囡的情全都寄托到她身上,但是她终究不是真的囡囡。 她心里又酸又软又疼,她不是囡囡,为什么不是囡囡呢?她多么希望她就是,那么外婆不会哭瞎眼睛,更不会早逝。 蒋大妈坐在旁边陪着她一起流泪,“囡囡,不要怨恨你外婆,当年她送走你后,她的病就迅速恶化,断断续续的拖了两年,昏昏沉沉时,她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她已经把你当成了她的亲孙女了。” 宋依诺捂住眼睛,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不会怨恨外婆,外婆是她最尊敬的人,在宋家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她想的最多的人就是外婆。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擦干眼泪,她的眼睛被泪水冲刷得干净明亮,她望着蒋大妈,问道:“蒋大妈,我外婆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在什么地方将我带回来的?” 蒋大妈皱眉沉思,半晌,她道:“你外婆后来神智已经不清了,我记得她和我说过,但是时间太久远,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说她是在福利院将你收养回来的。” “福利院?”宋依诺连忙找到那张她和外婆的照片,她指着她们身后的类似教堂的建筑,说:“是不是这里?” 蒋大妈凑过去看了看,“应该是。” “那外婆有没有告诉你福利院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宋依诺紧张的抓住蒋大妈的手,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似乎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蒋大妈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蒋大妈,拜托你好好想想,外婆有没有提过福利院的名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蒋大妈想了很久,忽然一拍大腿,她说:“我想起来了,你外婆好像有说过,那间福利院的名字,好像是三个字,她只认得最简单的那个字。” 外婆不会认字,她知道,她急忙问道:“什么字?” “乐。”宋依诺看着照片,照片上的牌匾上有六个字,看那字形,最后三个字应该是福利院,而乐字,应该是顺数第三个字。 XX乐福利院,外婆是在这里领养她的吗?那她为什么会在福利院里,是被生父生母抛弃的吗? …… 宋依诺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怕吵到蒋大妈,她拿起手机起身走出去。在这里,她有很多的回忆,也许是长大了,她并不害怕。 她走出堂屋,在屋檐下的凳子上坐下,她看着远处浓墨泼过的天空,心里沉沉的喘不过气来。原来她真的不是宋振业与董仪璇的女儿,他们的女儿早就夭折了。 可是她又是谁呢?为什么得到了真相,她反而更加迷茫了。 她开了机,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手机屏幕静悄悄的,她滑动着手机,想要给沈存希打电话,想要问问他,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因为她,迷茫了。 5年来,她一直向着一个目标奋斗,就是成为让妈妈骄傲的人。到头来,她却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难怪她们没有传说中的母女心灵感应,她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回想与董仪璇的初次相遇,原来命运早已经给了她提示,是她太迟钝,没有感觉到而已。 现在,她该怎么办?回去告诉妈妈她不是她的女儿,她会崩溃吧?外婆一直隐瞒着她的身世,也是不想让董仪璇知道,她的亲生女儿已经夭折。 宋依诺脑子里很乱,她拿起手机,点开快捷键,上面出现一排熟悉的数字,她看着这些数字,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出键。 沈存希,我自己都还无法面对,怎么告诉你呢? 她关了机,将手机放回包里,已近深秋,更深露重,她没有在外面待太久,起身回去了。 连默躺在床上没睡,睁着眼睛看着梁柱,敏锐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宋依诺一瘸一拐的开了门出去,他迅速坐起来,想出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过了许久,才听到她回屋,将门拴上,堂屋里的灯光也消失了。 外面再度恢复宁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翌日,宋依诺与连默与蒋大妈告别,蒋大妈亲自将他们送出了湾,她回去后,发现饭桌上多了一张支票,上面的面额是0万,支票旁边有一张纸条,苍劲有力的字迹力透纸背,“拿着钱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她收下支票,回房去收拾东西去了。 一路上,宋依诺情绪很低落,连默时而偏头看了她一眼,他笑着打趣道:“我怎么感觉你去看过你外婆,你心事更重了?” “有吗?”宋依诺摸了摸自己的脸。 连默点了点头,说:“你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不是满脸都写着我有心事。” 宋依诺沉默的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迅速向后掠的景物,秋天到了,满眼都是疮痍,没有希望的季节,令她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她从未想过,真正的囡囡已经死了。 连默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再自讨没趣,此行的目的他已然达到。 连默将她送到依苑外面,他停下车,偏头看着她,他道:“依诺,我就送你到这里,有事给我打电话,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来到你身边。” “谢谢你,连默,我没事。”宋依诺摇头,哪怕她心里被那件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也不想告诉连默。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连默轻叹了一声,他推开车门下车,就看到别墅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家居服,脚上穿着拖鞋,静静地倚靠在铜门上,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他冷冷一笑,对宋依诺道:“依诺,那我先走了。” 宋依诺没有听见,她看着站在那里的沈存希,即使隔得这么远,她也清楚的感觉到他浑身贲张的愤怒。她知道,他生气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很想很想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这一天一夜都经历了什么。可是心里那么冲动,最终还是被他身上的愤怒以及冰冷给冻住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向驾驶室,刚拉开驾驶室那边的车门,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下一秒,车门被甩上,沈存希目光冷冰地盯着她,“宋依诺,你任性够了没?”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他的神情凶狠地恨不得掐死她,她心里满是委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垂下头,倔强的去开车门。 下一瞬间,她已经被他扛上了肩,沈存希大步朝别墅里走去。上次她离家出走,最后与连默混在一起,他没有和她算账,这次她离家出走,又是和连默混在一起,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宋依诺被他扛在肩头,她胃里一阵翻搅,她死死咬着牙关,没有挣扎也没有吭声。 沈存希将她扛进客厅,兰姨看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将另两名佣人遣退,她自己也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他们。 沈存希一夜未归,早上回来冲了个澡,准备出门时,接到保镖的电话,说宋依诺已经在回城的途中。她看得出来,他一刻都未曾安宁过。 她不知道宋依诺去乡下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但是既然她决定和沈存希在一起,就应该和他有商有量。这情侣之间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感情迟早会吵散。 即使沈存希在盛怒中,他也记挂着宋依诺的伤,没有狠狠将她扔进沙发里,他把她放下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将她扯过来,让她趴在他腿上。 宋依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忽然激烈的挣扎起来,沈存希单手将她牢牢钳制住,另一手直接扒掉她的裤子,大掌重重的拍在她光溜溜的臀上。 一股疼痛袭遍了全身,他的手不仅仅是打在她臀上,更是打在她的自尊上,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比上次在车里被他打还难受。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沈存希第二巴掌又落了下去,见她不吭声,第三巴掌再度落下。她白皙的臀上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说明他下手并没有留情。 宋依诺死死咬着唇,哪怕眼泪决了堤,她也没有求饶一句。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承受了些什么,他还打她,简直是在她心里雪上加霜。 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对她深深的恶意。 她拼命学习,拼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是命运随便开她一个玩笑,就能让她变得一无所有。 “说话!”沈存希真的气狠了,刚出院就敢开车出去,还和男人共度一夜,若不是有保镖跟着,他此刻只怕已经气疯了,他寒声道:“宋依诺,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了,所以你觉得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最后都会原谅你?” 宋依诺紧咬牙关,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一声不吭,默默承受他的怒意。 沈存希又重重的打了她两巴掌,见她不说话,他气不打一处来,一颗心被愤怒与嫉妒充斥着,他一手提起她的裤子,将她摔在沙发上,然后按下内线,怒声道:“叫他们滚进来。” 身为宋依诺的保镖,不能尽责的保护她,也没有及时制止她不理智的行为,简直不能饶恕。 火力全开的沈存希身上染着浓浓的杀气,两名保镖走进来,看着沈存希铁青的脸,两人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先生……”生字音未落,其中一名保镖已经被沈存希踢倒在地,另一名保镖战战兢兢的看着沈存希,连忙往后退,“先生,您听我解释……” 沈存希长腿一抬,一个残暴的回旋踢,将另一名保镖仰摔倒在地。 宋依诺缩在沙发里,看着客厅里这么血腥暴力的一幕,她吓得忘记了流泪。在她的印象里,沈存希虽算不上是个脾气好的人,但是也绝不是这样残暴的人。 沈存希邪戾地盯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两名保镖,冷酷道:“你们都是行李吗?看见她要出门为什么不拦?我请你们来是做什么的?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两名保镖不敢反驳,保镖的第一原则就是保证被保护人的安全,他们并没有做到。 沈存希背过身去,冷声道:“给我滚出去。” 两名保镖爬起来,捂着伤处连滚带爬地跑出别墅。 宋依诺看着犹如撒旦附身的沈存希,她一阵胆寒,这个男人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人,她不知道他还会做什么。她缩在沙发里,警惕地盯着他。 沈存希站在沙发旁,他神情阴鸷,刚才发泄了一下,他心头的怒意已经散去不少,他俯下身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宋依诺,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不要命的回乡下,去干什么了?” 宋依诺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说,这会儿都被他的阴晴不定吓得魂飞魄散了,她用力摇头,结结巴巴道:“没,没干什么。” “不想和我说实话?还是你的心理话只有连默可以听?”沈存希冷睨着她,刚压下去的愤怒又被她激得窜了上来。 “不是,你误会了,我和连默没什么。”宋依诺不会知道一个男人的醋意有多恐怖,特别是沈存希这种男人,他的占有欲有多强,他的醋意就有多强。 沈存希冷笑道:“没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之间只有纯洁的友谊。” “沈存希,你不信任我!” “信任?我给你的信任是让你三番两次和他厮混在一起?那你告诉我,你去乡下做什么,这一天一夜你们在一起做了什么?”沈存希并不知道连默和宋依诺在一起,保镖没有向他汇报,这也是他刚才动怒的原因。 如果他知道连默和她在一起,昨晚他就会赶过去。 宋依诺张了张嘴,这个时候告诉他,他不会相信她的话,她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告诉他她的身世,她闭上嘴,什么都没有解释。 沈存希双手撑在沙发两侧,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看着她消极的反抗,他唇边掠过一抹苦涩的笑意。对她,他一直在强取豪夺,他不清楚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但是绝不会有他对她的深。 在一份感情里,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就会失衡。 “不想说是不是?宋依诺,你到底要怎样伤我的心才甘心,嗯?”他的声音温存缠绵,却又夹杂着绝望与心痛。 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生生的拉扯着宋依诺的心,她说:“我和连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们想得这么龌龊?” “我们?谁他妈和你是‘我们’?你说是普通关系,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沈存希放开她,从她包里翻出手机,将手机砸在她身旁的沙发上,“你打电话,我就相信你,你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宋依诺瞪着他,此刻的他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分明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沈存希,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舍不得是不是?舍不得还敢和我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会在车里亲你,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会帮你躲开我,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会追到韩美昕老家去,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会恰好和你回乡下去?宋依诺,你觉得我很好唬弄是不是?” 沈存希字字句句都戳在宋依诺心上,她说:“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沈存希,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我有我的朋友,如果你怀疑我给你戴了绿帽子,那我无话可说,我们分手吧!” 沈存希勃然大怒,他忽然压下来,也不管有没有弄疼她,他双手死死掐着她的双肩,满目阴鸷地盯着她,“你刚才说什么?该死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和你在一起很累,从未有过的疲惫,所以,分手吧。”此刻的宋依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并没有被他吓倒。 沈存希笑了一声,接着越笑越大声,笑得眸里裹满了泪,他说:“宋依诺,你要为一个外人和我分手?是我太纵容你了吗,嗯?” 宋依诺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悲怆的神情,她淡淡道:“重要的话,我说三遍,我和连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和连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和连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信不信由你,我去楼上收拾我的东西。” 宋依诺起身,一瘸一拐向楼上走去。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双手死死攥着沙发,将皮质的沙发上抠出五个洞里。他突然“腾”一声站起来,迅速跑上楼,一脚踢开主卧室门,然后顺手反锁上。 他大步走进衣帽间,扛起蹲在那里收拾衣服的宋依诺,转身走进卧室,将她摔在大床上,他迅速压上去,将她反抗的双手高举过头,薄唇落下去,封住她的唇,他怒气磅礴的啃咬,“宋依诺,你想和我分手,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否则? ??这辈子只能是我沈存希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136章 我不要和你睡 天旋地转间,宋依诺整个人都被男人深深地压进被褥里,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透着层层阴戾,撕裂衣服的力道,似要将她也撕裂。 宋依诺明白,她彻底激怒了他。 她望着他,心里莫名感到悲哀与绝望,他们每次起争执,他都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她屈服。然而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他不尊重她。 她激烈的反抗起来,这个时候,她不想和他做,两具没有感情的身体肉搏,只会让她感到更悲哀。她的手挣脱他的桎梏,一耳光甩了过去,“啪”的一声。 卧室里有几秒钟的死寂。 随即,沈存希一声不吭地扒掉她的衣服,拿碎布条将她的手反绑在床头上。 宋依诺又慌又无助,她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嘶声道:“沈存希,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不然我会恨你,我真的会恨你!” 沈存希盯着她,凤眸里掠过一抹狠决,他握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宋依诺猛地偏头,他追过去,她再躲开,他的耐性已经被耗光,直接捧着她的脑袋,深深的吻住她。 宋依诺躲不开,身上的男人侵略意味太浓,她承受不住,张嘴便狠狠咬他,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男人痛得闷哼一声,他放开她,眼神阴冷薄唇噬血。 “我不要,沈存希,我求你!”宋依诺害怕了,这样冷酷得不近人情的他,让她害怕。 沈存希双手撑在她身侧,他薄唇微勾,“恨我是吗?依诺,和连默出去一趟,你连恨我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他还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离开我吗,嗯?”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狂狷的怒气,宋依诺只觉得心惊肉跳,她解释什么都没用,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她被连默洗脑了。 她不说话,他的动作却没有停,大手用力扯了几下,她便如初生的婴儿一般,毫无反抗力。宋依诺望进他腥红的凤眸里,她用力摇头,“我不要,你放开我。” “我不会放开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不放手,你身上就只能烙印着我的名字,至死方休!”他话音一落,在她突然瞪大的目光里,毫不温柔的直奔主题。 痛,比那晚的记忆更痛。 宋依诺看着身上的男人,眼前模糊了,过去与现在交替,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知道那疼,除了绝望,已经一无所有。 他在折磨她,也在折磨自己,强行的结合,没有一丝快乐而言。他额上的汗滴落在她张大的眼睛里,里面盛满的绝望让他的心疼了起来。 他伸手覆在她的眼睑上,不去看不去想,可是明明他们已经负距离的亲密,为什么靠近的心却在逐渐走远? 一整天,沈存希电话不接,除了中途休战,硬逼着她吃点东西,别的时候,他没有放开她,除了第一次他很粗暴以外,剩下的,他都极尽温柔。 然而伤害已经造成,并不会因为他的温柔与怜惜而有丝毫的改变。 宋依诺昏昏沉沉睡去,又昏昏沉沉醒来,看到身边的男人,她就绝望,眼泪猛地飙了出来,他的动作始终没有停,无论是她的梦境里还是现实里,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最后,这所有的一切都远离了,她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等沈存希发现她不对劲时,她已经晕了过去。他整个人激灵灵清醒过来,猛地跪坐在她身侧,看着她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他吓得不轻,伸手轻拍她的脸颊,“依诺,依诺,醒醒,不要吓我,你醒醒!” 宋依诺失去意识,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反应。沈存希伸手探过去,才发现她额头烫得吓人,他急忙翻身下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许医生,立刻来依苑一趟,诺诺发烧了。” 宋依诺浑身都是他留下的粗暴的痕迹,他去衣帽间里找了一套睡衣给她穿上,看见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他的理智慢慢回归。 天啦,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沈存希后悔不迭,他穿上衣服,先给她物理降温,刚做好这一切,许医生已经赶过来。敲开主卧室的门,卧室里那股甜腥的荷尔蒙味道扑鼻而来,他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背着医药箱匆匆走进去,来到床边,他伸手去掀被子,沈存希厉喝道:“你干什么?” “她发烧了,你还给她捂这么厚,烧怎么退得下去?”许医生无奈的解释道,沈存希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他亲自去掀开被子,却只露出她肩以上的位置,许医生看着宋依诺脖子上尽是青紫的吻痕,他摇了摇头,“沈总,再怎么迫不及待,她也是个病人。” 沈存希阴戾的视线扫过去,许医生果断闭嘴了,他先给宋依诺量了体温,9.5度高烧,他直接将体温计递给沈存希,“烧得很重,我先给她开退烧药。” “她怎么会发烧?”沈存希脸色很不好,他就算失去理智,也一直避免自己不要伤到她。 许医生睨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问我?但是看到他一脸自责加担心,他轻咳了一声,违心道:“她受了点风寒,先观察她的体温,烧若是不退,就需要送去医院做个病原测试,看看是不是伤口感染引起的。” “我知道了。”沈存希坐在床边,看着她被病魔折磨,悔不当初。 许医生开了退烧帖和退烧药,他背起医药箱,看着坐在床边的阴冷男人,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叮嘱道:“沈总,房事稍稍节制一点,那么宋小姐的身体就会倍儿棒了。” 沈存希抬头望去,许医生立即赔着笑转身离开。 卧室里再度安静下来,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哪怕是在睡梦中,她感觉到他逼近的气息,浑身都还在轻颤。沈存希口苦心也苦。 兰姨送温开水上来,早上沈存希追回房,就再也没有下来过。她以为这小俩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想到宋依诺直接被折腾得晕了过去。 推开门,她就看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片,她摇了摇头,端着托盘走进去。 来到大床边,她瞥向安静躺在床上的宋依诺,她脸颊通红,眉心紧蹙,她脖子上锁骨上全是青紫的吻痕,看得到的地方都这样惨不忍睹,更别说看不见的地方。 “先生,水刚好入口。”兰姨没有多话,她是佣人,主人家的事不容许她多嘴。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将她扶坐起来,让她靠着他,然后取出药片放进她嘴里,下一秒,就被她的舌头顶了出来,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沈存希重新取了一片药,然后放进自己嘴里,用牙齿磨碎,苦涩的药味顿时弥漫在他的口腔里,他面不改色的接过兰姨递过去的水,喝了一口,对准她的唇,将水渡了过去。 宋依诺觉得苦,她不肯咽,拼命将水往外吐,沈存希不松开,反而捏住她的鼻子,逼她把药咽下去。反复几次后,她终于吃了药,安静的睡着了。 沈存希将她放回床上,这么短短的功夫,他已经满头大汗,他垂眸看着她,忽然起身,拿起手机走到门外,打电话给严城。 半个小时后,依苑客厅里,站着两名保镖,正是早上沈存希让他们滚的那两位。面对阴晴不定的沈存希,他们战战兢兢的。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目光冷戾的盯着他们,“昨天依诺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宋小姐去了景福镇,在高速路收费站出口遇到了连先生,他的车好像抛锚了,然后他上了宋小姐的车,和宋小姐一起去了景福镇。” “等一下,你说他们是在高速路收费站出口遇见的,不是一起离开桐城的?”沈存希之所以这么抓狂,是以为他们是约好的,像上次她逃离他时一样。 “不是,宋小姐出了城,就直接上了高速。” “然后?”沈存希眉心蹙紧,他好像真的误会她了。 “连先生可能是担心宋小姐受伤开车,就和宋小姐一起去了乡下,然后他们去扫了墓,晚上在一位姓蒋的大妈家里住下,今天一大早,宋小姐和连先生就返城了,他们之间看起来更像朋友。”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戳中沈存希的软肋,他冷哼道:“他们看起来像什么,我自己有眼睛会看,下去!” 两人不敢多言,连忙转身离开。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也许依诺对连默真的只是友情,但是连默对依诺呢?他不会忘记那晚在金域蓝湾外面,连默应该是看见他了,才会去吻依诺。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对他有很深的敌意。他与连默没有交集,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他频繁的出现在他和依诺之间,并且巧妙的制造误会,甚至还取得了依诺的信任,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存希在商场上打拼多年,虽然情商不太高,吃醋的时候暴躁易怒,但是他事后一定会反省。一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忽然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如果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而从连默最近的表现看来,他一定是属于后者。 敌人?沈存希玩味的抚着下巴,他转头看向二楼,凤眸深沉。是单纯的情敌,还是夹杂了某些什么私人恩怨的敌人?又或者……他的目光掠向三楼,与连清雨有关? …… 宋依诺醒来时,她的高烧还未退,她浑身酸痛,尤其是私密之地,更像是被火灼般的疼痛。她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熟悉的装修风格,她还在二楼主卧室里。 刚才她以为,她一定会死在他身下,可她还活着。 额头上贴着什么,冰冰凉的。她抬手摸了摸,才知道那是退烧帖。她嘴里很苦,恍惚想起了沈存希强灌她药的情形。 她怔忪许久,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了下来。再多的宠爱,都不及一次伤害,算起来他们在一起,真的很辛苦。他们都爱得太沉重了,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因此总是在受伤。 她伸手扯掉退烧帖,拖着绵软的身体下床。她踩在地上,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双腿直打晃。她整个人都虚弱到极点,她一瘸一拐的走进衣帽间。 她先前收拾好的衣服,已经重新挂回衣橱里,她气喘吁吁地走过去,将自己的衣服重新取下来叠好,然后放进行李箱里。 她一边叠衣服一边哭,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拿手背擦,结果越擦越多,最后蹲在那里哭得喘不过气来。哭完后,她又继续装衣服。 她的衣服在搬家时,已经被沈存希扔得七七八八,衣柜里挂着的大部分衣服,都是沈存希让专柜直接送来的。她看着那些衣服,先前的感动,在此刻看来,却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本来就是生长在路边的杂草,受够了风吹雨打,哪里能做温室里的小花? 她知道她的性格很不可爱,倔强固执,所以她永远学不会示弱,学不会舍弃自尊。 她拉好行李箱,里面除了她的衣服,她什么也没有带。她甚至庆幸,她没有和他结婚,那么她要离开时,也省了一道麻烦的手续。 她站起来,拖着行李箱往衣帽间外走去,刚走了一步,她的脚步就顿住。她目光直直地盯着衣帽间门边,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沈存希,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她顿时紧张起来,手指下意识攥紧拉杆,眼里迅速浮现一抹惊惧与害怕,就好像面前的男人是食人恶魔,她甚至还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沈存希站在门边,目光专注地盯着她,她眼眶红通通的,他看见了,刚才她一边叠衣服一边哭,那模样让他很心疼更内疚。 “你要去哪里?”他问,声音尽量温柔,不吓着她。 “我……”宋依诺想说她要回金域蓝湾,才想起金域蓝湾的房子已经退了。她从这里出去,竟是无家可归,“我去美昕那里。” “韩美昕已经结婚了,你去会打扰到他们夫妻。”沈存希耐心道。 宋依诺想想自己这个样子,去美昕家确实不太方便,她说:“那我去住酒店。” “酒店不安全,更何况你还发着高烧。”经过先前的事情,他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但是他还是想将她留在这里,留着他视线所及的地方,这样他的心才不会那么惶恐不安。 宋依诺气得快哭了,她说一个地方,他就反驳一句,他是存心气她的吧,“安不安全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沈存希迈步走进衣帽间,缓缓逼近她,宋依诺震得连连后退,她怕死了他的喜怒无常,看他抬手,她吓得哭了起来,没用的道:“你不要打我,我不走了,我听话。” 那一瞬间,沈存希心里绝望得无以复加,他恨不得揍自己一顿,他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诺诺,别走,留在这里。”沈存希的声音越发柔软,他原本想将她拥进怀里,此刻也不得不无力的垂下手,不想再吓着她。 宋依诺摇头,“我不想留在这里。” “可我们是情侣,不能因为吵架就闹离家出走,是不是?”沈存希耐心的哄她,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又退回到原点,甚至比她知道五年前那个男人是他更糟糕。 宋依诺不停摇头,她昨晚在老屋前坐了许久,早上起来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又被沈存希施虐,发了一场高烧,此刻身体很虚弱,她摇了几下头,就把自己摇晕了,踉跄着退了几步。 沈存希眼疾手快,迅速搂住她,以免她栽倒在地。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她推开,她神色间的厌弃藏也藏不住,她说:“别碰我!” 沈存希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明显抗拒的宋依诺,他努力压制着脾气,道:“你还发着高烧,回床上躺着。” “我不!”宋依诺倔强道,不想躺在那张床上,一躺在上面,就会让她想起他之前是怎么对她的。 沈存希眉心直抽搐,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床单被套,一言不发的走出去,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成新的,然后开了窗,让卧室里的空气流通起来。 宋依诺站在衣帽间,听到外面抖动被褥的声音,她眼眶湿热起来。过了几分钟,沈存希去而复返,他说:“我已经把床单被套都换下来了,去躺着,别任性,就算想和我斗气,也等身体好了再说。” 宋依诺站在原地不肯动,沈存希看着她额上直冒虚汗,他再也忍不下去,直接上前一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出衣帽间,来到床边,他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腋下,然后重新拿了一张退烧帖贴在她额头上。 宋依诺闭上眼睛,拒绝和他交流,感觉到他似乎坐在床边,她警惕地睁开眼睛盯着他,“我不想和你睡。” 沈存希说不清楚那一瞬间,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说:“我睡隔壁,你安心睡吧。” 宋依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相信了他的话,她闭上眼睛,刚才一番折腾,她很快就睡熟了。 沈存希悄无声息的在床边坐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他缓缓伸出手,在快要碰触到她的脸时,他的手指瑟缩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 …… 震耳欲聋的酒吧里,穿着性感的女郎与男士跳着贴身热舞,将全场的气氛烘托到极致。吧台旁边,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酷帅有型,他面前一字排开,放了十杯烈酒。 他一杯接着一杯仰头灌进嘴里,连买醉都买得这么帅气,有女人上前搭讪,不过立即就被他冷漠的眼神给逼退。 沈存希走进酒吧时,一眼就看到坐在高脚椅上的沈遇树,他端着最后一杯酒,正往嘴里灌。他缓步走过去,伸手拿走他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沈遇树醉意迷蒙地看着他,“哥,你来了。” 沈存希拿起旁边的威士忌,将杯子满上,他说:“再过几天就是婚礼了,既然这么不甘心,为什么不去找她?” 沈遇树趴在吧台上,他伸手比了一个数字,沮丧道:“哥,我认识了她九年,九年啊,这些年,没有爸和哥的日子里,是她追在我屁股后面,陪着我成长。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最了解不过。” “既然你已经决定妥协,为什么还来作践自己?什么痛什么苦,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沈存希端起酒杯,动作很优雅,但是转眼已经干掉了三杯。 沈遇树哼笑一声,他捶着胸膛,“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吗?为什么我牙都咬碎了,这颗心还是痛还是不肯屈服?” “遇树,去找她吧,就算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也不要糊里糊涂的结婚。”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一段感情,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坚持,就不会散,如果两个人都放弃了,那么就真的结束了。” 沈存希在提醒沈遇树,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只要他还坚持着,这段感情就一定不会结束。 沈遇树突然坐直身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给了沈存希一个大大的拥抱,“哥,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存希愣住,看着他跌跌撞撞跑出酒吧,他摇头失笑,这熊孩子。遇树的局,他已经知道怎么去解,那么他的呢? 想起宋依诺对他的抗拒,他只觉得眼前的美酒都变成了穿肠毒药,让他整颗心都疼痛起来。 沈存希醉醺醺的回到依苑,他坐在花园的秋千下,沁凉的夜风拂过,他的酒意驱散了几分,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往别墅里走去。 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他径直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电视里在播放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想用电视的声音,驱走他心里的孤单。 连清雨站在三楼的扶手旁,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音。她知道沈存希和宋依诺吵架了,吵得还很厉害,她不得不佩服连默,他果真是当律师的,不动声色就让他们吵翻了天。 她缓缓下楼,走进客厅,来到沈存希面前,她在他腿边蹲下,仰头望着沈存希,她永远知道自己以什么样子出现在男人面前最能撩拨男人的心,“存希,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沈存希垂眸,灯光下,连清雨的模样有些模糊,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宋依诺。他缓缓伸手,手指快要碰触到她的脸时,他清醒过来,迅速缩回了手,“是你啊,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我看见你开车出去了,有点担心你,你没事吧?”连清雨眼底的失落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起身坐在他身侧,她留在这里,不动声色的等着,就是为了等趁虚而入的这一刻。 沈存希和宋依诺吵得越厉害,她就越开心,因为她趁虚而入的机会就越大。 就宋依诺那个笨蛋,她不给她下绊子,她自己就状况百出。 “我没事,你去睡吧。”沈存希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背上。 连清雨看着他眉心紧蹙,她壮起胆子跪在沙发上,伸手过去帮他按着太阳穴,靠得太近,他呼吸间带着一股芦芬芳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整个人都醺醺然。 她的指法很娴熟,沈存希舒服的叹息了一声,连清雨垂眸看他,目光锁住他的薄唇,她顿时口干舌燥起来。这两片薄削的唇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她每次快要吻到他时,她就醒过来了。 她很想知道,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像书里写得,那么舒服那么幸福? 她的头缓缓靠近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在她快要吻到他时,她的头发忽然滑落下去,扫过他的薄唇,她惊了一下,连忙抬起头来,然后撞进一双幽深的凤眸里。 她心惊胆颤,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刚才的事他已经看见了吗?她越想越心虚,连忙缩回手,她说:“存希,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太晚了,去睡吧。”沈存希坐直身体,明显离她远了一点。 连清雨的心沉入谷底,他刚才一定看见了,怎么办?她试图弥补,但是此刻她脑子转得再快,也想不到弥补的办法。她站起来,看着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沈存希,她说:“那我去睡了,你别看得太晚。” “嗯。”沈存希应了一声,没有看她。 连清雨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上楼去了。 沈存希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上楼。经过主卧室,他站在门外,许久才推门进去。屋里光线昏暗,路灯的光芒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隐约可以看见床上隆起的那一小团。 他慢慢走到床边,伸手打开床头壁灯,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床上的女人睡颜恬静。他伸手探向她额头,烧已经退了。 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进衣帽间,抱了两床被子出来铺在地上,他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地铺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一会儿,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 翌日清晨,宋依诺醒来时,沈存希还在睡,她偏头就看见他侧身面朝她躺着,那一刹那,她心里涌过一抹复杂滋味。 她不想和他睡,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宁愿打地铺,也不肯离开这个房间,到底是她太任性了,还是他太任性了? 她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躺了一天,烧退了,她浑身黏糊糊的,很难受。自从她出车祸以后,她就一直没洗过澡,但是昨晚出了一身的汗,再不洗澡她会难受死。 她慢腾腾地走到衣帽间里,昨晚她的衣服全收起来了,剩下的都是沈存希买的。她正在和他闹脾气,她不想穿他买的衣服,就去拉行李箱,刚碰到拉杆,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宋依诺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就看到沈存希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她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找衣服。” 沈存希皱眉,指着衣橱里挂着的女装,说:“衣服都挂在那里,不需要去行李箱里拿。” “我不穿你买的,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宋依诺将行李箱放平,然后拉开拉链,拿出一套衣服。沈存希刚缓和的脸色又绷了起来,他说:“你人都是我的,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宋依诺俏脸涨得通红,要比脸皮厚,她绝对是输家。她拿起衣服,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走到门边,沈存希严严实实地堵在门边不让她,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好狗不挡道。” 沈存希双手抱肩,冷脸盯着她,没有让开的意思。宋依诺气苦,又不愿意说软话,侧着身往外走,尽量贴着门框不碰到他。 沈存希瞧她避自己如蛇蝎一般,他的俊脸黑如锅底,他直接往那边一堵,宋依诺就撞进他怀里,他眼疾手快,伸手拦住她的腰,冷着脸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宋依诺气得半死,明明是他耍诈,欺负她现在身手不灵活,她双手抵在他胸膛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她低喝道:“你放开我。” 沈存希没有放开,他说:“拿衣服去干什么?” “我要洗澡。” “你现在不能洗澡,头上的伤和腿上的伤都不能沾水。”沈存希提醒她。 宋依诺堵气道:“那我擦一下身总行了吧。” “我给你擦。” “我不要!” 最后还是沈存希妥协了,他将她抱进浴室,将浴缸里放满热水,还搬了张椅子放到浴缸旁,然后转身出去了。走到门边,他忽然回头,看着宋依诺道:“真的不要我帮你?” “不要!”宋依诺直言拒绝,看到他开门出去,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快速落下锁,这样她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宋依诺站在浴缸旁边,她慢慢解开睡衣的纽扣,身上的吻痕暴露在灯光下,想起昨天他的粗暴,她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走进卧室,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径直走到床边,将地上的棉被叠起来,然后抱进衣帽间里放好。过了一会儿,他见宋依诺还没有出来,他走到浴室门边,敲了敲门,“依诺,不要在里面待太久。” 宋依诺自己擦身体,后背根本擦不到,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了,直接丢了毛巾,慌慌张张将衣服穿上,就怕沈存希破门进来。 她穿好衣服,一瘸一拐的过去开门,看到沈存希站在门边,她别扭的移开目光,走出浴室。 折腾了一晚,她肚子很饿了,她拉开卧室门走出去。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吃力的下楼梯,好几次他想抱她,都被她冷漠的表情给制止了。 这种滋味真心不好受,但是是他自己作的,难受他也得咬牙忍住。 兰姨看见他们一前一后下楼,她连忙道:“先生,宋小姐,早饭已经做好了,现在开始上菜吗?”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依诺昨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应该已经饿了,两人走进餐厅,谁也没有搭理谁。具体来说,是宋依诺不搭理沈存希。 兰姨指挥着佣人上菜,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早点,宋依诺低头喝粥,完全无视坐在身边的男人。连清雨下楼来,看到坐在一起吃早餐的两人,她心里惊了一跳,这么快他们就和好了? 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她才松了口气,瞧着他们这样,有点貌合神离的感觉。 餐厅里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压抑,连清雨拿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粥,她笑盈盈道:“宋小姐,听说你昨天发烧了,现在好点了吗?” 宋依诺扫了连清雨一眼,没有搭理她。心情不好时,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连清雨这朵白莲花。 沈存希偏头看向宋依诺,她只专心吃自己的饭,他淡淡道:“依诺烧退了。” “那我就放心了。”连清雨讪讪的笑了两声,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自讨了没趣,也觉得没意思,低头吃饭。 沈存希搁下筷子,他看着对面的连清雨,他道:“清雨,下午四点来觐海台私人会所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连清雨抬起头来,看着沈存希严肃的神情,她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来,她心里一慌,强撑着笑脸道:“什么事啊,还专门约我出去说,万一让宋小姐误会了多不好。” 宋依诺喝粥的动作未顿,沈存希扫了她一眼,他说:“她不会误会,你放心过来。” “存希……”连清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存希偏头看着宋依诺,也不避讳连清雨与佣人,倾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他柔声道:“好好在家里养伤,不准再乱跑了,等我回来!” 宋依诺抚着半边麻烫的脸颊,佣人和连清雨都在,他简直无所顾忌了。兰姨和两名佣人捂着嘴偷笑,只有连清雨脸色铁青,心里嫉恨交加。 沈存希退开椅子起身,大步走出餐厅,接过兰姨递过来的外套穿上,行走生风般走出别墅。 餐厅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外面的停车场,宋依诺扭头看着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子很快驶出别墅。她收回视线,就撞进了连清雨那双满是嫉妒的目光里。 她什么都没有说,低头继续喝粥。 …… 车里,严城正在汇报今天的工作以及行程,沈存希忽然打断他的话,他说:“下午三点半到四点半的时候空出来,帮我约见连老爷子。” “是,沈总。”严城对沈存希的吩咐从来不会多问一个字。 “还有,那两名保镖撤换掉,给我找更专业的保镖。”沈存希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都还膈应得不轻。 “沈总,我已经在联系了,早上就能过来面试。”严城昨天看到沈存希大发雷霆,就知道这两名保镖不可能留下了。 “最好是女保镖。”沈存希加了一句。 “是。” “另外找小六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沈存希抬头望着严城,当年的人贩子找到了,只要找到那家福利院,就可以找到小六。 “昨天朱卫连夜进行筛查,在桐城与Z市的铁路线上,一共有865家孤儿院,其中福利院的名字符合人贩子所说的条件的,有10家,意字的排序都不一样。”严城回道。 沈存希皱眉,“10家?” “是,朱卫还在筛查,六小姐是年前失踪的,那家福利院的注册时间一定是年前,按照人贩子的描述,四周应该有很多的山峰,朱卫说按照地理环镜与注册的时间筛查,最后的结果应该会很接近当年收留六小姐的那家福利院。” 沈存希按了按太阳穴,“你让他慢慢筛查,不要着急,年都等过来了,不在乎这一朝一夕,关键是不要漏过任何一种可能。” “是,沈总,我会转告他。”严城点了点头。 车厢里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沈存希说:“严城,你派人悄悄调查一下连默,我总觉得这个男人不太简单。” “连默?就是连家的继承人,上次给宋小姐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严城惊讶道,他觉得他很正直的一个人,沈总怎么会觉得他有问题? “嗯,是他,你派人查一下,不要打草惊蛇。”沈存希一连在他身上栽了两次,以他的经验,这绝非偶然。连默接近宋依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现在,他要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是。” 下午三点半,沈存希准时到达觐海台私人会所的包房,同一时间,连老爷子也出现在私人会所外面。0年前,连家与沈家、贺家在桐城的商场上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15年前,连家忽然呈颓败之势,一撅不振。 从那之后,连老爷子就从世人眼前销声匿迹了,许多宴会,都由其长子代替出席。 沈存希约连老爷子见面,并没有把握连老爷子会赴约。 他站在会所包房的落地窗前,身后沉稳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随即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他转过身去,看见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推着一辆轮椅走进来。 他们逆着光,他并不能瞧清楚轮椅上的老者的模样。随着他们走进会客室,老者的面容也缓缓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瞳孔猛地放大,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未完待续) 第137章 借着撒娇耍流氓 沈存希在商场上打拼了十年,什么千奇百怪的人或事没有见过,他早已学会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然而眼前这位老人,却让他的心如惊涛拍岸一般汹涌起伏。 15年前,他见过连老爷子,那时候的连老爷子虽然称不上英俊,但是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还是很耐看。可是此刻的连老爷子,大半边脸都是伤疤,从左脸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面,甚至连左手臂上都是烧伤,形容十分可怖。 沈存希稳了稳心神,仍旧难掩惊讶之色。 连老爷子笑眯眯地望着沈存希,脸上狰狞的伤疤似乎也显得亲切了许多,态度似叙旧一般,“存希,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吧,一转眼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不服老都不行喽。” 沈存希走过去,对连老爷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是他父母的挚友,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们却没再来往过了。 “连叔叔,回国后,我早该去拜访您,却听说您闭门不见客,不好去打扰您的雅静,还望连叔叔莫怪。”沈存希在连老爷子面前站定,离得近了,他才发现他裤管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连叔叔,您的腿?”沈存希震惊极了,毁容加截肢,连老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就是他退居幕后的原因? 连老爷子低头看着笔直垂落在轮椅下方的裤管,他眼里掠过一抹黯然,他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 沈存希直觉他话里藏着故事,但是看他不愿意说,他没有多问,毁容加截肢,他当年一定发生了很惨烈的事情,他看着瘦骨嶙峋的连老爷子,在他对面坐下,声线温和道:“连叔叔,今天我约您出来,是想和您说一件事,清雨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她很想回家……” 还不等沈存希说完,连老爷子脸色骤变,一双苍目里寒芒湛湛,提起她的名字,神色间就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厌恶,“不要和我提她,我们连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如果你约我出来是要谈她,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沈存希剑眉轻锁,没有料到连老爷子会是这种反应,他眸底掠过一抹暗芒,他劝道:“连叔叔,血缘至亲,不管清雨做错了什么,都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你知道什么?沈存希,你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插手我们连家的事?”连老爷子脖子上青筋爆起,双手激动的拍着轮椅扶手,一直静静伫立在他身后的保镖连忙上前一步,扶着轮椅提醒他:“老爷子,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 “推我出去,推我出去!”连老爷子看也不看沈存希一眼,大声叫着,那模样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沈存希站起来,看着保镖快速推着连老爷子出去,离得老远,都还能听见他不安的吼叫。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刺激得连老爷子失了控,他不禁想知道,连清雨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被连老爷子驱逐出家门,难道老爷子身上的伤与连清雨有关? 沈存希蹙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你现在在哪?” “公司。”薄慕年言简意赅。 “我过去找你。”沈存希挂了电话,拿起搁在茶几上的车钥匙,眼角余光瞄到沙发旁有一个小药瓶,是刚才连老爷子激动拍轮椅时掉下来的,他弯腰捡起来,药瓶上全是法文,他看不太懂,他连忙追了出去。 追到觐海台私人会所外面,连老爷子的车刚驶出大门,他追了一段距离,只得眼睁睁看着车子远去。他停下来,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随手放进了西装外套里,等下次再找机会给连老爷子送去。 沈存希来到薄氏,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总裁办公室,薄慕年坐在办公桌后闭目养神,而韩美昕站在办公椅旁,捧着文件正在朗读。 薄慕年最近越来越矫情了,昨晚他忽然说看文件看久了眼花,让她每天上来读给他听,韩美昕气不打一处来,说他剥削劳动力。 薄慕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从去年1月到今年10月,你说你为公司打了几场官司?” 韩美昕认真想了想,薄氏的法律顾问一直是她,她在职期间,好像一场官司都没有打,薄氏内部管理十分科学,包括对员工的福利与人文主义都是尽善尽美,所以没有任何法律纠纷,最多有些员工因为家庭纠纷来找她咨询,这根本算不上是打官司。 她老老实实的摇头。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精光,他摊了摊手,“这不就得了,薄氏的法律顾问是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拿钱的肥差,我当然要物尽其用。” 韩美昕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抗议道:“我什么时候没做事了?你别把我说得好像是吃闲饭的。” “你确实有事,隔三差五的为你们事务所接单子赚外块,忙得比国家总统还要见不着人影,所以从明天开始,你来总裁办公室报道。” “我去总裁办公室做什么,当你的贴身小蜜?”韩美昕讽刺道。 薄慕年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鄙夷的扫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就你这样,还够格当小蜜?韩美昕差点没被他给气死。 “先把床上功夫练麻利了,再考虑贴身小蜜的事,我最近眼睛疼,看不了文件,你上来给我朗读。” “……”韩美昕终于明白,大少爷的矫情病犯了,所以逮着她可劲的折磨。她说:“我声音不好听,怕虐杀您的听觉神经。” “没关系,再难听的我都听过了。”薄慕年一板一眼道。 韩美昕气得抓狂,他把她的时间占了,她还怎么接活赚外块?更何况晚上在一起被他睡就算了,白天还要和他待一起,她担心自己会审美疲劳,然后变得跟他一样面瘫。 “那个……不太好吧,你的文件都是商业机密,万一被我泄露出去,你不是亏大了?” 薄慕年斜睨着她,道:“就你这智商?” “薄慕年,好好说话你会死啊。”韩美昕从头到脚被他嫌弃完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硬要把她和他绑一起? “不会。”薄慕年一本正经的回答,然后起身上楼,走到一半,他侧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多朗诵有利于大脑发育,我这么用心良苦,夫人且莫辜负了。” 回应他的,是一只飞来的拖鞋,薄慕年俊脸立即黑沉下来。他抬手挽起衣袖,慢腾腾的下楼去逮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女人,十五秒钟,韩美昕被他压在沙发里,一个小时后,客厅里风光旖旎,薄慕年吃饱喝足,看着身下有进气没出气,被他滋润得格外娇美的小女人,他轻启薄唇,优雅的吐出两个字,“欠操!” 沈存希走进办公室,韩美昕停顿了一下,眼巴巴地瞅着薄慕年,既然他们有事要谈,她可不可以先撤了?薄慕年秒懂,却并没打算让她如意,他面无表情道:“继续念。” 韩美昕恨不得将文件砸他脑袋上,这人要搁古时候,那绝对就是一枚暴君。她没办法,打不赢还跑不赢,只能苦逼的继续念。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他揄揶道:“老大,毕云涛一直说你不会享受生活,现在看来,最会享受生活的就是你了。” 薄慕年没有反驳,他们都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韩美昕读完了文件,放在薄慕年面前,“大少爷,现在可以签了吧?” 薄慕年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大名,他将文件递给她,说:“拿出去给秘书,交代她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谈话。” “我呢?我可以走了吗?”韩美昕指了指自己,一脸希冀道。 “在外面等着,晚上要回大宅吃晚饭。”薄慕年说着,起身走到沙发这边,韩美昕神色怏怏的走出办公室。她最不想回大宅吃饭了,虽然上次的“怀孕”风波,最后薄慕年撒了个小谎圆过去了,但是只要他们一起回大宅,老爷子就盯着她的肚子看,就好像她的肚子明天就能鼓起来。 说来也奇怪,薄慕年从来不做措施,她也没有吃过避孕药,她被他翻来覆去的睡了几个月了,居然没有中奖。是他们睡得太频繁了,还是他们俩谁有问题? …… 办公室里只剩下薄慕年和沈存希,薄慕年坐在沈存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淡淡道:“找我有事?” “我今天见到连老爷子了。”沈存希开门见山道。 薄慕年挑了挑眉,连家当年在桐城的地位与沈家贺家齐名,就连当年的薄家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可是当年的商界奇材连战,正值盛年时,忽然就隐退了,连带的连家也从三大世家里消失。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连老爷子。这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沈存希应该是第一个见到连老爷子的人,“连老爷子是你父亲的挚友,他肯来见你并不奇怪。”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毁容了,还截了肢。我母亲出事故后,我就被我家老头子送去了美国,对于桐城发生的事不如你清楚,你知不知道连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连老爷子会突然隐退?” 薄慕年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是有一个时间点是一致的,就是连老爷子突然隐退的时间,是在你母亲出事故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母亲的葬礼上,连家与沈家交情那么好,但是连家人一个人都没有出席,甚至连老爷子也没有出席。从那之后,沈家与连家似乎就断了来往了。” 沈存希蹙眉,“连老爷子身上伤得很重,脸上有大面积烧伤,我想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会不会与当年别墅失火有关?” “小四,我听我父亲说过,那场大火持续了很久,若是连老爷子身上的伤与那场大火有关,那么他不可能生还。”薄慕年道。 “连老爷子当年在桐城不是一个无名小卒,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没有媒体报道,老大,最近我手里的人都派去找小六了,别人我不放心,你派人去查一查,我想知道连老爷子为什么受伤。”沈存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当年别墅失火与连老爷子有一定联系。 “没问题。”薄慕年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8年前连清雨被连老爷子赶出连家,这中间似乎有什么隐情,你一并让人查一查。”沈存希约见连老爷子,本来是想说服他接回连清雨。 连清雨不能再住在依苑,昨晚他唇上微痒,当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连清雨试图吻他。他当时没有立即道破,是给彼此留一线,以免她见到他时尴尬。 但是既然他已经知道她对他有别的心思,他就不能将她留在依苑,否则迟早会出大事。 薄慕年定定地审视他,他说:“小四,你什么时候对连家人这么上心了?” “在美国,连清雨对我有救命之恩,她现在已经回国了,还患了严重的臆想症,就住在依苑里。现在出了点事,她不能继续住在依苑,如果连家人愿意接纳她,让她回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沈存希道。 “所以你打算找到问题的症结,然后让他们一家人尽释前嫌,欢欢喜喜的接纳连清雨?”薄慕年见他点头,他冷笑道:“存希,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沈存希无语地看着他,却听他道:“存希,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看重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也真是厉害,敢让宋依诺和连清雨同住一个屋檐下,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后院起火么?” 沈存希垂下眸,对连清雨他有一种无力的内疚,当年若不是她用清白拖延时间,让警方得以迅速找到他们,那么现在,就不会有他。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老大,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沈存希抬起头来看着他。 薄慕年一怔,他向来薄情寡义,唯一付出过真心的女人,却头也不回的奔进了另一个男人怀里。他没被女人救过,无法给他一个中肯的意见,他说:“小四,给你一句忠告,两权相害取其轻。报答恩情的方式有千万种,用钱能够解决的事,就不要亲力亲为,否则迟早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我明白了。”沈存希点了点头。 “但愿你真的明白了。”薄慕年直起身来,他看着沈存希道:“你刚才拜托我的那两件事,我会尽快叫人查出来。” “好,我静候佳音。”沈存希站起来,没有再打扰他上班,转身离去。 …… 沈存希走后,宋依诺就回了卧室,她从背包里拿出首饰盒,迟疑半晌,才打开首饰盒,拿出照片。她看着照片,之前并没有在意照片上面的字是不是糊掉了,但是现在,这张照片却有可能是她找到亲生父母的唯一凭证。 她要先修复照片,能够把牌匾上的字修复了最好。 她放下照片,拿出手机将照片拍下来,然后上传到网上。她经常使用PS,简单的修复能做到,但是这张照片的破损程度太严重了,想要修补好不是简单的事情。 她打开百度,在上面搜索如何修复破损照片,然后一步步的修复。 牌匾上的第三个字是乐,那么她只需要修复上面两个字,就能知道福利院的全名。她正全神贯注的修复时,手机忽然响了,她吓了一跳,手一抖,竟将刚才修复好的又还了原。 她气馁地瞪着手机,上面闪烁着妈妈两个字。她神色一怔,短短几天里,他们从最近的距离变成了最遥远的距离,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 她迟疑半晌,才拿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董仪璇刻意放柔的声音,“依诺,我打扰到你了吗?” 宋依诺眼眶微微发烫,她连忙摇头,才想起她看不见,她低声道:“没有,您…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打电话给你,听听你的声音,你伤口疼不疼?有没有按时吃药?”董仪璇紧张的问道,本来想将她接回她住的地方,但是一来她要上班,没时间陪她,二来她厨艺不精,照顾不了她。 宋依诺喉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令她呼吸都不通畅起来,如今董仪璇的关心只会让她心里更难受。她那么渴望得到母爱,她以为伸手便可触及,却发现命运和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伤口不疼了,我也有按时吃药,您别担心,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宋依诺眼泪滚落下来,心疼自己,也心疼董仪璇。 前晚蒋大妈说了那番话后,再三叮嘱她,不要告诉董仪璇真相,怕她承受不住。她答应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董仪璇。 “那我就放心了,依诺,你好好在家静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回老家去给你外婆扫墓,好不好?” “好。” 挂了电话,宋依诺趴在床上泣不成声,以前董仪璇没有认出她,她怨恨她。现在董仪璇对她好,她却更内疚了,她不是囡囡,却理所当然的占着她对囡囡的爱,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会恨透她。 她到底该怎么做?她很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但是当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时,她不是董仪璇的女儿的事就会真相大白,到时候董仪璇怎么承受得住? 宋依诺抬起头,看着电脑屏幕上正在修复的照片,半晌,她点了保存退出。她现在很难受,所以做不到去修复,等她平静一点再修复吧。 沈存希回到公司,严城站起来迎上去,指了指办公室,对他道:“沈总,连小姐在里面,好像不太高兴。” 沈存希忽然想起来早上他叫她去觐海台私人会所找他的事,后来看到连老爷子,他就忘了这件事。他点了点头,推开办公室门走进去。 连清雨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是沈氏新一期的宣传册,楼盘修建得非常漂亮与高档。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显然在生气。 沈存希径直走到沙发旁,在茶几上坐下,看见她手里的杂志,他说:“这个小区下个月就要交房,户型不错,你喜欢?” “我喜欢你就会买来送我吗?”连清雨翻了一遍,确实有套中意的房子,是复式的,四室三厅三卫一厨,不仅户型很漂亮,装修得也很高档,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喜欢哪一套?”沈存希不动声色的问道,没说送也没说不送。 连清雨翻到刚才的宣传页面,指着那套欧式奢华风格的复式公寓,道:“喜欢这套复式的,我很喜欢这位空间设计师的风格,这完全就是我理想中的家。” “这一套么?喜欢哪个楼层?” “17层吧,我和你认识是17岁那年认识的,很有意义。”连清雨喜滋滋道。 沈存希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内线,道:“严秘书,进来一下。” 几秒钟后,严城推开门进来,沈存希拿起连清雨手里的杂志递给严秘书,指着那套复式公寓道:“让售房部留下这个户型的17楼,产权证上写清雨的名字。” 严秘书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立即转身去办。这套复式公寓市值千万,沈存希眼也不眨的送给连清雨,他真担心宋小姐知道了会吃味。 连清雨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沈存希会真的送她一套房子,她站起身来抱住他的胳膊,“存希,你对我这么好,宋小姐会吃醋的。” “清雨,以后叫她嫂子吧。”沈存希睨着她,目光太过深沉,竟让连清雨莫名心慌起来。 他一直没有纠正她对宋依诺的称呼,忽然纠正是想说明什么?联系到他刚才二话不说就送她一套房子,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存希,我不想要房子了,我发现还是住在依苑最有家的感觉。”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拉开,动作虽温柔,但是态度却很坚定,他说:“这个小区已经完工,下个月就会交房,到时候你搬过去。” 连清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怪他这么大方,她要房子他就送,原来他已经想好了要赶她走,她急得语无伦次,“存希,不要赶我走,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如果你都不愿意理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存希双手落在她肩上,目光诚恳,“清雨,我离开纽约这么多年,你在纽约都生活得很好,更何况现在我们离得这么近?清雨,我相信你可以的。” “不不不,我不可以。存希,你说过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那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流落在外?我求求你,你不要赶我走,如果你是担心我影响你和宋小姐的感情,我向你保证,我除了吃饭时间,别的时间都乖乖待在楼上不下来。”连清雨潸然泪下,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心,不被他发现,可是昨晚,她到底还是不够谨慎,让他发现了。 沈存希闭上眼睛,他深深的明白了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他不该将她带回依苑,否则现在也不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决择。 “清雨,这个小区的安保在桐城来说是顶级的,所以安全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上次我亲自去了美国一趟,杰森已经死了,他不会再伤害到你,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让严城找一名女保镖,4小时陪着你,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沈存希说完,放开了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老大的提醒没错,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不想伤害宋依诺,只能自私的选择伤害连清雨。 连清雨泣不成声,她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她心里怨恨极了,他终究还是不顾过往的情谊,将她赶出依苑,哥哥说得对,沈家的人都是没良心的人。 她捂住眼睛,匆匆奔到沙发上,拎起包跑出了办公室。 沈存希听到办公室门被甩得“砰”一声巨响,他僵硬的抬起头来,看着紧闭的木门,眸底掠过一抹自责。 连清雨跑进电梯,她再也忍不住伤心地大哭起来,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那个宋依诺为他付出了什么,为什么他那么死心踏地的爱她,而无视她的心意? 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愤,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后,对方接起来,她说:“我答应配合你,但是前提是,你不能伤害存希。” “你对他倒是死心踏地,我知道了。” 连清雨挂了电话,她抹掉腮边的眼泪,她会向沈存希证明,只有她才配站在他身边。 ……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眨眼便过,宋依诺气还没消,拒绝和沈存希说话,两人冷战了好几天,具体说来,是宋依诺单方面冷战,连正眼都不肯看他一眼。 晚上她吃完饭,就早早回了房,将门反锁了,但是每晚到了半夜,她起夜时,就会看见他躺在地铺上。她其实很不理解,别墅里房间多的是,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睡地上? 这几天,他们对话不多,基本是沈存希在自言自语,她不搭理,他也没有在意。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但是又不想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转眼到了月底,这天晚上,沈存希没有再趁她睡着时偷偷溜进来打地铺,而是看她搁了筷子,他也跟着放下筷子,跟在她身后上楼。 宋依诺走得很快,像是有鬼在追赶,好不容易走到主卧室外面,她推开门进去,伸手就要将门关上。下一秒,一只大手撑在门板上,沈存希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依诺,我们谈谈吧。” 宋依诺使劲想要关上门,奈何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她抬起头瞪着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松手!” 沈存希非但没松手,反而轻而易举就走进去了,宋依诺想要后退,他却比她快一步,双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抵在墙壁上,长腿一勾,将门带上了。 眼前的阴影陡然间压了下来,宋依诺心跳一窒,呼吸间满是他身上霸道的荷尔蒙味道,她像是无法忍受一般,扭开头避开。 沈存希俯下身来,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她心跳如擂鼓一般,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个点上,血液都快逆流了。 “沈存希,你放开我。”宋依诺有些失措,自从他们冷战开始,就再没这样贴近过彼此,近到似乎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然而沈存希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圈得更紧,让她的身体曲线紧密的贴着自己结实的身体上,用他的呼吸挠着她的皮肤,勾勾缠缠,就是不放她自由,“依诺,那天是我太过了。” 宋依诺浑身一震,瞳孔微微放大,她冷战了这么多天,不想理他,看见他就烦。但是每当夜晚睁开眼睛,看到他躺在离她的方寸之间,她就感到格外安心。 即使他们在吵架,还在冷战,他也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她要的感情不就是这样简单么?而她之所以不低头不妥协,等的不过就是他这句话。 他这样傲娇的男人,连认错都这么傲娇,她如何还能再折辱他的骄傲? 宋依诺觉得自己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明明恨他恨得要死,这会儿他刚一示弱,她就妥协了,她双手捶着他的胸膛,徒劳的想要找回自己最后的气场。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欺负我的时候下狠手,现在一句话就想让我原谅你,没门!” 沈存希任她雨点般的拳头砸落在他胸膛上,她的力气于他而言,不过是小猫挠痒,根本不痛不痒的。她还生气,就让她发泄一下吧。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打累了,她俯在他肩上累得直喘气,她皱眉,声音里含着委屈,“你的肌肉怎么那么硬,我的手都打痛了。” 沈存希哭笑不得,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揉着,“是我不好,从今天起,为了方便你蹂躏我,我不去健身房了。” 这回换宋依诺哭笑不得,她推开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坐下,她说:“你再敢欺负我,下次就罚你穿高跟鞋跳芭蕾舞。” 沈存希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他连忙走过去,再度将她圈进怀里,说:“不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闲。”宋依诺矫情道,这两天兰姨没少劝她,替沈存希说好话。明明是他做了那样混账的事,最后却好像是她不讲道理,她这真正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但是兰姨说对了一句话,这座别墅里,还有一个女人正虎视眈眈,等着趁虚而入。如果她放不下他,就要学会妥协。 沈存希心花怒放,将她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他捧着她的脸,结结实实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宋依诺脸一红,抬手擦了擦嘴唇,她嫌弃道:“哎呀,你脏不脏,口水都亲人嘴上。” “嫌我脏,嗯?”沈存希双眸微眯,隐隐透着一抹威胁,宋依诺刚想点头,就听他继续说:“那是我的口水还吃得不够,现在补上。” “唔。”宋依诺心底那根弦被他随意的拨动了一下,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他就是她这辈子的劫吧。 那天他欺负她时,她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她眼前,可是不过短短几天,那种激烈的情绪又消失了,再也不复之前的怨怼。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生气的时候,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多看一眼就烦,消气的时候,怎么腻在一起都嫌不够。 几天没吻她,沈存希一碰上她的唇就欲罢不能,她的唇很香很软,QQ的感觉,让他着迷,一不小心就上了瘾,怎么都吻不够。 宋依诺感觉到他的温柔碰触,不像那天惩罚她时,只要她反抗,他就咬她,也不管会不会弄疼她。此刻的他,温柔的不像话,似乎要将她心里最后那点不甘都驱散。 宋依诺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迷。 沈存希将她推倒在床上,吻得越发深入,仿佛要将她吃进肚子里一样凶狠。宋依诺紧紧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有一种将要被他吞下肚一样的错觉与心慌。 想起那天的事,她突然害怕起来,在她要叫停时,沈存希已经先一步停下来,他伸手将她被他扯乱的衣服整理好,看着她俏脸上染上情潮,他微微撑起身体,凤眸含笑地盯着她,她目光迷离,红唇轻启,有种还没有回过神的茫然,他轻抚她滚烫的脸颊,轻笑道:“还在回味吗?” 宋依诺恼羞成怒,她抬起右腿,一脚踢在沈存希小腹上。他猝不及防,被她踢下了床,仰面摔倒在地毯上,传来一声闷响。 宋依诺连忙撑身坐起来,看着他狼狈的躺在地上,她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让你笑话我,该!” 沈存希也不着急起来,他双手枕在后脑勺上,一腿搭在另一腿上,跷起了二郎腿,他的腿一晃一晃的,说:“宝贝儿,我已经躺平了,任你蹂躏。” 回应他的,是一只飞过去的枕头,直接砸在他脸上,沈存希周身怨气四溢。 宋依诺躺在床上不理他,没过一会儿,躺在地上的某人抱着枕头爬上床,在宋依诺身上蹭着,“宝贝儿,既然你消气了,今晚让我回床上来睡呗,地上又硬又冷。” 某人借着撒娇之名,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最后蹭到了敏感点,宋依诺的脸顿时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她怒道:“你要回床上睡,什么时候需要征求我了?沈存希,你不要借着撒娇耍流氓啊。” 沈存希将脸埋在她胸前,狠狠吸了一口气,他才抬起脸来,矫情道:“那我不耍流氓,你就让我回床上睡?” “你好烦,你爱睡哪睡哪,不要来问我。”宋依诺拿枕头捂住脑袋,这人是真笨呢还是装笨?非得让她尴尬不成? 沈存希阴谋得逞,他唇边绽开一抹大大的微笑,他暧昧道:“我去洗澡,你乖乖在床上等我回来。” “……” 沈存希和宋依诺和好的第一件事,就是陪她去医院复查,打了CT,她的左腿恢复得很好,可以拆石膏了。去骨科拆了石膏,医生给她换了药,重新帮她包扎起来。 她看见腿上那么长一条疤,显得有点闷闷不乐,“以后穿不了短裙了吧,这条疤好丑。” 沈存希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沮丧的模样,他说:“依诺,我们身上的每条疤痕,都是上帝送我们的礼物。不要在意,有疤是福,说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依诺兴致不高,还是很在意这条疤。不对,不是一条疤,头上还有一条,想想都快崩溃了。 沈存希无法理解女人对身上有疤的在意,对男人来说,身上多条疤那是男子汉的象征。直到回程的途中,宋依诺都还闷闷不乐。 沈存希只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一边注意前面的路况,一边道:“依诺,遇树后天结婚,你陪我出席。” 宋依诺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转移了,她看着沈存希,兴奋道:“沈遇树要结婚了?和家珍吗?” 沈存希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他摇了摇头,说:“不是,和贺允儿。” “这样啊。”宋依诺分不清她此刻的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家珍和沈遇树那么相爱,到底还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心里惆怅不已,忽然想到白马寺的签文,她们都在心里祈祷不准,可是事实却不断的往那个方向发展。放弃沈遇树,家珍心里该有多痛多难过? “依诺,陪我一起去,我想将你介绍给大家,以我未婚妻的身份,以遇树未来大嫂的身份,参加他的婚礼。” 宋依诺心里很乱,她一时还无法接受,他们那么相爱,转眼沈遇树就要娶别人了,这简直比八点档偶像剧还要狗血。 “我去,家珍会不会怪我?”那是她最爱的男人,为了他,她甚至可以背井离乡,可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这么不如人意? “依诺,我知道你心疼厉家珍,但是她不会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轻叹一声,沈存希不会明白,她为什么难过?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写好了结局,她们是否真的无法挽回?(未完待续) 第138章 你是我的唯一 沈存希见她心情不好,直接在前面路口掉头,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我们去哪里?” 沈存希冲她眨了眨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条路是通往旧城区的,宋依诺瞧他故作神秘,她索性不问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去哪她就去哪,她不信他还会把她卖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古镇前,这里是明清时期的旧居,桐城发展起来后,为了保护文物,将这一区划分出来,作为观光区,也吸引了不少的游客前往。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沈存希和宋依诺手牵着手,闲庭漫步一般,往古镇里走去。算起来,他们很少这样手牵手的散步,今天难得有机会,也算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天气凉爽起来,古镇里的人很多,他们俊男美女颜值高,回头率也相当高。宋依诺刚拆了石膏,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点跛,走了一段路,她就耳尖的听到别人议论。 “哇,这个男的好帅,可惜了,怎么找了个瘸子当女朋友。” “对啊对啊,让瘸子走开,我上!” 宋依诺心情本来就有点抑郁,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她的心情更抑郁了。她朝四周看,看见那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又频频看着沈存希,她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 沈存希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不仅是因为他五官俊美,还因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成熟内敛的魅力,像是在身上镀了一层金一般,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沈存希,她们都在看你啊。”宋依诺越走越慢,沈存希免不了放慢步伐,他看也没看那些闲杂人等,说:“走路不要东看西看。” 宋依诺停下脚步,沈存希也跟着停下来,瞧她拿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面,情绪比刚才在车里还低落,他微微弯下身,去捕捉她的目光,温和道:“怎么了?” 宋依诺飞快看了他一眼,因为受伤后莫名有些自卑,还多了些小矫情,她瘪了瘪嘴,说:“刚才她们说,让瘸子走开,她上!” “……”沈存希带她来人多的地方,是带她来散散心,结果没想到心没散成,反而越发堵了起来,他伸手捧着她的脸,目光专注且深情的凝视她,柔声说:“依诺,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只有嫉妒的人,才会说话刻薄。” 宋依诺情绪不高,因为厉家珍和沈遇树的事,她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她们没有去白马寺抽签,家珍和遇树分手,只是寻常小情侣出现的矛盾。偏偏她们一起去白马寺抽签了,其中一个签文马上要应验了,那么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她了? “沈存希,如果我真的瘸了,你还要我吗?”宋依诺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出这个问题,她又后悔了,她双手捂住耳朵,连忙摇头,“我不要你回答了,我们继续逛街。” 沈存希无奈地看着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的手拉下来,刻下俯下身去,与她平视,他说:“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宋依诺直视他的眼睛,凤眸幽深,含着一丝无奈以及宠溺,这样的男人,当他眼里只有你时,真的很动人。可是一想到那该死的签文,她就心塞。 所以为什么很多人不算命,算命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是对命运没有信心。”宋依诺轻叹一声,神色间满是惆怅。 沈存希眉心微蹙,此刻他还无法理解她的话,直到后来,他终于明白,对命运没有信心的何尝只是她一个人?他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口上细嫩的肌肤,他声音霸道且专横,“依诺,如果我不放你,命运都要给我让路。所以你不用对命运有信心,对我有信心就够了。” 宋依诺不由得莞尔,“你也太霸道了。” “所以你喜欢吗?”沈存希凤眸里浅笑盈盈,不动声色就撩拨了人心。 宋依诺听到四周的惊叹声,她任性道:“我走累了,你背我。” “遵命,我的小公主。”沈存希放开她,屈膝蹲在她面前,宋依诺扫了四周那些不停大送秋波的无聊女人们,傲慢的爬上沈存希的背,让他背她。 沈存希双手搁在她膝弯下,轻而易举将她背起来,宋依诺今天穿着灰色长袖T恤,外搭一件针织衫,下面配了一条棉麻的长裙,脚上穿着休闲布鞋。头发自然的垂落在肩侧,清纯得像个大学生。 她趴在沈存希肩膀上,看着别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她想,她也是一个蛮有虚荣心的女人。 渐渐的,她忘记了刚才心头的不快,因为她发现,原来在巨人肩膀上的风景是这样的,视野开阔,不用在人头攒动里踮着脚看远处的风景。看耍猴人耍猴,也不用削尖了脑袋拼命往人群里挤。 因为在他背上,这些风景轻而易举就能看到。 宋依诺想着,她可能真的老了,所以才容易多愁善感。她刚被外婆送到宋家时,宋振业十分亲近她,有一次家附近来了马戏团,搭着棚子表演。 五块钱一场,宋子矜早早就被宋夫人带去看了,她也很想去。后来宋振业偷偷攒了五块钱,带她去看杂耍。看马戏的人很多,她踮着脚也看不见,急得在人群里蹿来蹿去。 然后她身体一轻,就被宋振业举起来放在肩膀上。那时她还小,只顾着看马戏,现在回想起来,也仅有那一次,宋振业给了她父爱。 如今,她趴在沈存希身上,才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沈存希即使看不见她,也感觉到她的情绪越发失落了。最近他时常有总感觉,她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 他的手,拍了拍她的臀,他偏头看她,“怎么了?” “有点累,不想看了。”宋依诺趴在他肩上,显得兴致缺缺。 “前面有一家甜品店,我们去那边坐坐。”沈存希背着她挤出人群,向甜品店走去。甜品店里很多人,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位置。 沈存希将她放在座位上,起身去买甜品。听说女人心情不好时,吃杯甜品心情就好了。而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她吃甜品。 宋依诺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看沈存希拿钱买单。要问她男人什么时候最帅,那肯定是拿钱包买单的时候,男人味杠杠的。难怪成功人士那么受欢迎,就看他刷卡付现时,简直帅得人神共愤。 沈存希端着几份甜品过来,将托盘放在桌上,往她面前一推,深邃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看到她眼里那抹对他的迷恋,他心情大好,说:“吃吧。” 比起前几天的冷暴力,此刻的她乖巧可人,着实惹人怜爱。 宋依诺低头看着托盘里的甜品,都是袖珍型的,每种口味的都不太多,琳琅满目的,让她看花了眼。她抬头望着沈存希,说:“你买这么多,万一我吃不完怎么办?” “吃不完也没关系,只要你心情好了就行。”沈存希坐在她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依诺端起一杯甜品放在面前,拿勺子大快朵颐起来,她尝了几口,见沈存希一直盯着她,她挖了一勺递到他唇边,说:“你要吃吗?” 沈存希摇了摇头,她就把勺子收回去放进自己嘴里了,沈存希无语极了,他说:“味道如何?” 宋依诺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评价,“和你那天给我做的,不是一个级别。” 那天的味道里有种叫幸福的东西,今天虽然也有,但是没有那天的强烈。也许女人的幸福感知度,与是否是心爱的男人亲手做的有关。 “那肯定是我做得更好。”沈存希傲娇道。 宋依诺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阴霾的心情顿时好转,她咬着勺子道:“你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还有更自恋的。”沈存希伸手拿走她的勺子,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越过桌面吻住她。宋依诺瞳孔微张,这里到处都是人,他也太大胆了。 沈存希在她唇齿间袭卷了一番,意犹未尽的松开她,看着她水眸含媚,他的心脏猛地紧缩起来。真是,怎么都吻不够。 …… 吃完甜品,两人继续逛明清街,这段路有着悠久的历史,石板路打磨成怀旧的色泽,路边栽种着梧桐树,很诗情画意。 宋依诺挽着沈存希的手臂,经过一家照相馆时,宋依诺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即被挂在衣橱里那件民国时期女子学校的校服给吸引了,她拉住沈存希,说:“我们进去看看。” “想照相?”沈存希看了一眼,刚才他们一路走过来,明清街有很多这种照古代艺术照的相馆,她都没心动,怎么独独被这家吸引了? 宋依诺直接拽着他的胳膊进去了,照相馆的装修风格也有着近现代的古色古香。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半百女人,穿着一袭旗袍,头发盘在脑后,有点旧上海的怀旧风。 看到他们进来,她说:“两位要照相么?” 宋依诺走到那套学生装面前,说:“你们现在能拍照吗,什么时候能取照片?” “快洗十分钟。” 宋依诺偏头看着沈存希,说:“这衣服好看,我特别喜欢民国时的学生装,我们拍一张吧,我穿学生装,你穿中山装。” 老板娘撑在桌面上,睨着沈存希,她笑道:“姑娘好创意,恰好我这里有一套新回来的中山装,很适合这位先生穿。” 沈存希皱眉,“别闹。” “陪我照一套嘛,求你了,好不好?”宋依诺握住他的大手,又是卖萌又是撒娇。 沈存希低头,深暗的眸落在她娇憨的俏脸上,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不忍让她失望,虽然他不认为这样的小地方能照出什么好相片。 宋依诺欢欢喜喜地拿着那套学生装去幕帘后换衣服了,沈存希接过老板娘给他的衣服,衣服是灰蓝色的,像极了民国电影里的戏服。 宋依诺很快换好衣服出来,老板娘给她画了个淡妆,拿了个珍珠发夹给她戴上,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端庄秀雅。 沈存希换好衣服出来,宋依诺听到帘动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着沈存希徐徐向她走来,她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掠过一抹惊艳。 穿着中山服的沈存希,身上多了一抹禁欲的气息,气宇轩昂,更加迷人。 沈存希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小嘴,他揶揄道:“口水流下来了。” 宋依诺呆呆地摸了摸嘴角,哪有口水?沈存希被她呆萌的反应取悦了,他低头打量着她,穿着学生装的她,头上戴着珍珠发夹,清纯漂亮,让他移不开目光。 老板娘调整好相机,让他们过去,因为宋依诺头上有伤,老板娘特意取了角度,不会让那纱布影响整组照片的美感。 镜头里的男主角禁欲,女主角清纯,美得像一幅画,老板娘咔嚓咔嚓的直按快门。 拍完照片,宋依诺去换衣服,沈存希站在电脑前挑选照片,任老板娘说破了嘴,他最终只选了一张,那一张宋依诺手里拿着一封情书背在身后,微咬着唇,忐忑不安地望着他,而他唇边笑意浅浅,低头凝视着她,意境非常的美。 老板娘没能说服沈存希将整组照片留下,等宋依诺出去看照片时,其他的都已经被沈存希删除了。十分钟后,照片洗出来,不是彩照,而是具有怀旧的黑白照。 照片洗成了适合装进钱包大小的尺寸,宋依诺拿着这张照片,看了又看,觉得自己的神情傻傻的,她不高兴地看着沈存希,“你为什么不等我出来,这照片里我好丑。” “丑吗?”沈存希拿走照片,端详了一下,说:“不丑,很可爱。”说完直接将照片装进钱包,他抽了一张粉红钞票放在桌上,然后拉着宋依诺走出相馆。 宋依诺似乎才反应过来,“喂,怎么只有你有照片,我没有?” “这是独一无二的,喻意你是我的唯一。”沈存希拖着她的手,往前走去。宋依诺气闷不已,瞪着他的后脑勺,气鼓鼓道:“可是我也想要一张照片,沈存希,我们回去让老板娘再洗一张出来好不好?” “我已经全删了。”沈存希不紧不慢道。 宋依诺郁闷死了,她猛地甩开他的手,赌气道:“我不想理你了,哼!” 沈存希摇头失笑,这丫头生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他走过去,伸手搂着她的腰,说:“乖啦,不生气了。” “把照片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那你还是继续生气吧。”沈存希摆明了不给,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只洗一张照片出来,刚才那么多照片里,他只选择了这一张,也只洗了这一张。也许是那一瞬间,有一个奇怪的念头,照片洗出两张来,他们就会分开,所以他坚持只洗一张。 “……”宋依诺气鼓鼓的往明清街外面走去,边走边道:“小气鬼,照片都不肯多洗一张,小气小气。” 沈存希慢腾腾地跟在她后面,听她幼稚的念叨,他摇头失笑。 离开明清街,时间还早,宋依诺还在生沈存希的气,她直接坐在后座,沈存希一边开车,一边道:“真的很喜欢那样的服装?” 宋依诺不理他。 “那等我们拍婚纱照时,我让设计师设计一组这样的好不好?”沈存希哄她。 宋依诺还是不理他,哼了一声,扭头看着窗外,他怎么会懂,以后照的照片,和现在照的照片哪里是一样的感觉?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高档的私人礼服店前,橱窗里摆满了各式美丽的华服。宋依诺知道这里,宋子矜是这家礼服店的常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宋依诺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好奇心。 “试礼服。”沈存希一个月前就将宋依诺的尺寸报给了意大利著名的礼服设计师,一周前礼服就已经空运回来,当时依诺正和他冷战,他就没有带她过来。 他走到后座旁,拉开门等着她。 宋依诺不肯下车,她和他讲条件,“你把照片给我,我就答应你进去试礼服,否则后天沈遇树的婚礼,你要不一个人去,要么另外找女伴。” 自从床照被人上传到微博后,沈老爷子也销声匿迹,再也没来找过她麻烦。但是他不来找她,不代表他就承认了她和沈存希之间的关系。她主动送上门去,她怕沈老爷子会放狗咬她。 沈存希知道她还在为照片的事生闷气,他一手搭在车门上,笑道:“你试完礼服,我给你奖励。” “真的?”宋依诺眼前一亮,就算刚才那张照片把她拍丑了,她还是想要,毕竟那是唯一的一张。 沈存希点了点头,“当然,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宋依诺高兴极了,她连忙下车,沈存希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这女人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他关上车门,牵着她走进礼服店。礼服店里金碧辉煌,服务员热情的迎了上来,“沈先生,礼服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宋依诺跟着沈存希走向贵宾区,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遇树,他的神情显得十分不耐烦,恰在此时,展台上的幕帘拉开,贺允儿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展台上,婚纱是鱼尾的设计,末端以现在最流行的曳地长摆设计,显得高贵奢华。 紧身的设计,将贺允儿的身材勾勒得十分性感,算算时间,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小腹仍旧平坦,还没显怀。 宋依诺看到贺允儿那一刹那,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沈存希握住,他定定地看着她,说:“去试礼服,明天我没时间陪你过来。” 沈遇树心不在焉的,即便他决定向命运妥协,不得不娶贺允儿为妻,但是心里记挂的,始终只有那一个人。那晚他冲动的赶去江宁市,并没有见到厉家珍。 御行告诉他,家珍去国外游学了,请他转告他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们九年的爱情,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了他,还让他莫强求,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她希望他娶了贺允儿,那么他娶,只是她不要后悔! 听到沈存希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然后又垂下眼睑,默不作声。宋依诺看向展台上的贺允儿,她像一只好斗的公鸡,倨傲的抬起下巴,睥睨着她。 她咬了咬牙,她为什么要走?站在展台上的应该是家珍,而不是她,该走的人也是她。 在贺家一见,她很喜欢性格活泼的贺允儿,短短数日,再出现在她面前的贺允儿,是个盛气凌人的千金大小姐,与家珍争夺那条白裙,然后她说的话,让她对她彻底没了好感。 再看沈遇树,她不明白,沈遇树为什么向命运屈服了,他和家珍有九年的感情,难道就抵不过和贺允儿的春风一度? 服务员站在旁边,觉得空气里莫名多了一股杀气,她说:“宋小姐,请跟我来。” 宋依诺挣开沈存希的手,一瘸一拐的向更衣室走去。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轻声调侃道:“有免费的劳力不使唤,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宋依诺抬起头,灯光打在他身上,男人的雄性荷尔薄气息里卷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强势意味,宋依诺的手抓着他肩膀上的衬衫,被他抱着走向更衣室。 隐约感觉到有一双充满嫉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她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展台上那道身影,贺允儿嫉恨交加的盯着他们,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贺家大宅里初见,即使沈存希的威逼令她心慌意乱,她也不曾漏看贺允儿看见沈存希时,那怦然心动的少女模样。后来沈老爷子还曾向她放话,沈存希的妻子,只能是贺允儿。 后来沈家大宅里发生的事,以及沈存希被下了药,其实那晚,沈老爷子已经设计好,要让沈存希和贺允儿有了夫妻之实,从而胁迫他们结婚。 贺允儿一开始喜欢的人是沈存希,但是她却要嫁给心上人的弟弟,她到底怎么想的? 沈存希将宋依诺放在更衣室里的凳子上,他垂眸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低声问她:“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宋依诺摇头,贺允儿的想法她无法理解,如果理解了,她和贺允儿就是一样的人了。 沈存希俯下身去,凑近她,更衣室里很安静,他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心上最敏感而柔软的地方刮过,荡漾出某种陌生的情潮来。 她的眼里满满占据的都是他的身影,他心念一动,倾身吻住她的唇,辗转深入。更衣室里的温度逐渐上升,仅仅是一个吻,就让他们彼此都迷乱了,宋依诺双手抓住他的衬衫,不知道是要将他推离,还是要将他拉近。 矛盾纠结着,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才如梦初醒,脸红耳赤的推开他,娇嚷道:“你快出去啦。” 她的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沙哑与妩媚,沈存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极不甘心道:“真想一辈子和你腻在一起。” “那我会审美疲劳。”宋依诺顺口接了一句,就看他危险的眯起双眸,她连忙道:“是你会审美疲劳。” 看着她傻笑讨好的样子,沈存希漆黑的眸底已经蓄满了笑意,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到旁边搁着的精美礼盒,他嗓音低哑道:“乖乖换礼服,我出去等你。” 吱呀一声,沈存希开门出去了,几秒钟后,服务员进来帮她换礼服。沈存希当时报的尺寸很准确,但是最近宋依诺受了伤,又和沈存希冷战吵架,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除了胸部的尺寸没变,腰身需要再收一下。 宋依诺穿好礼服,她提着裙摆走出去,那边展台上的帘子重新拉好,贺允儿在里面换礼服,沈存希和沈遇树站在一起。她走过去时,明显感觉到沈遇树变了。 之前的沈遇树看起来阳光热情,此刻的他满脸戾气阴沉,后天就要结婚的人,在他脸上却没有看到半点喜色。正在试礼服的女人不是他想要的女人,他连敷衍都显得这么不耐烦。 沈存希看见她出来,抬头盯着她。抹胸的款式露出她圆润的肩头,优美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骨头项链,清纯中又多了一抹性感,纤腰不盈一握,桃粉的颜色俏皮中又多了一丝妩媚,穿在她身上落落大方,雅致又漂亮。 宋依诺忐忑不安的望着他,“怎么样?” “非常完美。”沈存希满目惊艳,服务员在旁边解释,“宋小姐最近瘦了不少,腰上需要收两针,宋小姐皮肤很白,衬着桃粉的颜色,艳而不俗,非常漂亮。” 明知道是恭维,落在宋依诺耳朵里,还是让她很开心,她扯着下摆,目光楚楚地盯着沈存希,“真的好看吗?我担心我驾驭不了这样的颜色。” “好看!”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了又看,舍不得移开目光。 宋依诺笑靥如花,她俏皮道:“是你说好看的,到时候人家说我俗不可耐,也是你的错,不能怪我哦。” 沈存希抚着下巴轻笑道:“谁敢说你我割了她的舌头。”明明是残暴血腥的话,偏生让他说得像情人间的呢喃。 沈遇树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他表示受不了,他浑身抖了抖,说:“你们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 “嫌恶心就滚远点,我还嫌你碍眼呢。”沈存希斜睨了他一眼,满眼嫌弃,话也不客气。 宋依诺拉了拉沈存希,两兄弟斗嘴可以,别伤了感情。沈存希收回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桃粉的颜色衬得她人面桃花,水色极好。 那端贺允儿已经换好了礼服,服务员缓缓将幕帘拉开,她站在灯光下,大红色的礼服穿在她身上,多少有了种新嫁娘的娇羞。 沈遇树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可以,再换。” 有时候对一个人不上心,从他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宋依诺忍不住多看了沈遇树一眼,既然这个婚结得这么勉强,他何必要结? 她抬头看着展台上的贺允儿,她脸色骤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似乎用尽一生的力气,才没有骄傲的转身离开。 这对夫妻还没结婚,已经貌合神离了,那么又何必硬要绑在一起呢? 沈存希眼里只有宋依诺,旁人打扮得再花枝招展,也入不了他的眼。他仔细研究她身上的礼服,吩咐服务员记录数据,哪里该收一针哪里该放一针,专业的像是真正的服装设计师。 站在台上的贺允儿看他瞧也不瞧她一眼,她心里嫉恨交加,她拼命嫁给沈遇树,是因为沈遇树是他的亲弟弟,他们之间的关系再陌生,也有亲近的时候。 可即使离得这么近,他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她甚至比不上宋依诺身上那件破衣服重要。 1年来,贺允儿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她心里极不是滋味,越发嫉妒起宋依诺来。她提着裙摆,款款来到沈存希面前,娇俏道:“四哥,你帮我瞧瞧我身上的衣服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可以吗?” 沈存希眼尾余光都没有多扫她一眼,他专注地看着宋依诺身上的裙子,比划着尺寸。这样的无视比直言羞辱更让贺允儿尴尬,她还要再说,沈遇树已经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快点试,试完了回去交差。” 贺允儿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攥紧拳头,提着裙摆转身走回台上。 交代完修改的尺寸,沈存希掐了掐她的腰,柔声道:“去把礼服换下来。” “哦。”宋依诺去更衣室里换礼服,换完衣服出来,外面的气氛有些紧绷,不知道沈存希和沈遇树说了什么,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宋依诺来到沈存希身边,她说:“你们怎么了?” “走吧,我们回去了。”沈存希握住她的手,直接往门外走去。宋依诺三步一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沈遇树,直到走出礼服店,她才收回目光,对沈存希道:“沈存希,你弟弟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厉家珍为了避开他,出国游学了,遇树认为,她抛弃了他,所以赌气要娶贺允儿。”刚才依诺去换衣服时,他和沈遇树争执了几句,他无法理解遇树的幼稚。 “可是婚姻哪能赌气,结了婚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宋依诺皱眉,她是家珍的朋友,站在家珍的立场上,她自然希望沈遇树不要和贺允儿结婚。但是站在贺允儿的立场上,她也很无辜。莫名被人睡了,睡她的人还不想负责任,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心上人的弟弟。 如果换作是她,那还不得心塞死。 “他是成年人,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存希说完,拉开车门扶她上车。 宋依诺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落地窗玻璃,看着那道落寞的背影,沈遇树决定举办婚礼,是不是在赌,赌家珍会回来阻止,像上次一样,将他从婚礼上带走。 可是家珍会来吗? …… 沈存希将宋依诺送回别墅,他接到一通电话,屋都没进,就直接开车走了。宋依诺站在路边目送他,看到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没把照片给她。 她郁闷得要死,不行,今晚等他回来,不管是偷抢还是拐骗,她一定要把照片抢回来。 她转身走进别墅,路过花园时,她想起了她的宠物大黄鸭,她径直走到后院,几天不见,大黄鸭又长大了些,在精致的鸭棚里,像个优雅的绅士一样走来走去。 宋依诺在鸭棚前蹲下,拿起上面的粮食放在槽里,大黄鸭立即像个活泼的少年,一边“嘎嘎”的欢呼着,一边冲过来开始啄食。 宋依诺双手捧着脸,看着它欢快的吃东西,她轻叹一声,有时候做人,还不如做一只鸭子快乐。 喂完鸭子,宋依诺走进别墅,兰姨等在门口,递来消过毒的热毛巾,“宋小姐,擦擦手吧。” “谢谢兰姨。”宋依诺接过热毛巾擦手。 兰姨看她已经拆了石膏,但是走路还有点跛,她问道:“宋小姐,今天去复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说恢复得还不错,让我在家勤于练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宋依诺微笑道。 “真是万幸没有留下后遗症。” “是啊,万幸了。”宋依诺点了点头,她将毛巾递给兰姨,然后转身上楼。 回到卧室,她想起上次家珍给她留的邮箱,她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电脑开机,然后输入厉家珍的邮箱,给她发邮件。 一开始她打了很多字,洋洋洒洒一整篇,然后发现没有一句能表达心中的意思。她全部删除,迟迟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她写了一句话:陌上花开缓缓归,他一直在等你。 邮件发过去,没到一分钟,就有邮件回复,她点开一看,是家珍回复的,“对不起,我暂时不会回来,代我祝他幸福!” 宋依诺看着这十几个字,竟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每一个字都透着一种由心而生的绝望,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礼服店里那道落寞的背影,沈遇树,你真的能等到家珍吗? 宋依诺轻叹一声,她迅速回了一封邮件,“家珍,你们九年的感情,你甘心吗?” 这一次,厉家珍没有回复她,她等了很久很久,以为她不会回复她了,正打算关闭网页时,消息弹框弹出一封邮件,她点开,“不甘心……可是我,屈服命运。” 短短十个字,却让宋依诺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直到眼眶发烫,她才关了网页。家珍说,她屈服命运,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宋依诺怔怔地坐了半晌,她点开PS,那张简单修复过的旧照片出现在眼前,她重新点开搜索引擎,搜索修复旧照片。 从简到繁,她先修复了福利院的房子,这些地方破损的痕迹不大,慢慢就能修复,然后是门前挂的牌匾。围墙的颜色修复出来后,牌匾是白色打底,黑色字迹。 宋依诺从最下面糊掉的院子开始修复,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上修复,福利院三个字破损得不是很严重,她花了一个小时才修复。接着是乐字,乐字只剩下下面的小字,上面的修复起来,需要更细致,因为难度太大,她分成了几个图层,一层层的修复。 她很久没有做这样细致的活,累得头晕眼花,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个僵硬的关节,又坐回去重新修复。每个图层修复好,然后再重叠回去,福利院的名字逐渐清晰起来。 沈存希赶到公司,朱卫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沈存希走进办公室,抬头看着他,“怎么样?筛查出来没有?” “沈总,经过反复筛查,最后还有六家福利院与人贩子提供的线索最为接近,这是六家福利院的名字与位置,您过目。”朱卫将文件递给他。 沈存希接过去,六家福利院,从上往下,福如意福利院,如意坊福利院,康意乐福利院,意巧如福利院,美意达福利院及意如家福利院。 六家福利院都在桐城到Z市的地铁线上,分布范围较广,而且都是年前注册的。同时符合这几个条件,只要他们实地排查,就能知道小六在哪里。 沈存希的心隐隐激动起来,他找了十几年,这是第一次,离小六的消息这么近,他说:“朱卫,你亲自去一趟这六家福利院,务必将小六的消息带回来。” “是,沈总,我马上启程。”朱卫接过文件,转身走出办公室。 沈存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在夜色下闪着灯光的希塔,他的心跳缓缓恢复正常。他闭上眼睛,妈妈,我答应过您,一定会将小六找回来,我没有食言,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兄妹早日团聚。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修复了四个小时,将每一层图层放大缩小反复修复,才将一层层图层修复完毕,她用鼠标抓起最后一个图层放回去,只见牌匾上的字迹完全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 她心跳加速,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六个字,康意乐福利院。(未完待续) 第139章 你人都是我的,还有什么隐私 夜宁静安祥,墙上挂着的时钟的指针滴滴嗒嗒的转着,一圈又圈,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宋依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继续在百度上搜索有关康意乐福利院的地址,百度出来的康意乐福利院至少有几十家,到底哪一家才是当时收养她的那家福利院? 她头疼得快要炸开来,眼睛也花。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沈存希还没有回来。她把照片放好,关掉电脑,打算明天再继续搜。 将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她下床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转身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她就看到两束车灯探照进来,她伸手挡在眼前,待那强光消失,她才缓步下楼,来到玄关处。 严城扶着沈存希走进来,宋依诺连忙迎上去,将别墅大门拉开一点,免得撞到他们。待他们走近了,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她说:“严秘书,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晚上沈存希没有回来吃晚饭,她不想看到连清雨,再加上一直在修复破损的旧照片,也没有下楼吃饭,后来兰姨给她端进卧室里吃的。 严城一边扶着沈存希进屋,一边道:“大概是因为高兴。” “啊?” “我们找到当年拐走六小姐的人贩子,按照她提供的线索,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六小姐,沈总是为这事高兴,所以多喝了两杯。”严城一边扶着沈存希进屋,一边兴奋道。 宋依诺连忙跟上去,看严城扶得吃力,她连忙伸手帮忙,严城道:“宋小姐,你还受着伤,不用帮忙,我可以的。” 宋依诺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怕越帮越忙,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严城扶着沈存希上楼,将他放在床上,他累得气喘吁吁。 宋依诺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道:“严秘书,喝杯水。” 严城道了声谢,接过水杯喝水。宋依诺看着仰躺在床上的沈存希,她道:“沈存希因为弄丢他妹妹的事,心里很自责,现在终于能找到她了,他一定很开心。” “是啊,这些年来沈总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六小姐,前段时间他不是去了趟Z市,以为那位小姐就是六小姐,结果做了DNA鉴定,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沈总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这一次应该没错了。” 宋依诺记得他去Z市的事情,当时她食物中毒住院,他匆匆赶回来看她,然后又匆匆赶回去了,她还为此不高兴,原来他是找妹妹去了。 思及此,她忽然问道:“为什么你们觉得这次没错了?” “朱卫带着人贩子去找她当时扔下六小姐时的那家福利院,再加上他们兄妹之间的信物,找到六小姐只是时间问题。”严城道。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诧异的问道:“他们兄妹之间还有信物?” “对啊,就是同……”严城话刚说一半,床上的沈存希呻吟了一声,然后捧着头坐起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严城看沈存希醒来,连忙道:“宋小姐,沈总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宋依诺看见严城拿着杯子逃也似的离开卧室,她忍不住失笑,沈存希有这么恐怖吗?瞧他吓成这样。她转身走到床边,沈存希眉头紧蹙,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扑鼻而来,她沾染了他身上的酒气,微醺起来。 她来到他身边,看他一直紧锁眉头,她跪在床上,伸手轻按他的太阳穴,不满道:“明知道喝多了自己会难受,还喝这么多酒,你这不是和你自己过不去吗?” 沈存希大概真的喝醉了,他意识有些迷茫,反应也有点迟钝,过了半晌,他才慢悠悠道:“高兴才多喝了两杯,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强。” “我听严城说了,你要找到妹妹了。”宋依诺力道适中的按着他的太阳穴。 沈存希抬手将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跨坐在他腿上,他俊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高兴的和她分享这个消息,“嗯,快了,小六走丢时三岁,算算时间,现在应该5岁了,和你一样大,说来也巧,她小时候也生着一双丹凤眼,和你一样漂亮的丹凤眼。” 宋依诺心房莫名一紧,她被外婆带回景福镇时也是三岁,小六和她的年龄一样大,还有一双长得一样的丹凤眼,沈存希要找的妹妹不会是她吧? 不不不,宋依诺拼命摇头,灯光下,她的脸色吓得苍白,不会是她?这世上长得差不多的人很多,明星撞脸的也不在少数,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沈存希瞧着她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他问她:“依诺,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我没事,对了,你有你妹妹的照片吗?”那个年代,像沈存希他们家的家境,一定会有照片。 沈存希摇了摇头,“小六失踪后,我妈就得了失心疯,我爸怕刺激妈妈的病情,将小六的照片全都烧了,唯一的一张,当年别墅失火时,也烧没了。” 宋依诺身体一软,险些从他腿上摔下来,她牢牢抓住沈存希的衫衣,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她抖着唇问道:“那你记得你妹妹长什么样子吗?如果你再看到她小时候的照片,你能认出她来吗?” “0多年了,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长着一双凤眼,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沈存希感觉到掌下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说:“依诺,你很冷吗?” “我不冷,你去洗澡吧,我去楼下给你煮醒酒汤。”宋依诺从他腿上爬下来,逃也似的往主卧室外冲去。一直冲到楼下厨房,关上厨房门,她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老天不会开她这么大的玩笑,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小六失踪时,沈存希才八岁,现在0多年过去了,他早就记不清小六长什么样子,所以小六是凤眼也有可能是他记错了。 一定是他记错了,对,一定是他记错了。 宋依诺拼命说服自己,不能因为长得像,就说明她是小六,所以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一个小时后,宋依诺煮好了醒酒汤,她端着醒酒汤上楼,她推开房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沈存希。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根本没有去洗澡。 她哭笑不得,将托盘搁在茶几上,缓缓走到床边。灯光下,他双眼紧闭,凌厉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短发,她缓缓伸出手,手指快要碰到他的黑发时,她又立即缩了回去。即便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她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站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脑,转身出去了。这一切也许只是巧合,她的亲生父母一定另有其人。 …… 翌日清晨,沈存希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大手在身边摸索着,摸了一圈,都是冰冷的被褥,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宋依诺根本没在床上,他腾一声坐起来。 床的另一侧整整齐齐的,说明她昨晚上根本没有睡这里,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往卧室外走去。 楼下,宋依诺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落进来,她的肌肤都呈透明状。沈存希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窝在沙发上,他不悦地皱紧眉头,有床不睡,她跑来睡沙发,又在闹什么脾气? 他努力回想,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但是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缓缓走进客厅,来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深深地蹙起,一直不安的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要,不要,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不是……” 沈存希听不太清楚,他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她唇边,正凝神细听,宋依诺忽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黑影,她吓得尖叫一声,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沈存希被她叫得脑仁直抽疼,他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不悦地盯着她,“为什么不回房睡,要睡沙发?” 宋依诺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沈存希,她顿时松了口气,她拍着胸口,瞪着他,道:“沈存希,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我都快被你吓得心肌梗塞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说,为什么不回房里睡?”沈存希拧眉,宿醉后的滋味并不好受,再加上她不回房里睡,他心情糟糕透了。 宋依诺瞄了一眼电脑,电脑已经处于休眠状态,她撒了个小谎,道:“我睡不着,又怕翻来覆去吵着你,就下楼来看会儿电视,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沈存希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真的?” “比真金还真。”宋依诺连忙道,俏脸上堆满了真诚。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话,他俊脸黑沉,粗声粗气道:“以后不准睡沙发,听到没有?” “哦。”宋依诺乖巧的应了一声,昨晚是她太震惊,才会胡思乱想。现在仔细端详沈存希的脸,发现他们除了眼睛比较像以外,别的地方都不像,所以一定是她想多了。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沈存希也不忍再喝斥她,他在沙发上坐下,不自觉的向她撒娇:“头疼,给我按按。” “哦。”宋依诺爬起来坐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伸手轻轻按他的太阳穴,沈存希舒服的闭上眼睛,喟叹了一声。宋依诺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 沈存希将头靠在她身上,神情放松下来,他淡淡启唇,“本来不头疼,还不是你给气得。” “怪我咯?”宋依诺皱眉,这人真会找借口,自己贪杯,回头不舒服还怪她。 “难道不是?”沈存希扭过头来瞪她。 宋依诺立即识时务道:“好吧,你说是就是,那现在大少爷你舒服一点没有?舒服一点了我就去给你做醒酒汤。” “上次的豆芽豆腐汤?”沈存希还惦记着她上次在金域蓝湾给他做的醒酒汤,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醒酒汤。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沈存希爽快的放人,宋依诺穿上拖鞋,转身进了厨房。兰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刚才她出来时,看见宋依诺睡在沙发上,就拿了薄被给她盖上。 她以为她和先生又吵架了,刚才听到他们在客厅里说话,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她才放了心。 宋依诺走进厨房,她一边拉开冰箱,一边问兰姨,“兰姨,家里有豆芽和豆腐吗?” “有,就在冰箱里,我刚买回来的,老新鲜了。”兰姨连忙答道。 宋依诺翻了一下,找出豆芽和豆腐,开始做醒酒汤。兰姨站在她旁边,帮她洗豆芽,她说:“宋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兰姨,你说吧,我听着。”宋依诺一边将切好的豆腐装盘,一边道。 “男女之间再怎么吵架,也不要分床睡,分床睡伤感情。”兰姨道。 “兰姨,我知道,我没有和他分床睡,就是睡不着,怕吵到他,才下楼来看会儿电视,你别担心。”宋依诺微笑道,兰姨为了他们的感情,也是操碎了心。 “那就好,我是怕你们吵架,把感情吵散了。先生人不错,重情重义,虽然有钱有势的,但是不像普通的有钱人一样在外面乱来。”兰姨对沈存希的评论很高。 宋依诺点了点头,“兰姨,我明白的,你放心啦。我打着灯笼才找到这么好的男人,不会和他闹脾气。” 兰姨这才放了心。 宋依诺很快做好了醒酒汤,她端出去时,沈存希已经不在客厅里,她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好端着上楼。 她走进卧室,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她缓步走过去,敲了敲门,“沈存希,你在洗澡吗?” 里面的水声停下了,传来沈存希略带暗哑的声音,“嗯,马上出来,你去衣帽间给我拿套正装出来。” “哦。”宋依诺转身向衣帽间走去,她站在衣橱前,拿了一套黑色西装与一件白色衬衣,又顺手在衣柜里拿了一条子弹内裤出来。 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沈存希喜欢穿这种裤子,难道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不过这种问题她可不能问他,否则他一定得揶揄她一顿。 她走进卧室,就见沈存希腰间系着一条白色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身上除了那条浴巾,就什么都没有穿,头发湿哒哒的,水珠滴落下来,落在肩胛骨上,然后沿着结实的胸肌滚落下来,没入人鱼线里,让人遐想。 宋依诺看着这魅惑的一幕,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她堪堪移开视线,这妖孽一定是故意穿成这样诱惑她的。她将衣服放在床上,说:“穿衣服吧,醒酒汤做好了,你趁热吃,可以暖胃。” 沈存希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拥着她,很温存又很霸道的姿势,将她整个人都锁进怀里,他偏头吻着她的颈动脉,感觉她在他怀里轻颤,他哑然失笑:“这么敏感?” 宋依诺的脸迅速红透了,她偏头躲开他灼热的气息,可是不管她怎么躲,他身上滚烫的气息都如影随形,她恼羞成怒道:“你放开我,一会儿醒酒汤冷了不好吃。” “我想吃你,给不给我?”沈存希张嘴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又沉又哑,宋依诺心悸了一下,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双手落在他腕上,想要拉开他。 “你别闹了,沈存希。”宋依诺不想和他发生关系,尤其是现在。 她在他怀里挣扎,很容易就唤醒了男人晨间的反应,宋依诺感觉到身后那股灼热的力量,她惊得瞪圆了眼睛,急得脸都红透了,“沈存希,你怎么……” “我怎么?”沈存希咬着她的耳朵,说话间,一股热力直袭她的耳心,她抖得更厉害了,想要转过身去,却被他紧紧掐着腰身,动弹不得。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一转眼,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爱爱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她一直在和他冷战,他睡了半个月的地铺,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再不慰藉一下自己,他就快要憋疯了。 以前没有女人时,他并不觉得这方面是必须的,但是自从尝了她的滋味后,他就欲罢不能。 宋依诺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越来越放肆,身后抵着她的热力让她不敢乱动,她眼角余光瞄到那碗还在冒热气的醒酒汤。她急中生智道:“沈存希,醒酒汤凉了不好吃,你先吃了,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可是现在它很饿,它想吃你。”沈存希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宋依诺抖得不成样子了,她低喊道:“好痒,你别碰。” 男人低低的笑开,大手沿着她玲珑的曲线一直往下,邪恶道:“这里痒,还是这里?” 宋依诺腿软得站不住,她整个人半挂在他手臂上,小手握住他乱动的手,低低哀求道:“沈存希,我来大姨妈了。” 沈存希原本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略有些遗憾道:“真的?” 宋依诺用力点头,当然是假的。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办法拒绝他。沈存希郁卒不已,他放开宋依诺,心里躁得不行,一头扎进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才将心里的火气浇下来。 他走出浴室,来到宋依诺身边,一本正经的问她:“几天?” 宋依诺一头雾水,“什么几天?” “周期。”沈存希说这两个字时,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宋依诺失笑,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记挂着这事,她想了想,说:“五天。” “好,五天。”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穿衣服了。 宋依诺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心惊,五天,五天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她心里难受得要命,现在她除了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别无他法。 …… 连氏总裁办公室里,连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当他看到沈氏改变策略,特推经典户型清水房,他微眯了眯眼睛,在他和启鸿集团抢占精装房市场时,沈氏杀了个回马枪,直接攻占了清水房市场。 沈氏先前闹出甲醛超标的丑闻,业之峰公开站出来承认是他们的错,虽然影响了沈氏房产的销量,但是这个时机,沈存希推出清水房,并且还是以市价稍低的价格,面向中低层收入水平的年轻人,户型大多以小户型为主,大大的满足了那些在桐城打拼多年,并且想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用户需求。 据说沈氏推出这个楼盘,即便要两年后才能交房,预定的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以往的销售纪录。在房地产如此不景气的情况下,简直是个奇迹。 他似乎低估了沈存希的能耐,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倒的。 他折好报纸放在茶几上,当了多年的律师,他的习惯早已经养成,看完报纸,一定会将报纸折好放回原处。他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希塔。 要炸毁一座塔,首先要动摇其根基,那么要毁掉一个人,应该从哪里着手?沈存希的死穴在哪里? 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淡淡道:“进。” 助手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快步走到连默身边,他道:“少爷,鉴定结果出来了。” 连默接过去,他看着牛皮纸袋,纸袋上碾了一层胶水,那是他和那人的约定,如果纸袋被拆开过,那么就说明里面的内容已经泄露。 胶水完整,就说明纸袋没有被人拆开过。 他拿着牛皮纸袋走到办公桌后,拆开纸袋,里面有两张纸,两张纸上标有数字1和,1上面什么也没有,上面写了一个是。 他双眼微眯,结果果然与他想得一样,他拿起标注1那张纸,神情间隐隐透着失望,为什么不是呢?如果是的话,他才能让沈存希真正的声败名裂。 他拿起另一张标注的纸,黑眸里掠过一抹诡光,就算他不能让沈存希声败名裂,也能让他虚惊一场,而这个时机,恰恰是他需要的时机。 连默将两张纸揉成纸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他拿起抽屉里不常用的那支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沈存希的一举一动。” 吩咐完,他挂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照片来,两张照片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张清晰一张模糊,他看了看,又重新放回抽屉里锁好。 …… 宋依诺送走沈存希,她去了沈存希的书房,他书房里的书架上有几本企业黄页,她可以在上面找康意乐福利院。她的思路很清晰,外婆不识字,所以她不会走太远的地方,因此这家福利院一定就在景福镇附近。 宋依诺以前上学时,为了赚钱,去打临时工,拿着企业黄页打电话,向别人推销自己的产品,所以她知道黄页帮得上自己的忙。 她不能请私家侦探去查,知道福利院的名字,知道在景福镇附近,只要这家福利院在黄页上登记过,那么她就一定能找到这家福利院。 她翻出1990年修订的黄页,书籍保管得很好,除了页面泛黄,字迹很清楚,翻开来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她先从分类上找,分类里并没有福利院,大概是因为做这一行的很少,没有专门分类。 1990年修订的黄页,最接近她当时所在的孤儿院,所以在这上面找到的地址,应该最准确。没有专门分类,她只能先从其他类里一条条的找,找得头晕眼花,都没有看到有福利院的名字。 她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又继续找,找完了这一分类,没有看到一家福利院的名字,她心里有些失落。她和沈存希约定五天,五天后她若还找不出她的身世,到时候她该用什么理由逃避,才不会引起他怀疑? 她头疼得要命,她合上1990年修订版黄页,拿起1998年修订版继续找,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版本都不一样,1998年版的黄页新增加了几个分类,但是还是没有福利院的分类。 她同样翻了一遍其他类的,这次有了福利院,但是不是康意乐福利院。她失望极了,她给自己打气,不要气馁,她一定能找到地址。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吓了一跳,拿起手机接通,“美昕?” “依诺,你有空吗?出来喝咖啡啊。”韩美昕是偷跑出来的,薄慕年虐待她,让她给他读文件,她又看不懂那些东西,闷得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溜出来轻松一下,马上就想到她有好久没见到她的好姐妹了。 宋依诺看着茶几上的黄页,眼前一亮,连忙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她将几本黄页装起来,有免费的劳力不用,更待何时? 宋依诺赶到咖啡厅,韩美昕趴在桌上补眠,她走过去,敲了敲桌面,“美昕,你昨晚偷牛去了?” 韩美昕抬起头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道:“你来了,看我等你都等睡着了。” 宋依诺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眼底的鸦青,她笑道:“你还真的去偷牛了啊,瞧你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别提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误进狼窝里了。”韩美昕郁闷不已,薄慕年绝对是这世上最矫情的男人,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变态,现在是越来越变态了。 宋依诺抿着唇笑,调侃道:“你们家薄总该不是一夜七次狼吧?” “去你的,又取笑我。”韩美昕作势要打她,宋依诺笑着往后躲,两人笑闹了一阵,韩美昕才将薄慕年最近折磨她的事说给宋依诺听。 宋依诺听完,忽然来了一句,“美昕,你们家薄总是不是爱上你了?” “不会吧,这么恐怖?”韩美昕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毕竟当时她失控吻了他,他嫌弃得差点没将嘴唇牙齿卸掉重新安装。她目测那天他至少刷了十次牙以上,远远的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牙膏的薄荷味道。 后来看见她时,更是将她看作老鼠蟑螂一样,他会爱上她?别说笑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们是夫妻,也许做着做着就有感情了。”宋依诺语出惊人。 韩美昕呆了,她使劲摇头,“不可能,像他那么矫情又有洁癖还小心眼还变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爱上我,那比火星撞地球的机率还低。” 宋依诺双手托着腮,定定地看着韩美昕,“美昕,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和薄慕年成为真正的夫妻?” “我……”韩美昕确实没有想过,因为不可能。 “其实薄慕年人挺好的,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试着去爱他,他试着来爱你,也未尝不可的。”宋依诺道。 “依诺,你肯定是沈存希的口水吃多了,才会说什么爱来爱去的话,我和薄慕年不可能的,我们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韩美昕固执道,她觉得现状很好,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高兴了上个床什么的,大家都轻松自在,谈爱就太麻烦了。 宋依诺感觉得到韩美昕的抗拒,她没有再说,她将黄页搬到桌面上,拿了两本给她,说:“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还让你说上请字了。”韩美昕看着桌上的黄页,她对这东西也不陌生。 “帮我找一家福利院,叫康意乐福利院。” “为什么要找福利院,你们打算领养孩子?是你不能生还是沈存希不能生?”韩美昕连珠带炮的道。 宋依诺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她说:“你想象力这么好,怎么不去写小说?” “职业惯性,你知道我当事人有多少是因为不能生离婚的,你说要找福利院,我自然以为你们要领养孩子。” “……”宋依诺无语,她说:“你别问那么多,帮我找就对了。” “哦。”韩美昕翻开黄页,开始找康意乐福利院。 咖啡厅里,两人十分专注,偶尔聊两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上午。中午两人各点了份牛排,草草吃完又继续找。 韩美昕找得头晕眼花,她说:“这样找不是办法啊,一本这么厚,要不然在114上面查一下。” “我查过了,没有,只有在这种旧版的黄页上找。”宋依诺也找得头大,但是这关系到她的未来,她必须好好找找,不仅仅是要证明她和沈存希没有血缘关系,她更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韩美昕做着眼保健操,她说:“你为什么非得找这家福利院,别的也可以嘛。” “美昕,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宋依诺道。 韩美昕继续找,边找边说:“唉,你和薄慕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他天天叫我读文件,终于偷溜出来想找你玩,你又丢给我这么一大本黄页,命苦啊。” 宋依诺失笑,刚要说话,就听韩美昕大叫道:“依诺,找到了找到了,康意乐福利院,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宋依诺神色一震,心跳猛地加速跳动起来,扑通扑通的,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腾一声站起来,趴在桌面上,看着韩美昕手指的地方,找了一天了,终于找到一个叫康意乐的福利院。 她看了看地址,这个地方离景福镇很远,外婆应该不会去这里,但是她还是将地址抄下来,又让韩美昕继续找,韩美昕欲哭无泪,哀怨道:“还早啊?” “嗯,继续。” 两人找了一下午,几乎将四本黄页翻完了,找到了三家叫康意乐的福利院,其中有一家离景福镇最近,与桐城相邻的一个市里。 宋依诺看着日记本上的地址,心情莫名激动起来,她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到福利院,找到院长,问问她她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要将她抛弃。 韩美昕感觉宋依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依诺,你忽然找孤儿院干什么?” 宋依诺将几册黄页放回袋子里,她说:“美昕,我回头再告诉你,我先回去了。” “唉……”韩美昕还来不及说再见,宋依诺已经快步离开,她看着她的背影,舌尖绕着康意乐福利院六个字,莫名感到有点熟悉。 …… 宋依诺回到依苑,她心神不宁,怎么都静不下来,明天就是沈遇树的婚礼,她答应陪沈存希出席。如果沈存希昨晚没有告诉她那些话,她还能心安理得的陪他去。 现在,她不能去。 她知道,仅凭她和小六的相似点,就判定他们有可能有血缘关系很不理智,但是她明知道有可能,就无法站在他身边,让他将她介绍给大家。 明天的婚礼,她不能出席。 她抱着日记本,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她忽然想到什么,她走进衣帽间,将首饰盒拿出来,她打开来,拿出照片,发现里面少了一样东西,同心结琉璃穗子不见了。 她记得一直放在里面,怎么会不见了? 她趴在地上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同心结琉璃穗子,她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将首饰盒翻了个空,那么大的东西,不可能看不见,她还是一直在找,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它。 “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宋依诺纳闷道。 沈存希刚走进来,就看见她坐在地上,摆弄着一个旧首饰盒,他靠在门边,双手随意的搁在裤兜里,多了几分不羁,“你在找什么,什么不见了?” 宋依诺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看见他就倚在门边,她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她飞快捡起地上的照片塞进首饰盒里,她紧张道:“没找什么,没找什么。” 沈存希摆明了不信,他盯着她的动作,看她藏照片,他不悦地皱紧眉头,“你背着我偷偷摸摸藏什么照片呢?” 宋依诺连忙将首饰盒背在身后,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说:“没什么照片。” 沈存希慢悠悠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说:“我都看见了,给我看看。” “不要。”宋依诺不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给他看照片,这件事太复杂了,她想想就快要崩溃。她今天折腾着找黄页,找那家福利院,就是不敢直面这个结果。 “给我。”宋依诺越是藏藏掖掖的,沈存希就越要看。人往往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越不让看的东西越好奇,哪怕好奇心会害死猫,还是忍不住想看。 “不给。”宋依诺一直往身后藏,就是不给他。 沈存希凤眸危险的盯着她,说:“是不是还藏着野男人的照片不敢给我看?” “沈存希,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我的野男人就你一个,还能藏谁的照片。”宋依诺真想拿首饰盒砸他的脑袋,他每次生气的时候,说话都特别伤人,她不想和他计较,以免自己伤心伤肝。 “那就是藏我的照片了,那我更要看了。”沈存希说着,直接上手去抢。 宋依诺气得要命,又不是他的对手,“沈存希,你不要这么霸道,我说了不想给你看,就不给你……,哎呀,你还给我,你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沈存希已经打开了首饰盒。 沈存希一边打开首饰盒一边道:“你人都是我的,还有什么隐私?”说完,他就看到首饰盒里的照片,他拿出来翻看,照片只有两张,其中一张是年轻时候的董仪璇抱着一个小女婴,另一张是一位老太太抱着两岁的小女孩,老太太和董仪璇长得有几分像,应该就是依诺的外婆。 “这是你小时候吗?肉嘟嘟的好可爱。”沈存希失笑,没想到小时候的依诺肉肉的,不像现在这么纤瘦。 宋依诺伸手抢回照片与首饰盒,将照片照进首饰盒里,她生气道:“都说不让你看了,你还抢,你就是个野蛮人。” “你小时候长得挺可爱的,你还不给我看,我以为你藏着别人的照片。”沈存希笑眯眯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动手抢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宋依诺鼓着腮帮子不理他,她将首饰盒放回行李箱里,起身走出衣帽间,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他说:“生气了?” “嗯,生气了。”宋依诺气鼓鼓道。 沈存希伸手搂住她的腰,“真生气了?” 宋依诺心情烦躁,对他的靠近也极为敏感,她用力拉开他的手,走到床前凳上坐下。沈存希跟着黏过去,“别生气了,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沈存希,有时候你真的霸道得很讨厌,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也有自己的空间和隐私,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她最讨厌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每次伤了她都不知道,嘴坏得要命。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沈存希诧异地看着她。 “就有,上次在金域蓝湾外面,? ??不知道你说话有多难听,还有上次我从老家回来,你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刚才也是。”如果是以前的宋依诺,她会忍。现在,她想和他走一生,也许……连走一生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她不想留遗憾。(未完待续) 第140章 你还要我吗? 沈存希一愣,这是宋依诺第一次在他面前抗议,他才意识到,自己做过伤害她的事。他没有辩解,反而膝地坐下,乌沉沉的凤眸静静凝视她,“我做了这么多坏事?” “嗯。”宋依诺想都没想就点头,看到他黯淡下来的神情,她说:“其实也没有多坏,就是每次发脾气的时候有点油盐不进,还会曲解我话里的意思。” 沈存希一手支着下巴,歪头道:“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他目光深情而执着,她心里莫名一疼,有些话不由自主就脱口而出,“沈存希,如果我们在一起会下地狱,你还要我吗?” 沈存希像是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他唇角弯起,凤眸里也杂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鼻梁,宠溺道:“傻瓜,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天堂,你离开了我,才会是地狱。” 宋依诺压抑的吸了口气,紧的肺腑都寒冽冽的疼,她的手死死地握成拳,看着还一无所知的沈存希,她声音轻得没有一点重量,“如果是地狱呢?” “你今天怪怪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沈存希认真地看着她,好似才察觉到她情绪有点不对劲。 宋依诺仰头,不曾闪避他的目光,坚持要得到一个答案,“沈存希,你回答我。” 沈存希没有立即回答她,似乎在思考,半晌,他说:“依诺,只要有你在,我不介意在哪里。” 眼泪忽地涌了上来,宋依诺心疼得发紧,她慌慌地垂下头,抬手去擦拭滚落下来的眼泪,明明已经快要崩溃,她还是逼自己微笑,娇嗔:“你太讨厌了,明知道人家对你的甜言蜜语没有抵抗力。”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有让她蒙混过去,他倾身,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心事无处躲藏,“依诺,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浮着淡淡的水光,她无辜地看着他,“就是看了一部感人的电影,有些感慨而已。” “真的?” “又不信我。”宋依诺瘪嘴,在这段关系中,沈存希问这样的问题比她的次数多,她以为他是不信她,其实是他不确定,没有安全感。 她从小的经历,再加上后来被唐佑南所伤,她将自己的心层层包裹起来,他很难触碰到。哪怕是她躺在他身下,最意乱情迷时,他也不确定她眼里看见的是谁。 他本是强大到无所畏惧,偏偏在她面前再而三的失控。她控诉他发怒的时候油盐不进,可她又何尝试过相信他一次?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那天不顾一切的回乡下去是为了什么,问她,她不说,就像现在,她明明有心事,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在她面前,他总是感到无能为力,只有拥抱她时,才能感觉她是真实的存在他身边。 “诺诺,我在你身边,只要你转身,就能看见我,你明白吗?”沈存希忽然道,只要她肯转身,他永远在她身后,不离不弃。 宋依诺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她忽然朝他扑去,双手牢牢地搂着他的脖子。沈存希被她撞得往后仰去,怕伤到她,他双手撑在身后,才止住了冲势。 他揶揄道:“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热情了?” 宋依诺张嘴在他颈动脉处咬了一口,声音沙哑道:“太感动了。” 沈存希浑身一紧,全身的血液都逆流,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团热气在小腹处炸开,他瞬间便有了反应,他额上青筋紧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咬牙切齿道:“宋依诺,你再勾引我,我就要闯红灯了。” 宋依诺正感动得稀里糊涂的,冷不防被他压倒在身下,她惊慌失措地睁眼看他,眼眶红红的她,眼睛水灵灵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盯着他。 沈存希再也受不了了,他“嗷”了一声,俯下身去吻住她的唇,整个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宋依诺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想要阻止却没有任何力气,当她毫无准备时,他却忽然直奔主题,宋依诺终于明白,他话里所谓的“闯红灯”是什么意思。 她睁大双眸,没想到他会真的不管不顾。 沈存希闯进去后,就发现了她根本没有大姨妈缠身,他双眸微眯,牢牢锁住身下的女人,俊脸黑沉,擒着她的下巴,声音暗哑道:“待会儿和你算账。” 宋依诺心悸了一下,在他倏然加快的速度里,到达了巅峰。 当一切结束,沈存希抓起一旁的粉色小内送到她眼前,小内上垫的姨妈巾上什么都没有,他俊脸阴沉,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不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心虚得不敢看他,她嗫嚅道:“早上刚走。” 沈存希真想将姨妈巾甩她脸上,她当他弱智,看不出她在想尽办法逃避和他爱爱?“在我还有理智前,说实话。” 宋依诺低头,抓起旁边的衣服打算穿上,沈存希伸手夺走,用力一扔,扔出了老远,他逼近她,浑身都张扬着怒气,“说话!” 宋依诺抬起头来看着他,她说:“我害怕,你上次太残暴了,我心里有阴影。”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脸色难看到极点,也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他从未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他们之间的亲热,“宋依诺,你还真的有办法打击人。” 沈存希气得不轻,他将粉色小内扔在她面前,站起来走到衣柜旁,拿起一套家居服出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传来浴室移门被甩上的声音,宋依诺全身一松,趴在地上,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她怕,怕万一……,她一定恨不得死去。 沈存希洗完澡出来,心情还是烦躁不已,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他换上家居服,走进书房,拿起烟一支支的抽着,书房里,很快便烟雾迷漫。 宋依诺来到药房外面,刚才沈存希即兴发挥,根本没有做措施,她在药房外面徘徊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进去,买了一盒避孕药和一瓶矿泉水,付了钱,她走到药房外面的长椅上坐下,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盒,良久,才拆开来,按照使用说明服下避孕药。 她坐在树下,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影,她怔怔地坐了许久,想起家里那位还在生气的男人,她起身缓缓朝别墅里走去。 回到别墅,连清雨刚从外面回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谁也没有理谁。 宋依诺回到二楼,沈存希不在卧室里,她折了出来,走到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知道他就在里面,因为有浓郁的烟味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她推开门,书房里没有开灯,沈存希坐在暗影里,指端腥红的烟蒂衬得他的面容越发的冷峻,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声道:“出去。” 宋依诺没有出去,反而慢腾腾的走过去,看到书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她眉头拧了起来,“沈存希,你别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你还关心我吗?”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承认我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宋依诺站在他身边,被烟味熏得直皱眉。 她下意识伸手去拿他指间的烟,他手臂一让,她的手落了空,她不悦地盯着他,“别抽了行不行?你的肺都成大烟囱了。” “那就别惹我生气。”沈存希吸了口烟,吞云吐雾般,男人味十足。 宋依诺无语,这人就是强盗逻辑,那他惹她生气时,她也没有折磨自己的身体。她再度伸手去夺烟,这一次她顺利的夺走,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沈存希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扯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喜欢我碰你?” 这么羞人的话题,宋依诺答不上来,上次的事,她心里是还有点阴影,不想和他做,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她心中有顾忌。就算只是一个可能,在她还没有确定前,她也不敢肆无忌惮。 “说话。”沈存希瞧她走神,在她耳边低喝了一声。 “沈存希,以后你不要强迫我。”你情我愿的鱼水之欢是享受,你不情我不愿的就是折磨。沈存希不会知道,当他用强时,她身心都在备受折磨。 “好。”沈存希道。 “那现在别生气了,好不好?”宋依诺抬头看着他,有那么多话想和他说,想把自己的不安告诉他,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吻我,我就不生气了。”沈存希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冷静下来,他才明白那天自己在她心里一定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她才会一直逃避。 宋依诺犹豫了一下,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一触便走。 沈存希双眸微眯,定定地瞧了她半晌,然后拉着她站起来,向书房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141章 爱到不能再爱 翌日,沈贺两家联姻,全城戒严。凡是迎亲队会经过的地方,都已经被交通管制,所有车辆全部绕行。沈老爷子与贺老先生对桐城的影响,从这场盛世婚礼便可见一斑。 按照新娘的要求,婚礼在希塔上的空中走廊举行,婚礼前三天就不再接待客人,开始着手准备。希塔上一天的营业额便是几百万,贺老先生眼也不眨的满足了孙女这个要求,包下希塔。 贺老先生一掷千金,只为让孙女的婚礼没有遗憾,由此可见,贺允儿在贺家的地位。 宋依诺有幸见到这场盛世婚礼,因为她原本打算落跑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早上七点,宋依诺被沈存希从床上挖起来,拖进浴室里洗了个鸳鸯澡。原本某人只是单纯的洗个澡,但是后来洗着洗着,就洗出感觉来了,最后将迷迷糊糊倚在他怀里的娇小女人吃得骨头渣也不剩。 清晨的宋依诺抵抗意识很薄弱,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抵抗,就被男人抵在浴缸边缘狠狠占有。某人吃饱喝足已经快八点了,他抱着被他疼爱得又水又媚的小女人走出浴室,卧室门外传来战战兢兢的敲门声。 “先生,你们起了吗?化妆师造型师服装师都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兰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存希看着怀里柔若无骨的小女人,将她放在化妆凳上,只淡淡说了一句“让她们等着”,门外便已经没了声音。 他拿起毛巾擦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小心避开她已经结痂的伤口。宋依诺迷迷糊糊听到兰姨的声音,她瞬间惊醒了,“化妆师她们来家里了?” “嗯,想让你多睡会儿。”沈存希将她的头发擦得半干,然后去找来吹风给她吹头发。柔软的发丝穿过指间,他的心也瞬间柔情四溢。 吃饱喝足的男人,眉梢眼角都是慵懒与满足,心情好得不像话。 宋依诺脑子一懵,他想让她多睡会儿,还七点不到就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她原本打算去礼服店上妆时趁机偷溜,今天是沈遇树的婚礼,沈存希再恼怒,也会先去参加沈遇树的婚礼,然后再来抓她。到时候她已经去福利院回来了。 但是他现在告诉她,化妆师来家里了,那就是说,她逃不了了,有沈存希在,她今天是一定要和他出席婚礼了。 “沈存希,我好困,要不你先去,我睡会儿直接去酒店。”宋依诺困得睁不开眼睛,一半是真困,一半是装的。 沈存希弯腰,在她红肿的唇上亲了一下,充满爱怜道:“今天交通管制了,出行不方便,你跟我一起去。” 宋依诺半睁开眼睛,“为什么交通管制?” “因为钱花不出去。”沈存希不以为然道,老爷子就是不作不死,明知道遇树不是心甘情愿结这个婚,还搞这么大的排场,当心最后丢脸丢到太平洋去。沈存希只是说说,没想到一语成谶。 “……”宋依诺怎么感觉自己闻到一股浓浓的醋意,但是此刻不是她关心沈存希是不是在吃醋的时候,而是该怎么从沈存希眼皮子底下落跑。 想想,似乎都不可能了。他这么紧迫盯人,除非她会隐身术,否则怎么可能跑得掉? “沈存希,我能不能不去?”宋依诺头疼地看着他,和沈存希一起,势必要去沈家大宅,沈家亲戚认识她的人不多,但是沈家大宅里无人不认识她,这个时候去,多少很尴尬。更何况,还有那个原因,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她每和他亲密一次,就凌迟一次她的心,让她充满罪恶感。 沈存希俊脸沉下来,凤眸黑睃睃地盯着她,“原因。” 宋依诺低下头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嗫嚅道:“就是不想去。” “依诺,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相信我就够了。”沈存希轻叹一声,她在担心什么他清楚,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流言蜚语。 宋依诺心里轻叹一声,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幽深的凤眸,良久,她点了点头,“好。” 沈存希放下心来,他继续给她吹头发,吹好头发后,他按下内线,叫兰姨带人上来,他穿着浴袍去开门。化妆师们陆陆续续走进卧室,这是她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桐城传奇人物的豪宅,无一处不透着低调的奢华与完美的精致。 沈存希将宋依诺将给化妆师们,转身进了衣帽间换衣服。 时间不多,化妆师和造型师分别给宋依诺上妆及梳造型。宋依诺脑侧受了伤,头发梳起来就盖不住伤口。造型师在给她造型时煞费苦心,最后将长发分了两股辫成发辫,盖住伤口,以蝴蝶发卡固定住,刚好挡住了伤口。 半个小时后,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化妆师们完成任务,功成身退。宋依诺穿着礼服站在沈存希面前,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惊艳。面前的女人清纯中透着性感,桃粉色的长裙盖过足踝,美得不可方物。 宋依诺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她拉了拉礼服,“怎么样?是不是不好看?” “很美。”沈存希缓缓走到她面前,打扮过后的宋依诺,美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真想将她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欣赏到她的美。 他牵起她的手,走出卧室。他走得很慢,照顾着受了腿伤还未痊愈的宋依诺。楼下连清雨坐在客厅里,看着这一双璧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她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嫉妒得不得了。 她真想冲过去,将宋依诺推下楼,换她站在沈存希身边,被他深情的注视着,那样她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沈存希已经动了将她赶走的心思,她要再表现出对宋依诺的敌意,他会立即将她弄走。 就是咬碎牙齿,她也得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款步走到楼梯前,笑吟吟道:“存希,嫂子今天好漂亮,你们看起来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呢,这要是到了婚礼现场,别人得说你们才是新婚夫妇。” 宋依诺听着连清雨的恭维,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沈存希偏头看了宋依诺一眼,眸中掠过一抹痴迷与深情,他调笑道:“诺诺,你今天可得积极点去抢新娘捧花,下一对结婚的指不定就是我们了。” 宋依诺瞪了他一眼,嗔道:“我才不要。” 沈存希但笑不语,他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了,他说:“走吧,快要来不及了。” 宋依诺还想拖延时间,就被沈存希半搂半抱的带出了门。她感觉到后背上有两束阴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走出别墅那一刹那,她悄悄回过头去,看到连清雨满目狰狞的恨意,她的心突突直跳。 有一种人,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敌人。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得到了那人想要的东西。 而她会变成连清雨的眼中钉与肉中刺,便是因为她得到了她最想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人。 停车场里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One-77,这款车全球限量77台,其中中国只有5台,价值高达半个亿,没想到就有一台在沈存希手里。 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沈存希绅士的拉开车门,待宋依诺坐进去,他才轻轻关上车门,迅速上车。 城里交通实行管制,分流出来的车辆并未造成任何拥堵现象,当他们的车穿过车阵,来到前往沈宅的那条道路上,那四条道上一辆车都没有,这是前往沈宅的必经之路。 沈存希将车停在路边,等了大概0分钟,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过来,打头的有三辆奔驰越野车,越野车后盖打开,桐城最好的摄影师正在录制婚车与豪车队伍。 当头的花车是白色的林肯加长房车,上面装饰了寓意爱意永恒的路易十四玫瑰,后面护航的跑车她都叫不上名字,这么多的豪车出现在大马路上,引得对面车道上的人频频翘首眺望,相当于是举办了一场豪车展。 天上更有无人飞机进行空中拍摄,这场世纪婚礼几乎是史无前例。 据说婚礼只邀请了一家媒体独家报道,其他的媒体除了望洋兴叹,只能蹲守在必经的道路上远远拍照,饮鸩止渴。 这是近年来桐城最奢华的婚礼,与不久后那场最奢华的葬礼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宋依诺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林肯加长房车开过去,隐约可见里面的新郎绾绷着一张俊脸,不见一丝喜色,她怅然道:“明明不爱,为什么还要娶?” “你说什么?”沈存希问她。 宋依诺摇了摇头,“没什么。” 沈存希侧眸盯着她,他倾身捏着她的下巴,眸光深邃地望进她眼里,他说:“不要胡思乱想,嗯?” “我没有,我只是为家珍感到可惜。如果车里的新娘是家珍,沈遇树的表情不会是那样哀莫大于心死。看到他们,我总觉得,原来人类的力量真的很渺小,他们终究没有敌过命。”宋依诺惋惜道,最让她觉得可惜的,还是他们之间九年的感情。 人生,有多少个九年呢?也许错过了,便是永不可能。 沈存希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下巴上细腻的肌肤,他狂肆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宋依诺看着面前嚣张的男人,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开车吧。” 沈存希瞧她笑了,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地。他发动车子,跟上迎亲队,向沈家大宅驶去。前面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刹车声,前行的车队停了下来。 沈存希皱眉,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前面出了什么事?宋依诺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她看向沈存希,急道:“沈存希,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车子从侧面空出的车道驶过去,前面婚车全部停止,三辆奔驰前面,停着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One-77,阳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气。 众人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时,交警已经过来驱赶。 林肯加长房车里,沈遇树和贺允儿因为紧急刹车,都有些许的狼狈。司机慌忙转头看着一对新人,道:“五少,五少奶奶,你们没事吧?” 沈遇树蹙紧的眉峰拧得更紧,他说:“问下怎么回事?” “是。”司机没有见过这样的新郎,明明是大喜之日,那表情却像是去奔丧的。再搭上那一身黑色西装,越发让人心中发怵。 贺允儿看了沈遇树一眼,她淡淡道:“沈遇树,如果你不想娶我,现在就下车,不用一路给我摆脸色。” 沈遇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担心老头子提前踩进棺材里,我会娶你?” 贺允儿气得不轻,转头不看他,却一眼看到窗外那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她眼中的恨意像是被丢进了一把火,倏地更加浓烈了。 对讲机里,前面的司机说:“有辆阿斯顿马丁逆行过来,车里坐着一男一女,我不认识,你问问五少,他认不认识。吉时快到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沈遇树自然也听见了,他心里重重一跳,会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吗?他推开车门下车,穿过车队,来到那辆黑色阿斯顿马丁前。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酷冷女的娇柔,沈遇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顿了,他疯狂的找了她这么久,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是现在,她竟出现在他面前。 沈遇树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孩,眼眶微微泛湿,如果现在她让他和她一起走,他会毫不犹豫的和她离开。 闪光灯此起彼伏,马路边上看热闹的行人拿着手机猛拍摄,不愧是世纪婚礼,连抢亲的小白兔家都这么有钱,这辆黑色阿斯顿马丁和那辆银灰色的是同款限量版吧? 中国仅有五辆定制,没想到今天就凑齐了两,爱车发烧友岂会错过,对着豪车一阵猛拍。 沈遇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白辣辣的闪光灯照得车内女人的脸忽明忽暗,他眼眶越来越湿,他抬起手,缓缓伸向她。 车里,厉御行偏头看着疼爱的妹妹,他眉目间蕴着一股温柔,“不下车吗?” 厉家珍黑发白裙烈烈红唇,却掩饰不住她憔悴的脸色,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在他成为别人的丈夫前,她还有一件心愿未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轻风带起她的裙裾,仿佛要羽化归去一般。沈遇树心房一揪,他上前一步,又堪堪停下来。如果这是一场梦,他愿就此不复醒,停留在此刻,时光不老。 厉家珍缓缓走过来,每走一步,都是刻骨的疼揪心的痛,因为今天,她是来告别他的,告别这个她爱了九年追了九年的男人。他给她的爱,足以让她在今后没有他的日子里,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 短短一段路,厉家珍走了许久,每走一步,都格外艰辛。 她站在他面前,歪头望着他,俏脸上挂着一抹调皮的笑意,笑意再鲜明,也掩盖不住她眼底逆流成河的忧伤,她说:“遇树哥哥,你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如果你敢娶别人,我会送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礼物。” 沈遇树看着面前的女孩,仅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来抢亲的,她是来和他告别的。他喉咙口像堵着一团棉花,软软的,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要送我什么礼物?”沈遇树苦涩的问道,眼前浓烈的红与黑,衬得那白,白到了极致,他眼前模糊,即使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厉家珍又上前了一步,拉近了彼此最后一点距离,曾经他们是如此的亲密,如今却是遥隔万里。她垂眸,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新郎挽花上,心口寒冽冽的刺疼。 闪光灯接二连三,刺目的白光连成一片耀眼到极致的海。厉家珍在这海洋里,双手搂着沈遇树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红唇。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那端婚车的门打开,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站在车门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对相拥而吻的男女,十指紧扣,指甲陷进肉里,他们的拥吻,像是一记明厉的耳光甩在她脸上,从此以后,她会成为上流社会的一个笑话。 厉家珍,她夺了她的心上人,她给了她终身难忘的难堪,真是公平! 热吻持续了十分钟,谁也不敢上去拉开他们,宋依诺坐在车里,看着他们相拥而吻,竟忍不住喜极而泣。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到底还是来了。 热吻结束,厉家珍腿软得站不住,她星眸半睁,眸里水光耀眼,她凝着男人唇上化开的口红,她低低的笑了,笑得悲怆而绝望,竟扑簌簌的掉下泪来。 “遇树哥哥,新婚快乐!” 厉家珍缓缓退出他的怀抱,倒退着,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沈遇树眼前泪光闪烁,却执拗地看着她,舍不得眨眼睛,看着那黑发白裙的烈烈红颜缓缓退出他的世界。第三波惊叹声响起,似乎料到故事的开始,没有料到故事的结局,只见黑色阿斯顿马丁帅气的掉头,急速驶离。 马路上,沈遇树身影孤傲的站在原地,久久伫立不动。直到多年以后,他仍记得这一幕,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碎成了渣。 宋依诺惊诧地看着驶远的跑车,仿佛难以置信,她看着沈遇树孤傲的身影,眼眶泛湿,“怎么会这样?” 沈存希转头看着她,轻叹一声,她的多愁善感让他心疼不已,他伸手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嗯?” “我以为家珍是来抢亲的,他们都好可怜。”宋依诺心疼得无以复加,家珍离开时的眼神,她想,她一定终身难忘。 爱到不能再爱了,那是怎样的痛? 沈存希看着静静伫立在风中,宛如遗世独立一般的沈遇树,他说:“换作是我,我不会让自己一辈子遗憾。” 即便在一起是相互折磨,只要他不放手,谁也不能抢走她,包括她自己。 宋依诺心底一震,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偏执的执拗。这个男人,一旦爱上谁,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跑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司机壮着胆子下车过去提醒,“五少,吉时快到了,再不走,就过了。” 沈遇树看了司机一眼,他大步离去。 贺允儿没想到他会在此时走人,她提着裙摆追上去,厉声喝道:“沈遇树,你给我站住!” 沈遇树脚步未停,贺允儿穿着高跟鞋,她追得东倒西歪的,可是她不能让沈遇树就这么走了,否则贺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沈遇树,我叫你站住。”贺允儿急出了泪,终于追上了他,她拽住沈遇树的胳膊,气得直落泪,“我不管你对这段婚姻有什么看法,就算今天结婚明天离婚,你也得让婚礼进行下去。” 沈遇树薄唇微勾,俊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讥讽道:“那天是谁说,就是与一只公鸡结婚,也得结这个婚,既然如此,就去找只公鸡举行婚礼吧。” “沈遇树!”贺允儿气得跺脚,“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贺家从来没有出过丑闻,我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我不想因为我,让贺家蒙羞。” “那是你的事。”沈遇树不为所动。 “要让我跪下求你吗?”贺允儿说着,屈膝就要跪下去,跪到一半,就被沈遇树制止了,他伸腿挡住她欲跪的姿势,他板着脸道:“闹够了就上车。” 然后收回腿,转身大步回到车里。贺允儿松了口气,她抹了抹眼泪,飞快跑回到婚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车队重新向前驶去,到达沈家大宅时,吉时已过,沈老爷子脸拉得老长,碍于有客人在旁边,他只得隐忍不发。然后,当他看到沈存希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他定睛望去,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沈存希公然带宋依诺回来,还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他是故意打他的老脸吧,这两兄弟就没一个人让他省心的。 沈老爷子气得直拍胸膛,阿威在旁边瞧着他的神色不对劲,连忙将准备好的降压药递给他,看他送水服下,他才放了心。 宋依诺一到沈宅,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沈老爷子瞪着她吹胡子瞪眼,颜姿和沈唐启鸿目光剜着她和沈存希交握的手,她心虚得连忙想要缩回去,沈存希却握得更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大哥大嫂,他浅浅笑了笑,就移开了目光。 宋依诺无法做到像沈存希那样的坦然,尤其是唐佑南看过来时,她到底还是没忍住,从沈存希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说:“我去下洗手间。”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才点头放行,“不要走太远,马上要出发去酒店。” 宋依诺提着裙摆,因为腿伤,她走得不算快,人群里太窒闷,她想出去透透气。她转身走出别墅,外面空气畅通了许多,但是她还是感到不舒服。 都和沈存希说了,她不来沈家大宅,他非得拉她过来,她与这里就格格不入。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宋依诺没有回头,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唐佑南站在她身侧,他轻嘲道:“我没想到你会和四叔一起过来。” 宋依诺偏头看着他,她苦笑一声,“你一定在心里骂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唐佑南望着她,她今天很美,精心修饰过的妆容让她美得不可方物,即便心里已经在学着放下,但是看到她被另一个男人呵护着娇宠着,他还是免不了吃味。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她的腿,说:“你的腿恢复得怎么样,我刚才看见你走路还有点问题。” “嗯,正在慢慢恢复,走快了有点疼。”宋依诺道,自从离婚后,他们很少这样平和的相处,除了那天在医院里,这是第二次。 “那就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医生说伤口恢复得很好。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宋依诺淡淡问道。 “我还是老样子啊。” 接下来的气氛有点尴尬,宋依诺看了一眼大宅内,她说:“里面应该要结束了,我先进去了。” “好,我送你进去。”唐佑南点了点头。 宋依诺刚转身,就看到颜姿气冲冲的冲过来,抬手就是一耳光向她甩过来,唐佑南眼疾手快,迅速挡在宋依诺面前,颜姿那耳光就甩在唐佑南脸上,他脸颊上顿时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 颜姿又心疼又生气,看到挡在唐佑南身后的宋依诺,她怒喝道:“佑南,你给我让开,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有什么脸面敢登堂入室?” 唐佑南左右看看,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众多,经颜姿这么一闹,都看过来,他压低声音道:“妈,您小声点,让人听到,依诺还怎么做人?” “她都敢勾引你四叔,她还在乎做不做人?你让开,这个贱人,枉我之前真心实意的对她,她居然敢往你头上泼屎。”颜姿气得口不择言,脸上哪里还有一点贵妇人的雍容气度,完全就是一个市井泼妇。 “妈!”唐佑南额上青筋直跳,“我和依诺已经离婚了,她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你倒是看得开,是我多管闲事了?”颜姿面目狰狞,她怎么也没料到,宋依诺会公然和沈存希一起回沈家大宅,那简直是迎面抽了她一耳光。 当年唐佑南和宋依诺的婚礼虽然没有沈遇树和贺允儿办得盛大,但是该请的亲朋好友都请了,今天来的也不少,认识宋依诺的也不少,她这个时候和沈存希回来,就是打她的脸。 “你知道你们没离婚前,他们就搞在一起,你还替她说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她绿帽都戴你头上了,你还护着她。”颜姿越说声音越大。 唐佑南看着四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宾客,他也气得不轻,低吼了一声:“闭嘴!您还不嫌丢人么?看看您现在这个模样,与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颜姿被儿子一吼,才清醒过来,她看向四周朝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宾客,顿时明白过来,她讪讪的笑了笑,回头瞪了宋依诺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颜姿走后,宋依诺看着唐佑南脸上的指印,她内疚道:“对不起,害你挨了一耳光。” “她是我妈,教训我是应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唐佑南摇了摇头,神色很平静,不像以前那样偏激,好像回到了她刚认识他那会儿,像个温暖的邻家哥哥。 “她会骂我,我已经预料到了,毕竟没有人能够接受从前的儿媳妇突然变成弟媳妇。”宋依诺苦涩道,他替她挨了一耳光,还回头安慰她。 “久了她自然就不会接受,不用在意我妈。” 宋依诺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沈存希见宋依诺久久不回,他寻出来时,刚好与气冲冲走进来的颜姿遇上,颜姿睨着他,阴阳怪气道:“老四,你可真厉害,捡我们家佑南不要的破鞋穿,滋味怎么样?” 沈存希看着颜姿,他轻笑一声,道:“大嫂你错了,依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男人,要说破鞋,大嫂嫁给我大哥前,据说有一个相恋几年的男朋友,这个光荣的称号,似乎应该送给大哥。” 颜姿脸色青白交加,刚要骂回去,沈存希已经扬长而去,她气得要死,0年前的事了,沈存希怎么知道? 沈存希走出去时,隐约听到宾客在议论,“刚才沈家老四带那个女人回来时,我就觉得她很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佑南的老婆,这叔侄俩共妻,可真是希罕事。” “是啊是啊,我要是这个女人,恐怕都没脸出来见人,怎么好意思?”另一人道。 “你哪里懂,这叫刺激。” 然后一群人在那里阴阳怪气的笑,沈存希闻言,他径直走到这群人面前,冷冷地睥睨着他们,“没有人教过你们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群人看着如撒旦附体的沈存希,都吓得噤了声,沈存希扫了他们一眼,低喝了一声:“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再诋毁她一句,否则别怪我不念及亲戚情份,滚!” 一群人立即作鸟兽散。 沈存希走出去,就看到宋依诺和唐佑南走进来,他快步走过去,占有似将她拥在怀里,“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宋依诺仰头看着他,她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和唐佑南曾做过夫妻。沈存希说要带她回沈宅时,她心里就有所顾忌。 沈存希搂着她的腰,看她一直动来动去,他不悦道:“我们进去。” 说完,看也不看唐佑南一眼,搂着她向宅子里走去。宋依诺尴尬地看了唐佑南一眼,然后转身跟着沈存希的步伐走进去了。 走了一半,沈存希似乎想起什么来,他示意宋依诺去前面等他,他转身走到唐佑南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佑南,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 唐佑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真想一拳挥过去,打碎他脸上的笑意,他死死压抑着,“四叔还有感谢我的事,真是稀奇了。” “当然,想一想,不只一件事,有两件事。”沈存希顿了顿,道:“第一件事,是感谢你放依诺自由,第二件事,是谢谢你把她完整的留给了我。” 被老爷子下药那晚,即使他再激动,也感觉到了她的紧窒与慌张,与他第一次得到她时一样,这意外的惊喜让他激动了大半夜,一直缠着她不放。 唐佑南脸色蓦地变得铁青,沈存希这番话,无疑已经承认五年前那晚的男人是他。命运真是可笑,他怨憎了五年的人,居然就在身边。 沈存希看着他铁青的俊脸,心里一阵痛快,他继续道:“佑南,五年前,她不属于你,五年后,她更加不会属于你,所以不要再缠着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到宋依诺面前,伸手揽住她,向别墅里走去。 宋依诺欲回头看唐佑南,被沈存希伸手挡住,她抬头看着这个幼稚又小气的男人,问道:“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沈存希淡淡道:“我感谢他帮我照顾了你五年。” “……”宋依诺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里挑衅意味十足,果真是幼稚小气傲娇又爱记仇的男人,唐佑南听了这些话,还不得气疯啊。 别墅里的仪式已经结束,贺允儿的名字正式写入沈家族谱,仪式结束,车队浩浩荡荡开去希塔。宾客都走了,沈老爷子看着那对扎眼的男女,越看越心烦。 “老四,你给我上来。”沈老爷子低喝了一声,转身去楼上书房。 沈存希拍了拍宋依诺的肩,示意她不要乱跑,然后转身上楼。 书房里,沈老爷子坐在书桌后,他眯眼瞪着沈存希,他说:“今天是遇树和允儿的大好日子,你就不能消停点,非得带她回来给我添堵是不是?” “大好日子?您怎么逼遇树和贺允儿结婚,我管不了,但是遇树为了尽孝,舍不得逼死您,只能逼死自己,是他愚昧。您别妄想像操控遇树的人生一样操控我的人生,从十五年前,您将我赶出沈家那一刻起,您就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任何事。”沈存希想起刚才厉家珍离去时,遇树绝望的表情,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过去那个潇洒不羁的遇树在他眼前彻底死去,而现在活着的这个遇树,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沈老爷子气得拿起桌上的砚台向沈存希砸去,沈存希轻轻松松避开,砚台砸在墙壁上应声而碎,里面的墨汁泼散了一地,沈存希身上也难免沾染了一些。 “你这个逆子,不气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沈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 “不要动不动拿死威胁人,您要能气死,也不会活这么久。”沈存希掏出手帕拭了拭衬衣上的墨汁,墨汁在白色衬衣上晕染开,像一朵黑色的雪莲。 沈老爷子额上青筋直跳,“我说过,宋依诺配不上你,她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永远都抹不掉,我不准你们在一起。” “我没有让你许可,我只是知会你一声,宋依诺我要定了,她是我的底线,谁敢找她麻烦,就是和我过不去,我绝对不会客气。”沈存希说完,也不再理会衬衣上的墨汁,直接将手帕丢进垃圾桶里,转身出去了。 沈老爷子瞪着他的背影,神情冷得像冰一样,他说:“老四,你不听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悔不当初。” 沈存希走远了,都还能听到沈老爷子这番近似诅咒的话,那么冷,如附骨之蛆一般,让他一颗心寒凉至极。 他来到楼下,楼下空荡荡的,宾客都走了,只有宋依诺站在客厅中央,近距离见过沈老爷子后,她发现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心里稍安了一点。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这一切都是巧合。 看到沈存希下来,她连忙迎上去,看见他衬衣衣襟上的墨汁,她担忧道:“怎么样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沈存希伸手揽住她,也不怕自己衣服上的墨汁弄脏她的衣服,他说:“就算他为难我,看到你这么担心我,也值得了。” “又耍贫。”宋依诺瞧他神色平静,便也就不担心他了。 两人走出大宅,刚才挤满豪车的停车场,只有那辆阿斯顿马丁孤伶伶的停在那里,两人上了车,宋依诺问他,“我们现在去哪里?要去希塔吗?” 沈存希发动车子,驶出沈宅,他说:“不去,遇树也不会想要我们的祝福。”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宋依诺想起沈遇树,心里莫名一揪,家珍离开后,他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整个人哀莫大于心死,比见家珍前更甚。 “去墓园。”沈存希淡淡道,很久以前就想带她去,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他很想带她去见见妈妈。 宋依诺偏头看他,小心翼翼问道:“去见你妈妈吗?” “嗯。”沈存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才说了去墓园,她就知道他带她去见他妈妈了。 宋依诺立即紧张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说:“我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我这一身怎么看都不想是去扫墓的。” “不用,我妈妈喜欢鲜艳的颜色。”沈存希摇了摇头。 “哦。”宋依诺还是紧张,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妆容不合适,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发型不合适,沈存希摇头失笑,带她来见老头子,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那是我想给你妈妈留个好印象,万一她在九泉之下不答应我们在一起,给你托梦怎么办?”宋依诺忐忑道。 沈存希被她逗乐了,“你放心,我喜欢的,我妈妈就会喜欢。”(未完待续) 第142章 他说他姓沈 西郊最大的私人陵墓,沈氏祖先都葬在这里,沈存希带宋依诺来到一棺较小的坟墓前,坟墓呈圆形,像电影里那种白顶的,前面还有一个巨大的花圃。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手里捧着一束香水百合,他弯腰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指腹轻抚墓碑上的名字,他哑声道:“妈妈,遇树今天结婚了,我也把我未来的老婆带来让您看看。” 宋依诺站在沈存希身后,听到他介绍说她是他未来的老婆,她脸颊微微红了,她看着墓碑,墓碑上只有碑文没有照片,她诧异地看着沈存希,问道:“沈存希,电视里演的,墓碑上不是都有照片吗?这上面怎么没有伯母的照片?” “她不喜欢照相,总说照片能留住的只是一时的美好,而她想拥有永久的幸福。”沈存希站直身体,伸手将宋依诺拉到他身侧,温柔道:“依诺,和我妈妈打声招呼。” 宋依诺偏头看了他一眼,踏入这里的沈存希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身上那些桀骜与漠冷全都消散了,她转过头去,对着墓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她说:“伯母您好,我是宋依诺,初次见面,希望没有打扰到您。还有谢谢您生了一个很优秀的儿子,我会代替您好好照顾他。” 沈存希看着一本正经的宋依诺,他噗哧一笑,吊儿郎当的问她,“我很优秀吗?” 宋依诺脸颊一红,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他该要笑她很久了,她说:“这是全天下都认可的事,还需要问我吗?” “但是只有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才会觉得我真的很优秀。”沈存希笑吟吟道。 宋依诺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她转头看着墓碑,心里难免多了一丝惆怅。 从墓园下来,沈存希开车回城,交通管制已经撤销,道路恢复了正常通行。中途他接了通电话,车直接驶进公司。 宋依诺再度来他的公司,她很无聊,本来想直接回别墅,沈存希不允许。到了公司,沈存希去开会了,她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看得快昏昏欲睡时,有人来敲门。 宋依诺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沈氏的财务总监,他手里拿着几份文件,需要宋依诺签字。 “我吗?”宋依诺诧异的指着自己。 “对。”财务总监解释:“前段时间沈总收购的糖果厂还有博翼都已经转到宋小姐名下,这是近两个月的收益以及财务状况,沈总说以后这些都需要你签字。” 宋依诺接过文件,看着上面的数据,她完全看不懂,遇到不懂的,她就问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尽职的回答,然后在落款处让她签字。 宋依诺签完字,财务总监说:“宋小姐,沈总特地给您聘请了专业的职业经理人与财务顾问,从下个月开始,博翼公司就开始独立运转,到时候会有专人辅助您打理公司。” “哦。”宋依诺点了点头,财务总监又交代了一些事,这才转身离去。 宋依诺坐在沙发上,翻阅刚才的文件,她想,她还真不是管理公司的料,看到这些报表她就头晕,只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是盈利。 她托着下巴,看来老板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来接通,那端传来董仪璇的声音,“依诺,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宋依诺一怔,这段时间她一直躲着董仪璇,但是现在,她知道她不能再躲了,她点了点头,答应赴约。 会议室里,气氛一度陷入凝窒,沈存希坐在主位上,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城中城的项目又有了变数,这块大肥肉所有人都盯着,现在又多了一家企业。 沈存希手中的笔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城中城这块地我们一定要拿下,懂?” “是,沈总。”负责这个项目的高层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沈存希合上文件,他说:“另外,近来房地产越来越不景气,公司的走向也将面临着严峻的形式,我们必须做出决择,是继续向房地产进军,还是改革开创新的市场,我希望下次开会时,你们能有不错的想法。” 沈存希擅于用人,在美国,他学会了团队的力量胜于一切,而知人善用,才是一位最高决策者最应该做的事。 会议结束,沈存希离开办公室,严城快步跟在他身后,道:“沈总,朱卫那边有消息了,他走访了六家最有可能的福利院,最后确定了康意乐福利院。” 沈存希前行的脚步一滞,他微转了头看着严城,“康意乐福利院?确定这次没有错了?” “是。” “严城,取消明天的行程,我要亲自去一趟。”沈存希大步向办公室走去,他心情十分激动,找到福利院,他就能找到小六了,太好了。 沈存希兴冲冲回到办公室,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宋依诺,他却扑了个空,他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连休息室都找过了,都没有看到宋依诺的影子。 他不悦地皱眉,拿起手机打她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那端接起,他不悦道:“你去哪里了?” “我在商场,晚上妈妈请我吃饭,我想送她个礼物。”宋依诺在专柜前转悠,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给董仪璇,她应该什么都不缺,但是她还是想尽尽心意。 “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好久没看到她了,我想和她单独吃顿饭,你下班了就乖乖回家,OK?”宋依诺拒绝道。 沈存希眉峰蹙得更紧,他说:“那你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么宠着我,会把我宠坏的。”宋依诺道。 “我乐意。” “……” 宋依诺挂了电话继续逛街,东西太多,琳琅满目的,她最后买了条黄金链子,吊坠是一块金佛,金佛是保平安的。 买好东西,已经快五点半了,宋依诺直接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服务员领着她到了包间外面,推开门,董仪璇已经在里面了。 许久没有看到她,她比前段时间更显年轻,宋依诺缓步走进去,董仪璇看着她走路还有点跛,连忙站起来过去扶她,眉宇间满是担忧,“依诺,你的腿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我没事,妈妈,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您别担心。” 董仪璇扶着她在座椅上坐下,宋依诺冲她感激的笑了笑,看着董仪璇,她多么希望她就是她的妈妈,那么不管她的父亲是谁,她都不可能是沈存希的妹妹。 而现在,那些线索统统都指向一个结果,她真的很害怕,万一他们真的是亲兄妹,她该怎么办? “依诺,依诺?”董仪璇连唤了她两声,她好像有心事,一直在发呆,连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 宋依诺回过神来,转头望着董仪璇,她说:“妈妈,您刚才说什么?” “依诺,过几天我们回景福镇一趟,和你相认以后,我一直想带你回去见见你外婆,感谢她为你所做的一切。”董仪璇难得感性道。 “好。”宋依诺点头应下,她从包里拿出两个首饰盒,其中一个是外婆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随身携带,想要找机会还给董仪璇。 另一个是她刚才买的黄金吊坠,她知道这种东西太寻常了,董仪璇根本不缺,但是她还是想尽尽自己的心意。 她将两个首饰盒推到董仪璇面前,她指着旧的那个首饰盒,说:“妈妈,这是外婆留给您的遗物,我一直替您保管着,现在终于有机会还给您了。” 董仪璇看着那个首饰盒,眼里泪光闪烁,她捧起首饰盒,心痛如刀绞。她说:“依诺,这个首饰盒是你外婆五十大寿那年,我买来送给她的,她当时特别喜欢,一转眼,已经……” 宋依诺眼眶泛湿,她握住董仪璇的手,柔声道:“妈妈,外婆理解您的苦,她不会怪您。” 董仪璇吸了口气,“我没能守在她身边尽孝,连她去世都没有回来给她送终,我真的是没脸去见她。” 宋依诺看着激动的董仪璇,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抱住她,轻轻安抚,“妈妈,外婆不会怪您,您不要自责。” 过了好一会儿,董仪璇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她打开首饰盒,拿出里面的照片,一张是她和刚满四十天的依诺,还有一张是妈妈和两岁左右的依诺,她手指轻抚着老人刻上皱纹的脸,视线瞬间模糊了。 “以前,我总想着要用自己的力量,让对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二十几年过去了,当我回到这里时,看到你爸爸,我才发现,原来没有了爱,连恨也消失了。但是我却为了复仇,错过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错过了你的成长,真是得不偿失。” 宋依诺心虚得不敢看她的眼睛,如果她知道囡囡已经夭折,只怕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外婆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囡囡夭折后,她也快急疯了,后来去孤儿院里领回了她,甚至在她重病时,还将她送去宋家,其实她就是害怕董仪璇知道真相,会崩溃。 外婆,哪怕怨恨着女儿抛弃她们婆孙,也是真正的爱着自己的女儿。 宋依诺眼眶刺疼,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却落不下泪来。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她就是真正的囡囡。 “妈妈,外婆不怪您,我也不怪您。”宋依诺紧紧握住她的手,也许她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带着满腹的仇恨离开,抛母弃女,再回来时,她最亲的人都离开了她。 董仪璇将她抱进怀里,“好孩子,谢谢你肯原谅妈妈。” 宋依诺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心狠狠的揪作一团,她抹了抹眼泪,拿起放在一旁的首饰盒,她笑得有些腼腆,她说:“妈妈,我给您买了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董仪璇拿纸巾擦掉眼泪,诧异地看着她,“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礼物了?” “不是什么节日,就是想送您礼物,您快打开看看。”宋依诺催促道,心里又有点忐忑不安。外婆领养了她,又给她安排好了未来,她无以为报。她会好好孝敬董仪璇,感谢外婆领养她的恩情。 董仪璇打开来,里面是一条很精致的项链,项链上的金佛吊坠在灯光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拿起项链,赞美道:“好漂亮的金佛,依诺,我很喜欢,谢谢你。” 宋依诺微微一笑,“您喜欢就好。” “给我戴上吧。”董仪璇将项链递给她,然后取下脖子上原本的项链。宋依诺接过项链,微微倾身,给她戴上。 董仪璇捏着项链,忐忑地看着她,“好看吗?” “好看。”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拿起手机,说:“妈妈,我们拍张照吧。” “好。”两人坐在一起,宋依诺打开照相机,对着两人,拍了两张照片,照片里的董仪璇有点严肃,宋依诺比着剪刀手,十分温馨。 拍完照片,董仪璇让宋依诺发到她手机上,她看着照片,感慨道:“这算起来,是我们第二次拍照片,你长变了好多,和小时候完全不像了。” 宋依诺心里一紧,生怕董仪璇看出什么来,她说:“妈妈,我好饿,点菜吧。” “好。” …… 大概因为太开心了,母女俩喝完了一整瓶红酒,85年的拉菲,后劲很强。司机送宋依诺回去时,她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沈存希接到电话,在别墅外面等,穿着家居服的他,少了平时的威严与棱角,如芝兰玉树般,站在梧桐树下,看着车灯缓缓靠近。 董仪璇推开车门下车,对沈存希道:“存希,依诺我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绝不饶你。” 沈存希没说话,看着趴在座椅上的宋依诺,他俊脸黑沉,他一不留神没有盯着她,她就去买醉,简直不能饶恕。他心里虽气,动作却还算得上温柔,他将她抱出来,对董仪璇道:“璇姨,您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她。” 董仪璇点了点头,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沈存希目送车子远去,他收回目光,睨着怀里醉醺醺的女人,“你就是欠收拾,下次再给我喝醉回来试试,看我不揍花你的屁股。” 宋依诺往他怀里钻去,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娇俏的模样让沈存希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他轻叹一声,抱着她向别墅里走去。 回到卧室,他将她放回床上,她不安的乱动,嘴里梦呓着什么,沈存希凑近她唇边,只听她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不是囡囡……我……没有勇气告诉您……就让我代替囡囡来孝敬您吧……” 沈存希抬起头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似乎被什么困扰着,眉心蹙起,反反复复说那几句话,囡囡是谁?他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宋依诺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床上睡沉了,沈存希站起来,心里一旦有了疑惑,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他拨通一个电话号码,那端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听,他直奔主题:“璇姨,依诺小时候有小名吗?” “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董仪璇坐在沙发上喝蜂蜜水。 “她是不是叫囡囡?”沈存希看着落地窗上,倒映着大床上那道娇小的身影。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事重重的,好像是从乡下回来后。 一开始他没有注意到,以为是他们吵架,她才不开心,但是这两天他明显感觉到她有心事。她不愿意告诉他,他就去查,无论用什么手段,他要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 “对啊,依诺小时候就叫囡囡,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沈存希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他说:“我知道了,您早点休息,我挂了。” 沈存希捏着手机,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床边,他在床边坐下,轻抚她的脸颊,“你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难以信任么?” 睡着的宋依诺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他沉沉一叹,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打从心里信任他依赖他?为什么面对她时,他总是感到这样的无力,似乎怎么做,都无法进入到她心里去。 他的手指从她的下巴滑落,一直落在她心脏上方,“宋依诺,不管你的心是铜墙还是铁壁,我都要敲开它,彻底进占。” …… 翌日。 宋依诺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捧着脑袋坐起来,红酒的后劲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她偏头看着另一侧,床铺微微凌乱,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应该是沈存希给她换的。 她翻身下床,双腿还有些发软,宿醉的滋味非常难受,她一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边向卫生间走去。梳洗完换了衣服出来,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是沈存希打来的,她接通,就听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格外沙哑,“醒了?” “嗯。” “我让兰姨给你做了醒酒汤,你下去吃一点,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沈存希温柔道。 宋依诺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你要去哪里,出差吗?” “不是,朱卫找到当初人贩子丢下小六的那家福利院了,我亲自过去一趟,依诺,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和你说。”沈存希再三叮嘱,早上离开时,他其实放心不下她,想等她醒来,和她聊聊,再去福利院。最终,他还是离开了,他想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磨合,不急于这一时。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等他回来,一切都变了。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宋依诺点了点头,感觉到他今天温柔得不像话,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沈存希,小六……” 她话未说完,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本来是想问他小六在哪家福利院,结果他已经挂了。 她将手机放进包里,背着包下楼。兰姨看见她下楼来,她微笑道:“宋小姐,先生出门前吩咐我给你做了醒酒汤,我去给你盛。” “谢谢兰姨。”宋依诺拎着包来到餐厅,刚在椅子上坐下,就听到欢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一路传下来。她转头看向楼梯,就见连清雨脚步轻盈的走过来,看到她时,破天荒没有把她当成空气,还笑吟吟的和她打招呼,“宋小姐,早啊,存希呢?” 连清雨在宋依诺对面坐下,心情好得像外面的阳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依诺道:“他上班去了。” “哦,这么早啊,不过存希向来起得很早,在纽约时,他早上五点就起来开始工作了,所以他的成功绝不是偶然。”连清雨笑眯眯道,她转头看着窗外,继续道:“今天的阳光真舒服,宋小姐要出门吗?” “对。” “那真可惜,存希送了一套公寓给我,下个月我就要搬出去了,我想去逛逛家居市场,还想约你陪我一起去呢。”连清雨惋惜道。 宋依诺一顿,随即道:“下次吧。” “好,那我们说好了,下次去。”连清雨笑得没什么城府。 说话间,兰姨已经将醒酒汤端出来了,宋依诺默默吃东西,听连清雨和兰姨闲聊,她速度很快,几分钟就解决了一碗醒酒汤,然后拎着包起身,“兰姨,我出门了。” 兰姨点了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连清雨站起来,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看着宋依诺穿过花园向车库走去,她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宋依诺,你马上就会明白,真正该离开的那个人是你。 …… 车里,沈存希手里握着同心结琉璃穗子,上面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他抬头问老王,“还有多久才到?” “还有一个小时。”老王看了一眼后视镜,沈存希的俊脸上写满了焦虑,他道:“沈总,您别着急,您马上就能知道六小姐在哪里了。” 沈存希偏头看着窗外,他怎能不着急?他有预感,这次一定不会错,迟了年,他终于快要找到小六了。前些年,老头子一直在寻找,近几年,老头子已经放弃了。他不肯放弃,哪怕再找0年40年,一天没找到小六,他一天就不会放弃。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康意乐福利院外面,朱卫站在福利院外面眺望,看到沈存希的车开过来,他连忙上前,打开车门,还不等沈存希下车,就掩饰不住激动道:“沈总,我打听过了,年前,这家福利院确实收留过一个重病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上也带着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应该是六小姐没错。” 沈存希心脏砰砰直跳,他抬头看着福利院,经历了0多年的风霜,福利院外墙的红漆已经变得斑驳,这里就是收留过小六的地方,想到此,他眼眶微微发烫,说:“我们进去吧。” “好。” 沈存希向福利院走去,福利院的建筑与西方的教堂差不多,门口挂着一个牌子,黑底红漆,上面写着康意乐福利院。 他们走进去,福利院里有大小不一的孩子在院子里奔跑,即使被亲生父母抛弃,他们脸上依然洋溢着阳光般的笑意。他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照顾他们的妈妈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呵护着这些流离失所的小朋友们。 想到小六也是这样长大的,他心里一阵揪痛,脚步沉重的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院长办公室里,院长给沈存希奉了一杯茶,她在他对面坐下,她说:“沈先生,朱先生已经和我说了,0多年前,我们确实收养了一个重病的小女孩,当时我们以为救不活了,没想到后来她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所以我对她的印象特别深。” “她现在在哪里?” “她被人领养了。”院长道。 “被什么人领养了?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吗?”沈存希毫不意外。 “有是有,只是……”院长为难地看着他。 沈存希双眸微眯,“只是什么?” “这里的每个孩子我们都有记录,什么时候被我们收养的,什么时候被人领养走,被什么人领养走,包括对方的联系地址。但是前段时间失火,存放档案的档案室被烧掉了,有一部分收养记录被烧毁了。我们检查过,烧毁最严重的就是0年前的领养记录。”院长自责道。 “收养档案没有存放进电脑吗?”沈存希皱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收养小六的福利院,怎么甘心就这样功败垂成? “我们最近正在录入,还没录入到那一部分,就发生了火灾,沈先生,实在抱歉。”院长满脸歉疚地看着他。 沈存希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没有领养记录,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六被谁领养了,茫茫人海里,他上哪去找她? 原以为这一次,他能顺利找到小六,没想到又生生的擦肩而过,小六,你到底在哪里? 朱卫担心地看着沈存希,“沈总,您还好吧?” 沈存希捂住眼睛,他摆了摆手,怎么会好?他满怀希望而来,现在却铩羽而归,他怎么会好?半晌,他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说:“那么您还记不记得,领养她的是什么人?” “我们这里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编号,到现在,已经有五千多个孩子从这里被人领养,不停有孩子被大人抛弃送来,也不停有孩子被领养走,时间太久远,我也记不太清楚了。”院长道。 “您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沈存希急道。 院长努力想,忽然,她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当时和她一起被领养的还有一个小女孩,那天正好有照相师来拍摄孩子们的照片存档,就给他们照了照片当作纪念,我记得照相时,你妹妹身上戴着一个很漂亮的饰物,上面编了一个漂亮的同心结。” 沈存希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那个被火烧过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放在院长面前,他说:“和这个一模一样吗?” 院长接过同心结琉璃穗子,她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道:“是,和这个一模一样。” 闻言,沈存希捏了捏眉心,院长的意思他明白,但是有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女孩,不一定就是他的小六。找小六的事,似乎再度陷入死胡同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沈存希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每次希望过后就是失望,那种源源不绝的失望几乎要吞噬了他。 朱卫自责道:“沈总,对不起,我应该打听清楚,再让您过来。” 沈存希摇了摇头,他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他说:“这不怪你,至少这一次,我们已经很接近小六了。知道她曾在这里住过,被人领养,总好过生死不明。只要她还活着,我们总会见面。” “沈总……”朱卫心里酸楚,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希望落空后,沈总总是安慰自己,下次就能找到。 “男子汉不要婆婆妈妈的,打起精神来,我们一定能找到小六。”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抬头看着远处的大树,他缓缓走过去,这棵百年老树,上面挂满了彩带,彩带上全是孩子们的心愿。 沈存希伸手捏着其中一条彩带,上面写着:希望爸爸妈妈来接我回家。 他心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不休,当年小六会不会站在这棵许愿树前,希望哥哥快点来带她回家? “朱卫,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沈存希沉沉一叹。 朱卫摇头,“沈总,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哥哥。”去Z市时,还没有确认那个女孩是不是六小姐时,他就又是帮她揍渣男,又是带她去买衣服吃好吃的。等他找到真正的六小姐,他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沈存希松开彩带,转身看着朱卫,道:“但凡一个人存在过,就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刚才院长说过,小六被领养那天拍过照片,你去打听一下那天拍照的人是谁,最好能找到年前的照片,那么找到小六,就只是时间问题。” 朱卫一拍大腿,激动道:“沈总,我怎么没想到,我马上去办。” “不要高兴得太早,也许根本没有照片,也许会是又一次失望。”失望的次数太多,沈存希并没有伤感太久,也学着不对任何一次的寻找报有希望。 “沈总,您不要太悲观,我们一定能找到六小姐。” “去吧。” 沈存希在大树下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他坐上车,老王刚才已经听朱卫说了,他说:“沈总,您不要太担心,六小姐知道您这么用心的找她,她一定会感应到。” “老王,开车吧。”沈存希疲惫地靠在后座上,他闭上眼睛养神。当年他的疏忽,害得小六被人贩子拐走,受尽了苦楚,现在活该他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经受希望落空带来的痛苦。 老王叹息一声,发动车子驶离,车子驶上大路,迎面一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驶过来,这一路车辆稀少,突然看见一辆拉风的豪车,老王忍不住多看了两年,嘀咕道:“沈总,我怎么好像看到宋小姐了,是眼花吗?” 沈存希听到“宋小姐”三个字,他蓦地睁开眼睛,红色玛莎拉蒂已经跑远,瞬间消失在路的尽头,他闭上眼睛,宋依诺现在应该在别墅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打电话给保镖,“夫人现在在哪里?” “夫人在开车兜风。” 沈存希放了心。 宋依诺确实坐在那辆玛莎拉蒂上面,她开车出了别墅,就发现有两名保镖跟了上来,她不想让保镖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打电话给韩美昕,让韩美昕陪她演一场戏,她们俩人身形差不多,所以在卫生间里换了衣服,出去时保镖果然没有怀疑,然后她开着韩美昕的车离开,韩美昕开着她的车在城里兜风,引开保镖的注意力。 宋依诺将车停在康意乐福利院外面,她下车,站在福利院门前,她从背包里拿出照片,照片里的教堂与眼前的一模一样,只有那块牌匾换了新的。 宋依诺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她的身世之秘马上就要揭开了,她是沈家小六还是路人甲,也马上会有一个结果。这一刻,她莫名胆怯起来。 她在门外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去,她刚踏进福利院,迎面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她伸手扶着孩子站好,那个小孩冲她扮了个鬼脸,然后欢快的跑了。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弯腰去捡照片,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面前站着一位穿着修女服饰的半百老人,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照片,然后抬头望着面前的女孩,她哑声道:“你是……77?” 77,康意乐福利院孩子们的编号,福利院不给孩子们取名字,只有编号。被人领养后,他们才有了正式的名字,喻意新生。 七七?宋依诺心头颤动,她看着面前的老修女,她说:“您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这个孩子。”老修女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小女孩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照相机,好奇地看着镜头,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 宋依诺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她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问道:“您说这个孩子叫七七?” “我们这里的孩子只有编号,没有名字,她的编号是77。”老修女将照片还给她,她慢慢陷入回忆,“当年是我最先发现她的,她躺在门外奄奄一息,我把她抱进来,她看了我一眼,就昏过去了,她昏迷了几天,满身都长满了水痘,我们以为救不活了,没想到她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身上有一个漂亮的同心结。” 宋依诺走进这里,莫名有种熟悉感,她知道,她确实是在这里被外婆领养的。 “您还记不记得,她是被什么人丢弃在这里的?”宋依诺问道。 “不知道,那晚太黑了,附近没有人,就她一个人,被丢弃时,她还发着高烧,很可怜的孩子。”老修女道。 宋依诺看着她的样子,老人上了年纪,一定还记得一些事情,她刚要再问,长廊里走来一个人,穿着院长服饰,老修女向她鞠了个躬,然后走开了。 院长打量着宋依诺,隐约有几分眼熟,她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照片,她神情猛地一震,激动道:“你是77?我的天哪,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您是院长妈妈?”宋依诺迟疑的问道,0多年过去了,她竟还记得这个微胖的院长妈妈。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长相却没怎么变过。 院长热泪盈眶,孩子们离开后,年纪小的,养父母都不会告诉他们是被领养的,除了一些年纪大的孩子,一般都不会再回福利院来。 院长握住她的手,心情十分激动,“你还记得我,你真的是77,你长得太漂亮了,我都不敢认。” “院长妈妈,您过得好吗?”宋依诺心里也同样激动。 “好,好,走,我们进去坐,好多年没见到你了,跟院长妈妈说说你的近况。”院长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向办公室走去。 两人像久别重逢的故友,聊着彼此的生活,院长边听边感慨:“你外婆是个好人,或许你们很有祖孙缘,你看见她就喜欢她,后来你外婆提出要领养你时,我原本不同意的,老人家什么都没有,怎么养活你?后来你外婆长跪不起,求我让她领养你。她向我保证,即使她饿死也不会让你饿着一分,我被老人家的心意感动,才让她收养了你。” “外婆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我很感激她领养了我。”宋依诺感激道,过了一会儿,她望着院长,道:“院长妈妈,您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院长目光轻闪,看了一眼隔间,她垂下头,拿走她手里的照片,她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是刚才有个男人,拿着一个与你身上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来找妹妹,也许你和他有点渊源。” “他在哪里?”宋依诺倏地站起来,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那个男人是谁? “走了有一阵子了。”院长道。 宋依诺心里一阵失落,她双手抓住院长的手,激动地问道:“院长妈妈,他长什么样子,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姓沈,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他说只要我想起关于他妹妹的事,就打电话给他,没想到你随后就找来了,你们兄妹俩也算是阴差阳错。他应该还没有走远,我打电话叫他回来。”院长很高兴,刚要起身去打电话,就被宋依诺制止了。 “院长妈妈,您把名片给我吧,我打给他。”宋依诺的声音都在抖,那个男人姓沈,他也有同心结琉璃穗子,那天严城说过,他们兄妹有信物,会不? ?就是这条同心结琉璃穗子? 院长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她以为她快要找到亲人太兴奋了,她兴高采烈的起身去拿名片,将名片递给她,说:“他好像是桐城最有名望的男人,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她险些滑坐在地,沈存希,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她眼睛干得发涩,整个人绝望得无以复加,怎么会是他?老天,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她再也坐不住,抓着名片飞快冲出院长办公室。 院长站起来,刚要追出去,眼角余光扫到隔间的门打开,她倏地停下脚步。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到窗前,他看着那道飞奔出去的娇小身影,俊美的脸上泛着泠泠寒光。 他双手随意的搁在西裤口袋里,薄唇微勾,好戏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143章 你还有我 “吱”一声。 红色玛莎拉蒂急刹车停在路边,宋依诺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俯冲,胸口摁在方向盘上,疼得她直抽搐,然后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重重摔在座椅上。 脸上痒痒的,她抬手一抹,掌心满是泪,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竭尽所能的说服自己,她和沈存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离谱。 一样的丹凤眼,走丢时一样的年龄,还有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些相似点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她网住,任她怎么垂死挣扎,都逃脱不开。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痛苦到极点,她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有眼泪哗哗的流。 她怎么能够接受命运如此捉弄? …… 沈存希回到别墅,宋依诺还没有回来,他回到书房处理公事,处理完公事,他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他起身走出书房。 连清雨在客厅里看偶像剧,不见宋依诺的踪影。 沈存希站在楼梯扶手上,问兰姨:“依诺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 沈存希眉心微蹙,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边往楼下走。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径直走别墅,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沈存希顺着铃声望过去,一眼就看到坐在秋千上的宋依诺。 他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地,他缓缓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来了怎么不出声?” 宋依诺浑身一僵,清冽的男性气息混着新鲜的烟草味道扑鼻而来,她呼吸哽住,心口揪痛不已,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已经盈满了笑意,“想在外面坐坐,你找我了吗?” 沈存希睨着她,总觉得她笑得怪怪的,有种强颜欢笑的味道,他侧身在她身旁坐下,却见她忽地跳了起来,退开了好几步,神色惊慌地看着他,他皱眉,将手伸向她,“过来。” 宋依诺将手背在身后,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勉强笑道:“我肚子饿了,我们进去吧。” 沈存希静静地盯着她,太了解一个人,她的情绪什么时候变得不对劲,他都能第一时间准确捕捉到。宋依诺在躲他,不,更确切的说,她在排斥他。 “依诺,你有没有话和我说?” 宋依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乞求道:“我真的饿了,吃了饭再说,好吗?” 沈存希双眸微眯,在她转身时,迅疾起身,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怀里。 宋依诺心跳一窒,她没想到沈存希会突然偷袭她,她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她急得面红耳赤,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她如何能放任自己和他搂搂抱抱? “宋依诺,我想知道你最近在不开心什么,我要知道你全部的心事。你可以不告诉我不信任我,但是我不会放任你再继续把我当空气。”沈存希霸道的声音震颤着她的耳膜,宋依诺眼前一阵模糊。 她不能哭,她今天已经哭了太多次了,她垂下头,道:“我没有心事,也没有不开心,你看错了。” “是么?”沈存希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真的,我什么事都没有。”宋依诺抬头看着他,她温婉的浅笑,将那抹悲伤尽敛。不能让他知道,就算是让他恨她,也不能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否则他会更痛苦。 一直在找寻的妹妹就在身边,还变成了他的女人,他怎么能接受?她都痛苦成这样了,他能好到哪里去?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如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沈存希不相信,“依诺,你有事情瞒着我,不要否认,我都看出来了。” 宋依诺一直在笑,“我真的没事。” 沈存希静静地看了她半晌,他忽然放开她,冷冷地道:“是不是真的要我让人去查你,你才和我说实话?” 宋依诺心里一紧,如果他知道她今天去了什么地方,那么他很快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急道:“沈存希,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好的时候,难道我每次心情不好都需要原因吗?” “不说是不是?”沈存希不相信她信口胡说,昨晚她喝醉了反复念叨着她不是囡囡,她明明就有事瞒着他,还非得在他面前逞强。 看她咬唇不语,他拿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冷声道:“你们马上来花园一趟。” 宋依诺双眼大睁,半分钟后,两名保镖出现在他们面前,沈存希当着宋依诺的面问道:“告诉我,今天夫人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夫人出门后,和薄大少奶奶去逛街,逛完街出来,夫人就一直开车在城里兜风,然后在江边吹风吹了一下午,半个小时前回到依苑,坐在秋千上发呆。” “没有再见过其他人了?” “没有。” 沈存希挥了挥手,保镖见情形不对,连忙转身离开。 宋依诺瞪着沈存希,原本就已经知道有保镖跟着她,她还是忍不住控诉道:“沈存希,你派人跟踪我。” “换一种说法,我是派人保护你。”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你没有心事,你会坐在江边吹一下午风,你没有心事,你回家了还坐在秋千上发呆?宋依诺,你把我当白痴吗?和我说心里话有那么难?还是你不是璇姨的女儿有那么难说出口?” 沈存希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已是勃然大怒。他一直在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向他坦白,但是事实让他失望了。 宋依诺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喝醉了回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你不是囡囡,我打电话问璇姨,囡囡是不是你小名,她说是。你最近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对不对?你突然回乡下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让他知道了,她浑身无力地走到秋千上坐下,声音里透着茫然,“我从乡下回来,想过要告诉你,但是你……你没有给我把话说出口的机会。” 沈存希想起那天的失控,他满心歉疚,那天她遭受了那样的打击,他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还让她的心雪上加霜,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她,“依诺,是我被嫉妒蒙住了双眼,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宋依诺摇了摇头,“都已经过去了,这几天,我心情确实不好,真的囡囡已经死了,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她伤心。见她一次,我就愧疚一次。” “依诺,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感到愧疚。”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感觉她要缩回去,他连忙抓紧,“诺诺,不管你是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宋依诺眼眶酸涩,她垂眸看着他,心里的难过像涨潮一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眨了眨眼睛,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忽然对我冷淡了,甚至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没有一眼认出我,不是说母女都有心灵感应的吗?现在我都明白了,可是我宁愿我一直不知道,糊里糊涂过一辈子,是不是就能得到幸福?” 沈存希倾身将她搂进怀里,心里轻轻一叹,“诺诺,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们会幸福。” 宋依诺的心像是被蛰了一下,她还有他吗?不,她什么都没有了,一夕间失去了所有,亲情、爱情,都成了她痛苦的源泉。 回城后,她和美昕换回了车,她在街上游荡,那一瞬间,天大地大,仿佛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最后,她还是回到这里来了,因为她不甘心,不甘心屈从命运。哪怕事实一再证明,哪怕她已经痛苦不堪,她还是要做最后的证明。 如果证明他们是亲兄妹,她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又或许,她会在痛苦里逐渐死去。无论是哪个结局,她都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绝不让他知道。 吃完饭,宋依诺回房早早睡了,沈存希回到房间里,看着床上微微隆起的小小身影,他缓缓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 床上的宋依诺并没有睡着,她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却一动不敢动。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床边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才松了口气。她害怕,害怕与他任何的亲密接触,以前不知道,现在却是要遭天谴的。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近,被子一侧被掀开,紧接着床榻微微下陷,一具灼热的身体靠近了她,将她搂在怀里。 似乎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依诺,什么都不要想,睡醒了,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宋依诺眼眶一热,真的能过去吗? 半夜,身畔的男人已经睡熟,宋依诺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情呆板眼神空洞。过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从沈存希怀里退出来,她坐起来,看着他浓密的黑发,她缓缓伸手过去……(未完待续) 第144章 在宋依诺和我之间做选择,你选谁? 翌日清晨。 沈存希下楼时,看到宋依诺系着围裙端着早点从厨房里出来,他脚步微顿,不满的轻咳了一声,一大早起床就不见人影,他吓了一跳,连忙起床。 宋依诺抬头望去,看到他穿着睡衣站在扶手旁,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糟糟,整个人多了份落魄与不羁。她将早点放在餐桌上,笑吟吟道:“你醒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男人撑在扶手上,声音焉焉的,多了一抹难以寻觅的撒娇。 宋依诺心下一软,她缓缓走过来,踩上台阶走到他面前,温柔的凝着他,“那你睡醒了吗,需要我陪你回去多睡会儿不?” 男人展臂将眼前的小女人抱进怀里,也不顾这里是危险的楼梯口,他的脑袋靠在她肩头,语气温软,“醒了,不想睡。” “那就去梳洗换衣服,我做了早餐哦。”宋依诺身体下意识紧绷,想要推开他,却又多了一分不舍。明知是罪恶的,她却在纵容自己,掉进深渊里。 “陪我。”男人声线沙哑,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力度。 宋依诺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回了主卧室。沈存希去浴室里洗澡,宋依诺在更衣室里给他搭配今天要穿的衣服,等她拿了衣服出去,沈存希已经洗好澡出来。 他腰间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遮住了关键部分,他双手拿着毛巾擦头发,胸肌腹肌壁垒分明。宋依诺听到声音,她转过头去,看到他这么妖孽的一幕,若是换了以前,她一定会觉得很养眼,但是现在,她惊得下一秒目光就错开了他。 “衣服搭配好了,你换衣服吧,我下去看看粥好了没有。”宋依诺急急转身,刚走了两步,就被他拽住手腕。手腕上的力度强势而灼热,宋依诺心惊了惊,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扣得更紧。 “跑什么?”耳边传来湿热的呼吸,她整个人都不自在的僵硬起来。害怕他的靠近,只要他一靠近,她就紧张。 “我哪有跑,没人看火,我怕粥糊了。”宋依诺挣扎着,却被他抓进了怀里,“兰姨不是在下面吗?咝,你不要扭了,再扭我要不保证我会不会做点什么。” 宋依诺浑身一僵,她敏锐地感觉到男人晨起的反应,她不敢再乱动了。沈存希计谋得逞,他的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缓缓下移,吃着她的嫩豆腐,他说:“依诺,我怎么感觉你这两天都在躲着我?” “有、有吗?”宋依诺结结巴巴的问题,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大掌上,他每移动一寸,她的心就提起来一分,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完蛋。 “有,我很敏感的,我的身心都受到了重创,我要你弥补我。”沈存希贴着她的耳朵暧昧的低语,还故意往她耳朵里吹气。 宋依诺有点受不住,她浑身直哆嗦,双手搁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沈存希,你上班快迟到了。” “我是老板,偶尔迟到一下无所谓。”沈存希说得正大光明。 “乖啦,快去换衣服。”宋依诺接受不了和他亲热,尤其是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地狱,也无法看着他跟着她一起掉进深渊。 沈存希揽着她不松手,一脸不正经的瞧着她,“亲我一下,我就去换衣服。”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哪有人换衣服还讲条件的?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瞪着他,他摆明是认真的,她审时度势,她要是不亲他,他就真的不会放开她。 她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的往他俊脸上亲上去,然而双唇却被两片温热的薄唇含住,她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浮现男人放大的俊脸,她呼吸一顿,感觉到他的力度在加重。 她条件反射般,用力推开他,在他惊愕的目光下,转身飞快跑出卧室。 沈存希一脸的莫名其妙,他食指按着唇,想起她刚才的表情,他对着掌心呵了口气,他刷过牙的,没有口臭,反倒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道,她一脸嫌弃的表情又是为哪般? 沈存希的自尊大受打击,她吃了他那么多次口水,也没嫌弃成这样,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吻技退化了。 宋依诺跑到楼下,心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她站在餐厅入口,唇上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柠檬香气,她心里却苦得发酵,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然后走进厨房。 吃早饭的时候,沈存希瞅着宋依诺的眼神要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宋依诺视而不见,直到吃完早饭,宋依诺送他出门,他的脸色都臭臭的。 宋依诺站在花园里,看着车子远去,她怅然叹了一声,转身回到客厅。兰姨刚把他们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她走出来,看到宋依诺,她说:“宋小姐,你要回房吗?” “嗯,怎么了,兰姨。” “这是我刚从检查先生的口袋时找到的,好像对先生特别重要,你帮我拿上去吧。”兰姨将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递给宋依诺。 宋依诺瞳孔微缩,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直到兰姨喊她,她才回过神来,伸手颤巍巍的接过去,她全身都快要虚脱了,她说:“兰姨,那我上去了。” “好。” 宋依诺捏着同心结琉璃穗子飞快上楼,跑进主卧室里,门一关上,她就滑坐在地,看着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她要怎么才能接受,沈存希是她哥哥的事实? …… 咖啡厅里,宋依诺戴着墨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韩美昕匆匆赶过来,坐下就先捧着宋依诺面前的冷饮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解了渴,她才道:“依诺,你这么急叫我出来什么事?” 宋依诺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两份样本,递到韩美昕面前,她说:“美昕,我想请你帮我做两份DNA鉴定。” “DNA鉴定?”韩美昕诧异地看着她。 “嗯,专门的司法鉴定机构需要得到当事人的同意,才能做DNA鉴定,我找不到人帮我,只有你才能帮我了。”韩美昕是离婚律师,经常与司法鉴定机构打交道,而且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绝对信得过她。 “这是谁的样本啊?”韩美昕问道。 “美昕,你先不要问,等鉴定结果下来,我会告诉你。”宋依诺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她连名字都不敢写,就是怕风声走露。她无所谓,反正名声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但是她不能害了沈存希。 “还有,我找你做DNA鉴定的事,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薄慕年。”宋依诺叮嘱道。 韩美昕将样本放进包里,虽然她心里很好奇,但是她还是尊重好友的隐私,她不想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她郑重的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谢你,美昕。”宋依诺的手越过桌面,覆在她手背上,她感激道:“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不如咱们百合吧。”韩美昕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揶揄道。 宋依诺瞪了她一眼,“又不正经了。” “依诺,你昨天去了哪里,你还没和我说呢。” “等鉴定结果出来,我一并告诉你,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宋依诺垂下目光,一样的丹凤眼,一样的失踪年龄,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些都是外在的因素,只有DNA鉴定结果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所以一切都只有等鉴定结果出来,才有一个定论。是去是留,也只有鉴定结果能决定。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韩美昕才离开。 韩美昕来到司法鉴定机构,这里有着桐城最先进的DNA鉴定技术,三天取报告,而且报告绝对精准无误。她托了相熟的朋友,朋友手里有一个鉴定报告要赶,答应这个报告赶完,就帮她做。 韩美昕再三感谢他,这才转身离开。 三天转眼就过,宋依诺心中焦虑上火,唇边长了很多小水泡,沈存希看着心疼,要带她去看医生,她死活不肯去。熬到第三天下午,韩美昕打电话给她,说DNA鉴定结果下来了,她马上去拿。 宋依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煎熬了三天,终于等到鉴定结果出来,她马上就会知道,她和沈存希有没有血缘关系了。 她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出门。 她赶到和韩美昕约定的地方,韩美昕还没到,她坐在咖啡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半个小时后,韩美昕赶来,她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她面前,“依诺,打开看看吧。” 牛皮纸袋用密蜡封住,她抖着手拿起来,半晌都鼓不起勇气打开。韩美昕看她手抖成这样,她说:“依诺,我帮你拆吧。”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气氛有点紧绷,韩美昕感觉到她的紧张,她开玩笑道:“依诺,你这个样子,让我忍不住怀疑,沈存希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才急着去做DNA鉴定。” 宋依诺苦笑一声,“我倒宁愿他有私生子。” 韩美昕嘴张得溜圆,都能塞一只鸭蛋进去了,“依诺,你没发烧吧,哪有人希望自己的男票有私生子的?” 宋依诺看着牛皮纸袋,半晌,她才鼓起勇气拆开来。她都已经把头发样本送去DNA鉴定了,没道理在结果面前胆怯。再说如果胆怯就能改变事实,她一定会懦弱下去。 宋依诺抽出文件,文件有两份,她看不懂上面的内容,目光落在最下面的结果上,第一份文件上写着排除母女关系,虽然她早就知道结果,还是多此一举的做了鉴定。 第二份文件,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拿起来看,只见落款处写着,确定兄妹关系。 她脑子里轰然作响,眼睛倏地瞪大,她急喘了一声,难以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确定兄妹关系。果然,果然! 韩美昕看着她的表情,她的心提了起来,她道:“依诺,你没事吧?上面写了什么?” 宋依诺的视线迅速模糊,她脸色惨白如纸,拿着鉴定结果的手在剧烈的颤抖。韩美昕起身,拿走她手里的鉴定结果,她低头看去,这样的结果她在打官司时见过无数,她说:“依诺,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宋依诺担惊受怕了几天,此刻如濒临死亡的鱼,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即便早已经不抱希望,但是看到结果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还是碎成了渣。 兄妹,多么讽刺啊,到最后他们竟是兄妹。 宋依诺,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呢?你说服不了自己了,最后一条路都已经切断,纵使你再舍不得又能怎样?你争不过命。 宋依诺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美昕,帮帮我,我需要你帮帮我。” 韩美昕从来没见过宋依诺这样的表情,面如死灰,眼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下来,她恍若未觉,她拼命点头,“依诺,你说,不管是什么事,我答应你。” 宋依诺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她语无伦次道:“我要和沈存希分手,我和他不可能了,你帮我找房子,我要尽快搬出来。不,我今天就要搬出来。” “依诺,为什么?”韩美昕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似乎有些明白了,似乎又更糊涂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美昕,你答应我,我做DNA鉴定的事,你谁都不会说。”宋依诺紧紧握住她的手,绝望与痛苦交织,让她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韩美昕用力点头,她说:“我答应你,依诺,但是我要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沈存希分手,和这个DNA鉴定有关吗?” 宋依诺缩回手,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她才点头,声音沙哑到极点,也疲惫到极点,“是,我给你的样本,是我和沈存希的头发,还有我妈妈的。” “天哪!”韩美昕失声惊呼,难怪她看到DNA结果会是那样的表情,就是她这个旁观者,也接受不了啊。依诺,她的命太苦了,怎么会这样? 排除母女关系,确定兄妹关系,短短十二个字,却成了宋依诺此刻的恶梦。 “依诺,你们怎么会是……”韩美昕看着她,眼里涌出了泪花,“沈存希那么喜欢你,你也那么爱他,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你们?” 宋依诺摇头,心里难过得快要窒息了,让她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韩美昕心疼极了,她说:“依诺,别哭,哎呀,我劝你别哭,我自己先哭了,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幸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不会有错,头发是我亲自从他头上拨的。”宋依诺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住了。 “那是不是我朋友鉴定出了问题,依诺,你再去拨根沈存希的头发出来,这次我亲自守着他鉴定。”韩美昕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宋依诺再次摇头,“司法鉴定机构的出错率非常低,几乎不可能。我就是担心在外面做的不如司法鉴定机构准确,才会找你,美昕,不仅仅是鉴定结果,沈存希说,他妹妹三岁走丢,长了一双和我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他们兄妹间还有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些我都有。我三岁多被外婆领养带回景福镇,我手里也有他们兄妹间的信物。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还是不相信,还是要做垂死挣扎。” “依诺啊,我也长着一双凤眼,难道就能说明我是沈存希的妹妹吗?”韩美昕试图推翻她的结论,可是她发现她口才再好,此刻也只剩下胡搅蛮缠。 DNA鉴定样本是她亲自交给朋友的,中途没有经任何人的手,怎么会有假?再加上依诺说的那些相似点,她和沈存希是兄妹已经铁板钉钉了。 宋依诺压抑的喘了一口气,摒得肺腑生疼,她说:“美昕,陪我回去拿东西,好不好?我怕我一个人做不到。” “好。”韩美昕心疼得看着她,依诺太可怜了。 …… 连氏总裁办公室里,助手敲门进来,走到办公桌前,他道:“少爷,宋小姐已经拿到鉴定结果了。” 连默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他黑眸里掠过一抹迟疑,良久,他问道:“她怎么样了?” “看起来很伤心,一直在哭,鉴定结果对她来说,是一种毁灭性打击。”助手心里有些不忍,宋依诺是无辜的,奈何她是那个男人最喜欢的女人,是他的软肋。 连默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他能够想象她有多绝望,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如常,他说:“我知道了,你派人盯紧沈氏的动作,城中城的项目,我们务必要拿到手。” “是,我这就去办。”助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连默埋头继续看文件,看了半天,视线还停留在同一行,他完全看不进去。所有的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进行,可为什么听到助手说她很伤心,一直在哭,他就烦躁起来。 从始至终,宋依诺就只是他用来打击沈存希的一颗棋子。从他看见首饰盒里掉出来的那条同心结琉璃穗子时,他就在进行周密的计划,宋依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中。 他计划的这么周详,唯独漏算了自己的心。 他站起来,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穿上西服,大步走出办公室。 韩美昕和宋依诺回到依苑,家里没有人,她们径直上楼。韩美昕第一次来依苑,她惊叹连连:“哇,好漂亮的别墅,像城堡一样。” 宋依诺勉强笑了笑,她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不,确切的说是哀莫大于心死。回到主卧室,她走到衣帽间,打开行李箱,开始装自己的东西。 她的衣服不多,再加上韩美昕帮她收拾,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行李收拾好。韩美昕提起行李箱,她说:“依诺,我们走吧。” 宋依诺怔怔地站在衣帽间里,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她还是要离开。从今往后,她都无法面对他,面对他的深情。 她跟在韩美昕身后走出衣帽间,来到卧室里。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两只枕头亲密相贴,紧紧挨在一起,那种无法言说的亲密,此刻却变成了穿肠毒药,让她的心疼了起来。 她的心像是被扔进了搅绊机里,搅成了碎片。她缓缓走到大床边,抬手解下脖子上的项链,她看着手里的项链,她还记得,沈存希将这条项链交给她时,他说的话,他说她是他的第三根肋骨,没有她,他的生命就不会有意我。他还说,让她一定要保护好他的骨头。 那时候她没有说,他是她的一切,失去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得到幸福。 她将骨头项链放在两只枕头的中央,骨头项链上的钻石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刺疼了她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狠下心来转身就走。眼泪在踏出卧室门那一刹那,瞬间决了堤,不舍得不舍得,可是她始终没有回头,绝然地走出别墅。 韩美昕看着她的背影,心疼得无以复加,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她那么可怜,一直努力的生活努力的争取幸福,到最后,却还是凄惨收场。 走出别墅,韩美昕将行李箱放在尾箱里,她转身看着宋依诺,宋依诺站在花园的秋千架旁,正伸手轻轻推着秋千,秋千荡了起来,她眼前掠过许多场景,在这栋别墅里,她和沈存希经历过很多美好的事情,这里有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他第一次为她做甜品,直到此刻,她都能闻到焦糖融化的香味,还有那股甜进心坎的味道。 沈存希,再见了,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没有勇气,当着你的面离开。 她放开秋千,转身走出花园,拉开车门上车,韩美昕见状,她惋惜的叹了一声,然后坐上车,发动车子离去。 宋依诺刚离开别墅,沈存希就接到保镖的电话,“沈总,宋小姐带着行李离开别墅了。” “什么!”沈存希低喝一声,也顾不得正在开会,他站起来大步走出会议室,皱眉道:“怎么回事?” 保镖有点无语,他们只负责保护当事人,不负责知道当事人为什么要离开,“沈总,我们不太清楚,和她一起回来拿行李的,还有薄大少奶奶。”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韩美昕?”沈存希眸里掠过一抹寒光。 “是。” “跟着她们,我马上过去。”沈存希挂了电话,对跟在他身后的严城道:“让副总主持今天的会议,还有下午的行程取消。” “沈总,下午与法国GK集团的约会已经一推再推,我们再推下去恐怕不太妥,对方会认为我们没有合作的诚意。”严城提醒道,上次也是因为宋依诺,推掉了这次约会,现在再推。 他有时候都分不清,宋依诺于沈存希来说,是福是祸?每次出状况,都必定与宋依诺有关,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沈氏经久不衰的神话就要终结了。 “按我说的做。”沈存希说完,已经步入电梯里。对他来说,钱财再重要,也不及那个女人一分。 严城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存希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轻易改变,他真心希望宋小姐不要再出状况。 宋依诺还没有找到房子,韩美昕担心她,她直接将她带回了别墅。薄慕年还没有回来,宋依诺有点不安,“美昕,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一个人我不放心,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宋依诺眼眶一热,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美昕。” “傻瓜,我们是朋友,走吧,我送你去房间。”韩美昕提着行李往楼上走,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引擎声,她转过头去,皱眉道:“他怎么这么早下班了?” 宋依诺自然知道她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她转头望去,看到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穿过花园,径直朝别墅里走来。她心里一紧,“沈存希追过来了。” 沈存希这么快追过来,她并不意外,毕竟他一直有派人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更何况是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 但是现在,她无法面对他。 “他速度也太快了吧,依诺,你快上楼找房间藏起来。”韩美昕看着转眼已经步进别墅的两个男人,她惊叫:“来不及了……” 沈存希速度很快,三步并作两步的掠至宋依诺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他眉头皱得死紧,“宋依诺,你又在玩什么?” 宋依诺心口急跳,她看着面前的沈存希,从来没有此刻这般难以面对,看到DNA鉴定结果上的确定兄妹关系时,她恨不得死去。也许死了,这颗心就不会这么疼了。 “我没有玩,沈存希,我们分手吧。” 沈存希脸色铁青,他看向韩美昕,眼角余光眶到跟进来的薄慕年,薄慕年秒懂,他几步走到韩美昕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楼下带。 韩美昕挣扎,“薄慕年,你放手,我要陪着依诺,我担心沈存希会打她。” 沈存希满头黑线,他看起来是这么暴力的男人吗? 薄慕年睨了沈存希一眼,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放屁,我才不信相爱相杀的狗屁理论,你放手啊。”韩美昕粗鲁的喝斥道,沈存希那一脸的想杀人的表情,她看着都害怕,依诺现在很脆弱,哪经得住他的严刑逼供。 薄慕年眉心蹙紧,“韩美昕,女人不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太粗俗了。” 两人走出别墅,将空间留给沉默对峙的两人。 沈存希就像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他拎起行李箱,冷着脸道:“我们回去再谈。” “我不会和你回去。”宋依诺固执地看着他,“沈存希,我烦透你的霸道了,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沈存希倏地捏紧行李箱拉杆,手背上青筋直跳,他盯着她,眉间蕴着一股怒气,但是语气还算得上冷静,“你来大姨妈了,脾气这么躁?” “你听不懂吗?我已经厌倦了,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的强势你的霸道你的幼稚,我统统忍不下去了,你走吧。” 如果是别的女人这么跟他说话,沈存希大概早就掉头就走,但是这个人是宋依诺,他非但没走,反而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她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出什么事了,依诺,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承受。” 一句话,就差点将她好不容易戴起的面具撕裂,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分手,她闭上眼睛,将眼底的痛苦与悲伤藏起来,再睁开眼睛,她已经一脸绝决,“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烦你了,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说着,她伸手去拿行李,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存希,你烦不烦?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就非得要一个理由吗?”宋依诺低喝道,情绪渐渐有些失控。 “昨晚还给我擦背的女人,今天忽然要和我分手,难道没有理由吗?宋依诺,不要激怒我,激怒我的后果你承受不住。”沈存希拧紧眉峰,他一直忍着怒气和她沟通,就是不想像上次一样伤到她。可是她呢,她一口一个烦他,一口一个厌倦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她突然变成这样? “你走吧,我现不想看到你。”宋依诺疲惫地转过身去,不想看到他,不想让自己动摇。有她一个人在地狱里就够了,何苦还要拉一个人下来陪她? 沈存希伸手捉住她的手,低低道:“这是别人家里,我们回去再谈。” 宋依诺用力抽回手,“我不会和你回去。” “宋依诺!”沈存希咬牙切齿的低喝,目光凶狠得似乎要将她撕碎。“任性也要看地方,你想让你朋友为难吗?” 韩美昕好不容易挣脱薄慕年的钳制,她匆匆奔了进来,仰头看着楼梯上的两人,气氛紧绷,她道:“沈存希,依诺不想和你回去,你就让她在这里住几天,过几天她想回去了,我一定会将她欢欢喜喜的送回去。” 沈存希咬着牙关不说话。 韩美昕再接再厉,“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会闹闹情绪,依诺在这里,有我和薄慕年看着,不会让她冷着饿着,你放一万个心。” 沈存希一直盯着宋依诺,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偏偏她什么也不肯说。有时候他真的恨死了她这种性格,常常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放下行李,算是妥协了,“好,你想在这里住,我不反对,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你想好是你自己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还是要让我去查,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回家。” 宋依诺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存希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他黑着脸下楼,经过薄慕年身边时,他说:“老大,她我就拜托给你了。” 薄慕年点了点头,目送沈存希离去。 门外引擎声渐渐远去,薄慕年转过头来,看着楼上的宋依诺,他对韩美昕道:“宋小姐看起来很累,你送她回房休息,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接收到他深沉探究的目光,韩美昕缩了缩脖子,有点后悔带依诺回来了,早知道她们就一起私奔。想到私奔这两个字,她就想起上次她们一起离开,回来后她被薄慕年惩罚的情形,她就心有余悸。 这个变态,轻易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韩美昕飞快跑上楼,拉着宋依诺去了客房。一进房间,宋依诺就忍不住落泪,伤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尤其让她难受。 看见沈存希落寞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什么也不顾,和他回去。不管是在地狱还是在哪里,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 可是她没有勇气,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她的心每时每刻都在受煎熬。伤他,她万般不愿,却只能狠下心肠。等他回去,看到她摘下的骨头项链,他就会懂她的决心。 韩美昕看着她哭成泪人儿,她心里也难受,她伸手抱住她,“依诺,不要哭了,你哭得我也想哭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宋依诺哭得更厉害了,韩美昕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很担心她,怎么挺过这一关。作为她的朋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 血缘关系是永远都磨灭不了的,这样的禁忌恋情,世人不会接受,就算他们在一起,依诺也会痛苦。如果他们早知道,是不是就会在情愫渐生时悬崖勒马?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们已经爱得那么深。 “依诺,沈存希不会轻易放弃你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用情很深。”韩美昕道,刚才她看见沈存希明明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宋依诺捂住眼睛,她今天哭了太多次,眼睛胀得发疼。 “那你怎么办?”韩美昕担忧地看着她。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他不会放过我,躲起来他也会找到我。如果我不能给他一个正当的理由,他不会同意和我分手,美昕,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无助的宋依诺,韩美昕的心揪作一团,她该怎么帮她? “依诺,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把真相告诉他?他知道真相,知道你的苦衷,他就会同意分手了。”韩美昕看着她这么痛苦,其实她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诉沈存希,她遇到的很多夫妻,都是因为缺乏沟通,而让彼此的心里产生了隔阂,然后矛盾越来越大,直到再也化解不了。 她和沈存希的情况是特殊的,也许把话说开了,说不定会找到另一条路。 “美昕,我要怎么告诉他,我是他妹妹,我开不了口。”宋依诺哽咽道:“更何况,这0多年以来,他一直为弄丢了我而感到自责与愧疚,他要是知道我是他妹妹,还……,他会崩溃的。” “依诺……”韩美昕知道宋依诺的意思,她是真的爱他,才会想要将他那份痛苦承担下来。 “与其让他崩溃,不如让他怨我恨我,让他以为我不爱他,至少他能凭着这股恨意继续生活,一年两年,他总会忘记我,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那你呢,依诺,你想过你自己吗?” “我……”宋依诺一怔。 “离开他,你能活得下去吗?”韩美昕问道。 “我……”眼泪再度涌了上来,她垂下头,她一直假装坚强,假装什么事都不依赖他,那样她就能假装自己没有多爱他。可是等到不得不离开他时,她才发现,她爱他有多深。 她很后悔,在能够肆意爱他的时候,没有好好爱他。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毫无保留的爱他。 “我可以!” 韩美昕看着她,这个口是心非的丫头,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就算做得到,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她甚至希望她从来没有遇到沈存希,而是找个平凡的男人,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韩美昕等她睡着后,她才起身出去,关上门,她刚转身,就看到身后墙上倚着的薄慕年,她吓了一跳,猛拍着胸口,“薄慕年,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吓死我了。” 薄慕年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向书房走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知道马上要进入逼问模式了,她头皮一阵发麻,薄慕年绝对是个难缠的家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进他设的陷阱里。 韩美昕走进书房,一眼看到薄慕年站在落地窗前,她缓缓走过去,站在他身旁,透过落地窗玻璃,看着楼下的景色,心里不由得一阵凄凉。 已是深秋,随处可见泛黄的落叶,这是一个硕果累累丰收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 薄慕年双手随意的搁在裤兜里,他看着身旁的女人,神色间有些别扭,他道:“美昕,在宋依诺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你选谁?”(未完待续) V145 纵容她离开,等待她回来 “废话,当然是……”韩美昕直觉要回答依诺,论认识的时间与交情,都是依诺排在前面,薄慕年顶多算她领了证的合法男票,但是看到他狭长的黑眸危险的眯起,她立即见风使舵,笑眯眯地攀着他的肩,道:“依诺是我闺中蜜友,你是我的亲亲老公,孰轻孰重不是很明显吗?” 薄慕年瞧着她谄媚的模样,没有被她模棱两可的回答忽然过去,他说:“A还是B,选一个。” 韩美昕恨得在心里直磨牙,难搞的薄慕年,矫情的薄慕年,这么无理取闹且幼稚的问题,不是应该女人来问么? “当然是你啦。”美昕违背良心的回答,“朋友再亲,也没有老公亲,你说是吧?” 薄慕年黑眸深邃地盯着她,明知道这丫头说这话时就没走心,他依然被她取悦了,他忽然直起身体,握住她的肩膀互换了位置。 美昕眼前一阵天眩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而身前却是他紧紧贴着的粗壮灼热的男性身躯,她呼吸一窒,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薄慕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大手从她的肩膀缓缓向上移,轻捧着她的脸颊,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怀里的女人脸颊倏地红透,娇弱的身体隐秘的轻颤,颤得他的心也跟着一起轻颤。 美昕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了,男人黑眸深不见底,像是有一道漩涡一般,要将她吸进去。她不敢看,刚移开视线,男人的俊颜忽然在眼前放大,下一秒,她的唇被他含住,轻吮。 温柔的力道让她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颤了颤,她眼睫扑闪扑闪,被他撩拨得浑身都不对劲,唇上痒酥酥的,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从他们相贴的唇齿间逸了出来,“美昕,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美昕脑子一懵,接着听他又道:“为了你今天这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她周全。”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端,她痒得直发笑,双手去推他的脸,“薄慕年,好痒。” 男人半张开眼睛,盯着她,他黑眸里含着一抹欲色,哑声问她:“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美昕觉得,论调情没有人能比得上薄慕年,他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撩拨得她疯了过去,她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抱着进了书房。 书房门缓缓关上,她被他抵在门上,双手被他钳制着,反压在脸侧,他的吻就这么放肆的一路往下,美昕紧张得小腿都在抽搐。 他们很少,在除了床以外的地方做,这样换了地方的刺激,以及他的亲吻,刺激得她抖得不成样子了。她微咬着唇,目光逐渐迷离,喘息越来越急促,直至乱得再也没了方寸。 …… 沈存希离开别墅,径直回了公司。严城看见他回来,略有些诧异,沈存希问他,“下午和法国GK负责人的约会取消了吗?” “还没有。”严城连忙道。 “不用取消,我们现在过去。”沈存希面无表情道,严城赶紧去准备文件了。 与GK负责人的洽谈十分成功,沈存希盛情邀请GK负责人共进晚餐,对方婉拒。双双站起来,沈存希伸手握了握GK负责人的手,“施总,期待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GK施总微笑点头,他抽回手,带着助理离去。 沈存希双手抄在裤袋里,他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变幻不定的云彩,眉目深凝。宋依诺的反常他看在眼里,这几天,她除了被他逼到极致,才会让他亲一下,根本连碰都不让他碰。 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不得不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宋依诺要和他分手,看样子不是闹着玩的,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依诺开始不对劲是从乡下回来,那时候她知道她的身世,她不是董仪璇亲生的,那么她必定会查自己的身世,难道她要和他分手,是因为她的身世? 但是她的身世,和她要和他分手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因为无父无母觉得配不上他?还是因为父母是杀人放火的罪犯? 沈存希想不通,他转过身来,盯着安静站在他身后的严城,说:“严城,派人秘密调查依诺的身世,不,你亲自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依诺的身世一定大有文章,就算她不是因为身世和他分手,也绝对与这个有关系。 “是,沈总,我这就去办。”严城道。 严城离开后,套房里只有沈存希一个人,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直至夜幕降临,他整个人似乎也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了。 沈存希回到依苑,兰姨刚把晚饭做好,连清雨听到引擎声,她欢快的从楼上下来,下午她在楼上看见宋依诺拎着行李离开,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是哥哥聪明,有他出马,宋依诺果然滚出别墅了。 她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来到玄关处,看见沈存希走进来,她的神情迅速一变,担忧地望着沈存希,“存希,我听说嫂子拿着行李走了,你们吵架了吗?”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去拿拖鞋,连清雨的动作比他更快,她拿出拖鞋放在他脚边,讨好似的望着他。沈存希垂眸看着她,想起这两天宋依诺无微不至的照顾他,除了不让他碰,她什么都亲力亲为,难道她做这些,就是为了离开他? 他沉默的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客厅里每一处都留下了她的影子,他很不习惯,回到家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她。他脱下西装,立即就有一双手接过去,他边转过头去边道:“依诺……” 看到身侧站着的女人时,他声音一顿,目光黯然。 原来习惯一个人的存在真的要不得,她一走,就把他的心也掏空了一般。 “存希,我很担心你,嫂子她不回来了吗?”连清雨抱着他的西装,心里激动得不得了。终于有机会侍候他了,就是帮他拿下拖鞋,挂下西服,对她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她会回来的,别担心。”沈存希径直向餐厅里走去,哪有那么容易分的手?他不允许,她就别想逃离他身边。 连清雨弯起的嘴角立即拉了下来,为什么存希还不死心,那样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他为什么非得惦记着她不可? 她转身,默默将西服挂上,然后跟着走进餐厅,她来到沈存希身旁,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刚要坐下,沈存希偏头看她,“清雨,坐对面去,这是依诺的位置。” 连清雨的脸色瞬间千变万化,好看极了。她咬了咬牙关,忍了忍,还是放开椅子,走到对面去坐下,“你们吵架了吗?她为什么要拿行李走?”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吃饭吧。”沈存希拿起筷子,努力装作自己不受影响,他明天就会去接她回来,他没必要在这里患得患失。 连清雨瘪嘴,“我才不是小孩子,算起来我和嫂子一样大。” 连清雨嘴里叫着嫂子,心里将这两个字恨透了,沈存希又不是她哥,她为什么要喊宋依诺嫂子?但是她知道,她现在的委曲求全,今后都会有回报的。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吃完饭,沈存希径直上楼,回到卧室,他径直脱了衣服去浴室,洗完澡他才发现,他没有拿睡衣进去,他拉开浴室的移门,对着门外喊:“依诺,帮我拿下睡衣。” 他等了一分钟,门外空荡荡的,他的心顿时也空荡荡的。今天之前,他只要喊一声,几秒钟她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但是这会儿,他看着安静的卧室,一颗心空寂得发疼。 他围着浴巾走出来,他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半晌,他掀开被子,正准备躺上去,就被那夺目的光芒闪花了眼。他屈膝跪在床上,倾身拿起项链,是他送给她的骨头项链。 难怪他今天看见她时,总觉得她身上少了什么,她把项链还给他是几个意思?沈存希忽然勃然大怒起来,他可以纵容她一切的小性子小别扭,独独无法纵容她离开他。 他死死地拽着项链,依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宁愿我像个疯子一样的为你担惊受怕,也不愿意告诉我实情? 呼吸扯着肺腑,连成一片痛意,他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迅速编辑了一条信息,他看了看,最终还是删除,直接发送语音过去。 宋依诺昏睡了一下午,此时被韩美昕叫醒,知道她不愿意下去吃饭,她直接把饭送回了卧室,“依诺,你多少吃一点。” 宋依诺抱着枕头靠坐在床头,她神情憔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吃一点,乖啦,要不我喂你?”韩美昕盘腿坐在她对面,说话间,当真拿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知道她胃口不好,她特意让佣人做的粥。 宋依诺真的吃不下,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 韩美昕无奈的收回手,将勺子放回碗里,她说:“依诺,看着你这么难过,我都不敢爱了。” “美昕,你和薄慕年的情况不会像我和他一样,不要被我吓到了,我会好起来的。”宋依诺努力冲她笑。 韩美昕心疼道:“依诺,别笑了,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了就忘记,然后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依诺没说话,她想她应该没办法再重新开始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沈存希,让她明知道不可以,还飞蛾扑火般的扑向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提示,你的微信好友给你发了一条信息。她犹豫了一下,点开来,看见诺诺家的大男神时,差点泪崩。 微信的头像已经改成那晚他们在烛光下亲吻的照片,里面有一条语音,韩美昕看见她怔怔地盯着手机发呆,她端着托盘出去了。 也许此刻,她并不需要任何安慰,只想独自舔舐伤口。 许久,宋依诺才点开语音,安静的卧室里,忽然响起沈存希略带暗哑的声音,“老婆,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宋依诺瞬间泪崩,绝望与痛苦袭卷了她,老婆这两个字成为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称呼,她趴在床上,眼泪滚滚而落。 沈存希,你知道吗?我就是你心心念念寻找了0几年的妹妹,我怎么担得起你一声“老婆”? …… 翌日,天还未亮,沈存希就驱车来到薄慕年家,薄慕年向来起得早,沈存希来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跑步。男人精力充沛,气色红润,与某个脸色灰败的男人形成强烈对比。 薄慕年的晨练并没有因为沈存希的到来而终止,他有节奏的进行着锻炼,沈存希在石椅上坐下,看他在眼前跑来跑去,实在眼烦,“老大,你们家韩美昕没把你喂饱吗,你一大早的精力这么旺盛?” 薄慕年斜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正因为吃得太饱,所以才需要消化。” “……”沈存希抬头望着灰色天空下的别墅,“她…昨天还好吗?” “你自己上去看,好不好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薄慕年挥汗如雨,浑身都充满阳刚与力的美。宋依诺好不好,从韩美昕身上就能窥知一二。 昨晚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宋依诺要是好,她至于会睡不着? 关于宋依诺,他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稳私,他和宋依诺的交情,也不到去窥知对方隐私的程度。只是看韩美昕为她辗转难眠,他心里难免有些吃味。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就没见她为他辗转难眠过。哪怕他不声不响的出差一个月,回来也不告诉她一声,再见到她时,她依然红光满面,让人恼恨。 沈存希握了握拳,他站起身来,径直走进别墅,远远的传来薄慕年的声音:“二楼右手顺数第三间客房。” 沈存希踩上最后一阶楼梯时,他看到韩美昕倚在墙上,眉眼间满是困顿,却明显是听到他们在楼下的说话声,刻意在这里等他。 韩美昕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她看着沈存希,这一夜,受折磨的何尝只有依诺一个人,沈存希也在受着折磨,她轻叹一声,“沈存希,给她一点空间,现在不要去打扰她。” “原因。”沈存希淡淡道。 “因为你见到她,只会加深她内心的痛苦,从而更加抵触你,或者是做出极端的事情。沈存希,她已经坐困愁城,如果你想见到她被你逼疯,那么你去找她吧。”韩美昕神情凝重,没有半分开玩笑以及阻止他的意思。 “你知道原因。”沈存希盯着她,问道。 “是,但是我答应过依诺,任何人都不会说。”韩美昕直白道,她知道原因,但是不能告诉他,所以请他不要从她这里下手,没用! “你宁愿看见她痛苦,也不告诉我是因为什么,让我去解决,这就是你所谓的友谊?”沈存希神色渐冷,舍不得责怪依诺,只能责怪她。 “你不用使激将法,没用的。”韩美昕道:“关于她的事,若不是她本人开口告诉你,作为她的朋友,我就应该替她保守秘密。” 沈存希没再和她废话,转身向客房走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她说:“沈存希,这世上能够让她痛苦的人,只有你,能够让她无从选择的人,也只有你。” 沈存希脚步一顿,伸手推开客房的门,缓缓步了进去。 卧室里很暗,模糊的光线里,床上被褥整齐,根本没有宋依诺的身影,沈存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按开床头灯,床上空空如也。 他拧紧眉头,快步冲出客房,对着站在走廊上的韩美昕厉声吼道:“她去哪里了?” “什么她去哪里了,她不是在房间里吗?”韩美昕吓了一跳,眼前的男人像是狂化了一般,满脸都是令人惊心的愤怒。 她快步走过去,看到房里空荡荡的,她顿时愣在原地,“依诺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了?” 昨晚她一整夜都没睡,宋依诺离开,不可能瞒过她,她怎么会不见了?韩美昕快要急疯了,依诺的状态不好,她半夜离开,她真怕她会想不开。 思及此,她飞快跑回去,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她抓住沈存希的衣服,怒声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依诺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誓不两立。”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飞快往楼下跑去,刚跑了几步,就撞进薄慕年怀里,薄慕年紧紧抱住她,“美昕,不要激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韩美昕捧着脑袋不停摇头,她真的不知道宋依诺会去哪里,“我和她认识五年,若非她扛不住了,她不会和我说。她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一定是怕他再找来。” 她瞪着沈存希,歇斯底里道:“都是他,是他把依诺逼成这个样子的。” “美昕,你先冷静下来。”薄慕年沉声命令道,和她结婚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她这么失控的样子。她一直大大咧咧,偶尔纤细的神经都是因为宋依诺,他不得不承认,此刻心里正在深深的嫉妒着那个让她与他挚友针锋相对的女人。 沈存希比韩美昕更急,可是他却从她话里听出漏动来,他冷着脸道:“为什么是因为我?” 韩美昕哭声一顿,她抬头看着沈存希,再看向薄慕年,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来。那个原因她知道,但是沈存希不知道,依诺不准她说。 见她不说话,沈存希催促道:“韩美昕,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对不对?” 薄慕年拧眉,盯着沈存希道:“叫嫂子。” “……”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韩美昕猛地推开薄慕年,转身跑进卧室里,将门板甩得震天响。她不能说,依诺说过,沈存希知道会崩溃,沈存希痛苦,依诺会更痛苦。 她不想看到她痛苦,所以她死也不能说。 走廊上,沈存希转身要去敲开门,将韩美昕拎出来逼问她,下一秒,就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的拦住他的去路,“小四,你先回去。” 沈存希看了薄慕年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继续朝主卧室走去,薄慕年伸臂拦住他的去路,愠怒道:“小四,想打一架吗?” 沈存希看着他的表情,那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找他的女人,他要护他的女人,他看着他身上结实的肌肉,沉默对峙了几秒,他转身下楼。 薄慕年目送沈存希离开,他才转身走回卧室,推开门,他径直走到韩美昕面前,看着她坐在床尾流泪,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一个女人,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小四走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薄慕年刻意将声音放得很温柔,反倒显得有些突兀。 韩美昕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薄慕年,也不相信他,因为他肯定转身就会告诉沈存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依诺伤心是因为沈存希。” “美昕,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没人能帮到她。” “说了实话,也没有人能帮到她。”韩美昕之所以不肯告诉沈存希,依诺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就是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实话,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痛苦而已。 薄慕年蹙眉,他知道在韩美昕这里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沈存希走出别墅,他坐进车里,打开手机。上次宋依诺一声不响离开后,他在他给她新买的手机里安装了GPRS定位,只要她开机,他就能找到她的位置。 他打开定位,手机上多了一个红点,他将手机放到中控台上,发动车子向红点显示的位置驶去。 车子驶出城,红点显示的位置在西郊墓园,沈存希深深地蹙起眉头,依诺来西郊墓园做什么?他熄了火,拿起手机飞快地向墓园跑去。 …… 西郊墓园。 宋依诺静静坐在墓碑前,从美昕家里出来后,她就打车到了这里。司机听她说半夜去西郊墓园,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只差没将她轰下车。 车子停在西郊墓园下面,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付了钱,就往山上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平时想着就觉得阴森恐怖的地方,这会儿完全感觉不到。 直到站在杨素馨的墓碑前,她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她看着这方墓碑,任清晨的微风吹得她的衣角猎猎作响。上次她和沈存希来这里,她许下了一个愿望,这会儿想起来,却无比的锥心刺骨。 命运弄人,面前这方墓碑的主人,竟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沈存希赶到墓地时,远远地就看到那道娇小的身影坐在墓碑前,他的心稳稳的落回了原地。他慢慢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身边坐下,偏头看着她,“依诺,为什么来这里?” 听到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宋依诺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找到她。她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墓碑上的名字,她说:“上次我向伯母承诺了一件事,现在恐怕做不到了,所以我过来收回承诺。” 沈存希一怔,半晌,他才问道:“什么承诺?” “我答应她,我会照顾你陪伴你,并且让你幸福,我现在做不到了,想和她说一声抱歉。”宋依诺的声音很平静,情绪没有崩溃,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本来也打算离开墓园后去找他,无论如何,都应该把话说清楚。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她的话让他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依诺,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 宋依诺转过头来望着他,静静地盯着他,“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你,所以抱歉,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宋依诺!”沈存希低声咆哮,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宋依诺无所畏惧,她早已经告诉自己,要速战速决,所以无论他有什么反应,都不会影响她的决定。她轻笑道:“你看你,除了吼我,真是一点也不温柔呢。” 沈存希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依诺,韩美昕说你的痛苦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你才要和我分手的,那么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不要让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宋依诺站起来,有些话她不想在这里说,她缓缓向山下走去,她走得慢,因为她知道沈存希一定会跟着她,她说:“我记得我看过一则新闻,女人爱上了强奸她的男人,并且给那个男人生下孩子,我想知道,这样到底有多刺激,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假装爱上你。但是抱歉,不管我怎么假装,原来都无法爱上你。” 她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不会放她走。而这个理由,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宋依诺!”沈存希气极,他快速走到宋依诺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目眦欲裂地瞪着她,“你不爱我吗?那在我身下娇吟喘息的人是谁?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许你再提。” “沈存希!”宋依诺脸皮到底没有他厚,哪怕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用多么恶毒的话,都要和他分手,她还是失了冷静。她用力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她说:“分手吧,我无法继续和你在一起。” 肩上的力道在加重,疼得她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沈存希恶狠狠地盯着她,怒道:“为什么突然这样?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宋依诺不耐烦道:“沈存希,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你若是知趣,就不要再缠着我,你真的让我烦透了。” 沈存希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松开,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五官迎着初升的朝阳,显得有些模糊。面前这个女人,很陌生,他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曾经最熟悉的爱恋与依赖。 他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宁愿这样无情的伤害他,还是不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么?沈存希第一次尝到,那种不被需要的无助与荒凉,他冷笑道:“宋依诺,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好,我放你自由!” 宋依诺心里紧绷的弦倏地一松,她险些站立不住,她看着沈存希,强迫自己道:“多谢。” 沈存希恨不得掐死她,他转身就走。 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双腿一软,刚要坐下去,就见他突然转身,快走几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声音含着警告:“宋依诺,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就已经放开她,这次转身,他是真的毫不留恋的离开。 宋依诺站在台阶上,神情破碎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慢慢弯下腰,坐在台阶上,终究是……泣不成声。 …… 宋依诺的生活里少了沈存希,依然在转动,她把沈存希送她的东西通通打包好快递给他,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太矫情,但是这些东西留在她身边,只会让她睹物思人,与其日日在思念里痛苦,不如眼不见为净。 沈存希收到她快递过去的东西,脸色十分阴沉,大手一挥拒签,甚至还让快递转告宋依诺,当初他亲手交到她手上,现在要送回就亲手还给他。 快递员表示很为难,第二天,这家快递公司就被沈存希收购,快递员不敢为难了,马不停蹄的将东西送回去。 快递员送还快递回去时,宋依诺正打算从韩美昕家里搬出去,韩美昕怎么都留不住她,“依诺,你就在这里住吧,房间那么多,空着也是空着。” 宋依诺将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她道:“金域蓝湾的房子我已经租回来了,你想我了,就去看我吧。” 宋依诺不敢留在这里,那天在墓园里,沈存希阴恻恻的威胁还言犹在耳,只要她还想在桐城混下去,就得避着沈存希,不能和他碰面。 她没想过离开,在这里再痛苦,也是和他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那就足够了。 韩美昕坐在行李箱上,撒娇卖萌:“依诺,我舍不得你,你把我一起带走吧。”说完,还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宋依诺头疼,“乖,我把你带走了,薄慕年会找我拼命。我可不想分个手,就把桐城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都得罪了。” 韩美昕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还是不管用,她站起来,坐在宋依诺身旁,她说:“依诺,你真的没关系了吗?” 宋依诺一怔,良久才道:“我正在努力忘记。” 韩美昕心里莫名感到悲恸,这样的伤痛要怎么才能忘记?当初她和唐佑南那段感情,是唐佑南对不起她,她才能放手得那么绝决。而现在,她和沈存希明明相爱,却要分手,她心里得有多痛? 宋依诺提起行李,看着满脸悲伤的韩美昕,她温婉的轻笑,“好啦,别担心我,我会坚强的活下去,然后寻找我的第三春,你放心啦。” “嗯,你是最棒的。”韩美昕倾身抱了抱她,她说:“我送你过去。” 宋依诺没有推辞,两人有说有笑的下楼,楼下客厅里站着一个身穿快递服的男人,看到她们走下来,他连忙迎上来,“宋小姐,你昨天快递的物品沈先生拒收。” 宋依诺皱眉,“为什么拒收?” “沈先生说,当时他亲手交到你手上,现在你要还给他,也要亲手交回到他手上,否则他不收。”快递员道。 宋依诺咬紧牙关,是他说以后都不要让他看见她,现在又让她把东西亲手交回到他手上,她说:“你再送过去,他不收就直接扔掉。” “抱歉宋小姐,我们公司的老板现在是沈先生,他说过我们快递公司不再接受宋小姐的任何快递。” 韩美昕在旁边听得“噗哧”一声乐了,沈存希真牛逼,不让依诺把东西还给他,居然还收购快递公司,这个男人要不爱依诺,那就太没天理了。 只可惜命运弄人,怎么就成哥哥了呢? “好了,依诺,他送出去的东西你再退回去,你让他多没面子,前男友这么大方送你分手礼物,你就收下吧。” 宋依诺轻叹一声,没有再为难那名快递员。快递员如释重负,飞快离开。 韩美昕拎着行李箱,送宋依诺回金域蓝湾,她们在这里住了五年,对你这里很有感情,公寓里里外外都翻修了一遍,连门都换成了加固的指纹加密码锁门,十分的高大上。 公寓里的家具全是国际高端品牌,这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出租公寓。宋依诺将衣服放进衣柜里,韩美昕已经参观完公寓,她啧啧称赞道:“依诺,这房东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这公寓里里外外哪样家具没有超六位数的,你确定一个月只要一千的房租?” “对啊。”宋依诺是搞家装设计的,她很清楚公寓里的家具的价值,而且那些商标也是国际上仅有的标志,就连高仿都不可能仿得跟真品一模一样。 “那你一定是捡到了,你就偷着乐吧。”韩美昕坐在沙发上,这沙发比她们当时买的二手沙发舒服多了。沈存希那个钱花不出去的家伙,明明已经同意分手了,却还是这样宠着前女友,真叫人羡慕啊。 宋依诺轻笑,“我现在就偷着乐了。” 韩美昕吃了午饭才离开,公寓里只剩下宋依诺一个人,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放任痛苦与悲伤袭卷了自己整个身心。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公寓里这些东西是谁的杰作,他那么恨那么怒的离开,却还是默默给她安排好了一切。他是她见过最讨厌的前男友,钱花不出去就去办希望小学,为什么要一而再的来动摇她的决心? 没有韩美昕和薄慕年,她可以放任自己不舍,放任自己思念,放任自己悲伤,放任自己无助。她缩在沙发里,过了许久许久,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手机响了三声,那端接通,彼此都沉默不语。宋依诺的心,生生被这沉默拽入了无底深渊。 沈氏会议室里,沈存希突然抬手中断了会议,执起手机放在耳边,他沉默不语,看似面无表情,身体的姿势却透露出他此刻的情绪。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严城看着沈存希的动作,读懂了他身体里蕴藏着的微妙语言,看他神色间难得的浮现一抹脆弱以及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泪光,他已然猜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沈存希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纵容,纵容她离开,等待她回来。 五分钟过去,会议室里的高层开始面露焦虑,气氛压抑到极致,沈存希突然收了手机,看着刚才汇报的高管,淡淡道:“继续。” …… 宋依诺的新工作,是在一家小型的家装设计工作室里当设计师,没有很高的薪水,工作时间却从早到晚,上足了十二个小时。 董仪璇找过她一次,让她去业之峰,她最终还是婉拒了。业之峰与沈氏有业务往来,她不想碰到沈存希。在这间工作室里,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是,她不会碰到沈存希。 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只要不刻意去遇见,就会像从前一样,只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相交的轨迹。 然而她上班的第二天,就有客户找上门。宋依诺听小妹说有个很帅很帅的男人找她,还经常上新闻,她的心咚一声,接着漏跳一拍。 她第一反应是沈存希找来了,但是以他那天的愤怒,除非她去找他,他是不会来这里找她。她勉强镇定下来,去会议室见客。 会议室里,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颀长,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服,知名品牌的手工西服,无一处不透着精致,清俊冷贵。 宋依诺推门进去,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有瞬间的失神,“您找我?”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这地方实在难找,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这么有才华屈居于此,不嫌太浪费了?” 宋依诺看着男人的脸,微微有些吃惊:“怎么是您?”(未完待续) V146章 你是他生命中的不可再遇 男人身上透着一股天生的威严,英俊的面容映照在晨光里,衬得冷傲的五官愈加棱角分明,他双手垂放在身侧,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矜贵震撼着人的灵魂深处。 “我手里有个单子,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上次帮我设计的办公室简洁大气,用着很舒服。”贺东辰盯着她,目光有些迫人。 客户找上门,这对宋依诺来说还是第一次,虽然贺东辰其实是个很难搞定的主,她还是热情地走过去拉开椅子,请贺东辰坐下,她微笑道:“不知道贺先生这次是什么样的单子,对装修以及空间设计的元素上有什么要求?” “婚房。”贺东辰言简意赅。 “喔,恭喜贺先生,既然是婚房,那就需要您的另一半来一趟,她喜欢什么装修风格啊,或者不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的,能避开的,就避开,毕竟是你们的婚房,要住一辈子的。”宋依诺在贺东辰对面坐了下来。 贺东辰手指轻敲着膝盖,他说:“不用,按照你的想法先设计。” 宋依诺了然的点头,恐怕他是想要给新娘子一个惊喜,“好,那新房在什么位置,我先去丈量尺寸,等设计图下来,您满意了,我们再签合同,然后就可以动工了。” 贺东辰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递过去,报了楼盘地址,宋依诺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地址,她站起来,向他伸手,“贺先生,这是我在工作室的第一笔单子,我会好好做的,合作愉快!” 贺东辰垂眸看着她素白的手,缓缓伸手握住,他抬眸看她,淡淡道:“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现在看起来都好了,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贺先生这样的大忙人还关注我这种小人物,真是受宠若惊啊,至于后遗症嘛……”宋依诺俏皮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就是这里头发没有长起来,有点像被狗啃了的。” 贺东辰难得露出笑脸,他收回手,随意的插进裤兜里,说:“为了不影响你设计的灵感,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宋依诺一愣,她可以认为贺东辰要向她行贿吗? “跟我走吧。”贺东辰没多言,转身向会议室外走去,走到门边,见她还傻傻站在原地,他说:“还不跟上?” “哦。”宋依诺连忙收好笔记本,跟着他走出公司。 贺东辰的车与他的人很像,低调奢华,沉稳内敛。贺东辰请他的司机下车,他亲自开车,带宋依诺去了个地方,桐城有名的假发屋。 宋依诺跟着贺东辰走进假发屋,她说:“您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贺东辰没有回答,径直往里面走,一连拿了好几个假发给她试,都没他想要的那种效果,最后他拿起一顶BOBO假发,戴在宋依诺头上,宋依诺嫌弃的皱眉,“我不喜欢这种短的,我喜欢飘逸的长发。” “我觉得这个发型很适合你。”贺东辰审视着她,他招来销售员,道:“把她的长发弄起来,我看看效果。” 销售员连忙给宋依诺整理,长发收起来,短发的效果就凸现出来,销售员拿来镜子,宋依诺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只觉得陌生,“这是……” 贺东辰黑眸里掠过一抹赞赏,她很适合短发,俏皮中不失干练,比起一头三千烦恼丝,清爽了许多。他直接付了假发的钱,然后又载着宋依诺去了美发沙龙,他指着手里的假发,对造型设计师道:“把她的头发剪成这样,把这边的头发打厚一点,能够遮住伤口的厚度。” “贺先生,我不想剪头发。”宋依诺护着自己的头发,宝贝似的不让任何人碰。 贺东辰目光轻闪,他说:“你听过有一首歌叫《短发》吗?”宋依诺一愣,贺东辰直接吩咐店员,“放给她听。” 于是,宋依诺的头发,就在梁咏琪的一首《短发》里,被造型师剪成了俏皮的短发,而宋依诺耳边听到剪刀不断剪掉头发的声音,看着那一头青丝不断飘落,她泪流满面。 脑海里浮现着沈存希小心翼翼给她擦头发的情形,还有他指间抚过头皮的感觉,她心已成殇。 剪去三千烦恼丝,她真的能够剪去对沈存希的爱恋,得到新生吗? 走出美发沙龙,宋依诺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一身轻,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说:“贺先生,我吃亏了,你说送我礼物,我才跟出来的,结果让你给坑了。” 贺东辰看着面前瘪着嘴的小女人,俏皮的短发衬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不似之前的柔弱,有一种独特的性感。他轻笑道:“为了补偿你,你可以向我提个要求。” “那我得好好想想,什么要求都行?”宋依诺精明的算计着。 贺东辰摇头失笑,“是,什么要求都行。” “那你请我吃甜点吧。”宋依诺说完,明显看见贺东辰脸色一僵,男人都不喜欢甜点,不过他刚才害她哭了一场,她得吃回来。 “好吧。” 宋依诺去了明清古街的甜点坊,点了上次沈存希给她买的一模一样的甜点,贺东辰坐在她对面,看她边吃边哭,他一句话都没有问。 吃完甜点,宋依诺擦干眼泪,她说:“这家甜点没有上次好吃,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明清古街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上次的照相馆,宋依诺下意识朝照相馆里看去,挂在那里的那套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已经不见了,她心里空落落的,怔怔地站在原地。 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宋依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哎,你不是上次那个来照相的姑娘吗?” 宋依诺勉强笑了笑,“是啊,老板娘。” “你老公没和你一起啊。”老板娘看了一眼她身旁站着的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了,她捂着嘴,一脸的尴尬。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道:“他是我男朋友,不过现在我们分手了。” “真可惜,我见过那么多的情侣,就没见过他那样的,那组照片拍得很唯美,他却只要了那一张照片,我说别人都是洗两张,一人一张,他为什么坚持只洗一张,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 “他说照片一张是绝版,两张是纪念,你是他的绝版,是他生命中的不可再遇。”老板娘道:“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小姑娘,如果他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珍惜缘分。” 宋依诺看着老板娘转身进去了,她心里难受极了,沈存希说她是他生命中的不可再遇,他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即便他们相爱,却已经没有相守在一起的勇气。 …… 沈氏总裁办公室里,严城匆匆推门而入,“沈总,我查到了,宋小姐确实是董老太太收养的,我查访过景福镇的村民,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唯一与董老太太亲近的蒋大妈,在前不久已经举家搬迁,不知道去向。” 沈存希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眉目阴沉,“三天时间,你查到的就这点信息?” “沈总,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完,我听说董老太太不识字,当年她的亲外孙女掉河里淹死了,没过多久她就疯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半年后,董老太太带了个小女孩回来,称是她的外孙女,并改名依诺。有位村民说,当时那个小女孩太漂亮了,引来很多人围观,她也去了,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小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脖子上戴了一条琉璃穗子。”严城说到这里,声音就顿住了,有点说不下去。 沈存希耳边嗡的一声,他陡然站起来,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依诺身上戴着的琉璃穗子,我让那位村民确认过,就是您母亲给你们留下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宋小姐有可能就是您找了年的亲妹妹。”严城说完,明显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压在下降,他甚至不敢看沈存希的神情。他调查到这件事时,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告诉沈存希,最爱的女人变成了自己找寻0几年的亲妹妹,这种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宋依诺执意要和沈存希分手,只怕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才会绝决的分手。 沈存希身体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依诺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明白韩美昕为什么说他是依诺的无从选择。 依诺是他的亲妹妹? 怎么可能! 严城看着这样沈存希,他心里有些不忍,仍旧尽职道:“您手机里安装了宋小姐的GPS定位,当时安装这个软件时,为了后面查找记录方便,所以我在电脑上也安装了这个软件,同步数据。刚才我去查看过宋小姐的定位记录,发现前几天宋小姐去过康意乐福利院,就是您去福利院那天。” 沈存希的世界轰然崩塌,他记得那天,回城的途中,老王在嘀咕,说好像看见宋小姐了。那天依诺分明在桐城,保镖一直跟着她,她怎么可能去康意乐福利院? “不可能,她一直在城里。”沈存希喃喃道,脑海里掠过最近发生的一切,依诺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让他碰了,好像就是他从康意乐福利院回去的那天,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心事重重。如果那天她就知道她是他的妹妹,为什么会等三天后,才离家出走,并且提出和他分手?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问严城,“一般DNA鉴定几天能拿到结果?” “正规的司法鉴定机构需要天,别的地方要7天。”严城答道。(未完待续) V147章 有你在,我并不介意在哪里 宋依诺离开明清古街,整个人一直浑浑噩噩的,贺东辰将她送回金域蓝湾,目送她进了小区,他才驾车离开。宋依诺走进小区,她没有回家,在小区下面的凉亭里坐到天黑,才起身回去。 按了密码锁,走进玄关那一刹那,她就感觉到家里和平常不一样,她猛地抬头看去,一眼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黑影,她心跳猛地一窒。 按灯掣的手缓缓落了下来,她愣愣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是自他们分手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似乎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抑的愤怒以及悲伤。 男人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她,两人沉默对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打破沉默。 过了许久,宋依诺才想起来换鞋子,她换好拖鞋,强自镇定地走进去,她站在客厅中央,轻声嘲讽道:“沈先生,不请自入即为偷,您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打电话警察来带你走?”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黑暗里,那道娇小的身影透出一抹孤寂的弧度,他无法想象她这些天是怎么挨过来的。他缓缓向她走来,从阴影里走入明亮。 宋依诺吓得生生后退了一步,她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沈存希会找来,并且出现在她家,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当时这套房子里的装修以及家具,就已经说明一切。 他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真正轮到要面对他时,她竟如此的手足无措,她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的绝决,以及能够承受,呼吸里已经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新鲜的烟草味道,眼角余光瞄到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多了许多凌乱的烟蒂,她突然有些无法呼吸,“不要再靠近了,沈先生。” 沈存希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低头看见她剪短的头发,他瞳孔紧缩,脸色愈加阴沉,“你的头发呢?” 宋依诺下意识抚了抚头发,第一次摸了个空,还没有习惯自己已经剪成短发的事实,头发齐肩,露出白皙优雅的脖子,以及白嫩的耳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她自己并不知道,这样的她,在男人眼中有多活色生香。 “剪了。”宋依诺淡淡道,剪了一头三千烦恼丝,是要剪掉对他的畸恋,可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明白,就算她剃成光头,也无法将他从生命里割舍,他早已经融入她的骨血。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差点让沈存希失控,他咬着牙关,下颌两侧的青筋突了出来,仿佛无法忍耐,他堪堪移开视线,“谁让你剪的?” 她的头发是他的专利,每次看她在他身下沉沦,一头青丝在枕头上舞出妖娆动人的模样,他就特别有感觉。如今再想起来,却觉得那时的他们有多疯狂。 宋依诺怔了怔,没有回答,脸色冷了下来,她退开一步,屋里光线太暗,他离得太近,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不声不响的包围住她,她很害怕,害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沉沦,会控制不住自己生出别的念想。 可她刚退开一步,他便进逼一步,她再退,他再进逼,直到她的后背抵到了墙,退无可退,她才忍不住抓了狂,“沈先生,请你自重,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存希不声不响就把宋依诺逼入了绝境,他盯着面前这个抓了狂的女人,他道:“依诺,告诉我,DNA鉴定的结果是什么?”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盯着他,一颗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闷闷的痛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了,她果然还是瞒不住他。 她死死地抵着墙壁,才能勉强撑住身体不跌倒在地,她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去康意乐福利院那天,你利用韩美昕转移保镖的视线,那天你实际去了康意乐福利院,我说得对吗?”沈存希目光锐利地锁着她,看她的脸倏地惨白,他心里同样不好受,这个结果,本该他们共同承担,他却让她一个人孤独得太久。 爱上她,是难以自持,是命中注定。哪怕已经知道结果,他在罪恶的深渊里,也无法停止爱她,只是心疼,心疼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老天对他弄丢她的报应吗?让他爱上自己的亲妹妹,他果真无法饶恕,不能饶恕。可即便是这样痛苦与绝望,他依然想要陪在她身边,给她他所能给的一切,包括他的命。 宋依诺浑身颤抖起来,他真的知道了,“没有,我哪里都没有去,我在城里。” “到这一刻你还想瞒着我吗?”沈存希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没有证据,我就会贸然来找你么?宋依诺,为什么每次出了事,你的第一反应都是推开我,自己去承受?” 他越说越气,胸膛不停的起伏。 宋依诺看着他,心里绝望极了,“那我该怎么做,告诉你,我就是你正在找的妹妹?沈存希,当你说我和你妹妹有一双一样的眼睛时,我就该想到,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如果在我们没有铸成大错前就知道,也许我们现在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根本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根本不用坠入地狱。” 她越说眼泪就落得越急,压抑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宣泄出来,她却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反而更加痛苦与绝望。 沈存希看着面前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女人,他缓缓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拥住,她在他怀里激颤不已,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他说:“有你在,我并不介意是哪里,纵使是地狱,对我来说也是天堂。” 宋依诺双眸圆睁,她用力推开他,看着他被她推着踉跄倒退了几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沈存希,你怎么敢?” “我疯了对不对?”沈存希兀自苦笑,“在来见你的路上,我问自己,见到你我能做什么,我无法回答自己,可是当看见你踏进玄关时,我清楚自己要什么,依诺,无论你是谁,都改变不了我要你的决心。” “沈存希,你真的疯了!” “是,我疯了,我快被你逼疯了,如果爱上你是宿命,我屈从宿命,我绝不可能放开你的手。”沈存希缓缓走到她身边,“依诺,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关于你知道我知道的事情,都会变成秘密,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好不好?”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疯子,她不停摇头,“沈存希,如果心不是一片净土,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开良心的谴责与道德的罪恶,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 她说完,转身往卧室里走去,就当她从未听到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她刚走了两步,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沈存希痛苦的声音传来,“依诺,你真的认为我们有血缘关系吗?你真的认为那张薄薄的纸能证明什么吗?” “我做了DNA鉴定,沈存希。”宋依诺低声吼道,“当种种证据说明我们是兄妹时,我和你一样怀疑,这不是事实,也许只是巧合,可是我做了DNA鉴定,它足以证明我们就是被命运玩弄了。”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无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摆在那里,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拿我的头发再去做一遍DNA鉴定。”宋依诺双手落在他手腕上,坚定地拉开,然后快步走进卧室。 黑暗里,她怔怔地站在卧室中央,眼泪滚落下来,说好了不哭,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她缓缓蹲在地上,沈存希,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推开你,我求你不要再来动摇我的决心好吗? 门外一直没有声音,过了许久,才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无力的跌坐在地。 …… 觐海台私人会所里,沈存希喝得酩酊大醉,薄慕年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不停灌酒,他看得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伸手拿走他手里的酒瓶,“小四,你每次喝醉必定与宋依诺有关,这次又为什么闹成这样?” 沈存希醉醺醺地看了他一眼,“老大,如果有一天韩美昕成了你亲妹妹,你会怎么做?” 薄慕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说:“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对,不好笑,特么的就让我赶上了。”沈存希苦笑一声,起身拿起另一瓶XO往嘴里灌。 薄慕年一愣,他盯着沈存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你赶上了?” “依诺是我苦苦寻找了0几年的妹妹,你说好笑不好笑?”沈存希心里憋得慌,买醉这种事,他现在是越做越顺手了,只有喝醉了,他才能够暂时忘记这种锥心之痛。 “怎么可能?”薄慕年第一反应是荒谬,看到沈存希的神情时,他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他说:“做了DNA鉴定了?” “做了。”沈存希放下酒瓶,盯着他,“呵呵,我想破脑袋也没有想通,她怎么就是小六了?” “小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薄慕年蹙紧眉头,宋依诺是沈小六,他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老大,你向来英明睿智,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冷静的人,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如果不是喝醉了,像沈存希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承认别人比他强,哪怕是薄慕年。 “别问我,我帮不了你。”做了DNA鉴定,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纵有智慧,这也是一个难解的谜题。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包房里有休息室,薄慕年将醉死过去的沈存希放在房间大床上,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开车回到别墅,远远的,他就听到韩美昕夸张的笑声从别墅里传来,到底有多久,他的心没有再孤寂过了。他站在院子里,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客厅里那张表情生动的脸,比起小四,他真的幸福很多。 他缓缓拾步,走进别墅,听到开门声,正爆笑的女人笑声忽然一顿,然后转过头来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他,“回来了?” 是问句,却也是肯定句。 薄慕年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他缓缓走到沙发旁,紧挨着她坐下来,伸手将她抱到腿上。 韩美昕垂眸看他,鼻端萦绕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她轻蹙眉峰,“喝酒了?” “嗯。”男人声音里带着微醺,他的大手掐着她的腰,“宋依诺是沈小六的事你知道?” 韩美昕倏地睁大眼睛,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晚上和小四喝酒,他说的。”薄慕年盯着她的脸,目光转柔,“那天你担心宋依诺出事,就是因为这个?” “嗯,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依诺当时让我帮她找人做DNA,我没有多想,就帮她做了,我要早知道那是她和沈存希的DNA标本,我就把鉴定结果换了,她也不至于这么痛苦。”韩美昕心里很内疚,看到宋依诺强颜欢笑她难受,看到她伤心哭泣她也难过。 “你找人做的?”薄慕年黑眸微眯,“你确定结果没有问题?” “不会吧,我拿结果的时候根本没有拆封,除了我拜托的那位朋友,根本没人接触过鉴定结果,更何况是我拿去的,谁会把我的鉴定结果调换了?”韩美昕觉得薄慕年的脑洞大开,反正她对这个结果是深信不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朋友会不会出现失误?” “不可能,他在这方面有专业权威的,更何况我之前做的DNA鉴定都是在他手里做的,他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所以结果不会错。”韩美昕道:“我懂你的意思,他们要是不是亲兄妹,依诺和沈存希就不会这么痛苦,但是这是事实。” “我能见见你那位朋友吗?”薄慕年道。 “你见他干嘛?”韩美昕问道。 “不知道,直觉有问题,问过他我才知道哪里有问题。”薄慕年掐了掐眉心,小四这事闹得他也头疼,小四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要死要活,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他亲妹妹,这得踩了多大一坨狗屎才会有的狗屎运,居然就让他撞上了。 是他太敏感么,为什么他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韩美昕气得从他身上下来,她绝对相信她朋友的专业,“司法鉴定机构的结果是不会出差错的,就算你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妹,你也不能怀疑我朋友的专业。” “韩美昕,我没有否定过你朋友的专业,我只是想帮助宋依诺和小四,如果鉴定结果出了问题,导致他们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你良心安否?”薄慕年蹙眉盯着她。 “你!”韩美昕气得不轻,“你真的怀疑,你可以拿依诺的头发和沈存希的头发重新找更具有权威的人鉴定,何必为难我朋友?” “你说对了,我还真打算这么做。”薄慕年道,如果他是沈存希,就是把头发拨光,他也要鉴定出一个不是的结果来。 “……”韩美昕无语,过了半晌,她妥协道:“我明天会把我朋友约出来。” 薄慕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乖!” “……” 翌日,沈存希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的直喘气,眼前那片大火里的痛苦容颜,逐渐变成了宋依诺的模样,他抚着心口,那股心肺被撕裂的疼痛还盘踞在胸前,那个人怎么会是依诺?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缓了口气,起身下床。 宿醉加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他走路时感觉整个人都在飘,轻一脚重一脚的走进浴室。花洒下,冰冷的水从头上浇下,他逐渐清醒过来。 他双手捂住眼睛,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在左右着他和依诺的感情,他眼前像蒙了一层纱,看见的这些都是真相吗? 他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就算依诺知道康意乐福利院,就算她身上有同心结琉璃穗子,就算DNA鉴定结果证明他们是兄妹,他也不相信他们有血缘关系。 怎么就那么巧,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们是兄妹?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有人刻意的玩弄? 洗完澡出来,沈存希已经彻底恢复理智,他必须再做一次DNA鉴定,宋依诺做的DNA鉴定结果他不相信。穿上衣服,他转身离去。 宋依诺清晨起来,双眼浮肿,整个人都憔悴不堪。昨晚沈存希走后,她难过得就快要死去一样,最终她还是活了过来。 她走进浴室里洗澡,没有发现公寓里的异样,等她洗完澡出来,走进客厅,她才闻到一股浓郁的肉粥味道,她猛地看向餐厅,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然后她看到系着围裙的沈存希从厨房里走出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晕,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可男人并没有因为她幼稚的动作而消失。 “过来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去上班。”沈存希拉开椅子,静静的睨着她,英俊的脸上丝毫没有昨夜离去时的悲恸。 宋依诺看见他,心里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沈存希,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前男友还是亲哥哥?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想看到你。” 沈存希双手死死的捏着椅子,他说:“你就那么希望我们是亲兄妹?” “不是我希望,是事实,需要我把鉴定结果拿给你看吗?”宋依诺心里悲恸,每见他一次,她就要心伤一次,然后花更多的力气去让自己平复,再这么下去,他没疯,她会先疯。 “宋依诺!”沈存希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去反驳她,他狼狈的喘了口气,收敛了怒气,他道:“坐下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沈存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你以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只要一想到我居然和亲哥哥……,我就恨不得一头碰死。”宋依诺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用尽一生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就非得一而再的出现在她面前提醒她,过去的几个月她活得有多么荒唐? “依诺,你以为痛苦的就只有你吗?”沈存希轻声问道。 “既然都痛苦,为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 “因为我不认命,纵使逆天,我也不认命。”沈存希狂狷道。 “你不认命,所以你要逼死我吗?我们之前所做的事就是挫骨扬灰,都洗不清这一身的罪孽,为什么你一定咄咄相逼?为什么不肯放我一条生路?”宋依诺恼恨的瞪着他,她错了,她以为沈存希知道真相会崩溃,可他这个样子,哪有崩溃? 沈存希重重地吸了口气,摒得肺腑一片痛意,他不想和她争执,他说:“坐下吃饭。” “我不饿。”宋依诺转身向房间走去,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一片苍凉。即使他已经决定要再做一次DNA鉴定,他心里也没有把握,这次的结果和上次的不一样,如果这次结果和上次一模一样,到时候他们该何去何从? 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心里也害怕,可是他必须比依诺坚强,比依诺硬下心肠,不被情感牵着鼻子走。 宋依诺走进房间,她拿出那份DNA鉴定报告,这张纸被她揉皱又碾平,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拿着鉴定报告走出卧室,来到餐厅里,将鉴定报告放在沈存希面前,她说:“这是桐城司法鉴定机构鉴定的结果,如果你不想逼死我,你看完了就离开吧。” 沈存希拿起鉴定报告,他迅速浏览了一遍,目光落在鉴定结果上,那上面写着确定兄妹关系,这六个字被眼泪晕开一次又一次,显得很模糊。 他可以想象她这些天拿着这张纸反复流泪的模样,他心口窜起一股尖锐的疼痛,他抬头望着她,手指牢牢攥着鉴定报告,“依诺……”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宋依诺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沈存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他走出来,一声不吭的穿上鞋子离开。宋依诺全身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她快步走进浴室,发现她的牙刷已经被他拿走了。她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她轻叹道:“沈存希,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结果不能改变,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事实呢?” …… 宋依诺早上去贺东辰的婚房丈量了尺寸,等她忙完,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从别墅里出来,没有代步工具,这里又打不到车,她走了0分钟,才走到公交站。 这个点公交站一个人都没有,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耳边响起喇叭声,她才回过神来,望着停在面前的银色轿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依诺,你怎么在这里?上车。” 宋依诺等了这半天,都没有等到公交车,她站起来,走到车身旁,拉开车门坐进去,“连默,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连默轻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把安全带系上,你是要回城吗?” “嗯。”宋依诺系上安全带,她偏头看着窗外,已近深秋,满目都是苍凉,看着看着,她心里难免悲伤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连默开车,时而偏头看她一眼,他说:“刚才远远看见你坐在那里发呆,你有心事吗?” “没有。”宋依诺轻声道。 “你现在要去哪里?回家吗?对了,上次我送你回去,沈存希有没有为难你?”连默不是一个擅长与女人相处的人,此刻为了和她多说几句话,绞尽了脑汁找话题。 提到沈存希,宋依诺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她说:“他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事实上,沈存希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为此差点两人差点就分手了,虽然现在也是分手了。 “呵呵,那就好。”连默尴尬的笑了笑,“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可能是因为工作太累压力太大,睡得不太好。”宋依诺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连默清楚她最近的一举一动,哪里不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他感觉得到,她受了伤,她的心也渐渐对他封闭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种无话不谈的感觉。 “依诺,如果你有心事找不到人倾诉的话,我愿意当你最忠实的听众。” 宋依诺偏头看他,她说:“我真的没事。” 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连默清楚,在她一再拒绝他的关心靠近,他生气了。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过,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低声下气时会拒绝他的关心。 宋依诺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有空理会连默的心情。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前,宋依诺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窗外的餐厅,转头看着连默,连默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微笑道:“我还没吃午饭,你陪我好不好?” “我不饿。”宋依诺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胃里空空的,她刚说完她不饿,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车厢里顿时萦绕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连默忍着笑,调侃道:“你的肚子比你的嘴诚实,下车吧。” 宋依诺还想拒绝,连默已经下车,并且绕到了副驾驶座这边拉开车门,示意她下车。宋依诺骑虎难下,只得下车,跟在他身旁进了餐厅。 走到门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我们吃火锅吗?” “嗯,这家的涮羊肉特别够味味道也最正宗,待会儿你尝尝,保证你下次还想来。”连默走进去,服务员立即迎上来,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火锅店里没什么客人,连默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一个麻辣锅。 宋依诺其实很能吃辣,和韩美昕在一起时,她们经常出来聚餐,要不吃烧烤喝烧酒,要不吃火锅喝啤酒,她的酒量就是与韩美昕一起练出来的。 她在连默对面坐下,抬头看着他,连默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贵公子,不会喜欢来这种地方。”宋依诺道。 “为什么?” “因为有损形象啊。” “谬论!”连默拿茶水清洗碗筷,然后将清洗好的碗筷放到宋依诺面前,再将她面前的杯碟放到自己面前清洗,他一边清洗一边道:“我当律师那会儿,公司里的合伙人每个月都会聚一次餐,他们很喜欢来这个地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感觉特别豪爽。” 宋依诺想起是她害他被取消了律师资格证,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啊,要不是因为我……”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事了?依诺,我并不后悔。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为你挺身而出。”连默放下茶水壶,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依诺。 宋依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移开视线,恰在这时,服务员端汤锅上来,打破了他们之间淡淡的尴尬,服务员放下锅,连默道:“麻烦送碗粥过来。” 服务员打了火离开,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粥过来,连默示意他放在宋依诺面前,他殷切地看着她,说:“你先喝点粥暖暖胃,免得一会儿吃了火锅胃疼。” “连默,你真的好体贴,要是谁做了你的女朋友,那就有福了。”宋依诺发现连默是真正的绅士,他很会照顾人,从进门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照顾她。 “可惜还没有碰到那个有缘人。”连默轻笑,点了菜,不一会儿菜上来了,他涮好了羊肉放进她碗里,说:“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宋依诺夹起羊肉放进嘴里,麻辣的味道一下刺激了她麻木的味蕾,她边吃边点头,“好吃。” 连默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他说:“好吃就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他们之间那种客气疏离的感觉也消失了,从火锅店里出来,宋依诺撑得肚子圆滚滚的,她说:“我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吃东西了,肚子是填饱了,就是得担心长肉了。” “你这么瘦,再减风都能吹走。”连默笑道。 “哪有这么夸张?”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车旁,连默拉开副驾驶座车门,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吃太饱了,随便走走,你先走吧,今天真的麻烦你了。”宋依诺摇了摇头,没有上车。自从上次沈存希因为连默而吃醋发狂,她就下意识在回避连默。 连默没有强求,他关上车门,柔声道:“那我先走,你有事就打我电话,我随传随到。” “好,开车注意安全。”宋依诺站在车旁,目送连默开车离去。她才转身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去,前面就是万达商场,她想起自己好久没有逛街了,衣柜里的衣服到了换季时,怎么都觉得穿不上身。 她走进万达广场,向女装部走去。 知名品牌的服装漂亮是漂亮,就是价钱贵得令人咋舌。她心情不好,一顿美食没有填满她心里的空虚,看见华服,她眼睛都绿了。 伤心的女人有权力暴饮暴食,有权力花钱Shopping,当她把穿上身觉得漂亮的衣服都让服务员包起来,然后算钱的时候,服务员告诉她,“一共458889元,小姐,请问是刷卡还是付现?” 宋依诺看着地上整齐排放的装满衣服的袋子,那股冲动劲过后,她又舍不得了,这么贵,她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就这么一下刷出去,想想就肉疼,“那个,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哟,这不是宋小姐吗?”门口忽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宋依诺抬起头来,就见贺允儿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宋依诺看见她,就想起可怜的家珍,她对贺允儿顿时没了好感,虽然她也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会忘记,上次她与家珍争执时,说的那番话。 宋依诺对待朋友,就是那种同仇敌恺,敌我分明的态度,家珍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家珍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她没有搭理她,原本想将东西退了,这会儿不想掉价,她直接抽出沈存希给她的黑卡递给销售员。 销售员看见黑卡,眼睛都直了,她连忙刷了POS机,输入金额,然后将POS机递给宋依诺,“宋小姐,请输密码。” 宋依诺眼也不眨的输了密码,几乎是交易成功那一瞬间,沈存希就收到了短信,他看着手机上的金额,心情久久都没有平复,这是他把黑卡给她后,她第一次刷,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贺允儿在旁边看着她拿出黑卡,黑卡是身份的象征,据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他们家连大哥贺东辰都没有审办下来,可见这有多难。 她自然知道黑卡是谁给宋依诺的,她心里不由得嫉妒起来,忍不住讽刺道:“难怪宋小姐要舔着脸巴着四哥不放,原来是为了钱啊。” 宋依诺皱眉,她盯着贺允儿,道:“贺小姐,有句话叫以己度人,就算了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也请口下留情。” 贺允儿冷笑地看着她,“宋依诺,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呢?你嫁给唐佑南,却又勾搭上四哥,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看中的不是钱是什么?难道是真爱么?” 宋依诺目光渐冷,她甚至感觉到四周的销售员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盯着贺允儿,道:“贺允儿,你认为你算老几?我是看中他的钱还是看中他的人,与你有何关系?” “我就是看不惯,好心提醒某些痴心妄想的人,就凭你那尴尬的身份,爸爸是绝对不会让你进门,玷污沈家的名声。如果我是你,就知趣一点,趁大家没有撕破脸时安安静静的离开,别给脸不要脸。”贺允儿看见她就嫉妒得要命,她第一眼看见沈存希,就为他的风华所折服。 她拼命嫁给沈遇树,不过是为了离她心中的太阳更近一点。可是自从她嫁进沈家后,沈遇树不待见她,沈存希根本就没有回过沈宅,她想见到他,比登天还难。 宋依诺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偏偏贺允儿还要撞上来,她说:“你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话?对了,我记得你好像喜欢沈存希,你现在该不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吧?” 贺允儿的心思被她看破,她神情多了几丝狼狈,她瞪着她,“你不要胡说八道。” “哎哟哟,恼着成怒了呢?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吧?贺允儿,我一直认为你单纯可爱,但是你最近的行径简直让我刮目相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沈遇树和家珍产生误会,又是怎么怀上沈遇树的孩子的,但是既然你嫁给他,就安安分分做你的五少奶奶,不要痴心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你会发现,你连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抓不住。” 宋依诺说完,贺允儿的脸色简直精彩纷呈,“宋依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我,否则我一旦不开心,不小心推你一下,让你意外流个产什么的,你仅凭的一张王牌也没有了,那就不好玩了。”宋依诺说着,还故意瞄向她平坦的小腹。 贺允儿下意识扶着肚子后退了两步,宋依诺耸了耸肩,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否则什么猫啊狗啊都骑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以为她好欺负。 “宋依诺,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一定要告诉四哥,你就等着他踹了你吧。”贺允儿到底年纪小,除了放话威胁,也没有别的反击能力。 宋依诺看了她一眼,不想和她做无谓的口头之争,她说:“他要真踹了我,我感谢你家祖宗十八代。” 宋依诺发誓,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看到贺允儿气红了的脸,某人显然以为她在挑衅她,她多说无益,转身吩咐销售员,帮她把衣服袋子拎下楼,她提着几个袋子往专柜外走去。 贺允儿气得直跺脚,心里暗恨不已,宋依诺,你尽管嚣张,你哭的日子还在后头,不信我们走着瞧! 宋依诺提着衣服下楼,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衣服的销售员,这一瞬间,即使她心情不好,也有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畅快,难怪那些女人心情不好就跑来购物。 她走到路边,正要招手打车,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宾利欧陆,她心跳一窒,车门打开,老王从车里下来,“宋小姐,沈总吩咐我过来送你回去,东西给我吧。” 宋依诺的心莫名一空,任老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到后座上,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问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老王接过两名销售员手里的袋子放进后座,关上车门,他对宋依诺道:“沈总对宋小姐的关心已经超出你的想象,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 宋依诺眼前忽地一热,这样的男人,她要怎么才能拒绝得了他?(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48章 他是我的新男友 沈氏总裁办公室里,沈存希将宋依诺使用过的牙刷以及带有毛囊的头发放进无菌真空袋里,然后拨下自己的头发,确认毛囊完整,他才放进另一个无菌真空袋内。 做完这一切,他仍旧不放心,将无菌真空袋放进保险箱里,锁上保险箱,他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驱车回到沈家大宅,车子停在停车场,一辆粉红色超跑驶了进来,车的颜色是定制的,引擎盖上使用D彩印技术打印的Hellokity的经典图案。 沈存希看了一眼,脚步未停,向宅子走去。 车窗缓缓降下,贺允儿探出头来,声音清脆悦耳,“四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贺允儿高兴坏了,这是她嫁进沈家,第一次见到沈存希回沈家大宅。 她连车都没停好,熄了火就下车,身后的保镖自然会把车子停进车位里。她推开门下车,沈存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她小跑着追上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气喘吁吁的抱怨道:“四哥,你怎么不等我啊,好累,气都喘不过来了。”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握住他手臂的手,贺允儿惊觉了什么,连忙缩了回去。沈存希瞧了她一眼,年轻女孩的脸上布满红晕,朝气蓬勃,此刻正紧张的望着他。 他心中轻叹,大手随意地斜插在裤袋里,缓缓迈开步伐向大宅子走去,贺允儿默默跟在他身后,怀孕快三个月了,她已经换了平底鞋,跟在沈存希旁边,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巍峨如山般,有种无形的压力。 走了一段路,沈存希道:“嫁进沈家还习惯吗?” 贺允儿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会关心她,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嗯,习惯。”她毕竟年轻,还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凭着一时怨愤嫁进沈家,嫁给一个她不爱且不熟悉的男人,她心中也是忐忑与孤寂。 婚礼结束后,沈遇树没有在新房里多待一秒,就转身离开。此刻沈存希的关心,像一股温泉注入她的心田,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有什么需要就和老头子提,对遇树,多给他一些时间,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就是要生活一辈子的,用你的真心去打动他,他迟早会被你感动。”沈存希语气清淡,遇树不在桐城他是知道的,当初贺允儿执意嫁给他,让他和厉家珍失之交臂,他怨恨贺允儿,让她独守空房也只是暂时的,这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迟早会回来负担起他的义务。 遇树和厉家珍已经错过,身为他的四哥,沈存希除了祝福他幸福,别的什么都不能帮到他。 贺允儿心里那股温泉瞬间变成了数九寒天融化的冰水,浇得她透心凉。沈存希突然对她关心,却是将她推给另一个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她垂下眸,委屈道:“四哥,自打结了婚,遇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知道他对厉小姐情深义重,可是我……”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沈存希停下步伐,侧身看着她,“给他时间,多包容他,他会看到你的好。” “可是……”贺允儿心里难受,她爱的男人让她去体贴包容另一个男人,世间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沈存希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向宅子里走去,他和她说这么多话,也不过是念在她是遇树的妻子的情份上,他身为遇树同胞的亲哥哥,希望弟弟能幸福。 贺允儿看着前面沉稳挺拔的背影,她咽下心里的委屈,缓缓跟上去。他看不见她的委屈,也许在他心里,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 沈存希走进宅子,老爷子在院子里打太极,看起来精神抖擞。看到他和贺允儿一前一后的步入宅子,他眼前一亮,停下动作,却视沈存希于无形,他笑眯眯地看着贺允儿,道:“允儿,今天的产检顺利吗?” 贺允儿看了沈存希一眼,她快步走到老爷子面前,挽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爸,孩子很健康,医生说下个月打彩超,就能看到孩子长什么样了。” 沈老爷子高兴得眉毛都在抖动,“好,好,好,累了吧?” “我不累,四哥难得回来一次,我去通知厨房晚上加菜。”贺允儿看了沈存希一眼,转身往宅子里走去。 贺允儿一走,空气顿时变得紧绷起来,沈存希走到负手站立的老爷子身旁,看着他满头白发,他忽然伸手,欲拽一根下来。 老爷子下意识闪开,皱眉瞪着沈存希,怒道:“你干嘛?” “拨根头发。”沈存希回来的目的,就是拨根老爷子的头发,DNA鉴定在确定兄妹关系时,并没有确立父女关系那么准确,所以他才会回来找老爷子要头发。 老爷子护着自己的脑袋,气哼哼道:“拨头发不痛啊,你说让拨我就给你拨?” 沈存希冷笑一声,老爷子这矫情劲儿,他双手垂在身侧,定定地看着他,说:“是您自己拨还是让我动手,您自己选,让我动手,就不是拨一根那么简单了。” “逆子!”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你要我头发做什么?” “您管我做什么。” “你找到小六了?”老爷子盯着他,他知道沈存希一直没有放弃找小六,当年他弄丢了小六,害死了素馨,他心里有很大的负罪感,要不是找到小六了,他不会回来拿他的头发。 沈存希想到DNA鉴定结果上确定兄妹关系几个字,他没说话。老爷子心里着急,再问:“小六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见见?” “还不确定。”沈存希不肯多说,就算确定了,也不会多说。 老爷子盯着他,有时候他恨死了沈存希这三棒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性子,明明看他快着急死了,他就是不痛不痒的,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什么时候确定?” “不知道。” “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啊,她现在叫什么名字,过得好不好?”老爷子一脸焦急,他可怜的女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还没确定,多说无益。”沈存希依旧惜字如金,他伸手,趁老爷子不备,揪着他的头发拨了几根,老头子疼得直吸气,怒骂道:“你这个逆子,你这是拨的一根吗?痛死老子了。” 沈存希将头发放进无菌真空袋里,淡淡启唇:“多多益善。” 老爷子:“……” 沈存希拿到头发就转身离开,他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小四,来一趟觐海台私人会所。” 挂断电话,他驾车向私人会所驶去。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私人会所门前,他将车钥匙抛给门童,大步走进去,来到包房外面,他拿房卡开了门。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齐齐抬头盯着他。 转眼睛,沈存希已经走进小会客室,看着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的陌生男子,他微眯了下眼睛,看向薄慕年,他说:“这位是?” “美昕的朋友孙医生,他亲自做的DNA鉴定。”薄慕年淡淡道。 孙医生戴着一个黑框眼镜,他自然认识眼前这两位桐城鼎鼎大名的金融家,韩美昕和他说过,他们找他只是为了上次她拜托他做的DNA鉴定结果,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沈存希转眸盯着他,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薄慕年特意将他找来,他心中必定是有疑惑,他道:“老大,你是怀疑DNA鉴定结果有误?” “我刚才问过孙医生,鉴定结果无误,美昕将样本交给他后,全程都是他在操作,没有假他人之手。”薄慕年道。 沈存希眉心一抽,鉴定结果无误,那就是说确定宋依诺是他妹妹,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孙医生看着沈存希阴沉的神色,他道:“沈先生,美昕是我朋友,她送来的样本,我都是加班加点的鉴定出来,从来没有出过错,这次也一样,我拿到样本后,就开始进行化验,为了确保鉴定结果不出错,我反复鉴定了三次,所以结果一定不会出错。” 沈存希脸色十分难看,他问道:“你确定没有任何人动过样本?” “确定,因为当时化验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孙医生点头。 沈存希心中一片绝望,连带的呼吸都疼痛起来,样本没错,鉴定结果没错,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依诺就是他找了0几年的小六? “我知道了,今天麻烦你了。”薄慕年站起来客气道,孙医生也跟着站起来,连声说“不麻烦”,薄慕年将孙医生送出去,他转身回来,看见沈存希还坐在单人沙发里发呆,他走到他对面坐下,道:“小四,再做一次DNA鉴定。” 沈存希双手捂住脸,那是一种绝望的姿势。找不到任何漏洞,连让他怀疑鉴定结果出错的机会都没有,他再做一次DNA鉴定,如果结果还是一样,他该怎么办? “老大,我害怕。”沈存希声音里多了一抹颤色。 被老爷子赶出沈家送出国外,他没有怕过,被杰森拿着刀逼迫时他没有怕过,可是这一刻,他却感到深深的恐惧,甚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烟消云散。 薄慕年搁在沙发扶上的大手紧攥成拳,即使孙医生的回答完美得毫无破绽,他仍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眼前像蒙了一层纱,怎么都看不清。 样本没错,孙医生的鉴定结果没错,那么到底是哪里错了?难道宋依诺真的是沈小六,小四和宋依诺的感情真的变成了悲剧? “小四,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薄慕年起身走到沈存希面前,伸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他再做一次DNA鉴定,也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沈存希闭上眼睛,老大说得对,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但是再做一次,他就没有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没有任性继续下去的理由。 薄慕年轻叹一声,他明白他的痛苦两难,换作是他,他也未必能做到理智的应对这件事。 …… 老王将宋依诺送回金域蓝湾,把衣服放进客厅里,宋依诺去给他倒水,他婉拒了,他要急着回公司去,宋依诺送他到电梯旁,等电梯时,老王说:“宋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有些逾矩,我给沈总开车五年,沈总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没认识宋小姐前,沈总很少笑,清清冷冷的,看着就觉得可怜。认识宋小姐后,他的情绪总是随着你起伏,慢慢变成了一个正常男人,会高兴会难过,这几天,我看得出来,沈总很难过。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爱情是怎么样的,但是如果你还爱他,就不要折磨他,错过了沈总这样的男人,宋小姐你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像他这样优秀并且爱你的人。” 老王说完这番话,电梯就到了,他向宋依诺告别,走进电梯。 电梯双门缓缓合上,宋依诺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老王没有责备她,却给了她的心沉重的一击,她无力的蹲在地上,哀莫大于心死。 韩美昕担心宋依诺,她每天下班后就会来金域蓝湾陪她,怕她一个人闷出病来。她提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蔬菜与肉类开门进去,就看到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她说:“你在家啊,今天去丈量尺寸了吗?”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韩美昕,见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厨房里走去,她连忙起身去帮她拎了一袋,“去了,回来的时候遇到连默,中午一起吃了顿饭。” “真的吗?” “嗯。” “依诺,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连默师兄啊,他人不错的,长得又帅又有钱。”韩美昕还不死心,想给她和连默牵线。 “我这种身份,哪里好去耽误人家。”宋依诺扒拉着蔬菜,她现在哪有心力想这些,眼前的事情都应付不了了。 “连默师兄很关心你,那天还找我问起你,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送你回去那天,说是被沈存希看见了,担心害你和沈存希吵架。”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叫我帮你做DNA鉴定那天下午,我去他公司里坐了一会儿,我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一直问我你的事。” 韩美昕走进厨房,把菜拿出来放进冰箱,拉开冰箱,她看见里面的蔬菜水果动都没有动,她不由得皱眉,“依诺,你怎么没吃啊?” “你天天过来天天给我买,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那么多,下次过来不要再买了,冰箱快装不下了。”宋依诺看着冰箱里塞得严严实实的,都说患难见真情,韩美昕对她的好,真的让她很感动。 韩美昕将冰箱里坏掉的蔬菜拿出来扔掉,将新买的放回去,收拾好冰箱,她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宋依诺,她说:“昨晚听薄慕年说,沈存希知道DNA鉴定结果了?” “嗯,知道了。” 韩美昕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她,“依诺,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他……他不肯放手,我想离开桐城一段时间,等我们彼此都冷静下来,再回来,或者永远不回来了。”宋依诺想到沈存希早上说的话,她就害怕。他们这样的关系,若是被外人得知,他一定会声败名裂。 “依诺,你离开了他就找不到你吗?他一样会找你,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想离开,又舍不得,留下我又怕,怕自己会抵抗不住他的诱惑,美昕,我不能那么做,我该怎么办?”宋依诺想了一下午,都没有想出一个办法来。 韩美昕瞧着她痛苦的模样,她说:“依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相亲,然后迅速结婚,让沈存希真正死心。” 宋依诺一怔,“真的可以吗?” “嗯,如果血缘关系都挡不住沈存希要你的决心,那么只有你结婚了,他才不会再来动摇你。”韩美昕不想看到她痛苦,更不想她坠入痛苦的深渊。 沈存希是她哥哥,他们不在一起,她会痛苦,他们在一起,她不仅会痛苦,还会感到罪恶,这双重的折磨,迟早会将她逼疯,不如找个人嫁了,纵使一辈子无法爱上那个人,也好过被逼疯。 宋依诺想到沈存希早上的态度,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美昕,可是我现在从哪里去找这样一个肯娶我的人?” “你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韩美昕拍了拍胸脯,她想让她解脱,不想看到她受折磨。就算她这么做,会被沈存希恨死,她也顾不得了。 韩美昕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给宋依诺送来邀请函,据说是某家婚庆公司策划的相亲派对,来的都是青年才俊,看对眼了就互相留电话号码,看不上眼也不碍事,就当是多交了一个朋友。 宋依诺觉得韩美昕要不去当红娘,简直浪费了。相亲派对六点半正式开始,宋依诺画了个淡妆,穿着新买的秋装,雪纺的娃娃衫,下面搭了一条深蓝色带花纹的蓬蓬裙,外面一件白色的修身风衣,脚上穿着一双.裸.色的短靴,摩登不失青春活力。 韩美昕亲自去接她,看到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她看得直了眼睛,她夸张道:“依诺,你今天一定会艳压群芳的。” 宋依诺低头看着自己,尴尬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好,美女请上车。”韩美昕做了个请的姿势,宋依诺失笑着坐进车里,韩美昕迅速上车,发动车子向盛世豪庭开去。 宋依诺坐在副驾驶位上,心里有些忐忑,答应韩美昕去相亲,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因为即使痛苦,她也没想过离开这里。 离开不是解决的办法,因为心还眷恋着,所以只有逼自己去放下。 “美昕,要不我们回去吧。”车开了一半,宋依诺就有点坐不住了。 韩美昕偏头看着她,“依诺,去看看吧,就当是多交一个朋友,不成也没关系,关键是去放松下心情,认识一下朋友,再多交流一下,你就不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依诺到底还是没有再坚持要回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盛世豪庭酒店外面,宋依诺透过车窗看着酒店华丽的大堂,再次萌生了退意。她回头看着韩美昕坚定的眼神,她无奈的下车,韩美昕偏头看她,“依诺,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好吧,那你到家了给我打电话,依诺,记得要开心哦。”韩美昕朝她握了握拳头,宋依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酒店大堂。 韩美昕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这才发动车子驶出酒店。 宋依诺走进大厅,将邀请函递给大堂接待,大堂接待告诉她相亲派对在三楼的宴会厅举行。她收回邀请函,向电梯间走去。 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她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没有看来人是谁。 沈存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依诺,她明显打理了自己,画了淡淡的妆容,唇上点了唇蜜,在灯光下发着光芒,俏丽的短发,让五官突出来,显得更加精致漂亮,再加上她的穿着,像个洋娃娃一样。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从来没有为他打扮过一次,现在打扮成这样,她要去见谁? 电梯到了,宋依诺率先走进去,她按了电梯,就一副魂魄出窍的样子,根本没发现跟着走进来的男人是沈存希。 严城跟在沈存希身后,看见老板脸色阴沉地盯着电梯里一个短发女人看,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个女人是宋依诺,他惊讶极了,“宋……” 他还没说完,就接收到沈存希凌厉的目光,他未尽的话全咽了回去。宋依诺把头发剪了,难怪刚才他没有认出她来。 这狭路相逢,再看老板阴鸷的神色,他恨不得将自己隐形。 “叮”一声,电梯开启,宋依诺走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沈存希和她在同一台电梯里,沈存希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不轻,他道:“严城,跟出去看看她去哪里?” “是,沈总。”严城连忙跟出去了。 沈存希来盛世豪庭有饭局,是城中城的项目,还需要打通一些关系。这个项目他花了很多心力,只差最后一步。 他走进包间,才发现包厢里除了他要约的人,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徐局看见他走进来,连忙笑着打招呼:“沈总来了,快过来坐。” 沈存希不动声色的走进去,与徐局握了握手,徐局向他介绍,“沈总,这位是连氏的总裁连默,很厉害的年轻人,刚转行接手连氏,上个季度连氏的业绩就突飞猛进,实力不容小觑。” 沈存希伸手与连默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道:“连总,欢迎!” 连默轻笑道:“沈总,我不请自来,还望多多包涵。” “怎么会,来者是客,再说打狗看主人,徐局的客人,我也不好怠慢,请坐!”沈存希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 连默面不改色,他抽回手,在椅子上坐下。 沈存希看了他一眼,走到徐局的右手边坐下,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连默,最近他得到一些资料,虽然连默做得很隐蔽,甚至把启鸿集团推到明面上,但是上次的甲醛风波,真正受益的是连氏。 包括最近连氏不声不响就抢了沈氏几个项目,与连默几次短暂的见面,他感觉得到连默对他那若有似无的敌意。 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酒过三巡,徐局道:“沈总,城中城这个项目,上面已经给了最后指示,新城区的开发全权交给沈氏,但是必须和连氏参股修建,你们两家公司上面都非常看好,千万不能让领导失望啊。” 沈存希蹙眉看着连默,连默十分淡定地举杯遥遥敬了他一杯,沈存希眉头蹙得更紧,城中城这个项目风险很大,就算拿下来,仅沈氏来完成也十分吃力。 沈存希本来打算拿下项目后再找熟悉信任合作商,但是现在政府直接塞了连氏进来,让他原本的计划搁浅,他在这个项目上花费了太多精力,此刻放弃无疑前功尽弃,他心有不甘,但是与连默合作,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连默,短短时日就让连氏挤入了楼市的中高端市场,甚至悄无声息的拿下了城中城项目的一半开发权,他倒是小瞧了他的能耐。 饭局中途,徐局接了个电话,提前离席,包厢里只剩下沈存希和连默两个人。连默举杯,“沈总,接下来合作愉快!” 沈存希目光阴沉地盯着他,“连总好能耐,不声不响就截了胡。” “是沈总谦让。”连默淡淡笑道,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他仰头喝完杯中酒,将杯子放回桌上,他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连默拉开门出去了,严城匆匆推门进来,看到沈存希,他说:“沈总,他怎么在这里?” “城中城的项目,他拿到一半开发权。”沈存希目光凌厉,他偏头看向严城,道:“她在做什么?” “相亲。” 闻言,沈存希的神情更加阴沉,微眯的凤眸里迸出一抹杀气,严城被震得硬生生后退了一步,看见沈存希大步走出包厢,他连忙跟上。 三楼宴会厅里热闹不凡,她走进去,就吸引了一部分男人的目光,她自己浑然不觉,她端了一杯果酒,送到嘴边尝了尝,果酒味道酸甜,口感很好,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此时,一位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男人走过来,看着她如小猫般慵懒的轻啜果酒,他顿时开怀,这是今晚他看到最合眼缘的女人,“美女,能认识一下吗?” 宋依诺抬起头来,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很普通的长相,宋依诺想着自己是来交朋友的,她就没有拒绝,道:“你好,我叫宋依诺。” “车旭岩。”男人报上自己的名字,看见佳人冲自己甜甜一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他打量着宋依诺,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物,但是这一身穿着,起码也是五位数往上了说。 他心里给她的定义是长得漂亮又有钱,要是能把到她,不仅吃穿不愁,带出去也很有面子。男人想着,便动了心思,问她:“你在什么地方工作,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出来相亲?” 宋依诺喝完了果酒,又拿了一杯酒,她说:“我在一个小工作室上班,薪水不高,至于出来相亲,就是帮朋友撑场面的,凑个数。” “这样啊,那你朋友应该多找些像你这样的来凑数,这宴会厅里,除了你,别的都长得良莠不齐的。”男人刻薄道。 宋依诺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对这个男人的好感荡然无存,他这么刻薄,对不认识的人这样人身攻击,知道她结过婚又离过婚,不知道会把她说得多难堪。 “抱歉啊,我就是来凑数的,不耽误你找女朋友了。”宋依诺说完就闪人了,接下来遇到的人,不是开口问她工资,就是说要一起买房子,各出一半,还有婚后就要带孩子,还要孝敬公婆,公婆打骂不能还手的。 宋依诺突然发现相亲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难怪这些男人看着长得人模人样,就是找不到女朋友,全世界的极品大概都聚集到这里了。 她后悔了,就算着急要找个人嫁了,也不能找这样的,她放下酒杯,刚要离开,迎面又来了一位。她看都没看,就说:“对不起啊,我是来凑数的。” “依诺,是我。”连默看她一脸心有余悸,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宋依诺倏地抬起头来,看到连默温暖的笑意,她的心才缓缓落回原地,她说:“吓我一跳,以为又是……,你也是来相亲的吗?” “是啊,找不到女朋友,所以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连默半真半假道。 “你堂堂上市公司的CEO找不到女朋友,你别说笑了,你这会儿站在台上往下一吼,我保证有一个连的女人排队等着你的青睐。”宋依诺打趣道。 “那你呢?”连默看着她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 宋依诺心跳一顿,想起之前韩美昕说的那些话,她尴尬的垂下头,“我不太合适吧,我离过婚的。” “我不介意。” “连默……”宋依诺近乎哀求地喊道,她来相亲,只是想找个人品好看着可靠的男人结婚,最好没感情,大家打伙过日子就行。没有付出,就不会期待回报,感情也不会失衡,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所以不管美昕怎么牵红线,她都不曾动摇过,因为连默的感情她回应不了。 连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着一头俏丽的短发,他说:“依诺,你为什么剪掉头发?” 宋依诺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心里一片苦涩,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剪掉头发,就能剪掉心里的杂念,事实证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既然你愿意来相亲,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呢?至少我比这些陌生人了解你,你也了解我。”连默温柔地看着她,声音里锋芒不露,并不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连默,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了你。”宋依诺确定,除了沈存希,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她要是和连默在一起,那不公平。 “依诺,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宋依诺还没有回答,耳边突然传来一抹讥诮的声音,“哪里来的撬人墙角的伪君子?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沈存希从人群里打马而过,缓缓来到他们面前,她倏地紧张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他怎么会来这里? 连默转过头去,看着转眼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男人,他眸里掠过一抹暗芒,他沉声道:“男未婚女未嫁,莫非我追求真爱也需要向沈总报告一声?” 沈存希走到宋依诺面前,伸手占有似的搂住她的腰,宣示着自己的独占权,他目光逼视着连默,“连总要追求所谓的真爱本与我无关,但是宋依诺是我的女人,你要追求她,也要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争起同一个女人,这样的戏码让围观的众人热血沸腾起来,众人指指点点的,尤其是女人都快羡慕死宋依诺了。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身上穿着的西装也是纯手工制品,没有个五位数买不下来,明明身边有这么好的人选,她还来相亲,简直是拉仇恨啊拉仇恨。 宋依诺见宴会厅里的人逐渐围拢过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伸手想要掰开沈存希揽在她腰上的大掌,她急得红了脸,“沈存希,你放开我。” “然后让你去招蜂引蝶么?你想都别想。”沈存希牢牢地禁锢着她。 他手上力气加大,宋依诺疼得直吸气,她低声道:“你弄疼我了。” 连默站在旁边,听她叫疼,他直皱眉,“沈总,她说你弄疼她了,你听不见么?如果这就是你对女人的绅士风度,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呵呵,背后放暗招的人也配提绅士风度?连默,我再警告你一次,宋依诺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否则你伸左手我砍左手,伸一对我砍一双,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沈存希说完,揽着宋依诺就要往宴会厅外走去。 宋依诺用力挣出他怀里,沈存希怀里一空,他惊愕地看着宋依诺,宋依诺抚了抚头发,她静静地看着沈存希,道:“沈存希,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已经分手了。” “宋依诺,过来!”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他还没有答应,分哪门子的手?再说就算分手了,她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来相亲,她有没有想过身为她前男友的感受? “我不过去!”宋依诺摇头,他身边是万丈深渊,她一过去,他们都要跌得粉身碎骨。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沈存希明显已经动怒了。 围观的人群已经沸腾了,这个男人明显就是一霸道总裁啊,太有范儿了。 严城跟在沈存希身后,看着他的神情,他连忙向宋依诺使眼色,让她先妥协,有话出去再说,这里人多嘴杂,闹僵了不好看。 宋依诺了解沈存希的脾气,如果现在他们只是普通的吵架,她迁就他一下没关系,但是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道德还有伦理纲常,她无法视这些不见。 “依诺,不要过去!”身后传来连默低低的声音,带着乞求。 宋依诺看着面前男人冷硬的线条,他太肆意张狂,可以什么都不顾,但是她不可以。明知道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她还飞蛾扑火,她做不到,也不能毁了他。 她闭上眼睛,心里已经迅速做了一个决定,再睁开眼睛时,她眼里的痛苦已经消失,她转身挽着连默的手臂,巧笑倩兮道:“四哥,这是我的新男朋友,你们认识的哦,那我就不介绍了。” 沈存希的俊脸倏地变得狰狞,除了她那声四哥,还有她所说的话。肺腑里像丢了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闷生生的痛了起来。 曾经,当她娇柔的喊他四哥时,他心里格外激动。此时此刻,听她叫他四哥,他心里只剩下悲恸。他握紧拳头,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跟我走!” 连默看向宋依诺,看她疼得俏脸煞白,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沈存希的手腕,用了些劲,他说:“沈先生,你没听见吗?依诺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麻烦你放开她的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没有理会连默,他眼神阴鸷地盯着宋依诺,薄唇轻启,“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依诺强忍着手腕快要被他捏碎的痛楚,她望着面前压抑着怒气的男人,她很清楚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她依然要说出口,只为让两人都得到解脱。 “连默是我的男朋友。” 沈存希倏地松开了她的手,他眸底的光亮尽数熄灭,宋依诺的心疼得揪了起来。原来要伤害自己最爱的男人,会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她看见沈存希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他忽然转身折了回来,宋依诺看清他眼底的勃然大怒,那怒火是直冲连默而去的。 她看见他握紧拳头朝连默挥去,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伸开双手护在连默身前,那含着万千怒火的拳头转眼将至,她猛地闭上眼睛……(未完待续) 第149章 他要她,要这个女人 沈存希的拳头犹如包裹着铁皮一样,看到宋依诺忽然挡在连默身前,他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倾尽全力的一拳,就那样眼睁睁地砸在了宋依诺身上,抽气声此起彼伏的宴会厅里,他听到了拳头砸在她身上的闷响,那一瞬间,他的心似乎被这声响撕裂开来。 疼,噬骨揪心的疼。 宋依诺承受着沈存希这雷霆之怒的一击,拳头砸在她身上,她似乎听到肉裂骨离的声音,她整个人都只剩下一种感觉,疼,疼得撕心裂肺。 她的身体硬生生被这股冲力往后带去,跌进了连默怀里,几乎是顷刻间,她的力气耗尽,无力的往地上滑去,嘴角溢出一抹艳丽的鲜红。 连默的呼吸都要停顿了,他急忙伸手搂住她,跟着她下滑的身体半蹲在地上,在宋依诺扑上来那一瞬间,他的心疼得几乎抽搐,他大掌捧着她惨白的脸,她唇边溢出的那抹艳色刺疼了他的眼睛,他猛地抬头盯着还维持着出拳动作的暴戾男人,他说:“沈存希,现在你满意了?” 沈存希不敢相信宋依诺会护着连默,他怔怔地盯着亲密相拥的男女,此刻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暴戾凶狠要强行拆散他们的恶霸,一股无力深深的涌了上来,他拳头上青筋直冒,声音轻得仿佛没有一点力气,“为什么?” 宋依诺疼得说不出话来,听到他问为什么,她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眼神空洞,俊脸上茫然的神情足以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她喉咙口一阵腥甜,她转开头,贴在连默胸前,咬着牙说:“带我走,求你!”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能让他知道他伤了她。她宁愿他恨她,也不要他自责。 连默胸口一片濡湿,他低头看去,看到自己胸前白色衬衣上那一片血色,他大脑嗡的一声,他什么都来不及想,打横抱起她,就往宴会厅外走去。 与沈存希擦肩而过时,宋依诺垂在空中的手腕再度被他握住,他盯着宋依诺,再度问道:“为什么?” 如此执拗,非得得到一个答案,宋依诺闭上眼睛,她没有看他,胸口闭生生的疼,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脏疼,“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沈存希,就当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不要再惦着我了,我配不上你。” 紧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倏地用力,然后缓缓松开,到最后毫不留恋的离开,沈存希双手垂落在身侧,他看着连默怀里那个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一眼的小女人,他自嘲道:“宋依诺,我是疯了才会对你恋恋不舍。”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抬步离去,围观的人群惋惜地看着男人伟岸颀长的背影,无人发现,走出宴会厅那一刹那,男人的眼角已经濡湿。 宋依诺终是没有忍住,转过头去,看着男人绝望孤寂的背影,她眼眶湿热,沈存希,对不起,如果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再彼此纠缠,让对方更受伤。 严城看着老板离去的背影,那样寂寥与落寞,他不赞同的转头看向连默怀里的宋依诺,惊讶的发现,宋依诺唇边那抹血色。 宋依诺缓缓朝他摇了摇头,他竟似懂了,她不想让沈存希知道她受伤了。 沈存希岁那年被杰森抓走,命悬一线,后来他被警察营救回来,他就一直加强自身锻炼,散打与跆拳道均是拿了最高的级别。 刚才他那一拳毫不惜力,就是一个壮汉也未必承受得住,更何况是宋依诺这样娇小女人。 他跺了跺脚,飞快追出去,老板和宋小姐就是典型的相爱相杀,可是他们能怎么办?他们是亲兄妹啊! 连默不敢耽误,抱着宋依诺飞快跑出宴会厅,独留一群刚刚反应过来的相亲男女。 “唉呀,刚才那位不是经常上财经杂志的沈氏CEO沈存希么,难怪我觉得他的名字很耳熟。”其中一女的道。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对啊,就是沈存希,好帅啊。那个女的太作了,沈存希要是追我,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 “就你这样,别出来毁人不倦了,沈存希怎么会看上你?” “那个女的太幸福了,抱着她的那个男的好像是连氏的总裁,这要修了几辈子的福,才会被两大多金又英俊的男人争抢啊,我好想变成她哦。” “别做白日梦了。” “……” 连默送宋依诺去了医院急诊室,打了心电图以及X光,发现宋依诺的第三根肋骨错位,连默看着照片自责不已,宋依诺的伤都是因他而起。 “医生,这需要开刀吗?” “人体的肋骨是被肉包裹住的,有自身的复原能力,宋小姐的伤属轻微骨折,好好静养,它自己就会长好。”医生摇了摇头。 连默看着照片,心情很复杂,他说:“刚才她吐血,与肋骨骨折有关吗?” “有关,但不是全部,宋小姐最近郁结在心,情绪不稳定,才会吐血,我给她开了调理的药,最关键还是要让她心情好起来,否则很容易患上抑郁症。” 连默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走到病房外面,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望着病床上那道瘦弱的身体,他转过身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不想伤害她,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 依诺,对不起! …… 宋依诺睡得并不安稳,浑浑噩噩的,梦里的情景反反复复,最终变成了沈存希离去的背影,她忽然从梦里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大亮,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自嘲一笑。 和沈存希认识后,她似乎就跟医院结下了不解的渊缘,过一段时间就要回来怀念一下。 意识逐渐清晰,她感觉到她的手臂沉沉的,她转头看过去,看到一颗黑黑的脑袋趴在病床上,她轻声一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她一动,男人就醒了,连默抬起头来,看见宋依诺已经醒了,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急道:“依诺,你感觉怎么样?”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还说没事,肋骨都断了,你躺着别动,医生吩咐过要让你静养。”连默看见她挣扎着要坐起来,他连忙起身,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了回去。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哪有这么夸张?” “我没骗你,第三根肋骨错位,不要乱动。你想做什么,吩咐一声,我帮你做。”连默神色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宋依诺一愣,第三根肋骨么?她忽然想起沈存希送她骨头项链时,那时候他们感情正好,他说那是他的第三根肋骨,让她好好爱惜。 如今她要将他从她的生命里剜去,也是要经历抽筋剥骨的痛么? “我想上厕所。”宋依诺眨了眨眼睛,将眼里酸楚的泪光逼退回去,从今以后,没有他,她要好好爱自己,不让自己受伤,要活得好好的。 连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丫头是故意的吧?他倾身掀开被子,弯腰抱起她向洗手间走去,怀里的女人一点重量都没有,轻得让他心疼。 他将她放在马桶前,道:“待会儿记得叫我,不要自己任性乱来。” 宋依诺点了点头,连默出去了,顺手带上门。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扶着墙壁走出去,连默等在外边,听到开门声,他连忙转身伸手扶着她,“不是说了让你叫我,怎么就是不听话?” 宋依诺脸红了红,她说:“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现在是病人,还是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连默抱起她,将她放回床上,宋依诺不想躺着,他只好在她背后垫上枕头,“就坐五分钟,五分钟到了,你就乖乖的躺好。” 宋依诺摇头失笑,他还真把她当成孩子一样管教了,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担心我。” 连默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抬头望着她,“依诺,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宋依诺没有说话,当时那种情形,他是被她连累的。她垂下头,道:“对不起,我还是把你拖下水了。” “我不介意,我甚至希望我们假戏真做,依诺,让我来照顾你疼你爱你,好吗?”连默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宋依诺扑上来护着他那一刹那,他真的动容了,之前的那些不确定都随着她母鸡保护小鸡的动作全都变成了确定。 他要她,要这个女人! 宋依诺震惊地看着他,触到他眼底的深情时,她竟有些不敢逼视,“连默,我不可以。” “依诺,我知道你刚和沈存希分手,你的心情还没有调试过来,我不逼你立即答应和我交往,但是请你给我一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机会,不要急着推开我,慢慢感受我对你的好,好吗?”连默真诚地望着她,和她相处的越久,她身上那股执拗与坚强就越吸引他。 就算他明知道爱情于他来说是毒,他也想要饮鸩止渴,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他想至少有那么一件事,是他可以自己做主的。 宋依诺抽回手,动作虽轻,却格外坚定,她望着连默,道:“连默,我暂时还没有心情谈情说爱,也没有心情接受任何人。” “我不介意,只要你想谈情说爱时,我是顺位第一个人就足够了。”连默看着她道。 第一次看见她,她穿着长裙从出租车里下来,翩若惊鸿般,让他为之心动。后来的接近,有刻意为之,也有管不住自己的心。 “天下那么多优秀的女人,为什么是我?”宋依诺轻叹。 “大概只有你,会让我心疼。” 宋依诺受伤的事没能瞒住韩美昕,第二天下午,韩美昕匆匆赶到医院,当时连默有事去了公司,病房里只有宋依诺一个人。 她心里搁着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电视。VIP病房里一应设施齐全,电视里正播放着某真人秀节目,声音徘徊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宋依诺已然心不在焉。 韩美昕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的就是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听说她受伤了,她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轻叹一声,缓缓走进去,“依诺,你怎么样了?” 宋依诺回过神来,抬头望着韩美昕,她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连默师兄给我打电话,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医院,让我过来陪你。昨天我送你去酒店时还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 “出了点意外,你不用上班吗?”宋依诺问道。 “你都住院了,我哪里还有心思上班,放心吧,薄慕年不会扣我工资的。”韩美昕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她脸色尤其苍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依诺,出了什么事?” 宋依诺知道瞒不住她,索性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韩美昕听着就替她感到心疼,她那么爱沈存希,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他,却要逼得让他与她反目,她的心该有多煎熬。 她起身抱住她,柔声道:“依诺,没事,会过去的。”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 …… 沈存希步进总裁办公室,所有人都感觉到今天的总裁心情不好,他所到之处,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严城看见他走进办公室,他连忙跟了进去,战战兢兢的汇报今天的行程。 沈存希抬起头来打断他,淡淡吩咐:“收集所有关于连氏的资料,两个小时后,我要看见资料摆在我办公桌上。” “沈总,这……” “另外,收购宋依诺现在上班的工作室,将违约金提升到十倍,还有,把前天宋依诺购卖衣服的清单寄给她,既然她要和我撇清关系,再花我的钱就有点说不过去。”沈存希低头继续吩咐。 严城看着火力全开的沈存希,简直想抚额呻吟了,沈总这受的刺激不轻,连向前女友追缴花的钱这样没品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BOSS,这会不会……”严城迟疑道,没敢告诉他昨晚宋依诺住院的事。 沈存希抬起头来,眉宇间划过一抹厉色,“有意见么?” “沈总,不管怎么说,她是您的亲妹妹。”严城壮着胆子提醒道,就算沈总翻脸无情,也要顾忌宋小姐的身份。 “我什么时候承认她了?”沈存希这话听着有几分赌气的味道。 严城想说,就算您不承认,血缘亲情在那里,但是他不敢说,昨晚沈存希的失控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再刺激他,“沈总,我这就去办。” 严城离开后,沈存希翻开文件,越看越心浮气躁,他“啪”一声合上文件,退开椅子站起来,带有轮滑的椅子砰一声撞到后面的书架,又反弹回来,沈存希已经迈步向落地窗走去。 他站在落地窗前,双手叉在腰侧,眺望着远处的希塔,眼前又浮现出昨晚宋依诺扑上来的情形,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血缘关系么? 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到底爱不爱他!而她昨晚的举动,却说明了一件事,她不爱他,否则她不会那样伤他的心。 宋依诺,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心在哪里,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纵使离经叛道,纵使声败名裂,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他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久到快要变成一樽雕像,他才转身走到保箱柜前,按开密码,他拿出三个无菌真空袋,他看了半晌,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一连串流利的英文从他薄唇里逸了出来,他挂了电话,将无菌真空袋装在一个文件袋里,亲自寄了出去。 宋依诺挨到第三天,在医院里她闷得快发霉了,她终于坚持不下去,执意要出院。连默没办法,问过医生后,医生说她只要不做重活,可以出院,连默这才去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宋依诺刚上班两天就请病假,老板相当不高兴,好在她手里刚接了贺东辰的单子,能够为工作室赚一笔,老板才没有让她回家吃自己。 连默送她回了金域蓝湾,他想留下来照顾她,宋依诺坚称自己没事,让他去上班,不要因为她耽误了正事。连默不想将她逼得太紧,确定她真的没事,他才离开。 回到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宋依诺才稍微能喘一口气,想起曾在这间公寓里发生的那些难忘的记忆,她胃上方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 “宋依诺,别想了,你们已经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门铃响起时,宋依诺正在画给设计图,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早上十点,这个时间谁会来?宋依诺起身去开门,透过猫眼,她看到严城站在门外,她皱了皱眉,给他开门。 “严秘书,你怎么来了?”宋依诺站在门边,说话时心口还隐隐作痛,是肋骨错位引起的疼痛。 严城尴尬地站在门外,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显得很不顺手,他说:“宋小姐,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确认。” “进来吧。”宋依诺没有问是什么文件,她转身进去厨房,给严城倒了杯温开水,看到严城尴尬的站在客厅中央,她说:“坐吧。” “不了,你看看文件。”严城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将文件递给她,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哪有人分手了,还要向前任追缴之前的花费,他都替老板感到脸红。 宋依诺接过文件,她打开来迅速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购物清单,与落款处的金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严城,“严秘书,这是什么意思?” “沈总说,他没有义务给前任置装约会,所以要你把上次刷卡花费的458889元一次性还给他。”严城说完,自己都感到没脸了。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沈存希这个幼稚又闷骚的男人,果然什么刷新下限的事都做得出来。她恨得将买来的那些衣服统统砸他脸上,她找来笔,刷刷在上面签了字,硬气道:“严秘书,麻烦你转告他,钱我会还给他。” 严城看着她赌气的样子,他又道:“宋小姐,沈总其实就是想要你去见他,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向他服个软,他就不会和你计较了。” 宋依诺哪能不懂沈存希的心思,只是她不可能去见他,“严秘书,我已经签字了,你走吧。” 严城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他叹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拿起文件,转身离开。走到门边,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转过身来,看着客厅里那道格外落寞的身影,他说:“宋小姐,沈总是个执拗的人,他认定的人与事,不会被任何事情动摇,即便你们是……,他也从未放弃过。” 宋依诺浑身一僵,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绝决,“严秘书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以前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道,如何能再任性妄为,希望严秘书多劝劝他,或者是给他找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人,早日忘了我吧。” 严城无奈的转身,推开门离去。 身后传来关门声,宋依诺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设计稿,那是她对家的幻想,可是现在,这些却离她那么遥远。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 连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助手匆匆开门进来,连默从文件上抬起头来,拧眉盯着他,“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连总,刚才工地那边的负责人打来电话,工地突然坍塌,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现在媒体已经赶过去,只怕这件事会给连氏造成负面影响。”助手焦急道。 连默腾一声站起来,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怎么回事?” 助手匆匆跟在他身后,忙道:“现在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罹难者的家属不依不饶,这件事影响极大,已经引起政府那边的注意,城中城的项目恐怕……” 城中城的项目已经拟定由连氏与沈氏一起开发,连氏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伤亡惨重,别说城中城的项目拿不到,恐怕还会担负刑事责任,想到这里,助手忧心不已。 连默眉峰紧皱,转眼间已经步入电梯,偏偏是这么关键的时候,工地坍塌造成人员伤亡,这比上次沈存希的甲醛丑闻更加严重,再加媒体宣传,一不小心就是倾家荡产之祸。 连默甚至已经预见他将面临的举步维艰的情形,他掐了掐眉心,这件事与沈存希是否有关? 沈氏总裁办公室,严城将连氏的资料送过来,沈存希正在翻阅,严城敲门进来,满脸喜色,“沈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沈存希抬头,皱眉盯着卖关子的下属,“说重点。” 严城顿时泄了气,他说:“好消息是连氏工地坍塌,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坏消息是,宋小姐在文件上签了字,还让我转告您,她一定会把钱还给您。” 沈存希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宋依诺性格倔强,他这样做,她就是一日三餐不吃不喝,也会把钱凑出来给他。这丫头,性子太要强了。 “她的事先放一边,连氏工地坍塌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马上通知媒体,能把这件事闹多大就闹多大,不要让连默腾出手来。”沈存希目光阴冷,连默敢动他的女人,就别怪他落井下石。 “是,沈总,我马上去办。”严城连忙点头。 严城离开了,沈存希拿起文件,目光逐渐深沉,连氏一直是连默的二叔在打理,连二叔突然被夺了经营权,一直对连默怀恨在心,却又碍于连老爷子的权威,不敢动连默,现在连默在任期间,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悄悄掩盖还能蒙混过去,再被媒体大肆宣扬,连氏股东本就不满连默空降,只怕要趁机大肆弹赅,接下来连默会非常忙,忙得没有时间去骚扰宋依诺。 他冷笑一声,合上文件,按下内线,道:“严秘书,给连副总打个电话,约他出来喝杯下午茶。” 挂了电话,沈存希站起来,理了理西服下摆,拿起车钥匙出门。 隐蔽的茶室里,沈存希坐在上位,他慢条斯理的煮茶,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连明坐在他右侧,从他进来,两人寒喧了几句,沈存希一直在煮茶,他有点搞不清楚他请他过来的用意,仅仅是为了让他欣赏他的茶艺? 他坐了几分钟,就有点坐不住了,“不知沈总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沈存希抬眸看了他一眼,将煮好的茶端起递给他,“连二哥,尝尝我的手艺。” 连明接过茶,他久经商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是面对沈存希,他还是忍不住浮躁起来。这个男人太深藏不露,让人看不清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连明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顿时袭卷了整个味蕾,他想吐出来,又觉得在晚辈面前太过失态,他硬生生的喝下去,沈存希耍了半天的花枪,这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苦丁茶。 “连二哥,味道怎么样?”沈存希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连明苦得舌头都要卷起来,他却道:“沈总手艺不错,入口回甘,这苦丁茶也是别有滋味在里头。” 沈存希轻笑一声,道:“我听说连氏工地出了事故,连二哥却好像置身事外,一点也不着急啊。” “我着急有什么用,现在连氏又不是我当家,自然有人会去操心这些事。”连明的话里藏着一丝怨气,沈存希轻易就听出来了。 “连二哥为了连氏鞠躬尽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连氏毁在您侄子手里,您甘心吗?” “甘心?怎么会甘心?我为了连氏做牛做马十余载,老爷子说把连氏给连默,就一点也不顾忌我的感受,难道我会比连默差?”连明怨气冲天,有种才能不被人肯定的郁闷。 “所以你枉顾生命,制造了这起事故,就是为了逼连默让出经营权?”沈存希说这话时根本没有证据,他只是试探,可当他看到连明眼里掠过一抹惊慌失措时,他知道这事一定与连明脱不了干系。看来老天都站在他这边,连氏起内讧,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推波助澜一下,就能让连默一无所有。 毕竟身居高位多年,连明迅速镇定下来,他说:“沈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沈存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丁茶的苦味在唇舌间徘徊,他说:“自然,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我以茶代酒,向二哥赔个不是。” 连明睨了沈存希一眼,看不透他是敌是友,“沈总,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想我还是先走了。” 沈存希看着连明站起来,这个男人年近五十,略秃顶,有着微微的啤酒肚,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说:“二哥,不急,我约你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问问你,想不想拿回连氏?” 连明眯起双眼,他有所耳闻,沈存希与连默的关系很僵,前两天还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他目光轻闪,道:“连氏本来就是我的。” “二哥说得是,连氏本来就是你的,只要你愿意,我愿助你一臂之力。”沈存希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连明疑惑地盯着他。 沈存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悠的抿了一口,他道:“大概是因为看某些人不爽。” 连明看着他,心想传言果真不假,沈存希和连默果真不和,他重新坐下来,与沈存希详谈。 …… 宋依诺休息了两天,心口没有前两天那么难受了,她想,不管受多重的伤,时间就是治愈一切伤口最好的疗药。肋骨错位,可以自己慢慢长回去,受的心伤,也会慢慢愈合。 她利用休息的时间,将图稿设计好,她打电话给贺东辰,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看图稿。贺东辰很忙,只说下午可以空出半个小时看图稿,让她去公司找他。 宋依诺将电脑装进包里,打车去了贺东辰的公司。一路畅行无阻,她到了总裁办公区,就有颜好身材佳的秘书来接待她。 “宋小姐,贺总在办公室里等您,他半个小时后会飞荷兰一趟,请您抓紧时间。”秘书提醒道。 “谢谢。” 秘书推开门,宋依诺走进去,办公桌后坐着一位成熟睿智的男人,他戴着黑眶眼镜,抬起头来时,下意识扶了扶镜框,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站在门边的秘书,却感觉到他的情绪产生了些波动。她尽职的合上门,转身出去了。 “来了,坐吧。”贺东辰指了指那边的沙发,说:“给我五分钟,马上处理好。” “好,你忙!”宋依诺在黑色沙发上坐下,她没有打扰他,将电脑拿出来,开了机,安静地等着他工作结束。贺东辰的办公室是她装修的,简单大气,他搬进来后,却明显多了种说不出来的威严与压迫。 杂志上说,真正有气场的男人,是环境随着他而改变,而不是他去适应环境,贺东辰就是这样的男人。 她的目光转了一圈,又回到贺东辰身上,这个男人戴上眼镜后,让人完全看不透,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大概是看得太专注,办公桌后的男人看过来,挑眉盯着她。 宋依诺连忙收回目光,低头检查自己的设计稿。 五分钟后,贺东辰准时结束工作,守时的男人,有着独特的魅力,他坐在沙发上,沙发微微往下陷,宋依诺莫名感觉到有种压迫感,她心情顿时紧张起来,“贺先生,这是我设计的图稿,您先看看,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再改。” 贺东辰扶了扶镜框,从她手里接过鼠标,温暖干燥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她下意识收回手,往旁边移了移。贺东辰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看图稿。 一组图稿看完,他蹙眉道:“不是我要的感觉,太空旷,不像婚房。” 宋依诺诧异的看着他,因为是婚房,她并不了解他的另一半,所以按照他之前的风格设计的图稿,并且还加了些女性柔软的色调,让整栋别墅看起来温馨,但是他却说不像婚房。 “贺先生,您能形容一下您要什么感觉的婚房吗?温馨的还是浪漫的?”宋依诺虚心问道。 贺东辰又扶了扶镜框,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不比你大多少,不用和我说敬称,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嘎?”宋依诺这回是真的震惊了,第一次见贺东辰时,他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所以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处于那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的感觉。他突然让她叫他大哥,怎么都让人感到诡异。 “我还是叫你贺先生吧。”宋依诺尴尬的笑了笑。 贺东辰伸手压下电脑盖上,他说:“我对婚房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你们女人喜欢什么,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我会再和你确认。” 贺东辰说着站起身来,内线响起,传来秘书的声音,提醒他时间到了,该出发了。贺东辰扣上西服纽扣,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对已跟着站起来的宋依诺道:“不用觉得有压力或者有负担,按你的想法来。” 说完,他迈开步伐,向门口走去。 宋依诺抱起电脑,连忙跟了出去,贺东辰拿起秘书递来的机票,宋依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贺东辰看秘书的目光似乎蕴藏着别样的意味,“带上你的护照,和我一起去。” 秘书显然也是一愣,贺东辰已经向电梯间走去。 宋依诺感觉贺东辰就是一个倨傲的王,发号施令完,不会接受别人的拒绝,便我行我素。可这样的人,却莫名给了她耐性,有点奇怪,却不是男女感情那种奇怪。 走进电梯里,秘书挽着包快步走过来,宋依诺看了一眼,她的名牌上写着两个字,蓝草。 一分钟后,电梯停在一楼,贺东辰长腿一迈,走出电梯,公司外面,司机正等着他们,见贺东辰走出来,他连忙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贺东辰绝对是个绅士,他侧身一让,让蓝草先上车,他大手扶着车门,看着慢吞吞跟出来的宋依诺,他说:“我出差五天,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回来时希望你已经有了更好的idea呈现给我。” 说完,他转身上车。 车子驶出去,宋依诺怔怔地站在门口,这次见到的贺东辰总觉得很温暖,即使他其实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莫名就觉得暖心。 车子开出一段路,蓝草坐在旁边,看着贺东辰的俊脸有些失神,直到撞进那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时,她才如梦惊醒,仓促的移开视线。 “怎么这样看着我?”贺东辰声线低沉,含着莫名的笑意。 蓝草脸颊微烫,心脏砰砰的跳起来,她躲不开那两束探究的目光,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觉得你对宋小姐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吃醋了?”贺东辰问。 蓝草倏地抬头望着他,再度撞进那双深沉的黑眸,她心跳一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贺东辰收回目光,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他说:“她和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蓝草后知后觉,他好像是在向她解释,可为什么要解释呢,她只不过是他的床伴而已。当她为了钱爬上他的床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期待任何的回应。 宋依诺的设计稿没能得到贺东辰的认可,下午她回了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很小很杂,有三个设计师两个外勤一个打杂小妹,不到六十个平方的工作间里,有老板办公室,会议室,茶水间,然后员工办公室就在中间的格子间。 虽然很拥挤,但是很温馨,不像大公司那样勾心斗角。 宋依诺回到工作室,明显感觉工作室的气氛不太一样,打杂小妹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宋设计师,大老板来了,长得好帅啊。” “大老板?”宋依诺看向老板工作室,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她莫名感到紧张起来。 “对啊,我们发达了,听说我们工作室要并入博翼集团那样的大公司,我们终于要脱贫奔小康了。”打杂小妹一脸兴奋,终于不要再憋在蜗居里,夏被热死冬被冷死的熬着。 听到博翼集团四个字,宋依诺犹如当头棒喝,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未完待续) 第150章 不让我看就不准走 宋依诺坐在办公椅上,一颗心忐忑不安,那晚沈存希离开时的背影在她眼前徘徊不散,她轻轻闭上眼睛,耳边忽然传来开门声,她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老板站在门边,送沈存希出来。 男人从办公室里出来,风光霁月般的身影顿时令简陋拥挤的办公室蓬荜生辉,办公室里的人都哗啦啦站起来,唯有宋依诺还愣愣地坐着。 打杂小妹踢了踢她的椅子,她才反应过来,跟着站起来。 沈存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凤眸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向工作室老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工作室老板站在格子间前,他拍了拍双手,示意大家看他那边,他说:“同志们,都看过来,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们工作室一直苦苦煎熬到现在,现在终于有大公司的老板看中我们,要挖大家去大公司发展。” “老板,刚才那位就是沈氏集团的沈总吗?长得好帅啊。”打杂小妹迫不及待的道。 “花痴,他是资本家,老板,我们舍不得你。”擅长溜须拍马的另一个文员恨不得冲过去抱住老板的大腿求安慰了,其实心里乐得开花。沈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大家挤破了头都想挤进去,她岂有不想去的道理? 工作室老板伤感地看着大家,工作室虽小,却也是他的心血,他怅然道:“是我不才,让大家跟着我受苦了,以后去了沈氏集团,大家要努力工作,不要辜负沈总的知遇之恩。” “老板,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就算人走茶凉,此刻众人也是真心感激老板。 工作室老板摆了摆手,“大家工作吧,宋依诺,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宋依诺愣了一下,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跟着老板走进办公室,老板指着一旁老旧的黑色皮沙发,对宋依诺道:“坐吧。” 宋依诺走过去坐下,工作室老板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来到她面前,将文件递给她,“宋小姐,我们工作室昨天已经和沈氏集团签了约,这是你的人事调令,明天开始,你要去沈氏集团总部上班。” 宋依诺看着人事调令四个字,她抬头望着工作室老板,失声道:“老板,小妹不是说我们工作室要并入博翼集团,为什么我要去沈氏集团总部上班?” “这是沈总直接下达的人事调令,一切解释权归沈总所有,若宋小姐有疑虑,可以明天去沈氏集团报道时,当面问沈总。”工作室老板将人事调令放在宋依诺面前。 宋依诺拿起人事调令,她抬头望着工作室老板,问道:“老板,工作室并入博翼集团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年前工作室的效益就很糟糕了,我一直在找合适的买家把工作室盘出去,有人买总比倒闭来得好,你说是不是?”工作室老板自嘲道,也是他经营不善,当初开这个工作室时,他壮志凌云,发誓要把工作室发展成世界五百强的上市公司,只是现实是残酷的,几年来,同行竞争激烈,逐渐将他的理想碾碎成渣。 “老板……”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当老板的能力,宋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出去吧。”工作室老板摆了摆手,转身走到办公桌旁,看着墙壁上那几个训免的大字。 宋依诺攥着人事调令站起来,她望着工作室老板的背影,隐约透着一种由心而生的落寞,她转身出去了。 宋依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与同事告别,抱着纸箱走出大楼,老王站在路边等她,看到她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纸箱,放到副驾驶座上。 老王转身,拉开后座车门,明亮的光线里,男人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并未转头来看她。宋依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上了车,坐在他身旁。 车门关上,车厢里顿时窒闷起来,宋依诺鼻端充斥着男人身上散出来的清冽气息以及尼古丁的味道,她全身僵硬,不自在地看向窗外,说:“沈存希,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沈存希转头,目光倨傲地盯着她,看她那头短发,他仿佛难以忍受一般移开了视线,他冷笑道:“怎么没有意思?我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以钱压人,让你乖乖就范。” “你变态!”宋依诺气得不轻,她转头愤怒地瞪着他,原以为那晚所做的一切足以让他死心,却没想到他如此执拗。 沈存希轻笑一声,“我不变态,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亲妹妹?” 宋依诺气得第三根肋骨隐隐作痛,她呼吸里一片痛意,她狼狈地闭上眼睛,“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不肯放我们彼此一马?沈存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存希盯着她,眼前又浮现她双手张开,将连默护在身后的情形,他嫉妒得不得了,说:“宋依诺,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才能给你一个无忧的未来,我会等着,等你回头来求我要你的那一天。” “我不会!”宋依诺咬牙切齿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等到那一天。 沈存希邪佞地盯着她,“会不会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不要向我求饶。” 说完,他再也不愿意和她多说一个字,扭头看向窗外。 宋依诺心里焦灼似的疼,彼此放过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纠缠?她偏头看着窗外,却无法忽视男人存在的强大压迫感。 车子驶入隧道,车外的光线暗了下来,宋依诺看着车窗上反衬出来的男人倨傲的侧脸,离得那么近,又离得那么远,她缓缓伸手,指间颤抖地抚摸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英俊的轮廓。 指间触到冰冷的车窗,她心里那丝眷恋倏地被惊散了,她收回手,才发现不知何时,沈存希已经转头望着她,她大脑嗡的一声,恨不得立即消失,他看见了吗?又会怎么想?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推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她甚至忘记了拿自己的纸箱,忙不迭的冲进小区。 老王看着副驾驶座的纸箱,再看宋依诺已经跑远的身影,他抬头望着后视镜,道:“沈总,宋小姐忘了拿纸箱。” “带去公司,她明天会去公司报道。”沈存希睨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若有所思。刚才他没有看错,她确实在抚摸他倒映在车窗上的脸,她对他,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是。” …… 宋依诺回到家里,一颗急跳的心都没有平复下来,她捂着脸,太丢人了,她嘴里说着一套,又做一套,沈存希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瞪着自己的手,恨不得剁掉,刚才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举动? 她换了鞋走进客厅,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将自己抛到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当她听到连氏负责人时,她连忙坐起身来,就看到连默被媒体记者围堵的画面,电视下方写着连氏工地坍塌,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后果。 宋依诺心里一震,电视里,连默被保镖护着,面对媒体记者的狂轰乱炸的问题,他薄唇紧抿,一个字都没有回答,他的助手代替他回答,称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回答媒体的问题。 宋依诺边看边拿起手机,拨通连默的电话号码,第一次无人接听,她又拨打第二次,直到第三次才有人接通,却是个陌生的男音,“宋小姐你好,连总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稍后我会……” 他话音还没说完,那端就传来一道略显苍桑的熟悉男声,“手机给我。” 紧接着宋依诺听到手机转换到另一个人手上的声音,短暂的沉默之后,宋依诺听到那端传来连默消沉的声音,“依诺,我是不是很没用?” 宋依诺心里一软,连默给她的感觉是无坚不摧的,可是现在他却用着这样悲凉的语气问她,他是不是很没用,她说:“连默,不要否定自己,没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是两条人命,如果我能加强工地安全管理,他们就不会死。都是我的疏忽,才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故,连累连氏也受到牵连。”连默的声音听起来自责又沮丧。 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不懂企业经营,根本帮不了他,“连默,你不要自责,振作起来,你是公司的主心骨,只有你强大起来,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依诺,我以为管理公司和打官司一样,只要自己用心学习,就一定能够胜任。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不是这块料,我……” 宋依诺似乎听到他声音里掠过一抹哽咽,看来这次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他那样一个自信从容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连默,你很优秀,这只是意外,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倒,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圆满解决这次的危机。” “谢谢你,依诺,为了你,我也会振作起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依诺,等我圆满解决这次的危机,你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 宋依诺沉默了,她把连默当成朋友,他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几度帮了她,可是她对他没有除了朋友以外的情愫,沉默半晌,她说:“连默,我……” “依诺,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给我一点希望,好不好?” 宋依诺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你现在应该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加油,连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连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他眺望着远处的希塔,沈存希在桐城有着难以超越的神话,他一定会将他从神祗的位置上拽下来,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座塔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挂了电话,转身看着助手,他说:“确定沈存希已经见过二叔了?” “是,连总,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沈存希和连副总连手对付您,就算老爷子力保,只怕也保不住您的经营权。”助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沈存希的反击之迅速,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继续盯着,二叔这颗老鼠屎不除,就会打坏一锅粥。”连默黑眸里掠过一抹狠戾,完全没有刚才与宋依诺通话时的脆弱。 助手心惊,“连总,您要怎么做?” 连默朝他勾了勾手指,助手走过去,连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助手双眼大睁,难以置信地盯着连默,“连总,您是要祸水东引?” “错,这件事本就是二叔所为,他要把我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去,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连默冷哼一声,沈存希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找一颗废棋,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助手看着面前的男人,竟怎么也看不透他。 翌日清晨,宋依诺早早起了床,她坐在床上出了会儿神,然后起身去浴室里梳洗。今天她要去沈氏集团报道,沈氏集团是以房产为主的公司,她不知道她一个家装设计师去沈氏能做什么。 她换了一身正装,里面是白色衬衣打底,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小西装,下面穿着一条黑色西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细高跟鞋,看起来十分干练。 看到衣柜里的衣服,她又想起沈存希让她签的借据,她拿出银行卡,卡里有离婚时唐佑南给她的赡养费,她一分没动过。 她将银行卡放进手袋里,然后拿了一个大麻袋准备装钱。既然沈存希要她还钱,就别怪她拿唐佑南给她的赡养费去恶心他。 昨天她已经给银行打了电话预约取款,她到了银行,银行已经准备好了钱,银行工作人员请她去了VIP室,当面点钱给她,458889元一分不少一分不多,就是数钱都数了一个小时。 钱整整齐齐放在密码箱里,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忍不住眼绿了一下。那天刷卡给钱时,总觉得那是一堆数字,没有太多的心疼,今天要把这么多现金还给沈存希,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她想着沈存希要她还钱的恶劣样,直接拿起一沓沓封好的一万,拆了封条往麻袋里扔,她想,要还钱是吧,就让他数得手抽筋。 想到沈存然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模样,宋依诺心里就觉得格外痛快,拆封条拆得更欢了。银行工作人员看到她把封条拆了往麻袋里扔,还越扔越兴奋,他无语望天。 宋依诺扛着一麻袋的钞票走出银行,打了个车到沈氏楼下。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她不慌不忙的走进去,大堂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人。 宋依诺一出现在公司门口,两人就认出她来,其中一人连忙迎上去,“宋小姐,沈总已经等您很久了。”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她,她确定她不认识眼前这位前台,“你认识我?” “是的,宋小姐,昨天严秘书把你的照片拿下来让我们看过,让我们千万不要怠慢您,您请!”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电梯间,前台按开电梯,请宋依诺进去。 宋依诺受宠若惊,她有种感觉,她不是来这里上班的,是来这里当贵宾的。 当她扛着麻袋走进总裁办公区时,她明显感觉到总裁办公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严秘书迎了上来,看到宋依诺肩上的麻袋,他有些震惊,“宋小姐,这是……” “还你们总裁的钱。” 严城嘴角抽搐了一下,沈存希故意为难宋依诺,宋依诺也丝毫不逞多让,看着这一麻袋的钞票,严城想象着沈存希的脸色,简直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场浩劫。 “沈总等你两个小时了,他心情不太好,你保重!”严城敲了三下门,然后推开总裁办公室门,请她进去。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随即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她抬步走进去。严城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背影,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立即将办公室门合上,以免战火烧到外面来,祸及池鱼。 沈存希抬头看着步入的宋依诺,注意到她肩上颇沉的麻袋,他目光深了深,冷声道:“宋依诺,你迟到两个小时,扣一天工资。” 宋依诺径直走到办公桌旁,将麻袋扔在他面前,她说:“不是你让我还钱吗,我特意去取了来还你,你要不要点点数,看有没有少。” 沈存希皱眉,看着麻袋里的粉红钞票,想到这些钱的来处,他的声音更冷,“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要你管,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当我面点清,逾时不候。”宋依诺站直身体,拍了拍手转身往沙发旁走去,打算欣赏他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样子。 她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拽住,沈存希用力一扯,就将她扯了回去。 宋依诺撞沈存希胸膛上时,刚好撞到那天被他打伤的地方,她疼得冷汗直冒,愣是一声都没吭,她咬紧牙关,才扛过那股疼痛。 沈存希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眉心打了结般,一脸的山雨欲来,他说:“我再问一次,钱是哪里来的?” 宋依诺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快被他捏碎,她毫不怀疑,再刺激他,他会当场要她好看,她垂下眸,老老实实的答:“赡养费。” 沈存希目光凌厉,薄唇紧抿,他冷笑道:“宋依诺,我倒是低估了你,你敢拿你的赡养费来侮辱我。” “赡养费也是钱。”宋依诺讷讷道,反正他要的就是钱,她还他钱有什么不对?她话音刚落,就敏锐地感觉到钳制在手腕上的大手力气在加重,她抬起头来,就撞进一双冷冽的凤眸里,她心跳一顿,仓皇地垂下头去,“沈总,你放开我。” 沈存希气得要命,不是没想过他刻意刁难,她会动用唐佑南给她的赡养费,但是他心里还是希冀着,不管再难,她也不会拿另一个男人给她的钱来侮辱他。 他突然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拎起那一麻袋的钱,用力向半空中一抛,粉红色的人民币飘散下来,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以及半空中飞舞的人民币,她急道:“沈存希,你干什么?” 沈存希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既然要还钱,总不能缺少诚意,当着我的面把这些钱数清楚,然后一沓沓的整理好,否则我拒收,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文件继续批阅,竟是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宋依诺看着洒落了一地的人民币,她欲哭无泪,她还想看到沈存希数钞票数到手抽筋,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害了自己。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蹲下来,一张张的捡钞票,被他刚才那样一扔,钱完全乱了,她蹲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蹲得腿麻,再加上穿着高跟鞋脚掌疼得厉害,她索性跪在地上捡。 沈存希坐在办公桌后,目光时而从文件上移开,落在跪在地上捡钱的娇小身影上,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过去拉她起来,最后都忍住了。 沈存希,你的自尊呢?你心疼她,她什么时候心疼过你? 半个小时后,宋依诺终于将钱捡回来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上,她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开始数钱。办公室里很安静,偶尔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宋依诺数着数着,就开始走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这是自DNA鉴定报告出来后,他们第一次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有种时光不老的宁静。可一想到DNA鉴定结果,她心头微微抽痛起来,她垂下头,看着茶几上一沓沓整齐的钞票,心情不由得低落下来。 这世上的所有难题都能用钱解决就好了,那么她累死,也要赚够钱,买一个他们不是兄妹的DNA鉴定结果。 一个半小时后,宋依诺点完了茶几上的钱,但是少了十几张,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数错了,她正要重新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严城站在门边,“沈总,午饭时间到了,需要给您订外卖吗?” 沈存希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宋依诺,他点了点头,“嗯。” 严城退了出去,自发的订了两份外卖,他发现,有宋依诺在,沈存希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森冷可怖。 宋依诺听见严城说午饭时间到了,她抬腕看表,果然已经1点钟了,她望着办公桌后埋头批阅文件的男人,想说吃了饭再回来数,但是看到冷漠的俊脸,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饿一顿也不会死,还是别招惹他了。 她这样想着,便拿起钱重新点数。点了一半,严城去而复返,拧着外卖走进小会议室,他走出来,对沈存希道:“沈总,外卖已经送来了。” 沈存希“嗯”了一声,严城走到茶几旁,看着茶几上的现金,无声的叹气,这事也只有沈总能干得出来,他说:“宋小姐,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慢慢数。” 宋依诺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闻到食物的香气,她就更忍不住了。但是想到这里是沈存希的办公室,她连忙摇头,“我不饿,我点完再吃。” 闻言,沈存希拧眉站起来,起得太急,椅子后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宋依诺和严城双双看过去,就见沈存希脸色难看地盯着她,“去洗手吃饭。” “我不饿。”宋依诺执拗道。 沈存希脸色难看到极点,严城见他挟着雷霆之色走过来,他连忙朝宋依诺摇头,让她不要和沈存希对着干。宋依诺无视之,沈存希转眼就来到茶几旁,伸手就要将她摆放整齐的钱给弄乱。 宋依诺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起身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妥协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 小会议室里,宋依诺坐在沈存希旁边,怎么都觉得不自在。沈存希安静吃饭,全程零交流,手肘偶尔会碰到她的肩,宋依诺转头看着他,发现他认真吃饭,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瞄她一眼,她收回目光,更觉得食之无味。 午饭结束,沈存希又回到办公桌后继续工作。他一离开会议室,宋依诺的呼吸顿时顺畅起来,她长长的出了口气,飞快的吃完饭,然后将桌面收拾干净。 她走出会议室,就听沈存希道:“去给我泡杯咖啡。” 宋依诺四下看了一眼,才发现他是在和她说话,她应了一声,端起他面前的马克杯,走出办公室。沈存希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起身走到茶几旁,伸手抽了几张钱出来,塞进她刚才数好的里面。 做完这些,他面不改色的走回办公桌后。 几分钟后,宋依诺端着咖啡回来,将咖啡放在桌上,见沈存希头也没抬,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慢吞吞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重新点数。 这一遍还是不对,并且差得越来越多,45万块,她数了四遍,还差十二张。她皱紧眉头,她明明看着银行的点钞机数的,不会有误,怎么会少了呢? 她想起刚才沈存希扔钱的动作,也许是落到什么隐蔽的地方她没找到,她迟疑了一下,起身去找。她弯着腰,在办公室里转悠,每一个隐蔽的地方都不放过,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已经从文件上移到她身上。 沈存希端起咖啡杯,目光深沉的望着弯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小女人,前几日的绝望与痛苦仿佛只是他做了一场梦,她现在还在他身边,什么都没有改变。 终于,宋依诺感觉到身后射来的两束灼热的目光,她转头看去,办公桌后的男人没有看她,她收回目光,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看到盆栽那边露出了粉红色一角,她快步走过去,果然在盆栽靠墙那一侧找到了三张钞票,她喜滋滋地握在手上,又继续找。 虽然她在办公室里转悠,但是还是避开了离办公桌范围。然后她在地毯夹缝里找到了一张,在沙发旁找到了两张,还差六张,她把办公室其他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她看向办公桌,看到沈存希的名牌上夹了一张,她犹豫了一下,壮起胆子走过去。她找钱应该不会惹他生气吧,她缓缓靠近,办公桌后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她脚步一顿,讪讪道:“我找钱,你不用管我。”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沉默的与她对峙,宋依诺的心房紧缩了一下,她想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快步走过去,拿起那一张钱,然后看到他文件下还压着两张。 她顺便拿走那两张,就还差三张。 她刚要走,就看见办公桌下露出一角,她眼前一亮,连忙蹲下去捡,那一角立即消失了。宋依诺心里痒痒的,知道钱掉在办公桌下面,要让她不去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蹲在地上,想了想,三百块钱呢,沈存希虐了她一天,她才不能便宜他。她起身绕到办公桌旁,对沈存希道:“沈总,麻烦你让让,我捡钱。” 沈存希抬头看着她,丝毫没有要让开她的意思,那模样仿佛在说,你要捡就捡,我又不妨碍你捡钱。 从宋依诺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办公桌下有三张钱,她没有多想,在办公桌旁蹲下,伸手去捡。但是沈存希的双腿堵在那里,她要避开他的腿去捡钱,感觉手不够长。 她索性趴在地上,将上半身探进办公桌下面,伸手捡钱。 沈存希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臀翘得高高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某夜,她趴在床上被他怜爱的性感模样,一股热气在小腹处炸开,浑身的血液逆流,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凶狠与火热。 他困难的咽了口唾液,喉结性感的耸动,在他理智还没有做出反应前,他双手已经勒着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放在办公桌上,他滚烫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腾空,吓得宋依诺失声尖叫,声音刚冲破喉咙口,她的唇就被两片冰冷的薄唇含住,咖啡的苦涩顿时充斥在她的唇舌间,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她心跳停顿,愣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他怎么敢! 空气中一片死寂,宋依诺震惊得都忘记推开他,男人捉住她的手,陡然加深这个吻。宋依诺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锅,后知后觉,他们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她激烈挣扎起来,反撑在身后的手抬起来,推着他结实的腰身,嘴里发出唔唔模糊不清的声音,她满脸惊恐之色,沈存希真的疯了,他怎么敢这样对她? 沈存希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吻得更深,他一手将她撑在他胸膛上的手反剪在身后,一手固定住她不停摇动的螓首,吻得越发深入。 疯了,疯了也好,只要能拥她在怀,他不在意自己是什么模样。 宋依诺感觉到唇齿间的纠缠越来越激烈,空气里有什么东西逐渐在失控,宋依诺害怕得浑身直颤抖,她双手被缚,只剩下双腿踢他,她刚动了这个意念,就被他的双腿牢牢的夹住,动弹不得。 她心里绝望得无以复加,怎么能这样?他们不能这样,这是离经叛道,这是枉顾伦理纲常,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她张嘴咬他,直到唇齿间漫开一股铁锈的味道,沈存希才放开她,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眼底有一簇烈焰似乎要将她焚烧,宋依诺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睁大眼睛,就见他俯下头去。 “不要……”宋依诺哀求道,他不能这样对她,那是无间地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地狱。她心口隐隐作痛,分不清是上次被他打得肋骨错位的旧伤,还是心脏在痛。 沈存希大手粗鲁的一扯,她的衣服被他扯落,浮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青紫的淤痕,沈存希动作一顿,抬头错愕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沈存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胸口上的淤痕,拳头那么大一团,颜色很深。莫名的,他想起了几天前他愤怒的一拳,这伤是他打的? 宋依诺胸前凉凉的,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被沈存希这样盯着,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说:“你放开我,不要看。” “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现在才来装矜持,不嫌太晚吗?”愤怒的沈存希,说话也是不知轻重的,“问你话,你耳朵聋了?” 宋依诺处境尴尬,她咬了咬牙关,怒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沈存希浑身一震,他低头看着那团颜色青紫的淤痕,心疼极了,这竟然是他造成,他恨不得揍自己一拳,他手指伸过去,还没碰到她的肌肤,她已经往后倒去,双手挣开他的钳制,牢牢地护在胸前,“沈存希,不要碰!” 他们现在的关系,哪能让他碰那么敏感的地方? 她动作太大,扯到伤处,疼得她直吸气。 沈存希现在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办公桌上拉起来,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看她双手紧紧的护着胸口,他柔声道:“依诺,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不要!”宋依诺摇头拒绝,伤在这么尴尬的位置,再让他看,她就别活了。她想着,想从办公桌上跳下去,沈存希却将她锁在怀里,一脸无赖的耍流氓,“不让我看就不准走!” “沈存希,你到底想怎样?”宋依诺气恼地瞪着他,他是地痞流氓吗?为什么非得这样,明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万丈天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不怎样,让我看看。” 宋依诺气得不轻,她说:“第三根肋骨错位,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你,现在满意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沈存希俊脸黑沉,自责亦是心疼,他知道他那一拳是下了狠力的,却没想到她会伤成这样,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处,低声哀求:“依诺,我们别吵了好不好?就算不能再做情人之间做的事,就这样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好不好?” “沈存希,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想过后果吗?”宋依诺拧眉,她没想到他竟荒唐成这样,她是他的……,这件事被有心人一利用,他就要身败名裂的。 沈存希抬起头来盯着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依诺,就算DNA鉴定结果无误,我心里也还有着千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宋依诺不敢直视他眸中的深情,这个男人他的残暴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她统统都受得了,却独独承受不起他的深情。 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性子,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她统统清楚,她统统明白,可是她不能和他在一起,是不能!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宋依诺狠声拒绝,他何苦来哉,就放任她一个人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自生自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终究会遗忘这段感情,然后开始新的生活,接受新的人。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一声不吭,就在宋依诺快要扛不住压力时,他忽然抬起手,执拗的拿开她横挡在胸前的手,胸前的衣襟散开来,衬衣里的风光若隐若现,她心里一惊,刚要挡回去,就听他道:“不想我再度失控,就安安静静的坐好。” 宋依诺浑身一僵,他语气里的警告太过分明,她真的不敢乱动了。由着他伸手帮她扣好暗扣,然后一颗颗系好衬衣的纽扣。 他的神色很专注,像是对待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他狠也罢逼她也罢,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样的男人,哪怕偶尔使使性子,恶劣得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但是值得爱的地方却太多太多。 他这样逼她,她还是无法恨他,恨不起他。 给她扣好纽扣,他垂眸盯着她,淡淡道:“从今天起,你的工作就是,我去哪你去哪。” 宋依诺满脸黑线,她瞪着沈存希,“你的意思是专门聘我来当花瓶的,这未免太小材大用了?” 沈存希在办公椅上坐下,微微仰头看着她,说:“花瓶对于你来说,确实是个褒义词,你的正确职位是贴身秘书。”(未完待续) 第151章 真正的小六 宋依诺没有反抗沈存希的安排,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答应,重新去找工作,他一样会将她上班的地方收购,然后将她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除非她放弃家装设计师这个行业,去中国移动上班,那么一时半会儿,他还收购不了。也许在她心底,还是希望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足够强势,强势的主导这一切,那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被他逼的。 她承认,她太过懦弱,不够勇敢,不够资格站在他身边,一起去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与世俗的指责。 宋依诺把钱整理好,她总觉得她这点雕虫小技在他面前,就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可笑,难得他还一直从头欣赏到尾。 “钱数够了,借据还给我。”宋依诺望着沉黑办公桌后的男人。 沈存希抬起头来,睨了她一眼,大概因为刚才那一吻,他心情没有之前抑郁,他丢了笔起身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摆了一茶几的现金,他说:“我不差这点钱,拿回去。” “那可不行,万一过两天某些人又甩一张借据来,还要我付高利息,我可付不起。”宋依诺阴阳怪气道,她算是领教了沈存希的小气,说翻脸就翻脸,不就刷了他的卡,还让她还钱,就没见过。 沈存希眉间掠过一抹笑意,“还真和我记恨上了?” “借据还我先。”宋依诺亲自在文件上签了字,现在钱还给他了,自然要把借据拿回来。 沈存希失笑,探手入怀,将那份借据拿出来递过去,“想要借据自己过来拿。”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指刚捏到借据一角,手腕就被他一只大掌握住,稍一用力,她就跌坐在他身侧,宋依诺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上蹦出来,她挣扎了一下,“沈存希,你别这样!” “我怎样?”沈存希脸上挂着雅痞的笑意,完全无视她的挣扎。 “……”宋依诺拿走借据,打开看了看,确实是她签了字的借据,她抬起手三两下撕成碎片,然后扔进垃圾桶里,她轻松道:“这下我们两清了。” 沈存希阴恻恻地瞅着她,“你觉得我们能两清吗?” “怎么不能?现在不是已经两清了。”宋依诺装傻,起身要坐到对面去,沈存希不让,大概是不想和她吵架,他闭上眼睛,疲惫道:“给我捏捏肩,好难受。”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看见他眼底的鸦青之色,她认命的站起来,沈存希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她,“去哪?”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去给大爷捏肩。”宋依诺没好气道,什么贴身秘书,就是把她当成老妈子一样使唤。沈存希凤眸幽暗深邃,他双手握住她的腰,下一秒,她已经跨坐在他腿上,他重新闭上双眼,语气慵懒,“就这样按。” “……”宋依诺看着自己暧昧的跨坐在他腿上,她的俏脸瞬间便红透了,直觉这样不对,待会儿有人进来误会了怎么办?她挣扎着要爬起来,腰间的铁臂却丝毫未曾松动,“依诺,难受。” 宋依诺叹了一声,妥协。 她伸手轻轻按着他的肩,这样近的距离,她看见他似乎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颧骨冒了出来,棱角更加分明,这段日子受折磨的何尝只有她一个人? 不太专业的指法,受力也不均匀,明明不太舒服,沈存希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自从宋依诺提出和他分手以来,他都没有睡一个完整的好觉了。 这会儿她就在身边,女人熟悉的体香有种安眠的味道,让他感到格外安心。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至于她爱不爱他,那不过是庸人自扰。 男人的呼吸逐渐均匀,宋依诺按得指节酸疼,确定他已经睡着,她轻轻拿开他禁锢在她腰上的手,然后从他腿上爬下来。 她去休息室里拿了薄毯出来盖在他身上,看他睡着了都没有舒展开来的眉峰,她伸手轻轻按在眉峰上,替他抚平,她心里柔软一片,低声道:“安心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 连氏集团会议室里。 工地事故过后,连默第一时间安抚了伤亡人员的家属,死者家属分别得到一百五十万的安葬费与善后费,重伤者的家属得到五十万的抚恤费,平了民愤。 但是媒体记者就这一疏忽咬着不放,连氏集团的房产销售受工地事故的影响,退房潮比当时沈氏甲醛风波的退房潮更甚。 连默焦头烂额的解决外患之际,内忧矛盾更加明显。股东们提出撤换总裁人选,能者居之,以连明的呼声最高。 连默坐在主位,睨着下面不停声讨他的股东们,再看向右侧泰然自若的连明,他冷笑一声,站起来,道:“工地出了这么大的安全隐患,确实是我失职,我难辞其咎,因此这次的抚恤费全由我本人一力承担,不走公司账户。” 台下一片哗然,如此大手笔的抚恤费也是股东们不满的一个原因,连默提出不走公司账户,股东们已经对他另眼相看。 连明眯起那双绿豆眼,似乎低估了连默的能耐。 “这次的工地事故,我已经派人调查了原因,来人,播放幻灯片给股东们好好看看。”连默拍了拍手,助手走进来,将一个银色U盘插进播放端,然后用红外线遥控笔开始播放幻灯片。 幻灯片里的主角就是在座的连明,随着十几张幻灯片播放完毕,股东们都震惊地望着连明,连默冷笑道:“二叔,就算您不满爷爷的安排,也不用损失公司的利益来谋取个人私利。” 连明脸色铁青,他拍案而起,又气又怒道:“连默,你陷害我!” “二叔想要将我从总裁位置上拉下来,只可惜操之过急,诸位股东们好好看看,你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枉顾公司利益的人身上,他会把公司带向繁荣还是带向毁灭,你们在心里好好惦量惦量。”连默目光犀利的掠过众位股东,除了二叔这只蛀虫,他才能集中精神对付沈存希。 股东们都失望地看着连明,有的甚至忍不住当场声讨他。一时间,连明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他看着幻灯片里,与各方活动接洽的照片,这些他都做得很隐秘,连默是怎么查到的? “连副总,你太让我们失望,你怎么这么糊涂,竟做出这种事来?”其中一位股东痛心道,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两位身着警服的警察。 “请问哪位是连明连副总?”警察出示了证件后,目光掠过众人,落在连明身上。 连明目光阴狠地看向侄儿,冷声质问道:“你竟然敢报警?” 连默面上声色不露,心里却一阵惊涛骇浪,这是公司内部的事,他没有报警,为什么警察会来?而且恰好是股东会议上过来。 连明一出声,警察就锁定到他身上,他走过去,拿出逮捕令,“连先生,我们怀疑你枉顾人命谋取私利,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先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请跟我们走一趟,有误会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另一名警察直接拿出手铐给连明铐上,连明怨怼的看着连默,接着被警察带走。 连默看着警察带走了连明,他转头看着会议室里的其他股东,股东们纷纷摇头,看着连默的目光似有责怪。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连默比他们想象中更狠,居然这样坑害自己的亲叔叔。 这样的人一点也不顾念亲情,即便能力出众,也难以服众。 连默回到办公室,他将文件摔在办公桌上,大手粗鲁的扯了扯领带,他转过身去盯着助手,道:“谁报的警?” “现在还没有查到,连总,刚才连副总被带走时,公司门口来了很多媒体,这件事只怕瞒不住老爷子。”助手忧心忡忡道。 连总想要在股东大会时解决连副总,调他去一个虚职,将实权让出来。但是现在连副总被警察带走,不仅对公司的形象是重重的打击,还会让股东们对连总失望,甚至是叔侄反目成仇,一举三得。 连默气得不轻,他几乎已经猜到这是何人所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确实想得太简单了。沈存希约见二叔,故意让他得到消息,以为他们连手,要将他从总裁位置上赶下来。然后出于自保,他会先下手为强,找出二叔策划这次工地事故的证据,在股东大会上揭穿二叔。 他的每步动作都在沈存希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报警。二叔被警察带走,媒体闻讯赶来,看似最终受益人是他,他却是被沈存希陷害了。 如此一来,股东们和爷爷都会认为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是不仁不义之徒。 沈存希这步棋,实在走得精妙,让他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他的圈套。难怪这个男人能够从沈唐启鸿手里夺回沈氏,他之前太小瞧他了。 连默醒悟过来,却为时已晚,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得胸口痛,工地事故对他来说,还不是穷途末路,现在才是真正的危机,他若处理不好,不仅会失去股东对他的信任,还会让爷爷对他感到失望。 “爷爷那里我自会去说明,阿勇,去帮我做件事。”连默转身,朝助手勾了勾手指,助手上前一步,连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助手格外震惊,“连总,这恐怕不好办吧?” “不管用什么方法,再难都要办到。”连默厉声道,他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沈存希再强大,总会有软肋。 助手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狰狞的一面,他连连点头,“是,连总,我马上去办。” …… 沈存希这一觉睡得很沉,他醒来时,窗外斜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落进来,办公室里很安静,时而传来鼠标滑动点击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见跪坐在茶几旁认真工作的女人时,心里莫名感动。 宋依诺正在画设计图,忽然感觉到两束灼热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她手指一顿,抬头望去,就撞进一双幽深的凤眸里,她心跳一顿,紧接着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你醒了?” “嗯。”沈存希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什么时间了?” “已经五点半了,刚才严秘书拿了文件进来,说很急,我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醒你,既然你醒了,就先看看。”宋依诺将手边的蓝色文件递给他。 沈存希揉了揉眼睛,接过文件看起来,他看完文件,拿起笔刷刷的签了字,然后将文件合上搁在茶几上。看宋依诺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他微微有些吃味,电脑会比他还好看?她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他起身走过来,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看见她正在专心的设计图稿,他一手撑着下巴,道:“你现在是我的贴身秘书,不需要再做设计的事。” 宋依诺头也没回道:“你的贴身秘书只有一个职责,你在哪我跟到哪,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那我就没有违背贴身秘书的职责,至于我做什么事,你就不用过问了。” 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功力丝毫没变,他说:“这是给谁设计的图稿?” “贺允儿的哥哥贺东辰,据说是用来作婚房,你觉得怎么样?”宋依诺放开鼠标,盘腿坐在地毯上,回头目光热切地盯着他,希望他给个意见。 上次的设计稿没能让贺东辰满意,这次她得设计一套让他满意的图稿。 沈存希眼睛微眯,有些不悦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我在博翼集团上班的时候,他的办公室是我设计装修的,感觉他应该很满意,所以才会找到工作室来,让我帮他设计婚房。”宋依诺没有多想。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没听说过贺东辰有打算结婚的交往对象,“以后不要和贺家人那么亲密。” “他是我的客户。”宋依诺说。 “我不喜欢他!”沈存希任性道,不喜欢一切接近她的异性。 宋依诺无语,她调侃道:“你不喜欢他就对了,你要是喜欢他那就出大事了。” “……”沈存希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怒声道:“宋依诺,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什么也没说啊,你看你看,又想歪了吧,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腐男。”宋依诺一本正经的鄙视他。 “……” 严城进来拿文件时,就看到办公室里这么其乐融融的一幕,看到沈存希心情好转,他心里只感叹,沈存希的坏脾气只有宋依诺能治愈啊。 “沈总,刚才业之峰的董总打电话来,邀请您和宋小姐共进晚餐,您看……”严城看了宋依诺一眼,迟疑道。 宋依诺是沈总的妹妹,那自然就不是董仪璇的女儿,董仪璇最近都见不到宋依诺,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来试探。 沈存希望着宋依诺,道:“你怎么看?” 宋依诺垂下目光,董仪璇最近一直有和她打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每次都是匆匆挂了电话,她想了想,道:“那就去吧。” 沈存希抬头看着严城,说:“去回复吧,我们一会儿过去。” “是。”严城拿着文件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宋依诺怔怔地盯着设计图,董仪璇是个可怜的女人,出国一趟,母亲病逝,女儿淹死,就连曾经最爱的男人,也误以为她给他戴绿帽子,而在心里怨恨着她。她得到了风光无限的前程,却失去了所有,到底值不值? 沈存希伸手按着她的肩,道:“依诺,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还没有给我提意见,快帮我看看。”宋依诺指着设计图,沈存希的俊脸立即拉了下来,她对别的男人的事这么上心,知不知道他心里很不爽? “还行,就是这里太花哨,背景墙太俗,地砖用得颜色太深……”沈存希哪里是提意见,凡是她设计的地方,都批得一文不值。 宋依诺郁闷死了,她说:“我就不该让你帮我看,我自己改,哼!” 沈存希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顿时高兴起来,看她穿着套装,他说:“待会儿去吃饭,你就穿成这样吗?” “这样有什么不好,精明干练。”宋依诺低头看了下身上的穿着,她这一身去哪个场合都可以。 “我送你回去换一身。”沈存希拉着她站起来,宋依诺惊呼:“我的设计稿还没有弄完。” “明天再弄。”沈存希拉着她向办公室外走去,宋依诺回头看着自己的电脑,急得不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事今日毕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拽出了办公室。 晚上的聚餐在希塔的旋转餐厅,宋依诺和沈存希到的时候,董仪璇和冯贞贞已经到了,看到他们走进来,董仪璇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微笑道:“存希,依诺,你们来了。” 宋依诺上身穿着丁香紫钉珍珠的上衣,下面一条黑色灯笼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收腰的风衣,女人味十足。董仪璇倾身与她抱了抱,问她:“依诺,在新工作室上班感觉怎么样?” 宋依诺看着她,心里难免内疚,之前她还责怪她没有认出她,结果搞了半天,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也难怪她认不出她来。 沈存希扫了宋依诺一眼,他道:“璇姨,依诺现在在我的公司上班。” “哦,回博翼了吗?”董仪璇本来想收购博翼,却被沈存希捷足先登。此刻提起博翼,大家都有些不自在。 “不是,她给我当秘书。”沈存希看着宋依诺,半真半假道:“实在舍不得她去小工作室辛苦,索性把她放在身边看着,这才放心。” 董仪璇失笑,“存希,有你照顾依诺,我就放心了。” 三人重新落座,冯贞贞向两人打招呼,“依诺姐,姨妈最近一直念叨着你,要不趁你和姐夫结婚前,你搬来和姨妈住一段时间?” 宋依诺抬头望着董仪璇,看她正期待地望着她,她心里很为难,外婆养育她一场,她理当向董仪璇尽孝,可是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向董仪璇坦白。 “妈妈,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董仪璇难掩失望,同时心里又很自责,她握住她的手,道:“没关系,妈妈能理解,只要你愿意经常出来陪我吃顿饭,我就别无所求了。” 宋依诺心里难受极了,如果她是真的囡囡,听到她这样说,她心里该有多高兴多激动啊。 “对不起,妈妈。” “没事没事,我们娘俩不用这么客气,侍应生,上菜吧。”董仪璇抬手招来侍应生,她们之间有0多年没见,难免生疏,她能够理解,也是她做得不够好,不能让她像别的孩子那样依赖她。 吃饭的时候,宋依诺才知道冯贞贞是董仪璇结拜姐妹的女儿,冯贞贞小时候在董仪璇身边长大,所以两人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 吃完饭,四人离开餐厅,在希塔下面,董仪璇拉着宋依诺的手叮咛道:“依诺,有心事不要藏在心里,来找妈妈倾述一下,妈妈不能为你排忧解难,至少能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宋依诺喉间哽咽,她忽然抱住她,歉疚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母女之间哪里需要说对不起,好了,别哭了,记得妈妈和你说的话,妈妈一直在这里,只要你一转身就能看见。”董仪璇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放开她,弯腰坐进车里。 宋依诺站在路边,朝她挥了挥手,目送车子离去。直到车子的尾灯消失在茫茫车阵中,她才收回目光,她回头望着沈存希,她说:“沈存希,我是不是很自私?”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路灯下,她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他没有顾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希塔下面,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依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人受伤,不要自我否定。” “可是我明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她,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有时候真相往往最伤人,也许她已经察觉到什么,却不愿意深思不愿意去面对,只是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就再也不能逃避现实。”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心情格外沉重,外婆当年去孤儿院收养她,然后把她送到宋家,其实也是不想让董仪璇知道真相难过。“她真的察觉到什么了吗?” “也许吧。” “很多时候,我宁愿我是她的女儿,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造化弄人,偏偏我们就是……”宋依诺从他怀里退出来,一想到血缘关系,她就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靠近。 沈存希看着她又缩回壳里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黑着脸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宋依诺默默的坐进副驾驶座上,一路上两人都不怎么交流,直到沈存希将车开进金域蓝湾,宋依诺才后知后觉,他这是要跟着她回公寓的节奏? 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看着沈存希也下车,甚至锁了车门,她整个人风中凌乱,“沈存希,很晚了,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送你上楼。”沈存希说完,转身径直往单元楼下走去。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她慢吞吞地跟上去,回到公寓门前,沈存希站在门边,示意她开门。宋依诺站在门边,她说:“我已经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 “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喝杯水?”沈存希压根没有离开的打算。 宋依诺满头黑线,她怒道:“沈存希,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让我去你公司上班我去了,让我当你的贴身秘书我也答应了,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喘气的空间吗?” “是喘气还是逃跑?”沈存希睨着她,老神在在道。 “……”宋依诺认命的输了密码打开门,沈存希如入自己家一样随便。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去厨房里倒开水,才发现水壶里没水了,她只得接了水烧。 她走出来时,沈存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宋依诺听到“连氏集团”四个字,她连忙走过去,沈存希已经换了台。 “沈存希,换回刚才的台。”宋依诺欲伸手去拿遥控板,沈存希却不给她,他笑眯眯道:“你不是喜欢看综艺节目吗,看吧。” 宋依诺抢不回遥控板,她气哼哼的回厨房去了。水很快烧开了,她倒了一杯茶出来,放在沈存希面前,她板着脸道:“喝吧,喝完了就回去。” 沈存希看了玻璃杯一眼,玻璃杯上正在冒烟,他说:“太烫了,我不喝。” “你到底要怎样?”宋依诺瞪着他。 沈存希盯着她不说话,半晌,宋依诺败下阵来,为了让他赶紧喝完水回去,她端起玻璃杯轻轻吹起来。沈存希百无聊赖的换台,视线却一直盯着她,看她噘着嘴对着水杯吹气,他心情很不爽。 这么急着赶他回去,他偏偏就不让她如意,今天还非得就赖在这里了。 宋依诺将水温吹到适合入口的温度,她将水杯递给他,说:“水凉了,喝吧。” 沈存希接过去,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宋依诺看着他斯文的动作,恨不得掰开他的嘴给他强行灌下去。一杯水,沈存希喝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喝完。 宋依诺盯着他盯得直打呵欠,她揉了揉泛酸的眼眶,说:“你喝完了就走,我先去睡了。” 沈存希望着她的背影,凤眸里掠过一抹奸计得逞的光芒,想跟他比耐力,她还差得远了。他将水杯搁回茶几上,身心都舒畅起来。 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接通,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从这里向外看,能看见小区内庭的风景,“调查得怎么样了?” “沈总,我已经找到当年的摄影师,据他所说,他当年确实给康意乐福利院拍摄过照片。”电话那端传来朱卫激动的声音。 “嗯,继续说。”沈存希不自觉地握紧手机,样本已经寄出去了,还需要时间才能知道DNA鉴定结果。朱卫带来的消息,是他们的救赎,还是将他们推入无底深渊? “他说那段时间为了给孤儿们拍照,他一直住在福利院,和孤儿们在一起。他说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两个小女孩先后被人领养,其中一个小女孩被一位老太太领养,另一位则被一户姓连的人家领养。这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位,就是被人贩子丢弃在福利院门口的六小姐。” 沈存希蹙紧眉头,他说:“姓连?” “对,来领养的那人自称是来自桐城连家,他当时给他们拍了照片留作纪念,他留了底,他已经找到当时的照片,并且把照片给了我,沈总,我明天一早就把照片送回去。” “好,朱卫,你辛苦了。”沈存希挂了电话,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如果当时的照片留了底,就算他的记忆已经模糊,看到照片时,他也能一眼就认出小六。 他按着心脏位置,在心里祈祷,依诺千万不能是小六,千万不能是。纵使他离经叛道,他也不希望他们这辈子背上罪恶的十字架过一生。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沈存希已经不在公寓里,她站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的空玻璃杯,她怔怔的发了会儿呆,这才走过去,拿起玻璃杯走进厨房。 水声哗哗,她将玻璃杯洗净,然后放进橱柜里,转身去卫生间梳洗。 洗完澡出来,她换了衣服出门,走出小区,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区外,见她出去,驾驶座车门打开,连默站在车门边,神色间透着几分憔悴。 宋依诺惊讶地看着他,快步走过去,“连默,你怎么在这里?” 连默定定地看着她,“依诺,你有时间吗?” 宋依诺抬腕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她说:“我要赶着去上班,怎么了?你有事吗?” “我送你过去吧。”连默关上车门,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等着她上车。宋依诺直接他有事,否则不会一大早等在这里。 她没有拒绝,坐进车里。等连默坐上来后,她说:“你脸色不太好,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想我不是经营公司这块料。”连默的神情多了几分沮丧,不再像当初当律师时那样充满信心。 “怎么会?你那么有才华,一定能够做得很好的。”宋依诺安慰他。 连默晒然一笑,“大家都在质疑我的能力,只有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依诺,我很担心,担心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优秀,担心你会对我失望。” “连默,你别想太多,不是有句话叫隔行如隔山,就像我是学家装设计的,你让我去画建筑设计图,我一样做不好。一回生二回熟,你那么聪明,一定会让那些质疑你的能力的人刮目相看,所以不要沮丧。”也许是习惯了他自信勃勃的样子,看到他这么沮丧消沉,她一时间很难适应。 “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连默感叹道。 宋依诺看着他,道:“因为你是连默啊,我相信你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连默失笑摇头,他说:“从连家出来,一整晚,我都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窜,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找不到方向,最后我把车停在金域蓝湾外面,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我一直在等你出来,然后等你对我说这番话,依诺,谢谢你始终把我当成朋友,谢谢你鼓励我安慰我。” “我们是朋友,不用说谢,你也帮了我很多,帮我从困境里走出来,我们现在就算是扯平了。”宋依诺俏皮道,连默的感谢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如果他还是律师,他不会像今天这样沮丧,他会是辩论席上那个精明犀利、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光与热的律师连默。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 “我来找你果然是对的,也只有你能让我重新找到方向,依诺,认识你我感到很荣幸。”连默微笑道。 说话间,车子停在沈氏大厦前面,宋依诺看见连默重拾信心,她才放心下车,她站在马路边上,握紧拳头对连默道:“连默,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连默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宋依诺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时,她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她抬头望着沈氏大楼,心里不由得感到压抑。虽然已经决定认命,但是每次想到要见到他,她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平静面对他。 她叹了一声,迈开步伐,认命的向公司里走去。 连默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下意识伸出手,却只抓到深秋冰冷的空气。他缓缓握紧拳头,想起昨夜爷爷训斥他的那番话,他后背隐隐作痛。 那一鞭鞭抽在他背上的鞭子,要他铭记沈家给他们带来的耻辱,他怎么能忘? 他抬头望着那栋伫立在两栋楼前,如皇帝一样的高楼大厦,连血缘关系都挡不住他们相爱,沈存希的软肋就是宋依诺,也只有宋依诺才能让他方寸大乱。 沈存希,谢谢你让我知道你的弱点。 连默收回目光,一脚踩向油门,黑色轿车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马路尽头。 …… 沈存希早上离开金域蓝湾,开车来到公司,走出电梯,朱卫已经等在那里,他快步走过去,道:“照片拿来了?” “是的,沈总,这次一定不会有错了。”朱卫点头,和沈存希一起走进办公室,他边走边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沈存希。 沈存希接过白色信封,却觉得这个信封有千斤重,他攥了攥拳头,示意朱卫坐,他打开信封,抽出两张照片来。 照片已经泛黄,因为保存得当,只有照片边缘有些模糊,他拿起第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她怀里抱着两个小女孩,她们穿着同样的裙子,扎着同样的小辫子,长着同样的丹凤眼,一眼看过去,两个小女孩长得就像双胞胎一样。 其中一个小女孩脖子上戴着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另一个小女孩身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沈存希一眼就认出来,身上没戴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小女孩就是他苦苦寻找0多年的小六。 他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他拿起另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已经换了新裙子。他认出来了,这个小女孩是小六,而抱着她的年轻男人,是连家的老大连易峰。 小六竟是被连家人领养了! 沈存希震惊地站起来,他抬头望着站在办公桌旁的朱卫,急道:“朱卫,你确定照片没有问题?” “我和那位摄影师一起从几千张旧照片里找出来的,绝对不会有误。沈总,收养六小姐的这个男人你认识?他是不是连家的长子连易峰?”朱卫听摄影师说桐城连家时就在想,桐城叫得上名号的连家也只有那么一家,他不认识连易峰,不过他听说几年前连易峰夫妇出车祸死了。 为此连老爷子雷霆大怒,将连清雨驱逐出连家,并且送去了美国,让她永世都不要再回桐城来。 “是她,竟然会是她,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我真是该死!”沈存希死死地盯着照片,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宋依诺不是小六,他彻底松了口气,但是小六竟然是连清雨,怎么会是连清雨? 就在这时,沈存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接通,“老大,这么早有事吗?” “小四,宋依诺当时给美昕的样本被人调了包,美昕送样本去司法鉴定机构前,和连默见过面,我怀疑连默调换了样本,也就是说,连默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六。”(未完待续) 第152章 没有人能放弃自己 沈存希看着手里的照片,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六早就在他身边,甚至还被杰森那畜牲不如的东西当着他的面玷污,怎么会这么惨烈? “小四,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薄慕年久久没有等到沈存希回答,忍不住出声问他。 沈存希眼神深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一颗心像是被炸开来,疼痛不休,他声音暗哑的回答,“我知道是谁了,原来小六一直在我身边,而我没有认出她来,如果我早知道是她……” 如果他早知道是连清雨,是不是就能避免那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他一直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习惯性的忽视,还是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清雨,所以他没有发现,其实清雨也有一双凤眸。 薄慕年听到他声音里压抑的痛苦,以为他还是认为宋依诺是小六,他急道:“小四,不是宋依诺,是另有其人。” 沈存希跌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她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可是他眼前浮现的却是杰森当着他的面凌.辱她时,她望着他时的凄厉眼神。 小六,对不起,四哥对不起你! 沈存希口中苦涩堪比吃了黄莲,他闭上眼睛,说:“我知道,不是依诺,是清雨,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 “你找到她了?”薄慕年诧异的问道。 “嗯,找到了,老大,谢谢你。”沈存希向薄慕年道谢,这么多年来,薄慕年把他当成亲兄弟,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他从不曾怠慢过。也是因为他,他才能迅速夺回沈氏,。 薄慕年松了口气,“好端端的和我说谢谢做什么,既然你找到小六了,我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薄慕年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转身,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小女人,他缓缓踱进卧室,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纯真的睡颜,他心中激荡不已。 他伸手缓缓抚摸她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她嘤咛一声,往他手掌里蹭了蹭,再度睡沉。这样依赖的姿势,让薄慕年黑眸中的火光大盛,他喉结耸动了一下,忍不住俯下头去,吻住她的唇,狠狠蹂躏。 韩美昕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放大的俊脸,她呼吸不畅,伸手按在他宽厚的肩上,手指揪皱了他的睡衣,不知道想要将他推离,还是要将他拉近。 薄慕年抬起头来,墨色的瞳仁深得能挤出墨滴来,他邪魅道:“醒了?” 他眼中的光芒太热烈,灼伤了她的理智,她狼狈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清晨金黄的光线从窗户洒落进来,她说:“天亮了啊,你不去晨练。” 薄慕年有个习惯,每天六点起床晨练,雷打不动。可是现在至少有七点多了,他却还赖在床上与她缠欢。 “现在就练……”男人雅致的容颜上掠过一抹深邃的欲念,他俯下头去,卧室里很快响起节奏分明的晨练声音。 ……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看着照片,手机再度响起来,这次来电显示是美国,他接起来,那端传来流利且略带美式口腔的英语,沈存希连声感谢,挂了电话,他打开电脑,进入邮箱。 邮箱里躺着两份DNA鉴定报告,全英文的书写,最下面的鉴定结果翻译成中文是,排除父女关系,排除兄妹关系。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他的心还是激荡起来。 排除! 他们不是兄妹,明明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此刻却因为找到真正的小六,而让他的心蒙上一层阴影。小六,四哥对不起你,以后四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 朱卫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沈存希的神色变化,他小心翼翼道:“沈总,DNA结果出来了吗,宋小姐不是六小姐吧?” “嗯,不是,我们虚惊了一场。”沈存希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原来依诺和小六小时候就认识,感情还那么好。此刻他的心情很矛盾,既高兴依诺不是小六,又难过和自责没有早点认出清雨就是小六。 朱卫提起的心稳稳落回原地,他兴奋道:“沈总,这是好事,宋小姐不是六小姐,您和宋小姐终于能修成正果了。” “是啊,我们终于不用再背上道德的枷锁,终于能够圆满在一起了。”沈存希道。 朱卫看着他,却看不出他有多高兴,他说:“沈总,这是好事,为什么您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 “朱卫,我请你帮我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小六就在我身边,还为了我遭了那么多罪,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哥哥。”沈存希自责道,清雨是小六啊,只要一想到她为他所遭受的一切,他怎么能原谅自己的失职? “沈总,六小姐是连小姐吗?” “是,前不久我去见过连老爷子,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赶走清雨,连老爷子什么都不肯说,我想是因为清雨的身世,再加上连易峰夫妇出车祸去世,连老爷子把气全撒在清雨身上,才会将她赶出连家。”沈存希想起自己当时去见连老爷子,是想让连老爷子把清雨接回去,以免影响他和依诺的感情,他就自责不已。 老天把清雨送回到他身边,他未能好好照顾她,还让她受尽苦楚与委屈,他怎么配当她的四哥? 朱卫听严城提起过,沈存希在华尔街得罪了前任老板杰森,杰森抓了他报复,要杀了他,是连清雨救了他。据说警察找到他们时,连清雨浑身上下惨不忍睹,被那群混蛋凌.辱了。 如果连清雨就是六小姐,沈总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被人……,他心里该有多自责?儿时的疏于照顾,致使妹妹被人贩子拐走,长大了又看着亲妹妹在眼前被自己的仇家侮辱,这种痛苦太深沉了,只怕他宁愿自己被侮辱,也不愿意那个人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亲妹妹。 这太惨烈了! 朱卫心有戚戚焉,看着沈存希手里的照片,他轻叹一声,“沈总,纵使追悔莫及,过去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既然现在已经找到六小姐,您就好好弥补她照顾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原谅您当年的疏忽。” 沈存希心情格外沉重,他点了点头,他放下照片,抬头望着朱卫,他说:“朱卫,这些年为了找小六,让你东奔西跑,辛苦你了,明天开始,你回公司来上班。” “沈总言重了,找六小姐的任务艰巨,沈总信得过我,才托我去办,幸好我没有辜负沈总对我的期望,圆满完成任务。”朱卫道。 沈存希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伸手在朱卫肩上拍了拍,“回去休息吧,明天来公司报道。” “是,沈总。”朱卫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沈存希走到落地窗前,他点燃一支烟,放在唇边徐徐抽着,烟雾缭绕间,他俊脸上隽刻着沉痛,妈妈,清雨是小六啊,我辜负了当初对您的承诺,我没能保护好她,让她一世无忧。 宋依诺来到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久到快要变成一樽雕像,看起来心事重重。 她在门边站了几分钟,抬手敲了敲门,刻意提醒办公室里的男人自己的存在。 沈存希转过头来,看到她站在门边,他凤眸里急速涌动着什么,他忽然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向她走来。 宋依诺看着越走越快,转眼就到了面前的男人,她的心砰砰的急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她下意识想逃,可双腿却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般,半寸移动不得。 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张了嘴,“你……” 下一秒,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滚烫的吻接锺而至,掠夺着她的呼吸。宋依诺呼吸一顿,心跳几欲成疯,她倏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吓得理智全飞。 后背抵到门上,传来清晰的疼痛,宋依诺脑子里有片刻的警惕,她用力挣扎起来,“沈存希,你不能……” 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提抱起来,直接进了办公室,他伸腿勾上门,大手伸过去落锁。 “咔”一声,落在宋依诺耳朵里,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她惊骇莫名的瞪着面前的狂妄不羁的男人,整个人如风中的落叶,疯狂的抖了起来,她摇头,“沈存希,你不要这样,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男人恶劣的不告诉她DNA鉴定结果,看着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大掌掐着她的下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唇上,他哑声道:“依诺,我要你!” 宋依诺蓦地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盯着他,他眼中的肆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来真的。纵然他视世俗如粪土,也不能这样离经叛道。 “不要,我不要你,沈存希,你别这样,那是地狱。”宋依诺急了,拼命想要推开他,可是怎么也推不开,她急得直掉泪。 沈存希重新吻住她的唇,大掌扯掉她的外套,他狂妄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地狱又如何,我不在乎!” “你真的疯了!”宋依诺躲不开他的吻,躲不开他意图明显的进犯,她心里绝望极了,眼泪不停滚落下来。他忽然抱起她,向沙发旁走去。 当她被抛进沙发时,她直觉是逃,不可以,他们不能这样。可是她刚翻身起来,就被男人重新压了回去,她惊恐交加,吓得要死。 “沈存希,你……”她的动作忽然顿住,震惊地盯着他。 沈存希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像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他黑眸里锋火连营。他捏着她的下巴,神情间有几分悲凉,他问道:“依诺,有没有一次,不管前面是地狱还是无底深渊,你都陪我去闯一闯?” 宋依诺没有再反抗,一切都已经太迟,她闭上眼睛,潸然泪下,“沈存希,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你明明知道我意志不坚定,明明知道我经不起诱惑,为什么还要这样?” “因为我爱你,你是另一个我自己,没有人能放弃自己。”沈存希俯下头去,吮干她脸颊上晶莹的泪珠。 宋依诺绝望的大哭,为什么明知前方是地狱,她还是沉沦在其中,放不下,舍弃不了。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唇,心疼得无以复加,依诺不是小六,不是囡囡,她又是谁? …… 宋依诺在做梦,她梦见自己一次次被抛上云端,一次次被扯回现实,再一次次被拉入地狱,最后,她眼前炸开了一片白花,她彻底晕了过去。 怀里的女人已经安睡,沈存希伸手拉过被子盖住彼此,俯首在她眼睑处落下一吻。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终于能毫不顾忌的将她拥进怀里。 他承认他心狠,不告诉她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不告诉她她不是他妹妹,就这样要了她。让她身心都承受巨大的压力,他就是要用行动让她知道,不管她是谁,他要她的决心一直没变。所以她别妄想逃离他身边,他不会放手。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告诉她,她不是小六。 沈存希捏了捏眉心,身心皆疲,他却睡不着。他坐起来,捞起地上的西裤,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含在嘴边,手中打火机一甩,幽蓝的火光映亮了暗沉的休息室,他点燃烟抽了起来。 大概是烟雾让她不舒服,睡梦中的宋依诺忽然咳嗽起来,沈存希拧眉,下一秒,手中的烟已经被他掐灭,他起身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他重新回到床上,搂着她躺在床上,在她唇上亲了亲,“依诺,安心睡吧,睡醒了我告诉你一切。” 宋依诺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自己在爬天梯,天梯笔直,上面是天堂,下面是地狱,地狱里有很多小鬼伸手拉她,她一边躲避小鬼的手,一边往上面爬,她很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天梯上滑了下去,那些小鬼模样狰狞,迅速将她围住,一个个张开血喷大口,朝她扑了过来,食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她一边叫着不要,一边大口大口喘气,吓得额上冷汗扑簌簌直落。 沈存希惊醒过来,他坐起身来,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看着她布满惊惧的俏脸,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做恶梦了?” 宋依诺听到他的声音,眼前立即浮现先前的抵死缠绵,她吓得连忙往后退,躲开他的碰触,她说:“不要碰我。” 沈存希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他盯着她直往后退的动作,看到她退到床边,他急声道:“小心!” 可是已经来不及,宋依诺身后一空,她往地上倒去。说时迟那时快,沈存希迅疾地伸手握住她在半空中乱挥舞的手,用力一扯,就将她扯回了床上,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隐隐还有着后怕。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看见自己趴在沈存希胸前,两人肌肤相贴,她吓得不清,连忙坐起来,扯过薄被遮住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她说:“沈存希,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沈存希拧眉,神色不悦道:“依诺,不要和我使性子,我……” “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面对你?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可以把你当成哥哥,你又……”宋依诺急得面红耳赤,完全说不下去。 “当成哥哥?”沈存希冷声道:“你还真学得会认命。” 宋依诺不想和他说话,他们才做了那样离经叛道的事,她需要静一静,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裹着被子下床,刚走了几步,就被迫停下,她回过头去,看到沈存希死死攥着棉被的另一角,她急道:“沈存希,你到底想怎样?”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依诺,我们结婚吧。” “什么?”宋依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刚才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也就罢了,他现在还要和她结婚?她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沈存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依诺,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再也不想给她任何机会用任何理由离开他身边,除了结婚,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将她牢牢的绑在身边。 宋依诺摇头,“我们怎么能这样做?” 沈存希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他说:“依诺,你听清楚了,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是兄妹。” 宋依诺猛地抬头,惊愕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拿走你的牙刷,还有我和老爷子的头发,寄去美国请朋友做了DNA鉴定,早上朋友给我回复了邮件,结果是排除父女关系排除兄妹关系,所以我们不是兄妹,你不用再顾忌这个,嫁给我,好吗?”沈存希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经过这次的事,他迫不及待想要让她成为他的妻,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他。 宋依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你骗我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去把你衣服穿上。”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脸,他转身拾起彼此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穿起来。 宋依诺呆站在原地,她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她盯着沈存希穿衣服的动作,甚至忘记了害羞。因为结果出来了,所以他刚才才会那样对她,他们不是兄妹,那她是谁?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似乎察觉到她赤果果的目光,沈存希穿裤子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来,看见宋依诺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他菀尔,调侃道:“满意你看到的吗?” 宋依诺耳根一红,匆匆移开视线,耳边传来他穿衣服的声音。沈存希拉上裤链,重新系上皮带,偏头看见宋依诺脸上的红晕,他缓缓走过去,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看她惊慌的后退一步,他凤眸里掠过一抹不悦,不喜欢她避开他的动作,就好像他是毒蛇猛兽一样。 “我出去等你,你穿好衣服出来。”知道她心里还有所顾忌,他淡淡道。 宋依诺看着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松了口气,双腿有些发软,她浑身无力地走到床边坐下,他们不是兄妹,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十分钟后,宋依诺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沈存希坐在办公桌后,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过头来,朝她勾了勾手指。 宋依诺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办公桌旁,沈存希的耐心似乎被她耗尽,伸手拉着她,让她直接坐在他腿上,他指着电脑,道:“会英文吗?自己翻译一遍。” 宋依诺看着电脑屏幕上全是英文的DNA鉴定报告,鉴定报告上面的标志是美国最具权威的鉴定机构,她目光下移,落在鉴定结果上,英译汉是排除父女关系。 她回头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道:“往下拉。” 下面那一张的鉴定结果是排除兄妹关系。 他们真的不是兄妹,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愣在当场。她纠结了这么久痛苦了这么久,以为他们是兄妹,她甚至绝望得恨不得死去,可是最后的结果竟然不是。 “傻了?”沈存希等着她欣喜感动地扑进他怀里,等了半天,只等到她呆呆的反应。 “这是真的?不是你让人做的假的鉴定报告?只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宋依诺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沈存希冷笑连连,“看来你还怀念上是我妹妹的滋味了。” 宋依诺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沈存希,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假的鉴定报告,你不会这样的对吗?” “我要是早知道用一份假的鉴定报告就能消除你所有的顾虑,我早就这么做了。”沈存希讥诮道,他拿起桌上的照片递给她,“你看看照片。” 宋依诺低头,看到照片时,她浑身一僵,连忙抬起头望着他,震惊道:“你怎么会有我和外婆的照片?” 这张照片和之前外婆留给她的照片一模一样,这张照片除了边缘泛黄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很清晰。 “这是朱卫从当年给你们照相的摄影师家中找到的,有照片为证,你还会认为我故意做假吗?” 宋依诺拿走他手里的照片,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照片上另一个小女孩的样子,一双凤眸笑眯眯的,两个女孩穿着一样的裙子,扎着一样的小辫子,不仔细看,还以为两人是双胞胎。 沈存希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说:“这个戴着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小女孩是你,这个是小六。” “她就是小六?”宋依诺震惊地问道。 沈存希点了点头,或许他认不出小六长大的模样,但是小时候的照片他一定认得,照片里这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小女孩就是小六。 “嗯,她是小六,我没想到你们小时候认识,甚至还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差点让我们失之交臂。”沈存希感叹道,或许这就是缘分。 “那为什么同心结琉璃穗子会戴在我身上?你不是说那是你们兄妹的信物吗?”宋依诺疑惑道,显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她不是小六。 “我也不知道,依诺,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三岁,那个年纪应该还不太记事,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她不记得也很正常。 宋依诺摇了摇头,“那时候年纪太小了,我不记得。”她盯着照片,感叹道:“也许是我们感情很好,所以小六才会把你们兄妹之间的信物送给了我,没想到却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也许吧。” 宋依诺想了想,她道:“沈存希,我想不通,我送去样本鉴定的结果是确定我们是兄妹关系,为什么你送去美国的却不是,到底哪里出了错?” “早上老大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让韩美昕送去鉴定的样本,被连默调换了,所以鉴定结果才会变成我们是兄妹。”沈存希解释道。 宋依诺蹙眉,忽然想起美昕说过,她拜托她帮她做鉴定那天下午,她和连默见过面,难道那时候连默就调换了样本?“连默为什么要调换我的样本?” “这个就要问他了,也许是想要设计让我们分开。”沈存希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起来,从一开始,连默就一直有意无意在破坏他和依诺的感情,甚至几度让他们产生误会,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设计他们分手,然后得到依诺。 宋依诺想起连默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的心沉了沉,连默真的会为了一己之私,设计这么大的圈套吗?更何况,他怎么知道调换了样本,鉴定结果就一定是他想要的? “沈存希,这说不通,就算连默要设计让我们分开,那也是篡改鉴定结果,怎么会调换样本?” 沈存希拿起另一张照片,他指着抱着小六的年轻男子,他说:“我一开始也想不通,但是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明白了,他是连默的父亲连易峰,当年是他收养了小六,所以连默知道谁是小六,他才会拿小六的样本调换了你的样本,那么他不用再去司法鉴定机构动手脚,结果就变成他想要的了。” 宋依诺心惊不已,她看着照片上的年轻男子,他竟与连默有七八分神似,“沈存希,你说连默的父亲收养了小六,那谁是小六?” 沈存希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艰涩道:“是清雨。” 宋依诺再度震惊了,“是她?” “对,是她。”沈存希点了点头,“她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没有认出她来,甚至还让她为了我那样牺牲,依诺,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她。”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杂揉着痛苦的俊脸,她想起沈存希曾和她说过的话,如果连清雨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小六,他心里该有多自责,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沈存希,你别这样,小六不会怪你。”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沈存希将脸埋入她的肩颈处,不让她看到他脆弱的模样。 宋依诺紧紧地抱住他,命运弄人啊,他们兄妹怎么会这么惨烈,她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之前把连清雨想得太有心机了。 其实她们的身世真的很像,她从小被人贩子丢到福利院,被连易峰领养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被赶出了连家,只身一人去了美国。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亲哥哥,却为了救亲哥哥而被人凌辱,甚至还患上了严重的臆想症,她想到她的遭遇,她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更别提沈存希当年还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妹妹被人侮辱。 “沈存希,往事已矣,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小六,不再让她孤单。” “嗯,依诺,你会和我一起照顾她吗?”沈存希抬起头来,目光希冀地望着她。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说:“当然,现在还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分开?” 沈存希看着她的笑脸,他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他想起一件事来,叮咛道:“依诺,以后离连默远点,这个心机婊,竟然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心脏差点没吓出问题来。” “……”宋依诺无奈地看着他,心机婊是形容女人的好吗?不过她和沈存希不是兄妹了,为什么想着想着,她就开心得想笑呢? 就好像心头压着的大石,其实就是一团棉花,心情突然飞扬起来,她也真的笑了,她转过身去,捧着沈存希的脸,热情的在他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沈存希,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没有。”沈存希很少享受到她这么热情的待遇,愣了一下,他果断摇头,就算她以前说过,他现在也很想听她说,就当是慰藉他这几天吓坏的心脏。 “沈存希,我爱你!”宋依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兄妹关系的重担卸下后,她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这件事害她最近至少流了一公升的眼泪,像他所说的,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沈存希眉眼带笑,他说:“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沈存希,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宋依诺的声音提高了一分贝。 “再说一遍,我没听到。” 宋依诺将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她大声道:“沈存希,我爱你,我爱你!” 沈存希满眼都是满足的笑意,他睨着她,说:“不够,我还要听。” “沈存希,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宋依诺不停的说,她知道她现在一点也不矜持,但是她想让他知道,她真的很爱他。 沈存希揽着她的腰,目光深情的凝视她,这些天空落落的心脏缓缓被她的爱意填满,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印在她红肿的唇瓣上,低笑道:“真不害臊!” 宋依诺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 渐渐的,她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产生了反应,她的脸红得快要溢血,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他一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兄妹,那样对她时还不说真话,害她难过的要死内疚得要死。 她突然推开他,从他腿上爬下来,愤怒道:“沈存希,你太恶劣了,刚才你都不告诉我,害得我以为我们乱……” 沈存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乱什么?” 最后那个字,宋依诺终究说不出口,她咬了咬唇,“反正你太坏了,哼!” “我要不那样逼你,你会长记性?”沈存希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宋依诺气红了脸,这人简直恶劣死了,他怎么能这样?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沈存希,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妹,你还会像早上那样对我吗?” 沈存希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他的答案是,“会,但是短时间内不会,我不想将你逼疯。” 宋依诺心里轻轻一叹,这就是她爱的男人,霸道的执拗,连伦理纲常都不放在眼里,她走过去,心里的怒意全消,她倾身抱着他,低语道:“沈存希,我很庆幸我不是你妹妹,也庆幸你依然执着的爱我。” “傻瓜!”沈存希轻叹。 宋依诺将头靠在他怀里,沉默半晌,她忽然问道:“沈存希,我不是你妹妹,不是真的囡囡,我到底是谁?” 沈存希抬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而坚定道:“依诺,不管你是谁,你都会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沈存希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有我陪着你,不要迷茫,不要不开心,因为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男人霸道的宣誓动人心魄,宋依诺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她用力点了点头,“嗯。” …… 连清雨最近很开心,因为宋依诺从这里搬出去了,她终于可以独占存希了。虽然最近存希很少回来,但是她相信,他迟早会回来,然后发现她的好,从而接受她对他的感情。 接到沈存希的电话时,她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她压抑着兴奋,道:“存希,有事吗?” “清雨,下午老王会过去接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边云卷云舒,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真的吗?我们有好些天没有一起吃饭了,可是为什么要出去吃,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嗯,那晚上见。” “哦,晚上见。”挂了电话,连清雨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握紧拳头,兴奋的说了句“Yes”,存希终于注意到她了,他晚上会和她说什么,单独的烛光晚餐,他会不会向她表白? 她越想越开心,匆匆跑进衣帽间里搭配衣服,她要打扮得漂亮一点,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真正的约会,她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连清雨下楼时,楼下的佣人都发现她今天很不一样,兰姨笑问道:“连小姐,晚上有约会吗?” “嗯,存希约我吃晚饭呢。”连清雨掩饰不住兴奋,她特意画了一个淡妆,用了唇蜜,嘴唇看起来像果冻一样,她看着就想咬一口,不知道存希会不会想吻她? 想到这里,她害羞的窃喜起来。 兰姨看着连清雨出了门,她摇头轻叹,连小姐对先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只有先生看不出来,还把她留在身边。 宋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突然离家出走,要和先生分手,这个家又变得死气沉沉的,她还是怀念之前男主人女主人都在的日子,吵归吵,至少不会这么冷清。 连清雨走出别墅,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接通,“喂?” “你马上回连宅来见我。”手机里传来一道苍老却含着威严的声音,连清雨还来不及回答,那端就已经挂了电话。她攥紧手机,爷爷总是这样,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他就再没给过她好脸色,甚至还不准她回桐城。 想起因车祸去世的父母,她心里就重重一沉,当初若不是她吵着要吃梨树湾的米糕,他们也不会专程绕路过去买,更不会被大卡车撞飞,当场殒命。 爷爷恨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在美国自生自灭,她怨过恨过,最后还是理解了爷爷,毕竟她是妈妈为了圆她的女儿梦,让爸爸去领养的她,对一个养女,他们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亲生儿子连默,可最终,他们却死在了她的任性里,爷爷怎能不恨? 希塔的旋转餐厅里,沈存希和宋依诺坐在沙发上,宋依诺看着身旁的沈存希,他显得有些紧张,抽烟的手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显得有些僵硬。 宋依诺握住他的手,沈存希低头看着她的五指插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掌心亲密相对,宋依诺道:“沈存希,不要紧张。” “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沈存希问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他真不是一般紧张,他和连清雨认识了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以兄妹的身份见面,他会紧张很正常。 沈存希抖了抖烟灰,放在嘴边吸了口烟,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自嘲道:“可能是太想见到她,又太害怕见到她。” 宋依诺明白这种心情,她握紧他的手,莞尔道:“她那么喜欢你,知道你是她的亲哥哥,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连清雨那么黏沈存希了,而沈存希也那么心疼她,也许这就是血缘天性,只是连清雨错把这种吸引当成了爱情。 想一想,宋依诺又觉得不忍,毕竟她不久前才经历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喜欢的人变成亲哥哥,那种滋味酸甜苦辣,百种滋味都在心头,太不好受了。(未完待续) 第153章 不说,我们用做的 说话间,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推开,接着身穿白色风衣的连清雨走了进来。沈存希看见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心脏热热的,想要上前,却又生生止住脚步。 “存希,你……”连清雨兴奋的声音在看到坐在沈存希身旁的宋依诺时,悄然止住,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僵硬,愣愣地盯着宋依诺。 沈存希笑得有几分僵硬,他说:“清雨,来了,坐吧。” 连清雨走过来,直接忽视沈存希,盯着宋依诺,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存希,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她不是搬出依苑了吗?你别告诉我,你们现在打算复和了!” 连清雨不喜欢宋依诺,从一开始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以前还掩饰,现在根本连掩饰都不需要,那种明明白的厌恶与憎恨就挂在脸上。 沈存希回头看向宋依诺,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然后面对连清雨的目光,他说:“清雨,依诺以后会是你的嫂子,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连清雨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她看着沈存希,委屈道:“存希,我以为你叫我出来是要和我约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很伤心?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你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 沈存希揽在宋依诺腰间的手忽地用了些力,宋依诺吃疼,她仰起头,就看到沈存希自责的模样,她心里一疼,悄然握紧他垂在身侧的手,给他力量。 连清雨对沈存希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里,沈存希习惯性无视,可是现在当他知道连清雨是他妹妹,并且还对他有着男女感情的依恋时,他心里的自责与痛苦只会更甚。 以前无视就罢了,现在他怎么能再无视下去,连清雨是他妹妹啊。 “清雨,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我身上。”沈存希艰涩道,清雨喜欢他,他是知道的。当年离开美国回桐城夺回沈氏,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开清雨,她是好女孩,他不想伤了她,索性在她表白前,先一步离开美国。 他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小女孩的梦幻爱情也会因为现实的距离而破灭,但是那晚清雨给他按摩时,她忽然凑过来想吻他,让他知道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并没有改变连清雨对他的感情。 连清雨愣愣地看着沈存希,他相当于直接拒绝了她的告白,她看着宋依诺,怨憎道:“为什么是她?她那么伤害你,也配不上你,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却看不到我爱你?” 或许是“我爱你”三个字蛰痛了沈存希的神经,他本来打算慢慢告诉连清雨事情的真相,以免她接受不了,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说:“清雨,你不可以爱我!” 连清雨伤心欲绝地望着他,她默默爱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忍受,为什么到最后他却选择了别的女人?而这个女人除了让他伤心让他为难让他痛苦,还为他做了什么? 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的嫉妒与怨恨拉扯着她的心,让她不顾一切的向他表白,因为她知道,再不表白就迟了,没机会了。 “沈存希,你听着,我爱你,我爱你,我就是爱你,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是你!”连清雨歇斯底里的大喊,她爱他啊,可是他为什么要爱别人? “啪!” 包厢里安静下来,宋依诺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存希缓缓垂落的手,再看被打偏了头的连清雨,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要检查她的脸,“清雨……” 连清雨脸颊上火烧火辣的痛,更痛的是这颗不争气的心,看到宋依诺伸手过来,她抬手用力挥开她的手,吼道:“不要碰我,宋依诺,你知不知道你假惺惺的让人很恶心啊,走开!” 宋依诺被她推了个趔趄,腰侧撞到桌沿,一阵刺疼。她顾不上自己,担心地看着连清雨。她理解连清雨的痛苦,因为今天以前,她也在承受这样的痛苦。 沈存希扶着宋依诺,看她痛得发白的俏脸,他紧张地问道:“依诺,有没有撞到哪里?” 宋依诺忍着痛冲他摇头,此刻他已经够为难了,她不想让他再顾着自己,她看向快要崩溃的连清雨,她说:“沈存希,还是先关心清雨,我没事。” 沈存希执意要检查她的伤,撩开衣服看到她腰侧迅速青紫,他眉间凝着一抹寒气,哪怕连清雨是他的亲妹妹,哪怕他对她心怀愧疚,他也不准她伤害宋依诺,这是他的底线,“清雨,向你嫂子道歉。” “存希,算了,清雨不是故意的。”宋依诺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连清雨,沈存希刚才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只怕也是扇在他心上。 当他知道她是他的亲妹妹时,他枉顾血缘关系,纵使离经叛道也要她。可是当他知道连清雨是他的亲妹妹,她的表白却让他如此大怒,也许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此刻宋依诺懂得,沈存希对她是不一样的,那种不一样可以超越亲情超越血缘,她到底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爱这样的男人? “我不道歉,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不是我嫂子,她是我的情敌,抢走你的情敌,我恨她!”连清雨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大吼大叫,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太痛苦,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绝望,她不想再装下去了,喜欢就是喜欢,她为什么一定要装成他的知心妹妹,小心翼翼地去靠近他,然后换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无视。 如果她早点向他告白,他是不是就会像爱宋依诺一样爱她? 沈存希勃然大怒,他瞪着连清雨,气她的固执,也气她对他的不畸之恋,老天是为了惩罚他当年弄丢她,所以才这样折磨他的吗? 好不容易证实了依诺不是他的妹妹,他们可以在一起了,现在清雨又迷恋上他了,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连清雨,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哥哥,亲哥哥,我不准你对我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感情,我们是亲兄妹!”沈存希怒喝道。 包厢里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以及抽泣声,安静得近乎诡异。 宋依诺偏头看着盛怒的他,他下颚绷得紧紧的,额上青筋直冒,胸口不停起伏,他是真的气惨了。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连清雨眼眸大睁,宋依诺此时才发现,原来连清雨也长着一双漂亮的凤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眼眶里滑落,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存希,声音轻飘飘的,显得那么不真实,“你说什么?” 沈存希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怒解决不了问题,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凌厉的逼视着连清雨,一字一顿道:“我、是、你、的、亲、哥、哥!听清楚了吗?” 连清雨腿心一软,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宋依诺松开沈存希的手,快步跑过去扶着她,大概是太震惊,连清雨甚至忘记推开她,她摇头,“不,我不相信,你为了拒绝回应我的感情,连这种谎言都编出来了,存希,你太过分了。” “我没有骗你,我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妹妹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后来生了重病,被人贩子丢弃在福利院门口,然后被你父亲连易峰领养,清雨,诸多证据证明,你就是我苦苦寻找的小六。”沈存希声音软了下来,她还生着病,他不可以对她太苛刻。 连清雨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喜欢宋依诺,不想喜欢我,觉得我被人强.暴了配不上你,所以你撒谎骗我,对不对?” “清雨,不是这样的。”沈存希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若不接受你的爱,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拒绝,我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拒绝你,清雨,我千真万确是我的亲妹妹。” “我不相信!”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痛苦的模样,她的心都要被扯碎了,她忍不住道:“清雨,你别这样,沈存希说的话是真的,他没有骗你。” “滚开!”连清雨猛地推开她,她情绪失控,用力扯自己的头发,然后拽下来几根,她冲到沈存希面前去,将头发塞进他手里,“沈存希,这是我的头发,要说服我是你的妹妹,拿DNA鉴定结果来,否则我不信!” 说完,连清雨拉开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宋依诺正要追出去,被沈存希喝止住,“不要追了。” “沈存希,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会出事的。”宋依诺急得直跺脚,连清雨有臆想症,她怕她钻进牛角尖里,出了事大家都追悔莫及。 沈存希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头发,他说:“她对我的感情一直是一厢情愿,她不会有事,至少在我把DNA鉴定结果放在她面前以前,她不会有事。” “可是……”宋依诺还是担心,她经历过,所以明白那种绝望与痛苦真的让人生不如死。 “依诺,我和她认识很久了,沈家的孩子不会这么脆弱,她不会有事。”沈存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沙发旁,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今晚没打算告诉清雨他们是兄妹的,他原本打算先拿清雨的头发做了DNA鉴定,等拿到DNA鉴定结果,确定她是他的亲妹妹时,再告诉她事情真相。 但是清雨突如其来的表白打乱了他的计划,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对不伦之恋的态度,是因人而异的。 宋依诺走过去,看他紧蹙眉峰,她站在他身后,伸手轻轻替他按着太阳穴,她说:“存希,你现在舒服些了吗?”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腕,将她牵到面前,他仰头望着她,道:“依诺,明天和我一起飞一趟美国,DNA鉴定不能在国内做,我担心再被人动手脚,去美国做,纵使那些人手再长,伸到美国去也太远了。”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就当时他们去散散心吧。 沈存希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头发,心情沉重起来,清雨是他的妹妹,却对他有着男女之情,到时候他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 这一晚,他们没有回依苑,沈存希打电话给保镖,确定连清雨喝醉后,被保镖送回依苑,他才放了心。在DNA结果出来前,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倒不如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翌日一早,沈存希和宋依诺乘早班飞机飞往美国,飞机上,沈存希拿着无菌真空袋心事重重,宋依诺看他不开心,她绞尽脑汁想要哄他开心,“沈存希,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沈存希将无菌真空袋放回了西服内衬口袋里,他兴味盎然地盯着她,道:“什么笑话?” 宋依诺不是一个逗比的人,所以要讲笑话真的很难为她,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她说:“就是有一只公鸡和母鸡在一起后,下了一颗蛋,没过多久,就孵出一只通体发黄的小鸡,公鸡觉得不对劲啊,这小鸡怎么看都长得不像它,它就去质问母鸡,母鸡说你不知道现在吃了非转基因的玉米,所以小鸡基因变异了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沈存希没笑,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依诺,你讲的笑话很冷啊。” 宋依诺脸一红,有些尴尬,她说:“看在我这么卖力的逗你笑的份上,你给我一个笑脸好不好?要不然我会很担心你。” 沈存希勉强扯了个微笑,将她拥进怀里,他说:“虽然这个笑话很冷,但是我感觉到了温暖,依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没事,不要担心我。” “说是这样说,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你啊,看你闷闷不乐,我就努力想要逗你笑。沈存希,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所以不要不开心,生活给我们的每种经历,都是为了让我们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明白吗?”宋依诺趴在他怀里,仰起头望着他。 他们曾站在最远的距离,那种想拥抱彼此却再也无法拥抱的痛苦已经远去,现在只剩下满心的幸福,她会珍惜得来不易的每分每秒,会珍惜他的一切。 沈存希垂眸看她,嘴角弯了起来,“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悟和我说?”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起来啊,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所以不要再皱眉头了,容易老哦。”宋依诺俏皮道。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故意板着脸道:“现在就嫌弃我老了?” “我哪有?”宋依诺轻笑道,抬眸看着他的脸,说:“不过啊,我发现你最近真的有长皱纹哦,这里鱼尾纹都出来了。” 沈存希捉住她捣乱的手,放在唇边,张嘴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一下,“还敢说,被你折磨得吃不香睡不着的,不老才怪。” 指间痒痒的,宋依诺下意识要缩回手去,却被沈存希牢牢攥住,她咯咯的轻笑起来,指着自己道:“你看我也老了。”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指轻轻抚着她白嫩的脸颊,喉间一动,心里突然生了一种渴望,凤眸逐渐幽深,他俯身,薄唇快要含住她的唇时,耳边忽然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先生,请问你们现在要喝点什么?” 沈存希动作一顿,心里有团火正蹭蹭的往上窜,宋依诺瞧他欲求不满的样子,她对不识时务的空姐道:“给我们两杯牛奶,谢谢!” 空姐察觉到自己似乎打扰了他们亲热,她连忙离开。 宋依诺抿着嘴笑起来,沈存希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他伸手拉起头等舱的帘子,大手探过去,将她上半身捞了过来,以吻封缄。四片唇瓣贴在一起时,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加深这个吻。 两人忘情的拥吻,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空姐甜美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沈存希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看她凤眸半垂,满脸娇羞之色,他贴在她耳边哑声道:“等到了纽约,这段时间你欠我的,连本带利我都要拿回来。” 宋依诺脸颊瞬间红透了,看他一本正经的撩开帘子,态度极好的接过两杯牛奶,宋依诺的心跳砰砰的根本停不下来。 沈存希将其中一杯牛奶递给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说:“喝杯牛奶睡一觉,到美国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辛苦。” “哦。”宋依诺接过牛奶杯,她喝了口牛奶,奶香味瞬间席卷了整个味蕾,她忍不住将牛奶喝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将唇边一滴牛奶卷了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落在旁边男人的眼里有多刺激,男人眼中光芒大盛,他放下牛奶,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再度吻住她的唇。 缠绵的吻,带着吞噬她的力道,她的心扑通扑通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察觉到他的手已经放进她衣服里,她顿时心惊肉跳,连忙握住他的手拿出来,就听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喘息,“有股奶香。” 宋依诺看着他那杯没动的牛奶,她说:“你的牛奶还没动。” 沈存希瞅着她,目光邪魅惑人,他嗓音被那抹欲念染得又低又沉又沙哑,他咬了下她的耳垂,感觉她的身体直轻颤,“其实我更喜欢喝你的……”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她耳蜗里,她整个人腾一下,从头红到脚,这个妖孽,到底还有什么话是他说不出来的,她快要自燃了。 她拿起小桌上的牛奶杯塞进他怀里,怒道:“喝你的牛奶,不要说话!” 沈存希瞧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他轻轻笑了起来,看她怒瞪过来,他连忙不笑了,一本正经道:“知道你脸皮薄,我不说了,等下了飞机,我们用做的。” “……”宋依诺脑子里忍不住勾勒出那样的场景,简直太YD了。她一个激灵,连忙在心里念清心咒,她再和沈存希在一起,就要被他带坏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到达美国时,宋依诺晕机晕得厉害,在飞机上就已经受不了了,跑厕所里吐了几次,等下飞机时已经奄奄一息,被沈存希抱着走出飞机场。 沈存希是在美国发家的,虽然大部分资金已经调回国,但是纽约这边还有分公司,他们走出机场,分公司已经派了车过来接他们。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坐上车,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格外心疼,他降下车窗,让新鲜空气涌进车厢,低头看着靠在怀里的她,他柔声问道:“依诺,你感觉怎么样?” “心里有点不舒服,第一次坐这么远的飞机,我丢你的脸了对不对?” “傻瓜,高空飞行久了缺氧是正常反应,不要说傻话。我记得第一次坐飞机来美国,高空反应整整吐了三天,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沈存希道。 宋依诺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他,她吐了十几个小时就受不住了,他当时才15岁,又加上母亲离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他该有多难过? “那后来呢?”宋依诺很少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忽然听到他说,她止不住的心疼。 “后来水土不服,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是汉堡暑条,我很怀念中国的米粥。那时候老大来美国游学,特意到斯坦福大学来看我。我还记得那天他特意煲了粥,闻到那股家乡的味道,我当时就哭了。当时觉得很Lo很没出息,现在想起来,心里仍旧感动。”这段往事沈存希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大概是带着宋依诺来到他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很想把这段不曾说过的故事说予她听。 “难怪你和薄先生感情那么好,你们的友谊真让人羡慕。”宋依诺柔声道,他和薄慕年,她和韩美昕,这段纯纯的友谊,或许能够弥补当时对亲情的失望与缺憾。 沈存希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他说:“我们在美国要待几天,如果你的身体允许,我想带你去我之前生活过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起故地重游吗?” “当然,那我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宋依诺笑着点头,沈存希的这个诱惑太大,她很想知道他在美国的生活,以及所经历的一切。 沈存希捧着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他说:“真是傻瓜。” 司机送他们去酒店,办理好入住,沈存希让宋依诺先在酒店里休息,他把头发样本送去鉴定。宋依诺精神不太好,头挨到枕头,都还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 沈存希坐在床边,看她睡觉了,才拿起样本去了纽约最具权威的DNA鉴定中心。从鉴定中心回来,沈存希先去了超市买了米和青菜,他们住的酒店,房间里有小厨房,可以煲粥给她喝。 回到酒店,宋依诺还没有醒,他径直去了小厨房,开始捣鼓晚饭。 宋依诺醒过来时,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粥味,她坐起来,整个人都还轻飘飘有点找不到北,听到厨房里传来轻响,她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向小厨房里走去。 推开厨房门,看到那道伟岸的背影,她眼眶一热,她慢慢走进去,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紧实的后背肌理上。 沈存希低头看着搂在腰间的小手,他轻笑道:“睡好了?” 宋依诺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瞧她不说话,他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怎么了,起床就向我撒娇。” “醒来没有看到你。”宋依诺声音闷闷的。 沈存希心里十分满足,他捧着她的脸,道:“我在这里,不会走,去洗把脸,粥马上好,吃了粥,我带你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宋依诺点了点头,也许是在陌生的地方,又加上高空反应,她格外依赖他。沈存希自然很享受她对他的依赖,满心的怜爱忍都忍不住。 拉着她去了浴室,亲自接了水打湿毛巾,给她洗脸洗手,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宋依诺全程都呆呆的让他照顾,静静地盯着他。 沈存希被她看得有点受不了了,他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们就不用喝粥了,我会直接先吃了你。” 宋依诺俏脸通红,这才移开视线。 吃过饭,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窗外霓虹灯光漫天,将纽约照得仿若白昼。宋依诺喝了粥,已经满血复活了,沈存希给她加了一件风衣,带着她下楼。 酒店最纽约最繁华的街道上,走出酒店,外面的璀璨的灯光夺目,增添了一种梦幻。街上到处都是金发白肤的外国人,徒添了一种异域风情。 东方人体格在这里显得犹为娇小,沈存希揽着她的肩,带她往商场走去,边走边道:“这个商场聚集了全球最时尚的高端品牌,许多品牌在国内有钱都未必买得到,一会儿我们好好逛逛,看中什么就买。” “四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帅呆了。”宋依诺仰头崇拜的望着他,要说男人什么时候最帅,那一定是给女人花钱的时候。 沈存希伸手揉乱了她的短发,找了五年才找到的女人,又经历了这么多风波,不娇宠着宝贝着怎么行?他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宋依诺急得哇哇直叫,“唉,你别弄我的头发,发型乱了。” 沈存希嫌弃地睨着她一头短发,咬牙切齿道:“下回再不经过我的允许剪头发,我就让你……” “让我怎么?”宋依诺不怕死的挑衅。 沈存希盯着她,目光渐深,贴在她耳边说:“让你在床上向我求饶。” “你好坏啊!”宋依诺追着去打他,沈存希笑着往前跑,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两人笑闹着,在异国他乡开心得像孩子一样,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金发男人撞了撞身边正在抽烟的男人,说:“喂,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害死老大的人?” 抽烟的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过去,路上搂在一起的东方男女格外醒目,他眯了眯眼睛,“可不是,我们正到处找他,他自己倒是撞上门来了。” “中国不是有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终于能替老大报仇了。”金发男人一脸狠戾。 “你去告诉老大的弟弟,说我们找到沈存希了,我在这里盯着他们,这次我们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抽烟男人掐灭了烟,吩咐完金发男人,就跟了上去。 商场离酒店不远,公交车两站的路。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都能看到那端的繁华景象。两人刚吃过晚饭,没有坐车,慢慢走过去,一边欣赏夜景,一边消食。 沈存希牵着她的手,两人像正在热恋的情侣,目光流转间,不一会儿又胶着在一起了。西方国家风气开放,大街上随处可见亲吻的情侣,有些无所顾忌。 一路走来,宋依诺只要撞到拥吻的情侣,就觉得很尴尬,她看向旁边的沈存希,瞧他目光火辣辣的盯着她,她一阵心惊肉跳,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他搂住,他的薄唇碾压下来。 宋依诺张嘴,惊呼声顿时被他吞没,他吻得专注,看她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他贴在她唇上轻笑道:“宝贝,接吻要闭上眼睛,细细体会。” 宋依诺脸红耳赤,感觉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火热的身躯,她整个人都快要被他融化了,她说:“沈存希,我们在外面。” “那你还一直拿眼神勾引我。”沈存希加深了这个吻,法氏的深吻整整持续了十分钟,等他松开她时,他的目光炯亮,落在她红肿湿润的唇瓣上,他的心一阵骚动,难耐的又亲了亲,警告道:“再用这种迷离的目光看着我,我们就回酒店去。” 宋依诺匆匆垂下目光,耳根子已经红透,她拖着他的手,说:“走啦,一会儿商场关门了。” 沈存希闷笑一声,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两人边走边说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商场。沈存希拉着她来到女装部,这里所汇聚的,果然都是国际顶尖的品牌。 宋依诺只在杂志上看过这些华服,真的置身这里,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乡土气,她叹息一声:“哇,好大牌啊,这里的衣服很贵吧?” 沈存希没说话,再贵的东西,只要有价,他就一定买的起。而她的心是无价之宝,用再多的钱都买不来。所以为了红颜一笑,豪掷千金又如何? 宋依诺见他不吭声,就知道真的很贵了,她拉了拉他的手,说:“沈存希,我还有衣服穿,就别浪费钱了。” “依诺,钱花在你身上,从来就不是浪费,你明白吗?”沈存希拖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来,目光认真且深情地望着她,别说他现在坐拥亿万,就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月薪三千的人,他也会给他的女人最美好的一切。 宋依诺心里像是被灌了蜜一样甜,她没再拉着他往外走,国际时尚界的大牌服饰穿在身上,那感觉就像是刚从米兰时装周出来。 等他们从女装部出来,身后跟着好几个拎着袋子的销售员,沈存希给了她们地址,让她们直接送去酒店。时间还早,商场对面有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沈存希拉着她的手向音乐喷泉走去。 宋依诺小鸟依人般被他护在怀里,起风了,沈存希低头问她,“冷不冷?” 宋依诺摇了摇头,表示不冷,从商场过去,一路的商店橱窗,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精致的衣服,宋依诺不经意看过去,忽然看到一家橱窗里摆放着曳地的白色婚纱,她脚步一顿。 沈存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亦看到了婚纱,他拉着她就往那边走去。推开玻璃门进去,销售员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沈存希用英文与销售员交流了一分钟后,然后销售员去取来橱窗里的婚纱,带宋依诺去试衣间试婚纱。 宋依诺回头望着沈存希,心里有些窘然,他会不会认为她很想嫁给他?沈存希朝她点了点头,说:“去试试看,如果不喜欢,趁着我们这趟出来,再飞一次巴黎,找设计师量身给你定做。” 宋依诺只好跟着销售员进了试衣间。 沈存希坐在外面看杂志,他忽然起身,走到那一排试衣间前面,试衣间门上镶着镜子,他轻轻推动门,看到店外有人鬼鬼祟祟的往里看,他眯了眯眼睛,这人跟了他们一路,若不是顾忌会吓到依诺,他早就将他揪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走回去,在沙发上坐下,不一会儿,宋依诺穿着婚纱走出来,欧洲宫廷式的婚纱穿在她身上,多了种贵族的尊贵优雅,曳地的长纱更添了抹清丽与飘逸,很美。 沈存希打量着她,抹胸的款式露出优雅白皙的脖子,与精致小巧的锁骨,漂亮,性感。可当他看着她那一头干练的短发,他略皱了下眉头,这一头短发与这优雅的婚纱,怎么看都多了种违和感。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扯了扯婚纱,看他皱眉,她问道:“不好看吗?” 沈存希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触她的发尾,他说:“头发太短了。” 宋依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些闷闷不乐,当初剪头发是一时冲动,以为剪了头发就能剪掉烦恼,结果现在她整个人的气场都与这婚纱不搭。 销售员看了看他们,道:“沈先生,这件婚纱是我们公司的经典款,全球只有一件,您太太穿起来非常漂亮,宫廷式的设计增添了一种独特的皇族贵气,您太太足以驾驭这件婚纱,如果您是担心您太太的头发,到婚期时,可以用假发盘起来,会相当大气漂亮。” 沈存希看着她,道:“喜欢吗?”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穿在身上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甚至想象着穿着这件婚纱美美的走过红地毯,来到他身边,那样的场景就是想想就幸福得直冒泡。 沈存希挥了挥手,销售员立即懂了,当下就给他们开了单子。宋依诺回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时,销售员已经将婚纱包好,放在精致的纸袋里。 沈存希刷了卡,提着婚纱揽着她的腰走出婚纱店,看她捂着嘴打呵欠,他目光深凝,瞟了一眼躲起来的男人,他说:“累了吧,我们打车回酒店。” 宋依诺点了点头,虽然下午睡了一觉,但是刚才逛了两三个小时街,试衣服也很累的。沈存希招了辆出租车,扶着她上车。 出租车开出去,沈存希看着后视镜,刚才一直跟着他们的猥琐男人也招了辆出租车跟上来,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没有惊动宋依诺,以免她担心。 回到酒店,宋依诺累得倒在床上,沈存希将婚纱放在那一堆衣服袋子旁,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臀,说:“去洗个澡,我出去一下。” 宋依诺半睁开眼睛,“你要去哪里?” “突然想起一个老朋友就在附近,我去见见他,我没回来,不管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沈存希叮嘱道。 “嗯。”宋依诺看他离开,她起身去浴室洗澡。 幽暗的小巷子里,沈存希看着跟在他身后,突然亮出砍刀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喽罗,他冷笑一声,一边解西装的纽扣,一边道:“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拿着砍刀的男人目光狠戾地盯着他,手里的刀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着银光,他说:“沈存希,你还记得杰森吗,我是他的亲弟弟,我现在要为他报仇。” 沈存希脱下西服握在手里充当武器,他冷笑连连,“我道是谁,要报仇就放马过来。” 男人似乎被激怒,拿着刀一晃,道:“兄弟们,为我大哥报仇,上!” 三个人扬着刀向沈存希冲过去,沈存希赤手空拳,看着转眼就逼近的砍刀,他一脚踢过去,踢中男人的小腿骨,男人顿时跪倒在地。 另一刀已经砍了过来,沈存希手中的西装挥了出去,缠住男人的手,他用力一扯,砍刀逼近,他一个回旋踢,将那人扫到地上。 跪在地上的男人已经站起来,拿着刀乱砍,沈存希目光冷凝,没有招式的乱砍太危险,他被逼得节节后退,眼看就要被逼进死胡同了,他瞄到旁边有一排木棍,他拿起一根木棍,与对方博击起来。 沈存希练过散打与跆拳道,使起棍子来也自有一套,三个人挥着砍刀过来,他一棒将三人手中的砍刀打落,三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对视一眼,再度扑了过来。 有人抱住棍子,沈存希被制,眼前拳头已经逼到面门上,他弃了棍子,揪住男人的衣领,迎面便是极狠的一拳,拳风凌厉快速,那人来不及闪躲,被他揍得鼻血长淌。 沈存希英俊的脸上绝无以往半分温和儒雅,眉目间尽是阴鸷戾气,毫不收敛的张扬散发出来, 一拳落下后是紧跟着的第二拳。 看不到的是他泛白的关节,能听到的是骨头碰撞骨头的声音。 每一拳落下去都带着一股叫人心惊胆战的气势。 三人都被他如 复仇使者的模样给震慑住,沈存希狭长幽深的眼眸内是湛湛的溅出来的杀气,一拳拳落在不停扑过来的人身上。 忽然他被人抱住,他眼眸一动不动,薄唇泛着冷静轻薄的笑,刚一个后顶,将男人撞开,眼前白光耀眼,砍刀转眼已近在眼前,朝他的俊脸砍了过来……(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54章 夜色正好,吃得太饱 “不要!”宋依诺从床上坐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那抹血色弥漫还没有褪去,她梦见他们被追杀,沈存希为了救她,以身挡刀。她眼睁睁看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刀刺进他的身体,鲜血溅了她一脸。 躺在她身旁的沈存希听到她的尖叫声,他惊醒过来,连忙坐起来,看着她额头上冷汗涔涔的,他伸手将颤抖不休的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诺诺,别怕,我在你身边。” 宋依诺惊惧地望着他,眼泪扑簌簌直落,“沈存希,我梦见有人追杀我们,然后你被他们砍死了,好多血,我好怕你会死。” 沈存希眉心一凝,他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安抚她道:“没事,依诺,没事了,乖,你做噩梦了。” 宋依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沈存希拿枕头垫在她背后,他起身准备去给她倒杯水,手腕忽然被她握住,她惊慌失措道:“你要去哪里?” “我给你倒杯水,别怕,我不会走开。”沈存希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拿开她的手,下床去倒水。他很快就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他在床边坐下,将水杯递给她,“喝点水。” 宋依诺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水杯,水温刚刚好,她喝了半杯,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她捧着杯子,抬头看向沈存希,这才发现他下巴淤青,晚上他出门时还没有,她顿时伸手过去,碰了一下他的伤处,就见他眦牙裂嘴,她焦急道:“沈存希,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忽然想起刚才在小巷子里,那寒光闪闪的砍刀朝他面门砍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他急中生智,一脚踢向男人的胯部,男人哀嚎了一声,砍刀掉落在地上,警察纷纷赶到。 去警局录了笔录,律师保释他出来,他匆匆赶回酒店,依诺等他等得已经睡着了。他没有惊动她,悄悄洗了澡,就带血的衣服扔到门外的垃圾桶里,这才上床,抱着她心满意足的睡觉。 刚睡着没几分钟,就被她的尖叫惊醒了。 “与朋友见面时,刚好遇到小混混闹事,误伤了,没事了。”沈存希言简意赅,没有告诉她是旧怨寻仇,以免她担惊受怕。 他们难得出来远行,就当是提前预演蜜月。 宋依诺看着他俊脸上的伤,心疼极了,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在他身上乱摸,“只有脸上有伤吗,身上呢,身上有伤吗?你让我看看。” “依诺,再摸摸出反应,你要负责哦。”沈存希抓住她乱摸的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再这样乱摸,他难保不会失控,不顾忌她刚长途飞行而虚弱的身体,强行要她。 宋依诺窘迫的缩回手,瞪着他,道:“沈存希,你脑子里不要成天就想这些事好不好?” “你就在我身边,看得到吃不着,我不想这些对我很残忍。”沈存希盘腿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瞅着她,5岁那年,与她一夜缠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憋了整整五年才重新遇见她。 以前不想这些,是没有女人能让他有那种非要不可的感觉,现在终于拥有了她,前五年积攒的欲.望便像猛兽出了匣,都恨不得和她死在床上才甘心。 宋依诺的俏脸羞红一片,她拿被子蒙住脸,羞愤道:“看你还有力气想这些,应该没事了哦,那我睡了。”说完,她就倒回床上。 沈存希笑望着她,他顺势起身,趴在她身上,拉了拉被子,他揶揄道:“依诺,既然你醒了,不如我们做一次再睡?” 宋依诺羞愤交加,抬腿一脚踹过去,“睡觉,你不要说话了。” 她的脚并没有如愿的踢到沈存希,反而被他伸手握住,紧接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不一会儿被子里传来宋依诺求饶的声音,“沈存希,你不要摸那里,好痒啊。” “哪里痒,这里,还是这里?” “沈存希,你好坏啊。” “诺诺,叫四哥……” “……沈存希,你好变态,不过我喜欢!” “……” 昨晚贪欢,两人睡到晌午才起床,沈存希放下所有工作,陪宋依诺出来游玩,甚至交待秘书,非紧急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他们约会。 严城对这样任性的老板,已经无力劝说,好在婚后的沈遇树经过一个月的疗伤后,回到桐城,正式进入沈氏工作。 沈氏交给沈遇树,沈存希表示很放心。吃过午饭后,两人前往斯坦福大学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市,那里有沈存希整个青少年时期的回忆。 两人没有开车,而是乘坐高铁,一路上宋依诺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麻雀,沈存希坐在她身旁,听她说话,孤寂的心一点点被填满。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他感慨道:“依诺,谢谢你给我幸福。” 宋依诺一愣,偏头看着他,他俊脸上有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情绪,她想,那应该是对过去的释怀吧,她无声的握紧他的手,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你,让我不再感到孤单。” 一个男人,肯带你去回忆他的过去,那么一定是深爱到极致。 沈存希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他抬头看着窗外,道:“依诺,你知道吗,当年我从斯坦福大学毕业,我带着我身上仅有的一百美元,只身来到纽约,那时候我在心里对自己暗暗发誓,如果我不混出个人样,我永远不会踏入国门半步。是幸也是不幸,我在华尔街残酷的斗争中一战成名,当我的名字震惊了所有在美的华人时,我的心很空洞。” “为什么?”宋依诺疑惑的问道,事业是男人的全部,他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还会感到空洞? 沈存希收回目光,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说:“因为我想要看到我成功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永远都不会看见我的成功,而我想要陪着我站在成功巅峰的人,却还没来。” 宋依诺热泪盈眶,她忽然明白,站在人生巅峰的他,那个时候其实最寂寞,她抱住他,主动亲了亲他的薄唇,她说:“对不起,沈存希,我来得太迟了。” 沈存希凝视她的凤眸,轻叹道:“真是个傻瓜!迟到总比不到好。” “沈存希,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倾心相待?”宋依诺哽咽住,她懦弱自私又害怕受到伤害,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她就把心紧紧的包裹起来,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愿意多付出一点,这样糟糕的她,怎么配得上如此优秀的他? 沈存希瞧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他道:“大概是因为夜色正好,吃得太饱。” 他的话在她脑子里转了几圈,她才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她顿时哭笑不得,“沈存希,你很讨厌啊,人家和你说正经的。” “讨厌吗?我昨晚明明听到有人说很喜欢哦。”沈存希取笑道。 “……”宋依诺扭头看向窗外,她愤怒道:“我不想理你了。” …… 连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连默脸色阴沉地坐在办公桌后,撑在桌面上的大掌手背青筋暴起,仿佛在隐忍什么,他目光冷鸷地盯着助手,“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连总,刚刚得到的消息,宋依诺小姐和沈存希去了美国,公司暂时由沈存希的弟弟沈遇树代为管理,据说,他们此番美国之行结束后,回来就要准备婚礼……”助手眼角余光瞄到连默越来越阴鸷的神情,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了音。 连默猛地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扫落在地,一股怒气直插他肺腑,他气得直喘气,沈存希和宋依诺冰释前嫌,他掩藏的再好,他的目的也已经昭然若揭,宋依诺知道他是偷换头发样本的人,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接下来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赢回她对他的注意? 是他低估了沈存希的决心,也低估了宋依诺对他的感情。 没有血缘关系再盘桓在他们中间,还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他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伪善的面具一旦揭开,人通常只会变得更加残暴不忍,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日晒雨打仍旧屹立不倒的希塔,要打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釜底抽薪。 他的大手探进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幽魅的火光倒映在他的俊脸上,那一刹那,助手在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狠决,他心惊胆颤,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悄然改变。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助手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女人长发飘飘地站在门口,他一怔,望向顶头上司,连默朝他挥了挥手,他连忙转身出去了。 连清雨踩着地砖,一步步走了进来,站在连默面前,她说:“谁的主意?” 连默垂眸看着她,大概一夜没睡,她眼眶熬得通红,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脸色惨白,红唇妖艳,像女鬼一样目光凄厉地瞪着他,他说:“谁的主意有那么重要吗?清雨,你本来就是爸爸领养的孩子,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连默!”连清雨咬牙切齿的低喝道,“我不要当他的妹妹,我要当他的女人!”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连默看着她目光半点怜惜都没有,他冷笑道:“就凭你?别不自量力了,他以为宋依诺是他妹妹时,他决心未改,但是你,除了是他妹妹,你什么也不是,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出去!” 连清雨瞪着一双美目,眼泪从空洞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她说:“你不帮我就算了,我会自己帮自己。”(未完待续) 第155章 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高铁到达斯坦福市时,已经傍晚了,走出高铁站,外面晚霞漫天,一层金光笼罩在斯坦福市上空,美得如痴如醉。 宋依诺第一次走出国门,第一次来到沈存希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心情很激动,对什么都很好奇。沈存希牵着她的手,坐上去往斯坦福大学的公交车。 车上很多来自各个国家的大学生,肤色不同,大家都用英文交流,宋依诺和沈存希坐在最后一排,终点站是斯坦福大学,坐在最后面,就没必要跟人挤来挤去。 “沈存希,你除了英文,还会什么语言?”宋依诺艳羡地看着那些用流畅的英文交流的大学生们,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灿烂无忧的笑容,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因为她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已经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她的大学,没能在学校里完整的度过,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沈存希看着她落寞的神情,不用想已经猜到她的心情,他说:“我会的语言,英语,法语,德语,俄语,还有意大利语,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中文,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值得学习的地方很多很多。” 宋依诺莞尔,崇拜地看着他,“你会六国语言啊,好厉害哦,可惜我连英语都说得不流畅。” “说得不流畅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沈存希握着她的手,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颗心宁静而温暖。 宋依诺瘪了瘪嘴,“你那么优秀,会六国语言,在你面前,我会自惭形秽,感觉配不上你。” “又胡说八道,一个人配不配得上另一个人,不是看这些外在条件。依诺,我会这些语言,都是逼出来的。我在高铁上不是和你说过,我当年身上只有一百美元,在华尔街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百美元吃几个汉堡就没了。逼不得已,我找了很多工作,其中就有一个工作是在酒吧当酒保。”沈存希慢慢陷入回忆。 宋依诺看着他眉宇间的沉郁,她悄然握紧他的手,每个人都不是随随便便成功,在成功的道路上,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非人的折磨,才会站到今天这个高度。 “酒吧是个很复杂的地方,龙蛇混杂,遇到难缠的客人,就会欺负东方人。他们说的语言你听不懂,只知道他在嘲笑你,你又无力反击,那个时候心里就特别难受,中国人为什么要被外国人欺负呢,我们除了个子小一点,并不比他们缺少智慧。于是我发誓,要知道他们骂了我什么,我要把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骂回去,还要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骂回去。” 沈存希想起自己年少的冲动,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骂回去了吗?”宋依诺很心疼他,他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却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侮辱与嘲笑,当时在美国孤苦无依的他,该有多难过? 可他是坚韧的,即便生活举步维艰,仍是一个让国人感到骄傲的男人! “嗯,骂回去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外国佬的表情。依诺,人的潜力是被逼出来的。有时候我反而羡慕你的简单与执着,那证明你至少比我幸福。”沈存希垂眸看着她,这趟美国之行,他们之间亲近了不少,这也是他带她来美国,来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用意,他要她更了解他,走进他的生活,走进他的过去,让她再也割舍不下他!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说这话的神情,心口一疼,她忽然很想抱抱他,这么想着的同时,她已经这样做了,她抱住他的腰,柔声道:“沈存希,以后我在你身边,你会幸福的。” 沈存希笑着将她拥紧,凤眸里掠过狡猾的笑意,他道:“依诺,我讲这些就是让你心疼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心疼你了。” 沈存希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真傻!” 说话间,公交车已经到了终点站,学子们陆陆续续的下车,很有秩序,不争不抢的。沈存希搂着宋依诺走在最后,他们下了车,走了一段路才到斯坦福大学。 有着百年历史的斯坦福大学文化渊源流长,巍峨的建筑,文化底蕴深厚,这里的每一处都充满文化气息,宋依诺站在斯坦福大学的校门前,才发现自己如此渺小。 沈存希牵着她的手往校门里走去,宋依诺有些胆怯,她说:“沈存希,他们会不会把我轰出来?” 沈存希摇头失笑,“你是我的夫人,他们怎么会把你轰出来?国外的名校还是允许参观的。” 宋依诺这才放下心来,跟在沈存希身后进了斯坦福大学。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不少学生还有教授,也有沈存希认识的人。 沈存希远远看见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走过来,他揽着宋依诺上前,教授对他的印象深刻,立即认出了他,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随即聊了起来。 宋依诺站在旁边,她听不太懂,却听到了最关键的单词,沈存希在介绍她时用了“My/ife”,老教授向她点了点头,又与沈存希聊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宋依诺看着老教授远去的背影,她问沈存希,“你和你的老师说了什么?” “我说我带我妻子过来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说我变了。”沈存希握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然后融和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为什么说你变了?” “大概曾经我是一个无心的人,现在有心了。”沈存希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明明淡若清风,却让宋依诺铭记了很多年,偶尔想起来时,仍旧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斯坦福大学很大,他们并没有走完,离开斯坦福大学时,宋依诺还恋恋不舍,她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有点不舍。” 沈存希眉宇间染着一抹柔情,他伸手揽着她的肩,说:“等以后你生了孩子,我们再带孩子来。” “想得美。”宋依诺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走出校门。沈存希站在原地,他看着夜色下格外庄严的校园,心里那些不忿终究远去,他想他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转身,快走几步追上宋依诺,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缓缓走离斯坦福大学。 他们在斯坦福市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坐高铁回了纽约,分公司出了紧急状况,沈存希带着宋依诺去了分公司,临进会议室前,沈存希揽着宋依诺的腰,歉疚道:“不好意思,说好带你来玩。” “没关系,你先去处理正事要紧,我在办公室等你。”宋依诺完全理解他,他是公司的主心骨,公司不可以少了他。 沈存希皱眉,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说:“你也是我的正事,等我回来。”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她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纽约繁华的街景,这里是沈存希的王国,是他白手起家的地方,站在这里,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这两天和她讲述的回忆。 一个男人从一无所有,到把世界都踩在脚下,她钦佩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那个时候的他,该有多寂寞?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当沈存希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他抬腕看表,早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他匆匆回到办公室,却不见宋依诺的身影,他的心猛地一跳,刚要给她打电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宋依诺端着两碗热乎乎的面条出现在门口,看到他拿着手机,她说:“我去楼下餐厅借用了下厨房,刚出锅的面条,热气腾腾的,快过来吃。” 说话间,她已经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揭开了上面用来挡灰尘的保鲜膜,一股面条的香味扑鼻而来,沈存希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一碗油泼面上搭着几根青菜,他端起来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哪怕吃相如此不斯文,还是透着优雅。 他边吃边道:“怎么想到要亲手给我做碗面条?” 宋依诺端起剩下的那碗面,一边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一边道:“来了美国,一直是你照顾我,我想要照顾你一次,面条好吃吗?” “嗯,老婆做的就是好吃。”沈存希打趣道。 宋依诺耳根子一烫,“就知道说甜言蜜月哄我,吃吧。” 沈存希看着她喜滋滋的模样,就知道这声老婆很受用,他趁热打铁,一边吃面一边不经意的道:“依诺,等鉴定结果出来,我们去趟美国大使馆,把结婚证领了。” 宋依诺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得随意,就好像是告知她一声。结婚这么大的事,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没有求婚,只有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怎么看都觉得不够浪漫。 但是她却感觉到心脏热热的,自从DNA鉴定结果出来,证实了他们不是亲兄妹后,虽然她没有提,但是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想,她一直在问自己,她不是沈家小六,那她是谁? 沈存希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回答,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下来。他心里一慌,连忙放下碗,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碗筷放回茶几上,他伸手轻轻揩拭她脸上晶莹的泪珠,无奈轻叹:“嫁给我就这么委屈吗?” “我哪有?”宋依诺觉得自己糗大了,这辈子也不是没有被人求婚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他的求婚那么简朴,她却感动得哭了。 “那是为什么哭?”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柔声问道。 宋依诺控诉,“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你的求婚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不要嫁。” 沈存希失笑,“就因为这个哭?” 宋依诺点头。 沈存希将她搂进怀里,“是我考虑不周,别哭,好不好?” 宋依诺靠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说:“沈存希,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二婚头,你这么优秀,又坐拥亿万资产,你可以找年轻漂亮性感的小姑娘,你娶我会很吃亏。” “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沈存希蹙眉,不喜欢她自贬。 “不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成为一个能与你并肩而站的人,所以你不可以辜负我,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失去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宋依诺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他。 沈存希心里一阵激荡,他垂眸,拉起她的手,将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间,缓缓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说:“依诺,你不需要再努力,你好得足以与我并肩而站。你说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后我和孩子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们会比爱自己更爱你,所以你无须自卑,无须不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宋依诺的眼泪扑簌簌直落,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红唇微嘟,虔诚的吻上他的薄唇,她用力点了点头,重复道:“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一时间,沈存希心口徘徊着一股暖流,他捏着她的下巴,逐渐加深这个吻。她是他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女人,至死不渝。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面条已经糊了,沈存希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嫌弃面糊了。宋依诺看着他坚毅的俊脸,她端起面碗,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面条,宋依诺洗了碗,到楼下还碗。沈存希原本打算陪她一起去,他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示意让宋依诺自己去。 他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接通电话,那端是警局打来的,通知他前晚袭击他的混混,今早上有一个打伤了看守他的警察逃了,现在正在追捕,告诉他,让他小心。 沈存希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挂了电话,才想起宋依诺独自下楼了,他攥着手机,拨腿就往电梯间冲去。 宋依诺将碗筷还给老板娘,老板娘是留美华人,很热情,还告诉她,说以后要用厨房,直接过来用就是,她笑着道谢,转身离开餐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存希匆匆推门进来,大概是跑得太快,他的发型有些凌乱,看到她那一瞬间,他顿时松了口气,她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沈存希看到她平安无恙,他的心缓缓落回了胸腔,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一秒钟没有看见你,就想你了,我们回去吧。”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不是没听他说过情话,只是一秒钟没看见她就追下来,未免有点太粘人了,不过她很喜欢。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餐馆,宋依诺心里甜蜜蜜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存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转身离去。 两人刚走,餐馆里一个手拿杂志的男人放下杂志,神色阴狠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拿起鸭舌帽,站起来跟出去。 沈存希没有再回分公司,他带着宋依诺回了酒店,杰森的弟弟从警局里跑了,他一定会来寻仇。宋依诺跟在他身边,肯定已经被杰森的弟弟看见,他从他身上下不了手,就会转移目标到依诺身上,他们留在纽约很不安全。 明天早上就能拿到DNA鉴定结果,他拿座机订了明天下午飞回桐城的机票,他不能把依诺置身在危险里。 宋依诺总觉得他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了,她感觉到那种紧绷的气氛,问他:“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依诺,明天下午我们回国。”沈存希将她搂在怀里,他一个人无所谓,但是承受不起半点失去她的风险。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在美国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太通,她其实很想家了。 外面危机四伏,沈存希没有再带宋依诺出去,两人窝在酒店里无所事事。宋依诺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找电视看。 可是电视里全是讲英文,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她刚要丢了遥控板,就看到电视里出现一男一女,两人在一个满是刑具的卧室里,她看着电视上的影片名,虽然是英文,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著名的电影五十度灰。 她听韩美昕说过,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看,这会儿误打误撞,竟在美国的酒店里看到这部片子。 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电影的女主角长相甜美,男主帅得人神共愤,和所有灰姑娘的境遇一样,去采访男主,而认识了男主。 身旁的沙发忽然一沉,宋依诺转头望去,沈存希递了杯橙汁给她,问她:“什么电影看得这么有劲?” 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去看,然后看到了男女主在电梯里热情接吻,他的喉结不自觉的耸动了一下,凤眸逐渐变得幽深。 宋依诺喉咙口像是烧了一团火,沈存希一坐在这里,什么感觉都变了,她喝了口橙汁,清了清嗓子,道:“五十度灰。” 纵使沈存希博览群书,也没有机会看二人动作片,更何况是这种带有艺术的动作片,他更没有时间看了。听到这个名字,他没有什么反应,“哦,我陪你看。” 套房里的音响设施不错,就是房间里太亮,不适合看电影,沈存希拿起遥控板,将窗帘关上,屋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只有电影的光线交错在他们四周。 四周很暗,所有的感官都敏锐起来,宋依诺捧着橙汁,像是捧着烫手山芋,随着剧情的进展,她终于发现这部片子,实在不适合和沈存希一起看。尤其是当男女主要签订协议时,说的那些名词,她甚至感觉到沈存希看她的目光,炙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沈存希换了一个姿势,偏头看着她,“我没想到你会喜欢看这种片子。” 宋依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分明是无聊,不小心换到这种片子的。在美国,这种片子实在算不上大尺度,然而在国内,却是十八禁的。 但是越是到影片的高潮,宋依诺越是后悔,谁说这片子算不上大尺度,尼玛尺度大到已经逆天了,更何况这还是美国未删减版的。 “那个……纯手误。”宋依诺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存希给了她一个你不用解释我懂的眼神,她嘴里的橙汁差点呛进喉管里,哎哟,她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存希坐的地方,本来与她还有点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靠近,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似乎要把空气点燃,他不经意的将手搭在她肩上,宋依诺心跳加速。 电影情节的尺度越来越大,宋依诺感觉到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像是弹钢琴一样,在她身上轻点着,她的神经随着那一下一下的轻点而紧绷起来。 这种气氛,比他直接将她扑倒还要撩人,她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沈存希忽然起身,拿起遥控板将音量调大。本来就是环绕声的房间里,那暧昧得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丝丝入扣,在耳边徘徊不散。 宋依诺起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她不自在道:“我、我不想看了。”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影片一半都没有到,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宋依诺气苦,瞪着他的俊脸,瞧他眼中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她恍然明白,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往下跳,她的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五十度灰上了。 当年韩美昕和她说的,明明是悬疑恐怖片,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存希手一拉,她重新跌坐在他怀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的紧绷。空气里飘荡着男女急促的喘息声,她整个人都快自燃了,“沈存希,这部电影不好看,我们不看了。” 说着,她就要去拿遥控板关电视,偏偏腰间的大掌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她够不到遥控板,就被男人拉了回去,她撞进他怀里,男人的薄唇印了上来。 “宝贝,想要就告诉我,我满足你,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暗示我。” 宋依诺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想过要了,她只是想找部影片打发时间,没想到作茧自缚。当他们的喘息声与电影里的混成同一个频率时,她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只记得一件事,下次看电影时,千万不要和沈存希一起看。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屋里暗得一点光线都没有,她浑身酸痛,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许久,她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她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她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沈存希今天格外热情。 空气里飘荡着暧昧的气息,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侧,床铺温热,说明沈存希刚起床不久。她坐起来,伸手按开了床头灯,温暖的橘黄色光线里,她低头看着身上斑驳的吻痕,有前两天的,也有今天他刚吻上去的。她拿起搁在枕边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睡衣穿上,起身走出去。 拉开卧室门,她走出去,客厅里静悄悄的,她试探着喊了两声,“沈存希,沈存希……” 没有人回应她,她皱了皱眉头,他会去哪里?她站在客厅中央,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她猛地转过身去,一个黑影扑了上来,眨眼功夫,那人已经将她抱住,伸手捂住她的嘴,以免她大叫,惊动别人。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满面狰狞的外国人。 她心跳都停止了,这人是谁,怎么进到房间里来的? 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眼中尽是浓稠的恨意,他躲过层层摄像头,从天台下来,爬进这间房里,好不容易等到沈存希离开潜了进来,没想到屋里还有个女人。 他认得她,她是沈存希很紧张的那个女人,只要抓了她,不怕沈存希不束手就擒。 宋依诺用力挣扎起来,外国男人又高又壮,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急中生智,张嘴咬捂住自己嘴的大手,男人吃疼,一耳光甩过来,她被打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她嘴里腥甜,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她张嘴大叫,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刚张嘴,就被男人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进嘴里。 宋依诺不知道沈存希去了哪里,客厅里黑洞洞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哪里来,绑架她要做什么。男人将她塞进一个行李箱里,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恐惧占据了她的每个细胞,她吓得直流泪,在心里呼唤,沈存希,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 突如其来的颠簸,宋依诺的脑袋撞到行李箱尖锐的物品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存希从珠宝店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他跑了三个珠宝店才找到的求婚戒指,他拿门卡刷开门,敏锐的闻到一股不属于屋子里该有的气味。 他推开门,按开灯掣匆匆步了进去,客厅的地毯上有男人的脚印,有一只女式拖鞋乱七八糟的躺在地毯上,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他手里的红色丝绒盒子滚落在地,他拨腿奔进卧室,里面床铺凌乱,宋依诺不见了。 “依诺!”他痛苦的大叫,心疼几欲成疯,双手捧着头,神色又痛又恨,他一边冲出卧室,一边拿电话报警。七星级酒店在保全方面做得万无一失,他信赖酒店的保全,才走开了一会儿,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把依诺从层层监控下带走的? 沈存希报了警,他拼命克制自己满腔的怒火,哪怕心里焦急万分,他也不能破坏现场,必须尽快找到依诺的下落。 警察很快赶过来,勘察了现实,其中一名警察走过来,对沈存希道:“沈先生,通过鞋印的对比,初步怀疑绑架宋小姐的嫌疑犯就是刚越狱逃跑的汤姆,我们会全城通揖他。” 沈存希揪着头发,汤姆会把依诺带去哪里?他不能重复八年前的悲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会把依诺带去哪里?”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的领队霍夫曼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大卫,你先去查监控录相,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其他人去汤姆经常出现的地方找,他手里有人质,行动要快,越快找到他,人质就少一分危险。” 众人领命而去,沈存希快步往房间外走去,要去监控室看录相。他走出房间,才发现深红色的地毯上有褐色的血迹,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没有注意到,他立即道:“警官,这里有血迹。” 霍夫曼连忙走过来,他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血迹,他说:“血迹还是温热的,人没有走远,赶紧追。” 沈存希拨腿就追了过去,他冲进电梯,拼命按电梯键,电梯往下行,汤姆带着依诺,一定不可能走大厅惹人耳目,他肯定是去地下停车场,他按了负一楼,一颗心砰砰直跳。 是他的疏忽,才让给了汤姆可趁之机,从不相信神明的沈存希,此刻却在心里哀求:老天,求你保佑依诺千万不能有事。 电梯停在负一楼,沈存希冲出电梯,停车场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轮子滚动地面的声音,他快步跑过去,身后电梯门打开,霍夫曼与手下冲了出来。 沈存希刚跑了一段路,迎面一辆老旧的福特车驶了进来,速度非常的快,似乎要当场撞死他。透过刺目的车灯光,他看到了驾驶室里坐着的外国男人正是那晚和他打架的汤姆。 身后霍夫曼大叫:“让开,他会撞死你!” 沈存希直挺挺站着,他以身挡车,他要带走宋依诺,就从他身上碾过去。 车灯越来越近,老旧的福特发出轰轰响声,像被困的野兽在咆哮。驾驶室里的男人比了个枪的动作,对着沈存希扬了一下。车速越来越快,就在车身快要撞上他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将他撞开,随即几声枪响。 沈存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听到枪响,他腾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不许开枪,车里有人质!” 福特车从前面的出口急驶而去,众人追出地下停车场,早已不见福特车的去向。霍曼夫连忙向总部打电话,汇报福特车的车牌以及驾驶员的特征,请求支援。 沈存希站在夜色里,眼睁睁看着汤姆带走依诺,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气得一脚踢了出去,手撑着额头,依诺,等我,我会来救你,一定要等我。 霍曼夫的手机响了,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走到沈存希面前,道:“发现汤姆的踪影,他驾着车向西郊驶去。” 警车呼啸着驶地来,霍曼夫叫队员上车,沈存希欲跟着上车,被其中一名警察拦住,“沈先生,麻烦你在酒店里等,我们会安全的将人质带回。” “被绑架的是我老婆,你让我安心等?”沈存希勃然大怒,要不是他们无能,连个犯人都看守不住,依诺怎么会遭这个罪? 霍曼夫看了沈存希一眼,拉开那名警察的手,让沈存希上车,警车再度呼啸而去。 …… 一路上,汤姆的车都遭到了围追堵截,电子眼紧紧锁住他的动向,他根本无从逃脱,十分钟后,老福特车就被堵在了路中央动弹不得。 警察拿枪对准福特车,向犯罪嫌疑人喊话,“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下车。” 车里的男人一动不动,直到沈存希所乘坐的警车到了,那人才慢吞吞从车里下来,作举手投降状。警察迅速包围过去,拿手铐铐住男人,另外的人拉开福特车,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人质。 “长官,车里没有人质。” 沈存希凤眸倏地睁大,他推开警察,来到犯罪嫌疑人面前,握紧拳头挥了过去,男人被他打偏了头,头上戴着的鸭舌帽掉落在地上,他吐了口血,转过头来看着他,冷笑道:“沈存希,找你老婆么?她现在正把我们汤姆哥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哈哈哈。” 沈存希目眦欲裂,神色冷厉暴戾,他一拳又砸了过去,盛怒道:“去死吧!” 沈存希很快被警察架开,他伸脚去踢他,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一双凤眼似染了血般凶残狠戾,让人心惊肉跳。 霍曼夫也发现他们被人调虎离山了,只怕现在宋依诺已经被汤姆带离了。他看着沈存希,充满歉意道:“沈先生,我们会严刑逼供,让他尽快招出沈夫人的下落。” 沈存希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要马上找到依诺,否则她会害怕,他绝不能让八年前的悲剧再度发生在依诺身上,绝不能! 他全身都在发抖,他很害怕,却硬逼自己冷静下来,汤姆抓了依诺,他会去哪里?如果是他,他抓了仇人的老婆,杀兄之仇马上就能得报,他会把人质带去哪里? 他看见嫌疑犯投来轻蔑的目光,他忽然道:“霍曼夫警官,杰森葬在哪里?” 他刚问完,嫌疑犯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他挣扎得非常厉害,“沈存希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准你去打扰大哥。” 沈存希缓缓走过去,蔑冷地盯着他,眼中暴戾噬血,他说:“你最好祈祷我的女人没事,否则我让杰森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说完,他一拳揍在男人的小腹上,看他痛得弯下腰,他转身朝霍曼夫走去,“去杰森所在的墓园,快!” 众人都看向霍曼夫,霍曼夫点了点头,警员们迅速上车。警车忽啸而去,那个男人神色狰狞地瞪着远去的警车,大喊道:“沈存希,你要是敢惊扰大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警车开出城区,天边很黑,似乎下一秒就会拧出墨滴来。 沈存希坐在警车上,双手搁在鞋盖上,他紧握成拳,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的神色森然可怖,拳头上青筋直冒,他闭上眼睛,心里一再重复,依诺,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宋依诺幽幽转醒,她感觉自己好像躺在硬梆梆的地上,呼吸里有泥土的味道,她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眼她差点没吓死,满目白森森的墓碑,四周一片阴森恐怖。无边的风吹过来,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好恐怖,这里好像是墓地,那个疯子把她抓到墓地来做什么? 她动了动,手脚都被绑住,她动弹不得,嘴里的东西已经拿掉。她感觉到后脑勺钝钝的痛,应该是先前撞在行李箱上受了伤。她打量着四周,四周很黑,右前方坐着一个背影粗犷的男人,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火光时隐时现,有点像鬼片里的鬼眼。 她无端的打了个激灵,不敢惊动那人,她一点一点的往旁边蹭去,打算趁男人不注意蹭远一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刚蹭出一段距离,男人就转过头来盯着她,凶残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讽刺道:“你跑不掉,有这个力气挣扎,就省点力气乖乖待着,惹恼了我,我可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你会中文?”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了此刻的处境对她相当不利。男人的中文水平不错,字正腔圆,吐字清楚,一点也不亚于一个纯正的中国人。 男人抖了抖烟灰,“我会中文有什么好奇怪?不要和我套近乎,我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诺此刻竟不再那么害怕了,比起一个人在这阴森恐怖的鬼地方,即使这个男人是绑架她的人,也让她稍稍放了心,她说:“你想多了吧,我才没想要你放过我。” “那就不要说话,吵死了。”男人不耐烦的吼道。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却不怕死的道:“既然你会中文,你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吗?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 “闭嘴!”男人瞪着她,凶残道:“你再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给我哥下酒。” 宋依诺转头看去,暗淡的光线里,她看到墓碑上年轻男子的照片,与面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墓碑上刻了名字,她听沈存希提起过他,她转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她说:“你会中文,说明你很喜欢学习,看你的穿着,你应该也是社会精英,如果你哥知道你为了他,毁了自己的前途,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我叫你闭嘴!”男人扬起拳头,警告地瞪着她。 宋依诺轻轻一叹,她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这个男人,但是不试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一线生机呢?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反正我都要死了,死之前能和你聊得愉快,黄泉路上我也不寂寞。其实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我得了癌症,已经晚期了,我老公带我来美国,是为了让我走得没有遗憾。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你又何苦造杀孽,让你哥哥在九泉之下自责不安?” “你得了癌症?”男人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对啊,你看我头上,有一边头发被剃了,那是做手术时留下的,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死,所以你不用多此一举。”宋依诺劝道,“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可限量,毁在我一个将死的人手里,? ?都替你感到可惜。” 男人看着她的脑袋,果然看见那里短短的头发,他心里隐隐在动摇,他回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似乎在迟疑,可就在这时,墓园下面传来红绿相间的光芒。男人神色立即变得狠戾,他冷笑道:“警察倒是来得挺快的。” 他拉开背包,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定时炸药绑在宋依诺身后,宋依诺看着那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玩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她抖着唇道:“你干什么?” “让你老公去黄泉下陪你!”男人说完,拿胶布封住她的嘴,然后在定时上面设了十分钟时间,他背起背包迅速朝后山跑去。(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56章 同生共死 男人跑了一半,似乎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他丢了一支手机在宋依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要怨我,怪就怪你和他在一起。” 说完,男人再度离去,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唔唔”的大叫,可是男人再也没有回头,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宋依诺转过头来,她吓得冷汗直冒,不是害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而是沈存希正在赶来,她不知道身后的定时炸弹设了几分钟,还来不来得及见沈存希最后一面,或者万一他刚到,炸弹就爆炸了……,想到这里,她浑身直颤抖,“沈存希,你不要来,不要来救我!” 她朝四下张望,找寻有没有地方可以藏起来,如果注定她会遭受这一劫,她不要拉沈存希垫背。她双手双脚被缚,好不容易坐起来,眼前有亮光射了过来,她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她偏头躲开刺目的光线,看过去时,发现山下人影晃动,正慢慢往山上来。宋依诺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绑着的炸药,上面的定时器每响一声,都像是扎在她的神经上,来不及了。 她拼命往旁边挪去,地上拖出很重的印迹。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愚蠢的,但是她不想让沈存希涉险,如果这辈子她只能爱他到此为止,她不会让他看见她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样子。 转眼间,沈存希和霍曼夫已经赶到墓碑前,墓碑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沈存希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他满心都是绝望,一脚踹到墓碑上,撕心裂肺的大喊:“依诺!” 宋依诺躲在不远处的墓碑后,看着黑暗里那道影子,她潸然泪下。 霍曼夫在现场勘察,突然发现扔在不远处的行李箱,他连忙对手下道:“汤姆来过这里,他和人质一定还在这里,快找。” 警察们手握着枪,四处寻找,有人报告:“长官,地上有滑行的印迹,一直延伸到那边去了。” 沈存希转过身来,快步走了过去,电筒明亮的光线里,地上果然有滑行的印迹,他侧耳聆听,仿佛听到了时钟滴滴嗒嗒的声音,他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众人都安静下来,沈存希顺着那声音找过去,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就在一块墓碑后。有警察拦住他,“小心,说不定犯罪嫌疑人就藏在后面,很危险!” 沈存希身上穿着西装,没有穿防弹衣,这样子贸然前行,会很危险,他却已经顾不得了。大步向那边走去,他大声道:“汤姆,是我害死你哥哥,你要寻仇就找我,找个女人当挡箭牌,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回答他的是呜呜的风声,像是整个墓地里已死的人哀鸣。 霍曼夫示意手下保护好沈存希,他是美国大使馆特意关照过的人物,在纽约出事,他们很难向美国大使馆交待。 越来越接近发声处,宋依诺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她知道她的位置已经曝了光,她不能再躲了,她从墓碑后探出头来,警察立即举枪,欲朝她开枪。 手电筒的光射到她脸上,她被明亮的光线刺得闭上眼睛,沈存希看见她,厉声道:“不准开枪!” 说话间,他已经扑过去,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她没事,她好端端的待在这里,“谢天谢地,我总算找到你了。” 霍曼夫看着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他朝附近看了看,吩咐手下,“犯罪嫌疑人跑了,派两小分队分头去追,不能让他给跑了。” “是,长官。”警察分队散开,迅速去追捕犯人。 宋依诺闭上眼睛,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安心了不少,她随即想起身后的定时炸弹,她的情绪激动,“唔唔”的尖叫起来,沈存希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劲,他放开她,她穿着睡衣,双手双脚都被尼农绳给绑住,脚上的拖鞋不知去向,脚上满是泥泞,她腰间还绑着一圈炸药,发出声音的是她身后的定时器。 霍曼夫也注意到宋依诺身上绑着的炸药,他连忙道:“通知拆弹专家,马上赶过来。” 沈存希浑身僵硬,他看着定时器上的时间,他说:“来不及了,只剩三分钟时间。” 他话音刚落,霍曼夫与警察面面相觑,宋依诺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她抬头看着沈存希凝重的神色,三分钟,只有三分钟了。时间还在不停走,她很快就要被炸成碎片。 她神情再度激动起来,连流泪边往后退,嘴被封着,她说不出话,那眼神却像是在说:“沈存希,你快走,不要管我!” 沈存希看着她的丹凤眼,此刻她眼里盛满了恐惧,但是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语气格外坚定,“依诺,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一起死!” 宋依诺格外震惊,眼泪扑簌簌直落,她低头看着嘴上的封口胶,一直示意他先拆了她的封口胶。沈存希看懂了,他伸手拆掉她嘴上的封品胶。 “沈存希,你快走,你快走!”宋依诺嘴巴一得自由,就厉声尖叫道,她不要他留在这里和她陪葬,她要他活着。 “我不走,依诺。”沈存希坚定地摇头,他不会抛下她。 趁他们说话时,霍曼夫上前蹲在宋依诺身后,仔细观察定时器的型号,不是太复杂的定时炸弹,上面有三条线,红黄绿,剪错了炸弹就会引爆,剪对了,定时器就会停止。 现在拆炸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赌一把。 “沈先生,还有两分钟时间,定时器上有三条线,只有剪断对的那条线,定时器就会停下来,剪错了,炸弹会立即引爆,宋小姐身上的炸药,足以将她炸成碎片。不能再耽误时间,把宋小姐交给我们,我们来处理。” 宋依诺抬头看着沈存希,她泪流满面道:“沈存希,你走吧,我不要连累你!” “傻瓜,是我连累了你。”沈存希抬手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眸里掠过一抹心疼,若是今天他们能平安脱险,纵使上天入地,他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敢动他的女人,简直活腻了。 宋依诺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沈存希,我要你活得好好的,你明白吗?你快走吧,如果人真的还有下辈子,我会等着你来找我,我不会把心给别人,我也不会再不勇敢,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你都要推开我,依诺,有没有一次让我们一起面对,哪怕是死亡?”沈存希心痛如刀绞,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炸死,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她一起死。 “因为这一次,我们没有未来了,你走啊!”宋依诺崩溃的大喊。 霍曼夫看着这对纠结的情侣,他提醒道:“沈先生,还有一分钟。” 沈存希闭上眼睛,不再把时间浪费到和她争吵上,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眸中已经是一片绝决,他接过霍曼夫手里的剪刀,他说:“霍曼夫警官,请你带着你的人撤离,剩下的事我自己来。” “沈先生!”霍曼夫急道。 “请!”沈存希面无表情道。 时间已经不允许霍曼夫婆婆妈妈,但是将大使馆刻意交待过保护的人留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他回去一定会受到惩罚,他看着他,看到他俊脸上的绝决与甘之如饴时,他仿佛明白了,有一种爱情可以让人将生死度外。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举了下手,示意他的手下撤退。 沈存希跪坐在宋依诺身后,看着她背上的定时器旁边的三根线,他额上冷汗涔涔,拿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到底应该剪哪一根,汤姆会设哪根线为安全线? “依诺,怕不怕?”沈存希忽然问道。 宋依诺看不见身后的定时器,但是她从沈存希紧绷的声音里已经听了来,时间不多了,滴滴嗒嗒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样,她说:“有你在,我不怕。” 定时器上面的时间还有三十秒,宋依诺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沈存希捡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男人的声音,“沈存希,想到剪哪根线了吗?千万要小心啊,剪错了,砰一声,她就会被炸成碎片。我听说你们中国的神话,人被炸成碎片,就魂飞魄散了,你们下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啧啧啧,真是心痛啊!” 沈存希没有吭声,他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以及心理学上所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安全颜色,平时最喜欢的颜色就是安全颜色,定时器上有三个颜色,红、黄、绿,哪一个颜色是汤姆的安全颜色? 秒数很快就进入倒计时,沈存希的头抵在宋依诺的脖子上,有种交颈的缠绵,他温声问宋依诺,“依诺,你相信我吗?” 宋依诺眼泪滚落下来,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她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沈存希握着剪刀的手忽然用力,咔嚓一声,四周顿时安静下来,秒数堪堪停在一秒处。安静了几秒钟后,电话那端传来汤姆难以置信的声音,他说:“怎么可能?” 沈存希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没有爆炸,他整个人脱力一般趴在宋依诺背上,他说:“依诺,我们没事了。” 宋依诺睁开眼睛,她用力点头,“嗯,我们没事了,谢天谢地。” 霍曼夫看见危机解除,他带着手下飞快跑过来,拆弹专家已经赶到,拆了宋依诺身上的炸弹,危机解除,宋依诺和沈存希劫后余生。 沈存希将手机砸在墓碑上,没有告诉汤姆为什么他会剪对。他紧紧抱住已经拆了炸弹的宋依诺,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他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捧着宋依诺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宋依诺全身发软,被他抱在怀里,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气息让她感到格外安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让她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没有理会来来往往的警察,双手揽着沈存希的脖子,用心回吻他。 霍曼夫站在旁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沈存希放开依诺的唇,斜眼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吻了下去。宋依诺到底脸皮薄,她推了推沈存希,沈存希不太高兴,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沈先生,麻烦你和宋小姐跟我们回趟警局作笔录。”接收到沈存希不悦的目光,霍曼夫摸了摸鼻子,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沈存希看着半挂在他怀里直喘气的宋依诺,几分钟前,他们还命悬一线,这种事情,他发誓只有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睨着她脸上清晰的五根指印,心疼极了,他冷着脸道:“我夫人受到惊吓,我们需要先去趟医院。至于笔录,你不嫌麻烦,就来医院做吧。” “……” 沈存希打横抱起宋依诺,转身往山下走去,经过杰森的坟墓时,他凤眸微眯,他放下宋依诺,从拆弹专家手里拿走炸弹,几分钟后,他将炸弹放在杰森的坟墓上,他说:“炸弹两分钟后爆炸,拆弹无解,不想被炸死就赶紧撤。” 说完,他抱起宋依诺大步向山下走去。 霍曼夫脸色难看,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拆弹专家,拆弹专家已经上前去检查过,他双手一摊,摇了摇头,霍曼夫看着那个傲慢狂狷的男人渐行渐远,他咬牙切齿道:“撤!”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走到半山处,身后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墓园都在晃,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转过身去,就看到漫天的火光直冲向天际,他唇畔泛起一抹噬血的冷笑。 魂飞魄散么? 火光映天,照得墓园恍若白昼,宋依诺看着阴气森森的墓园,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刚才沈存希剪错了,那么此刻被炸得魂飞魄散的就是他们。 思及此,她忍住不揪紧他的衣襟,更靠近他的怀里。沈存希仿佛感觉到她的不安,他低下头来,神色已经一片柔和,他说:“依诺,害怕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沈存希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此刻,他才稍稍流露出一点惧意,他说:“依诺,我很怕,怕失去你。” 宋依诺心里何尝不怕,当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塞进行李箱时,她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杀手,像电视里那样会被他肢解。 她当时真的很害怕,又在这阴森森的墓园里醒来,她吓得要死,却还要强打起精神与绑架她的男人周旋。她想,还好是绑了炸弹,还好沈存希先对了线,他们才化险为夷。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便是沈存希一定会来救她,那就足够了。 “沈存希,你刚才剪了哪条线?”宋依诺忽然问道。 沈存希抱着她往山下走,天边暮霭沉沉,像是压在心头的郁气,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道:“黄线。” “为什么是黄线?” “其实我也不知道哪根线是安全线,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曾经和杰森共事,他办公桌上放着他和他弟弟的照片,杰森和我说过,他弟弟很喜欢黄色,所以我猜他的安全颜色是黄色。”沈存希的声音温雅而冷静,其实他更多的是一种赌博,为她也为他。 他想,就算最后爆炸了,他们死也死在一起,那么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宋依诺伸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她感慨道:“沈存希,我好崇拜你哦,那么危急的时刻,你还能想到这些,换作是我,脑子里早就乱套了。” 沈存希笑着摇头,他说:“我也乱了,那一剪刀下去,我们是生是死,我无法确定,唯一确定的是,我们是生是死都在一起,我不会抛下你,你不会抛下我,就就足够了。” 宋依诺呼吸一滞,有一个男人愿意和她同生共死,她眼眶微热,他的深情,让她汗颜。知道自己被绑了炸药,她唯一想到的便是躲,自己是生是死无所谓,但是不能让他和她一起死。 可是沈存希的爱,从来就是霸道与强势的,就算是死,他也不准她抛下他。 “沈存希,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坐上警车,警车呼啸而去。一个小时后,被炸了个窟窿的坟墓前立着一道苍劲的身影,他看着满目苍痍,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沈存希,杀兄之仇,炸墓之恨,我与你不共戴天! …… 宋依诺被送去了医院,经过检查后,她伤得不严重,除了后脑勺被钝物撞伤,手腕脚腕被绳子磨破,没有受重伤。 但是她惊吓过度,医生还是建议她住院观察。 霍曼夫带着警员对她做了笔录,留下两个警察保护他们,然后带人离去。 沈存希去护士站拿了冰块与毛巾,他走回病房,将冰块放进毛巾里裹好,他坐在床边,将毛巾贴到她脸上,大概是太凉了,正昏昏欲睡的女人眼睫轻颤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她看到一脸柔情的沈存希,她起身要坐起来。 沈存希伸手按住她的肩,柔声道:“你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躺着休息一会儿,你的脸肿得太厉害了,我给你敷一下,免得明天早上起来难受。” 宋依诺重新躺回去,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说:“沈存希,我想回家了。” 她想她再也不会来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沈存希温软的指腹从她的额头一直滑到她的脸颊上,他目光多了几分专注,差一点就失去了她,即使现在她就躺在自己面前,他仍心有余悸。 汤姆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安心。这个后患,他要让他永远消失。 “好,等DNA结果出来,我们就回家。”沈存希将毛巾拿了一下,然后又贴到她脸上,她的脸肿得厉害,可见汤姆打她时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宋依诺伸手握住他的手,脑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也许是因为他在身边,她安了心,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沈存希拿走毛巾,看见她手腕脚踝上被绳子勒出的痕迹,他拿来药膏,温柔的涂抹。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他倾身在她额上吻了吻,他低声道:“依诺,好好睡吧,睡醒了我们回家。” 他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到窗边,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声音冰寒冷厉,“帮我找个人,明天晚上,我要看到他。” 挂了电话,他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杀气,他从不认为警方可以真正解决这件事,就和当年的杰森一样,如果不是他信任警方,小六也不会被那群畜牲玷污。 今天的事情再次给了他教训,只有流血,才能让这件事终止。 宋依诺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爆炸,眼前火光漫天,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沈存希,沈存希!” 沈存希趴在病床边,他抬起头来,病房里已大亮了,他看见宋依诺满头大汗的坐在病床上,他连忙起身坐在床边,双手捧着她的脸,心疼道:“依诺,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宋依诺看到近在咫尺的沈存希,她急跳的心脏才缓缓停了下来,她伸手轻抚他的脸,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下来,昨天是吓懵了,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扑进沈存希怀里,泣不成声。 沈存希心疼又自责,紧紧的抱着她,大手轻拍她的后背,嗓音温柔的安抚她,“有我在你身边,别怕,乖,别怕。” 宋依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沈存希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动静,偏头看去,发现她又睡着了。他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失了,留下五根清晰的指印。 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女人,现在居然让人打成这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握得拳头咯吱咯吱响,敢动他的人,他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下午,沈存希接到电话,DNA鉴定结果已经下来了,事关连清雨是不是他的亲妹妹,他打算亲自去取。挂了电话,他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喝粥的宋依诺,他说:“依诺,鉴定结果已经下来了,我要出去一趟。” 宋依诺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来望着他,大概是因为昨晚受了惊吓,她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她说:“我已经没事了,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们一起去吧。” 沈存希点了点头,即使有警察在这里保护着,他还是不放心。 办理好出院手续,分公司派了车过来接送他们,沈存希扶着她上车,然后报了地址,车子驶了出去。身后跟了一辆低调的警车,他们在美期间,警察会一直暗中保护他们。 到了鉴定中心,沈存希的朋友亲自将鉴定报告送出来给他,看到宋依诺时,他向她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你被绑架了,现在没事了吧?” 宋依诺点头,“谢谢,我现在没事了。” 沈存希拿到报告,和朋友告别,坐进车里,宋依诺看着他手里的鉴定报告,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问道:“沈存希,你不拆开来看一下吗?” 沈存希垂眸盯着手里的鉴定报告,上一次他拿到鉴定报告时,他害怕结果是是,现在他害怕结果是不是。找了这么多年,他其实早已经不报希望了,在不停的失望中重燃希望,这种周而复始的折磨,让他整个人都为之心力交瘁。 宋依诺明白他在犹豫什么,她拿走鉴定报告拆开来,拿出那张薄薄的鉴定报告,全是英文的报告,她只有一些单词认识,但是下面的结果,她却能翻译过来,她惊喜交加:“沈存希,清雨是你妹妹,鉴定报告说她是你妹妹,你看,这里写着确定兄妹关系!” 沈存希连忙拿过去看,两张鉴定报告,一张写着99%确定父女关系,还有一张写着确定兄妹关系。他欣喜若狂,“依诺,是清雨,真的是她,该死,我怎么现在才知道。” 宋依诺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她也笑了起来,甚至忘记了昨天被绑架的恐惧,她倾身抱住他的腰,“太好了,沈存希,清雨是你妹妹,你终于找到妹妹了。” “是啊,我终于找到她了,在我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她,真是太好了。”沈存希搂着宋依诺,这一刻两人都开心得忘了形。 过了许久,沈存希才慢慢平复下心里激动,他将鉴定报告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薄唇挽起的笑越来越灿烂。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也觉得心头一个重担卸了下来。 两人回了酒店,沈存希订了明天下午回桐城的机票,拿到DNA鉴定报告,他执着了十几年的寻找,终于圆满了,他恨不得把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放在她面前,疼她宠她,弥补她这些年受的磨难。 吃过晚饭,沈存希接了通电话,他眉宇间多了一抹鬼牲都避之不及的煞气,他挂了电话,对宋依诺道:“依诺,我出去一下。” 宋依诺诧异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道:“沈存希,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很快就回来,别怕,外面有警察守着,没人能进来。”沈存希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拿起西装外套离开。 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后,她看着酒店,忽然害怕起来,她站起来,跑去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让所有的黑暗都遁于无形。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感到害怕,她又跑到窗户边,将所有窗户都锁死。因为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就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锁好窗户,她缩在沙发上,拿着抱枕放在胸前,还是控制不住发抖。 她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她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话,转移注意力。她刚翻出韩美昕的手机,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她没有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喂?”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依诺,我是连默。” 电话那端传来连默的声音,宋依诺下意识要挂电话,她没有忘记是连默调换了头发样本,才会害她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很害怕,哪怕连默对不起她,她也想找个人说说话,至少此刻不会这么恐惧,觉得眨一下眼睛,那个男人就会出现在面前,然后将她打晕塞进行李箱拉走。 “你、你有事吗?” 连默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他连忙道:“依诺,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你在哪里?” 或许是人在脆弱的情况下,很容易就放下戒心,宋依诺并没有那么抗拒连默,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她说:“我在酒店里,屋子里很亮,没有一个角落里有阴影,可是我还是害怕,害怕有人从卫生间出来,害怕有人从卧室里出来,更害怕有人会破窗进来。” 连默心里一揪,“依诺,别害怕,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我在纽约,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害怕,连默,我是不是太胆小太不勇敢了?”宋依诺抖着声音,目光惊惶地看着四周,“我好想回家。” “你一个人吗?沈存希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连默拿起西装,转身拉开酒店的门往外走去,他昨天到纽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他虽然已经不是律师,但是这个会议在他吊销执照前,就已经拟定,恰好在纽约,他就过来了。 宋依诺说不上来,她不知道沈存希去哪里了,就像昨晚她醒过来被杰森弟弟打晕带走,她也不知道沈存希去了哪里。 连默已经走进电梯,他说:“依诺,我在纽约,你告诉我,你住在什么酒店,我马上过去陪你。” “不,你不要来,我现在不想见你。”宋依诺被连默的话吓得有几分清醒,她想起连默替换她的头发样本的事来。 “依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见我,但是现在你的情况特殊,你让我过去陪着你,等沈存希回来,我就离开,好吗?”连默柔声哄道。 宋依诺不知道沈存希什么时候回来,她又很害怕,又不敢让外面的警察进来陪她。在异国他乡,有一个熟悉的人,哪怕这个人本该是她怨恨的人,她也忍不住想依赖。 半晌,她妥协了,报了酒店名字。连默没有挂电话,他打了车过去,他开学术研讨会的地方与这里住的不远,十五分钟就到了酒店房间门口。 门外站着两名高大威猛地警察,就算连默身材同样高大,与外国人比起来仍旧显得娇小了一点。他对着电话里道:“依诺,我到门外了,开下门。” 宋依诺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开门了,警察就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连默,其中一人道:“宋小姐,沈先生离开前说过,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宋依诺看着站在门外的连默,她说:“他是我朋友,不会伤害我,你们让他进去吧。” 警察摇头。 宋依诺心里想了想,让连默进去到底不妥,她让连默等一等,然后回房拿了件衣服,走出房间。她站在连默面前,还没说话,连默已经问道:“依诺,怎么回事,这些警察是……” “我昨晚被人绑架了,所以在我和沈存希离开纽约前,他们都要跟着我们。”宋依诺言简意赅。 连默看着她脸上已经淡下去的指印,她抬手的时候,腕间露出被绳子勒过的淤痕,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急道:“依诺,你没事吧?怎么伤这么严重?” 宋依诺不自在的抽回手,她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 连默的手僵在半空,他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没事就好,你为什么会被绑架?” 宋依诺没说,她靠在墙壁上,身边有人,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走廊里沉默下来,气氛有点尴尬,连默瞧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再追问,他说:“依诺,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知道是连默调换了头发样本,她感到很失望,在此之前,她真心把他当成朋友。她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连默站直身体,垂眸盯着她,“依诺,很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我们之间若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我不想作你的朋友,我还贪心的想要做你的……” “连默,美昕一直很相信你,你知道吗?”宋依诺打断他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美昕还曾暗恋过他。她认为,美昕口中宛若神明存在的连默,是不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 至少不会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连默咬牙,没有吭声。 “我也很相信你,我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伤害我,但是你不会,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在我困难的时候,毫不保留的帮助我,在我难过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安慰我。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给我温暖给我呵护。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让我那样的痛苦。” “对不起,依诺,我不是故意的。”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垂下眸,“连默,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你,谢谢你今晚赶过来陪我,我想有些话我们也应该当面说清楚,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 “依诺……”连默焦急地望着她。 宋依诺什么都没说,她站直身体,越过警察,推开门走进去了。 连默看着她的背影,他说:“依诺,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不会让沈存希抢了先,或许我的做法太过分,但是我是真心爱你。我答应你,在沈存希没回来前,我不会离开,若你有事,你喊一声,我会立即出现在你面前。” 门缓缓合上,连默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狠狠闭上眼睛,已然分不清自己刚才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 宋依诺走进房间,她站在客厅中央,心里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害怕,她缓缓向沙发走去,忽然看见沙发旁有一个红色丝绒盒子,她弯腰捡起来,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装着一枚钻戒。 钻石的光芒璀璨夺目,她记得他们没有一起去买钻戒,这钻戒是哪里来的?他昨晚不在,是去买钻戒了吗? …… 光线浑浊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一个男人被吊在铁链上,脸肿得像猪头,依稀辩认得出来,正是没有逃掉的汤姆。他刚拿着高价买来的假证件准备偷渡去中国时,就被道上的兄弟拦了下来。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神色阴冷地盯着他,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锋锐的刀尖在他脸上滑动,稍一用力,他就会皮开肉绽,鲜血长淌。 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离开美国这么多年,在美国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就被人抓了回来。 他恨恨地瞪着沈存希,怒道:“沈存希,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你。” “别着急,我肯定会送你去地狱见你哥哥,不过现在,我还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沈存希阴恻恻地盯着他,他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一身矜贵得仿佛纤尘不染,此刻却是满身血光。 他身后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与他同样尊贵,他双手抱胸,一脸残酷,“你和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沈存希扫了他一眼,男人果断的闭嘴,这个男人看似温和儒雅,骨子里却藏着暴戾噬血的一面。现在有人不知好歹的动了他的心肝宝贝,难怪会被全城追杀。 沈存希手中寒光湛湛的刀锋移向男人的手腕,在上面移来移去,他脸上除了噬血,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哪只手打的?” 汤姆咬着牙关,他不怕死,越狱逃跑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后半生注定要亡命天涯。看到这个男人这样在乎那个女人,他后悔给了他救那个女人的机会,否则她死了,这个男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说话?”沈存希挑眉,话音未落,手中的刀锋已经插进男人腕间,鲜血立即流了下来,男人痛得脸色发白,却听沈存希道:“对付你这种人,挑断手筋脚筋,应该比较刺激吧?” 汤姆额上冷汗直冒,他咬牙道:“沈存希,有种你杀了我。” “这么想死?可是怎么办,我还没玩够!说,哪只手?”沈存希转动刀柄,男人痛得死去活来,这种折磨比死还要痛苦,他忍不下去了,“左手,沈存希,有种你给我一个痛快!” 沈存希猛地拨出刀,他转身丢给身后一名看起来像保镖的人,他说:“卸了他的左手,顺便送他去见他哥。” 说完,他拿起搁在一旁的西服外套,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他脚步顿了顿,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你懂吧,下回再让我在纽约遇上这事,你可以考虑退位让贤。” 男人脸色青红交加,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快步追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157章 你会先救谁? 沈存希回到酒店,刚站到电梯前,电梯双门打开,他抬步往里面走,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两人错身而过时,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站在电梯门口,看着笔直站在电梯里的沈存希,他冷笑道:“沈存希,如果你保护不了她,就请让贤,自有人保护她。” 沈存希抬头,看着男人英俊的五官,他眉心微蹙,“连默,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出这种假惺惺却又深情无悔的样子给谁看?不觉得很恶心吗?” 连默上前一步,目光凌厉地盯着他,语气更是咄咄逼人,“我再恶心又怎么比得上你?打着爱她的旗号,却让她受尽了磨难,沈存希,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沈存希冷笑连连,他说:“连默,我奉劝你一句,离她远点!” 说完,他按下关门键,连默退后一步,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电梯里外的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势均力敌。沈存希唇角微弯,电梯门合上,往上行。 连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在电梯门前站了几秒钟,才转身大步离去。 沈存希回到总统套房楼层,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察看见他回来,自动让开,沈存希拿房卡开门,“滴”一声轻响,房门弹开,他推开门走进去。 宋依诺拿着戒指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她一紧张,指间的戒指掉落在地上,她连忙去捡,结果戒指滚啊滚,就滚到沈存希脚边。 她愣愣地看着他。 沈存希低头,看见脚边的钻戒,他弯腰捡起来,抬起脚步,慢慢走到她身边,拿起她手边的红色丝绒盒子,将钻戒放进去,然后合上盖子,顺手放进西服口袋里。 “……”宋依诺看着他一系列动作,不由得无语,这不是买给她的吗?现在他不是应该打铁趁热,顺势给她戴上吗?怎么放回去了? 沈存希目光温静地看着她,“依诺,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他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她轻笑道:“没有啊,怎么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真的没有吗?”沈存希再问。 宋依诺忽然想起刚才连默来过的事,连默刚走,他们有可能在楼下遇见了,其实这件事她没什么好瞒他的,只是沈存希对连默非常抵触,她小心翼翼道:“刚才你走了,我很害怕,然后我接到连默打给我的电话,我就告诉了他我的位置,结果他就真的过来了,我没让他进来,就在房间外面站了一会儿,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了,你…没有生我的气,对吗?” “你害怕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沈存希蹙眉,她刚受到惊吓,他确实不该将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但是要不亲自去一趟,他余怒未消。 “我有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手机就响了,我想着他以前帮了我很多,甚至还为了帮我打官司被吊销了律师执照,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最好,你说是吗?”宋依诺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看他俊脸上没有生气的征兆,她才放了心。 沈存希叹息了一声,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上,鼻端萦绕着舒淡的发香,他说:“依诺,我生气,是因为我吃醋,答应我,以后离他远点。” “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宋依诺靠进他怀里,缓缓伸手抱着他的腰,眼角余光瞄到他白色衬衣上有一抹血迹,她连忙坐直身体,伸手指着他衬衣上的血迹,焦急道:“沈存希,你身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你受伤了吗?” 沈存希拉住她在他身上乱摸的手,他摇头道:“依诺,我没事,你别紧张。” “那你身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你刚才去了哪里?” 沈存希语塞,又不能和她说实话,他重新将她拉进怀里,道:“我没事,也没有受伤,别担心我,嗯?” “沈存希,以后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好不好?” “好!”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沈存希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是上次宋依诺离开依苑时摘下来放在枕头上的骨头项链,他拿着项链,重新戴在宋依诺脖子上,对她道:“依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摘下这条项链,知道吗?” 宋依诺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骨头项链,她记得他说过第三根肋骨的甜言蜜语,她点了点头,“好,我再也不会将它摘下来。” 沈存希双手捧着她的脸,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看着她脸上的指印,心尖像是被猫爪用力挠了一下,他偏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他低语道:“依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宋依诺眼睛微弯,轻轻靠进他怀里,她说:“沈存希,我困了,我们去休息吧。” “好。”沈存希弯腰,将她抱起,慢慢往卧室里走去。 翌日下午,沈存希和宋依诺登上回国的飞机,飞机起飞,宋依诺偏头看着下面繁华的街景,纽约,沈存希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再见了,这个地方带给她的恐惧,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准时降落在桐城机场,宋依诺依然是被沈存希抱下飞机的。从专用通道走出机场,老王已经等在那里,他连忙拉开后座车门,等他们坐上车,他才关上门,将机场工作人员送出来的行李装上车,这才转身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沈总,这一趟玩得还开心吗?” 沈存希抬眸扫了老王一眼,想了想,回了一句,“喜忧参半。” 老王顿时不能理解了,再看沈存希明显不想解释的样子,他又不敢再问,只好专心开车。在前面路口,一条路是通往金域蓝湾,一条路是通往依苑,他忍不住问道:“沈总,是去金域蓝湾,还是回依苑?” 沈存希低头看着仍在昏睡的宋依诺,他说:“去依苑。” …… 宋依诺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她坐在床上,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整个人犹在空中,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她看着眼前熟悉的装修风格,过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们已经回到桐城了,这里是依苑的主卧室。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出主卧室,刚来到走廊,她就听到楼下传来“砰”一声,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她快走几步,来到楼梯口,就看到楼下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连清雨穿着白色洋装,外面搭了一件丁香紫小外套,站在沈存希面前,她身前有一堆青花瓷器碎片,想来刚才发出声音的便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她站在楼梯口,没有下去,这个时候,她下去也做不了什么。 “存希,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连清雨指着茶几上的DNA鉴定报告,泣不成声。 沈存希站在那里,俊脸上满是冷酷与严肃,他说:“清雨,你心里十分清楚,纽约鉴定中心的报告不可能有失误,你就是我找了0几年的妹妹。” “不要,我不要当你的妹妹。”连清雨泪流满面,心里绝望得无以复加。 “清雨,以后有个哥哥疼你不好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希望有个温暖的家,不会再孤单,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家人,再也不会分开。”沈存希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得放柔声音,轻声哄道。 连清雨拼命摇头,“存希,从始至终,我想当的就不是你的家人,而是你的……” “清雨!”沈存希喝止她,“DNA鉴定报告出来前,你怎么胡说八道,我都由着你,但是从此刻起,你是我的亲妹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想都不要想,你懂吗?” 连清雨抬起头来盯着她,有那么一刻,她想无所顾忌,最终却化作了不甘心,事已至此,她除了成为他的妹妹,她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我需要好好消化这个事实。”连清雨捧着脑袋,她缓缓转身,朝楼上走去。 宋依诺站在缓步台上,看见连清雨上楼来,她避无可避,只得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连清雨看到她,眼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依诺,那刻骨的恨意像冰凉的蛇缠绕在宋依诺身上,她感到有点窒息。 连清雨离她越来越近,她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到两人擦肩而过时,连清雨忽然低哑道:“宋依诺,你别以为你赢了,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宋依诺心惊地望着连清雨满脸的恨意,连清雨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往三楼走去。 她看着她的背影,连清雨变了,爱而不得让她变成了一个魔鬼。这世上,唯有血缘关系,是一道冲破不过的屏障,她不知道,连清雨会变成什么样,只是觉得格外的后怕。 沈存希站在客厅里,从他那个角度,并没有看到缓步台上发生的事,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DNA鉴定报告,明明找到小六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他反而会觉得这么累? 他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头疼欲裂。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悄然按上他的太阳穴,他微微吃惊,转头看见来人是宋依诺时,他顿时松了口气,“睡醒了?感觉怎么样?” 宋依诺轻柔的帮他按着太阳穴,她柔声道:“我还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看起来很不好。为了照顾我,你在飞机上也没休息,上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宋依诺偏头看他,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憔悴。他们在美国,除了刚到那两天睡了个安稳觉,后来她被绑架后,沈存希都没怎么睡过,飞了十几个小时回来,他一直在照顾晕机的她,也没有休息好。 就是铁打的人,连着几天不睡觉,也消受不起。 沈存希闭眼假寐,眼前再度浮现刚才连清雨泣不成声的模样,他顿时心烦气躁起来,他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宋依诺见他没有吭声,她也没有强求,过了一会儿,沈存希抬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了下来,他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很累,陪我去睡会儿?” 宋依诺点了点头,沈存希绕过沙发,伸手揽着她的腰,朝楼上走去。兰姨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拿了扫帚过来打扫客厅的碎片。 主卧室里,宋依诺靠坐在床头,沈存希枕在她腿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她垂眸盯着他,他五官俊美,线条刚毅,即使睡着了,薄唇也紧紧抿在一起,像个小老头一样严肃。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峰。 知道连清雨是他的亲妹妹,曾经在他和连清雨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就会像鞭子一样,时刻鞭笞着他的灵魂。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又开心又自责,开心终于找到了妹妹,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甚至还因为命运的捉弄,被她深深的爱上。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沈存希,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这次,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宋依诺等沈存希睡沉后,她才起身下床,她走出主卧室,站在二楼与三楼的楼梯入口前,她抬头望着三楼方向,她犹豫了一下,抬步朝楼上走去。 她来到连清雨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门里传来连清雨不耐烦的声音,“谁?” “清雨,是我,宋依诺。” “我不想看到你,不要来烦我。”连清雨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语气里的愤怒与不甘,即使是透过厚厚的门扉都挡不住。 宋依诺没有离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她鼓起勇气道:“清雨,我进来了。” 说完,她扭动门把,推开门进去。 屋里很黑,厚厚的窗帘拉上,看不到一丝光。宋依诺从明亮走向黑暗,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的光线,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砸在她头上,不疼,软软的,应该是枕头,接着传来连清雨的尖叫声,“出去,这是我的房间,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宋依诺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她抬手摸到开关,伸手按开,卧室里顿时灯光大作。 明亮的光线刺得坐在床上的连清雨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宋依诺关上门,缓缓走过去,她和连清雨第一次见面,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第二次见面,她更是看到她穿着她的睡衣从沈存希房间里走出来。 她从未想过,她和连清雨竟从小就认识。 连清雨逐渐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她看到宋依诺走进,冷着小脸盯着她,“宋依诺,这么快就忍不住来向我耀武扬威了吗?” 宋依诺轻声叹息,她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照片递过去,“清雨,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连清雨看着她手里的照片,眼里掠过一抹诡异的光芒,随即道:“我小时候的照片怎么在你手里?” 宋依诺垂眸看着照片,目光渐渐变得柔软,她指着那个戴着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小女孩,对连清雨说:“清雨,那你记得这个小女孩吗,我就是这个小女孩,没想到我们从小就认识了,缘份真的很奇妙。” 连清雨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小女孩,她冷笑道:“宋依诺,你现在是要拿小时候的事情来和我套交情吗?我告诉你,我是沈存希的妹妹,那我更不可能答应我哥娶你,你这种被人睡过的二婚女,根本就配不上我哥!” 连清雨的话很恶毒,宋依诺脸色变了变,最终隐忍下来,没有发作,她说:“我们都不记得彼此了,我也不想拿小时候我们认识的事来和你套交情,我只是想说一件事,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不要让沈存希为难。” “如果我非得让他在我和你之间选一个呢?”连清雨看着宋依诺,她成为沈存希的妹妹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尽情刁难宋依诺。 而沈存希对她心怀愧疚,他绝对不会责怪她。 宋依诺抬头望着她,看到连清雨眼底的恨意时,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她笃定道:“你可以试试,他会选你,还是选我。” 连清雨眼里掠过一抹冷蔑,她说:“你好像很有信心?你知道血浓于水吗?我坚决反对,我哥总会听我一句,宋依诺,告诉你,我不会同意你和我哥在一起。” 宋依诺上来并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她很担心连清雨因为这件事会钻牛角尖,甚至让臆想症更严重,现在看她沾沾自喜的样子,她似乎很满意这个新身份,她的心也落回原地,她说:“听到你一口一个我哥,看来你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宋依诺!”连清雨抓狂,为什么她怎么都打击不到这个女人?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对她已经构不上威胁了吗? 宋依诺站起来,脸庞恬淡,她语气温静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她起身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转身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清雨,不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会永远记住我们儿时是好朋友。如果你真的心疼沈存希,就不要做出让他为难的事。” “宋依诺,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告诉你,撇开你和唐佑南曾经是夫妻,是我哥的前侄媳妇的事实不谈,你一个孤儿一个失婚女,你认为你有资格进入沈家大门,你认为你配站在我哥身边,你认为我哥娶了你,不会被天下人耻笑吗?”连清雨瞪着宋依诺的目光仿佛能烧出火来, “如果沈存希在乎,他不会坚持要我,既然他都不在乎,我又何必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宋依诺没有退缩,她和沈存希的爱情已经超越的生死,又岂会在乎这些? 连清雨讥讽地看着她,“你真自私!看来你是非赖着我哥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嫁进沈家,不信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背过身去,再也不看宋依诺一眼。 宋依诺摇了摇头,拉开门出去了。走廊里,她低头看着照片,照片里的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虽然都是对着镜头笑,但是她仿佛还记得,拍完这个镜头后,两人相视一笑。 那样纯真的友谊,或许不会再回来,她怅然叹息,缓缓朝楼下走去。 沈存希还没醒,她没有回房,径直下楼,兰姨听到脚步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她问道:“宋小姐,现在开饭吗?” “兰姨,我不饿,沈存希还在睡,清雨……估计也没有胃口,先等等吧。”宋依诺道。 兰姨走过来,看她脸色不太好,她关切道:“宋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很不好,要不我请许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有可能是长途飞行,还没有缓过劲来,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宋依诺微笑道。 兰姨担忧地看着她,刚才她在厨房里听到先生和连小姐吵架,大致也听明白了一点,连小姐是先生的妹妹,以连小姐之前对宋小姐的芥蒂,这要是成了先生的亲妹妹,只怕这个家不得安宁了。 宋依诺觉得别墅里有点闷,她对兰姨笑了笑,推开门出去透透气。 已经11月底了,天气越来越冷,她没有加外套出来,冷得缩成一团,却不愿意进去拿外套。她走到后院的鸭棚前,惊奇发现她走了几天,大黄鸭长出了白色的羽毛,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 “怎么会这样?”宋依诺惊叹连连,她只在童话故事里见过丑小鸭变成天鹅,没想到现实中也上演了一出,她是有多白目,才没有认出丑小鸭其实就是一只天鹅? 她蹲在鸭棚前,哦,不对,现在是鹅棚了,她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白天鹅的脑袋,“原来你就是一只天鹅啊,对不起,我之前还以为你是鸭子,不过你是不是基因变种了?你是鹅,为什么要学鸭子嘎嘎的叫,害我认错了。” 白天鹅傲娇地看了她一眼,转开头去,缩在墙角睡觉。 宋依诺在鹅棚前蹲了半晌,她双手捧着脸,忧郁道:“其实我心里很害怕,但是却不知道和谁说……”她顿了顿,脑子里乱得一团糟,她看了一眼继续傲娇的白天鹅,她无奈轻叹:“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人类感情的复杂,不打扰你睡觉了。” 宋依诺站起身来,缓缓朝前院走去,来到花园里,她走到秋千旁,扶着秋千坐下来,她轻轻摇了起来。她抬头望着满天星辰,头顶忽然一黑,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是一颗男人的脑袋。 男人的凤眸在灯光下,比子夜的寒星还要耀眼,她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沈存希,你吓我一跳。” 男人眼尾上挑,薄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他握住秋千,顺势坐在她旁边,挑眉看着她,“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怕被我发现吗?” “哪有?”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冻得冰凉,他双腿撑在地上,将秋千固定住,侧手将她抱进怀里,看着她穿着薄薄的毛衣就出来了,他不悦地皱紧眉头,“怎么也不加件外套就跑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宋依诺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热气一熏,她反而感觉鼻子痒痒的,刚想说没有冷,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她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场倏地变冷了,她吐了吐舌头。下一秒,她感觉到沈存希抱着她站起来,快步向别墅里走去。 宋依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她抬头悄悄看他,发现他下颚绷得紧紧的,她就知道他又生气了,她将脑袋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沈存希,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不能生我气。” 沈存希低头看了她一眼,道:“说!” 宋依诺手指无意识的捏皱他的衣服,心里有些纠结,她问完之后,他会不会直接将她扔出去。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进别墅,她连忙道:“就是……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和清雨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好吧,沈存希的妈妈已经去世了,现在他们之间威胁性最大的是连清雨,所以她只能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掉进河里。”沈存希没有直接回答她幼稚的问题,他想,就是全天下最有智慧的人,也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宋依诺胡搅蛮缠,“那万一我掉下去了呢?” “不会,要掉也是我先掉下去。” 宋依诺:“……” 说话间,沈存希已经抱着她走进客厅,其实他心里明白,宋依诺突然问他这个问题的用意,也许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他却听出她的不安。 可是她在不安什么呢?因为清雨是他妹妹,或者是因为清雨之前对他那若有若无的男女感情? 走进客厅,别墅里常年恒温,宋依诺刚才在外面挨了冻,她连打了几个喷嚏,每打一个,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的气息更冷了。 沈存希将她放在沙发上,吩咐兰姨,“兰姨,给夫人熬碗姜汤。” 兰姨连忙去厨房里忙和了。 宋依诺盘膝坐在沙发上,看着沈存希不太好看的脸色,她笑眯眯道:“我身体哪里那么虚,对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要是我和清雨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 沈存希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时应该是觉得幼稚,但是在许久以后,他用行动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终身难忘。 宋依诺成功转移了沈存希的注意力,她得意洋洋的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心里想着,小样,跟我生气呢,看我怎么治服你。 沈存希无奈的看着她的侧脸,他想,原来理智的女人,胡搅蛮缠起来这么可爱,她会这样问,他可不可以认为她在乎他已经到了极点? …… 吃过晚饭,沈存希抬头看向楼梯口,半晌,他回头,对兰姨道:“兰姨,盛碗饭,我给清雨送上去。” 兰姨看了宋依诺一眼,转身进厨房里去盛饭了,不一会儿,她端着托盘出来,沈存希接过去,他对宋依诺道:“依诺,你先回房,我一会儿回去。” “好。” 宋依诺和他一起上楼,她站在二楼楼梯口,目送沈存希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她才转身走进主卧室。诚如连清雨所说,他们是兄妹,她就放心了。 至少这个潜在的情敌,已经完完全全没有威胁性。 但是真的没有威胁性了吗?她怎么觉得,故事的逆转才刚刚开始呢? 回到卧室,她去衣帽间拿睡衣,衣帽间里堆了一地的袋子,都是他们在美国买回来的国际大牌服饰,她走到一个精致的手袋前,手袋里装着她的婚纱,她提起来放在橱柜上,拿出盒子打开来,精美的婚纱出现在眼前。 第一眼看见就心动,这会儿看着还是觉得漂亮,她忍不住开始憧憬自己穿着这一袭婚纱走过红毯,站到沈存希面前的情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盒子盖上,把婚纱放在衣柜里。 她继续找睡衣,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衣柜里突然掉出个东西来,正是她找了好久没有找到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她弯腰捡起来,将同心结琉璃穗子放在掌心,这原本是连清雨送给她的,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沈存希站在三楼的卧室门外,他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他低声道:“清雨,你睡了吗?没睡我进来了。” 说着,他伸手握住门把往下一压,门开了,屋里亮如白昼。 他抬眸看向房间中央的大床,连清雨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不停求饶:“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我乖,我不逃跑了,你不要过来。” 沈存希脸色一变,飞快走进去,他将托盘放在房间里的田园风桌子上,快步走到床边,拽住被子一角,想要拉开,才发现她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清雨,是我,我是四哥,别怕,四哥保护你。”沈存希坐在床边,伸手连人带被的抱住。 被子里挣扎迹象越来越激烈,“放开我,不要碰我,求求你放开我。” 沈存希怕将她闷坏了,只好先放开她,他看着裹在被子里的连清雨,一颗心被愧疚与自责填满。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得她不受到伤害。 连清雨逐渐平静下来,她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沈存希那一刹那,她哭着扑过去,扑到一半又僵住,硬生生趴在床上,她说:“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清雨,你还没吃晚饭,先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你走吧。”连清雨扭过头去。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并不好受,她每做一次噩梦,每发一次病,都让他自责一次。这些年来,他把她一个人遗弃在美国,她做了多少次噩梦,发了多少次病?她无助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他都一无所知,他突然发现,他自私到极点。 沈存希放柔声音,“没有胃口也吃点,你这么瘦,风都能吹倒。” 连清雨倒在枕头上,拿被子蒙住头,嗡声嗡气道:“我说了我不想吃,你烦不烦?” “清雨,不要任性,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吃一点,别让我担心。”沈存希说。 连清雨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怨恨地盯着他,“沈存希,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知道我是你妹妹,你才上赶着来关心我,不知道我是你妹妹以前,你把我丢在美国,让我自生自灭,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我讨厌你,你出去,出去啊!” 沈存希竟无言以对。 “清雨,过去是四哥做得不好,从此以后,四哥不会再让你孤单,也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 连清雨捂着脸,“你走吧,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沈存希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他看着床上的女孩,一颗心五味杂陈,他说:“我把饭放在桌子上了,你多少吃点,你不想看到我,我暂时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是清雨,血浓于水,我们是兄妹的事实不会改变,我们之间也只会有一种感情,那就是亲情。” 沈存希说完,他转身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连清雨问他,“如果宋依诺是你妹妹,你会和她说血浓于水的话吗?” 沈存希背影僵住,久久都没有说话,然后他开门出去了。 连清雨看着缓缓合上的房门,她突然发怒,从床上跳下来,将桌下的托盘挥落在地,碗碟应声而碎,饭菜汤水散落出来,一地狼藉。 门外,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他没有再进去,大步离开。 来到楼下,他吩咐兰姨待会儿去连清雨房里打扫,这才疲惫的回了房间。 宋依诺已经洗完澡出来,她坐在床前凳上,手里拿着同心结琉璃穗子,看到沈存希推门进来,她连忙将同心结琉璃穗子放进睡衣口袋里,起身迎上去,看他满脸疲惫,她止不住的心疼,“沈存希,她还是不肯理你吗?” 沈存希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俊脸上的沉痛关都关不住,他声音低哑,道:“她需要时间去整理接受,依诺,这段时间她的情绪可能不稳,你体谅她一下。” “嗯,我知道,沈存希,你放心吧,她一定会想通的。”宋依诺伸手轻拍他的背,心里却并没有底。 她以为她和沈存希经历了婚变,经历了伦理纲常的考验,经历了血缘关系的折磨,经历了生死,他们终究能够幸福的在一起。没想到现在,他们幸福的道路上又出现了一条拦路虎。 “嗯,这段时间也许要辛苦你了。” “我没事,她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宋依诺微微一笑,“你也别自责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追悔莫及,就用有限的生命尽量去弥补她。” “好。”沈存希抬起头来看着她,他说:“还有一件事,或许你已经察觉到清雨对我……对我有超出兄妹的感情,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她,所以我们结婚的事暂时先推后,你觉得呢?” 宋依诺想起衣柜里的婚纱,她忽然放开他,转身走到床前凳旁坐下。 沈存希见她不说话,他跟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他望着她,道:“依诺,清雨因为我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罪,相信我,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等她接受了,我们再把婚事提上日程,好吗?” “如果她永远不接受呢?”宋依诺不知道这是沈存希的意思还是连清雨的意思,但是不管是谁的意思,沈存希因为连清雨,已经在开始让步了,这并不是好现象。 她并非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沈存希,想要名正言顺,她只是担心,推后结婚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就算她永远不接受,我也会和你结婚,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依诺,她患有臆想症,我不能再刺激她,你明白吗?”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摇头,她想她肯定想多了,把连清雨想得太坏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不安?她总觉得连清雨无法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破坏她和沈存希的感情,她就会用妹妹的身份来破坏。 正如她刚才问沈存希的问题,如果她和连清雨同时掉进水里,他会先救谁? “我累了,我们休息吧。”宋依诺说完,她起身往床边走去,沈存希忽然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依诺,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相信我,不会太久。” “好,我相信你。” 沈存希低头看她,总觉得她回答得太快,有点不太真实,可是看着她的表情,他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他放开她的手,说:“去睡吧,我去洗澡。” 宋依诺走到床边,看见沈存希向衣帽间走去,她从口袋里拿出同心结琉璃穗子,道:“沈存希,这个同心结琉璃穗子是你们兄妹间的信物,我想我应该物归原主。清雨现在不想看到我,你拿去还给她吧。” 沈存希转身看着她指间的的同心结琉璃穗子,他走到她身边,拿走穗子,惊喜交加地看着她,“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衣柜里,我以为我弄丢了,刚才拿睡衣的时候找到的,你去洗澡吧,我睡了。”宋依诺掀开被子躺上去,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传来哗哗的水声,她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某个点发呆。(未完待续) 第158章 宋依诺的臭脾气谁惯的? 清晨,当第一束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房间的大床上,沈存希从深度睡眠中惊醒过来,下意识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触手一空,他猛地睁开眼睛。 旁边的床铺整整齐齐的,昨晚穿在宋依诺身上的睡衣也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枕头上。他腾一声坐起来,来不及换衣服,就大步掠出了主卧室。 楼下花园里,宋依诺穿着轻薄的运动服在花园里跑步,迎着照阳,她挥汗如雨,脸颊是健康的粉红色。她想通了,与其将自己沉溺在未知的担心与自怨自艾中,还不如积极生活。 上帝总会给积极生活的人多几分幸运,比如有个好的身体,有个好的心态,其实就已经很幸福了。 沈存希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跑步的女人,兰姨站在他身后,问他:“先生,几点开始吃早餐?” 沈存希抬腕看表,刚刚七点整,他说:“七点四十。” 兰姨点了点头,刚要回厨房去准备早餐,沈存希叫住她,问道:“夫人几点起的?” “六点半,跑了半个小时了。”兰姨看向穿外穿着玫红色运动服的女人,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朝气蓬勃。 “好,我知道了。”沈存希说着,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 兰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两人一起跑了起来,她摇头失笑。先生和宋小姐进展不错,昨晚她以为是她耳误,刚才沈存希提起宋依诺时依然是称呼“夫人”,看来他们的好事将近了。 她转身,就看到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的连清雨,离得这么远,她都感觉到她满是怨气的目光,她再看了看门外一起跑步的男女,她摇头轻叹。 沈存希跑到宋依诺身边,望着她红扑扑的俏脸,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汗珠,耳边传来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他轻松自如,“你怎么想起要起来晨练了?” “睡不着,再加上我觉得我的身体素质不太好,所以跑跑步加强身体健康,身体好了,才有精力为梦想出发,你说是吗?”宋依诺一番话说下来已经气喘不已。 沈存希赞赏地看着她,“明天早上叫我,我们一起晨练,这附近有一个晨练最好的地方。” “你保证你能每天陪我吗?”宋依诺偏头看向他。 沈存希不答反问,“那你保证你能坚持每天起床吗?” “……”宋依诺抿着唇,不悦道:“你就小看我吧,我一定能坚持住的。” “那我答应你每天一起晨练,你身体确实太弱了,不适合生孩子。现在开始,我们就为生孩子做准备,坚持锻炼。”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她只不过想积极生活,他立即把主意打到要她生孩子上,这就是商人,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宋依诺没有反对,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她的目的就是锻炼好身体,她慢慢停了下来,抬腕看了下表,七点十分,她今天第一次晨练,不想跑太多,以免明天起不了床就麻烦了。 她慢慢沿着花园慢走,调整呼吸,让整个肌肉放松下来,以免经常跑步小腿粗。 沈存希也停了下来,跟在她身边散步,金黄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宋依诺说:“沈存希,博翼集团依然是我的吗?” “嗯,怎么这样问?” “我打算去博翼上班,在沈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宋依诺仔细想过了,术业有专攻,她不能一辈子和沈存希腻在一起,她需要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梦想。 沈存希蹙眉,彻底停下步伐,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宋依诺也站定,她抬头望着他,不避不闪,“为什么要去博翼?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刚才也说了,我的专业是家装设计师,我在沈氏给你当贴身秘书,你心里很清楚,我根本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什么,长此以往,我会失去自我,不如现在放我出去翱翔,我才不会在你身边失去自我。”宋依诺双手兜在运动服的口袋里,看起来很随意,那姿势却透出一股强势。 沈存希眉峰蹙得更紧,薄唇也抿了起来,“依诺,离权力中心越近,学到的东西越多。博翼是你的,你迟早要去独挡一面,在我身边学习的知识都可以帮你,你现在回去,就算成为首席设计师,你依然离博翼的主权力中心太远,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让我跟在你身边,是想将我培养成一个高级管理人材,也许你会觉得我的梦想没有野心,但是现在,我最想要做好的,就是成为首席设计师。”宋依诺想,她永远无法成为像沈存希那样的人,梦想不分大小,她想做好自己的事。 “更何况,我听说情侣天天腻在一起,容易产生审美疲劳,万一有一天你嫌弃我了,我就惨了,所以还不如保持一点距离,距离产生美。”宋依诺笑道。 这句话才是真正让沈存希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就好像她时刻准备着要和他分开,“依诺,是不是因为昨晚我说结婚退后,你才会想要和我保持距离?” 宋依诺昨晚其实没怎么睡着,沈存希回床上睡熟后,她就一直睁着眼睛,了无睡意。她在想现在想未来,对他太过依赖,才她并非好事。 她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她都可以笑着面对。至少在他们无法继续下去,她不会像和唐佑南那五年一样,为了爱情,失去自我。 这就是她想了一晚上的结果,她承认,她会这么想,确实与沈存希说推迟结婚有关。 “沈存希,保持距离并非是要远离,而是要给我们彼此一个透气的空间,更何况博翼离沈氏不远,早上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中午能一起吃午饭,下午可以一起下班回家,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你说呢?”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似乎在考虑似乎在探究,半晌,他妥协了,“好,我答应让你回博翼,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博翼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设计公司,你正式任职希诺装饰的总经理。第二,我会让严城去希诺装饰帮你,尽快让你上手。” “沈存希……”宋依诺震惊地看着沈存希,“我能力有限,你让我当总经理,我会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沈存希抬手轻抚她俏丽的短发,他说:“你放心大胆的经营,亏了算我的,弄倒了,大不了你回沈氏来当我的贴身秘书。” “可是……”宋依诺无奈地望着他,“你会不会太任性了?” “有钱,任性!”沈存希傲娇道。 宋依诺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她可以想象她接下来一段时间有多头疼了。沈存希展臂将她拥进怀里,两人徐徐往别墅里走去。 兰姨看见小俩口进来,连忙上菜,准备开饭。 沈存希拥着宋依诺走进餐厅,在餐椅上坐下,他习惯性拿起报纸阅读,对宋依诺道:“依诺,一个杰出的经营者,需要每天抽花时间阅读报纸,了解最新出台的金融信息,以及对手公司的动态,了解百姓的需求。” 宋依诺双手撑着下巴,认真听他讲课,她想他和她讲的这些东西,是别人一辈子想听都听不到的。虽然很难,她还是努力去消化。 沈存希翻开报纸,报纸头条便是他抱着宋依诺从专用通道走出来的照片,他眉心轻蹙,宋依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耸动:桐城第一钻石王老五寻觅佳妻,专程赴美国挑选婚纱,好事将近。 下面一组配图,是沈存希抱着她走出机场,还有机场工作人员提着的购物袋,还特地将装着婚纱的购物袋用红色圆圈标了出来。 配图下面是文字说明,大概意思就是继薄慕年悄然结婚后,桐城的钻石王老王纷纷找到自己的爱情,祝福之余,便是热衷的扒女方身份。 下面洋洋洒洒全是关于她的生平简介,甚至还有配有她当年嫁给唐佑南时婚礼现场的照片,只是当年她脸庞青涩,与现在有很大的改变。 但是显然的,媒体已经挖到了她的身份,因为下面的小标题是:落魄千金二嫁豪门,丈夫人选竟是前任丈夫亲叔叔。 关于她的那段描述,实在不堪入目,甚至带有多种揣测与无情的抨击,说她在婚期间就勾引丈夫的四叔,等成功将四叔钓到手,再一脚踢开丈夫,差点就没直接往她身上贴一个潘金莲的标签了。 沈存希脸色铁青,经过上次的事,媒体并不敢随意刊登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合上报纸,转头看见宋依诺苍白的脸色,他说:“依诺,不要管别人怎么想。” 宋依诺要说自己的心情完全不受影响,那是假的,上次她和沈存希的事情已经上过报,但是上次的语气并没有这次犀利,这篇报道洋洋洒洒的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站起来,勉强道:“我先去洗澡。” “依诺。”沈存希跟着站起来,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只得眼睁睁看着宋依诺转身上楼,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声音比吃了炸药还要呛人,“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沈老爷子气得直抽抽,一大早看到新闻,他就差没气死过去,打个电话给他,居然还给他爆粗,“老四,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不同意宋依诺进我们沈家的大门。” “我从来没有征求过您的意见。”沈存希攥紧手机,冷声道。 “你!”沈老爷子平息了一下满腔的怒气,他说:“你看到报纸了吗?现在全城的人都在看你的笑话,我要你立刻马上和宋依诺断绝关系,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把我手里的股份全部给启鸿,你一分都不要妄想得到。”沈老爷子怒气冲冲道。 沈存希冷笑一声,“您爱怎么处理您手里的股份您就怎么处理,我不稀罕。还有,我提醒您一句,我已经不是15年前的沈存希,您想把我扔哪里就扔哪里,想怎么干涉我的人生就怎么干涉我的人生,我和依诺的婚事,从来就不由您决定。” “老四!”沈老爷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叔叔娶侄媳妇,这像话吗?” “老头子,您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么,依诺和唐佑南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要拿您那一套来说教,依诺是我的底线,您若是动她,就是和我过不去,到时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沈存希垂眸看着报纸,他凤眸微眯,冷蔑地态度,看来有些人不长点教训,是不会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沈老爷子撑在桌沿上,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他声音沉冷,“宋依诺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成为你事业的绊脚石,成为你商场敌人诟病你的笑话,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沈存希态度依然强势。 沈老爷子没再与他硬碰硬,他已经老了,很多事情能够温和处理,他不愿意大动干戈,但是这件事,他一定要反对到底,他语重心长道:“老四,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也不会同意宋依诺进门,为了你母亲,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遇树的幸福已经让您的自以为是毁了,您还想毁了我的幸福么?老爷子,不要逼我与您为敌!”沈存希说完,不再与沈老爷子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沈老爷子坐在书桌后,他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以前叫他爷爷的女人,现在要叫他爸爸,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既然老四不愿意放手,那就从宋依诺身上下手,给钱打发还是用卑劣的手段逼她离开,他都在所不惜。 “阿威。” 阿威就站在门外,听到老爷子叫他,立即推开门进来,“老爷子,您叫我?” “打电话给宋依诺,叫她来沈宅见我。”沈老爷子端坐如松似柏,手指紧紧捏着报纸,报纸很快在他掌心里变了形。 阿威神色冷沉,有着凛然不可犯之势,他颔首,道:“是,老爷子,我马上去办。” 阿威转身离开,书房里只剩老爷子一个人,他威严的目光直视前方,眼中一片冷绝! 阿威走出书房,就看到贺允儿从楼上下来,他朝她点了点头,贺允儿叫住他,“威叔,爸爸在书房里吗?” “是。”阿威看着面前已经出怀的女人,时间过得真快,贺允儿嫁进沈家已经一个多月了。 “那我去找他。”贺允儿转身朝书房走去,其实要她叫一个和她爷爷一样年纪的人叫爸爸,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但是她已经嫁给沈遇树,轮辈份,她也得这样叫。 她来到书房外,伸手敲了敲门,“爸爸,我是允儿,我进来了。” 说着也不等里面回答,她就推开门进去了,贺允儿挺着微隆的小腹,慢慢走了进去,沈老爷子看见她,表情顿时变得柔和,“允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今天约了医生做产检,爸爸,您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出什么事了吗?”贺允儿注视着面前的老人,即使表情放柔,眉峰也深深地蹙起。 沈老爷子叹了一声,抬起头望着她,“没事,你今天要去做产检,叫遇树陪你一起去吧,他是孩子的父亲,他要肩负起责任。” “没关系,爸爸,遇树现在还怨恨我拆散了他和厉小姐,我自己可以的。”贺允儿善解人意道,她走到书房旁,眼尖地看见桌上被沈老爷子捏皱的报纸,只一眼,她便认出报纸上的男女,她脸色骤变。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允儿,遇树很善良,你该主动一点就主动一点,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马上还有一个孩子,你们夫妻感情好了,孩子以后才能健康成长。”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贺允儿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因看到报纸产生的负面情绪,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也很想和遇树好好相处,只是他现在都不回沈家,也不准我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我……” “晚上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吃晚饭,到时候你好好表现,你这么善良乖巧,我相信遇树会真心喜欢你的。”沈老爷子语气温和道。 “嗯,谢谢爸爸,我会努力的。”贺允儿身上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骄纵,此刻就完全是个乖巧的儿媳妇,沈老爷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对了,爸,四哥要结婚了吗?” “我不答应,老四想娶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就是宋依诺不行!”提起这件事,沈老爷子的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贺允儿小心翼翼地观察沈老爷子,她说:“其实我和宋小姐有过几次见面,她为人挺好的,更何况四哥喜欢她的,爸,不如您就答应他们的婚事。” “允儿,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什么人能当我沈家的媳妇,什么人不可以,我心里有数,出去吧。”沈老爷子挥了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贺允儿眼里掠过一抹精光,“爸爸,我知道这么说您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您和四哥的嫌隙已生,如果您再执意反对四哥和宋小姐在一起,他会更恨您,甚至不愿意再回沈家。不如您答应他们的婚事,让四哥和宋小姐搬回来住,您重新了解一下宋小姐,或许你就会发现,她并不如报纸上写得那样不堪。” “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一下,出去吧,待会儿叫阿威送你去医院。” “好,那我出去了。”贺允儿乖巧的走出书房,合上房门那一刹那,她抬头看着书桌后的老人,淡淡垂下眸,关上门转身走了。 …… 宋依诺洗完澡出来,看见沈存希正倚在墙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一怔,随即一脸轻松道:“亲爱的,今天是我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你去帮我搭配一套衣服吧。” 沈存希凤眸深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灵魂,宋依诺一直在笑,所有的心事都掩藏在笑容后,她说:“怎么啦,这样看着我?” “你不介意?”沈存希以为她会躲起来哭,可是她的眼睛明亮如初,没有布满血丝,眼眶也不好,可见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他顿时放了心。 宋依诺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卧室,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听她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时,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些事情发生,要介意的话,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不过沈存希,他们骂我是祸国妖姬,我觉得他们真的是高抬我了。” 沈存希失笑,他担心她不开心,结果她倒好,还能自娱自乐,可见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他上前几步,伸手搂着她的腰,也不管她头发潮潮的,将脑袋搁在她肩上,他揶揄道:“他们说得没错啊,你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是被你什么地方吸引的吗?” “什么地方?”宋依诺好奇地看着他,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她为什么会引起他的注意。 “眼睛,你有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当你静静看着我时,我感觉我的魂魄都快要被你吸进去了。”沈存希将她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 宋依诺“噗哧”一声乐了,她斜睨着他,乐不可支道:“说得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确实很厉害,会吸魂大法。”沈存希倾身,薄唇印上她眼睑,“所以你不能随便看别的男人,我担心你会把他们的魂魄都勾走。” “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像你这么傻的傻瓜了。” “好啊,居然敢骂我是傻瓜,看我不收拾你。”沈存希伸手挠她的痒,宋依诺怕痒的直往后躲,结果腿抵在床脚,她往后仰,双手在虚空中乱抓,结果抓到沈存希的衣服,两人双双摔倒在大床上。 弹性十足的床垫上下弹了弹,宋依诺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她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撑在他肩上,看见他目光变得越来越深,隐约有火光在跳跃,她连忙道:“沈存希,上班要迟到了,快去帮我搭配衣服啊。” 沈存希俯视着身下的女人,定定地看了半晌,他才起身,去衣帽间给她搭配衣服。 危机解除,宋依诺坐起来,长长地喘了口气。她站起来,缓步走进衣帽间,看见沈存希站在衣柜前,认真的挑选衣服。她双手抱胸,还有一点不确定,“沈存希,你真的相信我能管理好公司吗?” 沈存希拿了一套小香风的套装出来,在她身上比划着,觉得不满意,又重新挂回衣架上,继续挑选,修长好看的长指在一排排衣服上掠过,品牌的服饰质感一流,他又拿出一套衣服,回过头来看着她,道:“依诺,不要有负担,放心大胆的去做,你亏多少,我贴多少。” 宋依诺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她不懂管理,就算有严城帮她,她还是一样会抓瞎,但是他这样盛意拳拳的让她去试,她岂能被自己的胆怯打倒? “沈存希,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血本无归。” 沈存希将衣服递给她,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他戏谑道:“血本无归也没关系,反正你欠债肉偿,我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不正经!”宋依诺俏脸绯红,她接过衣服,连忙赶他离开。 …… 吃完早饭,连清雨都没有下楼来,沈存希交代兰姨注意她的情况,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通知他,便和宋依诺一起离开去上班了。 博翼集团在桐城的装饰界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一朝改朝换代,原本的管理层已经被沈存希撤换得差不多,公司里除了一部老面孔,全是新面孔。 沈存希陪着宋依诺去了博翼集团,严城已经通知高层,今天要召开管理层会议。他们到会议室时,高层已经全部到齐。 这是沈存希收购博翼集团后,第二次露面,他和宋依诺落座后,高层们才纷纷落座。早上的报纸,他们自然看见了,也知道和沈存希一起参加会议的人,是沈存希的未婚妻。 沈存希扫视了一圈,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博翼已经改朝换代,从今天起,博翼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设计公司,稍后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第二件事,就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由宋依诺小姐担任,我从旁协助。” 高层们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宋依诺,这些人的目光中有质疑有不信还有受辱,其中一人站起来道:“沈总,宋小姐的专业是设计,并非管理人材,将公司交到她手里,我担心这对公司而言是最大的危机。” 其余人纷纷附和。 沈存希睨着他们,“依诺在博翼工作四年,从底层到设计师,她了解装饰公司的一切运作,我相信她有这个才能,能够管理好公司。” 闻言,宋依诺偏头看着他,听到高层们否定她,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经营好一家公司,为什么他这么有信心呢? “那万一亏损呢?沈总,虽然你是公司的最大股东,甚至有着经营权,也不能置博翼其他董事的利益于不顾。”站起来反对的那人继续道。 沈存希站起来,目光犀利地掠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人身上,他狂狷道:“她宋依诺亏损多少,我就贴多少,这下你们是否应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众人震惊,看来报纸上说的确实没错,沈存希为了这个女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宋依诺看着众人对她颇具微词,甚至对沈存希也有了些轻蔑之意,就好像他是古时候的昏君一样,被妖妃所惑。她不愿意沈存希因为她而受到这些人的轻视,他那么爱她,她也应该与他并肩作战,她站起来,道:“各位,我不否认我确实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各位担心把公司交到我手里,我不能好好经营,现在我就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如果公司的业绩不能增长15%,我自动请辞,让能者居之,大家觉得如何?” 沈存希诧异地看着她,她会立下军令状,完全是不想他受到非议,她不再躲在他身后,寻求他的保护,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愿意为他而战的烈烈红颜。 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份感动,从现在开始,不是他一直在付出,她会站在他身边,与他共进退! 即使宋依诺这样说,高层们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三个月,万一宋依诺在职的这三个月,把博翼玩垮了呢?但是没人愿意拼着得罪沈存希的风险,与宋依诺作对。 刚才站起来说话的那位高层道:“既然宋小姐这样说,我们暂且信你一回,我们希望三个月以后,博翼还没有倒,也希望三个月后,宋小姐信守承诺,如果博翼的业绩没有增长15%,请宋小姐让贤!” “好!”宋依诺豪气万丈道,也许她不是个管理人才,但是她会努力学习,不辜负沈存希对她的信任。 沈存希蹙眉,冷傲地盯着那个男人,语气凛冽道:“从此刻起,博翼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公司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严城,通知下去,我不希望再在公司里看到有关博翼两个字的任何物品,还有将LOGO换成希诺装饰。” “是,沈总,我马上去办。” 沈存希扫视了众人,向宋依诺使了个眼色,宋依诺顿时心领神会,“大家还有没有事情要汇报,没有的话就散会。” 高层们陆续起身,有的前来恭喜宋依诺,有的直接转身走人。 宋依诺知道,她这样的空降部队,甚至一来就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她不怕,因为有沈存希在,她相信她会挺过任何难关。 沈存希与宋依诺回到总经理办公室,门一关,她整个人都有点虚脱,她望着沈存希,问道:“沈存希,刚才我的表现怎么样?” 沈存希轻笑道:“比我想象中有气势多了。” 宋依诺看着他,说:“不许笑我!” “好,不笑。”沈存希打量着办公室,办公室已经重新装修,一改之前李总在职时的沉闷,有着浪漫的轻奢风,红色的沙发更让严肃的办公室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风景线。 而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已经换上希诺装饰的LOGO,看着那两个字,沈存希心里格外满足,就好像他们再也不会分离。 宋依诺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的整个装修风格都变了,正是她喜欢的风格,她惊喜连连,“沈存希,你什么时候叫人过来装修的?你知道吗,我一直梦想拥有这样一间办公室,现在这间办公室比我想象的至少大了两倍。” “收购博翼后,我就让人准备好了,一直不知道应该给你定义为总经理还是首席设计师。”沈存希道,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因为血缘关系的事情吵架,但是他有自信,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首席设计师用这么大的办公室,会被人喷吧?” “谁敢!”沈存希眉目一划,有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宋依诺咯咯的笑起来,她走到白色办公桌后,坐在粉色的办公椅上,她挺直脊梁骨,装模作样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沈存希摇头失笑,他走到办公桌旁,半倚在桌沿上,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宠溺道:“调皮!” 宋依诺忽然想起什么,她双手捧着下巴,担心道:“沈存希,怎么办,我向高层立下了军令状,万一三个月后,希诺装饰被我搞垮了怎么办?” “刚才还斗志昂扬,这会儿怎么垂头丧气了?”沈存希垂眸睨着她,这大概就是女人吧,刚才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就阴雨绵绵。 “我担心嘛,就我所知,桐城的装饰业竞争激烈,希诺装饰现在有两大劲敌,业之峰和启鸿集团旗下的新装饰公司,在这样恶劣的竞争环境下,我还答应三个月后公司会增涨15%的业绩,现在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可能。”宋依诺苦着脸道,刚才她心直口快许下承诺,要是三个月后做不到,就得被人灰溜溜的赶出公司,到时候她就没脸见人了。 “你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沈存希无奈的摇了摇头,“依诺,加油,我相信你!”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不能丧失斗志,否则别人更会说三道四,就算是为了沈存希,她也要圆满完成业绩。她坐直身体,打起精神道:“沈存希,你快走吧,我要好好工作,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刮目相看。” 沈存希莞尔,“这才是我认识的宋依诺,那我走了,有任何问题,欢迎你致电,我一定倾力为你解答。” “嗯。” “那我走了。”沈存希站起来,缓缓向门边走去,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少了什么,她喊住他的同时,已经起身朝他走去。 沈存希刚转过身去,眼前一花,薄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宋依诺已经一触即走,她说:“晚上见!” 沈存希抚着唇瓣飘了出去,严城跟在他身后,送他下楼,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迟疑道:“沈总……”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看着欲言又止的严城,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严城的心思。严城一直跟在他身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一直想将他培养成总经理的接班人,他说:“严城,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调到依诺身边吗?” 严城摇了摇头,当他知道沈存希将他调去宋小姐身边时,他心里确实怅然若失。 “依诺不懂管理,我将她架到这个位置,她未必能够应付,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已经足以独挡一面,我把她交给你,我放心,别人我信不过,你懂吗?”一个杰出的管理者,懂得知人善用,严城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他信得过,才会让他去帮助依诺。 严城忽然明白沈存希的用意,也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说:“沈总,我懂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严城,三个月后,依诺的业绩考核圆满完成,你就回来,沈氏的总经理位置为你留着。”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许他一个承诺。 “谢谢沈总,我一定会好好辅助宋小姐打赢这场仗。”严城保证道。 沈存希又拍了拍他的肩,电梯已经到一楼了,严城送他出去,一直目送他的车子远去,他才转身上楼。 沈存希刚走,宋依诺就接到了阿威打来的电话,沈老爷子让她去沈宅,她知道一定是早上报纸的事,让他看见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趟去沈宅,沈老爷子不会说什么好话。之前沈老爷子威胁她,如果她敢和沈存希在一起,就把她的照片发布出去,他的手段实在称不上光明磊落。 现在她主动上门去,他会不会直接将她打晕,然后送到菲律宾去当劳工?宋依诺为自己的想法汗颜,但是她还是直言拒绝了,“威叔,麻烦你转告伯父,在没有沈存希的陪同下,我不会去沈宅。” “宋小姐,老爷子只是想和你叙叙旧,他没有别的意思。” “抱歉,我最近很忙。”宋依诺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不是她不给沈老爷子面子,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不信他叫她过去,只是想和她叙叙旧。 宋依诺挂了电话五分钟,手机再度响起来,她看见来电显示,已然猜到这次是沈老爷子亲自打过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您好,我是宋依诺。” “果真是翅膀长硬了,连我的邀请都敢拒绝,宋依诺,我请你来沈宅你不来,那你以后永远都不要想再踏进沈家半步。”电话那端传来沈老爷子愠怒的声音。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沈老爷子这语气就像是国王的施舍一样,她反问道:“我去沈宅,您就会答应我和沈存希的婚事吗?” “你居然和我讲条件?谁给你的胆子?” “沈存希啊,伯父,我现在很忙,就不陪您多聊了,再见!”宋依诺说完,没有给沈老爷子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沈老爷子没想到宋依诺敢挂他电话,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着手机,拨通沈存希的电话,那端一接通,他就怒喝道:“宋依诺的臭脾气谁惯的?” “我惯的!”(未完待续) 第159章 幸福归来 沈老爷子死死压抑着满腔怒气,宋依诺敢挂他的电话,必定是沈存希让她有恃无恐,她还真以为她一个二婚的孤女,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简直目中无人!” 沈存希看着下面一众正眼巴巴等着他开会的高层,他转眸看向沈遇树,示意他接着主持,拿起手机出去了。走廊里,沈存希倚在墙壁上,淡淡开口,“我怎么惯我的女人,与您无关吧。” “好,你不想和她分手,我没有意见,你把她养在外面,但是作为你的妻子,她不合适。”沈老爷子退而求其次,他绝不允许这样没有教养的丫头进沈家。 如果他早知道老四和会宋依诺在一起,当年他就不会允许佑南娶她,简直是家门不幸! “合不合适是我说了算,您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事的话,抱歉,我很忙。”沈存希冷声拒绝,他的潜在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件事已经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他不可能答应他这么无理的要求! “我让你换掉,你听不懂么?什么女人都可以,唯有宋依诺不行!”沈老爷子态度强硬,就算隔着电波,也能感受到他的气势。 沈存希冷眸微眯,浑身散发出令人生寒的冷意,他勾了勾嘴角,冷嗤道:“看来您是越来越糊涂了,我还愿意听您废话,是一直把您当成父亲,不要让我对您失望!” 沈老爷子怒而拍桌,额上青筋直跳,一股子火气从胸口冲了出来,他咬牙威胁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逼我出手,到时候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自个儿惦量。” 沈存希的大掌猛地握紧手机,虎口用力,似乎要将手机捏碎,只闻他的声音冷冽带着隐隐的戾气,“您敢动她,就试试看!” 说完,他挂了电话,心口怒意大盛,他攥紧手机,忽然用力砸出去,手机砸在墙上,顿时碎裂成两片,他撑着墙壁,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会议室里的众人听到外面的声响,纷纷都好奇地看出来,沈遇树站起来,宣布会议到此为止,众人收拾东西鱼贯而出,经过沈存希身边时,都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意与戾气骇住,大家不敢停留,快步离开。 沈遇树走出来,来到沈存希身边,他道:“四哥,谁打来的电话,你气成这样?” 沈存希转过身来,他后背抵着墙壁,俊脸上还残留着怒意,他说:“遇树,当初你为什么放弃厉家珍,而选择娶了贺允儿?” 沈遇树一怔,随即垂下眸,厉家珍这三个字,他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将她封锁在记忆里,他以为他能够忘记她,然后好好生活,但是当四哥不经意提起她的名字时,他才发现,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她与他的记忆同生,恐怕到他死的那天,他依然会记得,他的生命里曾出现过那样一位爱憎分明的女孩。 “四哥,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是我先对不起家珍,我辜负了家珍对我的深情。而贺允儿,不管那晚我和她是怎么发生关系的,她始终也是受害人之一。”沈遇树淡淡道。 沈存希闭上眼睛,“我明白了。” “四哥,我希望你和宋小姐在一起,那样的话,至少我还能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沈遇树遗憾,他守望了九年的女孩,最终不是站在他身侧,陪伴他到老的妻。 “放心吧,我们会在一起。”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一起离开。 沈遇树相信他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和宋依诺终成眷属。 …… 宋依诺挂了沈老爷子的电话,心里顿时觉得倍儿爽,做事也有动力了。就像是长期被压迫的人,突然造反,感觉太爽了。 博翼集团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从此以后,博翼集团真的成为了历史,她在这里工作了三年,说对博翼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现在来伤春悲秋,似乎又有点虚伪,毕竟她现在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 她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晶名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和职务。如果没有遇到沈存希,也许她事业的巅峰就是首席设计师吧。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将名牌放回原处,喊了一声“进来”。 严城推门而入,抱了一沓文件进来,然后向她汇报今天的行程,宋依诺看着那些文件,有一些她能看懂,有一些她完全摸不到北。 严城看着她迷茫地样子,他道:“宋总,这些文件我已经看过一遍,没有问题,您直接在上面签字即可,还有一些关于设计方案的,那是您的强项,您应该不会有问题。” 宋依诺抬起头,笑道:“严秘书,谢谢你啊,让你来给我当秘书,简直大材小用了。” “宋总言重了,沈总让我过来辅助您,是对我的充分信任,宋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严城其实蛮喜欢宋依诺的性格,娇柔却不造作,很真诚,也没什么心计。 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总要将她架到这样的位置上,这对没有学过管理的人来说,会很难。 其实就连宋依诺都不知道,沈存希为什么要让她来当总经理,管理这样庞大的公司。 “那我就不客气啦,到时候你别被我烦得想回沈氏去诉苦就好。”宋依诺俏皮道。 严城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变得轻松起来,“怎么会?您放心大胆的问,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解惑。” “好严肃的感觉,对了,严秘书,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你有什么建议吗?”宋依诺话题一转,她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司更名的新闻发布会,她作为总经理,是一定要出席的。 她很担心自己被记者们刁难,万一问到一些自己应付不了的问题,到时候出了洋相,那就惨了。 严城想起早上的报纸,新闻发布会,记者们对公司更名的事件估计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宋依诺与沈总的私人感情,他犹豫了一下,道:“宋小姐,早上的新闻头条刚报道了您和沈总的事,新闻发布会上,记者有可能会问到您和沈总的私事,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宋依诺垂下眸,其实她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她不能逃避,逃避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看一下关于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宋依诺翻开文件,严城见状,他告退出去工作了。 宋依诺目光落在文件上,许久都没有移动一下,她合上文件,站起来向窗边走去。她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个位置看过外面的风景,此刻却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凄凉与空洞。 她移开目光,忽然看见沈氏集团银色的大楼,原来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沈氏集团,她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记得以前一个综艺节目里说过一句话,不忘初心。 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回办公桌,重新开始看文件。有不懂的,她就打电话问严城,最后严城直接到办公室里给她讲解。严城如他所说,将他所知道的东西倾囊相授。 宋依诺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将沈存希只需要半个小时批阅的文件批阅好,许多专业术语在她脑子里乱迸,她按了按太阳穴,严城已经抱起文件,转身出去将文件派发下去。 手机铃声响起,宋依诺抓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贺东辰淡漠的声音,“宋小姐,中午一起共进午餐吧。” 宋依诺抬腕看表,才发现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她连忙道:“好啊,你说地址,我马上过去。” “我在希诺装饰楼下,你下来吧,我在车里等你。”贺东辰挂了电话。 宋依诺怔了怔,她连忙拿起电脑包,转身出去了。经过秘书室时,她探头进去,对严城道:“严大哥,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新闻发布会前赶回来。” 一早上的时间,严城的身份已经升级成宋依诺的大哥了。 严城摇头失笑,他怎么都说不过宋依诺,她坚持叫他严大哥,他也没办法。要是让沈总知道了,应该又会吃醋了吧? 宋依诺乘电梯下楼,贺东辰的车停在公司外面,他手里抱着一束铃兰,斜倚在车门上,正是下班高峰期,他俊逸不凡的容貌以及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吸引了许多爱慕的目光,他自宠辱不惊直视前方。 宋依诺快步走出办公大楼,贺东辰看到她走过来,他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宋依诺,宋依诺惊讶地望着他,他好端端的送花给她做什么? 贺东辰没有解释,而是霸道的将花塞进她怀里,然后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请她上车,她莞尔,说了声谢谢,抱着花弯腰坐进车里。 贺东辰很快上了车,发动车子驶离。 车里,贺东辰偏头看她,“我听说你已经正式入职希诺装饰的总经理,恭喜。” 宋依诺腼腆一笑,“谢谢啊。” “希诺,沈存希,宋依诺,也只有沈存希才会这么张扬,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恋情。”贺东辰戏谑道,他昨天回国,今天就得到消息。 虽说贺氏与沈氏集团隔行如隔山,并没有冲突的地方,但是关于桐城各大家族的动态,他还是了若指掌。所以博翼集团更名,宋依诺上任总经理一职,他才会迅速得到消息。 宋依诺闻了闻怀里花束的轻香,有些窘迫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让你见笑了。” “不是见笑,而是羡慕。”贺东辰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注视前面的路况,“羡慕他爱一个人可以爱得如此肆意张扬。” 宋依诺望着前面的街道,轻笑道:“他确实是这样,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一直会执着下去,绝不轻易改变,有时候我都很羡慕他的执着。”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他是一个值得深爱的男人。”宋依诺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这话时的神情。直到许多年后,贺东辰都还记得宋依诺在他车里说的这番话。也许是从那个时候,他对沈存希的偏见才真正被扭转。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外,宋依诺捧着花,与贺东辰一起走进餐厅。餐厅的位置很雅静,在市中心属于闹中取静。 侍应生带领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宋依诺将花束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她拿起菜单点餐,点好餐,侍应生拿着菜单请他们稍等一下,然后离开。 宋依诺拿起电脑包,正打算把电脑拿出来,请他看看设计图,贺东辰却阻止了她,“这顿饭,我们不谈公事,就当是我为你的任职庆贺。” 宋依诺将电脑放回电脑包,她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答应贺先生,你回国就把设计图给你看,我之前任职的工作室已经并入希诺装饰,如果你不介意,这笔单子就让希诺装饰去完成。你放心,我依然是主设计师,会盯着他们装修,绝对会让你满意。” “不是说好了不谈公事吗?”贺东辰睨着她,俊脸微微透出不满。 宋依诺莞尔,只好闭嘴,不再谈公事。但是她和贺东辰的交情,只限公事,不谈公事的话,两人实在没有话说。 沉默半晌,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宋依诺捧着杯子小口喝水,就听贺东辰问道:“宋小姐,我听说你小时候是跟在你外婆身边长大,她老人家还在世吗?” “不在了,外婆在我四岁时,患了白内障,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你怎么突然对我外婆这么感兴趣了?”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 “只是听说你在景福镇长大,所以有点好奇,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没事。”宋依诺放下杯子,贺东辰对她的事似乎知道得很多。 菜很快送上来了,这家餐厅的菜品色香味俱全,她动了一早上的脑子,脑袋已经僵了,此刻急需补充能量。她不等贺东辰招呼,便大快朵颐起来。 贺东辰看她的吃相,并不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优雅,但是让人感觉到很有食欲,他亦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饭,贺东辰签单结账,和宋依诺一起走出餐厅。 已经入冬,寒风凛冽,两人刚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迎面扑来的寒风让宋依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随即肩上一暖,她转过头去,贺东辰已经脱下西装罩在她肩上,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 “贺先生,不用了,我不冷。”宋依诺连忙将外套拿下来还回去,贺东辰已经伸手将外套重新罩在她肩上,他笑道:“披上吧。” 宋依诺轻叹一声,泊车小弟已经取来车子,宋依诺坐上车,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贺东辰送花给她,还请她吃饭,吃完饭又脱衣服给她,以免她着凉。 这些举动都是偶像剧里男主角追女主角的惯常手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没有这样想,就是感觉贺东辰像邻家哥哥一样,让她感觉很温暖。 贺东辰开车送她回公司,途中,宋依诺看着怀里的铃兰,忽然问道:“贺先生,为什么送我铃兰?”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道:“铃兰的花语叫幸福归来,我认为很适合你。” “谢谢!”宋依诺道:“看来贺先生也是一个浪漫的人,你还知道这些花的花语。” “去买花的时候,花店老板介绍的。”贺东辰来接她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鬼使神差的,他竟停了下来走进去,刚好看到花店老板拿出娇艳欲滴的铃兰,听说这种花很娇贵,只迎着五月的春风盛开,这个季节,除了大棚育种,很难看到铃兰。 听到老板说铃兰的花语,他就买下了。 宋依诺无端就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可是重视她的人,却是一个与她仅见过几次的人,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对了,贺先生,你还没有看设计图。” “不着急,等你忙完了新闻发布会的事,再说吧。”贺东辰道。 宋依诺有点搞不明白了,贺东辰专程请她吃饭,又不看设计稿,难不成真对她有意思?她摇了摇头,喝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也许他就是把她当朋友呢。 车子停在希诺装饰办公大楼的停车区,宋依诺推开门下车,关上车门,她弯下腰透过降下来的车窗,看着男人帅气的脸庞,她说:“贺先生,谢谢你今天请我吃午饭,关于设计图的事,我们再约时间。” 贺东辰点了点头,“好,你进去吧,我走了。” 宋依诺朝他挥了挥手,看他发动车子离去,她才转身走进办公大楼。她乘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刚走进办公区,就看到严城一脸严肃地迎过来,“宋总,沈总过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严城。 “您前脚刚走,他就到了,我问他要不要打电话给您,他说不需要,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严城提醒道。 宋依诺低头看着怀里的铃兰,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她点了点头,硬着头皮推开办公室门进去了。 沈存希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宋依诺抱着一束花走进来,他神色有些冷漠,“还知道回来?” 宋依诺知道他生气了,她快步走过去,顺手将电脑和花放在沙发上,她走到他身边,微微弯下腰,双手揽着他的脖子,道:“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吃饭了吗?”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没有告诉她,她接过贺东辰的花时,他的车刚转进公司大门,他看到她笑得像个花痴一样上了贺东辰的车,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关心我吃饭了吗?是谁说来博翼集团上班,她可以和我一起上班,一起吃午饭,一起下班的?”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自知理亏,她撒娇道:“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工作室上班时,贺东辰专程找来让我帮他设计婚房,我答应了帮他设计,所以今天他是来看设计图的。” “婚房?他要结婚了?”沈存希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心情逐渐好转。 “对啊,所以你不要有危机感哦,我和他没什么的。”宋依诺闷笑起来。 沈存希瞪了她一眼,“谁说我有危机感了?我就是看某人笑得像花痴一样上了别人的车,我心里不爽而已。” “我哪里笑得像花痴了?”宋依诺不满的噘嘴。 “说的就是你了,我快饿死了,陪我去吃饭。”沈存希站起来,拉着她往办公室外走去。宋依诺不想惹他生气,只得跟着他下楼。 两人就在公司对面的餐厅随意点了些东西,大概是有宋依诺作陪,沈存希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已经两点了,还有半个小时新闻发布会就开始了。 送走沈存希,宋依诺匆匆回到公司补妆,补完妆,她拿起之前严城给她整理的资料翻阅起来,随着时间的逼近,她越来越紧张。 这是第一次,要面对各大媒体,她紧张地手指都在发抖,耳边嗡嗡作响,看的资料完全没有进入大脑。 严城推开门进来,道:“宋总,还有五分钟,我们该下去了。” 宋依诺点了点头,放下资料,往办公室外走去。 两点半,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宋依诺带着严城等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会场,她穿着白色长裙搭配淡蓝色鞋包,清丽而飘逸,闪光灯下,她的妆容冷艳逼人。 宋依诺在主席位上坐下,闪光灯此起彼伏,她扫视众人,像倨傲的国王,审视着自己的臣民,那一刻,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远去,她只记得自己要让新闻发布会圆满成功,她抬手向下压了压,说:“感谢各位媒体记者朋友的到来,今天博翼集团就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 接下来宋依诺阐述了希诺装饰的经营理念以及企业文化,长达半小时的发言,宋依诺将严城给她的资料,以背书的形式背了出来。 严城站在旁边,看着宋依诺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女人正在蜕变。他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人群后默默关注着新闻发布会的沈存希,他想,有沈存希在,新闻发布会一定会万无一失。 到提问环节,有记者举手发问:“宋总,您能解释一下希诺装饰的名字的由来,是否是取您和沈总名字中的一个字?” 宋依诺看向那位记者,她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位记者笑道:“宋总这是向大家秀恩爱吗?可是据我所知,沈总不仅是您的前任姐夫,更是您前夫的亲叔叔,请问您是怎么处理这样复杂的关系,将来若您和沈总结婚有了孩子,孩子应该喊您的前夫哥哥还是叔叔?” 记者的提问比宋依诺想象的更加犀利,严城看见宋依诺脸色骤变,他上前一步,接过话筒道:“各位,今天是希诺装饰的新闻发布会,请大家不要跑题,对于私人问题,我们宋总不再回答。” “宋总不肯回答是因为心虚吗?”另一位记者嘲讽道,“据小道消息,沈老爷子并没有答应你们的婚事,甚至强烈反对,宋总如此高调秀恩爱,就不怕到最后只是笑话一场吗?” “对啊宋总,请问您和沈总的婚期是否已经敲定下来?沈老爷子是否会出席你们的婚礼,还有您前夫与姐姐,是否会真心祝福你们,宋总,说一下吧,我们都很好奇。” 宋依诺看着台下一个个逼问她的记者,她努力镇定下来,但是她脸色越来越苍白,竟是怎么都稳不住。 “宋总,据知情人报料,您和您的前夫还存在婚姻关系时,你就多次从沈总家里出来,那时候你们是否就在一起了?如此说来,你既是出轨,又是你姐姐和沈总婚姻关系中的小三,那么你是否可以说明一下,你毁了两段婚姻,你有什么感想?” 宋依诺撑着桌面,记者们就像穷凶极恶的刽子手,每个问题都砸在她心上,她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严城使了个眼色,保镖们涌过来,他道:“谢谢各位光临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 记者们眼见宋依诺要走,情绪都激动起来,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向宋依诺,闪光灯更是猛烈起来,像一层层刺眼的白浪,闪得宋依诺睁不开眼睛。 她被保镖护着向出口走去,抬头的瞬间,她看见了站在人群后的沈存希,他正奋力挤开人群向她走来,她忽然就冷静下来。 这场新闻发布会到此已经成为一桩笑话,她一旦逃跑,就是承认记者对她的控诉。希诺装饰有这样的掌舵人,就别想在桐城立足。 即使她知道,就算她解释,记者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笔锋也不会少批判她一点,她依然想要努力,她转过身去,拿走严城手里的话筒,她道:“大家请安静一下,鉴于刚才记者的发问,我想我应该做出回应。” 宋依诺的声音温婉动人,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她,包括沈存希的脚步也停顿下来。他越过众人,看向站在台上的宋依诺,她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也正看过来。 “我生命中有两个男人,一个教会了我爱与绝望,一个教会了我从绝望中站起来继续爱。我很平凡很渺小,属于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类,但是我却被他发现,被他宠爱,我很感谢他,让我重新找到爱一个人的勇气。他总是骂我不够勇敢,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退缩回去。现在,我想借此机会告诉他,我会勇敢的面对所有人对我人格的质疑,不会再退缩,我会努力成为可以与他并肩的女人。” 台下寂静无声。 “我承认,我的上一段婚姻是失败的,但是人生并不是失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追寻幸福的权力。现在,我站在这里,我终于能对他说一句,沈存希,你是我的幸福!对于刚才记者朋友的发问,我只有五个字回应,我问心无愧,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说话间,沈存希已经走到她面前,记者们的情绪再度被点燃,摄影师猛按快门,沈存希来参加希诺装饰的新闻发布会,这个新闻比宋依诺的恋情更有价值。 在激烈的闪光灯下,沈存希拿走宋依诺手里的话筒,随意的丢在桌上,他捧着她的脸,不顾记者在场,深深地吻了下去。 宋依诺眼眸大睁,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感官都远去,只剩下唇瓣上的炙热温度与温软的触感。沈存希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吻她,明天就会再度上头条,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存希没有停,薄唇在她唇瓣上厮磨,缓缓加深这个吻,他眼眶湿热,凤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这一天,记录这一刻的影象数不胜数,但是无论是平面还是影片,都没有找到沈存希眼眶泛潮的照片,这一组照片被沈存希秘密高价买回,放进他的保险柜里,直到很多年以年,他都还记得这一幕,这一刻内心的感动,以及这个让他爱之入骨,愿意为他勇敢一次的小女人。 …… 办公室里,宋依诺脸颊绯红,她被沈存希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她想起刚才的情形,她忍不住担忧道:“沈存希,怎么办,新闻发布会搞砸了。” 沈存希激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平静下来,他手指揉着她的耳垂,看她嫣红的脸颊,他道:“不会啊,你表现得很好。” “可是他们只对我们的感情感兴趣。”宋依诺失落道,刚才如果不是看见了他,她肯定已经落荒而逃了。 “这不好吗?有吸引他们的地方,他们才会来,更何况你反击得不错,比任何危机公关都还要专业。作为一个公司的管理者,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就已经胜了一半。相信我,希诺装饰近期内订单会超出你的想象。”沈存希目光盯着她泛红的耳垂,有些爱不释手。 “为什么?”宋依诺看着他自信十足的模样,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沈存希指了指自己,道:“因为我就是一块活招牌。” “……”宋依诺无语地看着他,不过沈存希那一吻,确实已经让她的地位牢不可破,外界一切传言都因为他的吻而不攻自破。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还让她主场,看来他已经在为希诺装饰造势。明天各大报纸一报道,所有人都知道希诺装饰,他们不花一文,就已经把希诺装饰的广告打出去,让全城皆知。 沈存希这一招实在高明。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他道:“依诺,你就等着接单接到手软。” 宋依诺崇拜地看着他,她忽然想起那些高层,她轻笑道:“沈存希,那些高层会不会说我使诈啊?” “不会,他们只在乎利益。”沈存希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勇敢得来的,如果刚才她退缩了,逃跑了,那么舆论一定会倒戈,但是她短短几句话,却将整个形势逆转,尤其是她说的那五个字,她问心无愧,让他都忍不住为她喝彩。 “那我就放心了。” …… 宋子矜最近一直在家里养伤,当她从电视新闻里看到宋依诺与沈存希拥吻的情形,她气得砸了遥控板,沈存希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 宋夫人从卧室里出来,看见宋子矜发脾气,她连忙走过去,道:“子矜,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气成这样?” “妈,您看看这个贱人,她现在可风光了,沈存希把她以前上班的公司收购了送给她,她现在是总经理了,你看看她得瑟的样子,简直让人恨不得抓花她的脸!”宋子矜不甘心,她和沈存希离婚时,她净身出户。可宋依诺却得到了那么多,凭什么? 宋夫人看着电视新闻,她道:“子矜,沈存希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不要再想他了。” 宋夫人心里亦是不忿,但是谁叫她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而董仪璇的女儿嫁给唐佑南,唐佑南爱她,现在和沈存希在一起,沈存希宠她,就她的女儿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都没讨得了好。 “妈,要不是那个贱人勾引沈存希,在沈存希耳边吹枕边风,沈存希怎么可能和我离婚,我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大赢家其实是她,她装作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她才是最恶毒最阴险的女人,她把所有人都骗了。”宋子矜情绪激动,一想到她死去的孩子,她就对宋依诺恨之入骨。 那天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撞车,故意撞死她的孩子。 “子矜!”宋夫人看着宋子矜情绪不稳,她大声道:“不要管他们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振作起来,然后找个比沈存希更优秀的人结婚,而不是在这里怨恨这个怨恨那个。” “妈,我要嫁有钱人,我要将宋依诺踩在脚下,您帮帮我。”宋子矜抓住宋夫人的手,宋家今时不同往日,她要再进名流圈很难。 宋夫人思忖道:“要嫁有钱人并不难,在桐城能与沈存希的财富一较高下的,除了薄氏的薄慕年,还有贺氏的贺东辰与连氏的连默。不过我据说薄慕年已经结婚,新娘至今无人见过,而连氏的连默就是给宋依诺打离婚官司的男人,据说连默在法庭上当场承认是宋依诺的奸夫,这个人对你的过去必定了若指掌。除去这两个人,就只剩下贺东辰,我们倒是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贺东辰?”宋子矜听说过贺东辰这个人,只是他一直很神秘,和薄慕年一样,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要接近他,应该很难。 “对,贺东辰是贺氏的继承人,行踪成谜,不过只要有心,不怕找不到门路。子矜,你不能再消沉下去,知道吗?等你成了贺夫人,还怕不能挤入上流社会么?”宋夫人握着宋子矜的手,鼓励道。 宋子矜眸里掠过一抹精光,等她成为了贺夫人,她会让对不起她的人好看。 在宋夫人与宋子矜工于算计时,颜姿亦看到了新闻,她看到宋依诺被记者逼问得节节败退,她心里一顿暗爽,心里想着就凭宋依诺的身份与学识,也能担当起一个公司的总经理,简直不自量力。 但是随后,她便听到宋依诺那番话,即便宋依诺什么都没说,她如此大方的提及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也让颜姿心头膈应,甚至在心里自动翻译。 认为宋依诺这段话在暗示大家,她上段婚姻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因为唐佑南对不起她,所以面对媒体记者的质问,她问心无愧。 她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事实是唐佑南对不起她,她在公众面前将所有脏水泼给佑南,也有失厚道。更何况她还公然和沈存希亲亲我我,简直是赤果果的打她和佑南的脸。 颜姿气得正要关掉电视,唐佑南正从楼上下来,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沈存希和宋依诺拥吻的画面,他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 颜姿听到脚步声,她转头望去,看到儿子铁青的脸色,她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视,起身迎向他,“佑南,这个点要出门吗?” “嗯。”唐佑南挽着西服外套,直接向大门走去,颜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佑南,孙家小姐刚刚留学归来,要不今晚你去和她吃顿饭,相互认识一下?” “我没空。”唐佑南说完,推开门出去了,独留颜姿站在门口,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治治宋依诺,免得她这么嚣张。 她转过身来,就看见沈老爷子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她,她心里吃了一惊,迅速调整情绪,不让老爷子看出什么来,老爷子道:“颜姿,你来我书房一下。” 颜姿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上楼,去了沈老爷子的书房。 半个小时后,颜姿从书房里走出来,她想起刚才老爷子交代她去办的事,她脑门上惊出一层冷汗,姜果然是老的辣,但是这样一来,得罪人的事岂不是她去做? 老爷子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未完待续) 第160章 我们正在备孕 下午五点,据设计部统计,希诺装饰今天一天的接单率是上个季度的五倍,其中需要进一步洽谈的大单有五单,如果拿下这五单,希诺装饰这三个月的业绩直超上个季度15%还有余。 宋依诺拿到严城给她的报告,她心花怒放,心里再次为沈存希的英明点了个赞,新闻刚刚直播,效果就这么强大,果然是免费打了个广告,让所有人都知道希诺装饰的存在。 “严大哥,通知各部门,明天晚上在盛世豪庭聚餐。”宋依诺将文件合上,兴奋道。 “是,宋总。”严城转身离去,宋依诺再度打开文件,看着上面的数据,她知道,这些订单有一部分人是冲着沈存希而来,也有一部分人是冲着之前博翼的班底来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会好好做,不会让沈存希失望。 他为了她,把自己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俗话说得好,此消彼涨,就是这个道理。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忽然一怔,接通电话,“妈,有事吗?” “依诺啊,我看到新闻了,你现在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我们都是自家人,妈妈也不和你见外,你知道我们宋家欠了一大笔债,仅凭你爸的工资,恐怕很难还清,你姐一直在家休养,最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想出来做事,你能不能在你公司里帮她找个职位?” 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宋子矜想要出来上班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要来她的公司?她还记得出了车祸后,宋子矜对她的怨恨,“妈,公司最近不缺人,我留意一下,好吗?” “依诺,你爸明知道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还将你养育成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姐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让你帮她找个工作,你就推三阻四的,你不觉得太忘恩负义了吗?”宋夫人语气里充满嘲讽。 宋依诺缓缓握紧手机,不管怎样,宋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视,不过……,“您什么时候知道我和爸没有血缘关系的?” “你还记得你受伤那年吗?你爸着急赶去医院给你输血,才发现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念在与你妈的情份上,没有将你送走。对你,我们已经仁至义尽,现在你也是时候该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宋夫人道。 宋依诺记得那年的事,她受伤大出血,当她出院后,一直对她关怀备至的宋振业忽然变了一个人,对她十分冷淡,甚至是冷血。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难怪后来他才会对她那么狠。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事部进行考核,如果姐的能力适合,我一定会让她进公司上班。” 宋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她要让宋子矜走正常的招聘进希诺装饰,还需要给她打电话吗?“宋依诺,你别不识好歹啊,你能坐到总经理位置,是你能力出众吗?还不是陪沈存希睡觉换来的,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嚣张?” 宋依诺眉心蹙起,宋夫人语气里的鄙夷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如果今天坐上总经理位置的是宋子矜,她一定不会这样说话。 “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姐要进希诺装饰,就一定要经过正规人事考核,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宋依诺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夫人气得要命,她摔了手机。沈存希逼子矜净身出户时,她以为沈存希是那种一毛不拔的小气男人。但是看见他将一个公司都送给宋依诺折腾,她才明白,他不是小气,只是对子矜无心。 有时候她很羡慕宋依诺,作为女人,她无疑是个大赢家,和唐佑南离婚后,唐佑南仍对她念念不忘,和沈存希在一起后,沈存希宠她疼她。 反观她女儿,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两头都没落得好。 宋依诺握着手机,神色缓缓落寞下去,她很羡慕宋子矜,她有宋夫人这样维护着,哪怕她做了全天下人都不耻的事情,宋夫人还是护着她,觉得她是全天下最优秀的人。 她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母亲,当她和董仪璇相认时,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却没想到她和董仪璇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她到底是谁呢?她的父母又是谁?为什么要将她抛弃? 内线突然响起来,“宋总,业之峰的董总前来拜访,您现在有时间吗?”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连忙道:“快请她进来。”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门被助理推开,董仪璇抱着一束香槟玫瑰走进来,她穿着精致的套装,气质卓绝内敛,那是久居上位才能形成的气质,与她相比,她青涩得登不上台面。 宋依诺站起来迎上去,微笑道:“妈妈,您怎么来了?” 董仪璇捧着花束来到她面前,嗔道:“你还说,你成为希诺装饰的总经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要我从电视里看到,才知道我的女儿原来这么优秀。这不,你不告诉我,我也眼巴巴的赶来祝贺你了。” 宋依诺呼吸一窒,这一刻,她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她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撒娇,“妈妈,谢谢您。” 董仪璇拍了拍她的背,叹息道:“傻孩子,办公室里有花瓶吗,我把花插起来。” 宋依诺放开她,连忙去找来花瓶,董仪璇将花插进花瓶里,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她一边打量办公室,一边道:“我没想到存希和我抢着收购博翼,是要把博翼送给你,看到他对你这么上心,我就放心了。” 宋依诺记得沈存希说过,当时董仪璇是想要收购博翼的,所以才会算计她,此刻听到她毫无芥蒂的提起旧事,她小心翼翼道:“妈妈,您不怪他和您博翼吗?” 董仪璇睨着她,“怎么怪得起来,他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这世上,能为一个女人,爱得如此肆意张狂的男人,只怕除了沈存希,再难找到第二个。” 宋依诺不由得害羞起来,“他哪有您说得那么好?” “不用谦虚,好与不好,你心中自有定义,这会儿心里偷着乐吧。”董仪璇忍不住取笑她,看她脸颊红红的,她心中直感叹,年轻真好! “妈妈!”宋依诺不依的跺脚。 “好啦好啦,不取笑你了,对了,晚上我订了餐,你打电话叫上存希,贞贞说晚上要介绍新男友给我们认识,让你们做个见证。”董仪璇言归正传道。 宋依诺应了一声,起身去打电话,电话接通,沈存希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公司楼下。提到晚上的聚餐,沈存希欣然答应前往。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依诺不是董仪璇的女儿,但是却不忍告诉董仪璇真相,怕她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宋依诺挂了电话,她拿起包,和董仪璇下楼。董仪璇的司机等在外面,她让他先回去了,她坐上沈存希的车,宋依诺坐在副驾驶座上,和董仪璇聊天。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餐厅前,三人下车,沈存希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揽着宋依诺进了餐厅的旋转玻璃门。 董仪璇订了包间,他们到时,冯贞贞和她的男友已经到了,沈存希绅士的推开门,示意她们先进。 当宋依诺看到包间里,男人背对着他们而坐的背影,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男人站起来,转身面向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对她说:“依诺,好久不见!” 宋依诺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冯贞贞的新男友居然是唐佑南,她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下一秒,她的腰已经被一只大手揽住,沈存希眯起眸,幽深沉静地盯着唐佑南,笑得轻而薄,“佑南,刚才来的路上,依诺还很好奇贞贞的新男友长什么样,原来贞贞的新男友是你。” “四叔。”唐佑南向沈存希颔了颔首,目光却一直盯着宋依诺不放。短发的她看起来精明干练,此刻倚在沈存希怀里,却又多了一股小女人的风情。 董仪璇眉心蹙起来,她不悦地扫了冯贞贞一眼,很不赞同她和唐佑南交往。冯贞贞装作没看见姨妈的眼神,她上前一步,小手缠上唐佑南的手臂,她笑得明丽,“依诺姐,不介意我带佑南过来吧?” “怎么会?”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她看了唐佑南一眼,道:“只要你快乐就好。” 董仪璇很不高兴在这里见到唐佑南,别说唐佑南是依诺的前夫,就算他不是,以他的人品,她也不放心让贞贞和他交往,她脸色难看到极点,“都坐下吧。” 包厢里都是大圆桌,董仪璇坐下后,冯贞贞和宋依诺坐在她身侧,唐佑南和沈存希自然是坐在她们身侧,传菜员陆陆续续上菜,包厢里的气氛因为唐佑南的到来而多了几分诡异与不自在。 冯贞贞看了看大家,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站起来调节一下气氛,否则一直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她端起红酒杯,款步来到宋依诺面前,笑道:“依诺姐,祝贺你成为希诺装饰的总经理。” 宋依诺刚要端着红酒杯站起来,酒杯就被沈存希拿走,他换了一杯果汁递给她,眉目间都蕴着淡淡的笑容,他说:“抱歉,依诺现在不能喝酒,我们正在备孕。” 闻言,包厢里众人的神情都变了,宋依诺看向沈存希,沈存希正对她温和的笑,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唐佑南搁在膝盖上的大掌缓缓紧握成拳,抬头望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他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当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会像爱宋依诺一样,去爱别的女人时,她却再也不可能属于他。 这种遗憾,让他追悔莫及! 董仪璇偏头看着沈存希,他俊脸上泛起的笑容多了一抹挑衅,再看唐佑南,两人似乎在无声较劲,她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好好的聚会,就要让贞贞的轻率毁了。 冯贞贞惊喜地看向宋依诺的小腹,仿佛那里已经有一条小生命了,她兴奋道:“真的吗?那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当姨妈了。” 宋依诺笑得有几分勉强,她心里清楚,沈存希这个男人别看他在外人面前一副矜贵优雅的样子,实际上对待情敌,是绝不心慈手软的。她没有拆穿他,她笑道:“嗯,那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也祝你和佑南能够幸福快乐。” “谢谢!”冯贞贞甜甜一笑。 冯贞贞回到座位,偏头看向唐佑南,见他一直盯着宋依诺,她心里不吃醋是假的,但是谁让她在那么多男人中,第一眼就看中了他,甚至在还不认识他的情况下,就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依诺姐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备孕了,我们也要努力加油,追上他们的步伐才行。” 唐佑南心里微微泛苦,他站起身来,看向他们,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冯贞贞看着他转身走出包厢,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早已经料到唐佑南对宋依诺余情未了,但是真的看见他在这里强颜欢笑,她还是难受起来。 她目光流转,睨向对面温婉浅笑的宋依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佑南才会真正忘记依诺姐,安心和她在一起?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 洗手间里,唐佑南站在洗手台前,微微俯下身,流水哗啦拉的冲洗着他的手,他眼前却出现宋依诺含笑的模样,她真的变了。 从前在他身边委曲求全的女人,像软柿子一样,任他搓圆揉扁,都没有一点个性,如今却像是浴火重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自信、优雅,让人惊艳。 他知道,她的改变,完全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身后传来沉稳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缓缓走近的男人,他眸里掠过一抹冷光。 沈存希俯身拧开水龙头,淡淡的嗓音略带嘲弄,“佑南,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为什么专找依诺身边的女人下手,难道你不知道,依诺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样。明明管不住自己的下身,偏偏还要装成情圣。我劝你离她远一点,说不定偶尔她还能想起你,你这样频繁的出现在她眼前,只会惹她讨厌。” 唐佑南关了水龙头,他抽出一张面纸,慢慢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他道:“四叔,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依诺对你的感情没信心?” 沈存希浑身一僵,像是被唐佑南戳中了痛处,他关掉水龙头,抬起头来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换作是你,成天有只讨人厌的苍蝇在你眼前飞来飞去,你想不想一巴掌拍死他?” 唐佑南看着他深寂得透不进光的眼眸,唇角微微勾起,“依诺和我相爱八年,你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和她的感情,是你穷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你有危机感,这很好,说明依诺对我还有感情。” 沈存希双眸微眯,冷笑道:“自信是好事,自信过了头就不太妙了。我还是那句话,不想让依诺膈应,就不要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你会发现,你做得越多,只会越惹人讨厌。” 沈存希说完,转身离开。 唐佑南看着他的背影,薄唇紧抿,眸底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包厢里,董仪璇扫了一眼静静坐在那里的宋依诺,她站起来,对冯贞贞道:“贞贞,你出来一下。” 冯贞贞正夹着菜往嘴里送,听到董仪璇叫她,她忙把菜送进嘴里,拿纸巾擦了一下嘴,冲宋依诺笑了笑,然后起身出去了。 走廊尽头,董仪璇看着餐厅外面的夜景,听到冯贞贞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转过身来,看着她,道:“贞贞,我不同意你和唐佑南在一起。” “姨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除了这件事,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冯贞贞倔强地看着董仪璇,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倒追上唐佑南,她不会轻易放弃的,哪怕他现在心里只有宋依诺,她也不会放弃! 董仪璇拧眉,盯着面前倔强地侄女,语重心长道:“贞贞,桐城就只有唐佑南一个男人了吗?且不说他是二婚,就是他的前妻是依诺,我就不同意你们交往。” “姨妈,桐城的男人再多,我喜欢的就这一个男人,我拜托您,您不要反对好不好?”冯贞贞一直以来都很听董仪璇的话,唯有这件事,她有自己的主意。 “我不反对,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吗?贞贞,你扪心自问,唐佑南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吗?” “我……”冯贞贞垂下眸,在董仪璇的逼视下,她说不出谎话来。 董仪璇摇了摇头,“你心里也不是那么确定,不是吗?听姨妈一句劝,你和唐佑南不合适,刚才他看依诺的神情,明显对依诺还余情未了,姨妈不想你受到伤害。” “他很痛苦,姨妈,我感觉得到他很痛苦,我想拯救他,不想让他继续沉沦在痛苦里,我想让他幸福。”冯贞贞感觉得到唐佑南的心情,错过宋依诺,眼睁睁看着她成为自己的四婶婶,当沈存希当着世人的面毫不保留的宠着宋依诺时,他心里很痛苦很绝望。 她想让他解脱,竭尽所能的去爱他,希望他能够看到她对他的爱,不再痛苦不再绝望。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感觉很圣母,但是她真的很心疼他,想让他解脱。 董仪璇瞪着冥顽不灵的侄女,真想一耳光抽醒她,她声音含怒,道:“贞贞,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救世主也拯救不了唐佑南,你明不明白?” “姨妈,不试怎么知道?试了就有千万种可能,再说佑南和依诺姐的婚姻失败,只能怪到佑南头上,难道依诺姐就没有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我想姨妈您应该明白,我希望您不要阻止我,就算受伤了,我就当为我的成长买个教训。”冯贞贞振振有词道。 董仪璇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成拳,她说:“你看过这几年关于唐佑南的报道吗?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频繁你知道吗?你这样一古脑儿的扎进去,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没有心?” “他有心,否则他不会对依诺姐念念不忘,好了,姨妈,我们别吵了行不行,他们还在等我们,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冯贞贞拉着董仪璇的手,主动亲近她。她知道姨妈是关心她,怕她受到伤害,但是她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会受伤,她也不会退缩。 董仪璇目光深深沉沉地盯着她,半晌,她才点了点头,和冯贞贞一起回了包厢。 包厢里,沈存希和唐佑南已经回来,沈存希正在给宋依诺夹菜,而唐佑南就落寞地坐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确切的说,是静静地看着宋依诺。 仿佛从他们结婚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这样轻松快乐的笑,可是现在,她对着笑的人却是沈存希,她的笑她的快乐她的幸福,都只为另一个男人,再也不属于他。 冯贞贞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他出神地望着宋依诺,她心口泛起一抹尖锐地痛楚,她伸手过去,悄然握住他的手。 唐佑南回过神来,他看着坐在身边的冯贞贞,冲她笑了笑,然后抽出自己的手,拿起筷子吃东西。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五人走出餐厅,沈存希喝了酒,只能宋依诺开车,她拿车钥匙去停车场取车时,唐佑南正好也过去取车。 沈存希看着两人的背影,凤眸深邃,并没有追过去。 宋依诺走在前面,唐佑南安静地跟在后面,他渴望这样的独处,可真当他们独处时,他却不知道能和她说什么。 直到宋依诺站在白色宾利欧陆前,唐佑南终于忍不住上前,目光沉寂地望着她,“依诺,我听说你现在是博翼集团的总经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微弱的路灯下,他俊脸上隽刻着些许落寞。离婚后,似乎她变得越来越幸福,而他变得越来越不幸了,她客气而疏离道:“谢谢你,沈存希会帮我。” “他真的那么好吗?”唐佑南舌尖泛起一抹苦涩,一晚上,沈存希的目光都没有从她身上的移开,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宋依诺垂眸看着掌心的钥匙,金属的钥匙闪烁着光芒,她淡淡道:“他好不好,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唐佑南看着她眉目间的疏离,竟无言以对。 “既然你和冯贞贞在一起,就一心一意的对她吧,我看得出来,我妈妈很担心她。”宋依诺说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唐佑南心里突然恐慌起来,他伸手撑住车门,阻止她上车,他急声道:“依诺,我忘不了你,我还爱着你,给我一次回到你身边的机会,可以吗?”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她眼底浮现一抹厚重的悲哀,她摇了摇头,“佑南,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比任何的拒绝都要来得打击人,唐佑南的手从车门上滑下来,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当你幡然醒悟还爱着这个人时,她已经不爱你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宋依诺发动车子驶离,心口像被重拳砸了一下,又疼又寂寞。 唐佑南开车来到餐厅前的停车区时,宋依诺和沈存希已经离开,他垂下眸,掩饰着眼底的失落,等董仪璇她们上了车,他才发动车子驶出去。 …… 车子驶过滨江路时,靠在椅背上假寐的沈存希突然道:“将车驶上河堤,我们去那边走走。” 宋依诺偏头看了他一眼,车厢里满是他身上的红酒的香醇,她听话的将车驶上河堤,然后停在一旁的停车区域。 初冬的天气有点冷,宋依诺外面穿着一件驼色大衣,她靠在车门上,看着身旁的男人,大概喝了酒,他俊脸透着几分慵懒与魅惑。 他目光微醺,静静地睨着她,“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宋依诺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大掌,她戏谑道:“是谁说我们在备孕的?备孕还喝这么多酒,不是自打嘴巴?” 沈存希知道她是在揶揄他刚才在饭桌上说的话,他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张嘴咬了一口,一股酥麻的电流顿时从指间袭遍她全身,宋依诺怕痒的要缩回去,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瞅着她,目光里多了几分邪魅,通常他这样看着她时,说出的话就绝对能让她脸红心跳,薄薄的唇勾勒出几分弧度。 “谁说喝了酒不可以做?就算备孕,也可以戴小雨伞,或者……”低哑的嗓音携带着温热的呼吸,一字一顿的仿佛要钉进她心里,“可以不释放在里面。” 宋依诺脸红得快要溢血,这只妖孽简直太邪恶了,她捂着耳朵,窘然道:“沈存希,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沈存希浅笑吟吟地瞅着她,看到她脸红就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掐,看会不会掐出血来,而他也真的伸手掐了,不过触手柔嫩的肌肤却让他爱不释手。 “不能说,那用做的好不好?” 宋依诺听出他声音里夹杂着的欲念,她吓得连忙挥开他的手,脸颊热得快爆炸了,她四下看了一眼,天气入冬,河堤边人烟罕至,偶尔有一辆车驶过,她惊慌失措道:“沈存希,你别乱来,我们在外面。” “我们去车里,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好像还没试过在车里面。”沈存希拉开车门,渴望地看着她。 宋依诺没想到他真敢说,她头摇得像拔浪鼓一样,他们下午才红了一把,被狗仔队拍到了就麻烦了,她伸手拉着他,将门关上,然后拉着他往河边走去,“沈存希,你需要冷静一下。” 沈存希跟在她身后,本来只是兴至所致,也没有非得要和她来一场车震。他跟着她的脚步,缓缓向下面的人行道走去。 起风了,河堤上有点冷,他展开黑色风衣,将她裹在怀里,以免她着凉。 两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样,在河边散步。身后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宋依诺感觉到格外安心,两人走了大半个小时,沈存希的酒气消散了不少,两人才回到车里。 宋依诺发动车子,向依苑驶去。 回到依苑,已经快十一点了,宋依诺让沈存希先上楼洗澡,她去厨房给他冲蜂蜜水解酒。等她冲好蜂蜜水上楼,沈存希已经洗完澡出来,她将蜂蜜水递给他,沈存希没有接,“不喜欢喝甜的,太腻。” 宋依诺端着杯子,温声道:“你喝了酒,喝点蜂蜜水,你明天起床胃才不会难受,乖乖喝下,嗯?” 尾音上扬,透着几分慵懒,沈存希眸色一深,刚才在外面被她挑起的欲念,猛地袭上心头。他微仰着头,喉结难耐的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声音沙哑,“喂我喝。” 宋依诺睨着他,灯光下,他的头发微潮,耷拉在头上,不像白天那一样一丝不苟的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透着几分严厉。 此刻他看起来像个要糖吃的孩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格外的赏心悦目。其实不只是男人看着女人时有欲念,女人偶尔看着自己的男人时,也会产生渴望。 宋依诺便是这样,看见沈存希这样望着她,她心里潜藏的那个大女人觉醒了,她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将杯子抵在唇边,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她俯身,红唇贴上他的,缓缓将嘴里的蜂蜜水渡进他嘴里。 沈存希眸里的光芒大盛,火光映天,他撑在身后的手抬起来,握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宋依诺一直护着水杯,生怕被他的动作给打翻了,沈存希仿佛知道她的顾忌,他拿走她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揽着她的腰,一个旋转,将她压在身下。 紧贴着她的薄唇缓缓逸出几个模糊的字眼,他低声道:“我要你,给我!” 宋依诺简直快要疯狂了,她像是被狂风巨浪拍打着,完全失去了自我,只知道随着那节奏一上一下,直到疯狂。 …… 宋依诺和沈存希的恋情曝光,连默看着电视里那对拥吻的男女,他神色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沈存希诏告世人,宋依诺是他的女人,甚至将博翼集团改名为希诺装饰。 希诺,沈存希与宋依诺名字中取末尾的字的结合,如此张扬,如此肆意妄为,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他关了电视,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抬起头来,就见爷爷滑着轮椅过来,他神情一凛,下意识站起来,“爷爷。” 连老爷子看了漆黑的电视一眼,他道:“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 “关注一下桐城的资讯,您怎么也没睡?”连默站在原地没动。 “睡不着,起来走走。”连老爷子仰头看着他,明亮的灯光下,连默的五官像极了他的父亲,他道:“你刚从美国回来,不要太劳累,复兴家业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早点去休息吧。” “好,爷爷您也早点休息。”连默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连老爷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抬起手,站在暗处的保镖立即上前来,推着轮椅走出别墅。他们刚离开,二楼缓步台上忽然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听着楼下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他悄然下楼,这么晚了,爷爷去哪里?他心下一动,走出别墅,迅速上车,开车追了出去。 追了一段路,他就追丢了,爷爷的司机比他想象中还要警觉。他在街上兜了一圈,没有找到爷爷的座驾,他刚准备打道回府,就看到一家医院门前停着一辆林肯,车牌号码正是爷爷的车的车牌号码。 他在距离黑色轿车较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爷爷被保镖推出来,将他抱上了车。他没有多停留,发动车子离去,赶在爷爷回别墅前先到家。 回到别墅,他刚走进别墅,就听到引擎声传来,他飞快上楼,不一会儿,就听到别墅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直到楼下再度恢复平静。 爷爷经常半夜三更出门,以前他不知道他出门做什么,今晚第一次跟踪爷爷的车,才发现他去医院了。他为什么要半夜三更去医院,去医院做什么呢?看病还探病? 连默蹙紧眉头,爷爷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唯一的朋友就是沈老爷子,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闹翻了,爷爷提起沈老爷子,就满眼是恨。这些年来,爷爷一直在家里面,很少出门,那就不太可能是去探病。 连默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明天去那家医院看看,是否有不同寻常之处。 宋依诺这颗石头,激起的还不止这一层浪,翌日,各大报纸的头条都刊登了她和沈存希的照片。桐城法院里,贺峰桌上也静静躺着这么一份报纸,他看着报纸上自信妩媚的短发女孩,心头萦绕着的那股熟悉的感觉更甚。 像,太像了。 他看得太专注,以致于没有发现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直到耳边传来助理的声音,“贺法官,新法院那边已经峻工,现在需要找装饰公司过去装修,这里有几家装饰公司,您过目一下,尽快确认装饰公司,上面说年底要搬过去。” 贺峰回过神来,接过文件,上面列举了几家装饰公司,业之峰与启鸿集团旗下的装饰公司赫然在列,却没有希诺装饰。 他看了一眼报纸,道:“就希诺装饰公司吧。” 助理诧异地看着他,“贺法官,希诺装饰并不在名单之内,更何况这家公司的总经理经验不足,把新法院的装修工程交到她手上,我担心年底不能如期完工。” 不知道为什么,听助理这样看轻宋依诺,贺峰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他皱眉道:“希诺装饰的前身是博翼集团,他们有着成熟的团队,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如果他们确实如你所说,我们再换装饰公司也不迟。” 助理觉得贺法官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以往他对这些事都不上心,一心只研究案子,怎么今天对新法院的装修这么热心了? “我记得我早上没有官司,打铁趁热,我现在就过去。”贺峰拿起挂在落地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大步走出办公室。 助理看着他的背影,再看了一眼搁在桌上的报纸,他一头雾水,表示越来越不懂他了。 宋依诺到了办公室,严城连忙迎上来,看见她心情似乎不错,他道:“宋总,宋子矜小姐在办公室里等您,她说是您让她过来见您的。” 宋依诺一早上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宋子矜这么快找上门,简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以宋子矜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就算宋夫人要让她进希诺装饰,她也未必肯来,她倒是小瞧了她。 她点了点头,边往办公室走,边道:“严大哥,让助理送两杯咖啡进来。”她走了几步,想了想,又道:“算了,别送咖啡了,还是送两杯温开水进来。” 严城看着她的背影没入办公室后,他摇头失笑,为什么不敢要咖啡,改为温开水了,只怕是担心宋子矜会拿咖啡泼人。 宋依诺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宋子矜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文件,她眉心微蹙,缓缓走过去,不悦道:“没人教过你,别人办公桌上的东西不能乱动么?” 宋子矜合上文件,挑眉看着她,“哟,宋依诺,我们丈夫都合用了,何况是一间办公室?我妈说你请我来上班,算你识相。” 宋依诺听见她说丈夫都合用的话,心里膈应得厉害,她以为经过上次车祸的事情,宋子矜至少能够学聪明一点,很显然,她高估了她,“我没有请你来上班,是妈打电话来的,而且我说得很清楚,你要来希诺装饰上班可以,但是必须经过人事考核,通过不了,那么抱歉,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哎哟哟哟,瞧瞧你这派头,就当了一天总经理,就了不起了。我要通过人事考核,那你呢?敢情你只需要通过存希的考核……对了,他是怎么考核你的,要不让他也如法炮制考核我一下?你都能通过,我肯定也没有问题。”宋子矜冲她不正经的挤眉弄眼,语气更是轻佻。(未完待续) 第161章 我不是来踢馆的 宋依诺脸色青白交加,她不傻,自然听得懂宋子矜的言下之意。她不否认,她空降到这个位置是靠裙带关系,她自身的能力也有待打磨以及提升。 但是谁都可以羞辱她,就是宋子矜不行。 她走到办公桌旁,一手撑在桌沿上,一手撑在办公椅的扶手上,俯身冷蔑地盯着宋子矜,一字一顿道:“就凭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宋子矜微仰起头来看着她,不惧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她巧笑倩兮道:“哎哟,这就恼羞成怒了?依诺,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跟我说说,沈存希那方面不行,他是怎么满足你的,难道是用手?” “你无耻!”宋依诺气极,她忽然出手如电,抓住宋子矜的手腕,将她从办公椅上拽起来,“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宋子矜被她推搡开,她也不恼,依然笑吟吟的靠在办公桌上,道:“依诺,沈存希好歹是我前夫,你这么对我,你说我要去媒体哭诉一番,说你勾引我丈夫,害得我们离了婚,你在希诺装饰还能不能待得下去?” 宋依诺并不受她威胁,她道:“你尽管去说,我身正不怕影子邪。就怕有些人作茧自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以你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你怎么可能答应沈存希净身出户?还有你怀着佑南的孩子,佑南为什么不愿意对你负责?我想被记者挖出来,一定是很精彩的报道,不妨我们拭目以待?” “你威胁我?”宋子矜美目圆瞪,怒火狂烧,恨不得掐死面前的女人。 “宋子矜,不要把别人的忍让当成是好欺负,现在的宋依诺,已经不是曾经忍气吞声的那个,你要敢再来挑事,我告诉你,我分分钟让你在桐城臭名昭著。”宋依诺冷厉的说完,她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宋子矜气得不轻,曾几何时,她竟沦落到被宋依诺威胁的地步?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出去,我公司不要吃闲饭的人,如果你没有能力,没有人会给你开后门。”宋依诺翻开文件,再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宋子矜。 宋子矜自讨了个没趣,她气得跺了跺脚,扭着腰走出办公室,刚到秘书台,她就看见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向这边走来,他宽肩直背,乌发如鬃,墨眉似蘸,眉宇间蕴着一股浩然正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久居高位才有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认出来,此人正是贺东辰的父亲贺峰。妈妈让她来希诺装饰上班,是打听到宋依诺与贺东辰认识,让她找机会接近贺东辰。只要她能嫁进贺家,她的人生一样风光灿烂。 思及此,她脸上迅速挂上甜美的笑容,她快步迎上去,“贺先生,您是来找我们宋总的吗?” 贺峰走出电梯,就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迎上来,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他眉心微锁,却并未流露出嫌弃之色,“嗯,宋总在吗?” “宋总在,贺先生,请跟我来。”宋子矜热情道,她要给贺峰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才能更方便接近贺东辰。 严城从秘书室走出来,看宋子矜热情的迎接贺峰,他蹙了蹙眉,他走过去,对贺峰道:“贺先生,请问您和我们宋总有约吗?” “没有,不过我有一笔生意要找你们宋总谈。”贺峰穿着深色西服,外面罩了件黑色羊绒大衣,整个人沉稳内敛,并不张扬。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严城请他稍等,随后进去向宋依诺请示。眼见严城离开,宋子矜又和贺峰攀谈起来。昨天她看了一晚关于贺家的资料,所以这会儿找得到话题。 贺峰偶尔回应一句,并不热络,不一会儿,严城出来,请贺峰进去。贺峰整了整衣襟,这才迈开步伐走进办公室。 宋子矜见状,她连忙要跟进去,却被严城拦住,他神情冷漠,“宋大小姐,人事部在楼下,请吧。” 宋子矜眼睁睁看着门合上,她怒瞪了严城一眼,随即娇笑道:“严秘书,有件事我很好奇,沈存希将你调到宋依诺身边来,是给你加官进爵了还是贬职了?” “宋大小姐,你挑拨离间的伎俩太拙劣了。”严城冷嘲道。 “也对,反正你不在乎,我只是替你可惜,你在沈存希身边勤勤恳恳,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展抱负,可现在瞧瞧,你跑来宋依诺身边当打杂的,凭你的经验,你取代她绰绰有余,怎么甘心被她使唤来使唤去?”宋子矜一脸惋惜的看着他。 严城道:“有一种人,你甘愿对她俯首称臣,而有一种,哪怕她对你俯首称臣你也看不上,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宋大小姐你永远不懂,为什么你无法得到别人的尊敬,而宋总可以,请吧。” 宋子矜脸色骤变,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么替她说话,莫非你也是她的入幕之宾?也对,沈存希不能人道嘛,她总会空虚的,你刚好替补。” “宋子矜!”严城怒视着她,转而冷笑道:“只有心思肮脏的女人,才会有这样龌龊下流的想法,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总会爱上宋总,对你弃之如敝帚。我奉劝你一句,与其将别人想得肮脏,不如多提升一下自己的内在,说不定你还有翻身的可能,否则你只会在旮旯里发霉发臭。” 宋子矜脸色大变,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教训她,她瞪着严城,低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来指责我?” 严城沉默的走开,不再理会宋子矜,宋子矜想找他吵架,又顾忌贺峰在办公室里面,怕闹大了让贺峰看见,会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她只得忍气吞声,先行离去。 她想,等有一天她成为贺大少奶奶时,谁敢再看轻她? …… 这是宋依诺第二次见到贺峰,上次见面她不小心撞到他,只是惊鸿一瞥,她就匆匆离去。这次算是正式见面,她发现贺峰与贺东辰不愧是父子,看上去低调内敛,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尤其是剑眉鹰目,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贺先生,欢迎。”她起身迎上去,伸手与贺峰虚握了一下,贺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带笑的模样,心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滋味。 宋依诺收回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吟吟道:“贺先生,这边请。” 贺峰静静地盯着她微笑的模样,仿佛觉得有些眼熟,又感到很温暖,他依言走到沙发旁坐下,不一会儿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进来。 宋依诺在贺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说:“不知道贺先生此次前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贺峰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只是这样坐着,无形中就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来,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虽然穿着时尚干练,毕竟年轻,眉宇间显露出一股忐忑与青涩,并不像久战商场那些商人那样精明与圆滑。 “宋总,你不要太紧张,我不是来踢馆的。”贺峰开了个玩笑,看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忍不住就想调节一下气氛。 如果他的助理在此,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落在地上,因为在外人面前的贺峰,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 宋依诺莞尔,她拽了拽衣服,逐渐放松下来,她道:“我看起来是不是逊毙了?我一直在适应,该怎么当一个总经理。” 贺峰双手搁在膝盖上,他轻笑道:“你这个年纪,人生阅历不够丰富,坐在这个位置上,会忐忑不安很正常,没关系,多磨练几次,你很快就会适应。” 宋依诺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峰于她而言,是一个陌生人,她却情不自禁在他面前流露出胆小怯懦的一面,其实这在商场上是大忌。 沈存希说过,就算自己心里没底,也要装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用气势去征服或打败对手。 可能真如贺峰所说,她还太年轻,人生阅历不够丰富,所以连装都装不像。 贺峰瞧她困惑的模样,他道:“和你说一件我年轻时的糗事,我第一次坐在审判席上,看着下面的被告、原告与辩护律师,还有旁听席上的家属与媒体记者,我吓得双腿都在打颤,心里一直担心万一审判错了怎么办,然后我就拿起旁边的水杯不停的喝水,缓解压力。两个小时的审判,我喝了几杯水,就想去厕所,但是审判还没结束。” “后来怎么样了?”宋依诺好奇地追问。 “后来就一直憋到了审判结束,刚宣布完审判结果,我就飞快跑了,那是我人生中干过最逊的一件事。”贺峰眉目间带着温润的笑意。 宋依诺微笑道:“看着您时,总觉得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没想到也有这样有趣的往事。” “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岁月的沉淀,当你有了我现在的气度,你反而会怀念青葱岁月的不知事与天真,所以你不用急着将自己打磨成一个成熟睿智的人,放慢脚步,享受生活赐予你的权力,年轻人,就该肆意挥洒青春,这才对得起有限的生命。”贺峰后来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和允儿说过这样一番话。(未完待续) 第162章 抢她的婚纱 气氛逐渐变得轻松,宋依诺与贺峰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聊得十分愉快。宋依诺为贺峰的渊博学识所叹服,随便一句话,都非常有哲理。 和他说话,会感觉很轻松很亲切,没有什么负担,想说什么就说了,也不怕丢人或显得幼稚。宋依诺觉得,能够养育出贺东辰那样成熟内敛又不张扬的人,贺峰本身的人格魅力就值得人尊敬。 直到严城来提醒她十分钟后有高层会议,她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竟聊了一个多小时。宋依诺站起来,满脸歉意地看着贺峰,“贺先生,不好意思,我马上要去开会,您……” “我在这里等你,去吧。”贺峰拿起搁在茶几上的企业杂志,饶有兴致的翻阅起来,那还是博翼集团的内部杂志,刚改了公司名称,还没来得及调换。 宋依诺踌躇了一下,冲他歉意的笑了笑,拿起文件离开办公室。去会议室前,她专程去助理台吩咐了一句,“送杯龙井进去给贺先生。” “是。”助理连忙站起来,向茶水间走去。 宋依诺带着严城去了会议室开会,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宋依诺除了不会管理,对于公司的流程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来的订单需要立即安排下去,让设计师在最短的时间内设计出符合客户要求的设计图,然后跟踪装修。单子比较多,他们必须将希诺装饰的口碑打出去,才能让客户信赖。 会议结束后,高层们对宋依诺的态度不再像昨天那样抗拒,但是仍然有看不起她的人存在,比方博翼集团的旧部,相当不满她一个普通设计师,连会议都没资格参加,忽然一跃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因此,公司里也有很多流言蜚语传出来,说宋依诺是靠床上功夫征服了沈存希,才换来现在的职位。 宋依诺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回到办公室,贺峰还没有离开,他手里正捧着杂志,杂志那一页是她的生平简介,配上她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看起来很青涩。 他凝眉盯着那张照片,女孩扎着马尾,穿着白色衬衣,对着镜头笑得十分淡漠。但是这张照片,却与他记忆里的某张轮廓缓缓重叠,他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宋依诺走到贺峰对面,贺峰都没有发现她的靠近,宋依诺垂眸看着杂志,她道:“这是我两年前拍的照片,与现在相比,似乎变了很多。” 贺峰抬起头来,眼中的迷惘已经消失,他合上杂志,道:“开完会了?” “嗯,让您久等了。”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她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中细跟单靴,透着几分干练,她抬腕看表,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她答应了沈存希,今天中午会陪他吃午饭,但是这会儿贺峰在,她又不能明着赶人走,那样太失礼了。 “没关系,你刚刚上任,想必有很多事要忙。”贺峰将杂志放回茶几上,他抬起眸,静静地盯着她,“我来找你,是去参观过你给东辰设计的办公室,他很少夸奖一个人,却对你的设计与敬业精神赞不绝口。你知道,新法院已经落成,不日将搬迁,现在正缺装修这一块,我想交给希诺装饰去做,你有信心吗?” 宋依诺还没离开博翼集团时,博翼就在争取这个项目,但是法院那边一直没有敲定,有消息称他们会找业之峰这样国际一流的装饰品牌公司来装修,没想到贺峰会交给她。 这样的好事,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她头上,她眼前晕乎乎的,她指着自己,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您说真的吗?真的要交给我吗?” 贺峰失笑,又为之失神,连脸红时的样子都这么像。他点头,道:“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依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艳,她俏皮的向贺峰敬了个军礼,“长官,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希诺装饰的信任。” 贺峰摇头轻笑,这孩子比他想象中的抗压能力强,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说:“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你能陪我这个糟老头吃顿午饭吗,我们边吃边聊新法院那边的装修要求。” 宋依诺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赚钱机会,给政府装修,油水不多,但是可以把名声打出去,希诺装饰前期要经营品牌,少赚点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把品牌做出来。 她拿起包,顺便将笔记本装进去,然后和贺峰一起走出办公室。 刚走进电梯,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沈存希打过来的,她冲贺峰歉意一笑,然后接通,“喂,沈存希,中午……” “我已经到楼下了,你下来吧。”沈存希打断她的话,昨天扑了个空,今天他特意提前出门。 宋依诺:“……” 她看了一眼身侧站得笔直的贺峰,她为难道:“沈存希,可是我有一个客户在,我……” 贺峰偏头看她,瞧她眉峰拧起,他道:“没关系,让他一起来吧。” 宋依诺知道沈存希的性子,他都到楼下了,要让他走不可能,而且她昨天放他鸽子,今天再放他鸽子,只怕他心里不舒服,她说了一句“我马上下楼”,就挂了电话。 贺峰抬头望着电梯上跳动的红色数字,他道:“算起来,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和存希一起吃过饭,他从国外回来后,和我们老一辈的生疏了许多。” 上次允儿和遇树的婚礼,沈存希直接缺席,他心里清楚,沈存希并不稀罕沈贺两家的联姻。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强大,甚至与薄家郭家交好,不需要再靠联姻,来巩固自己在桐城的地位。 “在他心里,他很敬重你们。”宋依诺知道桐城的几大家族,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据说贺家、沈家与连家,在二十年前交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少来往。 说话间,电梯停在一楼,宋依诺做了个请的手势,等贺峰出了电梯,她才迅速跟上。走出办公大楼,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白色宾利欧陆,沈存希倚在车门边,有风徐徐吹来,撩起他的衣角。 看见他们走出来,他直起身体,睨了宋依诺一眼,然后看向贺峰,依诺所说的客户是贺峰?昨天儿子才来找过依诺,今天老子又来,这贺家人是想做什么? “贺先生,现在法院这么清闲了?”沈存希毫不客气的问道,依诺忽然被贺家父子俩盯上,实在让他心下不安。 贺峰稍偏严肃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沈存希如临大敌的模样逗乐了他,他原本是看中沈存希做他的女婿,结果阴差阳错,允儿嫁给了遇树,“存希,你不用紧张,我来找宋小姐是为了公事。” “公事?法院除了起诉与审判,还有什么事能找到我家依诺头上?”沈存希占有欲十足的揽着宋依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幼稚的行为,反正他已经有了危机感了。 “贺先生是为了新法院的装修来找我的,你不要这样啦。”宋依诺低声道,虽然觉得有点丢脸,但是沈存希紧张她的模样,又让她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虚荣。 沈存希低头看她,“这样?”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怎样。”宋依诺道。 沈存希唇角微弯,抬头看着贺峰,凤眸中的敌意尽敛,他语气温凉道:“贺先生,我们依诺在空间设计这一块有独特的理念与风格,您来找她就对了,以后有这样的项目,可别忘了给她。” 宋依诺拉了拉沈存希的手臂,这丫推销太过了。 贺峰从容点头,“我很欣赏宋小姐的才华,还有这件的机会,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上了车后,沈存希都还在琢磨贺峰话里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什么意思,他最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就是他们通常话里有话。 昨天贺东辰来找依诺,让她帮忙设计婚房,今天贺峰找依诺,给她新法院的项目。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 车子很快停在酒店外面,三人下车进了酒店,沈存希定了包间,包间面向酒店内庭,环境清幽雅静。他们入座后,侍应生上菜很快,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贺峰坐在他们对面,心里莫名有些惆怅。 第一次和贺峰坐在一起吃饭,宋依诺显得有些拘谨,她说:“贺先生,新法院那边在装修上有些什么要求?” 贺峰道:“法院不同于别的地方,这是一个比较严肃且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宋依诺连忙翻出笔记本和笔,沙沙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贺峰的要求,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地方,其实也怕做得不好,毕竟政府的项目,不是那么轻易能做的。 沈存希端坐在宋依诺身侧,偏头看她认真的作笔记,女人认真工作时真的很美,有一股独特的魅力散发出来,耀眼无比。看他们聊得起劲,他没有觉得自己被冷落。 过了一会儿,他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道:“饭菜快凉了,吃了饭再说。” 贺峰点了点头,“吃饭吧,吃完再聊。” 宋依诺合上笔记本,当她专心做某件事时,通常会做得废了时间。她尴尬的冲贺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贺先生,我们吃饭吧。” 贺峰笑望着她,眼中有着赞赏,“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样脚踏实地,我现在似乎明白了,存希为什么把公司交给你管理,你的才华与认真,足以担起这个重任。” “您过奖了……”宋依诺示意贺峰动筷子,她看向身旁的沈存希,其实很想问他,她是不是真的有贺峰说得那么好,不过他已经用行动支持她了,所以她就不矫情了。 吃过饭后,贺峰下午有官司,就先走了。沈存希送宋依诺回公司,车子停在楼下,他熄火下车,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道:“你不回公司吗?” “我送你上楼。”沈存希揽着她的腰走进办公大楼。 宋依诺被迫跟着他往电梯间走去,回到办公室,沈存希脱下外套递给宋依诺,转身进了了休息室,推开休息室的木门,他站在门边,对她道:“三点叫我,我休息一会儿。” 宋依诺抱着他的外套,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门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把外套挂起来,然后走到办公桌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她看了一遍要求,打开电脑输入进去,将要求打印出来,然后按下内线,叫严城拿下去,让企划部做套具体方案出来。 做完这些,时间才到两点半,她翻开早上的文件,文件上有些词汇用红色笔勾出来,那是她不懂的地方。她打开搜索引擎,在网上搜索,然后拿蓝色的笔在旁边备注。 她并不是一个专业的管理型人才,要想管理这样大的公司,让其正常运转,她就必须不断学习,不断提升自己,总有一天,今天的努力会回报她。 沈存希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他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看见她正在专心的写着什么,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近她,看到她正在作笔记。 那一刹那,他心里无端的难受起来。 他把依诺架到总经理的位置上,其实是有私心的。知道清雨是他的妹妹,为了不刺激到她,他才推后结婚。他担心依诺会胡思乱想,所以才会让她来管理公司。 看到她这么用心刻苦的学习,他又心疼起来,他伸手揽着她,大概是太专心,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他,她才松了口气,她抬腕看表,道:“还没到三点,怎么醒了?” “睡不着了,你在做什么?”沈存希看了一眼电脑上的专业名词,明知故问道。 宋依诺赧然道:“早上开会,他们说了很多专业术语,我不太懂,就回头来查一查,争取下次遇到这些词时,不会被他们难倒。” “觉得很辛苦吗?” “不会啊,我本来就不懂,需要多学一点知识,再说他们越刁难我,我才越能进步,对不对?”宋依诺乐观道。 “你啊,不懂怎么不知道问我?”沈存希拿起文件,上面很多名词已经做了标记,甚至还有经典的收购战与反收购战,这些案例并不适用在她早上开会的主题上,她却由着他们为难。 “现在有百度啊,多方便。”宋依诺指了指电脑。 沈存希俊脸一黑,“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我是你的百科全书,知道吗?” “嗯嗯嗯,我知道了。”宋依诺连忙点头。 沈存希将文件放回去,他说:“依诺,我不想你太辛苦了,你明白吗?” “我不觉得辛苦啊,真的,你放心吧,如果我撑不下去了,我会告诉你的,不会硬撑。”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她明白他的心情。 沈存希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么独立的一面,他有种她不再需要他的无措感。明明是他要放她去飞翔,可真的看见她在天空翱翔时,他又担心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好了,我下午还有会,我要走了。”沈存希捏着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缠绵到极致的法式深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放开她,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宋依诺双眸迷醉,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后,她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他,晚上公司有晚宴,他要不要过来助威,他已经离去。 下午五点,严城抱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进来,他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对宋依诺道:“宋总,这是沈总派人送过来的。” 宋依诺起身,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淡粉色长裙,款式精美,她不由得失笑。看来她不用告诉他,他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严城转身出去了,她看时间差不多,拿起裙子走进休息室,然后画了一个淡妆,看起来很精神。礼服和鞋子是配套的,就连手拿包都一应俱全,设想周到。 她换好衣服,已经快六点了,晚宴七点开始,现在出发去盛世豪庭,时间不早不晚。她打电话给沈存希,沈存希道:“依诺,你先过去,我待会儿到。” 宋依诺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她走出办公室,严城看见她穿着白色的高跟鞋,一袭粉色长裙直坠地面,肩上罩了一件白色羊绒披肩,风姿楚楚地站在那里,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宋依诺的情形,短短几个月,她像是变了个人,如今的她更独立,也更有魅力。 “宋总,沈总吩咐我送您去酒店。”严城说完,转身去按电梯。 宋依诺走到电梯前,电梯很快就上来了,两人走进电梯,一时无话,电梯到达一楼,严城去拿车。宋依诺穿着裙子,就算披肩保暖,也被寒风吹得直哆嗦。 严城很快开车过来,她坐上车,才觉得身上暖了些。车子驶离公司,向盛世豪庭驶去。 宋依诺和严城到宴会厅时,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已经到了,衣香鬓影间,即便是在会议上与她针锋相对的高层,对她的态度也不那么尖锐。 至少大家站在一起,还能谈笑风生。 宴会厅里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一束光打在主席台上,严城拿着话筒站在光圈里,他道:“感谢各位来宾,晚宴正式开始,现在让我们的总经理宋依诺小姐上台讲话。” 第二束光打到宋依诺身上,宋依诺浅笑嫣然,缓缓走上台去,她向严城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话筒,她道:“谢谢各位前来参加今晚的宴会,在场有很多是博翼集团的老员工,也有很多人认识我。作为总经理,或许我资历还不足,但是我会努力学习,带领大家进入一个新的篇章,从今天起,博翼将成为历史,正式改名为希诺装饰。今晚,大家尽情的狂欢吧,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宋依诺将话筒交给严城,她步下台。 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宋依诺面前站着几位高层,就算是不满,在这种场合,大家也不会挂在脸上,尽量给宋依诺面子。 虽然他们不认可宋依诺的能力,但是希诺装饰最大的股东是宋依诺是事实,说白了,这是沈存希送给她的公司,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搞垮了沈存希也不会皱下眉头。 他们准备找下家就对了。 然而也有一些高层发现,宋依诺虽然在管理上没有经验,但是她在经营公司的决策上的想法十分新颖,也算是中和了她自身的不足。 更何况希诺装饰改名之后,接到的订单确实多过于前几个月,这让他们有信心在希诺装饰继续工作。 也有眼尖的职员发现,宋依诺与沈存希的绯闻满天飞时,今晚的晚宴沈存希并没有参加,大家心里各自猜测,沈存希为什么没有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来挺她? 难道昨天传出绯闻,今天就被打入冷宫了?不可能啊,下午还有职员看见沈存希进了宋依诺办公室,过了许久才从办公室出来,唇角还有可疑的粉色唇蜜。 宋依诺与高层交谈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饿,便往点心架旁走去,她拿了一份提米拉苏,躲进露台吃了起来。结果她刚躲进露台,就听到有人在说:“宋依诺命太好了,攀上沈存希,居然一跃成了总经理,我听说沈存希把公司都送给她了,上面谁也拿她没办法。” “是啊,不知道沈存希看上她什么,长得那么平凡,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了。我觉得沈存希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要换换口味。”另一人道。 “你错了,有小道消息称,沈存希根本不能人道,就是古时候的太监嘛。”职员甲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古时候那些太监有多变态,特别重口味,宋依诺和他在一起,估计就是被他操的。” 职员乙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你太邪恶了,这么说来,宋依诺还是很值得同情,这要欲火焚身了,还没法可解。” “对啊,别看她现在风光,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惨呢。”职员甲压低声音,贴在职员乙耳边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 宋依诺听不下去了,她放下点心,直接走出去。 两位职员没想到她就在露台,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她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道:“宋总。” 宋依诺看了她们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两个职员快哭了,其中一个拉了拉另一个职员的衣袖,两人连忙追过去,忐忑不安地向宋依诺道歉,“宋总,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宋依诺脚步未停,她知道她和沈存希在一起多少会让人诟病,却不知道她们私底下的谈论如此不堪入耳。她并不是因为她们骂她生气,而是她们骂沈存希是太监而生气。 两个职员面面相觑,快步追上去,“宋总,请你原谅我们,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胡说八道了。” 希诺装饰改名后,宋依诺宣布了一个调薪,凡是在博翼集团工作一年以上,愿意继续留在希诺装饰工作的职员都加薪,从一百到一千不等。绩效加上分成,她们的工资比以前涨了一半,她们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早知道宋依诺就在露台,她们就不该谈论这些话。 宋依诺停下来,她转过身去,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们,“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们不是不懂,既然敢随意编排上司的是非,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勇气,今晚的事我暂时不和你们计较,若是再有下次,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谢谢宋总,谢谢宋总。”两位职员感激涕零道。 “下去吧。”宋依诺移开视线,饶是心里翻腾着怒意,她也明白,她不可能杜绝得了悠悠之口,毕竟她的上位,确实不算光彩。 “明天你们不用去公司了,你们被开除了。”后来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宋依诺转过头去,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沈存希,她呼吸一窒,他已经缓缓向她走来,伸手揽着她的腰,低声道:“亲爱的,我来迟了。”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低头吻她的唇,这么多人看着,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所顾忌啊。她扫了一眼两名脸色青白交加的职员,淡淡道:“我以为你不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派人给你送礼服过去,你都没打个电话来邀我出席,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 “我哪有,我明明想和你说,是你下午走的时候,把人家吻晕了,才不小心忘记的。”宋依诺为自己声辩,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满是认真,仿佛在说我没有忽悠你哦。 沈存希轻笑道:“就算你不请我,我也厚着脸皮来了。” 宋依诺摇头失笑,沈存希抬起头,看见那两名职员还杵在那里没走,他不悦地蹙眉,“还不走?” 两名职员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哀求道:“沈总,我们很需要这份工作,请您不要开除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任何人都没有权力用言语去伤害别人,更何况是你们的上司,既然你们学不会尊重上司,那么就算你们能力再出众,也没有必要再留你们在公司,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要你们何用?”沈存希冷冷道,“严城,叫保全过来来她们离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是,沈总。”严城立即去叫保全了。 两名职员脸色惨白,心知已经无力回天,其中一名职员仿佛豁出去一般,她恨声道:“沈存希,你真可怜,自己有隐疾还怕别人说,谁不知道你和你前妻离婚,是因为你根本满足不了她。” 沈存希神色阴戾可怖,他盯着那名职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桐城待不下去。” 另一名职员怕被她连累,连忙道:“可柔,你别说了,快向沈总道歉。” “我不道歉,沈存希,你守不住你的前妻,你同样也留不住宋依诺,你以为宋依诺是真心爱你么,不,她只是爱你的钱,爱你给她的一切,到头来,你就是一个不能人道的可怜虫!” 宋依诺忍无可忍,她挣出沈存希的怀抱,上前一步,一耳光甩过去,她目光冷厉地盯着她,声音生寒,“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马上给我滚出去。” 那位叫可柔的职员被打偏了头,她怨恨地盯着他们,捂着脸飞快跑出宴会厅。另一名职员见状,连忙向他们道歉:“沈总,宋总,对不起,我为我朋友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原谅她刚才冲动的言语。” 宋依诺移开目光,不予理会,那位职员咬了咬唇,转身飞快追了出去。一场闹剧到此结束,众人悄然散去,都不敢招惹此时正在气头上的沈存希。 宋依诺转身望着他,沈存希回国五年,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拉起他的手,柔声道:“沈存希,不要在乎她们的胡言乱语。” 沈存希眸色沉沉,“那你在乎吗?” “在乎什么?”宋依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们刚才说的话。”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才不在乎呢,你是什么样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嗯,偶尔我倒希望你那方面有问题,这样至少我可以休息一下。” 沈存希的俊脸顿时黑如锅底,他伸手将她捉进怀里,大手牢牢紧扣她的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好啊,你居然希望我不能人道,我要是不行,谁来满足你?” 宋依诺脸颊通红,她双手撑着他的结实的胸膛,他沉稳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震颤着她的手心,她瞧了一下四周,大家虽然装作在聊天,注意力却全在他们身上,她低声道:“别人都看着呢,你放开我。”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沈存希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刚才他之所以动怒,也不是因为那位职员骂他,而是因为她侮辱了宋依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依诺选择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他的钱。 恰在此时,灯光暗了下来,宴会厅上空响起优美的音乐,沈存希放开她,一手按着西服,一手伸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美丽的小姐,请问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宋依诺虽然在宋家长大,但是她很少参加社交活动,所以也不会跳舞。她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不会跳舞。” 沈存希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舞池,“跟着我的步伐,我带着你,别怕。” 宋依诺与沈存希跳的是最简单的华尔兹,她不会舞步,一开始跟不上节拍,总是踩到他的脚。她低头看着他鞋尖上的灰尘,她歉意道:“我不会跳,把你的鞋都踩脏了。” “没关系,跟着我就好。”沈存希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是最亲密的华尔兹。见她一直盯着脚,他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知道华尔兹的由来吗?” “嗯?” “据说上世纪初,男女之前还没有现在开放,只敢偷偷约会。他们想要见对方一面,与对方亲密接触,就创造了这样的近距离的舞蹈,彼此互诉衷肠,约定下次再见面。”沈存希淡淡道。 宋依诺感叹:“好浪漫的舞蹈。” 不知不觉,宋依诺已经跟上了节拍,就在这时,旁边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人群里只剩下他们俩人。宋依诺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款摆着腰肢。她好像从来没有和沈存希跳过舞,这种感觉是新奇的。 音乐停了下来,宋依诺微醺,也不知道是刚才那一舞的缘故,还是之前喝下去的红酒的后劲起来。一束光打下来,将他们罩在光圈里。 她眼前晕乎乎的,突然看见沈存希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他手里拿着戒指盒,赫然便是他们在美国买的那枚戒指,她感觉自己更晕了,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围观的公司职员们都惊叹出声,没想到沈存希会当众向宋依诺求婚,再看那颗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女职员们都艳羡不已。 沈存希深情款款地望着宋依诺,薄唇勾勒起一抹弧度,他有些紧张,却执着的凝视着她,道:“依诺,嫁给我。” 宋依诺捂着嘴,震惊地看着他,那天她抱怨,他说要结婚,却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也没有求婚,今天他就给了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求婚。 在场的女职员们,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王子与公主的梦,听到沈存希说出那五个字,众人齐声道:“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严城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感动起来,沈总终于收获了自己的幸福。 宋依诺含情脉脉地看着沈存希,这个男人,求婚都这么霸道,她点了点头,将手伸过去。沈存希握住她纤细的小手,送到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将戒指套进她无名指上,他低声道:“依诺,从此刻起,我套住你了,就要套住你一辈子。” 宋依诺喜极而泣,她握着沈存希的手,将他拉起来,沈存希顺势将她拥进怀里,气氛点燃到最高,不知谁喊了一声接吻,现场立即有人附和,然后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接吻,接吻,接吻。” 宋依诺脸红得快要溢血了,她抬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深情的凝视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以吻封缄。众人热烈的鼓起掌来,将气氛烘托到极点。 直到坐进车里,宋依诺还幸福得有点头晕,她低头看着指尖硕大的钻戒,心情激荡,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沈存希开车,偏头望着她,见她盯着戒指傻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戒面,他声线低柔,“这么开心?” 宋依诺脸颊绯红,像是涂了胭脂一般,她羞怯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 “早知道,我应该早点像你求婚,那样我就能早点看到你这么开心的模样。”其实他会晚到,就是专程回去取戒指了,中途了耽误了一下,才会迟那么久。 宋依诺冰凉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缓缓的热了起来,她垂下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她道:“沈存希,今天我很幸福很幸福。” “以后,我会一直让你这样幸福下去,依诺,相信我。”沈存希扣紧她的手,情真意切地看向她,宋依诺感动极了,她眼中泪光闪烁,她也握紧了他的手,哑声道:“沈存希,谢谢你!我永远都会记得今天,今天得我们这样的幸福。” “傻瓜!”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进依苑,沈存希熄了火,连忙绕到副驾驶座,抖开大衣裹在她身上,然后揽着她走进别墅。 推开别墅大门,别墅里灯火通明,宋依诺抬头,一眼就看见穿着婚纱站在楼梯上的连清雨,她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她。 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在纽约一眼就看中的婚纱,此刻却穿在了连清雨身上。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从头冷到脚。 “四哥,嫂子,你们回来了,我穿这件婚纱好看吗?”连清雨缓缓走下来,曳地的长裙拖了一地,她仿佛一点穿了别人的婚纱的自觉都没有,还笑吟吟的问他们好看吗? 冷风从敞开的门口铺天盖地的涌了进来,宋依诺冷得直哆嗦,她偏头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沈存希不会帮她要回婚纱。 从连清雨成为他亲妹妹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会帮她拿回婚纱。她一颗心寒凉到极点,见沈存希不说话,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说:“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好看,穿上都舍不得脱下来了,不过这婚纱是你的,嫂子,送给我可以吗?我穿上这婚纱,应该是最美的新娘。”连清雨一口一个嫂子,仿佛已经认命,她是沈存希的妹妹,这个事实改变不了。 宋依诺心里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难当,她再次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也低头看着她,她咬了咬唇,强忍心痛道:“你是存希的妹妹,作为嫂子,是应该送你一份见面礼,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 “谢谢嫂子,我一定会好好穿的。”连清雨笑得纯真无邪,却不知道她此刻灿烂的笑意像是扎在宋依诺心上的一根刺。 宋依诺浑身冰冷,脸色有些苍白,她拿开沈存希的手,低声道:“我有点累,先回房了。”(未完待续) 第163章 不穿,我更喜欢 沈存希眼睁睁看着宋依诺上楼,他没有阻止。他知道纵容清雨,会让她难过。他还记得当时她穿上这件婚纱的模样,娇美动人,此刻他却纵容清雨穿在身上。 目送她上楼后,沈存希收回目光,淡淡地盯着连清雨,“清雨,闹够了吗?闹够了就上楼去把婚纱脱下来,还给你嫂子,还有以后都不准再随意进出我和你嫂子的房间。” 连清雨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她偏头看着沈存希,“四哥,你不是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吗?不过一件婚纱就舍不得,那你对我的承诺呢?” “我对你的承诺不包括你肆意伤害你嫂子!清雨,我记忆中的小六天真善良,不会让任何人因为她难过,你想让我讨厌你吗?还是你想让我送你回老宅去住?”沈存希不愿意当着宋依诺的面和她吵,是不想让她下不来台。 连清雨柳眉倒竖,轻笑道:“四哥,你也说那是你记忆中的小六,而我是被现实摧毁过的小六,我没有她善良,是不是你就不认我了?你不要忘记了,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把我弄丢,甚至亲眼看见我被人强奸!” 沈存希哑口无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那是他心里最深沉的痛与悔,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愿意苛责她,除了她去伤害宋依诺,他无法忍! “既然你恨我,那就一切都冲着我来,我再说一次,不要伤害依诺。”沈存希寒声说完,丢下连清雨一个人,转身上楼去了。 连清雨站在楼梯口,她看着背影僵直的沈存希,她说:“四哥,如果在我和宋依诺中间,你要选一个,你选谁?” 沈存希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缓步台。 连清雨捂住胸口,神情破碎,她缓缓跌坐在地上。原来无论如何,她都进不了他的眼,是救了他的连清雨也好,是他弄丢的妹妹也罢,他心里始终只有那一个女人! 宋依诺回到卧室,她将坤包扔在柜子上,浑身无力地走到大床边,跌坐在床前凳上。她抬起手,看着指间熠熠生辉的钻戒,什么叫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她总算明白了。 看到连清雨穿着她的婚纱风姿楚楚地站在那里,她心里所有的兴奋与快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其实能够体谅沈存希,连清雨因为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他对她心存愧疚,他纵容她她可以理解。 她明明努力装出大度的样子,为什么心里还是难受起来? 是因为他没有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吗?就算是为了她说几句话,她心里都会舒服一点,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连苛责连清雨一句都没有。 那是她喜欢的婚纱,她无数次憧憬过穿着这件婚纱走过红地毯来到他身边,与他结为夫妻。 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听到卧室门被推开的响声,她连忙站起来,双手慌乱的抹了抹眼睛,然后快步走进衣帽间。 沈存希走进卧室,就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衣帽间门前,他脱下西服扔在床前凳上,伸手粗鲁地扯了扯领带,然后解开衬衣上的三颗纽扣,任领带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抬步跟进了衣帽间。 卧室里铺了地毯,他悄无声息地走进衣帽间,宋依诺眼角余光瞄到他走进,她装作很忙的样子,拿下架子上的睡衣,问他:“晚上穿这件黑色的,还是穿这件?蕾丝的好像不会太舒服,纯棉的应该很舒服。” 沈存希走过去,从衣架上拿了一件,是肤色的真丝睡衣,他递给她,低声道:“穿这个,或者不穿,我更喜欢。” 宋依诺知道他在调戏她,她瞪了他一眼,取下纯棉那套睡衣,转身去浴室。 经过沈存希身边时,他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她还穿着去宴会时穿的衣服,露出白皙的美背与圆润的肩头。 他眸中暗潮涌动,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轻蹭,柔声问道:“生气了?” “没有。”宋依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回答得太快,反而可疑。 沈存希轻叹一声,他说:“刚才在楼下,我已经说过清雨了,她以后不会再随便进我们的卧室,也不会随便动你的东西,至于婚纱,我们的婚期还没定,我会请最好的婚纱设计师给你重新量身定做一套,不生气了,好不好?” 宋依诺心里的郁闷,像是鼓鼓的气球被针扎破了,顿时一扫而空。她偏头看他,问道:“真的吗?” “当然,依诺,对清雨的愧疚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一起不快乐。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在尽量的平衡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懂吗?” 宋依诺眼眶湿热,是她太不懂事了,没有体谅他的难处。连清雨不是路人甲啊,她是他的亲妹妹,他夹在她和亲妹妹中间,其实是最难为的。 “对不起,沈存希,我没有体谅你。” “傻瓜,这也值得哭吗?”沈存希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他,看见她眼中泪光闪烁,他无奈的揶揄道。 宋依诺抹了抹眼眶,努力微笑的样子,“我会学着大度,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清雨要拿去,我都给她,但是只有一样,我不能让,就算是我小气吧。”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白皙肩膀上泛起星星点点的红痕,那是他腮边新生的胡茬扎的,看得他一阵心荡神驰,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嗓音低哑,“什么?” “你的人你的心!”宋依诺伸出纤纤食指,点在他心脏的位置上。 沈存希眸里火光大盛,他伸手握住她的食指,送到唇边咬了一下,看她怕痒的缩了回去,他俊脸上掠过一抹坏坏的笑,“那你要不要检视一下我这个人这颗心?” 宋依诺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脸红心跳,她刚要推开他,就被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衣帽间,向浴室走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宋依诺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 浴室移门缓缓合上,也关住了一室的旖旎春光。 …… 翌日清晨,宋依诺浑身酸痛的醒来,昨晚沈存希哄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厌倦般,直到快天亮,才放她休息。 有时候他的战斗力真让她心悸。 她转头去找衣服,看见床头柜上留下一张便签纸,狂狷的字迹力透纸背,是沈存希的笔迹。上面写着:老婆,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早上不用去公司,好好休息! 宋依诺目光流连在老婆的称谓上,脸颊迅速红了。其实现在就算身体很累,她的生物钟到时间了,也会自动醒来。如今她是一个公司的掌舵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三天两头的请假。 她拉开抽屉,将便签纸放进去,心里甜蜜蜜的,她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她连忙拿起衣服穿上。紫色的钉珠上衣,下面一条蓬松的短裙,加上打底裤,外面套了一件白色收腰的大衣,时尚又干练。 她走出卧室,刚好看见连清雨提着一个精美的纸袋从楼上下来,她脚步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连清雨有太多的前科,就算她是沈存希的亲妹妹,她也没有对她多一分喜爱,反而随着她的所作所为更加讨厌她。 当然,连清雨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 两个两看两相厌的女人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是相当考验彼此的忍耐力。好在宋依诺已经不是0岁的小姑娘,不会任性到让沈存希左右为难。 “清雨,早啊。”即使心里再不喜欢,基本的礼貌她还是要做到。 连清雨看着她春风满面的样子,心里嫉恨交加,昨晚她明明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还以为她会和沈存希世纪大战,最好一气之下搬出依苑,那么她耳根子就清净了,不用再看她这张讨人厌的脸。 尤其是当她看见宋依诺脖子上的吻痕时,她更是对她恨之入骨,看来昨晚四哥没少疼她,她皮笑肉不笑道:“嫂子,早啊,你不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吗,迟到早退好像不太好哦?” 宋依诺挽着包,笑吟吟道:“你四哥体贴,已经帮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连清雨气得双手死死的绞着衣袋的绳子,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袋子,她俏脸上扬起一抹笑,“对了,四哥说你很喜欢这件婚纱,让我还给你,他会请意大利的设计师给我设计一条独一无二的婚纱。昨晚我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我并不喜欢这种款,所以还给你了。” 宋依诺看着她递过来的袋子,袋子里隐约露出婚纱的一角,她下意识伸手去接,连清雨却松了手,袋子掉在地上,婚纱从里面飘了出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松手太快了,既然是你的,你自己捡吧。”连清雨声音有些浮夸,道歉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宋依诺低头看去,婚纱破了几个洞。她蹲下去,捡起来,婚纱已经被连清雨糟蹋得面目全非,她紧紧地攥着婚纱,看着上面的几个大洞,这样的破坏力,明显不是不小心弄坏的,而是人为撕坏的。 她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连清雨,“连清雨,你太过分了!” 连清雨看着她变了脸色,心里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她莞尔轻笑:“忘了告诉你,昨晚我不小心刮坏了。”她伸手扯了扯已经裂开的大洞,只听裂帛声响,婚纱下摆处的曳地长纱,已经被整个扯掉了,她连忙缩回手,一脸惊恐道:“抱歉啊,瞧我这手也没控制住力道,你实在喜欢,缝补一下也是能穿的,反正你就是一双被人穿过的破鞋,配别人穿过的破婚纱刚好是绝配!” 宋依诺气得俏脸发白,连清雨竟然这样羞辱她,她气得理智全失,将婚纱狠狠砸她脸上,冷蔑道:“连清雨,你以为你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就真的是白莲花了?在侮辱别人前,也想想自己是什么样子,不要让人看不起你。” 恰在这时,别墅门打开,沈存希就站在门口,他抬头看着二楼上争执的两个人,将宋依诺的话听得分明。他本来是回来拿文件的,却没想到刚好听到她们吵架。 连清雨扭头看见楼下站在门口的沈存希,宋依诺是背对着大门而站,所以并没有发现沈存希折返回来。 连清雨眼底掠过一抹诡异地光芒,她掩面而泣,“嫂子,我已经把婚纱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是要我跪下求你,请你不要赶我走吗?” 宋依诺蹙眉,敏锐地感觉到连清雨的转变有点太突然,她刚要说话,忽然想起什么,她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站在大门口的沈存希,她顿时明白了连清雨的心机。 她真的小看她了,她稍不留神,这个女人就给她设陷阱,刚才她还好没说她被人玩烂的的话,否则落在沈存希耳里,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风波来。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连清雨见自己的计谋被她识破,她气得捶胸顿足,她连忙抱着婚纱追了上去,拉着宋依诺的衣袖哀求道:“嫂子,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刚找到哥哥,我不想失去他。” 宋依诺站在缓步台上,她淡漠地看着连清雨,“你想不想失去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连清雨,如果有一天你惹沈存希讨厌了,那一定不是因为我,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我很忙,没时间陪你演戏。” 说完,她拉开她的手,转身下楼。 连清雨站在原地,看着宋依诺离去的背影,她恨得揪紧了怀里的婚纱。 宋依诺下楼,走到玄关处,看到沈存希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推开门向外走。一只大掌伸过来,紧扣住她的手腕,沈存希淡淡道:“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份文件。” 宋依诺站定,没吭声,沈存希就当她同意了,他快步上楼,与连清雨擦肩而过时,他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婚纱,他什么也没说,径直向书房走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份文件走出来,连清雨还站在那里,见沈存希脚步未停的向楼下走去,她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四哥,我有话要说。” 沈存希淡淡地看着她,不言不语的模样,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连清雨心中惴惴不安,沈存希对宋依诺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厚,如果她再这样继续找宋依诺的麻烦,还被他撞见,她迟早会消耗完他对她的内疚,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咬了咬牙,道:“四哥,我会努力试着去接受宋依诺即将成为我嫂子的事实,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她配不上你。” “她配不配得上我,这句话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说。清雨,宋依诺是另一个我自己,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放开她,你听明白了?”沈存希说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拉开。 连清雨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站在缓步台上,失神地看着沈存希快步走出别墅,别墅大门“砰”一声关上,她浑身的力气也仿佛随着他离开而被抽尽,她跌坐在地,看着别墅大门,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 宋依诺走出别墅,外面很冷,寒风扑面而来,她紧了紧衣服,却无法阻止寒意无孔不入的渗进她肌肤。她沿着马路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就是不想站在原地等他。 连清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心里清楚。她会用尽心机破坏他们的感情与信任,她心里更是明白。有人说相爱难,却没有说过相守比相爱更难。 至少现在,她就感觉到很疲惫。 如果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要她时刻去提防时刻去小心,那么已经失去了她和沈存希在一起的初衷。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连清雨接受她是沈存希未婚妻的事实? 一辆白色宾利欧陆驶上来,车窗降下来,沈存希看着人行道上的宋依诺,他沉声道:“依诺,上车!” 宋依诺转头看了他一眼,她摇头,“不了,我想走路。” “我叫你上车!”沈存希不悦地盯着她,她穿那么少的衣服,走什么路?着凉了怎么办? 宋依诺这次连话都不回了,她知道在连清雨里那里受了气,不该发泄到沈存希身上,但是谁叫他是连清雨的哥哥,她现在不想理他,她要好好想想他们的未来。 沈存希瞧着她倔强的侧脸,他气得不轻,他直接将车开出一段距离停在前面,然后开门下车,等她走近。宋依诺走过去,就被他拽住手腕往车旁拉去。 她被他推上车,他站在车下,凝眉盯着她,说:“昨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使上脾气了?” 宋依诺瞪着他,他明知故问。 “昨晚没满足你?那今晚继续。”沈存希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故意调笑道。 宋依诺气得不轻,她伸手拉下他的手,怒道:“沈存希,你正经点行不行?” “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沈存希挑眉,见她愿意理他了,他才松了口气。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否则每天这样过日子,实在太怂了。 宋依诺扭头不看他,沈存希叹息一声,他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车。看她又偏头看向窗外,他凤眸微眯,俯身过去,将她的脸扳过来,他说:“过几天,我打算为清雨举办一个Party,欢迎她正式回到沈家,到时候我会让她搬去沈宅住,这样你开心了吗?” 宋依诺看着他,道:“沈存希,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讨人喜欢?你爸爸不喜欢我,你妹妹也不喜欢我。” “不要因为别人的否定就怀疑自己的魅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或许你和他们的气场不合。你瞧,老爷子也不喜欢我。”沈存希安慰她道。 “哪有人这样比的?”宋依诺不满地看着他。 “依诺,我是想告诉你,别人不喜欢你,你也可以不喜欢别人,我倒希望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就好。”沈存希薄唇微勾,凤眸里掠过一抹笑意,是说笑也是认真的。 “可是她不是别人,她是你妹妹。”宋依诺最纠结的就是这个,连清雨是他的妹妹,还是他从小就觉得愧对的人,他每偏向她一分,就会对连清雨的愧疚多一分,那么总有一天,他会被这些沉重的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到那个时候,这些内疚就会成为压死他们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存希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他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他说:“依诺,你会这么想,我很开心。但是这是我应该去面对的事,所以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幸福就好。” 宋依诺心里莫名感动,她扑进他怀里,“沈存希,我不能这么自私,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会试着去和清雨相处,不让你为难。” “傻瓜。”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背,他知道她很善良,不想让他难为,他也很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才抬起头来,神情羞赧地看着他,道:“开车吧,我们要迟到了。” “好。”沈存希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轻抚到耳后,然后拉下安全带替她系上,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 沈存希将宋依诺送到公司,才驱车离去。宋依诺上楼,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宋依诺看了一早上的文件,明显有些吃力,当她头晕眼花的从文件上抬起头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沈存希中午有应酬,她不用陪他吃午饭,她正在犹豫是叫助理给她订外卖,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内线响起来,“宋总,韩美昕小姐过来拜访,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宋依诺脸上一喜,忙道:“快请她进来。” 宋依诺挂了内线,她起身刚走到办公桌旁,韩美昕已经抱着一束香水百合走了进来,她笑盈盈道:“前天看到新闻发布会就想过来,又怕你忙,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宋依诺快步迎上去,接过韩美昕递来的鲜花,“怎么会?你随时来我随时有空接待。” 韩美昕一边打量着办公室,一边道:“办公室装修得不错,不像是出自你的手,这是谁装修的?”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沈存希找人装修的。你吃过午饭没有,我们一起去吃饭。”宋依诺将花插进花瓶里,转身看着她,问道。 “没有,就是算准午饭时间到了,过来找你蹭饭吃的。”韩美昕笑道。 宋依诺走到办公桌旁,拿起包,说:“那我们走吧。” 宋依诺带韩美昕去了最近的餐厅,正是午饭的点,没有包间了,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家餐厅用餐的人很多,都是这附近的白领。 韩美昕瞧着宋依诺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揶揄道:“依诺,我怎么看着你不太开心,出什么事了吗?” 提起这事都是泪,宋依诺将连清雨的所作所为和韩美昕一说,韩美昕瞪圆了眼睛,“天哪,依诺,你的小姑子怎么这么凶悍?” “唉,有什么办法?沈存希心中对她有愧,重话都不能多说,她又有恋兄情结,肯定横竖看我不顺眼了,美昕,你说我该怎么办?”宋依诺无奈的问道。 “连清雨怎么会是沈存希的妹妹呢?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沈存希找妹妹找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他妹妹就在身边吗?”韩美昕撑着下巴,纳闷的问道。 “也有可能,就比方我,我在宋家长大,不也一样没有看出来宋振业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宋依诺落寞道。 “听你这么说,我都忍不住想回去找我爸妈的头发验下DNA了,看看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韩美昕开玩笑道。 宋依诺作势要打她,“美昕,你来凑什么热闹,韩爸韩妈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你别乱开玩笑。”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说不定我是捡来的呢?” “去你的,越说越来劲了。”宋依诺知道她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想让她太伤感,其实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伤感了,只是想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想问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仅此而已。 韩美昕瞧着她,心里真替她担心。依诺的性格是不到最后,绝不愿意撕破脸的,所以她很容易吃亏,“依诺,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 “我说不上来,总觉得不对劲。”韩美昕摇了摇头,这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就好像是照着别人的剧本在演,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反正你要多多提防连清雨,她是抓住机会就给你下套的人,你们住在一起,我实在担心你不是她的对手。” “唉,除非我不和沈存希在一起,否则永远甩不掉这个包袱,我现在就在心里祈祷,希望连清雨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宋依诺道。 韩美昕眼前一亮,“依诺,你这倒提醒了我,你可以找些青年才俊,安排连清雨相亲啊,那样的话,她就没心思再来刁难你,说不定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靠谱吗?”宋依诺怀疑地看着她,连清雨现在看见她都恨不得吃了她,会答应她去相亲,除非她没睡醒吧。 “靠不靠谱都试一下,反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当嫂子的给小姑子介绍男朋友,有什么不靠谱的?”韩美昕道。 “算了吧,我躲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巴巴的凑上去。”宋依诺摇头,连清雨喜欢沈存希,即使因为血缘关系而迫不得已将这份爱意掩藏,但是她也不会接受“情敌”给她安排的相亲。 “也是啊,依诺,你怎么这么可怜,沈家一家子除了沈存希都是极品,你要嫁给沈存希,指不定以后还要受多少磨难,要是我是你的小姑子就好了。”韩美昕感叹道。 宋依诺哑然失笑,“没事,你是我的朋友,听我吐吐糟也好。” 吃完饭,两人穿过马路回公司,宋依诺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她接通,那端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请问你是宋依诺小姐吗?你妈妈在工地被人砸伤,现在大出血,需要输血,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宋依诺浑身一僵,她急道:“你们是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市医院。” 宋依诺挂了电话,转身就向马路边跑去,韩美昕看着她瞬间苍白的小脸,她急忙拽住她的手腕,问道:“依诺,出什么事了?” “我妈妈出事了,我要去医院。” “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过去。”韩美昕拉着宋依诺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坐上车,韩美昕将车驶离,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市医院门口,宋依诺推开门下车,急得甚至忘记了和韩美昕说再见。韩美昕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她才发动车子离开。 宋依诺跑到急救室外面,冯贞贞浑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唐佑南站在她旁边,低声和她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两人抬头看过来,宋依诺脚步一窒,复又迈开了,快步走到他们身边,焦急地问道:“妈妈她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血止都止不住,依诺姐,姨妈昏迷前一直叫着囡囡的名字,我想她一定是念着你,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冯贞贞站起来,双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她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显得触目惊心。 宋依诺抬头看着急救室上的红灯,她心里翻涌着层层愧疚,她想告诉冯贞贞,她不是囡囡,可是此刻话到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手术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大声道:“董仪璇的家属到了吗?她是RH阴性血,现在血库急缺这种血。” 宋依诺不是RH阴性血,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抽她的血也帮不了董仪璇,她还是举了手,“我是她的女儿。” “请跟我来。”护士看了她一眼,连忙带着她向化验科走去。 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他低头对冯贞贞道:“我去看看。” 冯贞贞忽然伸手握住他,她仰头看着他,神情焦急,眼神更无比炯亮,似乎要看透他的心,“佑南,陪着我好不好,我害怕。” “我马上就回来。”唐佑南拍了拍她的手背,绝然地拉开她的手,快步走开。 冯贞贞看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一颗心针扎似的疼,她垂下头,她告诉自己,再给他一点时间,他终究会忘记,终究会知道她的好。 化验室里,宋依诺坐在病床上,她看着护士拿着针管过来,她知道自己再不说,就会耽误医生找到合适血源的时间,甚至延误医生抢救董仪璇的最佳时机,她说:“护士小姐,我不是RH阴性血。” 护士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是她的女儿吗?” 宋依诺嘴里像含着一块黄莲,她说:“我不是。”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耽误医生救治病人?”护士怒气冲冲道。 “我是RH阴性血,抽我的吧。”唐佑南走进化验室,他脱掉西服,解开袖扣,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他对宋依诺道:“我刚才已经在血友会里发布了市医院急需RH阴性血的消息,桐城有好几个人是这种血型,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别担心,她会平安无事的。” 此时的唐佑南,似乎又变回了她17岁时遇到的那个大男孩,阳光,温暖,真诚。连看着她的目光,都不再有怨怼。 宋依诺竟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哑声道:“谢谢。” “不用客气。”唐佑南淡淡道。 护士拿了他的血去化验,不一会儿化验结果出来,他是RH阴性血,护士让他躺在病床上,开始抽血。宋依诺站在旁边,看见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经过导管,流进了袋子里。她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唐佑南会站出来帮她。 唐佑南抬眸看着她,冲她微微一笑,“别站着,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宋依诺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她看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我看见你在泥石流里绝望地看着你父母救起你姐姐,而你却不挣不扎,任泥石流把你冲走。那一瞬间,我看见你眼中的光亮熄灭了,我当时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让你死,我要救你上来。”唐佑南闭上眼睛,他并不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却因为她的眼神,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去救她,现在想想,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嗯,我记得。”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回忆过去,回忆我们相识的那段日子。”唐佑南苦涩道。 宋依诺垂眸,看着指间耀眼的戒指,她低低道:“佑南,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贞贞是个好女孩,你好好对她。” 唐佑南看着她,说:“我知道,依诺,过去的我犯了太多错误,是我把你弄丢了。我听说四叔已经向你求婚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四叔确实比我更适合你,你要幸福。” “谢谢!” 化验室里安静下来,宋依诺道:“其实我不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唐佑南说。 “你怎么知道的?”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 “刚才你和护士说的话,我在外面听见了,她还不知道吧?”唐佑南其实已经猜到了,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就会出卖她,比方刚才护士让她去输血时,她迟疑了一下。 她不是一个怕痛的人,她会迟疑肯定不是怕输血,所以他才会跟过来。 “嗯,真正的囡囡在两岁多的时候已经淹死了,我是被外婆领养回去了,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她伤心。”宋依诺垂下头,心里很自责。 唐佑南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当他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时,他的手缩了回去,他安慰她道:“依诺,有时候隐瞒并不能解决问题。” 宋依诺苦笑地望着他,“是你告诉我,宁愿我隐瞒你,也不要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更何况这对妈妈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她失去了母亲,又失去孩子,她会承受不住。” “依诺,你还在怪我这些年对你的伤害吗?”唐佑南问道。 宋依诺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怪了,怪只怪我们都太年轻。” 唐佑南心里沉沉一叹,若她怪,说明她对他还有感情,可是她不怪了啊。 血很快抽完了,另外几个人也赶到了,唐佑南抽了400CC,脸色苍白,宋依诺让他躺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贞贞还在那边,没有看到我回去,她会怀疑,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先回去。” “佑南……”宋依诺叫住他,真诚道:“谢谢你!” 唐佑南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宋依诺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了急救室,她刚到,急救室的灯已经转绿,医生从里面出来,边走边摘了口罩,对他们道:“病人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需要转去重症监护室观察。” “医生,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冯贞贞焦急道。 “现在不行,病人还昏迷不醒,等她醒了,你们就可以进去见她了。”医生叮咛了他们注意事项,这才带着人离开。 宋依诺转头看着冯贞贞憔悴的样子,再加上她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她说:“贞贞,你先回去换套衣服,我在这里守着妈妈。” 冯贞贞失魂落魄地站在急救室外面,她自责不已,“今天工人闹情绪,我应该阻止姨妈过去的。” “没有人怪你,去吧,回去换套衣服,然后休息一下,你也吓得不轻。”宋依诺倾身抱了抱她,她抬头看着唐佑南,他抽了那么多血,不知道能不能开车? 唐佑南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说:“司机在外面,你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去。” 宋依诺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宋依诺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去,她才转身向重症监护室走去,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她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董仪璇,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几个小时后,董仪璇身上的麻药退去,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叫护士找宋依诺进去。宋依诺穿上无尘服进了重症监护室,董仪璇偏头看她,示意她拿下她口鼻上方的氧气罩,宋依诺依言拿掉了氧气罩,就听董仪璇虚弱道:“依诺,你不是囡囡,对吗?”(未完待续) 第164章 医院里的神秘女病人 宋依诺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紧,她诧异地看着她,她以为她瞒得很好,她怎么会知道? 见她没有立即否定,董仪璇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她垂下眼睫,宋依诺看向旁边线条突然上下浮动的仪器,她用力握紧她的手,道:“妈妈,我是囡囡,我真的是囡囡,您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等您身体恢复了,我们再谈。” 董仪璇睁开眼睛,望着她焦急的神情,她说:“我早该猜到的,我第一次看见你就那样误解你,还有你爸爸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他对我那莫名的怨恨。依诺,告诉我,真正的囡囡去哪里了?” “妈妈,您伤得很严重,一切等您养好身体再说,好吗?”宋依诺劝道,这个时候告诉她囡囡的事,只会刺激到她。 “她死了对不对?”董仪璇忽然道。 宋依诺狼狈地移开视线,她不敢直视董仪璇的眼睛,她眼里分明带着渴望,渴望她的猜测不是真的,渴望她否定一句,可是事实却是,她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囡囡两岁多的时候出了意外,外婆很自责,很怕您回来会怪她,她就去孤儿院领养了我,谁知道她却得了白内障,然后她把我送去了宋家,让我在宋家长大。” 眼泪疯狂地从董仪璇干涸的眼里滚落出来,她早该猜到的,却一直不肯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甚至不肯拿宋依诺的头发去做DNA鉴定,她撕心裂肺地低喊,“我可怜的囡囡!” 宋依诺眼中泪夺眶而出,这是一个作为母亲最无助最悲伤的呼唤,她垂下头,满含歉意道:“对不起,我也刚知道不久,我不知道怎么告诉您。” 心脏监测仪器忽然发出警示,宋依诺看着监测仪器上的线条,她连忙按了急救铃,医生护士很快过来了,她被挤出去,看见他们有条不紊的实施急救,她捂住嘴,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董仪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很显然,事情的真相对她的打击近乎灭顶之灾,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外婆、囡囡,求你们保佑她没事。 半个小时后,董仪璇的情况稳定下来,医生告诉宋依诺,再也不能刺激病人,否则就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宋依诺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捧着脸,怔怔地看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从此以后,她又是孤伶伶一个人。 身边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宋依诺顺着熨烫得笔直的裤管向上望去,看到沈存希站在那里,她忽然站起来扑进他怀里。 沈存希伸手接住她,牢牢地搂住她的腰,戏谑道:“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宋依诺脆弱地靠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她声音暗哑,“沈存希,她知道了,知道我不是囡囡了,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一直不敢告诉她,除了怕她知道真相伤心,还怕她知道真相后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 沈存希心口掠过一抹尖锐地疼痛,她总是故作坚强,只有事情发生时,他才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从她知道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她就一直在担心自己会被抛弃。哪怕她现在已经5岁了,被抛弃的阴影却从不曾远离她。 她的故作坚强,只是害怕他发现她的脆弱,这个傻瓜。 “别哭,依诺,就算失去全世界,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沈存希搂着她坐下,大掌轻拍她的肩膀。 宋依诺往他怀里更深的地方钻去,她忽然迷茫了,她不是囡囡,也不是沈小六,那她到底是谁? “乖,不哭了,嗯?”沈存希亲了亲她的额头,她怎么总是这样让他心疼让他放不下? 过了许久,宋依诺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抹了抹泪,冲沈存希笑了笑,“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到她颊边挂着的晶莹泪珠,他伸手轻轻拭去,然后握住她的手,道:“我派人去了解了工地的情况,打人的那个工人因为上个月的加班工资没算对,情绪激动下才会误伤璇姨,我们已经报警处理了。” “谢谢你,沈存希,你就是我的多啦A梦。”宋依诺抱着他不肯松手,只要有他在,好像怎么复杂的事都会轻易解决。 沈存希抬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你看我像那只猫型机器人吗?” “不像。”宋依诺摇头失笑,这人就不懂比喻。 沈存希扶着她站起来,“走吧,我们先回去。” “可是……”宋依诺看着重症监护室,迟疑道。 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沈存希道:“这里有医生和护士,他们会照顾好她,你现在需要休息,否则等她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你没有力气照顾她。” “嗯。”宋依诺收回目光,答应他先回去。 翌日,宋依诺得到董仪璇出了重症监护室的消息,她匆匆赶来医院,却被冯贞贞拦在了病房外,冯贞贞告诉她,董仪璇不想见到她。 宋依诺心里清楚,董仪璇为什么不想见到她,她没有多加纠缠,不想刺激董仪璇,她转身走出医院,就看到宋振业抱着一束花从台阶下走上来。 从她和宋子矜出车祸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此刻看起来,他气色红润,精神状况看起来非常好。他出现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董仪璇是他的前妻。 看到宋依诺站在台阶上,他道:“你妈妈怎么样了?” 宋依诺看见他,回想起这些年来所遭受的冷暴力,她心头苦涩,他将她养大,给了她物资,却吝啬于给她一份爱,她不知道她是否该怨恨他,但是她必须为董仪璇讨回一个公道。 “她刚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但是她拒绝见我,您知道原因吗?” 宋振业已经步上台阶,站在她身侧,他看着她,那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和董老太太站在门外,她也是用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她的女儿,您和她的亲生女儿在0多年前不慎掉进河里淹死了,她从未背叛过您,即使您对不起她在先。”宋依诺说完,看到男人满脸震惊,她如愿以偿,她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 宋振业抱着花,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震惊,他愣愣地望着宋依诺离开的背影,他不敢相信,原来董仪璇没有背叛他,他们之间真的有个女儿,而那个可怜的孩子却已经死了。 …… 离开医院,宋依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忽然发现天大地大,似乎找不到自己可去的地方。她走累了,就坐在百货商场外面的木椅上,看着天空飘浮的白云发呆。 不远处,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后座车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男人走到木椅旁,在她身边坐下,淡淡道:“上班时间坐在这里发呆,你这个总经理当得挺清闲的。” 宋依诺回过神来,偏头看着他,眼里掠过一抹诧异,“贺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看见你像一只无人认领的小狗坐在这里,我就下来看看,你在看什么?”贺东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天边什么也没有。 宋依诺轻笑道:“我才不是无人认领的小狗。” “那是小猫?”贺东辰挑了挑眉。 “也不是,我是无人认领的孤女。”宋依诺一本正经道。 “孤女?我怎么记得你父亲是宋振业,你母亲是董仪璇,你怎么变成了孤女了?”贺东辰不会随便接近别人,他派人调查过宋依诺的身世,要说特别的,就是她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与继母住在一起。 “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告诉你。”宋依诺轻叹一声,“对了,既然偶遇了,上次你让我帮你画的图稿,我已经画好了,不如趁此机会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若等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见了。” 贺东辰点了点头,“也好,但是你不会让我就在这里看你的设计稿吧?” “前面有家咖啡馆,我们去咖啡馆吧,哪里让大客户坐在街边看我的设计稿,你说是吧?”宋依诺俏皮道,然后拎着包站起来,说起工作,她刚才的消极一扫而空。 贺东辰跟着站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她说起工作就浑身发光发热的模样,刚才明明还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他淡淡颔了颔首,跟着她向前面的咖啡馆走去,停在路边的迈巴赫以龟速前进,跟在他们身后。 咖啡馆里,宋依诺要了一杯卡布奇诺,给贺东辰点了一杯拿铁,贺东辰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拿铁?” “猜的。”宋依诺笑盈盈道,她打开电脑,点出设计稿,然后将电脑转向他,她说:“这是我修改过的设计稿,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先签合同,明天我会安排工人过去动工,工期的话,因为现在已经是冬天,有些步骤需要长时间的晾晒,所以三个月内完工,你看怎么样?” 贺东辰用鼠标翻着她的设计图,看得出来,她这次的设计稿明显比上次用心很多,整个风格柔中带刚,刚柔并济,让人感觉温馨亦不失个性,他抬眸看她,问道:“你喜欢这次的设计图吗?” “当然,设计师画出图稿来,首先就是她自己喜欢的。作为婚房,又要兼顾男女双方对家的定义,我觉得这次的设计图你未婚妻也会喜欢。”宋依诺自信十足。 贺东辰将电脑推回去,他爽快道:“那就用这次的设计图,照你刚才说的,三个月内完工。合同打印出来,明天来我公司签约。” 宋依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虽然和贺东辰合作不是第一次,但是他为什么要问她喜不喜欢这次的设计图,而且她从来没见过他女朋友,这真的是他的婚房吗? “贺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既然是婚房,让你未婚妻一起来决定,不是更好吗?” “她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我喜欢的她都喜欢,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贺东辰起身,他弯腰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宋依诺站起来,伸手过去,“贺先生,合作愉快!” 贺东辰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大掌干燥温暖,虚握了一下,便松了手,转身离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看着贺东辰的背影,贺东辰作为三大家族的继承人,一直低调神秘,报纸上几乎不曾出现过关于他的任何新闻,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真人更是低调内敛,毫不张扬。 她很好奇,他爱上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宋依诺收回目光,看向设计图,其实她梦想的家就是这样子的。她保存好设计图,关了电脑,然后起身走向柜台,准备结账时,服务员告诉她,贺东辰已经结了账了。 她笑了笑,推开门离去。 …… 连氏总裁办公室,助手敲门进来,看见连默站在落地窗前,他快步走过去,道:“连总,我照您的吩咐去过那家医院,一切都很正常。” 连默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他双手叉腰,目光落在助手身上,“你确定每个地方都找过了?” “我确定。” 连默蹙起眉头,不应该啊,爷爷那么晚神神秘秘的出门,不可能单纯的去医院看病,那里一点藏着什么秘密,让爷爷隔三岔五去一趟。 “连总,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助手迟疑道。 “你说。” “我听护士谈论,VIP病房里有一位病人在医院里住了将近十五年,听说从来没有人去探病,除了专门照顾她的人,别的护士都不准靠近。”助手道。 连默转过身来,目光威慑地看着他,“查到那间病房里住的是什么人没有?” “没有,您吩咐我不能打草惊蛇,我就先回来向您汇报,等您定夺。”助手摇头。 连默双眸微眯,十五年,爷爷也是15年被意外烧伤,烧伤面积严重,后来经过无数次的整容修复,才将他的脸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只是那次意外,却夺走了他的双腿,他要依赖轮椅行走。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爷爷神神秘秘去探望的人就是这个病人吗?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鼻梁,他说:“你继续调查,切记,不要惊动我爷爷,否则十个我也保不下你。” “是,连总。”助手神色一凛,有些豪门秘辛,一旦知晓便是死,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连默眸色微沉,爷爷到底在隐藏些什么呢,15年前爷爷被意外烧伤,那时候他正在读高一,父母对这件事三缄其口,直到爷爷脱离危险,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爷爷当年为什么会被烧伤,又是在哪里受伤的?他们家似乎有很多秘密,他却蒙在鼓里。或许他应该去见见二叔,毕竟当年的事,二叔也知情。 思及此,连默取下挂在落地衣架上的大衣,拿起车钥匙出门。 他原本是律师,想要见到二叔连明很容易,当他坐在隔离窗前,看见连明穿着黄色马甲,被狱警带进来,他拿起电话,示意连明接听。 连明看着他的目光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食他的肉,他拿起听筒,愤怒的咆哮,“连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最好的大学,就是让你来反咬我一口的吗?” 连默脸色未变,静静地看着连明歇斯底里的谩骂,等他骂够了,他才悠然道:“二叔,成王败寇,既然您要把我当成敌人,我没道理还要以德报怨,您说是吗?” “畜牲!”连明目眦欲裂。 连默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二叔,您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这么天真?您以为是我把您送进监狱的,其实不是,是沈存希,他利用您来对付我,等到我们撕破脸,他就弃子,坐收渔翁之利,您还不懂吗?” 连明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无法反驳他的话,被刑拘之后,他不止一次拜托律师请沈存希来见他一面,但是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可见当日所说的同盟,他根本就没有真心想和他合作。 “二叔,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件事想问您,爷爷当年意外烧伤,他是在哪里受伤的?”连默丝毫不掩饰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连明眼里掠过一抹惊惧,“你打听这件事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我爸妈还在世时,我每次问他们,他们都不肯说。现在也只有二叔知道爷爷当年是怎么受伤的,如果二叔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找桐城最有名的律师来帮你打这场官司。”连默以利诱之。 连明仓皇的移开视线,他抖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问爸爸。”说完,他立即挂了电话,慌慌张张的离开。 连默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惊慌逃离的背影,他眸色渐深,为什么提到这件事,二叔会如此惊慌失措,甚至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 爷爷被烧伤这件事,到度有什么内幕?还有医院里住了十五年的那个VIP病人又是谁? 连默放下听筒,他起身走出拘留所,看来他需要去医院一趟,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人。 …… 宋依诺回到公司,吩咐助理把合同打印出来,明天一早去贺氏签约,她走进办公室,将电脑放下,开始处理文件。 内线响起,她伸手按下来,助理告诉她沈夫人前来拜访,她想了想,就知道沈夫人是谁,便让助理让她进来。 颜姿一如从前那样高贵优雅,她走进办公室,打量起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她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勾搭上前夫的四叔,你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宋依诺本来要站起来迎接她,但是听到她这番话,她坐着没动,“您今天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过来讥讽我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颜姿走到沙发旁坐下,她眯起眼睛盯着她,“确实,当从前的儿媳妇一跃,将要与我平起平坐时,我这心情确实难受得紧,我来是想告诉你,老爷子不会同意你和沈存希的结婚,我们也不会同意。” “我们要结婚,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宋依诺垂眸看着文件,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是么?也许你并不了解老爷子,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够违抗,包括沈存希。我只是好意提醒你,老爷子对待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手段阴险毒辣,就算是沈存希都保不住你。” 宋依诺站起来,缓缓走到颜姿对面的沙发旁坐下,她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不放开我的手,我都不会先放开他的手。” “呵呵,看你情比金坚的样子,我真是觉得疯刺,依诺,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最后呢?你和佑南离婚了,难道你还要重蹈复辙吗?”颜姿冷笑道。 宋依诺何尝不觉得讽刺,当年她和唐佑南在家人的极力反对下好不容易结婚了,最后却还是阴差阳错,错过了彼此,“沈存希不是唐佑南,他永远都不会放弃我。” 颜姿怜悯地看着她,“看来你已经被你所谓的爱情冲昏头了。”她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支票放在她面前,她道:“这是老爷子吩咐我给你送来的,支票里有一千万,希望你拿着支票离开老四,再也不要纠缠他。” 宋依诺看着茶几上的支票,她目光渐冷,有钱人都喜欢拿钱侮辱人,她道:“在沈老爷子心里,沈存希才值一千万吗?但是他在我心里,是无价的。支票您拿回去还给他,我不会要。” “我只是负责来送支票的,至少你是收了还是还给老爷子,那是你的事。你办公室里的气味真难闻,满满一股骚味,熏死我了。”颜姿捂着鼻子站起来,她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快步离去。 宋依诺看着颜姿离去的背影,她眉心蹙紧,哪里不知道颜姿在暗骂她是狐狸精。她拿起支票,看来沈老爷子已经按捺不住要拆散他们了。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沈老爷子出手如此阔绰,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倒不介意沈老爷子拿钱来侮辱她,只是她该怎么处理这一千万呢? 宋依诺走到办公桌旁,她拿起手机,拨通沈存希的手机,她说:“沈存希,如果你的账户里忽然多出一千万,你会怎么处理?” 沈存希略一皱眉,“谁给你送钱了?” “你父亲。”宋依诺笑道。 “既然送给你,你就收下,就当是他老人家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我晚上回沈宅一趟,会替你当面谢谢他。”沈存希薄唇勾勒起一抹弧度,眼角眉梢都是绵长的讽刺,老头子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想用钱来打发走依诺,他就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晚上要回沈宅吗?”宋依诺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字。 “嗯,关于清雨的事,应该和老爷子说了,晚上我让老王来接你,乖乖回家,不要让我担心,好吗?”沈存希柔声道。 “哦,那支票真的收下吗?”宋依诺本来还以为沈存希会生气,没想到他直接让她收下。 “老爷子钱多,你不替他花点,他拿着这些钱也没意思,收下吧,想买什么就去买,不要和他客气。”沈存希淡笑道。 “哦,那我在家等你。”宋依诺看着支票,既然沈存希都让她收下了,她再推脱好像显得很矫情。而且一千万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要拿去干些什么好呢? “好。”沈存希挂了电话,他本来想带着依诺一起回沈宅去,他想了想又作罢。 他放下手机,办公室门被人推开,朱卫神色匆匆地走进来,“沈总,您还记得上次那个写着SOS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吗?我一直在派人寻找,现在终于有眉目了。” “说!”沈存希的神色冷静从容,透着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或许除了宋依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变得不淡定。 “我有一个朋友是做私家侦探的,因缘际会,他找到了当时遗失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夫妇,这对夫妇是桐城人。据说这条同心结琉璃穗子对他们来说相当于护身符,他们去Z市旅游弄丢了同心结琉璃穗子,所以他们一直在找。” “接着说!”沈存希眉目温静,心里却透着一抹焦灼,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或许这对夫妇会成为揭开15前那场意外大火的关键人物。 “这对夫妇姓刘,刘夫人前年得了癌症,在桐城最好的私家医院做的手术,手术后她一直在这家私家医院疗养。据说她做手术前去检查身体,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这个女人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出话,同心结琉璃穗子就是女人送给她的。没想到这条同心结琉璃穗子真的保佑了她,她手术很成功,手术后身体逐渐恢复,但是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奇怪的女人。”朱卫道。 “又瞎又聋又哑的女人,手里却有只有妈妈会编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个人和我妈有什么联系?朱卫,那位刘夫人在哪家医院治的病?”沈存希蹙眉深思,当年,他亲眼看见妈妈被大火烧死,妈妈不可能奇迹生还,那么这个人是谁? “安城医院。”朱卫道。 “那位夫人除了聋哑瞎以外,还有没有别的特征?”沈存希问道。 “刘夫人回忆说当时那位夫人去检查时,有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大概是没发现她在检查室里,她才有机会见到那位夫人。” 沈存希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联系,他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向外走去,“我去安城医院一趟,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 沈存希开车来到安城医院,他刚停好车,就看到一辆车牌号码眼熟的车子驶了进来,他站在车边,等对方停好下车,他冷笑道:“连先生,真是无处不逢君啊。” 连默手里拿着钥匙,他淡淡的笑道:“我们确实有缘。” 说完,他再也不理会沈存希,转身向医院里走去。沈存希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讽嘲道:“连先生,看你身体强壮怎么会来医院,莫非是有什么隐疾?” 连默手指下意识转着车钥匙,他是律师,在唇枪舌战中怎么会败在沈存希手下,他说:“桐城人人都知道沈先生肾不好,要说隐疾,也该是沈先生最有可能。” “呵!”沈存希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大步走进医院。 连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沈存希来到导医台,导医台的护士看见帅哥,眼前直冒星星,“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住院部怎么走?” 护士连忙站起来,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她说:“我可以带你过去。” 沈存希跟着护士向住院部走去,连默一直跟在他身后,听他找住院部,他心里疑惑,难道沈存希也发现了什么吗? 他连忙跟上去。 来到住院部,沈存希问护士,“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眼瞎耳聋嘴哑的病人?” 护士抬起头看着他,男人的长相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说:“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病人。” 沈存希蹙眉,“是这样的,我姐姐去年来这里做过手术,她认识了一位好心人,说多亏了那位好心人送她的护身符,她才能病愈出院,她让我过来找到那夫人,并且感谢她。只是这位夫人身体不便,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但是看得出来,这位夫人一直住在这里。” “先生,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你说的这样的病人。”护士坚称道。 “是不是已经出院了?那你方便透露一下她的地址给我吗?我想登门向她道谢,谢谢她的善心,鼓励我姐姐活了下来。”沈存希退而求其次,他今天一定要见到那位夫人,她一定和妈妈有什么联系,否则她不会在同心结琉璃穗子上写下SOS的国际求救信号。 护士看他态度诚恳,又长得很帅,她说:“先生,我是新来的,要不这样,我帮你问问?” “好。”沈存希点了点头,护士起身离开。 沈存希站在护士台前,护士台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朝四周看了一下,见无人注意护士台这边,他绕过护士台走进去,迅速调出医院系统。 现在的医院都有完整的系统,从挂号到看病付费拿药住院,都需要通过电脑,电脑就是一个完整的信息库。他只要在电脑上找到这样的人,就能找到那个女人。 沈存希趁大家不注意,迅速在病历区输入关键字,但是搜索结果却是无匹配,他正要再输入,头顶忽然响起一道隐含嘲弄的男声,“哟,没想到堂堂沈氏总裁也做这种侵犯他人隐私的事,你说我现在拍张照,然后发给报社,明天整个桐城都会知道你干的不法勾当,到那时,你这脸往哪搁?” 沈存希抬起头来,看见连默那张讨人厌的脸,他说:“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呵呵,大路朝天,谁规定你走过的路我不能走?”连默一手撑在护士台上,看着远处往回走的护士,他说:“你还有五秒钟,是考虑继续坐在那里,等护士回来发现你然后报警,还是马上起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沈存希咬了咬牙,他迅速关闭系统,刚站起来,那名护士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护士快步走过来,她说:“先生,我问过师姐,她们都说住院部没有这样的病人,你可能找错地方了。” 沈存希不相信自己找错了地方,如果刘夫人口里这个夫人真实存在的话,她要么被保护得很好,要么是被严密监控了。 又聋又哑又瞎,如果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她。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他就一定要见到她。也许见到她,他心里那些理不清的猜测,就会有头绪了。 连默站在旁边,他看着沈存希,问道:“你在找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存希斜睨了他一眼,两个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都同样优秀,站在那里,就足以形成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线。 护士一脸花痴的看着他们,不停冒星星眼,好难得同时看到两个帅哥哦。 连默耸了耸肩,“爱说不说。”说完,他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沈存希看着他的背影,他心思微转,跟在他身后,往电梯间走去。住院部就这么大,他一间一间的找,不信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 他想,既然有保镖跟着,那么这位夫人非富即贵,不可能住在普通病房,那就先从顶层的VIP病房找起。他跟着连默进了电梯,连默本来要按电梯,看见他进来,他就缩回手,不按了。 沈存希知道他在提防他,他说:“先来后到,你先按。” “沈先生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讲究礼数的人,还是你先按吧。”连默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来。 沈存希双手斜插在裤兜里,挑眉看着他,“连先生这么防着我,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希望被我看见?”他隐约猜到连默也是来医院找人的,就是不知道他找的人是不是和他要找的人一样。 “呵,我尊老爱幼。” 沈存希看他越是不按,就越是想知道他来医院做什么,怎么那么巧就让他遇上了?他没有动,电梯也就不动。 两人静静地凝视对方,最后连默败下阵来,他按了顶层,轻笑道:“沈总,不如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能帮你一起找,我以前做律师这一行,取证找人什么的,最在行了。”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理会他,电梯上行,不一会儿就停在顶层,连默道:“国外讲究团体,说明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不如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找,说不定事半功倍。” “连总向来这么乐于助人吗?”沈存希轻蔑道,刚才在护士台,若不是他捣乱,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符合刘夫人描述的那位病人,哪里需要现在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 “当然。”两人边说边走出电梯,恰在这时,前面有两个人抬着一人高两三米长的木板与他们擦肩而过,耳边传来病床轮滑滚动的声音,只是两人只顾着与对方斗嘴,谁都没有注意到。 VIP病房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尤其是他们两个还身穿笔挺的西装,可以走错一间病房,不能间间都走错,这样也会打草惊蛇。 连默心里清楚,安城医院被爷爷的眼线盯着,不管是他还是沈存希,这样明目张胆的找人,都会引起爷爷的注意。所以为了不引起爷爷的注意,他们必须假扮成查房的医生。 他拉着沈存希进了一间杂物房,里面堆了很多东西,当然也有医生的医袍,他拿了一件医袍递给沈存希,示意他穿上。 沈存希拿着医袍,蹙眉道:“这是干什么,进行角色扮演吗?” “对,你不是要找人么?扮成查房的医生最好找了,还不会被人轰出来。”连默迅速换上医袍,看沈存希还没动,他蹙眉道:“需要我帮你吗?” 沈存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迅速穿上医袍,他冷笑道:“连总,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连默说完,拿上道具,将一个查房病例本塞到沈存希怀里,然后走出杂物房。有了这些道具,他们堂而皇之的进了病房,没有引起病人的怀疑,一间间找下来,都没有找到沈存希想找的人。 他们中途还遇到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对方差点就认出沈存希,连默机智地挡在沈存希面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拉着沈存希走出病房。 他们来到最后一间病房,那间病房门虚掩着,沈存希推开门走进去,来到病床边,床上的被子掀开,病人已经不知去向,他看向一旁,病床边搁着一个轮椅,茶几上放着助听器,以及一束假的素馨花,他凤眸深暗地盯着那束素馨花,脑子里轰然作响,他伸手摸了摸床单,床单还是温热的,说明病人刚离开,他拔腿就往病房外跑去。(未完待续) 第165章 依诺很感激您 沈存希奔出病房,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飞快跑向电梯间。连默追出来,看他拔腿狂奔,他想都没想,也跟着追过去。 沈存希追到电梯间,看见其中一步电梯的数字一直往下跳,他伸手拼命按电梯,电梯门开了,他迅速闪进去,刚按了关门键,连默就出现在门前,双手按着双门,动作很惊险的侧身跳进去。 电梯门关上,因为连续的狂奔,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沈存希抬头看着金属壁上的红色数字,数字每跳动一下,他心里就紧张一分,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催促,快点快点。 电梯到达一楼,双门打开,沈存希夺门而出,迅速向大门口跑去,连默不知道他在追什么,就好像是习惯性的跟着他一起追,追到大门外,只见一辆急救车驶离。 沈存希拔腿狂追,追了很远一段路,追到最后精疲力竭,只得眼睁睁看着那辆急救车消失在眼前,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气喘吁吁道:“郭玉,帮我一个忙,帮我拦截一辆急救车,刚从安城医院驶出去,向淮南路驶去,对,立即马上拦住它!” 挂掉电话,他抹了一把脸,喉咙口干燥得似乎要炸开来,他要知道急救车上的人到底是谁?素馨花,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花,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城医院病房里? 连默追上他,他双手叉腰,发型因为奔跑而显得蓬松,他气息急喘,看向一旁一脸狂躁的沈存希,他道:“沈存希,你在追什么?” 沈存希很快调整了呼吸,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头发凌乱,领带被他粗鲁的扯开,衣襟前解开两颗纽扣,是为了方便跑的时候呼吸,他睨向连默,冷哼道:“那你又在跑什么?” 连默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我看见你跑,我才跟着跑的。” “……”沈存希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那端传来郭玉清冷的声音,“急救车已经拦下来了,我把位置发给你。” “谢谢!”沈存希真诚的道谢。 郭玉挂了电话,把位置发给了沈存希,沈存希站在路边,招手打了辆车,他坐进副驾驶座,告诉司机位置,后座的车门被人拉开,连默坐进去。 沈存希扭头看向他,脸色铁青的冷斥:“下车!” 连默拢了拢医袍,又对着后视镜拔弄了下头发,“别那么小气嘛,搭个顺风车。” 沈存希没有时间和他耗,他剑眉微蹙,冷声吩咐司机开车,没再理会他。 连默坐在后座,目光深沉地盯着前排的沈存希,他在桐城的势力不容小觑,一个电话过去,连交通都能管制,这样强大的敌人,他拿什么和他斗?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辆被交警拦下的急救车后,沈存希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推开车门下车。 “沈先生,这辆车就是从安城医院驶出来的,我们检查过了,没有特别之处。”交警迎上来,带着讨好的笑意。 沈存希颔了颔首,他走到急救车后面拉开车门,急救车里确实躺着一位病人,病人脸上蒙着白布,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他的心忽然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动作迅速的跨上车,来到那位病人前,他咬了咬牙关,捏住一侧白布掀开,当他看清病人的模样时,一股浓稠的失望瞬间涌上心头。 不是,车里的死人是男的。 他盖上白布,转身走到车门边跳下车,他看着交警,问道:“你确定是这辆急救车?” “确定,从安城医院驶过来的车,经过电子眼拍摄,锁定的车牌就是这辆,我们拦截下来时,司机还有点蒙,称确实是从安城医院驶出来,送去西郊的火葬场。”交警答道。 现在全城的交通要塞都安装了电子眼,只要锁定车牌,就能迅速从指挥中心找到这辆车。 “我知道了,没事了,可以放他走了。”沈存希站在马路边,努力集中思绪,床铺是温热的,证明那间病房的病人还活着,不可能是个死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那个病人还在医院里。 沈存希眼前一亮,他连忙穿过马路,连默见状,也连忙跟上去,“沈存希,你在找什么?” 沈存希没有理会他,他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这回连默没有跟着坐进去,因为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目送出租车远去,才接通电话,“爷爷。”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透过电波,连默都能感觉到爷爷语气里的震怒,他蹙了蹙眉头,说了句他马上回去,就挂了电话。 他的车还停在安城医院,他抬手招了辆出租车,先回安城医院取车。 …… 沈存希回到安城医院,他直奔顶层VIP病房的最后一间病房,病人已经回到房间里,他敲了敲门,大步走进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诧异地看着他,“先生,你是?” 沈存希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他眉心拧紧,“你一直住在这间病房?” “对啊,我一直住在这里。”女人点了点头。 沈存希目光犀利地盯着年轻女人,似乎要从她眼里看出撒谎的痕迹,但是女人很镇定,神情一点都不慌乱,沈存希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几上的素馨花,问道:“你很喜欢这种花?” “对啊,我很喜欢。” “那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吗?”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当然知道了,这不是铃兰么?” 沈存希放下花,他说:“打扰了。” 沈存希转身走出病房,他敢肯定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之前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那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见到那个病人,然后安排别人住在这间病房,幕后那个人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还有连默为什么刚好这个时候也来医院,他是不是故意搅和,好给幕后策划者时间,把病人转移?素馨花,又聋又瞎又哑的女病人,会是妈妈吗? 可是他亲眼看见妈妈已经被那场灭顶的大火烧死了,真的有可能死而复生吗? 沈存希走到电梯前,看见身上还穿着医袍,他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大步走进电梯,不管那人想要隐瞒什么,他都要调查出来。 …… 连默回到连家别墅,刚走进客厅,他敏锐地感觉到客厅的气氛很不对劲,从未有过的凝重与低气压在客厅里萦绕,他走到沙发旁,爷爷就端坐在沙发上,他身后数名保镖一字排开,气场肃杀。 连默凝了凝眉,他道:“爷爷,您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跪下!”连老爷子沉喝一声,眉目间似燃烧着熊熊怒火。 连默眉心一凝,直挺挺地跪在连老爷子面前,他上次看到爷爷雷霆震怒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好像是父母出车祸后,爷爷得知爸妈是去给清雨买点心,才遭遇的车祸,他叫人把清雨从楼上拽下来。 那个时候的爷爷很恐怖,他拿着皮鞭,用力抽打清雨,每一鞭都打得她皮开肉绽。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爷爷发怒,他把清雨打得遍体鳞伤,就叫保镖把她扔出去,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爷爷脸上的笑容残忍噬血。 连老爷子冷怒交加,这是他一手培养到大的孙子,是他引以为傲的复仇工具,可是今天,他却险些毁了他的大事! “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了吗?”连老爷子声音里夹杂着怒火,他努力压抑着。 连默低头,“爷爷,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还嘴硬,沈存希是你带去安城医院的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什么?”连老爷子厉声喝问,看着连默的目光有着愤怒。 连默抬起头来,他望着爷爷,道:“沈存希不是我带去医院的,我也什么都没和他说,爷爷,我不明白,为什么沈存希去安城医院,您要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安城医院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放肆!”连老爷子倾身一耳光甩过去,连默顿时被打偏了头,俊雅的半张脸上浮现清晰的五根指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问我了?你半夜偷偷跟踪我,我不和你计较,没想到你现在竟联合仇人一起来背叛我,我养你这么大有何用?” 连默嘴里含着一抹腥甜,脸颊火辣辣的痛,他抬头望着眼前的老人,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宠他的爷爷,此刻他看起来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苍目里满是刻骨的仇恨。 他说:“爷爷,我有一件事不懂,这些年来,您总是半夜出门,去安城医院,那里面到底住着谁?您这么怕沈存希知道,是不是那里面住着的人与沈存希有莫大的关系?您若不向我坦诚,我不敢保证下次还会不会破坏您的好事。” “你翅膀长硬了,居然敢威胁我?”连老爷子眉目间的火光更甚,似要毁天灭地般,他牢牢地攥紧身下的皮质沙发,似乎要抠出几洞来,“来人,请家法!” 连默神情一凛,爷爷上次请家法,是将清雨赶出家门,没想到今天会对他动用家法。 站在连老爷子身边的是他最信任的心腹白叔,白叔一直跟在连老爷子身边,听老爷子要请家法出来,他连忙道:“老爷,少爷年纪轻,说话直,您别怪他。” 连老爷子阴沉沉地盯着他,白叔被他盯得后背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心里沉沉一叹,知道今天是护不了连默了,他转身上楼去拿家法。 不一会儿,白叔捧着一个盒子走下楼,来到连老爷子身边,将盒子捧到他面前,“老爷,家法来了。” 连老爷子看着跪在地上挺直脊梁的连默,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皮鞭,一看就知道这条皮鞭是上了年代的,上面颜色斑驳,那都是历年来受了家法留下的血迹,清洗不掉,就浸染到上面。 连默看着家法,并未求饶。爷爷让他与沈存希为敌,他二话不说照做,让他调换样本伤害宋依诺,他也强忍愧疚做了,但是他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去仇恨沈存希的理由。 “爷爷,您越是将那个人藏着,就越会激起我的好奇心,您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会派人去查,直到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连默没有畏惧皮鞭,如果今天要流血才能知道答应,他豁出去了。 连老爷子松动的眉目再度拧紧,白叔拼命向连默使眼色,他却视而未见,执意得到一个答案。 “连默,我看你是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你太放肆了!”连老爷子厉喝道,他拿起皮鞭,用力一挥,皮鞭划破长空,响起凌厉的声响,接着落在连默背上。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背上袭遍全身,连默咬牙忍住,第二鞭已经挥来,结结实实抽在他背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他似乎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告诉我,你还敢不敢派人去调查?敢不敢违逆我的吩咐?还敢不敢跟踪我?”连老爷子满脸都是暴戾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着他,若不是他行动不便,若不是他这一身的伤无法见人,他岂会依赖他去报仇? 连默咬紧牙关没吭声,连老爷子见状,怒火更甚,他挥动鞭子,又一鞭抽过去,连默身上的西装都被鞭子抽破,隐隐露出血肉来,惨不忍睹。 白叔站在旁边,看着他咬牙忍着,他连忙规劝,“少爷,快向老爷认错,说你错了,快点说啊。” 连默扭头,并不屈服,他是律师,心中自有正义在,他最近做的事,足以违背他的良心。爷爷要是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绝不会屈服! 鞭子一鞭鞭抽过来,他始终没有出声,没有屈服,白叔急得额上冷汗直流,再这样打下去,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受得住? 老爷子连抽了连默二十鞭,他累得气喘吁吁,看见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连默,他身上的西服已经被鞭子抽裂,血肉模糊,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倔强地坚持着,他冷冷一笑,“默儿,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连默已经疼得麻木,冷汗从完美的下巴一滴滴滚落下来,他咬紧牙关,即便努力挺直脊梁,也不得不因为后背传来的剧痛而弯下了脊梁。 白叔不忍地看着他,他不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对谁手下留情。 连老爷子冷冷地瞅着他,他道:“你的执拗总有一天会害死你,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敢插手这件事,或者吃里扒外帮沈存希,我不会再打你,我会拿你藏在心里的那个女人开刀,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爷爷!”连默坚毅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他抬头望着连老爷子,急道:“爷爷,这不关她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蛊惑了我孙儿背叛我,就是我最大的敌人,默儿,爷爷是为你好,除掉沈存希,你才能得到她!”连老爷子阴冷的笑起来。 连默知道爷爷说得出做得到,他咬紧牙关,道:“爷爷,我答应您,我会乖乖听话,不再违逆您,求您放过她!” 连老爷子俯身凑近他,看着他满脸密布的冷汗,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孙儿,你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 “我记住了。” “下去,去处理一下你背上的伤。”连老爷子挥了挥手,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连默想站起来,刚一动,就扯到后背的伤,他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白叔连忙要伸手去扶,就传来老爷子阴森可怖的声音,“别扶他,让他自己站起来。” 白叔缩回手,眼睁睁看着连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步步上楼去了,他回头看着老爷子,他轻轻摇了摇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 沈存希开车回到沈宅,沈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修剪绿化,看见沈存希回来,他冷哼一声,将剪刀递给阿威,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沈存希快步跟进去,他道:“我想知道15年前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老爷子后背一僵,他的神情急速变化,最终又恢复平静,“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对了,上次你拿我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你是不是找到小六了?” 沈存希双眸微眯,老爷子明显是回避他的问题,“小六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我现在要说的是15年前的火灾,当时被烧死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我妈吗?” 沈老爷子转过身来,目光威慑地盯着他,“不是你母亲是谁?当时只有你和你母亲在别墅里,别墅失火,你妈把你推出来,她自己却没能逃出来,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是,我亲眼看见的,但是我记得,别墅里有逃生地道。”沈存希道,传闻香港房地产大佬李嘉诚的别墅里修建了逃生地道,那是为了应付紧急情况用来逃生的。所以国内很多有钱人效仿,在别墅里修建了逃生地道。当年那场大火来势汹汹,事后警方来调查失火原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这桩失火案就不了了之。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桩失火案却疑点重重。 沈老爷子眼里急速掠过一抹光芒,快得沈存希捕捉不到,“别墅里没有逃生地道,你记错了。” “我妈是不是没有死?”沈存希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沈老爷子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妈已经死了。” “我不相信,如果她已经死了,为什么有人会拿着她编织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还向我求救,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说不定是被什么人软禁了,等着我去解救她。”沈存希神情激动,安城医院里那个又聋又哑又瞎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妈妈,如果不是,为什么素馨花会出现在那里?那是妈妈最爱的花,是她的名字。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老四,我知道素馨为了救你而葬身火海,这是你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的坎,但是你不能因为你无法面对,就胡乱猜测,当年法医已经鉴定,那就是你母亲。”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素馨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失去她后,他就再也没有心力再开始一段婚姻。 沈存希用力摇头,“不是,您很清楚,我不是因为愧疚,才希望她还活着,而是我确实感觉到她还活着,只差一步,我就能见到她。” “我看你真的是魔怔了,仅凭一条同心结琉璃穗子,你就断定那是你母亲,何其草率?你母亲已经死了,死了十五年了,你认清这个现实。”沈老爷子怒火中烧,失去素馨,他用了很多力气才能够复原伤痛,偏偏他还一再提起。 “您知道吗?我今天去安城医院,我看到一间病房里有我妈最爱的素馨花,我相信她还活着。当年的火灾,我会调查清楚,不会让当年纵火的犯人逍遥法外!”沈存希眉目间刻着一抹浓稠的坚定,现在有这么多疑点,他一定要一查到底。 “老四,够了,逝者已矣,我不许你再追查。”沈老爷子怒斥道。 “为什么怕我追查?是怕我揭穿您要包庇的纵火犯吗?”沈存希冷声质问,当年那么大的事,他一句不追查,就让犯人逃之夭夭,现在他绝不再轻易放过纵火犯! 沈老爷子怒视着沈存希,苍目里掠过一抹悲凉,“老四,我再说一遍,不准追查!” 沈老爷子越是有所隐瞒,沈存希就越要追查,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劣根性,即使明知道后果有可能会让自己受伤,还是不顾一切的去揭穿真相。 沈存希没再提这件事,而是转移话题,他从怀里拿出一份DNA鉴定报告递给沈老爷子,他说:“这是清雨和您的DNA对比,她是小六。” 沈老爷子接过DNA鉴定报告,他打开来,看到最后的结果,他激动地望着沈存希,“这是真的吗?鉴定报告可靠吗?” “我亲自送去美国鉴定机构做的鉴定,中途没有任何人接触过样本,所以结果不会有错,清雨就是小六。”沈存希点了点头,国内的鉴定机构,或许有心人还能动手脚,但是国外不可能。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带着样本,去国外做鉴定的原因。 “可怜的孩子,我们终于找到她了。”沈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0多年了,他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老天真的被老四的诚心感动,终于找回了小六。 “既然你找到她了,为什么不带回来给我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样?长得像你妈,还是长得像我?”沈老爷子欣喜若狂,拉着沈存希不停问道。 沈存希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和您商量,既然我们已经找回小六,就正式让她认祖归宗,我打算举办一个Party,让她正式回到沈家。” 沈老爷子捋着胡须,“这样也好,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们要好好弥补她,对了,她养父母是?” “她被人抛弃在孤儿院,是连家长子连易峰收养了她,她一直在连家长大,后来出国去了美国,我和她在美国相识,我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沈存希感叹道。 沈老爷子眉目一凛,“你说她被连家收养了?” “对,几年前,连易峰夫妇因为她的任性出了车祸,她就被连老爷子驱逐出连家,就是现在回了桐城,连家也不肯认她。” 沈老爷子怔住,“小六在连家长大?”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让我见见,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她,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沈老爷子长叹道,他记得连易峰夫妇确实去孤儿院收养了个养女,算起来年纪和小六差不多大,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小六就在他们身边。 “我会带她回来。” 两爷子说完话,就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沈存希心里搁着事,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直接上楼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等他下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佣人正在做晚饭,沈老爷子和贺允儿在客厅里看新闻,贺允儿时而和老爷子说几句话,其乐融融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贺允儿抬起头来,看到沈存希从楼梯上下来,她连忙站起来,笑意深浓道:“四哥,你回来了,晚上留下来用餐吧。” 沈存希看了老爷子一眼,没有说话,老爷子冷冷道:“甭留他,他回国五年,在家里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早就不指望他留下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顿饭了。” 闻言,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说:“好。” 贺允儿顿时欢天喜地的去厨房里,叮嘱佣人加菜。 沈老爷子诧异地看着他,就见沈存希长腿一迈,几步走到沙发旁坐下,电视里正在播放中央新闻。老爷子年轻时候本来打算从政,但是因为犯了纪律,取消了党员的资格,一生便与政途擦肩而过。 他喜欢看中央新闻,坚称了解国家大事,才能知道未来国家经济的走向,跟着政策走,绝不会有错。 两爷子很少这样坐在一起看电视,也没有话题可聊,沈存希忽然想起老爷子让人送去给宋依诺的支票,他道:“有件事忘了谢谢您。” 沈老爷子眉心一蹙,直觉没什么好事,他胡须抖动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您给依诺的见面礼,我让她收下了,她还挺不好意思的,说您给她这么大的红包,我替她谢谢您。”沈存希优哉悠哉道。 沈老爷子嘴角抽搐了几下,他确实拿了一千万的支票,让颜姿去打发宋依诺,没想到这女人脸皮竟这么厚,居然直接当成了见面礼。 “我什么时候说那是给她的见面礼?”沈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当初选中允儿这个儿媳妇,他也没有出手这么阔绰,那明明是他打发她走的。 沈存希双腿交叠,姿势优雅而闲适,他说:“给就给了,您不用不好意思,依诺很感激您。” “……”沈老爷子望着沈存希俊脸上狡猾的笑意,就已经知道自己被他绕进去了,他要再说不是,就显得他小气,他要说是,这不就等于默认了他们在一起。 “老四,如果宋依诺只是个清白姑娘家,我不会阻碍你们在一起,但是她不是,她曾嫁过你侄儿,是你的前侄媳妇,要是传了出去,你以后怎么在商场上立足?”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他不否认宋依诺这个女孩有自身的优点,错就错在,她曾嫁给了佑南。 “我不在乎。”沈存希凝眉道:“一个人在商场上的地位,不是靠娶了什么女人来决定的。如果没有能力,哪怕娶了公主,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您在商场打拼了这么多年,不会还这么肤浅吧?” 沈老爷子眼角抽动了几下,“老四,你现在无所顾忌,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执着。”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至少我现在无怨无悔。”沈存希坚定道。 贺允儿从厨房里出来,就听到沈存希这番话,她的心跟针扎似的。如果那晚和她上床的是沈存希,她现在已经嫁给沈存希,偏偏那晚阴差阳错,变成了沈遇树。 嫁给沈遇树,她没有一分钟是开心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沈存希的弟弟,她根本就不会嫁给他。 她知道,沈老爷子的道德观念很重,既然她嫁给了沈遇树,他就再也不会允许她嫁给沈存希,但是只要她能离她的男神近一点,就算是嫁给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她亦甘之如饴。 她走进客厅,看着固执地沈老爷子,她柔声道:“爸,难得四哥这么喜欢宋姐姐,您就答应他们在一起吧。” “你知道什么?”沈老爷子不悦地瞪着贺允儿,责怪她不懂事。 贺允儿强撑着笑脸,道:“爸,您想啊,您要是答应四哥和宋姐姐在一起,四哥一定会心存感激,然后搬回沈宅来住,您不是一直说家里空荡荡的吗,多添两个人,您也就不会这么寂寞了,您说是吗?” 沈老爷子蹙眉,他听明白了贺允儿的意思,要他答应老四和宋依诺的婚事,前提是他们搬回沈宅来住。这样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将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容易掌控。 “允儿,不要瞎掺和,这件事我自有定夺。”沈老爷子还是没有松口,就算要他们回沈宅,从老四这里下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是从宋依诺身上下手,他们搬回来住的机率才会大一点。 贺允儿瘪了瘪嘴,她看向沈存希,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她的心顿时小鹿乱撞了,她羞涩的移开视线,身上那股压迫感也随之消失,她再看过去时,沈存希已经将目光移回到电视上。 她怅然若失,痴痴地看着他完美的侧脸,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认识他?要是比宋依诺更早的认识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宋依诺什么事了。 …… 沈遇树从门外走进来,一眼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三个人,当然也没有错过贺允儿看着四哥那迷恋的眼神,他眯了眯眼睛,缓缓踱到沙发旁,在贺允儿身边坐下。 贺允儿顿时惊回神来,她看向身旁的沈遇树,她下意识要起身让开,沈遇树却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他看向沈存希,道:“四哥,你今天怎么想起回来沈宅来了?” 沈存希回头看着他和贺允儿亲密的坐在一起,他说:“有点事回来和爸商量,顺便提一下小六的事。” “我已经让策划部的人策划Party的方案,明天就把方案送去给你审核,找回小六是件大事,办得越热闹越好。”沈遇树虽然看着沈存希,目光却一直注意着贺允儿,她一直在挣扎,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去。他心里冷笑一声,无声的放开她。 贺允儿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站起来,转头愤怒地瞪着沈遇树,她眉宇间满是恼意,却发作不得,她说:“我去看看佣人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遇树看她离去,他收回目光,眸底的讽刺越来越明显。 “遇树,你出来一下。”沈存希扫了一眼贺允儿的背影,起身往大门外走去,沈遇树连忙跟上。 两人走出别墅,缓缓向祠堂方向走去,沈存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烟递给沈遇树,沈遇树接过去,他又拿了一根含在嘴里,沈遇树拿出打火机,点燃火送到他面前,等他点燃了烟,他才收回来,点燃了自己的烟。 走出一段距离,沈存希才将今天下午在安城医院的所见所闻告诉沈遇树,沈遇树听完,道:“四哥,你怀疑咱妈还活着?”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要证实我的猜测,还需要你帮我。”沈存希将烟放到唇边,他用力吸了一口,腥红的火光衬得他五官更加深沉。 “你需要我做什么?”当年发生大火时,他年纪还小,被大火吓晕过去,然后被佣人抱离火场,等他醒过来时,才知道妈妈去世了。 沈存希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沈遇树神色越来越凝重,“你要我去爸的书房偷别墅构造图?” “对,只有偷到别墅构造图,我们才能知道逃生地道在哪里,或许能找到当年的蛛丝蚂迹。”沈存希指间夹着烟,他手指轻弹,烟灰落了一地。 “我知道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沈遇树拍了拍胸脯,向沈存希保证。 沈存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移开视线,看着祠堂方向,目光逐渐变得深沉。沈遇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夜色下,祠堂显得有几分阴森,他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身旁的沈存希,发现他只穿了件西服,他说:“四哥,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好。”沈存希将烟蒂扔在地上,伸脚碾灭,他转身,和沈遇树向别墅走去,“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我以为失去家珍,我一定会活不下去,后来发现,其实还是能活下去的,只是再也没有心了。”沈遇树吸了口烟,吞云吐雾间,满脸都是苍桑。 沈存希伸手揽着他的肩,“马上就要当孩子他爸了,该整理的都整理好,既然你决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就要当个好丈夫好父亲。” “嗯,我明白的。”沈遇树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他已经再也无法挽回,只能学会接受现实。 …… 沈存希吃完晚饭就离开了,贺允儿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离开,她顿时没了胃口,她搁下筷子,起身上楼去了。沈遇树吃完饭上楼,来到贺允儿的房间前,他伸手推开门,就看见贺允儿站在窗户前发呆。 沈遇树迟疑了一下,他抬步走了进去,他们结婚后,一直分房睡,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间。他站在窗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四哥的车驶出沈宅大门,他讥讽道:“贺允儿,你千方百计嫁给我,就是为了离我四哥近一点吧?你可真够痴情的。” 贺允儿回过头来,看到沈遇树,她意兴阑珊的离开窗边,走到床边坐下,她说:“我一开始看上的人就是沈存希,那晚要不是你闯进来强.暴了我,坏了我的好事,我现在就是他的妻子,沈遇树,原本你可以幸福的和厉家珍在一起,谁让你没管住人的下身。你现在来质问我,该不是已经爱上我了吧?” “爱上你?呵呵。”沈遇树冷笑一声,“我只是好意来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已经嫁进沈家,就安安分分的做你的五少奶奶,你要是敢动别的歪心思,破坏我四哥和宋依诺的感情,我绝不饶你!” 贺允儿双腿交叠,嘲讽地看着他,“你连你自己的感情都保不住,你还能管别人的闲事?” “你大可以试试看。”沈遇树说完,厌弃的移开视线,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他大步向门外走去,砰一声甩上门。 贺允儿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她手掌用力摁着小腹,力气太大,似乎让腹中的胎儿感到不安,忽然剧烈的动了起来,贺允儿满目仇恨,沈遇树,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未完待续) 第166章 等我洗完了,你再进来 宋依诺下班后,走出办公大楼,她才想起沈存希晚上要去沈宅,她不想这么早回去,和连清雨大眼瞪小眼。她索性去了一家最有名的煲汤店,买了一份乌鸡汤一份当归排骨汤,然后去医院。 冯贞贞下午给她打电话,说董仪璇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吃东西了。她拎着汤走进住院部,来到病房外,透过病房上的玻璃窗,她看见宋振业坐在里面,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 她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然后拧开门进去。 两人回过头来,看见她走进去,两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太自然,宋振业起身,对董仪璇道:“你好好将养身体,有什么话等你养好身体再说,我先走了。” 宋振业转身,经过宋依诺时,他脚步微顿,随即迈开步伐大步离去。 宋依诺拎着保温桶站在病房中央,她目送宋振业离开后,才收回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董仪璇身上,董仪璇动作艰难往病床上躺去,回避她的态度十分明显。 宋依诺心里一揪,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扶董仪璇。董仪璇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她的手,顺着她的动作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走吧。” 宋依诺轻轻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她说:“那您睡吧,我在这里坐会儿就走。” 董仪璇睫毛颤了颤,没有再说话。宋依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隐约能看到埋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不止是受伤,还有得知女儿已经死的心灰意冷。 她心里并不好受,她不知道董仪璇是怎么知道她不是她的女儿的,但是沈存希说得对,这个秘密不可能永远瞒住她,她迟早都会知道。 过了许久,董仪璇的呼吸逐渐均匀。 宋依诺望着她,一股浓稠的悲哀涌上心头,她迟疑了半晌,才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低声道:“对不起,我无心隐瞒您,知道这个消息,我很痛苦,我花了很大的心力,才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我感谢外婆去孤儿院收养了我,也感谢她给我安排好了未来的路,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我多么希望,我就是您的孩子,但是DNA鉴定报告出来,将我最后的希望都摧毁了,我都无法面对,更何况是您。我不敢告诉您,我怕您会承受不住,我甚至想,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我肚子里,就让我成为您亲生的孩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潸然泪下,没有人知道,当她调查到最后,发现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时,那种心情有多绝望,为什么要抛弃她呢?她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忍心呢? “可是您还是知道了,对不起,也许我们注定就没有母女缘分,如果您不想见到我,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这段时间谢谢您给了我母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宋依诺说完,她将董仪璇的手放回被子里,她站起来,拿起包转身快步向病房门口走去。 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湮没在鬓发里,董仪璇睁开眼睛,望着那道迅速离开的背影,她缓缓握紧拳头,始终没有开口叫住她。 宋依诺快步走出住院部,心里难过得喘不上气来,从今天开始,她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她眼前一片模糊,又走得快,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被她撞得连退数步,然后被身旁的老人扶住,老人紧张的喊道:“少爷,您没事吧?” 连默抬起手,制止老人的询问,他疼得冷汗直冒,看清眼前跌倒在地的女人时,他诧异道:“依诺,你怎么在这里?” 宋依诺从地上爬起来,刚要道歉,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她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连默,她连忙抹了抹眼泪,“连默,是你啊。” 连默挺直脊梁,不想被宋依诺看出他的异样,他强挤出一抹笑,温润道:“是啊,我来医院来探望一个病人,你呢?” “我也是来探病的,刚才没有撞到你哪里吧?”宋依诺总觉得连默的笑容有点僵硬,连带整个人都显得有点不对劲了。 “没有,倒是你,没有摔到哪里吧?”连默强忍着后背泛起的抽痛,努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没事,那我不耽误你探病了,我先走了。” “好。”连默眸里的光黯淡了几分,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与他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他很想握住她的手,但是他不能让她发现他身上的伤,只能目送她远去。 白叔站在他旁边,看见他痴痴地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他道:“少爷,她就是老爷用来威胁您的那个女人吧,瞧她的模样,长得也不算好看,您喜欢这一型的?” 连默收回目光,冷冷地看了白叔一眼,道:“白叔,回去不准和爷爷乱说。” “我又不是女人,走吧,少爷,您身上的伤再不处理,感染了就麻烦了。”白叔扶着他,看他俊脸苍白,冷汗顺着完美的下巴滚落下来,就知道刚才他被宋依诺撞那一下撞得有多疼,难为他能咬牙忍住,一声都没吭。 看来不管是多大年纪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有英雄情结,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走吧。”连默挺直的脊梁委靡下来,被白叔扶着往外科走去。 …… 宋依诺漫无目的在街上乱逛,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她也没有胃口去吃饭,她忽然就觉得很孤单很孤单。她拿出手机,翻到沈存希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她又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现在在沈宅,她打电话过去,有可能会打扰到他。 她深吸口气,慢慢向前走去,这一路夜景十分漂亮,梧桐树上挂着像雪花一样的灯管,远远望过去,就像是置身在雪地里。 宋依诺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冬天的气温越来越低,一到夜晚,冷得一呵气,就能看到淡淡的白雾,冬天真的来了。 她穿过人行天桥,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转过头去,就看到穿着国外某品牌的中长大衣,拎着公文包的贺峰,他本来就很高,穿着大衣的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她愣了愣,“贺先生,您好!” 贺峰眉目间染着一抹慈爱,他笑道:“我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 宋依诺看了看四周,可能是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不多,她俏皮道:“办公室里待久了,应该多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您呢?大法官。” 贺峰眼中的笑意更甚,听她笑眯眯地喊他大法官,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另一张年轻的脸庞,“现在的城市尾气多,新鲜空气少。要呼吸新鲜空气,适合到郊外去走走。” 宋依诺莞尔,“您的笑话讲得真冷。” “看你似乎不开心,讲讲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对了,你吃晚餐了吗?不介意我请你吃顿晚餐吧。”贺峰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孩子,他就忍不住想靠近。 她身上总有些地方,会让他不经意的想起他的初恋。 或许是人到不惑之年,就容易怀念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 “那怎么好意思,您是希诺装饰最尊贵的客户,应该是我请您才对。”宋依诺没有拒绝,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请贺峰吃顿饭。 “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餐厅,味道不错,装修风格是你们年轻人最喜欢的小资情调。”贺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宋依诺笑了笑,率先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餐厅,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餐厅里的客人不多,侍应生领着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两人在座位上坐下,贺峰接过菜单,递给宋依诺,“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 “那我真不客气了。”宋依诺接过菜单,菜单的名字让她有点风中凌乱,什么红粉佳人啊,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抬头,求助的看向贺峰,“贺先生,还是您来点吧。” 贺峰接过菜单,从容的点了几个菜,侍应生记下菜名,转身去传菜了。宋依诺偏头看向窗外,这里离希塔不远,透过街道,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希塔。 她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贺峰,她说:“贺先生,您和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贺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在我的印象中,法官就像电视里演的严肃、不苟言笑,也不容易让人亲近,您不一样,每次见到您,都觉得您很亲切。” “法官也是正常人,也需要正常人的生活。”贺峰放下茶杯,他说:“电视里的法官,过于虚构了。” “嗯,也对,我听说过您主审的很多官司,我一直很崇拜法官,觉得特别帅。”宋依诺笑盈盈道,“我朋友是律师,每次看她穿着制服去上庭时,我就羡慕得不得了,可惜我不是当律师的料。” “不用羡慕别人,你的工作挺好,设计一套充满爱的房子,会让别人感到幸福。” 宋依诺发现贺峰是个睿智的人,他说的话很有哲理,就算是一份不起眼的工作,在他眼里,也会变成伟大的工作,让你对这份工作产生热爱。 吃过晚饭,已经快十点了,贺峰见天色已晚,提出要送宋依诺回去,宋依诺婉拒,“不用了,贺先生,司机会来接我,今晚谢谢您的款待。” 宋依诺刚才去结账时,贺峰已经结了账,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陪你等司机过来,看你上了车,我再走。”贺峰道。 “真的不用了,司机马上就过来了,您先走吧,今晚已经耽误了您太多时间了。” 贺峰见状,也不再为难她,他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 “贺先生,再见。”宋依诺抬起手来冲他挥了挥,贺峰颔了颔首,转身离去。宋依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终于松了口气。 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电话是沈存希打来的,问她在哪里,怎么还没有回家? 她回答说在希塔附近,沈存希让她等着,他马上过来接她。她挂了电话,抬头望着远处的希塔,她信步走过去。 这座高塔是沈存希回国修建的,以他的名字命名,成为桐城地标性建筑,也为桐城的观光旅游业带来了巨大的发展。 那时候她只知道沈存希是唐佑南的四叔,并没有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沈存希一直毫无保留的付出,他给她的爱与宠溺,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能给。 她轻叹一声,来到希塔下面的步行街,别的地方已经打烊收摊,这里却依旧热闹,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在这里购买小玩艺。 她刚走到步行街外面,手机又响了,手机里传来沈存希的声音,“不是让你待在原地不动吗?又去哪里了?” “在希塔下面的步行街。”宋依诺道。 “等着,我五分钟内到。”沈存希挂了电话,在前面路口掉头,向步行街驶去。宋依诺站在原地没动,五分钟后,果然看到那辆白色宾利欧陆出现在视野里,她站在路边,等着车子靠近,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来,沈存希抬头看她,说:“上车。” 宋依诺拉开车门上车,刚系上安全带,车子已经驶出去,她看着神色有些阴郁的男人,小心翼翼道:“沈存希,你怎么啦,有心事吗?”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的路况,“你下班后去哪里了,老王说你不让他去接你。” “我去医院了,下午贞贞打电话和我说,妈妈可以进食了,所以我去买了汤过去看她,但是她不想见到我,她可能认为我欺骗了她,不想原谅我吧。”宋依诺苦笑一声,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落寞。 以前是她恨她,恨她抛弃她,现在她才知道,最没资格提恨的人便是她。 沈存希听出她语气里浓浓的自嘲,他微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他才转头看她,他伸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依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车子停在路灯下,有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进来,宋依诺目光闪亮,她轻轻靠近他怀里,情绪逐渐崩溃,“我一直不原谅她抛弃了我,可到头来,我却是沾了囡囡的光,才能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沈存希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拍着她的背,下巴搁在她发顶上,他道:“也许璇姨不是在怪你,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给她时间,她一定会原谅你,嗯?”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将眼里的泪光逼退回去,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我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依诺,不要这样想,也许并不是你的错,也许你和小六一样,是被人贩子拐卖了,相信我,你会找到他们,他们也会找到你。”沈存希轻抚她的头发,董仪璇的不原谅,对她心灵上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也许在这段时间里,她是真心把董仪璇当成了母亲。 “我该怎么找到他们?孤儿院的档案已经被大火烧掉了,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了。”宋依诺万念俱灰,她一直强装坚强,但是现在,她伪装不下去了。 沈存希轻轻捧着她的脸,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他说:“依诺,我听说每一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会有既定的磁场,也许你们已经相遇,只是你不知道他们就是你的父母,他们也不知道你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女儿,但是一定会有个偶然的事件,让你们发现彼此。” “真的吗?”宋依诺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存希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所以你不要担心,你们一定会相遇,然后认出彼此,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沈存希,为什么你那么有信心,我甚至都没有信心。”宋依诺泣声道。 “依诺,就算我们这辈子都找不到你的亲生父母,你也还有我,知道吗?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沈存希心疼的抬手轻拭她眼角处的泪。 宋依诺扑进他怀里,她说:“沈存希,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又说傻话,现在心情好些了吗?”沈存希拇指指腹轻轻磨挲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凉凉的,是被寒风冻的,他想温暖她。 “嗯。”宋依诺羞赧的垂下眸,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却还是忍不住表现出来了。 “那我们回家吧。”沈存希不舍的放开她,他重新发动车子,向依苑驶去。 回到依苑,依苑内灯火通明,远远就听到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别墅里传出来,宋依诺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蹙眉,他熄了火下车,和宋依诺一起向别墅走去。 走进别墅,客厅里的笑声顿住,沈老爷子回过头来,看见宋依诺和沈存希一起回来,他脸上的笑意缓缓僵住,一双苍目凌厉地盯着宋依诺。 沈存希揽着宋依诺的腰,缓缓走进客厅,连清雨连忙站起来,笑盈盈道:“四哥,嫂子,你们回来了,我和爸爸正聊着我们在美国的事,爸爸很高兴呢。” 沈老爷子清咳了一声,他睨向沈存希搭在宋依诺腰上的手,眉心蹙得更紧,“这么晚上哪去鬼混了?现在才回来,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宋依诺不卑不亢道:“我可以理解为伯父是在关心我们吗?”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女人就要女人的样,学学你婆婆,不要成天想着出去抛头露面,嫁给佑南这么多年,你不守本分,难不成还想给老四也戴绿帽子?” 宋依诺皱眉,她刚想反驳,就听到沈存希不悦道:“我的女人不用学任何人,现在又不是男权社会,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成天想着自己的女人会给自己戴绿帽子。” 沈老爷子气得胡须直抖,他本来就看不上宋依诺,这下子更看不上了,他皱眉道:“老四,你越包庇她我就越不喜欢她。” “依诺要和我过一辈子,又不和您过一辈子,您喜不喜欢她,对我来说都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她就够了。”沈存希说完,回头看向宋依诺,他柔声道:“依诺,你累了一天了,上去休息吧,我马上就上来。” 宋依诺看着他,他时刻都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她知道,心里更是感动他会这样做,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老爷子,她说:“伯父,那我先上楼了,你们慢慢聊。” 沈老爷子傲娇的哼了一声,宋依诺轻叹,没再留下来看脸色,她拎着包上楼去了。 回到卧室,她将包放在柜子上,她靠在柜子旁发了一会儿呆,她才抬步向浴室走去。她放好洗澡水,刚脱了衣服跨进浴缸,就听见外面响起关门的轻响。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逼近,然后她看见移门外站着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她试探着喊了一声,“沈存希,是你吗?” “嗯。”外面传来沈存希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皮带被解开的声音,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 宋依诺正诧异,移门被拉开,沈存希身上未着一物,跨进了热气氤氲的浴室。宋依诺看见他走进来,她吃了一惊,连忙移开视线的同时,将身体往下沉了沉,利用浴缸里的泡泡遮挡住重点部位。 她慌乱得差点咬到舌头,“沈…沈存希,你干什么呀?” 沈存希站在浴缸旁,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他垂眸看着宋依诺,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羞的,她肩上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他心情极好,“洗澡啊,不然你以为我脱光衣服做什么?” 宋依诺抬头,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立即闭上眼睛,脸颊涨得通红,她结结巴巴道:“那个、我还在洗,你、你先出去,等我洗完了,你再进来。” “我们一起洗。”沈存希说完,已经伸了一只脚跨进去,水面一阵晃荡,多了一个人,水满得溢了出去,泡沫也随着水流到了地面上,宋依诺的身体再也无法阻挡。 沈存希在宋依诺身后坐下,大手一伸,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拉进怀里,他拿走她手里的浴花,轻轻替她擦洗后背。 宋依诺羞得快要晕过去了,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想要转身去拿回浴花,但是这样一来,她就得面对他,那更羞人。 她只得强自忍耐他给予的服侍,她没话找话道:“你爸走了?” “嗯。”沈存希只回了一个单音,那声音里却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欲念,他恰到好处的擦洗,不会让她感到疼,只会觉得痒,她身上很快就热了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反手去拿浴花,沈存希却顺势抱住她,让她倚在他身上,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黏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宋依诺整个人都轻颤起来。 沈存希仿佛觉得还不够,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往她耳朵里吹气,感觉她的身体不停的轻颤,他轻笑起来,咬着她的耳垂,哑声道:“宝贝,想不想?” 宋依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他抽走了一般,她无力的靠在他身上,整个人热烘烘,快要燃烧了一般,她咬着唇,眼神多了几分迷离,即便如此,她还用尽力气想要抗拒,她嗓音哑得不像话,“沈存希,不要勾引我。” “那你想不想要我?”沈存希大掌捏着她的下巴,轻柔的吻了起来,“不要说谎,否则我要惩罚你哦。” 宋依诺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她怕羞,说不出来,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说明,她想不想他。 沈存希被她的热情的举动取悦了,他握着她的纤腰,稍稍举起来,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他俯下头去,狂肆的加深了这个吻。 不一会儿,浴缸里的水剧烈波动起来,久久都没有停歇。 …… 夜已深,沈存希看着身畔睡得正沉的女人,他伸手轻轻将她额上的碎发抚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 他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浴袍披上,转身走进书房。 他拿钥匙打开第二个抽屉,拿出那条拆开后,他又重新复原的同心结琉璃穗子,他眸色逐渐变得深暗。他点燃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不一会儿,书房里已经烟雾缭绕。 他仔细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他赶到安城医院时,已经惊动了藏身在暗处的幕后敌人,所以那人才会那么快的将那位神秘女病人转移。 连默和他一起到安城医院,他看似吊儿郎当,似乎在帮他,其实他有可能就是幕后敌人,他清楚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要找什么人,但是百密一疏,他们忘记拿走茶几上的素馨花,他才会起疑。 假设他们转移走的神秘女病人与母亲有关,那么连默就不可能是幕后指使者,而与母亲有关,并且交情深厚的人,只有连老爷子。 他忽然茅塞顿开,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许久,对方才接听,“什么事?” 沈存希一怔,电话里传来的男声克制低哑,他似乎一不小心,就打扰了对方的好事,他轻笑道:“你在办正事,那我明天再打给你。” 薄慕年凝视着身下咬着唇的女人,俊脸上满是汗珠,他克制着没动,薄汗在鼻梁上凝结,有一滴滴落下来,掉进她迷离失神的凤眸里,一时波光潋滟,他克制不住,按了挂断键,将手机丢向一旁,顿时为她疯狂。 沈存希将手机放回书桌上,他站起来,缓缓踱向窗边,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他站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转身回了卧室。 掀开被子上床,他靠近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大概是他身上的冷意冻到她了,她不安的动了动,慢慢睡沉。他搂着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缓缓沉入梦乡。 翌日。 宋依诺醒来时,感觉自己置身在温暖的怀抱里,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存希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思及昨夜,最后她是被他抱出浴室的。 她满脸羞涩,他们明明已经在一起很多次了,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晨光里,他棱角分明的俊脸褪去平时的锋锐,此刻充满了稚气,丝毫看不到侵略性,与昨晚在她身上逞凶作恶的人判若两人。 她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描画他的轮廓,他脸上的每个部位,都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臻于完美。 忽然,沉睡的男人睁开眼睛来,将她逮了个正着,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反应过来时,刚要缩回手,就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察觉到她小手微凉,他不悦地蹙眉,“当心感冒。” 宋依诺窘然,“我哪里那么娇气?”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沈存希将她拉进怀里,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传递过去,她的小脸被那股热力烘得嫣红一片,像上了胭脂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宋依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床了。” 沈存希牢牢地扣着她的腰,都说春宵苦短,他就不应该让她去当什么总经理,本来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不要胡思乱想,这倒好,他自己给自己下套,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敬业。 “不想起床,我们再睡会儿。”沈存希耍赖。 宋依诺看着他堂堂一枚总裁,却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赖床,她摇头失笑,“好啦,再不起床,我们就要迟到了,我已经迟到一次了,可不能再让高层们抓到把柄,说我没有时间观念,不适合做总经理。” 沈存希挫败地放开她,他心里清楚,宋依诺在希诺装饰还没有站稳脚,要想得到高层们的认可,除了股份以外,还需要真正的实力。 纵使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尊重她对工作的热情,看她坐起身来,转身进了浴室,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他感觉他就像是个幽怨的小媳妇,被她抛弃了。 他爬起床,跟着走进浴室,宋依诺正在刷牙,对着镜子眦牙裂嘴的,看见沈存希进来,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沈存希走过去,像老爷似的道:“给我挤牙膏。” 宋依诺拿起他的牙刷,往上面挤了牙膏,然后递给他。沈存希接过牙膏,他送进嘴里刷了起来。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似乎从来没有一起洗漱,沈存希看着她的模样,他玩心一起,从嘴边沾了点泡沫,点到宋依诺鼻子上,他轻笑道:“小丑。” 宋依诺嫌弃地瞪着他,嘴里有泡沫,她说话吐词不太清楚,“你好庄。” 沈存希听懂了,听她嫌弃他脏,他又沾了泡沫往她脸上抹去,宋依诺连忙往后躲,奈何他手长,她躲不过,心里也恼了,她抹了泡沫就往他俊脸上抹去。 两人一来二去,就在浴室里打闹起来,浴室里欢笑声一片,最后两人谁也没比对方好多少,都是满脸的泡沫,看起来诙谐又搞笑。 两人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就看到门口搁了一个行李箱。两人相视一眼,看向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的连清雨。 连清雨转过头来,笑得阳光,眼底的阴郁像湖面上的雾气被风吹散了,再也找不到半点消极的情绪,她说:“四哥,嫂子,过来吃早餐吧,兰姨今天做的早餐很丰盛哦。” 沈存希和宋依诺面面相觑,两人走进餐厅,在连清雨对面坐下,眼前的连清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见两人不说话看着她,她说:“你们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清雨,门口的行李箱怎么回事?”沈存希记得,他并没有说过要赶她走。她是他妹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再赶她离开。 “哦,你说这个啊,是这样的,爸昨天来看我,和我说了很多话,他说这二十多年来,是他亏欠了我,他希望我搬回沈宅去住,同时陪伴他老人家一段时间。我想了想,他老了,我应该回去尽尽孝道。再加上你和嫂子一定需要私密的空间,我在这里会让你们不太自在,所以我打算搬回沈宅住。”连清雨一番话说得大度又体贴,竟是找不到一点破绽。 沈存希看着她,道:“清雨,我和你嫂子没有赶你走,你一直住在这里都没有关系。” “四哥,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爸爸老了,我想回去陪陪他。你放心,只要你还欢迎我回来,我随时都可以回来住几天。再说沈宅才是我真正的家,我离开那里太久了,现在应该回去了。”连清雨微笑道,她看向宋依诺,俏脸上浮现些许尴尬,她说:“嫂子,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和你针锋相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想帮我四哥考验考验你,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清雨,你言重了。”连清雨的决定来得太突然,宋依诺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怎么会突然想搬回沈宅住,她真的已经接受现实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疑心病重,她总觉得连清雨的每个举动都透着诡异,前两天还跟她争婚纱,甚至故意将婚纱扯破了几个大洞,给她添堵,今天怎么突然就醒悟了? “嫂子这样说,就是原谅我的不懂事了?”连清雨期待地望着宋依诺。 宋依诺摇了摇头,说:“清雨,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我就放心了,嫂子,欢迎你和四哥回沈宅来,至于爸爸那边,我会帮你说话,早点让爸爸松口接受你。”连清雨兴奋道。 宋依诺定定地望着连清雨,她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任何作戏的成份,真的是她疑心病太重了,才会怀疑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她说:“谢谢你,清雨。”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四哥喜欢的女人,我四哥幸福了,我就幸福了。”连清雨看向沈存希俏皮的笑道:“四哥,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会和嫂子好好相处的。” 沈存希看着她们,他点了点头,“一会儿送你回去,你要是想回来了就回来,四哥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谢谢四哥,不过你不用送我回去了,爸爸派了车来接我,你和嫂子要赶着去上班,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快吃饭吧,粥要凉了。” “好。” 宋依诺拿起勺子,她不时抬头看连清雨,她似乎已经欢喜的接受了她是沈家六小姐的身份,也放弃了对沈存希的喜欢,明明这个结果皆大欢喜,为什么她心里这样不安呢? 之前,她分明在连清雨眼里看到了她对沈存希的执念。她想,也许她对连清雨的印象太差了,所以才一直不相信她会改好。但是不管连清雨是否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现在要搬回沈宅住,她就松了口气。 吃完饭,沈存希上楼拿文件,宋依诺站在玄关处等他。她看着搁在玄关处的大箱子,当时连清雨搬进这里来,也是提着这样一个大行李箱,现在她离开,还是提着这个大行李箱。 连清雨缓缓走过去,她笑盈盈地望着宋依诺,她说:“嫂子,我离开后,麻烦你好好照顾四哥,有时间,也多叮嘱他回沈宅去看看爸爸。” 宋依诺抬头望着面前的连清雨,总觉得她笑里藏刀棉里藏针,“清雨,你放心吧,我会和存希说的。” “嗯,我以前太任性,害死了我的养父母,然后被我爷爷驱逐出中国,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还会有家人。昨晚看到爸爸,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嫂子,世界上只有亲人永远不会离弃自己,以前是我不懂,现在我懂了。”连清雨顿了顿,她看着宋依诺骤变的脸色,她笑容里多了一抹诡异,“嫂子,我在沈宅等你,你一定要和四哥回来哦。” 宋依诺看着连清雨脸上的笑容,那一瞬间,她竟不寒而栗!(未完待续) 第167章 依诺,你很热吗? 沈存希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缓步台,连清雨退开几步,俏脸上的阴寒笑容已经不复再见。她转过头去,笑容甜甜地看着小跑着下楼来的沈存希,“四哥,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走到宋依诺身边,略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熟知她的每个表情的他,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轻声问道:“怎么啦?”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连清雨,连清雨就像电影里演的精神分裂症,在她面前一个样,在沈存希面前一个样。她回过头来,看向沈存希,触到他关心的目光,她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沈存希伸手揽着她的腰,推开大门走出去。宋依诺一直看着连清雨,她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甜甜的笑容,仿佛她刚才所见只是她的幻觉。 穿过花园,两人坐上车,沈存希吩咐老王开车。 车子驶出别墅,宋依诺才收回目光,她望着沈存希,沈存希正在翻阅手上的资料,神情专注,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存希似乎感觉到她有话说,他抬眸看过来,瞧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笑道:“有话和我说?” “存希,你还记得吗?上次许医生说过的话。”宋依诺垂眸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那是她紧张时的表现。 沈存希伸手过去,轻轻拉开她自虐的手,温暖干燥地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将它完全包裹在中间,他说:“许医生说过的哪句话?” “关于清雨的臆想症。”宋依诺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见他没有太激烈的表情,她才接着道:“清雨现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是我担心她的病情会反复,要不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者是心理医生那里咨询一下。” “她看起来很好,最近也没有再发病,上次许医生给她开的药,应该有效果。”沈存希没有多想,只当宋依诺在关心清雨。 宋依诺动了动嘴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再说,“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不要只顾着忙工作,从而忽略了清雨的身体健康与心理需求。” “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她?”沈存希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促狭。 宋依诺以为自己表现得太过了,她连忙道:“她是你妹妹嘛,自然要多关心一下,再说我以前不关心她吗?” “没有,我就是想说,比起清雨的身体健康与心理需求,我更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与心理需求。”沈存希凑到她耳边,声音低哑道。 宋依诺的耳根子瞬间红透了,她伸手推开他,娇嚷道:“哎呀,人家说正经的。” “我哪次没正经,看你脸蛋这么红,想歪了吧。来,跟我说说,你刚才想哪里去了?”沈存希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里的促狭意味更甚。 宋依诺伸手拍开他的大手,转头看向窗外,不想理他。 窗外街景不停向后退去,贴着深色窗膜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身影,眼前的影子忽然变成了另一张脸,她笑得有几分邪恶与阴森,红唇微张,似乎在和她说:“嫂子,我在地狱等你哦,你一定要来哦。” 宋依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她抹了抹额头,这才发现额上满是冷汗。她心跳很快,扑通扑通的,一只手落在她肩上,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她条件反射地看过去,把沈存希也吓了一跳,“依诺,你很热吗?怎么一脑门的汗?” 沈存希一边说一边伸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汗,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差点吓出心脏病来,她摇了摇头,说:“没事,我没事。” 沈存希又抽了张纸巾,瞧她脸色煞白,神情惊惧,她刚才在想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车子停在希诺装饰办公大楼前的停车区,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她转过身来,微弯下腰,透过徐徐降下的车窗,看向坐在后座的尊贵男子,她挥了挥手,道:“沈存希,晚上见!” 沈存希颔了颔首,吩咐老王开车,车子驶出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宋依诺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办公大楼里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她被人推到一旁,她踉跄着稳住身形,就见那道风一样的身影向电梯间跑去。 宋依诺眉头蹙紧,与宋子矜生活了0几年,她自然认得那道背影。她走到电梯间,电梯刚刚下来,宋子矜走进去,明明看见宋依诺了,她还在不停按关门键,似乎视她于无形。 宋依诺脸色微变,这里是她说了算,宋子矜推她就罢了,现在还要把她关在电梯外面,简直岂有此理。她伸了一只脚踩在门边,不悦地盯着她,“宋小姐,你没看到电梯外还站着一个人吗?” “咦,电梯外还站着一个人啊,瞧我这眼睛,我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上位的小三。”宋子矜满脸不屑,沈存希到底有多偏心,她现在算是领教了。他竭尽所能的苛待她,信用卡限额,豪车豪宅都不过她名下。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对原配都一样狠,却把小三宠上了天。 宋依诺冷冷地看着她,“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宋子矜脸色大变,她恶狠狠地瞪着宋依诺,讥讽道:“宋依诺,别以为你现在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我就要敬你三分,我可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进来的,而你,不过是靠陪睡,我就等着你被人从总经理位置上掀下来。” “那估计会让你失望了。”宋依诺收回脚,她盯着宋子矜,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要纠正一下,谁是小三,自己心里清楚,不要掉了孩子,连脑子里的记忆也掉了。” 宋依诺满意地看着宋子矜脸色变得铁青难看,她转身走到专用电梯前,乘电梯上楼。回到办公室,她吩咐助理送一杯咖啡进去。 她走进办公室,将包放在茶几上,她在沙发上坐下,一早上光应付这两个难缠的女人,就够让她头痛。走了一个连清雨,又来一个宋子矜,她什么时候才不用看到这两个惹人烦的人? 严城推门进来,他端着咖啡来到沙发旁,看宋依诺正闭眼按摩太阳穴,脸色不太好,他道:“宋总,您今天精神不太好。” 宋依诺睁开眼睛,看他弯腰将咖啡放到她面前,她惊讶道:“怎么是你送咖啡进来,助理呢?” “刚好在门边碰上,反正我要进来汇报今天的行程,就顺便带进来了。”严城道。 宋依诺一直敬严城是前辈,他跟在沈存希身边多年,懂得比她多,她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看他做些打杂的事,她总觉得是大材小用。 “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今天的行程安排,早上要去拜访博翼集团之前的老客户,稳定长期合作关系,下午三点,与贺法官约好,让他看新法院装修的企划案。” 宋依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她道:“企划案已经做好了?” “对,已经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待会儿你抽时间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下午我们直接去法院。”严城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放下咖啡杯,抬头看着严城,“严大哥,请坐,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严城依言在她对面坐下,他望着宋依诺,问道:“宋总,您有什么要问我?” “关于连清雨的,我希望我问你的事,你走出这个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以吗?”宋依诺靠向沙发背,神情透着掩饰不住的疲倦,见严城点头,她才继续道:“你知道清雨现在是沈存希的亲妹妹,但是我感觉她似乎留有创伤应激症,偶尔会变得不像她。” 严城蹙眉,“宋总,您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偶尔变得不像她?” “就是……,这样说吧,她在沈存希面前,就是一副温顺的小兔子,但是在我面前,就会原形毕露,许医生说她有臆想症,我感觉这不是臆想症,是精神分裂症,所以她才会在沈存希面前一个样,在我面前又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连小姐的某些行为确实让人无法理解,在美国时,她就过于依赖沈总,甚至对沈总还存在男女之情。现在证实她就是沈总的亲妹妹,她心里的一切幻想都变成了空谈,人格与性情大变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臆想症这个东西,我问过医生,这是取决于病人本身,你也可以说它是病,也可以说它不是病,关键在于,病人要变成什么样。如果连小姐在你和沈总之间表现得不一样,又能自由切换的话,她有可能不是精神分裂症,而是一种情绪上的转化,不是病症。”严城解释道。 宋依诺掐了掐眉心,“严大哥,你认识专业的心理医生吗?我想去咨询一下,万一是病,我希望她能早点接受治疗,如果不是病,那就更好了,至少沈存希心头的一块大石也落下来了。” 严城摇头,“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么沈总早就带连小姐去医治了,就是因为连小姐讳疾忌医,沈总拿她没办法,才一直耽误着。” 宋依诺头疼欲裂,她闭了闭眼睛,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心理医生和她交流一下。对了,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沈存希。” “好,宋总,那我先出去了。”严城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恢复平静,宋依诺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眼前又浮现连清雨说的那句话,她用力摇了摇头,将阴影甩去,这才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批阅文件。 …… 沈存希回到公司,他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坐在黑色沙发上的深沉男人,他走过去,一手扶着沙发背,诧异道:“你这么早?” 男人精神抖擞,俊脸红润,可见昨晚确实吃得很饱,他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不理会他的诧异,道:“昨晚那么晚打电话给我,我想你一定有事,所以顺路过来了解一下,你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他将昨天在安城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薄慕年,薄慕年眉目深凝,“你怀疑伯母没死?” “对,我昨天贸然去安城医院,似乎已经打草惊蛇了,我再出面,恐怕永远都查不到线索,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我,我在明你在暗,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沈存希神情凝重,十五年前那场大火,还有安城医院的神秘女病人,再加上连老爷子身上的烧伤,以及老爷子的掩饰,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安城医院的幕后投资人就是连老爷子,恐怕你踏进安城医院,就已经被他发现了。照你刚才那样说,连默恰好出现在那里,也许他刚好打探到消息,也是过去调查的,他未必是我们的敌人。反倒是连老爷子,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15年。那么他身上的烧伤,不排除是因为沈家那场大火。我会派人去调查,十五年前沈家的聚会,有没有邀请连老爷子,连老爷子又是什么时候离场的。”薄慕年骨节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膝盖。 “已经十五年了,我担心如果有人想要抹掉证据,那我们就很难找到。”沈存希暗忖,干净温润的眉目间满是忧虑。 “只要事实存在过,想要抹掉没那么容易。我认为你应该多注意一下连默,虽然之前连二爷的事情连氏受到了重创,但是他存心与你为敌的话,他一定会卷土重来,甚至是用更阴狠的手段。我一直不明白,连家为什么忽然与你为敌,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十五年前的火灾。”薄慕年眸色沉静,隐隐透着一抹深沉。 沈存希皱紧眉头,连默忽然放弃律师行业,改而经商,确实有非弃不可的理由。如果真是因为十五年前的火灾,那么当年火灾的真相,一定另有隐情。 “我知道了,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薄慕年起身站起来,他扣上西服外套的纽扣,弯腰拿起搁在沙发背上的大衣,他道:“行,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 沈存希也跟着站起来,送薄慕年出门,来到电梯前,沈存希伸手摁了电梯,双门打开,薄慕年长腿一迈,跨进电梯里,他望着沈存希,道:“有一件事,我希望下次晚上过了九点,你不要给我打电话。” 沈存希盯着徐徐合上的电梯门,瞬间懂了薄慕年的意思,他摇头失笑,看来昨晚他真的打扰到他好事了。 沈存希回到办公室,朱卫走进去,汇报今天的行程。等他汇报完,沈存希叫住他,“朱卫,派人监视连家的别墅,着重监视连老爷子,他什么时候出门,去了哪里,我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朱卫看着沈存希,神色间掠过一抹不自然,他点了点头,道:“是,沈总,我马上派人去办。” 沈存希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安城医院是连家的产业,所以当年连老爷子烧伤,秘密养伤,才没被外人知晓。所以他在医院里藏着病人,要不是那条同心结琉璃穗子,他永远不会追查过去,也永远不会发现他的伤的蹊跷。 薄慕年说,只要事实存在过,就不可能被随意抹掉,所以连老爷子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让人将同心结琉璃穗子传到了他手中。 SOS,是那位神秘女病人传递出来的求救信号,她一定很想摆脱连老爷子的掌控。不管她是不是他的母亲,他都要找到她,或许找到她,当年沈宅失火的原因就会真相大白。 …… 宋依诺早上开完例会,就和严城一起去拜访博翼集团的老客户,这些老客户很重要,在希诺装饰急于在市场上站稳脚跟的情况下,他们的支持无疑会让希诺装饰的地位更牢固。 一家家拜访下来,他们表示会一直支持希诺装饰,并且还签了续约合同。午饭他们在外面吃的,吃完饭又去拜访了两家老客户。 宋依诺见时间不早了,就和严城一起去了法院。她上次去法院,还是和唐佑南打离婚官司,来到法院,贺峰的助理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他们过来,热情的迎接他们。 “宋总,贺法官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您了。”助理对宋依诺十分客气,这也是因为贺峰的态度。 贺峰为人并不傲慢,但是特意空出时间来等对方过来,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所以对宋依诺的态度也多了几分客气。 三人走进法院,乘电梯到了贺峰办公的楼层,助理领着他们来到最末端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推开门向贺峰汇报:“贺法官,宋总到了。” “请她进来。”贺峰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助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依诺走进去,严城却被助理拦下了。宋依诺回头看了一眼,冲严城点了点头,表示她可以,严城才放了心。 “宋总,请坐。”贺峰来到办公室中央,笑盈盈地看着她,她今天穿着天蓝色的雪纺上衣,白色的打底裤,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斗篷外套,脚上穿着一双驼色的中靴,时尚又干练。 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她抬头打量着办公室,复古的办公用具,再加上那两排厚厚的工具书,以及一排卷宗,给她一种森严的感觉,这是一个法官的办公室。 贺峰在她对面坐下,看她眼睛滴溜溜地在办公室里乱转,他说:“感觉怎么样?” “有种威慑与严肃的感觉。”宋依诺语带保留,这一刻她才有种感觉,坐在她对面的是位法官,他手上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不再像那个在街头偶遇,还会和她说很多人生哲理的温和长辈。 贺峰瞧着她拘谨的模样,他笑道:“你不用觉得拘束,平常怎么和我相处的,就怎么相处。在法庭上我是法官,在办公室里,你可以把我当成长辈。” 话是这么说,宋依诺还是很难轻松起来,她更不敢放肆。她拿出企划案,翻开第一页,递到贺峰面前,她道:“贺先生,这是我们准备的企划案,请您过目。” 贺峰唇边的笑缓缓敛住,他拿起企划案,认真翻阅。在工作上,贺峰是个很认真很仔细的人,他一边看一边提出自己的疑惑,等宋依诺解释后,他会提出他的修改建议。 一份企划案,贺峰整整看了一个小时,他提出的意见十分宝贵,宋依诺拿笔一一记了下来,也深刻意识到这份企划案的不足。 她很感谢贺峰,“贺先生,谢谢您,我回去会让他们照着您的意见重新修改这份企划案,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不要觉得我很难侍候就好。”贺峰站起来,神情一改刚才的严肃,多了几分亲切。 宋依诺摇头,她莞尔道:“怎么会?客户的意见可以让我们看到自己看不到的缺点,也能及时弥补我们自身的不足,擅于聆听客户的意见,才会让我们进步。” “哈哈哈。”贺峰爽朗的大笑起来,“找时间,应该让你和东辰见见面,他过于盲目自大,很少听取别人的意见。” “那是因为小贺先生已经强大到不用听别人的意见,而我还在学习与摸索中,自然要多听听意见。”宋依诺谦逊道。 “小贺先生?有趣的称呼。”贺峰眉开眼笑,没想到宋依诺是这样称呼他们两父子。 宋依诺抬手抚了抚额上的碎发,她拎起包,向贺峰伸出手,“贺先生,谢谢您抽空见我,今天受益匪浅。” 贺峰倾身,他伸手与宋依诺虚握了一下,他道:“不用客气,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耽误了您一下午,请止步!”宋依诺摇头婉拒,她抱着企划案向门口走去,贺峰站在沙发旁,目送她开门出去,直到厚重的木门再度合上,他才轻叹一声。 宋依诺走出办公室,严城立即起身迎上去,助理台的内线响起,助理接到贺峰的吩咐,让他送宋依诺出去。助理挂了电话,连忙追上去,“宋总,法官吩咐我送你们出去。” “谢谢,对了,我想去下洗手间。”宋依诺尴尬道。 助理连忙指路,宋依诺将企划案交给严城,她向洗手间走去。刚进了格子间,就听到外面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接着是水龙头放水的哗哗声。 “刚才从贺法官办公室出来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这个女人手段真是了得,听说贺法官亲自去希诺装饰请她装修新法院。”洗手台前,一个女人在洗手,另一个女人在补妆。 “当然认识啊,前几天还和我的男神沈存希上了报,难怪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就她长成那样,也能获得沈存希的表睐,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另一个女人不满道。 “切,你要有这样的运气,也得先找唐佑南当跳板啊。对了,我听说一件事,你听听就算了,不要到处乱说,传到贺法官耳朵里,当心……”洗手的女人在脖子上比了个了结的动作,立即勾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兴趣。 “我不会乱说,你快说啊。” 宋依诺站在格子间里,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她没想到她的名声在法院都这么出名,不过是不怎么好的名声罢了。 那女人刻意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宋依诺和唐佑南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官司吗,那时候贺法官的女儿贺允儿看上沈存希,一直对沈存希死缠烂打,听说沈存希当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的示爱,然后贺法官知道沈存希喜欢的是宋依诺,为了成全他女儿的爱情,他吩咐他的学生,就是主审宋依诺离婚官司的法官,一定不要判他们离婚。” 补妆的女人瞪圆了眼睛,“还有这事?你听谁说的?” “我妹妹和贺允儿是好朋友,她亲耳听到贺允儿说的。可惜贺法官百密一疏,最后贺允儿被沈存希的弟弟睡了,才逼不得已嫁给了沈遇树。” 宋依诺心底一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内幕,那个时候,她一直在拒绝沈存希的感情,并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那样和蔼可亲的人,竟会因为自己女儿的幸福,在背后算计她。 她从格子间里出来时,那两人已经走了。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迷茫地自己,她能够理解这个社会并不像她想象那样美好,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算计她? 她的存在,就那样碍着他们的眼睛了吗? 身边传来高跟鞋敲在地砖上的清脆响声,宋依诺无神地看过去,面前的贵夫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她恍惚想起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贺允儿的母亲,她在贺宅里见过。 贺夫人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她弯腰去洗手,并没有看宋依诺,但是话却是对她说的,“你刚才听到的事情都是真的,贺峰为了成全允儿的幸福,确实吩咐他学生阻止你和唐佑南离婚。” 一股寒意袭遍全身,宋依诺双手撑着洗手台,她看着镜子里的尊贵优雅的贺夫人,她道:“贺夫人,我们不过第二次见面,您和我说这些,不觉得您的举动太唐突了吗?” 贺夫人关了水龙头,她直起身来,转头看着面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里有点膈应。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对这张脸深恶痛绝。 有时候,并不是这个人有多讨厌,而是她长了一张让她讨厌的脸,她就再也看不顺眼。 “我听说你最近频繁与东辰和贺峰走动,我只是想警告你,你毁了我们允儿的幸福,要再把我的家搞得支离破碎,我绝不轻饶你。”贺夫人满脸的憎恨与厌恶,神色间写满了警告。 宋依诺移开视线,她打开水龙头洗手,慢悠悠道:“贺夫人,我敬您是长辈,您的话我已经听见了,我不明白,我有什么魅力可以将您的家搞得支离破碎?” “你!”贺夫人咬了咬牙关,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抽出纸巾擦干手,转身离去,走到洗手间门口,她说:“听说你用尽手段才爬上了沈存希的床,既然如此,就好好珍惜,我想沈存希对你再情有独钟,也不会纵容你水性杨花吧。” 宋依诺双手握紧成拳,她抬起头来,贺夫人已经离去。她咬紧牙关,冷笑了一声,她到底凭什么,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冷嘲热讽?这些达官贵太太,都患了被害妄想症了么? 宋依诺铁青着脸回到走廊,助理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想问又觉得太唐突,只能闷在心里。送走他们,他回到办公室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贺夫人每次看到宋依诺,她都有种恍惚感,就好像是那个女人隔着时空与她叫板,0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摆脱不了她给她留下的阴影。 她来到贺峰的办公室,心里的愤懑已经积攒到爆发的边缘,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峰,无视他眼中的诧异,她道:“贺峰,桐城这么多装饰公司,为什么你一定要和宋依诺合作?你别忘了,是她抢走允儿喜欢的男人,是她害得允儿现在这么痛苦。” 贺峰拧紧眉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沈老爷子一开始也是中意允儿成为沈存希的妻子,要不是宋依诺从中作梗,允儿已经嫁给沈存希了,如果让允儿自己你不仅不帮她讨回公道,你还和她合作,她一定不会原谅你。”贺夫人激动道。 “荒谬,允儿已经嫁给遇树了,她马上也要成为母亲,她不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却对丈夫的兄长念念不忘,实在太荒唐了,你是她的母亲,不好好教她相夫教子,还把她往歪路上带,简直不懂事。”贺峰拍案而起,怒火中烧地瞪着贺夫人,“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跟着允儿一起胡闹。” “我胡闹?你们俩爷子又如何让我省心了,一个二个都上赶着去找宋依诺,桐城就她一家装饰公司?我就不明白了,她是允儿的仇人,作风也不检点,你们为什么非得和她合作,给我和允儿心里添堵。”贺夫人柳眉倒竖,已经是怒到极致。 即使这样生气,她也没有把那个名字说出口,她知道那是贺峰心里的禁忌,不能碰,碰了的话说不定就会把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摧毁。 “银欢!”贺峰怒极,“你越说越不成体统了,我工作上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了,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你为了维护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竟然赶我走,贺峰,你太过分了。”贺夫人气得拿起桌上的卷宗,就要往贺峰身上砸去,但是看到他冷厉的神色,她又不敢造次,她跺了跺脚,将卷宗砸在办公桌上,转身跑离。 “砰”一声,办公室里再度恢复平静,贺峰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抹了一把脸,一张被岁月刻下了痕迹的脸上满是无奈。 这些年来,因为对银欢的愧疚,他一直很包容她,才将她纵容成现在这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模样。 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把钥匙,然后打开最后那个抽屉,抽屉里只放了一张照片,他拿出照片,照片过了塑,保存得相当完整。 照片里,他穿着中山装,淑惠穿着白色的小洋装,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幸福而满足。他伸手轻轻摩挲着照片里的女人,哑声道:“淑惠……” 而照片里的淑惠,赫然是宋依诺的翻版,就连那双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的丹凤眼,都是一模一样。 …… 沈老爷子亲自到依苑来接连清雨回家,阿威将她的行李放进尾箱,然后拉开后座门,请他们上车。连清雨一直挽着沈老爷子的手,一路上显得十分兴奋。 车子驶进沈宅,当她看见如城堡一样的沈宅时,她惊叹连连,“爸,这就是我们的家吗?” “嗯,清雨,你现在回家了,高兴吗?”沈老爷子慈爱地看着她,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太多苦,现在终于找回来了,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嗯。”连清雨拼命点头,激动得眼泪都滚落下来,她哽咽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梦见城堡一样的房子,还梦见城堡外面有秋千,我坐在秋千上,有位漂亮的夫人推着秋千,原来我一直记得我的家长什么样。” 沈老爷子瞧她泪流满面,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听她哽咽的说着她曾做过的梦,他握住她的手,亦是老泪纵横,他道:“清雨,你小时候最喜欢荡秋千,总是让你妈妈把你荡得高一点,你梦见的人,就是你的妈妈啊。” “真的吗?我一直以为我在做梦。”连清雨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在向沈老爷子求证。 沈老爷子连忙点头,“真的,那时候你太小了,你虽然有记忆,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爸,我回来了,我会一直陪着您,对不起,这些年来让您记挂着我,是我不孝。”连清雨扑进沈老爷子怀里,自责道。 “傻孩子,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要怪也怪老四没有看好你。”沈老爷子心怜她的懂事,更心疼她年纪小小,就受了那么多苦楚。 “爸,你不要怪四哥,这些年,四哥为了找我费尽心神,既然我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沈老爷子欣慰极了,他点了点头,“好,听小六的话,咱们谁也不怪。下车吧,去看看爸爸给你准备的房间,如果不喜欢,我让佣人重新给你准备。” 阿威拉开车门,连清雨率先下车,她冲阿威甜甜一笑,“谢谢威叔。” 阿威一愣,这位六小姐看起来很平易近人,连清雨转身,伸手去扶沈老爷子下车,全程都扮演着贴心小棉袄。她扶着沈老爷子向别墅走去。 别墅很大,顶楼停着一架私人飞机,还修建了小型的起飞道,五层高的别墅,无处不透着奢华,像皇宫一样。连清雨曾在报纸上看到过沈宅的航拍图,现在终于踏进这里,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阿威拎着行李箱跟在他们身后,听连清雨一路都叽叽喳喳的,觉得这六小姐实在单纯得可爱,又善良得可爱,把老爷子逗得时不时开怀大笑。 三人走进别墅,颜姿和贺允儿在,沈唐启鸿、沈遇树和唐佑南去公司上班了,她们看见老爷子身边的小姑娘,颜姿上前一步,道:“爸,这就是我们的小六吗?长得好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连清雨看着面前的女人,从她的年纪与穿着上,她猜到了这是沈唐启鸿的妻子,她嘴甜道:“您是大嫂吧,我听四哥提起过您,百闻不如一见,大嫂比我想象中还要优雅高贵呢。” 不管是哪个年龄层的女人,都喜欢听到别人的夸奖,颜姿也不例外,当下被连清雨夸得笑得合不拢嘴,“爸,瞧小六这张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连清雨笑眯眯地移开目光,落在站在颜姿身侧的贺允儿身上,她松开挽着沈老爷子的手,莲步轻移,来到贺允儿身旁,挽着她的胳膊,轻笑道:“这位就是我的五嫂嫂吧,五嫂嫂好漂亮,我五哥真有福气。” 贺允儿冷淡地抽回手,“小六,欢迎你回家。” 连清雨并没有因为贺允儿的冷淡就变了脸色,她依然笑容可掬,看向颜姿,“大嫂,怎么不见大哥、五哥和大侄子?” “他们去上班了,晚上回来给你接风洗尘。小六,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颜姿笑眯眯道,她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天真活泼,很讨喜。 “不敢劳烦大嫂,还是烦请五嫂送我回房,五嫂,可以吗?”连清雨眨巴着眼睛看着贺允儿,在沈宅,最讨厌的宋依诺的人便是贺允儿,她们有着相同的目的,也最容易结盟,然后共同对付宋依诺。 贺允儿蹙了下眉头,她并不想巴结连清雨,她看了沈老爷子一眼,知道不能当面拒绝,她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小六,请跟我来。”(未完待续) 第168章 沈存希吃醋了 宋依诺离开法院,只觉得身心俱疲。严城瞧她情绪不太对劲,他关切道:“宋总,发生什么事了,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可能是累了,对了,下午公司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就不回公司了,你把企划案带回去,告诉他们按照贺先生的要求改。”宋依诺站在车旁,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却仍旧耐着性子和严城交待清楚企划案的修改方案。 严城点了点头,“好,我会让他们加班修改,明天早上把修改好的企划案放在你办公桌上。” “不用了,严大哥,这个项目交给你跟进。”宋依诺摇了摇头,贺夫人对她的敌意实在太明显,虽然她问心无愧,但是能回避的,就尽量不亲自过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严城诧异地望着她,她去洗手间之前,还没有这个意思,怎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难道是? “好,我会跟进这个Case,宋总,您若累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你先回去吧。”说完,宋依诺转身,迎着寒风向前走去。严城望着她的背影,她的衣角被寒风带起,显得赢弱不堪,双肩所肩负的重量,似乎要将她的肩膀压塌。 他总觉得此刻看见的宋依诺,浑身上下透着前所未有的消极。 宋依诺走了很久,直到脚趾头上传来清楚的痛楚,她才停了下来。城市在寒风中屹然而立,她站在热闹的城市街头,却仿佛遗世独立。 她只不过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想要过得幸福一点,为什么突然就与世界为敌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针对她,就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被这个城市所抛弃在阴暗的旮旯里。 她捧着脑袋,连清雨、贺允儿、宋子矜以及贺夫人被恨意扭曲的脸不停浮现在她眼前,她双手用力挥着,嘴里低叫着:“走开,走开,我不会被你们同化,走开!” 可是耳边传来她们阴森邪冷的声音,“宋依诺,你抢了我老公,我会看着,看着你遭到报应。” “宋依诺,你抢了我喜欢的男人,害我怀上别人的孩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一定会把沈存希抢回来。” “宋依诺,四哥不爱你,他爱得是我,你把他还给我。” “宋依诺,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家庭,你再敢出现在东辰和贺峰面前,你就等着声败名裂。” 那些声音在耳边交错着,那一道道身影不停出现在她面前,她额上冷汗涔涔,她捂住耳朵,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不要再说了,你们走开。” 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悦耳的铃声响起,宋依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连忙掏出手机,甚至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喂,沈存希,救我。” 电话那端的男人忽然一怔,女人的声音透着惊惶与害怕,还有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他连忙道:“依诺,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宋依诺看向四周,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急得直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哪里,有人骂我,还有人要杀我。” “好,你冷静一点,告诉我你附近有什么建筑,或者是路牌标示。”男人刻意将声音放柔,以免让她听到他焦急的声音更紧张。 宋依诺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她将看到的建筑与路牌标示告诉了对方,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依诺,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过去。不要挂电话,你和我说说你中午吃什么了?” “我中午吃的咖哩鸡饭。”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鸡肉很嫩,饭粒长长的,很香。”宋依诺尽量将中午的感觉复述出来,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让她想些美好的事,不要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 “说得我都流口水了,那例汤呢?” “例汤是乌骨鸡汤,里面放了当归,很好喝,有外婆炖汤的味道。”宋依诺回味着那股味道,竟渐渐地从消极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你很想你外婆吗?” “嗯,虽然我和外婆的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她是这世上最慈祥的老奶奶,她教会了我什么是家。”宋依诺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灰暗的,已经逐渐变成了五颜六色。 然后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道声音,“依诺,现在转过身来,我就在你身后。” 宋依诺依言转过身去,然后她真的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逆光站在,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他身影挺拔颀长,五官在一片金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却格外叫人安心。 宋依诺拿下手机,她快步跑过去,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双手主动地环住他结实的腰身。男人被她冲撞得后退了两步,一脚撑在地面上,才缓住了冲劲,额上却疼出了冷汗。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她的热情出乎他的意料,此刻抱着他的她,就像是一只即将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可怜小动物,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还没落在她肩上,就听她低低道:“沈存希,我好害怕,好害怕被逼得失去自我。”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快要迷失在深渊里。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锋锐地唇角弯起了苦涩的弧度,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她抱着,如果只能这样感受到她的温度,那么就算是被当作替身也无所谓。 许久,宋依诺终于察觉了不对劲,鼻端萦绕着的男性气息并不是她平常所熟知的,就连怀抱也不一样。她松开手,抬起头来,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她失声道:“连默,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连默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的苦涩越发浓厚,似乎是苦胆破了,让他苦不堪言。 宋依诺下意识退开了一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她别扭的转着纽扣,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以为你是……” “没关系。”不想听到她把那三个字说出来,连默急忙打断她的话,也避免自己的心再受一剑。 气氛有点紧绷,宋依诺低头看着脚尖,忽然不知道该和连默说什么。 已经是下班时间,街上行人变得多了起来,大家神色匆匆往公交站走,似乎赶着回家。连默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他看着她不自在的模样,他道:“依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宋依诺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最近精神紧绷,所以出现了一些幻觉。” “和在美国被绑架的事情有关?”连默轻蹙眉峰,这是俗称的创伤应激症,有些人是一开始表现出来,有些人是经过长时间压抑而越来越严重。 宋依诺在美国被绑架了,还差点被炸死,这种恐惧经过自身情感的长期压抑,很有可能会变成一种精神疾病。 宋依诺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回国后,虽然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但是她心里的不安还是存在的,有时候半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似乎又被人绑了炸弹,丢弃在阴森的坟墓里。 她虽然害怕,却从没有告诉沈存希,她不想让他担心。 “我以前是律师,也学过心理学,依诺,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失眠多梦,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连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以免漏过什么。 宋依诺被他赤果果的审视盯得有点撑不住,她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高楼,她说:“嗯,常常从梦里惊醒,最近也会出现一些幻觉,像电影里说的被害妄想症,或者是别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神情绷得太紧,缺少休息,才会越来越严重。” 连默摇头,不小心牵动背后的伤,他疼得微蹙了下眉头,“不是,依诺,你这是创伤后应激症,没有及时找心理医生调节,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刚好认识一位心理医生,我给她打通电话,看她还在不在办公室,她在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 “连默……”宋依诺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拨通了电话,她望着他,心里始终无法对他调换头发样本的事情释怀。但是在她情绪最崩溃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恰恰就是他。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宋依诺发愣的片刻功夫,连默已经与心理医生约好,马上带宋依诺过去。他挂了电话,目光深幽地望着她,“依诺,我朋友的办公室就在这附近,过一条街就到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我……”宋依诺迟疑,早上她问严城找心理医生,是为了连清雨,没想到下午就轮到她去看心理医生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也许连清雨并没有想做什么,是她把她想得太坏了。 连默似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他柔声安抚道:“许多人认为,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承认自己有精神病,其实不是这样的,心理医生主要是根本我们自身的情况作良性诱导,让你从挫折与创伤中走出来,从心理上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减轻思想负担。” “我……” 连默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鼓励道:“依诺,曾经那么多的挫折,你都战胜了它们,走了出来,这一次你一定也不想输对不对?让心理医生帮助你,就当是与知心好友聊一聊,你要实在感觉不舒服,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宋依诺咬了咬唇,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 连默带她来到心理咨询中心,一位穿着职业干练却又不失时尚的漂亮女人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到来,她笑道:“学长,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算起来我们也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你存在感这么强,想忘记很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宋依诺,依诺,这是我大学的学妹,季知礼。”连默道。 宋依诺伸手与季知礼握了握手,“季医生,你好。” “宋小姐,久仰大名,欢迎欢迎。”季知礼很热情,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漂亮,一笑倾城,说得大概就是她了。 “谢谢。” “我们进去吧。”季知礼放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诊室,宋依诺回头不安地看着连默,连默向她点了点头,“依诺,去吧,什么都不要担心,把你心里的困惑告诉知礼,她会帮助你。” 宋依诺咬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绞紧,季知礼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知道她现在很紧张很焦虑,她推开诊室的门,请她进去。 宋依诺走进去了,季知礼在她身后关上门,她指着一旁的贵妃榻,对宋依诺道:“宋小姐,请你躺上贵妃榻,放轻松,我是来帮你的。” 宋依诺脱了鞋子躺在贵妃榻上,季知礼拿了薄被来盖在她身上,然后拿了一瓶能让人神经放轻松的精油倒进熏香灯里,室内慢慢飘起这股幽香。 季知礼坐在贵妃榻旁的椅子上,她看着宋依诺,声音放柔,“宋小姐,现在请闭上眼睛,让脑子放空,什么都不要想,慢慢放轻松,想象自己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远处青山绿水,偶尔有几只白鸽从蔚蓝的天空飞过,风景很美好,世界很美好。” 宋依诺依言闭上眼睛,想象着季知礼所说的景象,但是怎么都进入不了那种场景,她双眉紧蹙,额上冷汗冒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像是濒临绝境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知礼看着宋依诺坐起来,这是第一次她对病人实施催眠失败,宋依诺的心防很强。 “宋小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对病人的资料绝对保密,你来这里咨询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现在我们再来一遍,OK?”季知礼声音依旧柔美,不给她任何压力。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说:“我最近心里压力很大,在美国被绑架只是一个诱因,让我产生压力的是周围的人,她们让我觉得爱上一个人是罪恶。” 季知礼注意到她的身体在贵妃榻上移动,这是不安的表现,随即她说到爱上一个人是罪恶时,她双手交叠环在胸前,那是一种寻求保护的姿态,她似乎正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 “依诺,我能这样叫你吗?”季知礼想要走进她的内心,就必须拉近与她的关系,比方从称呼上,喊某某小姐绝对没有叫她名字显得亲切。 宋依诺点头,“可以。” “OK,刚才听你说,你在美国被绑架,你能说得再详细一点吗?绑架后,你的心理上是否产生了负担?”季知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不让她感到排斥。 “应该是有,我被救回来后,感觉绑架我的人随时会从窗户或者厕所或者卧室里跳出来,再把我打晕,塞进行李箱拖走。”回想起那段噩梦似的经历,宋依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季知礼倾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俏脸上缓缓流露出的恐惧,她说:“依诺,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宋依诺慢慢平静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那晚的情形,我梦见有无数的冤魂从地里爬出来,要把我拉进去,我常常被吓醒,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只有天亮了,我才敢闭上眼睛睡几分钟。”宋依诺道。 “你会做噩梦,是因为你还没有从那种惊吓中缓过神来,再加上你性格倔强,不愿意告诉身边人,越是压制恐惧,你就越会在梦中表现出来,依诺,学长应该已经和你说过,这是创伤应激症,没事的,把你的恐惧宣泄出来,你就会轻松很多。”季知礼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把我当成值得你信赖的朋友,把那天的经过告诉我,然后就从心里彻底遗忘,再也不要记得,好吗?”季知礼的声音很温柔,像三月的春风,值得人信赖。 宋依诺看着她温柔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季知礼一直鼓励她,听她说完,她伸手轻轻抱着她的肩,给她温暖,“依诺,都过去了,没事了,别害怕。” 宋依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说完那天发生的事,压在她心里的沉重似乎也轻减了不少,可是一想到宋子矜和连清雨她们,她的心又开始变得沉重。 季知礼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看她表情由轻松再度转为沉重,她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宋依诺垂下目光,她说:“我很爱我的未婚夫,但是在我们身边,有太多不赞成我们在一起的人,她们给了我很大的负能量,让我感觉我和我未婚夫在一起就是错误,是罪恶。” “依诺,爱一个人没有错,你们相爱,并且在一起,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所以你不要因为别人说什么,而产生动摇,坚持你最初的想法,你会得到幸福。” “季医生,谢谢你抽时间听我倾述,我现在感觉好了很多。”宋依诺道。 “不客气,学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会有这样消极的想法,确实是因为你曾被绑架过,所以你缺乏安全感,再加上最近环境的变化,与来自外界的压力,你承受不住情绪崩溃,这是很正常的,不是什么心理疾病,只要好好调养,放松心情,你会好起来。”季知礼认真分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这里有种熏衣草精油,是宁神养气的,你回去在睡前滴两滴在熏香灯里,它可以让你一夜安枕无梦。白天工作时,觉得疲累了,也可以熏一熏。”季知礼站起来,去柜子里拿了一瓶精油过来递给宋依诺。 宋依诺接过去,道:“谢谢你,季医生。” “以后遇到心理上的问题,你随时来找我,依诺,有时候不要把自己的心守得太紧,该依靠身边的人的时候,就不要假装坚强,那只会让你心里的负担更重。”季知礼说:“你心里在恐惧什么害怕什么,你可以告诉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有时候倾述也是治愈心理疾病的良药。” “谢谢,我明白了。”宋依诺站起来,季知礼打开门,两人一起走出去。 连默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见她们走出来,他站起身来,目光凝向宋依诺,发现她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他眉峰微蹙,“好了吗?” 他一直盯着宋依诺,话却是和季知礼说的。 季知礼观察着连默,她发现连默似乎很喜欢宋依诺,从她们出来,连默的视线就没从宋依诺身上移开。她心里叹息,学长在情爱方面总算开窍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嗯,依诺的情况只是压力过大,形成的焦虑症,这是都市人都会有的轻度焦虚症,适当放松一下,有空去做做瑜伽,或者约朋友去看场电影,去郊外散散心,就没有什么问题。”季知礼笑道。 连默定定地看着宋依诺,她的气色确实比刚才来时要好很多,看来季知礼真的能帮到她,“知礼,谢谢你,耽误你下班了,正好现在是晚餐时间,一起吃饭吧。” 季知礼看了看宋依诺,她欣然点头,“好啊,难得学长请吃饭,不去蹭一顿都对不起自己,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宋依诺看着季知礼重新回到诊室,她收回目光,迎向连默的视线,她道:“你朋友很专业,和她倾述了一番,心里确实好了很多。” “能帮到你就好。”连默温润的笑道。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连默,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上次在美国,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有些人可以原谅,却是不能再信任,但是今天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却还是选择了信任他。 连默见她垂下目光,他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去,幸好季知礼很快出来了,她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晚餐选在希塔的旋转餐厅,这里是个有情调的地方,最适合朋友聚会或者是情侣约会,这里一天的营业额高达几百万,而且经久不衰。 除了食物美味以外,服务态度也是一流。 三人在靠窗的位置旁坐下,宋依诺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存希打来的。她抬头向两位表示歉意,然后拿起手机向走廊走去。 宋依诺刚走,季知礼就严刑拷问连默,“学长,你是不是对宋小姐有意思?距离上次你多管闲事,好像还是因为韩美昕。” 连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没有,你看错了。” “我才没看错,你看着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人家给吃了,学长,我听说宋小姐快要和沈存希结婚了,你要再不赶紧追,就没机会了。”季知礼怂恿道。 连默放下水杯,他看向窗外,看着楼下的风景,他道:“一直都没有机会。” “噗,你和我开玩笑吧,我记得读书那会儿,你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就连韩美昕都追着你屁股后面跑要追你。沈存希虽好,你也不差,你卯足了劲儿去追,指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季知礼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就想看看连默追女人是什么样。 “她已经心有所属。”连默低低道。 “其实我觉得宋小姐和沈存希的关系也未必牢不可破。”季知礼忽然来了一句,基于对病人病情的保密协议,她并不能说得太多,但是她感觉到宋依诺和沈存希的安全链接出了问题,否则宋依诺不会觉得他们在一起是罪恶。 “什么?” “没什么。”季知礼摇了摇头。 宋依诺走到走廊里,她回拨回去,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人接起,那端响起女人的声音,“喂,四哥现在不在,你是哪位?” 宋依诺听出来了,那是连清雨的声音,她怎么会拿到沈存希的手机? “我是宋依诺,麻烦你让沈存希听电话。”宋依诺蹙眉道,电话那端声音有点嘈杂,隐约可以听见是朋友聚会之内的。 “四哥现在不在,一会儿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说完,连清雨就挂了电话。 连清雨刚挂了电话,就看见沈存希和沈遇树进来,她连忙将手机放回去,和身旁的贺允儿聊天。今晚是为连清雨准备的晚宴,沈存希下午给宋依诺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 他给严城打电话,严城说宋依诺去了法院,就直接回家了。他想她应该累了,就没再强求她来参加晚宴。 他刚坐下,连清雨转过头来,道:“四哥,刚才嫂子给你打电话了,让你有空回她电话。” “嗯。”沈存希拿起手机,起身走出包厢,给宋依诺回电话。宋依诺正准备回座位,就接到沈存希打来的电话,她连忙接听,“喂?” “依诺,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刚才手机死机了,你打电话我没听到。”宋依诺撒了个谎。 “你回家了吗?” “还没有,和朋友有聚会,吃完就回去,你在家?”宋依诺试探的问道,如果在家,那连清雨又回去了,她现在实在有点怕连清雨。 “没有,今晚老爷子给清雨举办晚宴,在外面吃饭,等会儿吃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你不用刻意绕过来,那先这样。”宋依诺挂了电话,她将手机放回包里,然后走回餐厅,在季知礼旁边坐下来。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见她回来,就三缄其口了。好在侍应生上菜上得很快,气氛没有多尴尬。饭桌上,季知礼偶尔聊一些去旅游时的所见所闻,她很会活跃气氛,不会让气氛很压抑。 宋依诺安静的听着,心思却跑远了,一直到吃完饭,她一直在走神。 吃完饭,连默去买单,买完单,三人一起走到电梯前等电梯。电梯很快上来了,三人走进去,连默伸手按了一楼,电梯下行,在下一层停下来,电梯双门打开,宋依诺看见站在电梯外的人。 沈存希和连清雨站在前面,连清雨踮起脚尖和他说着悄悄话,沈存希满脸笑意,他们身旁站着贺允儿与沈遇树,他们身后站着沈家的其他人。 几人这样猝不及防的遇见,都始料未及。 沈存希看清电梯里的人时,俊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他目光冷厉地盯着站在宋依诺身旁的连默,他低声问道:“你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是。” 沈存希眼角都要裂开来,他心里满是怒火,“你和他去楼上的旋转餐厅吃饭?” “沈存希,我有交朋友的权利,难道出来吃顿饭都不行吗?”宋依诺蹙眉,沈存希的反应太过激烈,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还记得他对你做过什么?你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沈存希怒到极致,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场合不对,就和她吵了起来。 他打了那么多遍电话,她都没听见,那个时候她是和连默在一起?他们聊什么聊得忘了形,竟连他的电话都没听见? “沈存希,你不要无理取闹,大家都看着,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宋依诺不想和他在这里吵,尤其是当着连清雨和贺允儿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她更不想让她们看笑话。 沈存希愤怒地瞪着连默,连默于他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他无时无刻不想拨了这根刺,他走进电梯里,将宋依诺拽了出来。 连默冷冷地看着沈存希,他冷笑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依诺没有安全感,沈存希,我们不是单独出来吃饭,知礼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你这么刚愎自用,依诺迟早会离开你。” “连默,不要再说了。”宋依诺摇头,不想连默的话更激怒沈存希。 连清雨站在旁边不吭声,她朝贺允儿使了个眼色,此时不添乱更待何时?贺允儿冷声道:“看得出来,宋小姐和连先生感情真好,你叫他不要说了,他就真的不说了。” 沈遇树站在贺允儿旁边,他眉心微蹙,压低声音警告道:“贺允儿,你不要信口开河,四嫂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 “四嫂?四哥还没娶她过门呢,你就急着喊四嫂,不嫌喊得太早了么?”贺允儿讽刺道。 “贺允儿!”沈遇树音量稍微提高了一点,显示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顶点。 沈存希脸色铁青,他没有理会连默,揽着宋依诺的腰转身走到另一部电梯前,电梯刚好到,他们走进去,沈存希按了关门键,电梯缓缓关上。 连清雨盯着电梯,恨得差点咬碎了牙齿,她回过头来,看着电梯里的连默,连默却没看她,伸手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关上,将他们阻挡在外。 沈老爷子气得直吹胡子,“简直岂有此理,我就说她登不上台面,老四偏偏和她搅和在一起,简直把我们沈家的颜面丢干丢净了。” 沈遇树轻飘飘地扫了沈老爷子一眼,他冷笑道:“如果宋依诺都算登不上台面,不识大体的女人,那么您看上的又好得了几分,一个二个都是伪千金,撒起泼来也没比泼妇逊色几分。” 贺允儿听出来沈遇树在暗讽她,她脸色当即难看下来,“沈遇树,你指桑骂槐说谁呢?” “谁接话自然说谁,你倒还有点自知之明。”沈遇树看见她脸色骤变,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当初他就不该觉得她可怜,将她娶进门。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眼中只有自己。 “你!”贺允儿气得柳眉倒竖,沈遇树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她当初到底是哪根劲搭错了,执意要嫁给他? 沈遇树懒得再看她,甩袖走人。 沈老爷子被沈遇树顶撞得脸青面黑,他看着沈遇树转身走人,他喝问道:“你又去哪里?结了婚的人还成天不着家,成何体统?” 沈遇树脚步微顿,他回头挑衅似地盯着沈老爷子,吊儿郎当道:“夜生活刚刚开始,您说我去哪里,自然是去泡妞了。” 沈老爷子差点没气得血管爆炸,“逆子,你当着允儿的面说这些混账话,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考虑她的感受?反正她只需要沈家五少奶奶的身份供她胡作非为,她巴不得我天天出去寻欢作乐,别影响她的好事。”沈遇树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老爷子扶着额头,气得猛翻白眼,还是沈唐启鸿上前一步扶住他,道:“爸,五弟和您开玩笑,您别动气,身体要紧。” “我看我是活得太长了,什么该见到的不该见到的都见到了。”沈老爷子拿着拐杖重重的敲了下地面,几个儿子里,就数老四老五最叛逆。以前老五还好点,自从逼他和贺允儿结婚后,他就处处看他不顺眼,恨不得让他去见阎王,不气他心里就不舒坦。 “爸爸,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小六才刚刚回到您身边,还想让爸爸陪我一辈子呢。”连清雨走过来,扶着沈老爷子的手臂撒娇。 沈老爷子轻拍了拍她的肩,“还是小六孝顺。” 贺允儿气得要命,越是和沈遇树不合,她就越恨宋依诺,如果当初和她上床的人是沈存希,那么现在她何至于活得这么痛苦? …… 沈存希拽着宋依诺的手臂走出希塔,泊车小弟已经取了车过来,停在大门外,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塞进去,然后“砰”一声甩上门。 宋依诺感觉到他浑身贲张的怒气,看他气势汹汹地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车。车内的气压顿时下降,压抑得让人喘口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宋依诺自觉的系上安全带,以他这么生气的状态,她很怕他会开飞车。沈存希发动车子驶离,出乎宋依诺的意料,他没有开飞车,车速平稳,和他满脸的怒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存希死死攥着方向盘,就像是攥着宋依诺的脖子,见她一直没解释,他终是沉不住气问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你不是相信你看到的吗?”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路灯的光线照射进来,车厢里忽明忽暗,也让他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但是他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自嘲。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了,是吗?”沈存希下颚绷得更紧,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沈存希,不是每一次我都有力气去解释,我也有会累的时候,你明白吗?”宋依诺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每次你看见我和连默在一起,你就暴跳如雷,听不进去解释,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真的信任我吗?相信我在男女感情上,绝对不会背叛你吗?” 沈存希咬紧牙关,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宋依诺见他不吭声,她移开视线,看向前面的车流,苦涩道:“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的神经时刻紧绷,把自己变成了女战士,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她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随意侮辱我。我知道,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承受这些,但是任谁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又能真正好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偷了她们家的鸡还是偷了她们家的鸭子,她们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么刻薄?” “依诺……”沈存希突然慌乱起来,因为他在她语气中听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消极,“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她们并不了解你。” “我太累了,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累得收回对你的爱。”宋依诺转头看着窗外,声音里透着几分苍桑。 “我不准!”沈存希看向宋依诺,他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依诺,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收回你对我的爱,我承认我今天有点冲动,那是因为……” “不要解释,沈存希,你知道站在连默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吗?”宋依诺打断他的话,随即自问自答道:“她是桐城有名的心理医生季知礼,你不信你可以去查,我下午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因为我正在接受心理治疗,还有……” 宋依诺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精油,她继续道:“这瓶精油是她开给我的,如果你还是不信,那你派人去调查吧,看看我是不是说谎骗了你。”(未完待续) 第169章 终于领证了 宋依诺说完,静静地望着沈存希,她无助的时候,她很想靠在他怀里休息,什么都不去想,未来是什么样子,交给他就可以。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把她推开,甚至怀疑她的忠诚。 这样的日子,她太疲倦了。 沈存希将车停靠在路边,他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精油,上面全是法文,精油萃取了薰衣草的花香,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端,那不是普通的精油,而是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的。 他瞳孔微缩,抬眸看着宋依诺,凤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依诺,告诉我,你在困扰些什么?” 宋依诺缩在副驾驶座上,路灯的光芒从天窗上照射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双眼有些无神。她抬起头,透过天窗,看向天空,被雾霭笼罩的天空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她却固执地盯着,她声音漠漠,透着几分萧瑟,“你关心吗?” “依诺,不要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在乎你。”沈存希解开安全带,倾身捧着她的脸。最近他注意到她情绪焦虑,正因为如此,他才让她去希诺上班,有件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的情况会好些,没想到反而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先是被人误导我是你的亲妹妹,直到你从美国拿到我们的DNA鉴定报告,这个警报看似已经解除了,但是没有,因为我知道了我不是董仪璇的女儿,我突然从一个有父母的孩子变成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为什么抛弃我?”宋依诺伸手覆在眼睑上,阻止自己落泪,她要坚强,不能落泪。 “依诺,没关系,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不影响我爱你。”沈存希看着她俏脸上痛苦的神情,心疼极了。之前她已经说过一次,他以为她已经走出来,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存希,你不懂我的心情,我想找到他们,但是茫茫人海,我连一个信物都没有,我怎么找?”宋依诺握住他的手,缓缓却坚定地从她的脸侧拉了下来,眼里的痛苦似乎关都关不住。 “依诺,我会帮你找到他们。”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被丢弃的时候还小,对他们一点记忆都没有,你从何找起?你能找到清雨,至少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丢的,可是我没有一点线索。” “有,依诺,现在有儿童走失的网站,只要把你儿时的照片放在网上,就有可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沈存希态度坚定,似乎要给她信心。 宋依诺迷茫地丹凤眼里有光慢慢聚集,她抓住他的手,急道:“真的吗?沈存希,真的可以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吗?” “嗯。”沈存希没有告诉她,上次她提了这件事后,他就把她幼时的照片上传到网上,他之所以一直瞒着不说,是不想给她希望,万一找不到,又担心她绝望。 宋依诺将头抵在他肩上,她说:“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有机会可以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依诺,要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还需要时间,你不要着急,嗯?”沈存希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早知道这件事会成为她心里难以负荷的压力,他就不会瞒着她。 有希望总比完全的绝望强。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乱对你发脾气。” “你不是对我发脾气,你是在和我沟通,依诺,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在我身边有这么多心事,我居然都没有察觉,是我做得太失败了,没有给你安全感。”沈存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满脸歉疚。 “不是,你对我很好,是我还不知足……”宋依诺话音未落,就被沈存希伸出手指按住了唇,“依诺,不要这样说自己,我会心疼的。” 宋依诺将头埋进他怀里,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太要强了,很多时候不愿意和你沟通,其实今天我的情绪会崩溃,是因为……” “因为什么?” “很多人很多事,给了我太大的压力,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应付,但是到头来,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宋子矜,清雨,贺允儿,贺夫人,还有那些我不认识的人,她们让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是错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消极情绪。我害怕,终有一天,我会厌倦了现在的处境,厌倦了爱你。我越害怕,就越恐惧失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剩下你了。”宋依诺的声线起起伏伏,显示着她心底的焦虑。 沈存希心底震颤,原来她心里最不安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但是他刚刚做了什么?看见她和连默在一起,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甚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原来她心里没有安全感,也是来自他平时的霸道。 可是他为什么会看见连默就失控?连默甚至算不上是他的对手,他从未入局来,他为什么看到他们在一起,会这样不安? 直到很多年以后,沈存希才明白他此刻的不安来自哪里? “依诺,你不会失去我,我永远都在。”沈存希紧紧地抱住她,他自以为他很爱她,却总是忽略她真正要的是什么。 宋依诺闭上眼睛,哪怕他就在怀里,她还是感觉不到安全感,就像是手中沙,她握得越紧,反而漏得越快。那种快要失去的感觉攫住她,她忽然道:“沈存希,我们结婚吧。” 沈存希浑身一震,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莞尔轻笑,俯头吻了吻她温软的红唇,“傻瓜,这种话应该让男人来说。” “那你答应吗?”宋依诺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他,微微透露着不安。 “好,我们结婚。”沈存希微笑点头。 宋依诺神情放松下来,冲他轻轻的笑开。沈存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依诺,那些让你困扰的事情,我会好好解决,但是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和连默私下见面,好吗?” 宋依诺茫然地望着他,似乎很不理解他为什么独独对连默这么介意,但是她什么都没问,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天他打电话过来时,我情绪很消极,我以为他是你,所以……” “依诺,你听我说,也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很小心眼,或者很没自信,但是从第一次见到连默和你在一起,我就打从心里排斥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会夺走你。”这是沈存希第一次和宋依诺交心,将男人心底那股潜在的不安告诉她。 宋依诺睁大眼睛,似乎理解了他为什么一看到她和连默在一起,就发那么大的脾气,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连默啊。 虽然美昕一直想要给他们牵线,但是她只把他当成朋友。 “沈存希,我很高兴你肯和我说这些,连默永远没办法从你身边抢走我,因为我爱的人是你,除非你放弃了我。”宋依诺柔声道,也许她今天管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明白了,两个人就算心意再相通,也需要沟通。 不沟通,就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会放弃你?依诺,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是我的第三根肋骨吗?有你,我的生命才会完整。”沈存希声音温存,目光灼灼而深情的凝视着她,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娇不胜羞的模样。 他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宋依诺毫不迟疑地相信了他。这一刻,她开心而满足,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她很感激季知礼和她说的话,沟通才让她如此幸福。 …… 连默送季知礼回家,车子停在季知礼的公寓门前,季知礼没有立即下车,连默也没有催促她,他拿起烟盒,绅士的问道:“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你随意。”季知礼听见打火机响起的声音,她偏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幽蓝的火焰衬得他的神情高深莫测,即使她是专修心理学的,也看不透他。 连默吐了口烟雾,动作性感撩人,季知礼想,他这个样子,应该没人有机会瞧见,她以手抵着下巴,好奇道:“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想用你所学的来剖析我?”连默睨着她,黑眸里无波无痕,一点涟漪都没有。 季知礼盯了他半晌,终以失败告终,她剖析不了他,她百无聊赖道:“在大学里,我们寝室里的女生最常议论的人就是你,总说你是禁欲系的代表,很高冷,没有人能征服你,韩美昕那个傻妞就自告奋勇去追你。我们以为你们会像何以琛和赵默笙一样,擦出火花来,毕竟你高冷,她热情,没想到最后她方向一转,竟被你的朋友拿下了,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 连默清冷地笑了笑,“大学里的爱情,有几对能像小说里那么圆满?” “也对,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正苦恋着那朵小茉莉。”刚才在饭桌上,季知礼一直在观察他,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宋依诺超过三秒,但是宋依诺的身体语言告诉她,她只把连默当朋友,所以当年法学院的才子,现在正在苦恋暗恋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 连默并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也许除了宋依诺,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他弹了弹烟灰,又吸了口,吞云吐雾间,他的神色更淡,“知礼,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季知礼耸了耸肩,她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她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下来,她弯腰看着车里的男人,她道:“执念之所以被称作执念,是因为心里的渴望从未达到满足,学长,你越是压抑自己的情感,心底的情感就会像病毒一样不停复制,直到你再也抗拒不了,做出一些伤害自己也伤害对方的事。” 连默一怔,并没有反驳。 季知礼摇了摇头,“你若真的不能失去她,就趁着她还没有彻底属于另一个男人前,努力争取,情感释放了,或许你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知礼,晚安!”连默扔了烟蒂,缓缓升上车窗,重新启动车子离去。 季知礼站在马路边上,目送车灯缓缓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才转身向公寓里走去。 …… 夜已深沉,身旁的女人已经安睡,沈存希睁开眼睛,看着她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他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 他披上浴袍,拿起手机,来到卧室与书房相接的门边,推开门走进去。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沉暗的夜色,雾气笼罩,玻璃窗上凝结了水珠,夜色深寒。 他拨了一个号码,全程用英语交谈,挂了电话,他神色多了几分凝重。他把依诺的情况告诉了美国为清雨诊治过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他,宋依诺的情况属于创伤后应激症,再加上身边的人不断向她施压,她的神经高度紧绷,才会情绪崩溃。 而她小时候曾被最亲的人抛弃,她心里一直潜藏着阴影,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因为她性格坚韧,一直在咬牙死撑,但是当她的情绪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很容易崩溃。 沈存希眉心紧蹙,他没想到依诺的病情会这么严重,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就算是被绑架后,情绪方面也比一般被绑架过的人显得更镇定。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他以为把她放在她熟悉的地方工作,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这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对她而言,就是再一次的放逐。 他很想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真正感到幸福? 他转身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登录网站,网站上出现一张张稚嫩的脸,仿佛都写着渴望回家。当初找寻小六时,他想过把小六的照片传到网上,但是家里已经找不到小六的照片。 这是全国最大的失踪儿童网站,他把依诺的照片传上去几天,就不停有人与他联系,但是经过筛查,竟没有一个符合的。 今晚同样有几封邮件,他点开来阅读,有两三封是钓鱼信息,还有两封是私家侦探的,他关了网页,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 他刚要关电脑,就听到卧室那边传来宋依诺的尖叫声,他眸色一凛,腾一下站起来,拨腿就往卧室奔去。 沈存希冲进卧室,他顺手按开灯,坐在床上的女人神情崩溃,双手用力抓着头发,他心跳都快停止了,快步走到她身边,抬腿跪在床上,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依诺,乖,没事了,我在这里,你只是做噩梦了,别怕。” 宋依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睁开眼睛,满室明亮的光线让她产生了几分安全感,她靠在沈存希的怀里,不停的喘息,“血,好多血,我好害怕。”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不要怕,依诺,只是梦,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感觉到她的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 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她神情有些憔悴,“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沈存希岂会不担心她?他搂着她坐在床上,目光担忧地看着她,“依诺,你做什么噩梦了,能和我说说吗?”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满眼的大火和鲜血。”宋依诺说起梦,神情还多了几分惊惧,沈存希轻拍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沈存希神情忧虑,“依诺,是不是因为在美国发生的事?” “我……”宋依诺咬唇,她没有说过美国的事情,就是担心他会自责,她垂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她说:“不是,和美国的事情没关系,你不要多想。可能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才会一直做噩梦。”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依诺,我是男人,我希望你可以放心依靠我,懂吗?”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抬起头来望着他,她勉强挤出了一抹笑,“那我们说好,你不能自责,好不好?” “好。” 宋依诺移开视线,她搁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识绞紧,她说:“心理医生说,我这是创伤应激症,没多大的问题,只要不去想就没事。” “依诺,我明天陪你去见心理医生,好不好?”沈存希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抚到耳后,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了,刘海都快挡住眼睛了。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见过心理医生,她说这不是大问题,连药都不用服,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忘记。” “依诺。”沈存希想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她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在恶化,他怎么能放心?但是看到她抵触的模样,他道:“好吧,如果你感觉不舒服,要告诉我,我陪你去看医生,嗯?”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沈存希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急道:“你去哪里?” “刚才吓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的,我去洗个澡。”她解释道。 “我抱你过去。”沈存希一边说,一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宋依诺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揽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在浴室里对她做点什么,急得直嚷嚷:“沈存希,我自己能走。” “别担心,我不会欺负病人。”沈存希促狭道,就算他此刻想对她做点什么,在她情绪不稳定时,他也会顾忌她的心情,再说他又不是种马,成天就想着这事。 宋依诺脸颊红彤彤的,沈存希将她放在浴室的防滑垫上,他说:“洗完了叫我,我来抱你出去。”说完,他绅士的走出浴室,顺手带上移门。 宋依诺看着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远,她才伸手脱下睡衣,站在花洒下冲澡。 十分钟后,宋依诺洗完澡出来,看见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转身望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宋依诺,热气熏蒸,她的肤色白里透红,比刚才看起来健康多了。 他长腿一迈,迅速走到她身边,低斥道:“不是让你叫我去抱你出来吗?” “我哪里那么娇贵,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宋依诺笑盈盈道,洗了澡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沈存希见她头发微潮,他转身去浴室拿来吹风机,让她坐在床边,细致地帮她吹起头发来。眼前的她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唇瓣不点而朱,分外娇美。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液。她无论是以什么姿态坐在他面前,都能轻易的勾起他对她的渴望,但是今晚不可以。 他的长指在她短发间穿梭,温存的力度,不轻不重。吹风机在耳边嗡嗡的响着,让她格外安心,她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最后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沈存希给她吹好头发,低头瞧她已经睡着,大概睡得很香,嘴角湿哒哒的,他甚至感觉到他的浴袍上都满不黏稠的感觉。 他摇头失笑,她大概真的累坏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扶着她的肩,弯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她不安的动了动,然后睡沉了。 沈存希坐在床边,垂眸打量着她,此刻她眉目舒展,睡相恬静,看来没有被噩梦缠绕,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角,低低道:“宝贝,晚安!” ……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看见外面阳光灿烂,昨晚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似乎随之消失,她伸了个懒腰,房门被人推开,沈存希西装笔挺的走进来。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熨烫的笔直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更加高大,他来到床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个热情缠绵的早安吻。 直到他放开她时,她只剩下喘气的份儿。她脸颊嫣红,双眼明亮,沈存希抵着她的额头,他柔声道:“去梳洗,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在衣帽间的橱柜上,一会儿穿着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宋依诺垂下眸,一脸的娇不胜羞。 沈存希看得心头一紧,他凤眸幽深,再度缠上她的唇,在她唇齿间掠夺了一番,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转身离开卧室。 宋依诺轻抚着麻麻的唇瓣,感觉已经肿了,唇上还残留着他唇齿间迷人的青柠味道,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红红的起身去浴室。 梳洗过后,她去衣帽间换衣服,橱柜上放着一个精美华丽的金色盒子,她拆开蝴蝶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中国红的毛昵裙,款式大方,却又不失俏皮,她眼前一亮。 好端端的,他给她准备衣服做什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还是照他的吩咐拿起衣服穿上,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一身喜庆,她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穿上衣服下楼,楼梯上铺着欧式风格的地毯,她踩着地毯下楼,楼下的男人仿佛感应到她的到来,他抬起头来,看到楼梯上那道缓缓向他走来的身影,原本平静淡然的目光,在见到她时骤然一亮,如流星划过暗夜,瞬间点亮夜空,光芒璀璨。 宋依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一般,终于走到他面前。 沈存希难以克制心里的惊喜,他放下报纸,起身快步走上楼梯,绅士的伸出手,笑意浅浅地望着他,“我的公主,我扶你下楼。” 宋依诺笑得明媚如初,温婉动人,她伸手搭在他手心里,随即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沈存希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此刻他眼里再也装不下任何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她。 他牵着她的手下楼,来到餐厅,兰姨迅速上早点,宋依诺发现,早点里竟有喜饼,兰姨上完早点,笑眯眯道:“先生,夫人,吃个喜饼,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宋依诺脸颊嫣红一片,她羞哒哒地看了沈存希一眼,感觉自己还在做梦,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沈存希被她瞧的心火旺盛,他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喜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道:“兰姨的心意,尝尝吧。” 喜饼不大,兰姨说:“要一口吃一个,才能圆圆满满,多子多福。” 宋依诺脸颊更红了,她低头看着碟子里的喜饼,拿起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喜饼虽然做得不大,但是整个含在嘴里还是有点困难,特别还要吃相优雅就更难了。 沈存希轻抚她的脑袋,及时送了一杯水过去,宋依诺勉强咽下喜饼,端起水连喝了几口,才缓解了嗓子上的干,兰姨鼓掌,笑道:“先生,夫人,你们要幸福哦,我就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 兰姨说完,笑眯眯地闪人了,宋依诺疑惑地看着沈存希,一大早又是叫她穿喜庆的衣服,又是让她吃喜饼,他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沈存希……” “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民政局登记,昨晚我已经请了先生看黄历,1月中旬和1月初有宜嫁娶的好日子,1月中旬没几天,时间太赶,所以我已经决定1月初,你觉得怎么样?”沈存希一边给她盛粥,一边道。 宋依诺猜他昨晚那么晚还在打电话,肯定是叫人看黄历了,日子定在1月初,时间不紧张,准备也还来得及,她点了点头,“都依你。” 沈存希将粥放在她面前,“那我们吃饭。” “嗯。” 吃完早饭,沈存希和宋依诺出门,宋依诺在裙装外面搭了件红色的斗篷式大衣,显得清丽脱俗。而沈存希西装笔挺,外面穿了件黑色羊毛大衣,更显英俊挺拔。她和沈存希走出别墅,外面闪光灯此起彼伏。 宋依诺被闪光灯晃得有点睁不开眼睛,她抬手遮着眼睛,心里正诧异外面怎么会有记者,手就被沈存希拉下来,他弯腰在她耳边轻笑,“依诺,微笑。”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就见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揽着她向记者走去,闪光灯如一片浩瀚的海洋,一直没有停歇,沈存希怀抱佳人,显得志得意满。 巨大的菲林越过层层人群伸到他们面前,记得发问:“沈总,有消息称,你和宋小姐今天会去领证,这是真的吗?” 沈存希偏头看向宋依诺,以唇型对她说微笑,然后面向镜头,微笑道:“对,我们现在去领证。” “既然你们领了证了,什么时候办酒席,该不会学时下的年轻人.裸.婚吧?”记者再度发问。 “当然不会,我能娶到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恨不得诏告全世界,又怎么会委屈她?”沈存希垂眸凝视着宋依诺,眸华深情、执着、热烈,有种不死不休的缠绵。 任谁都看得出他很爱他怀里的女人。 “据说宋小姐是你的前任侄媳妇,你们结婚不会遭到沈家大家长沈老爷子的反对吗?”另一位记者问题犀利,毫不隐晦的提及宋依诺之前的身份。 宋依诺手指微微僵硬,她看着沈存希的眼睛,眼里掠过一抹慌乱,沈存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看向发问的记者,笑容绝绝猖狂,“我们家大家长是个思想开放的人,他已经默许。” “可是昨晚有记者在希塔上碰到你们家庭宴会,宋小姐并未出席,沈总能解释一下吗?”那位记者似乎成心来挑刺的。 “如果那位记者有从头跟到尾,应该看见我妻子也在希塔,她有她的应酬,我不希望豪门的规矩束缚了她。”沈存希眉目深凝,盯着那位记者的目光像是嗖嗖的直射冷箭,警告他适可而止。 那位记者也不太敢招惹沈存希,能问到这两个问题已经是极限,再挑衅下去,只怕饭碗不保。 “沈总,想问一下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婚礼的盛况会赶超你弟弟沈遇树的婚礼吗?”有记者兴致勃勃的问道,沈遇树迎娶的是桐城贺家的掌上明珠,沈存希却是二婚,再加上宋依诺身份敏感,恐怕怎么也赶不上沈遇树的婚礼。 沈存希垂眸看向宋依诺,刚要回答,宋依诺已经先说话了,她说:“幸福和婚姻是无法复制的,同样婚礼也无法复制,我希望在教堂举行婚礼,有神光的庇佑,相信是世间最美的婚礼。” 宋依诺这番话回答得无懈可击,其实现实中有许多人的心态是这样的,当你穷困潦倒时,他们会毫不客气的表示幸灾乐祸的嘲笑与不屑,可一旦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们又会说又一个为了嫁进豪门无底限的女人,然后再度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你从枝头上掉下来,摔得有多惨。 所以她不会再和这些人生气,生气就表示自己被拉低了整个档次,她不愿意降低自己的格调。 沈存希凤眸里笑容更甚,隐约还可瞧见赞赏,她反击得太完美了,堵得那个发问的记者再也想不出刁钻的问题来。 他笑盈盈道:“稍后我们会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婚期,现在我们要赶着去民政局,各位请让一让。” 沈存希说完,立即有数十名黑衣保镖上前来拦住记者,沈存希揽着宋依诺从众人的眼前打马而过,随即上了阿斯顿马丁One77,老王启动车子驶离别墅。 一路上,沈存希的心情都非常好,唇边的笑意一直没落下去,他揽着宋依诺的肩,其实他刚才还有点担心那些人出言不逊,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看她完美反击,他就知道,她已经逐渐被治愈。 宋依诺偏头看他,目光里含着嗔怪,“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门外有记者,我也好去画个妆什么的,就这么素颜的样子,肯定不上镜。” 沈存希“噗嗤”笑出了声,他伸手揉乱她一头短发,宋依诺恼怒地瞪着他,她伸手理顺头发,义正词严道:“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沈存希被她逗乐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下巴,大概是与他倾述了一番,再加上中国红的裙子映衬下,她的脸色比昨晚看起来红润了许多,不用化妆都美得跟天仙似的,再一化妆,肯定会把别人的魂都勾了去,他道:“你这样就很美了,不用再刻意化妆。” “看你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我大方点原谅你了。”宋依诺一副不和他计较的模样。 沈存希搂着她,笑歪倒在她怀里。 车子很快到达民政局外面,沈存希先下车,绅士的伸手,让她将手搭在他臂弯,将她扶出车外,两人走进民政局,取了电子票,前面有两对新婚夫妻正在办理手续。 沈存希带她到椅子旁坐下,偏头看她,“冷不冷?” “不冷。”宋依诺摇了摇头,民政局里没有开暖气,她穿得不多,其实有点冷。沈存希展开大衣,将她包在怀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他轻蹙眉峰,“手这么凉,还逞强。” 宋依诺吐了吐舌头,戏谑道:“我不是怕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自己着凉了吗?” “我会那么笨?”沈存希斜了她一眼,“这么好的揩油机会,我会白白放过吗?” 他的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圈,她秒懂,他不用脱下大衣给她,直接抱着她,竟不会让两人都受凉,还能占她便宜,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坏得很。 “沈存希,你以前很会泡妞吧?” 沈存希摇头,颇有些自恋道:“我长得这么帅,还用去泡妞?勾勾手指头,就有成千上万的女人排着队等我亲睐。” 他的话毫不夸张,至少宋依诺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女人对他念念不忘,所以她才会这么悲剧,总是沦为她们攻击的对象。 说话间,已经轮到他们了,两人过去窗口前坐下,工作人员拿表给他们填,填完了签下双方的名字,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速度快得不真实。 当工作人员在两个红本上盖下钢印,把红本交给他们时,宋依诺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轻飘飘地走出民政局,盯着红本本傻笑,“沈存希,我们结婚了。” “嗯,新婚快乐,老婆。”沈存希一直努力装作淡定,但是翘起的嘴角怎么拉都拉不下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 从来没觉得结婚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早知道他们会这么幸福快乐,他应该早点拉她来登记。他将红本放进大衣口袋里,弯腰将她抱起来,在民政局外转圈,“依诺,我们结婚了。” 宋依诺牢牢的搂着他的脖子,她低头看着他满脸激动的表情,她低头亲了下他的唇,“嗯,我们结婚了。”沈存希抱着她直转圈,宋依诺边笑边阻止,“沈存希,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目眩。” “老婆,喊我一声老公。”沈存希仰头渴望地看着她。 宋依诺看向路边的行人,有点害羞,“回去再叫啦,别人都看着呢,好羞人。” “我现在就要听,快喊我一声老公。”沈存希勒紧了她的腰,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他沈存希的妻子。 宋依诺扭不过他,贴在他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老公。” “还想听,多叫几遍,叫大声点。”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今天登记结婚了,1月18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宋依诺似乎也感染了他的快乐,她再无所顾忌,大声喊道:“老公,老公,老公,哈哈哈,你别转了,我头好晕。” 沈存希将她放在地上,她还没有感觉到踏到地面的真实感,他已经捧着她的脸,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那一天,宋依诺最后的感觉就是,晕,幸福得晕眩,被他吻得晕眩。 老王坐在车里,透过降下的车窗看到民政局前拥吻的一对新人,他微微笑了起来。 沈存希和宋依诺登记结婚的消息传出来,那些密切关注他们的人各自表现都不同。沈老爷子看见新闻里那对十分登对养眼的男女,公开婚讯的消息,他怒极。 尤其是当记者问到沈存希,他是否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沈存希的回答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敢说他已经答应了,他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强硬得反对,他哪只耳朵听见他答应了? “孽障,居然敢在外面随意给我扣屎盆子,这么荒谬的关系,我岂能答应?简直气死我了!”沈老爷子气得捶胸顿足,他心里很清楚,当他们领了证,就大势已去。(未完待续) 第170章 收拾极品 连清雨坐在沙发上,心潮翻涌,她偏头看向另一边的贺允儿,贺允儿眼里迸发出的怨恨那么清晰,只怕此刻她对宋依诺已经恨之入骨。 她轻笑一声,站起来走到沈老爷子身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爸,其实您对四嫂有偏见,我在四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四嫂品性纯良,很讨人喜欢的,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了,不如您就同意了吧,也算是向四哥示好。” 沈老爷子气得冷哼一声,“示好?他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我要是同意了,我颜面何存?” “爸爸,您别动怒,医生说了,您有高血压,不宜动怒。”连清雨劝慰道,和老爷子住了几天,她几乎能拿捏住老爷子的脾气了,就喜欢别人顺着他。所以她越是说宋依诺的好话,老爷子就越讨厌宋依诺。 “小六,你看看你四哥做的好事,我能不生气?他要是稍微顾及一下沈家的颜面,就不会结个婚还闹得人尽皆知。”沈老爷子气得坐在沙发上直喘气,神色阴沉到极点。 贺允儿咬着唇,耳边传来沈老爷子的咆哮,她却充耳未闻,只看得到电视里那对幸福圆满的新人,大红的裙子刺疼了她的眼睛,他身边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她的,可她却只能用弟媳的身份这样遥遥相望。 连清雨看了贺允儿一眼,又继续劝道:“爸,四哥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又岂会受别人的束缚,他真心爱四嫂,自然要让全城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已经登记领证,如今您反对也没有用,只会枉做恶人。依我看,您还是接受他们吧,然后让四哥四嫂搬回来住,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这不是最美好的结局吗?” 沈老爷子咬牙不吭声,当年赶走老四,并非他狠心。他回国后,他一直有意要他搬回来,但是他除了素馨的忌日,会在家里住上一晚,其余时间都是来去匆匆,能不踏进沈宅就不踏进来。 他心里非常清楚,不管他怎么反对,老四的户口本上已经写上了宋依诺的名字,他反对也无济于事。而他和老四的关系要破冰,还得从宋依诺身上下手。 如果他们肯搬回沈宅来住,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沈老爷子神情缓和,连清雨见状,便趁热打铁,“爸,您也觉得我这个提议很好吧?我从小离开你们,在连家长大,家对我来说,就是团团圆圆,就当是为了我,让他们搬回来好不好?” 沈老爷子看向连清雨,他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怜惜道:“小六,爸爸对不起你,如果这是你的心愿,爸爸答应你,让你四哥他们搬回来。” “谢谢爸。”连清雨兴奋的道谢,天真的笑颜之后,却有着狠毒的计谋。她目光阴冷地盯着电视里并肩而立的俊男美女,宋依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四哥在一起。 既然我给了你机会,不肯离开,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用我的方式送你离开。 ……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沈存希送宋依诺去公司,老王开车,后面一对新人如胶似漆。沈存希伸手习惯性地去把玩她的头发,摸到硬硬的发尾,他心里空落落的,“依诺,把头发蓄起来。” “嗯。”中国红的斗篷大衣衬得她的水色极好,唇红齿白,清丽迷人。 沈存希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她眉眼弯弯,一双丹凤眼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吻,声音低哑,“今天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行啊,最近有好几个单子,都需要马上落实。” “有严城在,他会处理好一切。”沈存希的手从她肩上滑下去,落在她腰上,察觉到他的手渐渐往危险的地方逼去,她连忙捉住,这里是车里,更何况隔绝板没有升上来,老王看一眼后视镜就知道他们在干嘛,他也太胆大妄为了。 “那我这个总经理就真的成摆设了,我迟到早退就罢了,还无故旷工,业绩再好,也会落人口实。再说接下来要拍婚纱举行婚礼,还有度蜜月什么的,时间很紧迫,工作上更是耽误不得。”宋依诺道。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道:“我后悔让你去希诺装饰上班了,现在我都排到你的工作之后了。” 宋依诺瞧着他一脸吃不到糖的模样,她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亲,“老公,等度蜜月的时候,我4小时黏着你,绝不离开你视线半步,好吗?” 沈存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瞧她眉宇间的忧伤渐渐消散,他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你得补偿我。” “好,一切悉听尊便。”宋依诺俏皮道。 沈存希托着下巴,笑容多了几分促狭,问她:“你还记得我们在美国看的那部电影吗?” 提起那部电影,宋依诺就脸红耳赤,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看这样的动作片,并且还是和他一起看。他们不仅一起看了,还跟着电影里一起做了…… 宋依诺羞得头顶都冒烟了,她连忙打住,就见沈存希忽然欺近,笑得十分恶劣,“在想什么?回味那天的滋味吗?” 宋依诺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不许胡说。” 沈存希握住她净白的手指,张嘴咬了一口,一股电流顿时从手指袭向四肢百骸,宋依诺浑身一酥,她下意识抽回手,沈存希却不放,顺势一拽,她就跌倒在他怀里。 宋依诺连忙想爬起来,这是车里,让老王看见多尴尬啊,沈存希伸手扣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她禁锢在怀里,他贴在她耳侧,低声道:“我一直都在回味,那天的你很美很美。” 宋依诺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大脑,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妖孽男人又在耍流氓了。 恰在此时,车子停下,老王在前面提醒已经到希诺装饰了。 宋依诺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爬起来,然后迅速推开车门,快速下车往公司里跑去,就好像身后有鬼魅在追一样。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失笑摇头,刚要吩咐老王开车,看到她包没有拿,可见她刚才有多慌乱。这丫头,他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羞于谈论这样的话题。 他拿起包,交待了老王一句,他推开车门下车,走进办公大楼。 宋依诺乘电梯上楼,脸颊滚烫,她看着清净如镜的金属壁上倒映出来的身影,这与昨天那个失魂落魄,需要求助心理医生的她相差太远。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眉宇间的幸福已经遮盖住了忧郁,一个沈存希,对她的影响是巨大的,她甚至不敢想象失去他会是什么后果。 电梯叮一声到了,她刚走出电梯,就被人迎面撞了个趔趄,她扶着墙才勉强站好。抬起头,就看到宋子矜满目怨恨与嫉妒地盯着她,“哟,瞧瞧这是谁呀,光明正大的迟到,当了总裁夫人就是不一样了。” 宋依诺拧眉,“宋小姐,你撞到我了,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我还真没见过贼喊捉贼的,宋依诺,有件事我很好奇,其实我和佑南都成了你和沈存希偷情的箭靶了吧,你们五年前就睡一起了,你们不可能认不出彼此,说不定这五年你们一直私下偷情,沈存希为了让你摆脱佑南,才娶了我,然后又制造他不举的假象,就是为了逼我出轨,这一切是你策划的还是他策划的?”宋子矜自然也看到了新闻,甚至办公室里的职员一早上都在议论他们。 她心里跟针扎似的,她以为沈存希对她已经算得上宠爱,现在才发现,他若真的宠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他们当初的婚姻,还是属于半隐婚的状态,她甚至连他的朋友圈都没能攻入。 现在回头细想想,他对她真的很残忍,如果他没有刻意让她以为他不举,她根本就不会出轨。她会这样悲惨,全是拜他们所赐。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你要出轨还用别人逼?你抢我的东西已成习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在我和唐佑南谈恋爱时,你多次勾引他未遂。宋子矜,我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忍你,但是不要以为我真的没有脾气。你现在接近我,来我公司上班,是不是又想如法炮制,像勾引唐佑南一样,去勾引沈存希?”宋依诺冷冷地盯着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臣服在她之下的人,突然跑来希诺装饰上班,定然有目的。 “你这个贱货!”宋子矜气极,一双美目染了冲天火光,她抬手一耳光甩过去。 宋依诺刚要躲开,一只大掌牢牢握住宋子矜的手,宋依诺顺着那只修长好看的大掌看过去,就看见沈存希冷怒交加地站在那里。 宋子矜没想到沈存希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艳丽的脸庞上掠过一抹不安,随即破罐子破摔,她用力想要收回手,手腕上的力道却逐渐加重,似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沈存希,你放开我!”宋子矜疼得脸色都泛青了,她敢肯定,如果她这一巴掌真的落在宋依诺脸上,沈存希会毫不迟疑地捏碎她的骨头。 沈存希眉尖上挑,阴沉暴戾地盯着宋子矜,对他来说,如果不是老爷子误导了他派去调查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宋子矜什么事,她之于他就是个路人甲。 偏偏她不知死活,一再挑衅,思及此,他眸底的墨色逐渐加深,眉眼的戾气更甚,“向依诺道歉!” 宋子矜疼得眼泪流了下来,男人却毫不怜香惜玉,除了宋依诺,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再得到他的怜惜,宋子矜偏生长了一身傲骨,越是这种情况,她越不示弱,她冷笑道:“道歉?难道不是你们向我道歉?一个勾引了我老公,一个利用了我顺利和自己的侄媳妇偷情,如果我向媒体报料,你猜宋依诺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不怕死的话,你大可以试试。”沈存希清冷的笑,清泠泠的,眉眼间的戾气像是要喷薄而出,让人恐惧。 宋依诺鲜少看见沈存希脸上露出这样残暴的神情,她看着死扛的宋子矜,没有替她求情。宋子矜永远都学不乖,永远都觉得是他们对不起她,永远都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让她受点教训也好,至少能长进些。 “你沈存希纵有天大的本事,也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存心要搞臭你们,谁拦得住?” “啪”一声,宋子矜如破布娃娃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她趴在地上,左侧脸颊火烧火辣地痛起来,她捂住脸,嘴角溢出一抹血渍,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存希,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动手打她,“沈存希,你居然敢打我?” 沈存希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阴寒,“我再说一遍,向依诺道歉!” 他不打女人,认为那不是绅士与男人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是他无法纵容宋子矜屡次伤害依诺。 宋依诺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沈存希动手,她连忙走过去,拉住沈存希,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提着她的包,他应该是上来给她送包的,她心里一暖,“存希,算了,让她走吧。” 沈存希回头看向她的目光是温存的,但是转向宋子矜时,却是带着狠辣,有些人纵容第一次,她就会再犯第二次,他后悔当初没有对宋家赶尽杀绝,否则岂能容她侮辱依诺。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否则后果自负。” 宋子矜咬了咬牙关,沈存希的耐心明显已经耗尽,她若再死扛下去,受罪的只会是她,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日后才能报复,她从地上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宋依诺道歉:“刚才是我说话太过分了。” 宋依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下去做事吧。” 宋子矜刚要转身离开,就被沈存希叫住,他冷声道:“等一下,她在你公司上班?” 他后半句话是对宋依诺说的,见她点头,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把这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随时给自己添堵,让他说什么好呢?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总经理办公区的职员,严城闻讯赶来,先恭喜他们,沈存希瞅了严城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没有把宋子矜在希诺装饰上班的事汇报给他,后者摸了摸鼻子。 “严秘书,你来得正好,告诉人事部,宋子矜以下犯上,炒了她,若再让我在希诺装饰看见她,就叫他一起滚蛋!”沈存希面无表情道。 严城皱了皱眉头,他跟在沈存希身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动手打女人,他连忙点头。 宋子矜脸色惨白,她来希诺装饰上班的目的,是找机会接近贺东辰,如果她被炒了,她就根本没有机会再接近贺东辰,她突然激动起来,“沈存希,我已经向她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于你这种屡教不改的人,将你隔离出依诺的生活圈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沈存希淡漠道,他没有宋依诺的妇仁之人,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沈存希,我们好歹同床共枕了一年,你这样对我不觉得太过分吗?”宋子矜柳眉倒竖,气得口不择言。 “呵!”沈存希冷笑一声,“宋大小姐小学没毕业吗?不会用形容词就不要乱用。”她那点小心思,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不过是想借此给依诺添堵。 宋子矜咬了咬唇,不敢再激怒他,但是就这样离开,她又不甘心,沈存希这个人不好惹,她平时背着他欺负宋依诺,他没看见就罢了,今天亲眼看见,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得想个办法,留在希诺装饰。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办法,沈存希已经揽着宋依诺向办公室里走去,她拔腿就要追过去,严城挡在她面前,淡漠地看着她,那神情与沈存希如出一辙,“宋大小姐请自重!” 宋子矜咬牙切齿,极不甘心地瞪着那对连袂离去的男女,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从小到大,宋依诺就比她有男人缘,大家都喜欢她。 而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总是不得人心,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些人亲近宋依诺,却不亲近她这个正牌的大小姐,就是现在,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存希喜欢宋依诺,而不喜欢她。 宋子矜走进电梯,心里的怨恨更甚,她看着站在前面的严城,她脑子里突然生出一种想法,只要稳住严城,也许她就有接近贺东辰的机会。 思及此,她毫无预兆的扑上去。 哪知电梯到站,双门打开,严城走出电梯,宋子矜这一扑扑了个空,又是用尽全力,直接从电梯里摔了出来。 严城听到扑通一声闷响,回过头去,就见宋子矜跪在地上,他诧异道:“宋大小姐,你快起来,怎么和我行这么大的礼?” 宋子矜心术不正,这么端端的跪在地上,她羞愤欲加,她从地上爬起来,冷笑道:“你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会跪你?下辈子吧。” 看见宋子矜一扭一扭离开的背影,严城憋笑憋得肚子抽筋,终于可以无声大笑起来。他刚才看见她朝他扑来,故意走出电梯让她扑了个空。 难怪沈总看不上宋子矜,她算是在豪门长大,内心却如此龌龊丑陋,长得漂亮又怎么样? …… 沈存希送宋依诺回办公室,他皱眉道:“依诺,以后不要让宋子矜这样危险的人物靠近你。” 宋依诺低头,轻声道:“是宋夫人打电话过来说的,我没有给她走后门,让她经过人事部面试进来的。你知道,就算宋夫人对我不好,他们到底将我养育成人,没有短我吃穿,也没有故意折磨我。宋家倒了,在这件事上我本可以尽点绵薄之力,但是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宋家倒。所以她开口拜托我,我才没有拒绝。” “你推荐给人事部的人,他们敢不收吗?依诺,宋子矜对你心存怨怼,这样的人,你想报恩,可以拿钱给她用,但是不能让她进入你的生活圈,否则她会把你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沈存希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我已经到办公室了,你快回去上班吧。” 沈存希将包包递给她,一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一触即走,“那我走了,下班过来接你。” “好。”宋依诺笑盈盈地看着他,沈存希目光隐忍,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宋依诺走到办公桌后,虽然发生了这样扫兴的事,但是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她拿起文件开始批阅起来。 宋子矜被驱赶出希诺装饰,刚好看到沈存希走出办公大楼,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狠起来可以不折手段,就像离婚时,他拿捏住她的把柄,竟一步不让,咄咄逼人。 她不敢招惹他,毕竟在桐城,他可以一手遮半边天,另半边天被他的朋友遮了,她惹不起,只能躲。 沈存希大步走出办公大楼,拉开车门上车,车子缓缓驶离,逐渐远去。 躲在一旁的宋子矜从柱子后里钻出来,她看着那辆逐渐消失的宾利欧陆,她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希诺装饰的办公大楼,她冷冷一笑,“宋依诺,我就看你这个总裁夫人的位置能坐多久!” 说完,她转身离去。 回到金家岭的公租房,宋夫人正在家里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她转头看去,就见宋子矜灰头土脸的走进来,她皱了皱眉头,问道:“子矜,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怎么回来了?” 宋子矜将包包扔在沙发上,在宋夫人身边坐下,宋夫人转头看她,就看到她脸上的五根指印,她惊呼道:“天哪,子矜,你的脸怎么回事?” “还不是被沈存希打的。”宋子矜气呼呼道,她从小到大,就没今天这么丢人过,先是被沈存希打,再是向严城下跪,每一件都让她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他为什么打你?”宋夫人早上看到新闻,知道沈存希和宋依诺已经领了证,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他为什么会动手打子矜? 宋子矜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宋夫人,宋夫人脸色一沉,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让你沉住气沉住气,等你成为贺太太的时候,你想怎么整治宋依诺还不是你说了算?怎么就是改不了你这脾气?” “妈,现在被打的人是我耶,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我愿意被他赶出公司吗?我哪里知道我教训宋依诺时,他会突然出现。”宋子矜大声叫嚷,不小心牵动到脸上的伤,她疼得直抽气。 宋夫人恨铁不成钢,她要指望宋子矜改变宋家的命运,怕是难如登天了,她道:“你为什么非得现在教训她?你还在她的地盘上,要开除你还不是一句话,你到底懂不懂?” 宋夫人知道,宋依诺是个念旧情的人,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会用十分来回报。要不是他们的做法伤透了她的心,她也不会置宋家于不顾。 而子矜从小被她宠坏了,她要是有宋依诺一半的为人,也不会变成下堂妇,怀了唐佑南的孩子,都不能名正言顺的嫁进沈家。 “妈,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小婊砸,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宋子矜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再听宋夫人这样说,她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宋夫人看着她,无奈的叹息:“我去给你拿冰块敷下脸,我打听到了,贺东辰明晚会出度盛世豪庭的酒会,我已经拿到邀请函,到时候你过去,要把握机会,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知道吗?” “有什么好印象?我和沈存希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难不成你还指望贺东辰会看上我?”宋子矜破罐子破摔道。 “不争取怎么知道?我去拿冰块。”宋夫人起身往厨房里走去,她好不容易从颜姿那里拿到邀请函,怎么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 连默坐在办公椅上,电脑里正在循环播出早上的新闻,只有一段,就是沈存希和宋依诺公布婚期的新闻发布会,他心里一片苦涩。 他们昨天离开时,看起来就像要大吵一架的模样,没想到第二天传来的却是喜讯,让他措手不及。他盯着沈存希怀里的女人,怎么敢相信,他们竟已经登记领证了,速度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助手敲门进来,连默连忙关了网页,动作太急,扯到伤口,他疼得咝了一声。助手走到办公桌旁,看他疼得眦牙裂嘴,他担忧道:“连总,您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连默淡漠地看着他,那天爷爷下手很重,鞭鞭都抽得他皮开肉绽,伤这么重,哪能一两天就愈合的。 “您派我们跟踪老爷子的车,我们发现,除了我们还有另一队人在跟踪老爷子。”助手道。 “不用理会,我知道那是谁的人,爷爷有没有发现你们?”连默重新安插了生面孔去跟踪,爷爷应该不会怀疑是他派人去跟踪的。 “暂时没有,我们的人很小心谨慎,就是老爷子也小心谨慎,不能跟得太紧,暂时还什么都没查到。” “继续查,还有,我让你去调查爷爷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有线索了吗?”连默一直怀疑爷爷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但是一直没有派人去调查,现在他必须知道,爷爷为什么让他与沈家为敌。 他听说沈家15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爷爷也是那个时候烧伤严重而退居幕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过。所以他才会把爷爷的烧伤,与沈宅那场大火联系起来,也许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内幕。 助手为难道:“这件事已经过去15年了,再加上当年的火宅被有意隐瞒,很难查到。” “废话,好查我还让你查?”连默恼怒地瞪着他,助手吓得往后缩了缩,连默看着他这怂样就心烦,他挥了挥手,道:“给我继续查,查到为止!” “是。”助手领命而去。 连默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刚才还明媚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天边黑压压的,似乎将有一场大雨,他双手随意地搁在裤兜里,沈连两家到底有什么恩怨?爷爷这么费尽心思对付沈家,到底是为什么? 沈存希回到公司,朱卫告诉他,薄慕年在办公室里等他,沈存希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办公室。 薄慕年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来,淡淡地望着他,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上班了。” 沈存希唇角微勾,自嘲道:“唉,谁让我娶了个拼命三郎,我是不打算来上班,她不肯休息。”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他,明明满眼都关不住的幸福,偏生还要装作苦恼的样子,他笑道:“我看你在心里偷着乐吧。” 沈存希嘿嘿笑道:“知我者你也,言归正传,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对,十五年前沈宅的宴会,连老爷子确实去过,听说还去了你家老爷子的书房,不知道和你家老爷子说了什么,出来后两人的神情都不对劲。后来外面放烟火,所有的宾客都出去了,没有人留意到连老爷子什么时候离去的,但是火宅发生时,连老爷子的车已经不在沈宅。”薄慕年眉目淡漠。 沈存希用力回想当时发生的事,却找不到关于这场火宅怎么发生的记忆,只记得眼前火势凶猛,他被浓烟与滚烫的火蛇熏得睁不开眼睛,母亲一直护着他,然后将他推出了别墅,火势太大,母亲没能逃出来。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大火里母亲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不散。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所以无人能确定连老爷子有没有离开沈宅?”沈存希剑眉微蹙,老爷子的烧伤面积看来很严重,就算已经做了容貌修复,但是有些地方还有烧伤是无法修复的,那样大面积的烧伤,火势一定很惊人。 “车子离开了,但是没人知道车子里有没有人。”薄慕年道。 “你调查过连老爷子隐退前他经常去的地方有没有发生火宅?” “已经调查过了,连老爷子隐退的时间,正好是沈宅大火的第二天,当时有警察上门例行询问,但是连家长子连易峰说老爷子去国外散心了,然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连老爷子。当时有人证,证明火宅发生时,连老爷子已经离开沈家,警察就信了。我找到这个人证,他说起这场火宅时,眼神闪烁不定,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的说词不可靠。”薄慕年转着指尖的婚戒,黑眸深沉。 沈存希就知道把事情交给薄老大去办,会比他的手下快,并且知他者,真的只有薄慕年,他能想到的问题,他都已经调查了。 “我们假设连老爷子是在沈宅被火烧伤,那他是怎么离开的?我记得上次见他,他双腿已经齐膝截肢,既然他伤势这么重,不可能离开。”沈存希沉思,到底中间哪里有问题?母亲将他推出别墅时,已经没有人能从别墅里逃出来。 “我听说沈宅修了地下逃生通道,通道直通后山,说不定大火蔓延开来时,连老爷子误打误撞,进了地下逃生通道。” “也有这个可能,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当时亲眼看见我母亲被大火烧死,但是现在安城医院关着的聋哑瞎女病人,却极有可能是我母亲,如果我母亲没死,那我们当时看见被大火烧死的人又是谁?”沈存希提起往事,仍然还心有余悸以及难过,眼睁睁看着亲人在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人很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个问题,也许要找到连老爷子藏着的那个女人,才能真相大白。”薄慕年思忖道。 “对了,连老爷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连老爷子是个老奸巨猾的人,防备心很重,只要感觉到身后有人追踪,就立即带着我的人绕圈子,好几次差点跟丢了,不过就算他戒心再重,只要他想去见那个神秘女人,就一定会给我们机会。”薄慕年看着他,“连老爷子越是偷偷摸摸,反而越让我好奇,他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沈存希并不敢下结论,母亲真的还活着,他和薄慕年一样好奇,连老爷子藏着的女人到底是谁?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遇树推门进来,看到薄慕年在,他尊敬的喊了一声薄大哥,薄慕年向他点了点头。 沈遇树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说:“遇树,无妨,你薄大哥什么都知道。” 沈遇树在沙发上坐下来,他从西服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张建筑图,沈宅发生大火后,沈老爷子请来设计师照原来的沈宅的风貌设计还原,所以图纸还很清楚。 沈存希接过去,他展开放在茶几上,三人倾身看去,建筑图上有标示,但是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宅的地下逃生通道。 沈存希蹙紧眉头,那天他老爷子,老爷子不承认沈宅有地下逃生通道,现在看建筑图纸上,也确实没有地下逃生通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传说?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么连老爷子在什么地方被烧伤的?还有安城医生那个神秘女病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遇树,你确定这份建筑图是真的?”沈存希问道。 “这是我从爸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再说你看这图纸已经有些泛黄,说明时间很长了。”沈遇树分析道。 薄慕年坐直身体,他看向沈存希,见他眉头堆成一起,他说:“小四,富贵人家修建地下逃生通道时,一般不会绘在图纸上,担心图纸泄露,会带来杀机。所以我们在图纸上找不到地下逃生通道也很正常,你不要心急,一切等找到连老爷子藏的那个女人再说。” “嗯,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我不在乎这一时半刻。连老爷子虽然老奸巨滑,但是他长时间见不到那个女病人,只怕心里也急躁,我相信他很快就沉不住气,去找那个女病人。”沈存希揣测道,他上次与连老爷子见过面,他感觉得到连老爷子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稳得住,他不停试着找机会去见那个女病人,却一直被阻拦,他的耐心迟早会耗尽,到那时,他会不顾任何风险,执意去见她。 而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 “我会嘱咐他们,这几天盯紧一些,暴露行踪也无妨。”薄慕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好,老大,谢谢你。”沈存希真诚道谢。 薄慕年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了?” “……” …… 如沈存希与薄慕年所料,连老爷子一连几天出门,都没能见到他想见到的人,他已经忍耐到极点,坐在客厅里咆哮道:“还没有查出来是谁在跟踪我们吗?” “老爷,已经查出来了,是薄家的人。”白叔战战兢兢的回答,老爷子这几天不能去看夫人,他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他不敢告诉老爷子,跟踪的还有少爷的人,怕他把气全撒在少爷身上。 “薄家?”连老爷子双眼微眯,一双苍目里满是嘲讽,“能使得动薄家的人,除了沈存希还能有谁?当初沈存希回国,我就知道他迟早要查到我头上来。” “老爷,薄家在桐城的地位不比沈贺两家低,我们不能和他们的人硬碰硬,这段时间您克制一下,等他们松懈了,我们再去。”白叔劝道,以往老爷子想什么时候去医生,就能马上过去,现在却要搞得偷偷摸摸的,他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连老爷子冷笑一声,“我要去哪里,还要等他们松懈,他们要是一辈子都这样盯着我,我是不是就永远不能去了?” “老爷子……”白叔试着劝他。 连老爷子虎目一瞪,他看着客厅外的的保镖,他朝白叔招了招手,白叔倾身过去,他附耳交代了几句,白叔皱的死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听完老爷子的吩咐,他眼前一亮,连忙点头道:“老爷子,我马上去办。” 半个小时后,连家大宅的大门打开,依次有车开出去,每辆车的前排坐两名保镖,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唐装,戴着帽子的老人。五辆车,开出街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 坐在车里跟踪的人看着五辆车先后开出,以及车里坐着一模一样的人,顿时懵了,连老爷子坐在哪辆车里,他们应该去追哪辆?(未完待续) 第171章 去医院检查身体 车子陆续开远,负责跟踪的人却还没有决断,他们只有一辆车,不可能同时跟五辆车。那么哪辆车里坐着的才是真正的连老爷子? 正迟疑要不要跟上时,就见连宅内再度驶出一辆银灰色大众,车里坐着两个人,看形容样貌,与连老爷子没有二致。这辆车太低调,开在大街上很难让人注意到,却是连老爷子这几天都不曾用过的车。 负责跟踪的人心思微转,就已经有了决断,他迅速启动车子跟上这辆车。前面五辆车有可能是连老爷子的疑兵阵,先把跟踪他的人引开,然后等人都走了,他才大摇大摆的出去。 银灰色大众在菜市场绕了一圈,途中有人下车买菜,是连老爷子的贴身管家白叔,买好车,白叔上车,发动车子驶回连宅,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负责跟踪的人将车停在连宅外面的老槐树下,心头满是疑惑,他们跟丢了吗?连老爷子为人狡猾,也许刚才已经离开了。 别墅里,连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问白叔:“跟踪的人都引走了吗?” “是的,老爷子,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白叔说,见连老爷子点头,他走过去弯腰将老爷子抱到轮椅上,然后推着轮椅直接进了车库。 他把连老爷子抱上车,然后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驶出车库。 一路上他十分警惕,车子驶出一段路,发现没有人跟踪,他才往目的地驶去。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一处高档小区,因为这里住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进去需要身份识别,就算被人跟踪到这里,也无法确定他去了哪栋小区。 车子驶入小区的停车场,白叔停好车,将连老爷子抱下车,放在撑开的轮椅上,推着轮椅进了一栋小区。 负责跟踪的人跟踪到这里,被小区保安拦在外面,他望着小区大门,给薄慕年打电话,“薄总,我们已经找到连老爷子将人藏在哪里了,但是这个小区需要身份识别才能进去,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连老爷子去了哪栋楼。” 薄慕年看向沈存希,他说:“什么小区?” “锦苑。” “我知道了,你们暂时先离开,不要让连老爷子察觉你们的存在,否则他会迅速将人转移。”薄慕年黑眸清冷,谨慎的吩咐。 “是,我们马上离开。” 薄慕年挂断电话,对上沈存希看过来的目光,他说:“连老爷子把人藏在锦苑,具体位置还没有调查到,那是连氏的楼盘,贸然派人进去,只怕打草惊蛇,像上次一样又让这条老泥鳅给溜了。”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沉吟道:“知道人在锦苑就好办,安插保安或者清洁工进去,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藏人的具体位置。” “要不找郭玉帮忙?派人去检查消防,或者查天然气表是否合格什么的,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薄慕年双手交叉握着,搁在膝盖上,他如此建议道。 沈存希想了想,检查天然气表听起来很靠谱,能进到屋子里去,可以观察屋子的格局,有没有武装力量。在他还没有确认这位神秘女病人的身份时,他不想造成意外伤害。 “行,我给他打个电话。”沈存希点了点头。 薄慕年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淡淡道:“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嗯。”沈存希和沈遇树双双站起来,沈存希将薄慕年送进电梯,薄慕年站在电梯里,伸手按着开门键,他盯着沈存希的俊脸,说:“对了,忘了恭喜你了。” 沈存希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说:“谢谢。” 薄慕年没再说什么,他按了下关门键,电梯缓缓合上下行。 沈存希回到办公室,给郭玉打了个电话,虽然是去查探虚实的,但是有正规的员工工作牌和记录,会避免很多麻烦。 郭玉答应帮忙,顺便恭喜他新婚快乐。 沈存希挂了电话,沈遇树还没走,他望着沈存希,道:“四哥,你确定连老爷子关押着的女病人就是妈妈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我在病房里看到素馨花了,妈妈最喜欢的花,每年忌日,就是再难,老爷子都会准备一束素馨花给她。”沈存希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面前的沈遇树,小六走丢,母亲得了失心疯,很少照顾遇树,遇树对母亲的记忆很少,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 “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沈遇树眉宇间满是期待与渴望。 “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一定能再见到她。”沈存希斩钉截铁道。 “太好了。” 沈存希移开视线,看着窗外乌沉沉的天空,他轻叹一声,“是啊,太好了。” …… 沈遇树走出总裁办公室,就看到贺允儿站在秘书台前,他眉心微蹙,不悦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今天要产检,上次医生说了,希望孩子的爸爸能一起去,所以爸爸让你陪我一起去。”贺允儿抚了抚一头栗色的卷发,模样妩媚,“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也不想让你跟着一起去影响我的心情,但是医生说了,你最好去一趟。” 沈遇树不想与贺允儿有任何的牵扯,在他心里,贺允儿只是他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他从不期待甚至是憎恨的孩子,他皱眉道:“我没空。” “这样啊,那我请四哥陪我去,我相信为了他侄儿的身体健康,他会乐意陪我去。”贺允儿半威胁地盯着他,这个孩子将她折磨得很辛苦,她早就不想要了,看到沈遇树逍遥自在的模样,她心里就暗恨不已,凭什么她在受罪,他还能这么逍遥自在? 要受折磨,大家就一起受折磨。他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吗,她就偏要他时刻感受着它的存在。 “荒谬!”沈遇树拧眉,“这不过是你想接近四哥的理由罢了,好,去医院是吧,我陪你去!”说完,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动作毫不怜香惜玉,甚至称得上粗鲁,拖着她向电梯间走去。 秘书室里的职员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素闻沈遇树有心上人,是江宁市厉家的五小姐,后来阴差阳错,被迫娶了贺允儿,虽然婚礼盛大,但是一点也没有改变两人相看两相厌的结局。 沈遇树在公司里,比之沈存希,他更显冷漠一些,但是绝不缺乏绅士品格,大家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乖张的一面,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睁睁看着他拧着贺允儿,丢进了电梯里。 贺允儿气得脸红脖子粗,她整了整衣服,恶狠狠地瞪着沈遇树,“沈遇树,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是孕妇,你虐待孕妇!” “不想被我揍,就闭上你的嘴。”沈遇树冷冷的说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他从不觉得贺允儿是无辜的,那晚他被下了药,又误入了她的房间,他吻她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完全可以推开他拒绝他,可是她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一声不吭。 如果不是有预谋,就是太开放,否则她怎么会任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侵犯? 贺允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她心里清楚,因为那晚,沈遇树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若不是她背后有整个贺家撑腰,也许他根本就不会答应结婚。 她从不期待他会对她另眼相看,但是被一个人这样深深的厌恶与痛恨着,那种感觉也不好受。 “沈遇树,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贺允儿盯着电梯金属壁,“但是我希望你在外人面前至少给我留点颜面,我并不欠你什么。” “呵呵!”沈遇树冷笑两声,转头看她,“想要我给你留颜面,没事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贺允儿气结,他以为她很想出现在他面前自讨没趣么?她不再说话,电梯停在一楼,她见沈遇树出去了,她才跟着走出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车子停在办公大楼前面的停车区,司机见他们出来,连忙拉开后座车门。沈遇树没有上车,他冷漠道:“我开车跟在你们后面。” 说完,他转身去停车场拿车。 贺允儿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她是洪水猛兽么,他连和她同处一个车里都不愿意?贺允儿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被人嫌弃成这样,沈家两兄弟却颠覆了她的整个人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 医院里,沈遇树靠在墙边,贺允儿正在妇产科产检,他拿着手机刷新消息,不知怎么的点进了QQ,他的QQ里只有厉家珍一个好友,上面备注老婆两个字。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浮现那日在迎亲路上,家珍和他吻别的情形,她是骄傲的女人,说了分手,就绝不会拖泥带水,与他藕断丝连。 她的空间一直有动态,一般都是游学期间的所见所闻,他一条条往下翻,翻到最后,有一张她跪在月老前诚心诚意的求签的背影,上面写着:原来我们早已命中注定,只是我还不愿意相信罢了。 动态时间发布于他和贺允儿结婚的头一天,他心中惊痛不已。(未完待续) 第172章 婚纱见血,很不吉利 贺允儿从妇产科出来,就看到沈遇树姿态慵懒地靠在墙边,细看过去,却发现他神情紧绷,目光悲凉地盯着手机。那一瞬间,她突然感到好奇,是什么让他流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 她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沈遇树察觉,他迅速收回手机,但是还是让她看到,手机上有一张照片,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的背影,她跪在月老面前,似乎正在虔诚的许愿。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女人就是害她差点举行不了婚礼的女人,江宁市第一豪门厉家的厉家珍,沈遇树的初恋,那晚他本来想睡的女人,却阴差阳错睡了她。 她抬起头来,轻笑道:“其实你当着我的面看旧情人的照片也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会吃醋,我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度。” 沈遇树将手机滑进西裤口袋里,他蔑冷地扫了贺允儿一眼,他冷笑道:“在你面前看,我是怕玷污了她。” 贺允儿脸色青白交加,看见沈遇树转身走人,她快步跟上去,伸手抓住沈遇树的衣袖,怒道:“沈遇树,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你老婆。” “哪又怎样?我娶的不过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沈遇树满脸讥讽,丝毫不留情面道。 贺允儿听到生孩子的工具这几个字眼,怒恨交加,她用力拽住沈遇树的手腕,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肉里,她冷笑连连,“你以为你在我心里又多高尚,你不过就是一个强奸犯。” 沈遇树怒极反笑,一双黑眸被怒火烧得炯亮,他俯身看着她,嘲弄道:“强奸犯么?那晚在我身下叫得欢畅的又是谁?作为一名千金小姐,你这么浪,你家里人知道吗?” 贺允儿气极,她抬手就一耳光挥了过去,沈遇树眼疾手快,他迅速捉住她的手腕,牢牢攥住,贺允儿顿时疼得脸色都变了,他漠然地盯着她,道:“贺允儿,以后不要再耍这些小心机,别说你对我四哥贼心不死,就是你真的爱上我,对你这种女人我也敬谢不敏。” 说完,他手一松,贺允儿挣扎得太剧烈,没有提防她会松手,她踉跄着连退了几步,都没有稳住冲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沈遇树看了她一眼,黑眸里掠过一抹不忍,但是到底没有弯腰去拉她起来,他转身扬长而去。 贺允儿跌坐在地上,小腹传来尖锐的痛楚,她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她低头看去,就看到身下艳丽的液体源源不绝的流出来,她意识到什么,吓得声音都变了,“来人,救命,医生,护士,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与护士听到尖叫声,纷纷赶来,有人将贺允儿抱起来,快步送进急救室,贺允儿一颗心恐慌到极点,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它还没有起到它存在的作用,它不能离开。 沈遇树已经走远,他根本不知道医院发生了什么,直到沈老爷子打电话责问他,他才知道贺允儿险些流产。 贺氏集团。 贺东辰坐在办公桌后,接到贺夫人的电话,他连忙赶去医院,贺允儿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幸好出事的时候她就在医院,医治及时,孩子没什么大碍,但是近期她需要卧床静养。 走到VIP病房外面,他一眼就看到站在病房外的沈遇树,他眉峰蹙起,允儿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们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身上到底流了一半相同的血液,再加上她是女孩,贺家向来明文规定,贺家产业传男不传女,所以贺夫人没有起争家产之心,他们兄妹关系反而比亲兄妹还要亲密。 他来到沈遇树身边,问道:“允儿现在怎么样了?” 沈遇树不喜贺允儿,却对贺东辰格外尊敬,“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孩子保住了。” 贺东辰抬手拍了拍沈遇树的肩,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多了一抹感性,他道:“遇树,我们家只有允儿一个女孩,她从小到大被我们宠着,性情难免骄纵,你是男人,能让着她,就多让让她。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吗?” 沈遇树抿唇,并不言喻。 病房里的人大概听到外面的动静,贺夫人推开门,看见贺东辰过来了,她说:“东辰,进来吧。”说完,她就进去了,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沈遇树一眼。 贺东辰收回手,对沈遇树道:“别担心,允儿和孩子会没事的。” 沈遇树想问他,他哪只眼睛看到他担心了? 贺东辰看了沈遇树一眼,心里轻叹一声,这对冤家只怕不会让人省心。他抬腿走进病房,顺手带上门,贺允儿已经醒来,估计是受到惊吓,她脸色惨白,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走到床边,刚毅的五官放柔,他俯身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允儿,你感觉怎么样?” “大哥,我要离婚!”贺允儿斩钉截铁道,刚从鬼门关闯了一圈,她似乎怕了,她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离婚。 “傻瓜,当初拼死拼活的要嫁给沈遇树的是谁?这才结婚几天,就要离婚了?” “大哥,他推我,他故意将我推倒在地,想杀了我和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了,我要离婚。”贺允儿想起刚才的事就胆寒,她眼睁睁看着鲜血涌出来,却无能为力,那一刻就算她再憎恨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想失去它。 贺东辰眉峰蹙起,“说什么浑话?遇树再不懂事,也不会推倒你。” “大哥,我不想和他生活了,我想离婚,你和爸爸说,我要和他离婚。”贺允儿无措道,她是真的不想再和沈遇树在一起,他不喜欢她,甚至是恨她毁了他的一切。 “婚姻是儿戏吗?当初你执意嫁给他时,我就警告过你,强扭的瓜不甜,那时候你但凡听进去一句,情况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么复杂。你们大婚,全城皆知,这才过了几个月,就传出离婚的消息,你要让全城的人都看沈贺两家的笑话?”贺东辰目光严厉,句句斥责。 贺允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心里明白,沈贺两家联姻,不可能轻易打破这个局面,可是要让她回去面对沈遇树,她又做不到,“那我回家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等医生准许你出院了,就回家住段时间吧,但是离婚的事,爸爸和爷爷都不会同意,你不要再提,惹他们不高兴。”贺东辰点了点头。 贺夫人在旁边听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沈遇树推倒允儿,差点害她流产,他们就这么算了吗?她冷脸看着贺东辰,道:“东辰,来会客室,我有话要说。” 贺东辰看她脸色不好,大概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他安抚似的拍了拍贺允儿的肩,然后起身向会客室走去。 他走进去,贺夫人伸手将门关上,她不满道:“东辰,你为什么偏帮着沈遇树,他差点让你妹妹一尸两命。” 贺东辰拧眉,“妈,允儿不懂事,您也不知道衡量目前的局势吗?那晚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沈遇树不缺选择,但是允儿的存在毁了沈遇树一生的幸福,我们现在稳住他讨好他都来不及,您还要追责,是真的想允儿离婚回来,变成上流社会的一桩笑话吗?” “我……”贺夫人知道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心里着实不甘,女儿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她还要去讨好罪魁祸首,这让她怎么甘心? “允儿出事,遇树没有不管不问,马上能赶过来,已经表示了他最大的诚意,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这样吧。”贺东辰并非不想替允儿出头,但是他把沈遇树打一顿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利用这件事让他心里产生愧疚,或许等允儿回去时,他们夫妻间的关系能够破冰。 贺夫人心里纵然还有不甘,也只能听从贺东辰的建议,毕竟允儿已经嫁给沈遇树了。她看着贺东辰,忽然想起一件事,“东辰,听说你最近与希诺装饰的那个宋依诺过从甚密?” 贺东辰挑了挑眉,贺夫人从来不过问他的私事,他说:“新买了套别墅,找她的公司装修,也算不得过从甚密。” 贺夫人盯着她,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东辰,你这么大了,我不是想管你,你知道,允儿一开始是要嫁给沈存希的,因为宋依诺,她才嫁给了沈遇树,她现在这样不幸福,也算是宋依诺间接造成的,你能不亲近她,就离她远点,免得你妹妹心里不舒坦。” 贺东辰薄唇轻抿,“您这话没有道理,什么叫允儿的不幸福是宋依诺间接造成的?沈存希不喜欢允儿是事实,这怎么怪到宋依诺头上去了?” 贺夫人脸色青白交加,让他反驳得说不出话来,她道:“你听我的就对了,好了,允儿这边有我看着,你回去上班吧。” 贺东辰看着贺夫人转身走出会客室,向病房走去,他没说什么,拉开门出去了。 沈遇树还站在病房外,他走过去,对他道:“允儿正在休息,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沈遇树看了一眼病房,和贺东辰一起向电梯间走去。 …… 中午快到吃饭的时间,严城从法院回来复命,他对办公桌后的宋依诺道:“宋总,贺法官看见我过去,似乎很不满,他希望您过去洽谈签约事项。” “为什么?”宋依诺蹙眉,昨天她已经把细节沟通好了,方案是按照贺峰的意思修改的,他的态度一直和善,怎么临到签约的时候,反倒拿乔了? “他让我转告您,昨天卫生间发生的事情并非他本意,他想当面向您道歉。宋总,昨天在卫生间发生了什么事,您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就不太好。”严城昨天很担心她,今天看到她和沈总公布了婚讯,他才放下心来。 宋依诺低头看着方案,她说:“没什么,既然如此,那你帮我再约时间。这笔单子我们耗费了人力与时间,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导致合作失败,既然他想要我去谈,那我就去。” 严城眸色忧虑,他看着宋依诺,几度欲言又止。 宋依诺看出他有话说,她笑道:“严大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用顾忌。” “贺法官在外面的形象正直,但是他执意要您去才肯签约,我担心他意有所图。”严城说得很含蓄。 宋依诺在博翼集团混了几年,第一次出去签单时,就遇到一个猥琐的客户,所以她知道严城在担心什么,她微微一笑,道:“严大哥,贺法官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人正直,对我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是我想多了,我只是想提醒您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严城道。 “嗯,我会多加注意的。”宋依诺点了点头。 严城与贺峰再约了时间,贺峰下午有一场官司,四点结束,他告诉严城,他四点半过来拜访。在宋依诺的地盘上,严城才真正放了心,他将宋依诺下午四点半后的行程挪出来。 下午四点半,贺峰准时踏进总经理办公区,严城请他去会议室,宋依诺已经等在那里,上前与他握了手,她歉疚道:“贺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亲自跑一趟。” 贺峰看着面前穿着中国红连衣裙的宋依诺,恍惚想起一张相似的面孔,她穿着中国红旗袍,与他对拜结为夫妻,为他生下东辰,却因为她是孤女,从未得到贺家的承认。 “淑惠……”贺峰情难自禁,低低喊了一声。 宋依诺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抚向她脸颊的手,神情间多了几分愠怒,“贺先生,请自重!” 贺峰回过神来,他迅速缩回手,满含歉疚道:“对不起,宋小姐,刚才我的举动唐突你了,抱歉。” 宋依诺皱眉,严城让她小心时,她还相信贺峰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但是他刚才的举动,却让她对他改观。要不是因为这笔单子耗费了人力物力,她真想任性的拒绝合作。 最后,她还是忍住心里的不悦,请贺峰坐下。 贺峰因为刚才唐突的举动,也是满面羞愧,他拉开椅子坐下,严城将合约放在他面前,他迅速翻了一遍,然后在末页的乙方上签下名字。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提醒道:“贺先生,您看仔细了吗?签了约就不能反悔了。” 贺峰合上合约递给她,“我相信你的能力。” 宋依诺伸手接过去,她在她面前的合约上签了字,然后把她签过的递给贺峰,一式两份的合约签署完毕,贺峰拿着合约,他说:“宋小姐,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宋依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严城,严城因为刚才贺峰唐突的举动,对贺峰颇有微词,他皱眉摇头。宋依诺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相信贺峰的人品,她点头,道:“可以,贺先生想说什么?” 贺峰看了严城一眼,他说:“请他回避一下吧。” “宋总……”严城觉得贺峰要他回避,就显得居心叵测了。他跟在沈存希身边多年,见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担心宋依诺太单纯,被贺峰骗了。 宋依诺摇了摇头,示意严城先出去。这里是她的地盘,她相信贺峰不会乱来。刚才贺峰举动虽然唐突,但是她却在他眼里看到了追忆,他应该只是认错人了,并不是有意要对她做什么。 “宋总,我就在门外。”严城还是出去了,这话不仅是对宋依诺说的,也是对贺峰说的。他要敢乱来,他就在门外,绝对会让他好看。 会议室门开了又合,宋依诺尴尬道:“贺先生,严大哥是性情中人。” “他是沈存希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沈存希愿意将他调来给你用,不仅是重视你,也是信任他,我明白的。”贺峰淡淡道。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贺峰,没想到他连严城是沈存希的助手的事都知道。 贺峰看着她,女孩微微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可爱极了,他轻笑起来,“严城是沈存希的秘书,这不是秘密,我记得有报纸上报道过,如果在商场看见严城,那么沈存希一定就在不远处,他是沈存希的标志。” 宋依诺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贺峰愣愣地盯着她的笑靥,真是越看越像,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宋小姐,你和我一位故人很像。” “我已经猜到了。”宋依诺笑道,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不小心撞到他,他看见她的时候,那样子像见了鬼似的。再加上他刚才要摸她的脸时,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他应该是错把她当成了那个女人。 “你很聪明。”贺峰赞赏道。 “不是聪明,而是常识,如果我认为您在猥琐,您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说这番话了。”宋依诺俏皮道。 贺峰摇头失笑,“昨天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那两位嚼舌根的职员,已经受到了严肃的惩罚,至于我夫人对你的侮辱,我在这里慎重向你道歉。家教不严,是我之过。” 贺峰说完,他站起来郑重的向宋依诺鞠了个躬。 宋依诺慌不迭地站起来,她没想到贺峰致歉的方式这么厚重,她根本承受不起,她急道:“贺先生,您快别这样,我承受不起,更何况贺夫人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贺峰是个敢作敢当的真男儿,夫人所犯的错,也是他的错,他说:“不管怎样,你在我的地盘上受到侮辱,都是我待客不周。” “您太客气了,坐吧,您除了向我道歉,应该还有话要说吧。”宋依诺道。 两人重新坐下来,贺峰看着她,问道:“宋小姐,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吗?”宋依诺指了指自己,见贺峰点头,她才苦笑道:“不瞒您说,其实我是孤儿。” “孤儿?”贺峰诧异地看着她。 “对,我三岁的时候被外婆收养,后来她得了重病,就把我送去宋家,在宋家长大,我一直以为我是宋家的孩子,后来才知道我不是。前段时间业之峰的董总回国,我以为她是我的生母,但是因缘际会,我得知我并不是董总的亲生女儿。” 贺峰没想到她的身世这么曲折,他不否认他派人调查过宋依诺,所得到的消息是她是宋振业与董仪璇的女儿。她不说,他还不知道原来她是孤儿。 “抱歉。”贺峰歉疚地看着她,他无意戳她的痛处。 宋依诺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您丢弃了我,您不用和我说抱歉。” 贺峰一愣,随即失笑,她还能开玩笑,看来情绪上没有多大的问题。他说:“你真的和我的故人很像,我看见你,就常常想起她。” “真的这么像吗?”宋依诺好奇的问道。 贺峰点了点头,他从西装内衬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宋依诺面前。宋依诺接过去,照片里的是贺峰与一个女人,他们都很年轻,女人看着镜头笑得灿烂,让她惊奇的是女人与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心里震颤极了,她抬头望着贺峰,她忽然想起贺东辰曾经也说过,她与他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她声音轻颤,问道:“贺先生,这位是……” “我的前妻淑惠,算起来,她离开贺家已经6年了,我通过许多渠道找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一点踪影。”贺峰谈起前妻,容颜苍桑了几分。 宋依诺低头看着照片,她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她长得这么像,她说:“只要这个人存在过,又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贺峰苦涩的闭上眼睛,他说:“淑惠告诉我,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她失踪后,我去过她所说的孤儿院,但是孤儿院的院长说不认识淑惠,没有这么一个人,她连名字都是假的。” 宋依诺震惊地看着他,“名字怎么会是假的?” “这个问题我问了我自己6年,名字怎么会是假的,她和我说了那么多话,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贺峰往日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气魄,此刻却只是一个困在回忆里的苍桑男人。 宋依诺没想到贺峰还有这样一段痛断肝肠的回忆,一时间,竟觉得他不是坐在审判席上严肃凌厉、给人定罪的审判官,而是一个被情所伤的男人,她顿时觉得他亲切了许多,她说:“也许她并不想撒谎骗你,而是有不能说的苦衷。” 贺峰摇了摇头,“宋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长得很像,我也不会和你说这番话,今天的唐突之举,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能够理解,贺峰是真心把我当朋友,才会告诉我这件事,我除了倾听,也帮不了您什么。”宋依诺谦虚道。 “你愿意倾听,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打扰你工作,我先告辞了。”贺峰站起来,宋依诺连忙跟着站起来,她把照片递给他,道:“我送您出去。” 贺峰低头看着照片,他又看了看宋依诺,他将照片收回去,再度小心翼翼地放进西装内衬口袋里,看得出来他极其珍视这张照片,他拿起合约,转身走出会议室。 宋依诺送贺峰进了电梯,她转过身来,看见严城站在不远处,她走进去,笑道:“原来我和贺先生的前妻长得很像,你听说过贺先生有前妻吗?” “没有,我们素与贺家没有往来,这些陈年旧事也没人说起。”严城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把合约交给严城,让他安排下去,她回了办公室。 下班后,沈存希来接她回家,自从连清雨回了沈家,宋依诺感觉回到依苑呼吸都要顺畅许多,吃完饭,她回到卧室,沈存希去书房处理一些邮件。 她洗完澡出来,看见去书房处理邮件的男人已经回到卧室,坐在床上看杂志,她走过去,在化妆台前坐下,一边擦脸一边对他道:“老公,今天贺法官来我公司签约,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沈存希从杂志上抬起头来,“什么事?” “难怪贺法官对我另眼相待,原来我长得像他的前妻,看得出来,他好像很爱他的前妻。”宋依诺抬手往脸上拍爽肤水。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不会把你当成他前妻的替身了吧?” “你胡说什么呀,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他女儿了。我就是觉得挺神奇的,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和我长得这么像。”宋依诺擦完脸,她起身走到床边,“不过听他说,他前妻离开贺家后,就失踪了,以前和他说的那些身份信息全是假的,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还有这种事?”沈存希挑眉,其实贺峰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他不可能对依诺存在什么心思,要说他担心的,恐怕就是贺东辰对依诺有别的心思,不过现在他不用担心了,一本结婚证,就可以横扫万千情敌,有什么比他们是夫妻更有威慑力的? “对啊,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宋依诺掀开被子上床,坐到沈存希身边,她一手托着下巴,“他前妻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说走居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沈存希将杂志放在床头柜上,他伸手将宋依诺揽进怀里,凑到她脖子旁闻了闻,嗓音沙哑道:“好香。” 宋依诺怕痒,双手抱着他的头,往后推去,她笑嬉嬉道:“好痒,你别碰我的脖子。” 沈存希本来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今天是他们领证的第一天,她嘴里一直在说贺峰,他有点吃味,就想拉回她的注意力,但是她在他怀里一通乱动,就把他心里的火给勾上来了,他顺势将她压在床上,“那碰别的地方好不好?” 宋依诺意识到他的言下之意,她俏脸涨得通红,慌不迭道:“不要,我已经洗了澡了。” “待会儿我帮你洗。”沈存希凤眸越来越暗,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引诱她掉进去,她还想要拒绝,他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以吻封缄。 …… 时光如梭,转眼一周过去了,宋依诺逐渐适应了总经理的繁忙。以前她只是个小职员,知道出去拉单,努力成为首席设计师。目标远大,但是压力并不大。 现在她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她每做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她新婚大喜,沈存希建议她以此为员工加薪,或者是增添新的福利,收卖人心。 她照着他所说的做了,果然获得一致好评。 新法院的项目已经提上日程,另外几项大单也在进行中,希诺装饰的前景呈现一片大好之势。她的决断,高层们渐渐开始肯定并且支持,阻力不再像刚接手公司时那么大。 威叔打电话给她时,她刚开完会,沈老爷子要见她。她抬腕看表,指针指向四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下班,她下午没有会议,她便答应威叔赴约。 她知道沈老爷子要见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早了了老人家的心愿。 沈老爷子就在公司对面的咖啡馆等她,她走进咖啡馆,就看见威叔等在那里,威叔恭敬地向她点了点头,“四少奶奶,老爷子在包间里等你,请跟我来。” 威叔是沈老爷子跟前的红人,他改口叫宋依诺四少奶奶,就说明沈老爷子已经默许了这桩婚事,只是她不明白,老爷子来见她要做什么。 进了包间,沈老爷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宋依诺在门边站了站,才举步走进去。对沈老爷子,她总有一种恐惧的心理,源由他之前给她留下的印象。 她走到沈老爷子面前,道:“伯父。” 沈老爷子回过头来,严肃地盯着她,“改口费都给你了,你也和老四领了证了,还叫我伯父,是不承认这门婚事?” 宋依诺一愣,没想到沈老爷子会这么说,随即心头一喜,她连忙改口,喊道:“爸爸。” “嗯哼!”沈老爷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抬头看宋依诺还站着,他淡淡道:“不要杵在那里,是想让我仰望你吗?” 宋依诺忙不迭的走到他对面的沙发旁坐下,原本就有点怕他,现在更是拘谨。 沈老爷子看着她那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她嫁给唐佑南时,就是不会讨好人,才五年都没有获得他们喜欢,现在还是这个德行,他就不明白了,老四看上她什么?木讷? “我一直反对你和老四在一起,你是知道的,既然你现在已经和老四领了证,我再反对也没用,那天给你的一千万,就当作给你的红包,想买什么就去买,我们沈家的儿媳妇,不要穿得那么寒碜,给老四丢脸。”沈老爷子一板一眼的教训。 宋依诺连忙称是,老爷子这是嫌弃她的穿着啊。 “既然你决定要和老四过一辈子,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自从十五年前,我把老四赶出家门,他就再也不愿意回沈宅住,你们已经结婚了,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劝老四搬回沈宅来住,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就想看到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生活在一起。”沈老爷子捋着胡须,他今天的目的就这个。 宋依诺看着沈老爷子,他头发已经斑白,他提出这个条件并不过分,但是一想到连清雨那天离开前,和她说的那番话,她心里就不安,她小心翼翼道:“我和沈存希搬回去住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之前和佑南……,我是担心大家尴尬。” “哼,你也知道尴尬?当初我拼命反对你们在一起,你咋没想过你们结婚会尴尬?”沈老爷子不悦地盯着她。 宋依诺垂下眸,她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绞紧,她咬了咬唇,“这件事我还要和沈存希商量一下,万一他……” “你少搬出老四来当挡箭牌,只要你答应我搬回去,你自然有办法说服老四也搬回去。你们这样违背纲常伦理的婚事,我都答应了,我让你们搬回去,你还推三阻四,是不是以为你们领了证,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宋依诺见沈老爷子执意要让他们搬回去,心里的不安加重,且不说她之前的身份,她搬进沈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唐启鸿他们,就是沈宅有那两枚定时炸弹,就够她受的。她才刚刚轻松了几天,沈老爷子就丢这么个烫手山芋给她,她甚至可以预料到她将来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她说:“我没有推三阻四,我会竭尽所能的说服沈存希搬回去,但是他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我未必能说服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沈老爷子道。 宋依诺看着他,她迟疑了一下,问道:“爸,我能问问您,这是谁的主意吗?” “什么谁的主意?当然是我的主意。”沈老爷子虎目一瞪,她这么一问,就好像他是个受人摆布的棋子。 “哦,我知道了,我会说服沈存希。”宋依诺点了点头,心情却沉重起来,想到要搬进沈宅,除了要与唐佑南朝夕相对,还要与那两枚定时炸弹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太可怕了。 两人刚谈完,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沈存希面沉如水的大步走进来,见宋依诺安然无恙,他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宋依诺面前,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他打电话给你,你要马上向我汇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宋依诺拉了拉沈存希,她轻声道:“沈存希,爸没有为难我,你别这样。” 沈存希似乎不相信,斜眼睨向沈老爷子,沈老爷子被他怀疑的眼神气得差点吐血,他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谁知道呢?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您又强迫她做什么了?还是又要威胁她,把她的照片发布到网上,逼她和我离婚?”沈存希如今是有恃无恐了,说话也特别冲。 “混账东西!”沈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 宋依诺瞧他真的气狠了,她连忙道:“沈存希,爸真的没有为难我,也没有强迫我离开你,你错怪他了。” “真的?”沈存希看着她的脸,确定她不是为了让他安心,他才松了口气,“那你们谈完没有,谈完了我们就走吧,你的婚纱回来了,我们去试婚纱。” 宋依诺看了沈老爷子一眼,她点了点头,“已经谈完了。” “那我们走吧。”沈存希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包间外带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沈老爷子一眼。 宋依诺向沈老爷子道别,走出咖啡馆,沈存希的车就停在门外,属于违规停车,可见他刚才有多着急的赶过来。 交警正在贴他罚单,两人面面相觑,宋依诺走过去,向交警求情,交警铁面无私,贴完这辆继续拍照贴下辆。宋依诺看着沈存希,“沈存希,怎么办,贴罚单了。” 沈存希走到车前,拿起罚单,他说:“没事,明天让老王去交罚款扣分,上车吧,我们去试婚纱。” “哦。”宋依诺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去,沈存希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宋依诺偏头看向沈存希,心里在想该怎么向沈存希开口,就算她再抵触沈宅,但那毕竟是沈存希的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想要儿孙承欢膝下的心情,她能够理解。 “依诺,你怎么心事重重的?老爷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沈存希拧眉,这段时间别墅里只有他们,兰姨和佣人很识相,只要他们回去,就自动隐形。 他们终于过上了如胶似漆的二人世界,幸福的都忘记了现实的凶险。 “没说什么,你专心开车啦。”宋依诺摇头,现在和他说,他一猜就猜到是沈老爷子说的,所以暂时不说,等过几天他忘记了再提,也许他不会太抵触。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他收回目光,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专心开车。 车子停在礼服店前,两人走进礼服店,这里是桐城最出名的礼服店,大多数上流社会的贵夫人,都是在这里预定国外的大牌设计师的礼服。 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静等宋依诺换好婚纱出来,当宋依诺看到新设计的婚纱,她又惊又喜,这件婚纱比她之前买回来的那款还要精致,抹胸的款式,上面钉了两百多颗碎钻,在灯光下耀眼夺目。 她换上婚纱,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刺得疼,她伸手去抹,手指被扎了一下,一颗血珠滚下来,滴在雪白的婚纱上,那名服务员惊呼:“呀,婚纱见血,很不吉利啊。”(未完待续) 第173章 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宋依诺心头一凛,低头看着雪白婚纱上那一滴宛若朱砂泪的血珠,心里有种夹杂不清的感觉,婚纱见血,很不吉利,她表情多了几抹凝重,怔怔地看着手指上渐渐止住的血珠。 服务员从她腰间取下一根固定腰身的针头,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才会遗留在婚纱上,她看着那枚针,满脸歉疚道:“沈太太,对不起啊,想来是新来的女孩做事马虎,把针头留在婚纱上了,扎伤您了吗?” 宋依诺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唇齿间一股铁锈的味道弥漫开来,那味道让她难受得紧,胃里翻绞得厉害,几欲作呕,她却硬生生忍住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服务员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道:“沈太太,您身体不舒服吗?” 宋依诺摆了摆手,她在凳子上坐下,“麻烦你帮我倒杯温开水,心里有点难受。” “好,我马上去,您稍等。”服务员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就端了温开水过来,宋依诺喝下去,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她冲服务员道谢,再看裙摆上那抹血色,她道:“这能处理掉吗?” “可以,我们有专门的洗衣剂,可以处理掉,您不必放在心上。”服务员瞧她欲站起来,她连忙伸手去扶,待她站稳了,她匆匆去取了洗衣剂来,往雪白的婚纱上喷了喷,就见血色慢慢淡去,直至一点痕迹都不留。 宋依诺看着那抹血色淡去,心头的阴影却并未因此而消失,那抹痕迹像是印在了她心上,她闭了闭眼睛,努力不去想,再睁开眼睛时,她冲服务员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提着裙摆出去了。 沈存希就在外面等着,他拿着杂志翻阅着,俊逸的五官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他抬头望去,漆黑的凤眸在看到她那一瞬间,倏地亮起来。 面前的女人,纤腰不盈一握,提着裙摆缓缓走近,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诗经里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情难自禁地站起来,看见她翩然走近,他眸色炯亮,所有赞赏的词汇都不及那两个字,“好美!” 服务员在旁边看着,都为沈存希突然的语塞以及木讷而失笑,宋依诺走到沈存希面前,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试衣服,更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试婚纱,但这一刻她心里和他一样紧张,她走过去时,不小心踩到裙摆,直挺挺地朝他栽了过去。 沈存希一惊,连忙伸手将她接入怀里,他低头看着她,轻笑打趣:“这么迫不及待的向我投怀送抱?” 宋依诺目光流转,看见所有的服务员都盯着他们笑,她耳根子一烫,从他怀里直起身来,她俏脸嫣红一片,“我才没有呢。” 沈存希双手揽着她的腰身,笑眯眯地盯着她,“你有我也不会笑话你,不用害臊。” 宋依诺咬了咬唇,羞得抬不起头来,低头看到身上的婚纱,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好看吗?” “嗯,你是我最美的新娘。”沈存希抬手,将她额上凌乱的刘海理顺,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宋依诺点了点头。 沈存希花了心思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你喜欢婚纱呢,还是喜欢我?”沈存希问得幼稚,却一点也不觉得。 宋依诺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婚纱了。”看他脸上的笑容一僵,她顿时笑起来,她说:“当然更喜欢你啦。” “小东西,敢戏弄我!”沈存希作势去挠她的痒,宋依诺连忙躲,却被他握住纤腰拉进怀里,大掌往她腋下探去,她笑倒在他怀里,“哎呀,老公,我知道错了。” 沈存希手上的动作一顿,睨着她明媚如初的俏脸,他哑声道:“你再叫一遍,我就放过你。” 宋依诺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公,饶了我吧。” 沈存希心潮翻涌,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眸里的深情关都关不住,隐忍且热烈,他看了半晌,道:“去把婚纱换下来,我们回家。” “哦,好。”宋依诺站直身体,提着婚纱向更衣室走去,服务员帮她抱起曳地裙摆,走进更衣室,她艳羡道:“沈太太,您和沈先生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看起来沈先生很爱你。” 宋依诺轻笑道:“是啊。” 换好衣服出来,沈存希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他后背有些紧绷,再不复刚才的轻松。她走过去,他已经挂了电话,她瞧着他的神情,问道:“沈存希,你怎么啦?” “依诺,你在这里等等,我已经给老王打了电话,一会儿他过来接你回去,我要去个地方。”沈存希道。 宋依诺怔怔地望着他,“你要去哪里?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嗯,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转身离去。宋依诺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让她跟呢? …… 沈存希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去,刚才郭玉打电话给他,他的人已经顺利找到连老爷子藏人的具体地址,并且确定房间里关着一位病人,但是外面有退伍特种兵守着,想要攻进去很难。 看来连老爷子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他们硬攻,肯定不行,怕对方有枪支,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更怕惊动连老爷子将人转移。 所以郭玉的意思是,今晚动手,调动警察过去,理由是怀疑他们贩毒。就算连老爷子再厉害,也不会明着与警察过不去。 他赶到锦苑时,郭玉的车停在路边,看他到来,郭玉从车里下来,快步迎上去,“警察刚刚进去,公寓登记在连老爷子名下,他们这样贸然冲进去,只怕连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下午我让人检查天然气表时,趁对方不注意,放了好东西在里面。” 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谢!” 说话间,两人往锦苑走去,他们来到那栋楼下,那里停着一辆警车,一名身材壮硕的男人靠在车门上,男人五官刚毅,应该是队长之类的人物。 “他们已经冲进去了,如你所料,对方没有与警方起冲突。”男人神色淡漠道。 沈存希双手垂在身侧,听见他的对讲机里传来下属的汇报,“老大,人已被转移,我们什么发现都没有。” 郭玉也听见了,他转头看向沈存希,下午他的人过去确实看到房间里有位行动不便的女病人,没想到连老爷子动作这么快,不声不响就将人转移了。 沈存希眉头蹙紧,连老爷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警惕,他动作居然这么快,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 那位身着便衣的男人爆了句粗,冷声命令道:“马上撤离。” 连老爷子越是这样警惕,他就越是怀疑他所关押的女病人与他有关系,否则他根本不用让那个女病人躲躲藏藏,素馨花与同心结琉璃穗子,妈妈,真的是您吗?如果您还活着,这十五年来您为什么甘心受制于连老爷子? 警察很快下楼来,那位队长似的人物向郭玉点了点头,道:“郭先生,我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麻烦你了。”郭玉道谢。 男人摇了摇头,召集手下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两人目送警车离去,郭玉转头看着他,“小四,抱歉,我们迟了一步。” “连老爷子老奸巨滑,这么多年都没让我们发现端倪,现在也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人。现在我担心的是他会把人藏哪里去?”沈存希凝眉沉思,要说心里不失望,那是假的,明明就快要找到了,最终还是擦肩而过。 郭玉轻抚下巴,“经过这两次,以连老爷子多疑的性子,他一定不会让那位女病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将她安置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你说连宅?”沈存希思索了一下,他摇头道:“他不会这样做,太危险了。” “未必,他若真的把人接回连宅,以连家在桐城的威望,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女病人与你有任何关系,也拿不到搜查令,就不能像今晚一样硬闯。再说连宅的保镖全都是退伍特种兵,我们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很难。”郭玉分析道。 沈存希想了想,觉得郭玉说得也有道理,连老爷子真的把人藏进连宅,他们确实不好硬闯。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能硬闯的话,那就是明知道连老爷子禁锢他人人身自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沈存希心浮气躁道。 “小四,除非你有证据证明,连老爷子禁锢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否则我们无法再硬闯。”郭玉道。 沈存希抚着额头,“当年沈宅失火,我母亲当场葬身在火海中,那时候已经做了死亡证明,现在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女病人就是我母亲,更无法证明连老爷子是非法禁锢。” “也许……是不是你太想念你母亲了,虽然连老爷子行事可疑,但是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几乎把沈宅烧成了空架子,他们根本就无法活着逃出去。如果你母亲没死,她为什么不肯现身来见你们?”郭玉静静地看着沈存希,兄弟上门请他帮忙,他二话不说能帮就帮,但是他不希望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就越大。 “我有种感觉,我妈一定还活着。”有时候母子感应是种很玄乎的东西,从他拿到有求救信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后,他就确定,母亲一定还活着。 郭玉看着他,并不想打破他的幻想,“那就找证据吧。” 沈存希眉心微蹙,却什么都没说,和郭玉走出锦苑,两人各自开车离开。 连老爷子坐在监控室里,房间里有几台电脑,他看见身着警察破门而入,再失望而归,他眉心蹙紧。好在他留了一手,在房间里安了监控,才知道有人闯入,迅速将人转移。 他关掉电脑,现在监控已经没有用了,他摇着轮椅滑出监控室,来到一楼,乘电梯上楼。二楼的客房里,光线阴影,女人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隐约感觉得到,最近形势有点紧张,否则连战明不会一连将她转移三个地方。 耳边传来轮椅碾压地面的声响,她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眼睛闭上,其他的感官就格外敏锐,她听到轮椅渐渐朝床边滑来,没有开灯,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她看不见,开不开灯都无所谓。 连老爷子在床边停了下来,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微光,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十五年了,他就这样默默地守着她,哪怕她又聋又哑又瞎,还几次在鬼门关徘徊,他都不曾放弃她。 看着她,他似乎又回到当年那场大火。 他们差点葬身在那场大火里,无意间发现了别墅的地下逃生通道,从逃生通道逃出去,他的双腿就是在那场大火里失去的,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那场大火的起因,后来终于让他查到线索,那场火是人为。 “素馨,沈存希已经有所怀疑,如果他一直这样紧追不放,我不会对他心慈手软。”连老爷子一双苍目里迸发出狠戾的光芒。 杨素馨搁在被子里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如果不是连战明,15年前她已经葬身火海。她对他心存感激,但是却换来了他15年来不见天日的囚禁。 她曾试过很多方法想逃离他,最后都没有成功,不得已,她才装作自己又聋又哑又瞎。最近两年,她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医生说她因为当年的火灾,吸进浓烟,呛伤了肺部,随着年龄越大,肺里病变,已是肺癌晚期。 她想回去见见她的孩子们,但是连战明从未放弃过囚禁她的想法。 她想,也许她到死,都不能再见到他们了。 “素馨,和我说话,我知道你没有聋也没有哑,更没有瞎,和我说说话。”连老爷子卑微的乞求道,他第一次见到杨素馨时,就惊为天人,那时她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妻子,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思,远远地望着她,只要她幸福就好。 后来一切都变了,只从小六失踪后,杨素馨思女成病,那时候沈炀只顾着征战商场,没有照顾到她的心情,她忧郁成疾,竟得了失心疯。 那样明丽的一个女子,最后竟被逼成了疯子,他每次见到她疯疯傻傻的样子都感到心痛,她原本可以幸福一辈子的,都是沈炀和沈存希害了她,让她变成了一个疯子。 杨素馨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第一次聚焦到他脸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连战明,声音粗嘎,“战明,放我回去吧,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我想见见孩子们。” 连老爷子心里的狂喜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怔怔地望着她,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容貌,她烧伤严重,整容手术都无法帮她恢复原本的容貌,“15年了,你第一次看我,第一次和我说话,却是要让我放你回去,你何其残忍?” “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谢谢你救了我,让我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我很感激你,也希望你能体谅我想见到孩子们的心情。”杨素馨还记得,他当年背着烧伤严重的她爬出地道,他护了她周全,他却赔上了两条腿。他的重情重义,她这一生都无力偿还。 连老爷子忽然大怒,“你是想见孩子们,还是想见沈炀?你别忘了,当年是他放的火,他想烧死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放的火。”杨素馨摇头道。 “你还护着他,素馨,我不会让你去见他们,对于他们来说,15年前你就已经死了。所以就算你的日子所剩不多,等你死了,你的墓碑上也是刻着我连战明之妻,绝不是他沈炀之妻。” “咳咳咳。”杨素馨激动地咳嗽起来,五官在暗夜里显得形容可怖,这些年来,她不肯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因为她再也恢复不了过去的容貌。现在人之将死,那些外在的东西都不再重要了,她只是想见见他们。 连老爷子看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气就喘不上来,他连忙按了床头的红色按纽,两名医生匆匆推门而入,其中一人按开了灯,屋里顿时光芒大作。 客房里完全就是浓缩型病房,里面所有用具一应俱全。连老爷子滑着轮椅让到一步,医生连忙将氧气罩放在杨素馨的口鼻上方,然后检查起来。 过了许久,杨素馨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她昏沉沉的睡去,灯光下,她的面容平静。 连老爷子将轮椅滑到病床边,看她脸色苍白,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出去了。门外,两名医生神情格外凝重,“老爷子,夫人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怕是没有几天了,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连老爷子神情一震,他仰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我让你们来救她,不是让你们来劝我做好准备的。” “老爷子,您别动怒,夫人的病情在医院时就已经开始恶化,本来在医院里住着,至少还能撑个一年半载,但是最近这几天夫人东奔西跑,再加上受了寒,病情恶化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我们已经给她用了最好的药,但是癌细胞扩散得很快,已经没用了。”另一名医生解释道。 “没用?没用我请你们来干什么的?”连老爷子气得直拍轮椅,白叔站在他旁边,劝道:“老爷子,您消消气,要不听医生的建议,把夫人送回医院去?” 连老爷子满目仇恨地盯着白叔,神情偏执,“送回医院?然后让沈存希逮个正着?” “老爷子……” 连老爷子抬手止住白叔,他看向那两名医生,问道:“她还有多少日子?” 两名医生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多则十天半个月,少则就这几天了。” 连老爷子眉目一沉,白叔以为他又要发脾气了,没想到他却冷静下来,他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两名医生连忙快步离开。 连老爷子在门外坐了一会儿,这才摇着轮椅进了客房,他来到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杨素馨,他这一生只有一个愿望,她的时日已经不多,再不完成这个心愿,只怕来不及了。 许久,他从客房里出来,白叔站在门外等他,他说:“吩咐下去,立即着手办喜宴,时间就定在后天,迅速准备好礼服,邀请宾客,喜宴就在连宅举办,我要素馨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白叔心底一震,他看了一眼客房,道:“老爷子,夫人现在的身体恐怕不宜……” “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此时不办更待何时?去吧。”连老爷子挥了挥手,竟是执意如此。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风光的将她迎进门。 他一直等,以为终能等到她妥协,但是她宁愿装聋装哑装瞎,也不肯答应。如今她时日不多,他再也等不起了。 白叔叹息一声,老爷子这辈子为情所困,到底还是偏执到底了。 …… 沈存希将车子开进依苑,熄了火,他却没有立即下车,他放低座椅,仰躺在座椅上,透过天窗,看着漆黑如墨染的天空。 连老爷子动作实在太迅速,不过几个小时时间,他竟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中。他到底会把人藏在哪里?他应不应该去连宅探探虚实? 郭玉说要找到证据,警方才能介入,他要从哪里着手寻找证据? 宋依诺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车灯从落地窗玻璃探照进来,却迟迟没有等到沈存希进来,她站起来,走到客厅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停在路边的白色宾利欧陆,车已经熄了火,车里黑漆漆的,看不见有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向大门,拉开门出去了。 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她冷得直哆嗦,伸手想将衣服拢得紧一点,才发现没有穿外套,她心里想着就出去一下下,就没回去加外套,快步穿过花园,来到白色宾利欧陆前,她透过车窗,看见沈存希躺在座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出了神,她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 沈存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坐起身来,看见宋依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他眉心皱起,连忙推开车门下车,“怎么不加件衣服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将她揽进怀里,怀里的身体冰凉的,他用大衣罩在她身上,神色更加不悦,“你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让我怎么能放心?” 忽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笑道:“我看你车子停在外面,却一直没见你下车,就出来看看,你怎么啦?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事。”沈存希淡淡道,不想告诉她,让她跟着操心。 宋依诺边走边扭头看他,“真的没事?” “嗯。”沈存希为了强调自己没事,还特意点了点头。 宋依诺不再多问,两人回到别墅,已经快十点了,餐厅桌子上还放着饭菜,宋依诺站在玄关处,看沈存希换鞋,她道:“你吃饭了吗?兰姨给你留了饭。” 沈存希看了看餐厅方向,摆着两碗饭,想来她也没有吃,他本来想点头的动作,硬生生转换成摇头,他说:“我没吃,你陪我吃点?” “好,那我去热饭,你上去洗个澡下来,就热好了。”宋依诺说完,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沈存希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他心里轻叹了一声,他脱下大衣搭在腕间,向楼上走去。他洗完澡下来,宋依诺还在厨房里热汤,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心里莫名感动。 他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了将她鬓边的头发,他说:“以后我没回来,不要等我,饿坏了你,我会心疼的。” 宋依诺莞尔,她说:“刚才我还没觉得饿,就想说等你回来一起吃,不是刻意等你哦,所以你不用内疚。” 沈存希摇头,这傻丫头,连撒谎都不会。 他放开她,伸手接过汤碗端出去。宋依诺拿了清洗好的筷子出来,坐在沈存希旁边,将筷子递给他,她捧起碗默默吃了起来。 沈存希也没说话,饭桌上一时安静得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宋依诺偏头看着沈存希,虽然他在很认真的吃饭,但是他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让人感觉得到他心事重重,她问道:“沈存希,是不是公司遇到麻烦了?” 沈存希抬头看她,“没有,怎么这么问?” “你没发现你一直很不对劲吗?”宋依诺放下筷子,有时候她觉得她很了解他,有时候她又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忽远忽近,他明明有心事,却一句都不肯和她说,感觉不被信任。 “我真的没事,以后我再告诉你,吃饭吧。”沈存希低头继续吃饭。 宋依诺忽然闷闷不乐起来,她放下筷子,将碗一推,说:“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生气了,但是就连他都还没理清思路,又如何告诉她?再等等吧,等他救出母亲,他再和她解释。 …… 沈存希回房时,宋依诺侧躺在床上,面向床边。他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然后伸手将她从床边拉回到身边,搂着她的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宋依诺睡不着,她满脑子都在想,沈存希晚上接了那通电话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那是谁打来的电话,他刚才又去见了谁? 她并非不信任他,但是他越是瞒着她,她就越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宋依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外面天色已大亮,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摸向身侧,触手冰凉,她彻底惊醒了,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旁微微陷下去的位置,沈存希已经不在。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她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床单,然后掀开被子下车,去浴室洗漱。她换好衣服下楼,兰姨正在客厅里,见她下楼来,她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宋依诺来到客厅,四处看了看,沈存希不在,她走到落地窗前,才发现他的车子已经驶离。她眉宇间拢上一抹轻愁,沈存希这么早去哪里了? 兰姨出来,见宋依诺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她道:“夫人,先生一早就出门了,还特地交代我转告你,一会儿老王开车来送你去上班。” 宋依诺转过身来,在餐桌旁坐下,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有点食不知味。 吃完早饭,老王已经到了,宋依诺背上包出门,兰姨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有种莫名的担忧,这对小冤家又怎么了? 沈存希很早就醒了,大概是心里搁着事,所以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依诺平稳的呼吸,好像从心结解开,她就再也没有做噩梦了。 他一直等到天亮才起床,换了衣服,他轻手轻脚的下楼,刚好遇上兰姨起床,他让她转告依诺,他先去公司,让老王来接她去上班。 他开车来到连宅外面,已经快八点了,冬天雾大,连宅地处的位置在半山,雾气缭绕间,如梦如幻。他在车里坐了许久,才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门前按响门铃。 白叔来应的门,见沈存希站在外面,他连忙上楼去向连老爷子汇报。连老爷子知道沈存希不是那么容易打发走的人,但是他一早就上门来拜访,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冷笑了两声,道:“请他进来,让他在楼下等。” 沈存希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连老爷子才姗姗从楼上下来,沈存希身影笔挺的坐在沙发上,见白叔推着连老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从容不迫的站起来,俊脸上不见半点不耐烦。 连老爷子笑呵呵道:“存希,让你久等了。” “伯父身体抱恙,晚辈等等无妨。”沈存希淡定冷静,并不将连老爷子的刻意刁难放在心上。 “请坐吧,白叔,给沈四少上茶。”连老爷子摇着轮椅过来,白叔去准备茶点去了。 沈存希刚才在客厅里坐了两个小时,客厅里来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拿着嫁娶之物。他看向落地窗前,那里搭上了便捷楼梯,佣人正在往玻璃窗上贴双喜窗花,他道:“连宅最近要办喜事吗?” “对,时间定在明天,有些仓促,不过喜帖昨晚已经连夜印了出来,你们今天应该就会收到喜帖了。”连老爷子眉目间蕴染着一抹喜色,大婚当前,哪怕他已是枯朽老人,心中也是欣喜期盼。 沈存希剑眉微蹙,他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连老爷子,触到他眉间的喜色,他并没有将这桩喜事与连老爷子联想在一起,“哦,是哪家千金,婚事办得这么仓促?” “明天来参加婚礼,你们就能知道了。”连老爷子有意隐瞒,不愿意多说。 沈存希就以为婚事是连默和哪家千金,他心头一舒,连默结婚了,他就少了一个情敌,不用再时时刻刻防备着他。 “看来伯父很满意这位千金,那我在此先恭喜您了,连默大婚,您也少了一桩心事。” 连老爷子但笑不语,也没有解释,他的目的,是要沈炀和沈存希他们亲眼看见他将素馨迎进门。 白叔送上茶点,连老爷子道:“存希,你这么早上门来所为何事?” “没事,上次见您看您身体不好,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您。”沈存希发现,别墅里有一楼梯一电梯上二楼,他刚才趁保镖不注意,去电梯前观察过,那是德国进口的指纹电梯,没有录入指纹,是没办法开启电梯。而楼梯前站着两名黑衣保镖,没有连老爷子的允许,他们绝对不会放任何人上楼。 他记得他曾来过连宅,那时候连宅还没有这么高科技,甚至客厅的每一处,都有摄像头,将电梯位置严防死守,很难混水摸鱼上到二楼去,更何况宅子里至少有二三十位保镖。 连宅这些年的巨大支出,有大部分都用在安保上面。连老爷子将自己的家搞得和特工住所一样,一定有想要隐藏的秘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连老爷子已经将人接回了连宅。 他心思急转,明天连宅会举办喜事,他们倒可以趁乱上二楼一探究竟。 连老爷子心中冷笑,沈存希的住宅在东,连宅在西,这顺路顺得有点远,他却没有揭穿他,反正明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等素馨嫁给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抢走她。 “你有心了。”连老爷子俯身端起茶杯,原本系在脖子上的围巾散开来,露出脖子上狰狞的烧伤,沈存希望过去,他道:“伯父,您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 连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揭起盖子,轻轻吹开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茶,他才悠悠道:“自然是被烧伤的,很多年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听说伯父十五年前,在沈宅大火的第二天,就宣布隐退幕后,命长子连易峰接手了家族的一切生意,然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您,不知道您身上的伤,是否与沈宅的火宅有关?”沈存希静静地看着连老爷子,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变化。 连老爷子以手抵着唇,压抑的咳嗽起来,白叔见状,连忙接过他手里的茶杯,轻拍他的背,“沈四少,老爷子早起受了些风寒,不宜久坐,我先送老爷子回房了。” 沈存希站起来,道:“我是叨扰了,既然伯父身体不适,那我先告辞了,明日再过来参加喜宴。” “那我就不送了。”连老爷子气喘得急,说完再度咳嗽起来。 沈存希点了点头,转身向大门外走去。白叔瞧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收回目光,看着咳得面红耳赤的连老爷子,他道:“老爷子,我总觉得沈四少已经猜出了什么?” “他不蠢,昨天扑了个空,今天就来连宅探虚实。只是他再聪明,也算不到明天是我和他母亲的婚礼。请帖已经派人送出去了?礼服和喜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人去办了,老爷子不用担心,明天一定可以如期举行婚礼。只是我担心……”白叔迟疑道,老爷子的心思他清楚,但是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旦让沈存希知道这件事,沈连两家就反目成仇了。 连老爷子闭上眼睛,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不用担心,明天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白叔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并不像他这样乐观。 …… 沈存希走出连宅,他抬头望着这栋宅子,此时太阳已经出来,笼罩在宅子上空的雾气消散,风景如画。他望着二楼方向,良久,才转身推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离去。 他开车来到薄氏集团,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总裁办公室,薄慕年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他示意他坐,稍等一会儿,然后交代完对方,他挂了电话,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 “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想到连老爷子的动作这么迅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薄慕年问道,他以为他们出手已经很迅速了,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难怪他可以退居幕后十五年,连氏却没有倒闭,想来有这样一个尽占先机的军师在背后谋划,连氏怎么也不可能沉溺在商海中。 沈存希背倚在沙发背上,坐姿优雅,却略显紧绷,他说:“我早上去过连宅了,连宅戒备森严,比我们想象中更难闯。” 薄慕年眯眼,“你去连宅不怕打草惊蛇?” “老大,现在已经不存在打草惊蛇了,连老爷子一直都知道我们的行动,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几乎可以肯定,人就藏在连宅里,只是我们无法硬闯抢人。”沈存希心里十分清楚,连老爷子不容易对付。 “不能硬闯,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薄慕年道。 “嗯,明天就有一个机会,连宅要办喜事,我们可以趁宾客杂乱上楼,说不定可以见到那位神秘女病人。”沈存希道。 “连宅要办喜事?”薄慕年诧异地看着沈存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对,连老爷子亲口对我说的,说是已经派发了请帖。” 薄慕年刚要问话,秘书敲门进来,向他汇报,“薄总,连氏送来了喜帖,请您明天参加喜宴。” 薄慕年接过秘书递来的请帖,大红的请帖烫金的字迹,薄慕年翻开请帖,看到新郎名字时,他神色震惊,“存希,你快看,新郎是连老爷子。”(未完待续) 第174章 终究有缘无份 沈存希接过喜帖,果然看见新郎一栏写着连战明,他瞳孔微缩,凤眸眯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婚礼,新郎竟是连老爷子,他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薄慕年看着他的神情,他说:“你今天去连家府上,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沈存希蹙紧眉头,“连宅确实张灯结彩,佣人在往玻璃窗上贴双喜,我以为是连默要结婚了,真没想到新郎会是连老爷子。”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万事皆有可能,如果新郎是连老爷子,这位新娘的来路就大有可疑了,小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新娘正是我们要寻找的神秘女病人。”薄慕年提醒他道。 沈存希目光冷厉地盯着喜帖上新娘的名字,新娘的名字叫阿生,一个很中性化的名字。自从15年后连老爷子隐退后,便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新娘的身份,让他不生疑都不行。 如果新娘真的是他母亲,难道是他逼得太近,惹得连老爷子狗急跳墙,他才放手一搏。就算他找到母亲,确定了她的身份,也拿连老爷子没办法。 他捏了捏眉心,他将喜帖放下,站起来,薄慕年也跟着站起来,“小四,你想做什么?” “静观其变,虽然连宅不是铜墙铁壁,但是内部安保措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格,硬闯只会打草惊蛇,还不如静观其变。”沈存希淡淡道。 薄慕年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明天就是婚礼,一切疑团明天就会揭晓,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嗯,你放心吧,那我先走了。”沈存希转身走出办公室,薄慕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收回目光,盯着红得刺目的喜帖,心中沉沉一叹。 连默得知连老爷子要在连宅举行婚礼,他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助手,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助手从来没有见过连默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战战兢兢道:“刚收到的消息,老爷子要在连宅举办婚礼,喜帖已经派发出去了。” 连默撑在办公桌上的手缓缓紧握成拳,爷爷要结婚,他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爷爷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喜帖呢?” 助手连忙呈上一张喜帖,连默翻开喜帖,看见上面新郎的名字果然写着连战明,而新娘的名字却写着阿生,阿生是什么鬼?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马上派人去调查这个阿生是谁,不,不用了,调查也来不及了,还是我亲自回连宅一趟。”连默扔下喜帖,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办公室。这种紧要关头,爷爷竟要办什么婚礼,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爷爷有再婚的打算? 连默一路飙车飙回了连宅,连宅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景。连默下车,一路走进去,佣人、保镖都向他问好,他径直走进客厅,看见爷爷正坐在轮椅上,指挥佣人移动客厅的家具。他笔直走到爷爷身边,铁青着脸盯着连老爷子,“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默儿回来了,快帮爷爷看看,礼堂布置得怎么样?你们年轻人的思想时髦一些,看看哪里有遗漏的地方,我们再改。”连老爷子仿佛没有看到连默难看的脸色,就看着他忙碌了一早上的结果。婚礼太过匆促,时间紧张,他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若不是沈存希咄咄逼人,他也不会这么着急,想要素馨嫁给他。 连默在轮椅旁蹲下来,他仰头望着连老爷子,“爷爷,之前我都没听您说要结婚,您娶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她的来路可靠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连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他盯着他,冷声道:“什么来路可不可靠?” “爷爷,您突然结婚,事先根本没有和我们商量,我想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您突然要娶她?”连默问道。 “我要娶什么人,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不成?你要是回来就是为了来质问我的,那你可以走了。”连老爷子移开视线,他一大把年纪了,想做件自己认为对的事,还要看人脸色? 连默皱眉,“爷爷,您知道沈存希一直在查我们吗?如果我猜得没错,您的新娘就是您藏在安城医院15年的女病人,沈存希之母,沈炀的亡妻,杨素馨。” 连老爷子并不意外连默会查到这些,毕竟安城医院在连氏名下,就算他做得天衣无缝,但百密终有一疏,连默要查,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查不到。 “哪又怎样?杨素馨15年前就已经被烧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阿生。”连老爷子说话时,气得胡须都在抖动。 连默本来只是猜测,从沈存希紧追不放时,他就隐约知道爷爷藏在安城医院15年的女人,多少与沈存希有关系,但是他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女人就是杨素馨,他只是想试探爷爷,没想到他真的承认了。 他心里震惊极了,爷爷要娶的女人是杨素馨,他根本不敢想沈存希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桐城只怕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倒霉的就将是连家。 “爷爷,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天下女人多得是,为什么偏偏要娶杨素馨?”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杨素馨,我就非要她不可。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安排,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就马上走。”连老爷子说完,摇着轮椅离开。 连默动作僵硬地蹲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爷爷要娶杨素馨,这对沈炀来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爷爷还藏了杨素馨15年,他不敢想象,当明天婚礼上,杨素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一定不能让婚礼顺利举行。 他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出别墅,现在能够阻止婚礼的人就只有沈存希,他必须通知他,爷爷要娶的女人是杨素馨。 连默刚走出别墅,就被保镖拦了下来,保镖客气道:“少爷,老爷子吩咐过了,明天举行婚礼之前,您不能离开别墅。” 连默眉头紧蹙,爷爷连他通风报信都想到了,看来是非得举行这场婚礼不可了。他没有硬闯,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些训练有素的保镖的对手。 他转身走回别墅,拿出手机,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手机就被保镖夺了去。他瞪着保镖,“把手机还给我。” “不行,老爷子吩咐过,婚礼举行前,您不能使用任何通讯设备,手机我暂时替您保管着,婚礼结束后,我自当归还。” 连默气得不轻,爷爷是要将他控制起来,不让他与外界联系。 沈存希回到办公室,他喉咙上像烧着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坐立难安。他看到办公桌上的大红喜帖,觉得格外刺眼,他按下内线,叫沈遇树来他办公室一下。 沈遇树很快过来了,他推开门走进来,看见沈存希脸色难看,他担忧道:“四哥,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沈存希示意他坐,他把喜帖递给他,然后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与刚才在薄慕年办公室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沈遇树抬头盯着沈存希,“你的意思是,连老爷子要娶的这位阿生,实际上是我们的妈妈?” “是,我有预感,她就是我们的妈妈。”沈存希道。 “可是当年那场大火,我们亲眼看见妈妈葬身在火海中,她要是还活着,为什么15年来,都没有再与我们联系?”沈遇树心里一直存着这个疑惑,如果妈妈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要受制于连老爷子? “遇树,当年的火势那么大,妈妈就算活下来,也是九死一生。再加上连老爷子将她与世隔绝,如果不是我去Z市找小六,就不会找到那条带有求救信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更不会派人去调查。也许妈妈一直想要往外界传递消息,只是失败了。”沈存希解释道。 沈遇树想想也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抢人!”沈存希的话如投入湖中的巨石,顿时掀起了阵阵涟漪。他和薄慕年说静观其变,只是不愿意让薄家参与其中。这是沈家与连家的恩怨,自当他们自己解决。 …… 连宅二楼客房,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靠坐在床上的杨素馨,他目光里泛着柔情,“素馨,你感觉好些了吗?” 杨素馨睡了一整天,虽然楼下在布置礼堂,但是并未发出太大声响,惊扰到她休息。此时服了药的她,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她没有说话,算是一种消极的反抗。 连老爷子也不恼,他拍了拍手,佣人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托盘,托盘里有一碗鸡汤,他道:“你睡了一整天了,喝点鸡汤吧,我特地命人炖了一天,味道很不错。” 杨素馨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感觉今晚别墅里的灯光有点不一样,透着朦胧暧昧的红晕,像是在灯罩外面拢上一层红色薄纱,她说:“我想出去走走。” “气温下降了,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到处乱走,以免感冒了。”这些年她的身体很不好,算是用药续命,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则华佗再世,也保不了她的命。 昨晚医生说的那些话,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大限将至。他以为他能将她留在身边更久一点,终是抵不过命运之手的捉弄。 杨素馨遭到拒绝,便不再说话,连老爷子从佣人手里接过鸡汤,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这才伸长了手,努力往她嘴边送。 他坐在轮椅上,轮椅比一般的椅子要矮一些,所以喂汤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杨素馨瞧他吃力的想要讨好自己,心中终究还是不忍,她微微俯下头,喝了那一勺汤。 连老爷子眼中光芒大盛,他还要再舀,杨素馨却伸手接过碗,淡淡道:“我自己来。” 连老爷子握住碗沿,不愿意松手,见杨素馨望过来,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手,低声叮嘱:“碗底有点烫,你当心别烫着自己。” “嗯。”杨素馨慢慢喝汤,炖了一天的鸡汤,鸡肉全炖烂了,汤里有股很浓的鸡肉味道,她好久没有喝到这样合胃口的鸡汤,不由得将一整碗都喝完了。 连老爷子接过空碗,然后从佣人手里接过纸巾递给她擦嘴,他说:“你早点休息,明天家里有客人,你会很辛苦。” 杨素馨盯着连老爷子,却从他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来,她点了点头,刚躺下,就见一名保镖神色匆匆地闯进来,“老爷子,大事不好了。” 连老爷子唇边温柔的笑意顿时化作凌厉的怒火,他瞪向那名保镖,斥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保镖看了床上的杨素馨一眼,心有顾忌。 连老爷子转过头去,望着杨素馨,温声道:“素馨,你早点睡,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说完,他示意保镖推他出去。 门缓缓合上,杨素馨隐约听见沈存希三个字,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小四找来了,他真的找来了,她激动莫名,挣扎着下床,走到门边,她伸手开门,才发现门已经反锁了,她一着急,就又剧烈咳嗽起来。 连老爷子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见大门被人撞开,那么沉重的两扇门,被巨大的外力轰开,堪称铜墙铁壁的大门重重撞向墙,再反弹回来,巨大的声响震得屋里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呆呆地看过去。 数十名黑衣保镖跑了进来,分成两队站在客厅两侧,让出一条道,沈存希和沈遇树走了进来,他们身后,横躺了十几个别墅的保镖。 沈存希走进客厅,客厅里已经布置完毕,他站在一室红光中,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夺人心魄。 连默站在二楼的缓步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多年以后,他都还记得这一幕,这个男人唯我独尊的一面。 连老爷子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地盯着沈存希,即使心中震撼,表现在亦是处变不惊,他道:“贤侄半夜三更登门造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伯父,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我母亲还活着,只要您把人交出来,我既往不咎,否则就算我今天把连宅夷为平地,也要把人带走。”沈存希眸色凌厉,不留半点情面。 连老爷子看着他,当年沈炀赶走沈存希,没想到他在美国摸爬滚打,反倒成了沈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如今他在桐城的成就,远远高于当年沈炀的成就。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母亲还活着?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母亲就在我手里?” “15年前,您的车在火宅前开出沈宅,但是您并不在车里,您当时在沈宅的书房里。沈宅失火,我被我母亲推出别墅,我分明看见你从楼上跑下来。”沈存希在来的路上忽然想起那段记忆。 连老爷子冷笑连连,“你说得对,沈宅失火,我就在别墅里,火势太大,我逃不出去,慌乱中,我误入沈宅的地下逃生通道,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对,当时不是只有您一个人离开,还有我母亲。这15年来,您一直将她藏在安城医院里,若不是我们发现了端倪,您会将她藏一辈子。”沈存希又道。 “沈存希,你在编故事吗?那么大的火,我能逃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还要救一个人出来,那无疑是难如登天。” “如果只有您一个人逃出来,您在沈宅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您没有找沈家麻烦?因为您已经得到您想的,所以您怕节外生枝,让人知道您是从地下逃生通道逃出来的,从而怀疑我母亲也还活着,您不敢冒险,才会一直隐忍至今。”沈存希的声音掷地有声。 连老爷子阴恻恻地看着他,“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母亲还活着。” “有没有证据证明无所谓,我今天来了这里,自然就不会空手而回,给我搜!”沈存希一声令下,保镖立即分散开来,有的往楼上冲去。 连老爷子身边的保镖一哄而上,一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一边是退伍特种兵,场面十分凌乱,打斗间,将连老爷子下午已经布置好的礼堂全弄乱。 白叔护在连老爷子身边,看着眉目间泛着冷光的沈存希,他道:“沈四少,老爷子为了救你母亲,背着你母亲从地道里爬出来,严重烧伤加上细菌感染,造成腿部肌肉坏死,不得不截肢保住性命,你不感念他的恩情就罢了,还带人上门捣乱,你不觉得你太忘恩负义了吗?” “白叔,谁让你胡说的?”连老爷子怒喝一声。 白叔低头看着连老爷子,他道:“老爷子,事到如今,您已经瞒不下去了。” 连默从楼上爬下来,来到连老爷子身边,他道:“爷爷,您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不是您的,强求也不是您的。” “你懂什么?”连老爷子厉喝道,眼看局势渐渐向沈存希那边倾斜,他心中愤恨,一气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白叔与连默大惊。 场面很快让沈存希的人控制住了,连老爷子气得吐血,正萎靡不振的靠在轮椅上直喘气,他看着英姿勃发的沈存希,笑中带讽,“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沈存希,你做人做事都这么不留余地,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沈存希看着连老爷子,他朝他做了一个揖,淡淡道:“伯父,得罪了。”说完,他示意沈遇树带人上楼去搜。 连老爷子已经无力阻止,很快,沈遇树从楼上下来,他道:“四哥,楼上的房间全搜了,只有一间客房使用了密码锁,我们进不去。” 沈存希睨着连老爷子,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来,“砸开!” 沈遇树神色一凛,他迅速上楼,不一会儿,楼上传来门被砸开的声音,沈存希快步上楼,身后传来连老爷子剧烈的咳嗽声,以及白叔和连默的惊呼声。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却是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连默看着沈存希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看着咳得老脸通红的爷爷,急道:“爷爷,你怎么样了?我去叫救护车。” 连老爷子握住连默的手,他摇了摇头,制止他的动作,他语重心长道:“默儿,不要怪爷爷对你心狠,连家,不心狠早就已经成为别人虎口里的食物。” “爷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从来没有怪过您。”连默急道,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心狠不变强,很快就会被别人拆吃入腹。 “你今天也看见了,沈存希有多嚣张,他是仗着他有权有势才如此有恃无恐,我们连家到底无法与他抗衡,爷爷终究还是只能郁郁而终。”连老爷子说完这句话,神情多了一抹悲怆,他的心愿只怕这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了。 “爷爷,您不要说丧气话,未来的日子还长,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一定,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着,活着看我为连家打下一片江山。”连默急道,当初他怨恨爷爷逼他放弃律师,改为从商,但是现在他才懂得,爷爷是将连家传承到他手上,让他将连家发扬光大,再不被任何欺负。 “好孩子,可惜爷爷大限已到,不能看着你光宗耀祖了。”连老爷子心灰意冷,整个人忽然就老了十岁,目光灰暗。 他听到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来,看见沈存希抱着杨素馨从楼上下来,杨素馨已经昏迷,他的神情顿时激动起来,他伸手欲拽住她滑落下来的手,却被沈存希让开,沈存希看着连老爷子,“伯父,这些年麻烦您照顾我母亲,我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谢,现在我要带她回去了。” 连老爷子的手落了空,他颤巍巍地看着她,“素馨,素馨,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呐。” 沈存希心中不忍,脚下却半步不停,快步向别墅外走去。沈遇树跟在沈存希身后,他看着轮椅上的苍桑老人,他顿住脚步,折返回来,在老人面前跪下,嗑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连老爷子眼眶赤红,他双手死死按着扶手,声音轻颤道:“推我出去,快推我出去。” 白叔心下一片刺痛,他说了句“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却终究是不忍心,推着老爷子出了别墅。沈存希将杨素馨抱上车,沈遇树坐进驾驶室,车子如离弦的箭疾射出去。 沈存希带来的黑衣保镖迅速撤离,连宅内又恢复平静。老爷子追出来,只来得及看见所有的轿车远去,他气急攻心,一下子从轮椅上栽了下来,不省人事。 连默跟出来,就看见连老爷子栽下轮椅的情形,那一刻,他吓得呼吸都停顿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轮椅旁,将连老爷子抱起来。 爷爷截肢十几年,他从未贴身照顾过他,此刻他才觉得怀中的重量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他低头看去,只见爷爷双眼紧闭,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青色,他脑中嗡嗡作响,连忙抱着连老爷子往别墅里跑,“医生,医生,救救我爷爷。” …… 另一边,沈存希将杨素馨送到医院,医生与护士闻讯赶来,将杨素馨送进急救室,两兄弟等在急救室外面,神情俱是不安。 沈存希倚在墙壁上,眸含忧色。刚才他冲进客房时,就看到遇树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她的脸被大火烧毁严重,看起来狰狞可怖,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美丽。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们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妈妈。他弯腰从遇树怀里将她接过去,那一刻,他心里激动莫名,15年了,他们的家终于完整了。 沈遇树偏头望着他,“四哥,要通知爸吗?” “通知吧,他应该知道。”沈存希望着急救室上方的红灯,心情夹杂着激动与担忧,手术的时间越长,他心里的担忧就越重。 沈遇树点了点头,向长廊尽头走去,医院里不能使用电话,所以他只能去外面打。沈遇树没有告诉沈老爷子妈妈还活着的消息,只让他尽快来趟医院。 沈老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匆匆赶到了沈遇树指定的医院。 那时,抢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没有任何音讯传出来。沈存希心情越来越烦躁,他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刚抽了一根含在嘴里,才想起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他又将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他转身望去,就见沈老爷子匆匆赶来。沈老爷子看见他们两个平安无事,提起的心才放下来,“遇树,今天不是愚人节,你打电话把我叫到医院是要愚弄我吗?” 沈遇树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点了点头,沈遇树就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惊得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急救室,“遇树,你说这里面正在急救的是你们的母亲?你说素馨还活着?” “对,妈妈还活着,我和四哥亲眼所见。”沈遇树道,一开始,他也觉得这件事很玄乎,直到真的看见她,他才相信了四哥的判断,妈妈真的还活着。 沈老爷子连连摇头,似乎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你们兄弟俩联合起来耍我的吧?” “是不是耍您,一会儿您就知道了。”沈存希冷冷的扫了沈老爷子一眼,沈老爷子让他这话一噎,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老爷子在急救室外站了一会儿,他年纪大了,体力不如年轻人,阿威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熄灭了,紧接着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医生陆续从里面走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主刀医生,沈存希和沈遇树连忙迎上去,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们,“沈先生,病人已经肺癌晚期,时间不多了。” 沈存希心头大怒,他出手如电,揪住主刀医生的衣领,他冷冷地逼视他,“什么叫时间不多?我让你来抢救病人的,不是让你给我下生死令的!” 主刀医生望着面前如一头暴躁的狂狮的沈存希,他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沈存希气怒难挡,他松开主刀医生,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主刀医生心有余悸,哪里敢拒绝,连忙道:“可以可以,随时都可以。” 沈存希直接转身走人,沈遇树连忙跟上,主刀医生看着两兄弟一前一后的离开,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如今医闹事故频发,像沈存希这样的大人物,要是揍他一顿,他也只能挨着不敢吭声,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沈老爷子看着两兄弟离开,尤其是沈存希刚才激烈的情绪波动,他心里已经有几分确信,确信素馨真的还活着。15年了,他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却死而复生,甚至是马上又要死去,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他不知道,只知道心情很复杂。 “阿威,我们也去看看吧。” …… 宋依诺下班后,还是老王开车来接她,她坐进车里,问道:“老王,沈存希最近在忙什么?公司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啊,夫人。”老王透过后视镜看了宋依诺一眼,看她神情失落,已经猜中了她的心思,他笑道:“公司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您若实在担心,就给沈总打个电话吧,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宋依诺垂下目光,看着一整天都未响起的手机,早上沈存希走得早,下午他不来接她下班,也没有打电话告诉她。难道这就是领证也不领证的区别?宋依诺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沈存希的电话,电话几乎是被秒接,但是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挂断电话,沈存希手机关机,是没电了吗?她攥着手机,刚要放进包里,手机响起来了,她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接起来,语气略带抱怨:“沈存希,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那端响起一道轻笑声,“我不是沈存希,我是韩美昕。我刚出差回来,就看到某人屌炸天的新闻,赶紧打电话来恭喜了。” 宋依诺心里有些失落,不是沈存希,她强撑着笑脸,道:“我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原来是出差去了,薄慕年舍得让你去那么久吗?” “得,我怎么听着一副怨妇的口气,出什么事了?”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宋依诺道。 “这样啊,那我改天再找你请我吃饭,你早点回去休息。”韩美昕说完就挂了电话,她盯着手机屏幕,脸上佯装开心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 直到宋依诺躺在床上休息,沈存希的手机都打不通,他也没有回来。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刚迷迷糊糊睡去,就听见开门声,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沈存希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吓了一跳,他伸手按开大灯,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宋依诺睁不开眼睛,她眯了眯眼睛,勉强适应了室内明亮的光线,她望着沈存希,眼眶有些湿润,她声音里含着委屈,“沈存希,你去哪里了?” 沈存希快步走过来,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力气大得似乎要将她镶进骨血里。宋依诺愣愣的,过了半晌,才抬起手回抱住他。 “出什么事了吗?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很担心你。”宋依诺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担忧,他这几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很担心他。 “依诺,我妈还活着。”沈存希的下巴搁在她的肩颈处,明明是件很开心的事,他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开心。 “啊?”宋依诺震惊极了,她想看他,却被他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可是,她马上又要死了,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还活着,为什么没有早点将她救出来,她也不会这么快又要离开我们。”沈存希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一丝软弱,他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宋依诺耳边犹如惊雷滚过,声声不绝于耳,最亲的人还活着,却又要马上死去,这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她用力抱紧他,在死神面前,人的力量才会显得格外弱小,她说:“沈存希,不要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当年她明明可以逃出火海,却为了救我,被大火烧伤,你知道吗?当我看见她,我心里有多痛。”沈存希自责不已,眉目间染满了痛楚。 “四哥,你心里的痛我感同身受,但是不要这样责怪自己,这世上的母亲都是伟大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葬身火海,只顾自己逃生。”宋依诺安慰他道。 沈存希眼眶酸涩,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格外虚弱的母亲,当他听到铁骨铮铮的老爷子失声痛苦的声音,他的心狠狠被揪起。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如果不是他弄丢了小六,这个家不会支离破碎,母亲更不会为了救他,而险些葬身火海,与他们一别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后的重聚,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要让他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宋依诺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抚慰他的心伤,她没有再安慰他,而是紧紧地抱着他,无声地给他力量。 过了许久,久到相拥的两人都快变成一樽雕像,沈存希才轻轻推开她。宋依诺抬头望着他,明亮的灯光下,他眼眶通红,那是忍泪忍出来的,她心里轻轻叹息。 “沈存希,悔恨过去改变不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妈妈已经时日不多,我们好好陪伴她,让她无忧无虑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好吗?”宋依诺伸手捧着他的脸,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他站起来,道:“我去换身衣服,待会儿还要去医院。” “我陪你一起去。”宋依诺刚起身,就被沈存希按坐回去,他摇了摇头,“你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更何况妈妈还没醒,你明天早上再过来。” “可是……”宋依诺哪里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再说那是他的母亲,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只顾自己? “没有可是,睡吧。”沈存希态度强硬,见宋依诺还要再争辩,他直接搂着她躺在床上,然后伸手关了灯,“我陪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快睡。” 宋依诺无奈的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刚才没有注意,此时眼睛看不见,别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才发现他衣服上沾染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沈存希,你怎么知道妈妈还活着的?” 沈存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宋依诺为此感到特别羞愧,她真的又胡思乱想了,她说:“原来你那么早就在调查了,好在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等妈妈看到小六,也会欣慰了吧。” “嗯,你快睡吧。”沈存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宋依诺本来没什么睡意,但是被他这样轻轻拍着,她眼皮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低低道:“沈存希,你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存希呼吸一滞,眼眶再度泛湿,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怀里女人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沈存希才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悄无声息的进了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走出卧室,去楼下的浴室洗澡,以免吵到她休息。 沈存希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拿起搁在鞋柜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别墅,开车去医院。(未完待续) 第175章 我不睡,别怕! 翌日清晨,宋依诺很早就起床了,她和兰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她想着沈存希他们连夜在医院里守着杨素馨,吃住都不方便,她还特意去网上查了适合肺癌病人入口的食物。 准备好早餐,她开车出门,来到医院刚刚七点半。当她到重症病房外面时,沈宅那边的人已经全部到齐,或站或坐的等在重症病房外面。听到脚步声,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宋依诺的脚步忽然顿在那里。 沈唐启鸿一家三口,沈遇树夫妇和连清雨都在,唯独不见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两人。宋依诺脚步一顿,复又迈开来,朝他们走去。 大概是一夜没睡,众人的精神都不太好,连清雨向贺允儿使了个眼色,贺允儿立即向宋依诺发难,“哟,我们的四少奶奶可算来了,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也睡得着,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沈遇树拧眉,他上前几步,接过宋依诺手里装着保温桶的袋子,语气温淡道:“四嫂,四哥和爸在病房里,你先等一下。” “谢谢,妈妈情况怎么样了?”宋依诺看到这些人后,就隐约猜到了他们可能昨晚就赶过来了,一直等在病房外,偏偏她来得最晚,不管有什么理由,看来在沈老爷子心里,也给她记上一笔了。 沈遇树眉宇间笼罩着一抹凝重之色,“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宋依诺神色一凛,昨晚沈存希和她说过妈妈的情况严重,却不曾想严重到这个地步。她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重症病房的门,很担心沈存希会承受不住。 两人都没有搭理贺允儿,贺允儿的讥讽被沈遇树这一搅和,就无疾而终了,她要再提起,就显得故意找宋依诺的茬。她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被沈遇树推得险些流产,一听说死了十五年的人死而复生,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为的就是在沈存希面前争得一个好印象。可沈存希从依苑回来后,进了病房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身体难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这里咬牙坚持到现在。想她也是娇生惯养的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再看到姗姗来迟的宋依诺,她这心火就更旺盛了。 见她不理她的挑衅,她嘲弄道:“领了证和没领证时真是两个样,四嫂现在越发目中无人了,把我们看不上眼就罢了,这看到前任公婆,好歹问个好吧,小家小户养出来的人,果然不识大体。” 沈遇树蹙眉看过来,黑眸眯成一条直线,目光更显凌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遇树,你!”贺允儿气得脸色通红,连清雨连忙坐在她身边,“五嫂嫂别生气,你还怀着身孕呢,这一生气,孩子可以变丑哦。咱们不比某些人,有四哥撑腰,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宋依诺安静地站在一旁,对她们的话置若罔闻,跟她们吵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她确实晚到了。 颜姿瞧了自家儿子一眼,自从宋依诺出现在这里,他的目光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再也没移开,她在心里轻哼一句,没出息的东西,随即道:“允儿,清雨,你们都少说两句,免得一会儿老四出来看见你们欺负依诺,可要怪你们得理不饶人了。” “呵,有些人就是因为四哥护着,才这般目中无人。”贺允儿冷哼道,简直视宋依诺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话音刚落,重症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沈存希神情憔悴地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宋依诺身上,他淡淡道:“你来了。” 宋依诺快步走到他身边,担忧地望着他,一夜不见,他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腮边冒出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不堪,她很想抱抱他,但是这么多人看着,总觉得不自在,她说:“嗯,妈妈还好吗?我上网查过有关肺癌的资料,特地煲了鸡汤过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轻轻摇了摇头,“她还在睡,等她醒了再说。” “哦,好。”宋依诺点了点头。 沈存希移开视线,落在沈遇树和连清雨身上,“遇树,清雨,你们进来一下,依诺,你在外面等等。” 宋依诺让到一旁,看沈遇树和连清雨走进去,病房的门再度合上,她退到墙边站着,垂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佑南瞧她孤伶伶的站在那边,他刚要抬步过去,颜姿抬头,低声叫住他,冲他摇头。唐佑南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宋依诺身边,道:“去那边椅子上坐下吧,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宋依诺抬起头看着他,他目光友善真诚,她轻缓的摇头,“不用了,我在这里站着就好。” 贺允儿看着他们,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宋依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好,反倒是她,总是被人忽略。 她斜眼,看到宋依诺带来的早餐,她在病房外坐了大半夜,此刻也饿得紧,也不管这是不是宋依诺送来的,她打开保温桶,一股当归的味道扑鼻而来,她顿觉饥肠辘辘。 宋依诺见状,连忙道:“这是给妈妈准备的鸡汤,你不能喝。” “真是小气,这么一大桶汤,我喝一碗又怎样?”贺允儿拿碗盛汤,宋依诺不让她喝,她偏要喝,不就几口汤吗?至于这么小气? 宋依诺蹙眉,她走过去,欲夺走保温桶,哪知贺允儿拍开了她的手,她急道:“贺允儿,鸡汤里的有一些药材,你喝了未必对身体有益处。” 颜姿闻到一股当归的味道,她盯着贺允儿的肚子,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前些天她路过书房,偶然听见老爷子和威叔说话,他打算等贺允儿生下孩子,就把手里的股份过一半到孩子名下,算是给他们母子一个保障。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那么股份就不会分散,她笑道:“依诺,你也太小气了,不就是一碗汤,允儿都喝不得,你怎么敢拿进去给病人喝?” “对啊,小气就是小气,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贺允儿说着,拿碗盛了一碗汤喝起来。 宋依诺眼睁睁看着贺允儿喝完一碗汤,她心里想着,就是一碗汤,也许不会有什么。贺允儿真的饿了,喝完一碗汤,根本填不饱肚子,她又盛了一碗。 宋依诺的手艺不错,汤的味道很好喝,看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正想着,突然肚子里传来一股尖锐的痛楚,她疼得抽搐了一下,脸色渐渐发白。 宋依诺一直盯着她,看她表情不对劲,她连忙问道:“允儿,你怎么了?” 贺允儿刚要说话,那股疼痛加剧,她伸手去捂肚子,不小心将碗和保温桶扫到地上,汤溢了一地,溅在她腿上脚上,好在现在是冬天,她穿得厚,才没有被烫伤。 她按着肚子,额上冷汗涔涔,腹痛如绞,她抬起头来,整张俏脸都疼得扭曲,她望着宋依诺,厉声问道:“宋依诺,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我肚子好痛!” 宋依诺也吓坏了,她快步走到她身边,焦急道:“我汤里没放什么,都是益气的药材,当归、肉桂、丹皮还有苦参。” “哎呀,依诺,你怎么不早说,允儿前几天摔倒差点流产,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给她喝这种先兆流产所忌的鸡汤,你是存心要让她流产啊。”颜姿一顶大帽子直接给宋依诺扣下来,说完她也不给宋依诺争辩的时间,连忙叫唐佑南去叫医生。 唐佑南看了宋依诺一眼,快步往急救室跑去。 宋依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看见贺允儿身下的蓝色椅子上渐渐被鲜血染红,她方寸大乱,她并不知道当归这些东西孕妇忌食,更不知道贺允儿有先兆流产的症状,否则她一定会阻止她喝鸡汤。 眼前的血色还有弥漫,耳边传来贺允儿撕心裂肺的痛吟声,“宋依诺,你害我,好痛,救命,谁能救救我?” 病房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走了出来,沈存希来到宋依诺身边,宋依诺偏头望着他,像是在茫茫沙漠里突然看见了绿洲,她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沈存希,不是我,我不知道,她执意要喝鸡汤,我……”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沈存希差不多已经猜到刚才发生的事,他看着被打翻在地的保温桶,轻声安抚道:“依诺,别担心,有我在。” 沈老爷子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贺允儿被护士推走,他看着地上的保温桶,还有蓝色椅子上染满的血迹,他目光凌厉地盯着宋依诺,厉喝道:“出了什么事?” 颜姿连忙添油加醋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半句都没有提宋依诺阻止贺允儿喝鸡汤的事,沈唐启鸿在旁边听着,心里一阵生寒,女人的战争,唇舌就能杀人。 沈老爷子因为杨素馨的事已经心力交瘁,此刻听完颜姿添油加醋的说法,他神色难看地盯着宋依诺,“颜姿说的是事实吗?” 宋依诺看向颜姿,颜姿也正望着她,两人目光交汇处,她看到了她眼底的憎恨,难怪刚才颜姿要替贺允儿说话,想来她早就知道鸡汤里的当归会对贺允儿造成很重的杀伤力。 “依诺,说话。”沈存希看着怀里的女人,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信颜姿的说辞,依诺没有理由去害贺允儿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我说过鸡汤里放了药材,但是她不听,非得要喝,我不知道那些药材会对贺允儿产生那么大的危害。否则我一定会阻止她。”宋依诺解释道,明明是来探病的,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放了什么药材,从哪里弄来的方子?”沈老爷子问道。 连清雨站在门边,轻飘飘道:“我刚才听四嫂说是在网上搜的什么方子,要拿给妈妈喝,四嫂真是轻率,网上的方子能用吗?还好没给妈妈喝,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清雨说得对,这入口的东西怎么能这么随便,要是让小妈喝了,只怕……”颜姿并未把话说完,看到沈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知道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宋依诺百口莫辩,她确实轻率了,她一心只想为沈存希做点什么,结果却变成这样,“我查了医书,这些药材就是益气的,没有任何害处。” “那五嫂怎么会突然大出血?”连清雨声音温温淡淡,一句话却让宋依诺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存希皱眉,他看了连清雨一眼,连清雨咬了咬唇,不再说话。虽然她迫不及待想让爸把宋依诺赶出去,但是却不能惹四哥反感。 沈老爷子眉目冷厉,他看向沈存希,低喝道:“老四,把你的女人带走,不要让我再看见她,我沈家要不起这样心狠手辣的媳妇。” 沈存希垂眸看着宋依诺,宋依诺咬着唇,眼里有隐忍的泪光,她说:“沈存希,我真的没有想害任何人,我真的已经提醒过她。” 沈存希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虽轻,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掷地有声,“依诺,我相信你。就算你想害她,我也相信你。威叔,麻烦你一件事。” “四少请吩咐!”阿威从沈老爷子身后站出来。 沈存希指了指地上的鸡汤,声音淡漠,说:“把保温桶里残留的鸡汤送去化验,在化验结果没出来前,你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四少,我马上去办。”阿威弯腰捡起保温桶,快步向化验科走去。 颜姿本来还在沾沾自喜,她说几句话,就除去了心头大患,不仅让贺允儿失去孩子,还让老四因为宋依诺与老爷子的关系紧张起来,那么股份得益最大的人当属他们长房。谁知道沈存希要将鸡汤送去化验,如果化验结果是鸡汤对杨素馨没有害处,反而有益处,那老爷子对宋依诺的反感就会大大减低。 到最后,贺允儿落得一个乱吃东西导致流产,宋依诺却半点损失都没有,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可是有威叔亲自监督,他们不可能在化验结果上动什么手脚,现在只希望化验结果对宋依诺有害,那样的话,宋依诺威胁到杨素馨的生命,不仅沈老爷子讨厌她,只怕沈存希也不会再护着她。 连清雨站在沈老爷子身边,她不满的嘟嘴,“四哥,你这样袒护四嫂,对五嫂一点也不公平,那是一条人命啊。” 沈存希望着她,目光锋锐,“清雨,刚才你和我们一起在病房里,你没亲眼看见,又如何肯定是你四嫂劝着你五嫂喝下鸡汤?据我所知,她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你四嫂叫你五嫂喝鸡汤,她就会喝的地步。” “……”连清雨哑口无言,贺允儿和宋依诺的关系奇差,宋依诺劝贺允儿喝鸡汤,贺允儿反而会怀疑她的居心不良,反倒是宋依诺不让她喝,她就偏偏要喝。 “那谁知道,也许四嫂就是知道劝五嫂喝不行,才会拼命阻止五嫂喝,好激起她的反骨。” “小六!”沈存希语含警告。 连清雨瘪了瘪嘴,沈存希这样叫她时,就证明他真的生气了,她不敢再惹他。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老四,为了袒护她,你打算把家里人都得罪吗?你不要忘记了,允儿不是别人,她是你弟媳,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亲侄子!” “您管理公司,也这样先入为主,不讲证据吗?”沈存希有种感觉,他们是合着伙要给依诺安罪名。 沈老爷子被他噎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怒气冲冲道:“老四,你这样护着她,迟早有一天,她会闯出难以收拾的大祸来。” “那也是我的事。” “好,你翅膀长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一切都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她要是敢拿素馨当小白鼠,别怪我对她不客气。”沈老爷子说完,甩袖进了病房。 连清雨站在门边,看了看沈存希,又看了看宋依诺,她心底愤恨,却又无话可说,只得跟着沈老爷子进了病房。 半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了,鸡汤里的药材对肺癌的治疗效果非常好,常喝能缩小肿块,控制转移,减轻痛苦,稳定病情,是中医用来治疗肺癌的几味常用药材。 贺允儿喝了鸡汤之所以会大出血,是因为这几味药材是先兆性流产患者的大忌,特别是当归与肉桂,是万万食不得的。 一个小时后,贺允儿流产的消息传来,医生分析了导致贺允儿流产的原因,其一是她本来身体虚弱,有流产的迹象,却在病房外强撑了一夜,劳累过度;其二也有部分原因是鸡汤里的当归有行气补血的作用,对她目前的身体情况来说,虚不受补。 两相夹击,她才会流产。 当然,劳累过度是主要原因,鸡汤是次要原因,但是贺允儿还是把流产归咎到宋依诺头上,对她深恶痛绝。 宋依诺得知化验结果对杨素馨身体无害时,她重重地松了口气,经此教训,入口的东西她不会再轻率而为。随即传来贺允儿流产的消息,她心情变得十分沉重,虽然她是无意为之,但是贺允儿流产,到底和她有关。 化验结果出来后,颜姿心里也没有多失望,反正她已经借了宋依诺的手,把最能威胁到他们拿到股份的障碍除去了,而且是不动声色的,恶人全由宋依诺背了,她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沈老爷子眉目沉肃,原本遇树推了贺允儿一下,导致胎儿不稳,他就已经愧对贺家人,现在又因为宋依诺,导致贺允儿流产,他实在无颜面对贺家人。 杨素馨还没有醒,沈老爷子先去看贺允儿,连清雨连忙扶着沈老爷子过去,路过宋依诺身边,沈老爷子冷冷道:“你也一起来。” 宋依诺点了点头,这件事因她而起,就算她不是有意的,也要去道歉,那毕竟是沈遇树的孩子。 沈存希揽着她的腰,说:“我陪你一起去。” 他们到病房时,贺家人已经到了,贺老先生,贺峰夫妇还有贺东辰四人都在病房里,沈遇树站在病床边,贺允儿躺在床上默默垂泪,贺夫人在旁边细声安慰。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听到脚步声,五人齐齐望了过来,看到跟在沈老爷子身后的宋依诺,贺夫人情绪立即激动起来,她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箭步冲到宋依诺面前,瞪着她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你还敢来?你害得我们允儿还不够吗?是不是要逼死了她你才甘心?” 沈存希将宋依诺护在怀里,他眉峰蹙起,声线清冷温淡,“贺夫人,允儿流产的事,我很遗憾,这件事与依诺没有关系,还请贺夫人不要乱扣罪名在她身上。” 宋依诺拉了拉沈存希,她看向贺夫人,她道:“贺夫人,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我特地给妈妈准备的鸡汤会害允儿流产,我会全力阻止她喝鸡汤。” 贺夫人冷笑连连,“你话里的意思是说我们允儿自己馋嘴,非得喝你的鸡汤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允儿喝鸡汤前,我提醒过她,我说鸡汤里有药材,她不能喝,但是她不听。如果我强抢,倒显得我小气,一碗鸡汤都舍不得。我更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允儿流产,到底因为我的鸡汤的缘故,在此,我郑重向她道歉。”宋依诺不卑不亢,既说明了贺允儿执意要喝鸡汤的事,又道了歉,礼数周全。 贺夫人瞧着面前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心里就不安。果然,这个女人不仅夺走了允儿最喜欢的男人,更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她目光含恨,“宋依诺,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嫁给唐佑南五年无所出,现在嫁给沈存希,肚子里也一直没消息,你该不是生不出孩子,才盯着我们家允儿的肚子使坏吧?” 贺峰蹙眉,轻斥道:“欢儿,法官判案前,都需要看证据,你无凭无据,你不要乱指控。” 贺夫人见贺峰出面,她心里更是生怨,她怒声道:“贺峰,现在受罪的是我们的女儿,你不帮着我们允儿说话,却袒护一个外人,你也不怕允儿心里难受吗?” “银欢!”贺峰提了提音量,语气里满是警告,“事实是怎样的,我们没有亲眼所见,不要胡乱猜测,再说遇树已经解释了,允儿流产的主要原因是劳累过度,与宋小姐无关。” 贺夫人见他口口声声为宋依诺说话,她心里又怨又恨又怒,“劳累过度?沈遇树巴不得我们允儿流产,你能听他的解释?” “银欢,不许放肆!”这回出声的是贺老先生,他心知媳妇心中有怨怼,让她闹一闹,心里要舒坦些,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他才出言制止。 他起身走到沈老爷子面前,道:“沈老,让你看笑话了,允儿流产,银欢比谁都心疼,说话有失分寸,还望你们勿怪。” 沈老爷子连忙向贺老先生作了一揖,“贺老此话真是让我汗颜,我承诺过允儿在沈家会幸福快乐,如今有愧诺言,应该是我向你们赔礼道歉。” 贺老先生连忙伸手去扶沈老爷子,“这件事允儿也有责任,知道沈老夫人还活着,为了尽孝道,她不顾身体孱弱,坚持守在病房外面,才导致流产。” “爷爷,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在喝那碗鸡汤前,我身体好好的,喝完鸡汤身体就不对劲了,明明就是宋依诺故意害我,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贺允儿身体还很虚弱,声音却中气十足,她已经失去了孩子,却不能让沈老爷子为她做主,从而让她和沈存希离婚,她怎么甘心? “闭嘴!”贺老先生目光凌厉地看过去,贺允儿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在此时挑战爷爷的权威,她不甘的闭上嘴,愤恨地瞪着宋依诺。 连清雨没想到贺家人这么好说话,原本以为他们会拿这件事不依不饶,逼得沈家给个说法,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她想帮贺允儿说话,但是情况并不允许,她一开口,就会惹来沈老爷子与沈存希的反感。 贺夫人眼见他们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并且最后竟成了允儿的责任,她哪里甘心?“爸爸,允儿是您最疼爱的孙女,您怎能眼睁睁看她被人欺负,而半点不帮她讨回公道?” “银欢,够了,这件事既然长辈已经决定揭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 贺夫人冷笑地看着贺峰,“是长辈想要揭过去还是你想要揭过去?贺峰,我再说最后一次,允儿才是你的女儿,你袒护一个外人,也不帮她,你还配做她的父亲吗?” 贺允儿适时的恸哭起来,沈遇树站在旁边,轻声道:“你刚刚流产,不要哭了,对眼睛不好。” 贺允儿不但没停,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沈老爷子向沈存希和宋依诺使了个眼色,即使他对宋依诺不满,但是现在宋依诺已经是沈家人,他就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私下里怎么嫌弃宋依诺是他的事,在外人面前该袒护的还是要袒护。 “依诺,还不去向允儿道歉。” 宋依诺走到病床边,诚心诚意的道歉:“允儿,我很抱歉。”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了好心吗?宋依诺,就算他们都偏向你,但是你做的事天在看,你迟早会得到报应的。”贺允儿恨声道。 宋依诺对上她满是怨怼以及憎恨的目光,她心里寒凉一片,她道:“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 沈存希走过来,悄然握住她的手,他看向贺允儿,道:“允儿,你好好休息,一切都等养好身体再说。” 贺东辰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什么,允儿的性格他了解,他无法断定谁对谁错,只希望这是意外。 沈老爷子见宋依诺道了歉,他走到病床边,安慰了贺允儿几句,又让她将养身体,等她养好身体,孩子还会有的。贺允儿委屈得直哭,此刻她并未作戏,而是真情流露。 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成形,是个男孩,再有几个月就会出生。之前她恨不得弄死它,现在真的失去了孩子,她还是忍不住伤心起来,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身体里的一团肉。 贺夫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有一个人站在她和允儿身边,为允儿讨回一个公道,就这样放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允儿? 沈存希牵着宋依诺离去,贺夫人连忙跟了出去,她在病房门口叫住他们,沈存希揽着宋依诺转身,贺夫人已经冲过来,扬手就要给宋依诺一个耳光,手挥到半空中,就被沈存希握住,沈存希剑眉深凝,目光含厉,冷声道:“贺夫人,请自重!” 贺夫人愤怒地瞪着宋依诺,那目光让人心惊胆颤,她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诅咒的话来,她说:“宋依诺,终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说完,她用力抽回手,转身走回病房。 宋依诺怔怔地站在那里,贺夫人对她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她自问在贺允儿这件事之前,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惹她愤怒的事,但是为什么,她会这么恨她? 她还记得,贺峰拿给她看的照片,难道仅仅因为她长得像贺峰的前妻,她就因此把她给恨上了? 沈存希垂眸看她,瞧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依诺,不要胡思乱想,贺允儿流产不关你的事,心里不要有负担。” “沈存希,谢谢你肯相信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就足够了。”宋依诺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的心缓缓变得宁静。 “傻瓜。”沈存希轻声叹息,她本来可以有一个很轻松的未来,是他执意将她拉进他的生活圈里,让她在这些肮脏的算计里举步维艰,如果连他都不信任她了,她还剩下什么呢? “我们回重症病房吧,也许妈妈快醒了。”宋依诺抬起头来,牵着他的手向重症病房走去。 贺允儿变了,再也不是她当初所见的单纯模样,原来爱而不得,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她轻叹一声,贺允儿抢走了家珍的最爱,又盯着沈存希不放,她真的无法理解,她这是什么心态? 两人回到重症病房外面,沈唐启鸿夫妇已经离开,唐佑南也不见踪影。 护士开门出来,告诉沈存希病人已经醒了,沈存希神色振奋,他牵着宋依诺的手走进病房,杨素馨躺在床上,口鼻上罩着氧气罩,玻璃上面集结着雾气。 床上的人骨瘦如材,半边脸上布满可怖的疤痕,不经意看到,心里还是产生了几分惧意。两人走到病床边,老人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 老人目光浑浊痪散,慢慢聚焦在他们脸上,杨素馨挣扎着伸手想要握住沈存希的手,沈存希连忙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他哑声道:“妈妈,是我,我是小四。” 杨素馨眼里蒙上一层泪光,阔别15年,在她临死前,还能再见到她的孩子,老天对她也算是厚待了。她张嘴欲说话,她以眼神示意他摘了氧气罩。 沈存希连忙照做,此刻他才感觉到妈妈真的还活着,他眼睛闪亮,饱含泪光,宋依诺看着他们母子俩默默对望,感动得直掉眼泪。 “小四,小六找到了吗?”杨素馨气息虚弱,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六。 沈存希用力点头,“找到了,小六就在外面,要我去叫她进来吗?” 杨素馨看着站在沈存希身后的女人,从她看着小四的眼睛里,她看到深浓缱绻的爱意,她摇了摇头,“不用,陪我说说话,我有15年没有见到你了,这位是?” 沈存希转身,握住宋依诺的手,将她带到病床边,向杨素馨介绍道:“妈妈,她是我的妻子宋依诺,依诺,快叫妈妈。” “妈妈。”宋依诺哽咽道。 杨素馨看着她,微微一笑,“好孩子,别哭,你是小四的妻子,真好。”杨素馨从沈存希手里抽回手,她抬起左手,左手上面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她吃力的摘了下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对现在她的来说,却要用尽全身力气。 摘下戒指,她递给宋依诺,气喘吁吁道:“我没有什么值钱的见面礼,这是沈家的祖传戒指,妈妈就送给你了。” “妈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宋依诺连忙推辞。 杨素馨闭上眼睛,因为太虚弱,她说话都气喘。沈存希知道她的心意,他转头看着宋依诺,道:“依诺,妈妈送给你的,快收下吧,别让她太累。” 宋依诺看着床上的杨素馨,她点了点头,接过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她感激道:“谢谢妈妈。” 杨素馨满意地看着她,这是存希的媳妇,长得真漂亮,能看到小四长大成人并且娶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抬起另一只手,宋依诺懂她的意思,连忙握住她的手。 杨素馨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她说:“依诺,现在我就把小四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给他幸福,不管贫穷与富贵,不管疾病与健康,都陪在他身边,爱他信任他照顾他,对他不离不弃,你做得到吗?” 宋依诺用力点头,眼泪滚落下来,她哽咽道:“妈妈,我做得到,您放心。” “好好好,妈妈这就放心了。”杨素馨潸然泪下,小四是个心重的孩子,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头,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他。这些年来,她一直想见的也是他。 她看着他,他长大了,成熟内敛,不像儿时那样叛逆,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的风华与气度,让人无法逼视,她说:“小四,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 沈存希一怔,眼眶酸涩,眼泪滚落下来,知子莫若母,她是要让他不再感到愧疚吗?“妈妈,我一直没有和您说句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咳咳咳……”杨素馨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沈存希连忙递纸巾过去,她捂住嘴,喉间腥甜,她拿开纸巾,上面一团红得刺目的血迹。 沈存希愀然变色,宋依诺亦是惊得不知所措,肺癌晚期会出现咳血的症状,她的病已经无力回天了。 沈存希接过纸巾丢进垃圾桶,宋依诺起身去倒了杯温开水,沈存希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杨素馨,喂她喝水。 杨素馨气息缓了缓,她望着沈存希,道:“小四,我想见见小五小六,还有你们的父亲。” 宋依诺连忙道:“妈妈,我去叫他们进来。”说完,她快步走出病房。 杨素馨见她走出病房,她回头看着沈存希,轻声道:“我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很爱你,小四,要像爱你自己一样去爱她。” “嗯,我知道。”沈存希点了点头。 “我的身体已油尽灯枯,没办法再照顾小五小六,你是他们的亲哥哥,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希望你答应我,替我好好照顾他们,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都护他们周全,可以吗?”杨素馨声音嘶哑,一长串话说下来,气息甚急。 沈存希用力点头,妈妈这番话犹如临终遗言,生生的拉扯着他的心,他说:“妈妈,我答应您,我会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幸福。” 杨素馨欣慰的闭上眼睛,沈存希低头看着她,一抹悲伤涌上心头,他嗓音低哑,带着莫名的惊慌与痛楚,“妈妈,您先别睡,小五小六马上就进来了。” 杨素馨睁开眼睛,看着铁骨铮铮的儿子眼里流露的恐惧,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说:“我不睡,别怕!” 宋依诺走出病房,沈老爷子带着连清雨回来了,她连忙迎上去,也不管沈老爷子待不待见她,她说:“爸,妈妈醒了,要见您和遇树清雨。” 沈老爷子一改刚才的威严,苍目里掠过一抹狂喜,“小六,快扶我进去,我们去见你妈妈。” 连清雨心底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杨素馨醒了,她竟害怕进去见她。 宋依诺看见连清雨扶着沈老爷子往病房走去,她快步向贺允儿的病房走去,沈遇树还在那里,她要快点叫他下来,也许,这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 她刚进电梯,对面的电梯缓缓打开,连默推着嘴歪手颤的连老爷子走出电梯,他灰败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竟似生命已到末路,却仍坚持来见杨素馨最后一面。(未完待续) 第176章 让你此生求而不得 宋依诺去贺允儿的病房外晃了一圈,刚好遇到出来抽烟的贺东辰,贺允儿流产到底是因为她的鸡汤,所以面对这个亦兄亦友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心存愧疚。 贺东辰眸色平静,并无怪责,反倒因为刚才贺夫人的言行,而向她致歉。 宋依诺直呼不敢当,模样多了几分憨厚与直率,倒把贺东辰逗乐了,他摇头失笑,“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你,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宋依诺呼吸一滞,她郑重其事的再度道歉,“对不起,贺先生,我并非有意的,令妹的脾气实在太倔,我没能劝阻她,是我失责。” “允儿从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掌心宠坏了,听不进别人的劝阻,你越是劝阻她,她反倒非得一试。当初她和沈遇树的婚事,我们全家反对,她也是执意而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只当是在她人生道路上,上了一堂重要的课,希望她能引以为戒,及早醒悟。”贺东辰道。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贺允儿是贺家最小的孩子,亦是贺东辰唯一的妹妹,他为人兄长,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以为他会护短到底,不说要把她怎么样,至少冷言冷语是会有的,可他却是这样的作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贺东辰瞧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转移话题,“你到这里来,不是来找我道歉吧?” “哦,是这样的,我来叫沈遇树,又不方便去病房里打扰,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他出来?” “稍等!”贺东辰转身进了病房,不一会儿,沈遇树出来,看到宋依诺已经明白了几分,他转身向贺东辰点了点头,然后和宋依诺下楼去了。 重症病房前,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犹似回光返照般,忽然精神抖擞,他吃力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他道:“默儿,我看起来还好吧?” 连默用力点头,爷爷大限将至,拼了老命也要来见杨素馨最后一面,这份深情让他无法拒绝。此刻病房门紧闭,他上前一步,抬手敲了敲门,道:“沈老先生,我是连默,我爷爷想见杨女士最后一面,请准许!” 病房里的人都听得分明,几人面色各异,但尤以沈老爷子脸色最为恼恨,本是一家人重逢之时,偏偏被外人所扰,他看向沈存希,声音冷厉,“老四,去把他们轰出去,不要打扰你母亲休息。” 杨素馨躺在床上,张嘴欲言,却是气息喘急,一时咳得停不下来。沈老爷子起身轻拍她的肩,以为她也是被连战明那厮给气得,他音量加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连清雨站在病房里,看着床上咳得翻天覆地的女人,她却亲近不起来,反而因为她脸上的烧伤,而多了一抹惧意。 她昏睡时还好,此刻醒着,又因为剧烈咳嗽而显得面目狰狞,她更是离病床远远的。 沈存希凤眸微沉,他大步走向病房门,拉开门,见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已经没有昨日所见的精神。他怔了怔,这一夜,他在心里恨过连老爷子几千万次,但是此刻见到他,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面目可憎了。 他向连老爷子作了揖,声音温凉,却是不容人拒绝的气势,“伯父,我们一家人很感激您当年的义举,但是我母亲不想见您,您请回吧!” 连老爷子听到病房里传来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心疼得挠心挠肺的,他抬头望着沈存希,乞求道:“存希,让我见见她,一眼就好。” 宋依诺与沈遇树从楼上下来,就听到这番话,沈遇树快步走过去,冷笑道:“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把我妈藏着,我们一家人早就团圆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遇树!”沈存希拧眉,“伯父,我母亲身体抱恙,医生让她静养,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宋依诺慢慢走过去,她没有见过连老爷子,听沈存希讲述的那段往事,她心里所描绘出来的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此刻看见他,才发现,他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苍桑老人。 连老爷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一扇门,会阻断他们所有的联系,15年的相陪相伴,如今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他心里悲怆,老泪纵横,“存希,我救了你母亲,却因私心将她藏起来,是我的过错。但是15年来,我与你母亲真心相待,我时日不多,求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连默低头看着爷爷,他一身傲骨,从未向任何人低头,此刻却为了见一个女人,向沈存希哀求,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有些感情与遗憾,或许他们此时并不能够理解,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爷爷现在执拗的是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下,向病房方向磕了三个头,他道:“沈老爷子,我爷爷的行为对于你们一家人来说,确实罪不可恕,但是我请求您,允许我爷爷见杨女士最后一面。” 宋依诺心下震颤,万万没料到连默会跪下,她走到他身边,刚伸手要扶他起来,耳边传来沈存希漠然的声音,“依诺,他想跪就让他跪着,不准扶他!” 宋依诺的手指刚碰到连默冰冷的西装外套,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收了回去,她低声道:“连默,你起来吧,连老爷子的行为对沈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你这样做也无际于事。” “依诺,我爷爷不行了,他只有这个心愿,你帮我劝劝沈存希,让他见一面,哪怕只看一眼就好,不要让他抱憾而死。”连默握住宋依诺的手,满脸乞求。 宋依诺为难地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脸色铁青,他大步走过来,将宋依诺的手从连默手里夺了回来,紧紧拽在掌心,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连默,冷笑道:“连默,不要妄想从依诺这里下手,她帮不了你。” 说完,他占有似的揽着宋依诺,将她带离。 连老爷子看见连默向沈家人跪下,他心头大怒,气血翻涌,他指头连默,“起来,不许跪,永远不许跪沈家人,咳咳咳……” 连老爷子咳得越来越厉害,忽然“哇”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病房门上。连默腾一起站起来,弯腰拍着连老爷子的背,他眼眶湿润,“爷爷,您别生气,我会求他们让你和杨女士见一面。” 那口血喷出来后,连老爷子整张脸迅速灰败下来,他看着这道门,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门,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苍凉悲恸,宛如夜莺啼哭,使闻者落泪。 他笑中带泪,缓缓止住了笑,他说:“不见了,黄泉路上,我们自会相逢,这样也好,到时候就再也没有闲杂人等。” 连老爷子说完,目光怨毒地睨着沈存希以及他怀里的女人,他近乎诅咒道:“沈存希,你今日相拦,他日必定也要受一次这种锥心之痛,我会竭尽我的怨灵诅咒你,让你此生求而不得!” 沈存希看着连老爷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浑浊不清,可他分明看到了无数的怨气直冲他而来,叫他遍体生寒。 宋依诺亦是感到惊心,她不安的后退了一步,跌进沈存希怀里,他身体的温度包裹住她,却驱散不了她心里的寒气。 沈存希倨傲地抬起下巴,不屑地盯着连老爷子,他冷笑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诅咒别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呵呵!”连老爷子冷笑一声,没有再说半个字,他似乎耗尽一身元气,他挥了挥手,连默推着轮椅,缓缓离开病房。 宋依诺看着连老爷子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悲凉,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她抬头望着沈存希,她说:“为什么不让他见妈妈最后一面?我看他来此并没有恶意。” “谁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这话和我说说就算了,一会儿进去不要在老爷子面前提起。”沈存希揽着她,向病房里走去。 病房里,杨素馨的咳嗽一直没有停下来,尤其是听到连老爷子诅咒沈存希的那番话,她更是咳得厉害,沈老爷子轻拍她的背,直到她咳出一手的血,那血止都止不住,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他脸色大变,瞪着站得远远的连清雨,大声道:“小六,快去叫医生,快点!” 连清雨吓得跳了起来,她慌乱的向病房门边跑去,刚好撞到走进来的沈存希身上,沈存希扶住她的肩,蹙眉道:“清雨,慌什么?” “她、她一直在吐血,爸让我去叫、叫医生。”连清雨吓得声音都结巴了,她说完,就快步往门外跑去。 沈存希与沈遇树心里一紧,连忙走了进去。 连清雨去叫了医生护士,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护士台前,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足以用惊悚来形容。她跑出来后,甚至没有勇气再踏进病房。 忽然,她感觉到身边站着一个人,她吓得抬起头来,就看到连默悄无声息的站在她旁边,她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轻拍着心口,喘着气道:“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走了吗?” “爷爷要见你!”连默面无表情的说完,拽着连清雨的手腕就向电梯间走去。 …… 医生很快赶到,给杨素馨注射了一剂针药,她才安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不停咳嗽。医生看了一眼沈存希,道:“沈先生,借一步说话。” 沈存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跟着医生出去了,医生一脸惋惜,他说:“沈先生,令堂的病已到末路,准备后事吧。”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眉目冷凝,看向病房的目光十分复杂,良久,他点了点头,苦涩道:“我知道了。” 医生转身离去,沈存希站在病房外,呼吸压抑,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看见连清雨失魂落魄的从走廊过来,他站在门边等她,见她走近了,他才道:“清雨,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连清雨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沈存希,连忙摇头道:“没、没什么,就是担心妈妈。” “进去吧,也许……这是……”沈存希没有说下去,也说不下去。他伸手揽着她的肩,两人一起往病房里走去。 连清雨没想到他会搂着她,她偏头望着他英俊的侧脸,他很少这样主动亲近她,她甚至都忘记了,他上次这样揽着她是什么时候。她不由得贪恋这种温暖,恨不得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他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只可惜,这段路的距离是那样的短,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温暖,他已经放开了她,独留她一个人在寒冷的深渊里苦苦挣扎。 沈遇树趴在病床边,看着垂垂老矣的母亲,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妈妈,我是遇树,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杨素馨缓缓睁开眼睛,她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眼前男子的模样,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她在屋里看了一圈,眼前浑浊,视物不清,她虚弱的问道:“小六,小六……” 沈遇树连忙道:“小六在,您等一下,小六,快过来!” 连清雨站在床尾,她心中忐忑不安,她抬头看着沈存希,沈存希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鼓起勇气朝病床边走去。沈遇树握住她的手,对病床上的老人道:“妈妈,小六来了,您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连清雨低头看着她,妈妈两个字怎么也喊不出口,沈遇树抬头看她,低声道:“小六,快喊妈妈。” 连清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喊不出口,杨素馨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慢慢变得清明,当她看见面前的女孩子时,她瞳孔忽然放大,张嘴欲说话,再度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都慌乱起来,沈老爷子上前一步,挤开了连清雨,他将杨素馨扶坐起来,轻拍她的背,“素馨,你别激动,小六在这里,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 杨素馨不停的咳嗽,她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沈存希和宋依诺围在床边,看着她盯着一个方向,那目光说不出来的荒凉与惋惜,宋依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她正盯着被挤到后面去的连清雨。 而连清雨已经泪流满面。 耳边传来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两兄弟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她回过头来,看见杨素馨歪倒在沈老爷子怀里,她的手指着连清雨的方向,终是无力的垂落。 她心中大恸,病房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凄的呼唤声,而连清雨自始至终,都站在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不曾靠近过。 与此同时,连老爷子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寿终正寝。 杨素馨的葬礼很低调,没有邀请外客,毕竟死而复生的事情很玄乎,也无从解释。但是下葬那天,薄慕年携韩美昕,以及沈存希的兄弟都前来送行。 城西墓园,寒风刺骨,天上飘着小雨,薄慕年一身黑色西装,显得眉目端肃,沉稳内敛,他拍了拍沈存希的肩,低声道:“小四,节哀顺便。” 沈存希眼眶很红,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看着雨中的墓碑,他自责道:“如果我早一点察觉,也许……” “小四,你心里明白,这世上没有如果,又何必自苦,我相信伯母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薄慕年安慰道,担心他会因此而消极。 沈存希点了点头,“老大,谢谢你们过来。” “等你料理完后事,找时间出来喝一杯。”薄慕年道。 “好。” 岳京、郭玉和毕云涛挨个的过来安慰他,沈存希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端宋依诺穿着黑色羽绒服,鬓边戴了一朵小白花,韩美昕撑着伞站在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墓碑,她说:“依诺,不要难过了,她若是知道你们会这样伤心,只怕也不愿意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宋依诺垂下眼睫,眼泪滚落下来,她偏头看向另一边的沈存希,她说:“我只是心疼,他们母子待在一起不到4小时,就再度面临生离死别。” “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让伯母出现,解开沈存希的心结,让他不要再自责于过去发生的事,圆他们一家团圆的梦,如此便已足矣。”韩美昕道。 宋依诺吸了吸鼻子,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悲伤,她收回目光,落在连清雨身上,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看到她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原本病情已经稳住,但是立即恶化,短短几分钟就咽了气。” 韩美昕望着连清雨,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哭不笑,安静得有点过分,“依诺,我听说她三岁就走丢了,也许伯母是对她心存愧疚,才会情绪激动。” “也许吧,可我总感觉妈妈像是死不瞑目,好像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当时他们心情都很难过,没人注意到连清雨的异样,她却注意到了,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明显感觉到连清雨松了口气的样子。 按理说杨素馨是连清雨的亲生母亲,就算母女感情生疏,杨素馨死了,她也应该是难过才对,怎么会松口气?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连清雨会这样? “依诺,你别说得这么灵异,我鸡皮疙瘩都让你吓出来了,这里是墓园。”韩美昕抚了抚手臂,真的要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宋依诺偏头望着韩美昕,瞧她确实吓得不轻,她歉疚道:“抱歉,我无意吓你,只是心里有疑惑罢了。” 韩美昕摇了摇头,她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沈家人离她们距离有点远,她压低声音道:“依诺,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听说连老爷子死了,和伯母同一天同一个时辰,也是今天下葬。” 宋依诺心里一震,“连老爷子死了?” “嗯。” 宋依诺忽然想起那天连老爷子诅咒沈存希的话,她心底阴风阵阵,连老爷子死了,他真的是来见妈妈最后一面的,而他们却让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她不知道15年的囚禁对杨素馨而言算什么,但是在连老爷子心里,那是情深意重,是执着的相守,是不可取代的相伴。 站在沈家人的立场上想,这对他们而言是生生的剥夺,哪怕连老爷子以性命相救,也磨灭不了生离的伤害。 她无法断定孰是孰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坚持的感情,只是叹息,结果竟如此凄凉。杨素馨死了,连老爷子死了,如果真的有黄泉,他们会在黄泉路上相遇吗? 最终,还是孤苦了沈老爷子,圆满了连老爷子,活着的人,总是会比死去的人痛苦万分。 “也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处。”良久,宋依诺叹息道,韩美昕表示听不懂,这句话太高深了。 葬礼结束后,一行人往山下走去。沈老爷子拄着拐杖,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满头白发生。他没有让人扶,坚持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没走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连家人,连默手里捧着连老爷子的遗像,与沈家人撞到一起,也有些猝不及防。连老爷子膝下只有两子,长子连易峰出车祸死了,次子连明被律师保释出来,葬礼一结束,就被警察带回了拘留所。 所以现在只剩连默和连家的近亲。 这些亲戚只收到连老爷子将举行婚礼的喜帖,哪知道喜事办不了,竟变成了丧事,此刻见到沈家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连默将遗像交给了连明的妻子,让她先带人离开,连家人刚走,连默斯文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阴狠,他的目光越过沈老爷子,最后落在沈存希身上。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无声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压抑紧张,就在众人心中惴惴时,连默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去。 沈存希凤眸微眯,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连默什么都没说,但是沈存希感觉得到,连默对他的敌意,只怕连默要向沈氏出手了。 宋依诺不安地望着沈存希,沈存希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冲她摇了摇头,表示让她不要担心。宋依诺感觉得到连默的变化,他要是拼尽全力与沈家为敌,到时候沈存希也很麻烦。 众人下山,沈存希兄妹几人目送沈老爷子上车,沈老爷子坐在车上,望着他们兄妹三人,他说:“老四,搬回来住吧,你妈临终前,希望你们都在一起。” 沈存希垂眸看了宋依诺一眼,他淡淡道:“我会考虑。” 沈老爷子可能是心力交瘁,也不想多说,便升上车窗,示意开车。 等车子驶离,沈唐启鸿才转身看着他们兄妹三人,他道:“存希,遇树,小六,我和你们大嫂先走了,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沈唐启鸿这才和颜姿一起上车,唐佑南也跟着坐上自己的座驾。车子驶出去,颜姿就忍不住升起车内的隔绝板,她看着沈唐启鸿,迟疑道:“老公,你刚才看见了吗?连默对沈存希恨意很浓。” “看见了,你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沈唐启鸿偏头望着她,夫妻二十几年,有些话都不用明说,就心意相通。 颜姿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真没想到杨素馨的命这么大,居然死而复生,不过她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激化了沈连两家的恩怨,只要我们借连默的手除掉沈存希,沈氏就是我们的了。” “这件事你万万不可轻率,先静观其变,等他们狗咬狗,我们再出手,说不定到时候能一举拿下连氏。”沈唐启鸿眼里掠过一抹精光。 颜姿细细思忖,她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我们现在不出手,就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沈存希送走了沈唐启鸿夫妇二人,薄慕年携着韩美昕也告辞了,韩美昕倾身抱了抱宋依诺,和薄慕年坐上车,郭玉三人也相继离去。 山下停车场里只剩下沈存希兄妹三人以及宋依诺,沈遇树道:“四哥,我送小六回去,你和四嫂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好,清雨,你跟遇树一起回去,不要伤心难过,别让妈妈走得不安心。”沈存希低声叮咛。 连清雨点头,哽咽道:“四哥,我知道了。” 沈遇树和连清雨上了车,贺允儿因为刚刚流产,身体还没恢复,不宜见风,所以并没有来参加葬礼。兄妹二人离去,宋依诺走到沈存希身边,看着他俊脸上压抑的悲伤,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低低道:“沈存希,搬回沈宅去吧,爸需要你。” “那你呢?你不和我搬回沈宅吗?”沈存希定定地瞧着她。 “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里,我当然去哪里。”宋依诺道。 沈存希心存顾虑,“可是……大哥大嫂也住在沈宅。” “我没关系的,实在适应不了,我们就搬出来,但是现在爸的情况不太好,我们还是搬回去,陪陪他老人家,至少他心里上有些安慰。再说这是妈妈临终的愿望,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宋依诺体贴道,短短几天,沈老爷子就苍老了十岁,他已是风烛残年,能陪一日是一日吧。 沈存希反握住她的手,他沉声道:“依诺,我娶你进门,是要给你幸福,不是要让你受委屈。如果你在沈宅受到委屈,我们马上搬回依苑,知道吗?” “嗯!”宋依诺用力点头,他这么爱她,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退让,也想尽可能去成全。 “上车吧,我们回家。”沈存希拉开车门,护着她上了车。车子驶了出去,宋依诺偏头看着开车的沈存希,她犹豫了一下,道:“沈存希,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妈妈的葬礼刚过,这个节骨眼上再举行婚礼,恐怕不太合适,我们的婚礼要不要推迟到明年开春再举行?”宋依诺望着他道。 沈存希眉峰轻蹙,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他说:“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一桩接一桩,正好我们下个月婚礼,热闹热闹,不用推迟到开春。” “可是……” “这件事我会知会老爷子,你不用担心。”沈存希淡淡的阻止了她,他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愿意委屈她,已经定好的时间,不用再改。 “哦。”宋依诺垂眸,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多了几分沉重,想到连默离去时阴鸷的眼神,她就止不住担心。还有搬去沈宅,一想到贺允儿流产是因为她,她的心就止不住往下沉。 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搬进沈宅,也许就是她还债的时候,到时候她真的能够应付吗? 回到依苑,沈存希就上楼去了书房,宋依诺在楼下休息,兰姨瞧她神色不好,去厨房里盛了一碗鸡汤端出来,让她喝下去。 这两天为了葬礼的事,他们东奔西跑,也着实伤神,宋依诺谢过兰姨,接过鸡汤喝了一碗,喝完鸡汤,她看了一眼二楼方向,道:“兰姨,麻烦你再盛一碗,我给沈存希送上去,他这两天也没吃多少东西。” “好嘞。”兰姨连声应道,转身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兰姨端着托盘出来,托盘里放着一碗鸡汤,鸡汤上面飘浮着一层黄澄澄的油光,她端着托盘上楼,来到书房外面,她听到沈存希正在打电话,隔着门板,她听不太真切,只听到了连氏和连默几个关键字眼。 沈家与连家彻底反目成仇,只怕连默马上会对沈氏下手,沈存希安排防御连默的攻击,也在情理之中。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直到书房里没了声音,她才抬手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看到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荒凉,她柔声道:“沈存希,兰姨炖了鸡汤,你喝点吧,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住。” 沈存希转过身来,看着她走到小圆桌旁,将鸡汤放在圆桌上,他大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仰头望着她,眸含深情,“喂我喝?” 宋依诺脸颊一红,还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他嘴边去,看他张嘴含下,她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很少对他这样千依百顺的,总是要让他逼她,她才会做一些他想让她做的事。他心中一动,安静的喝完鸡汤,直到一碗鸡汤见了底,他才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宋依诺低头,见自己以这种姿势跨坐在他腿上,她脸颊上的红晕更甚,她不自在的动了动,就见沈存希的喉结急剧滑动了一下,眸色变得更深沉,她吓得不敢再乱动了,“沈存希……” “依诺,我的心很难受。”沈存希忽然道。 宋依诺神色惊慌,垂眸看着他的眼睛,手慌乱的在他身上乱摸,焦急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他摇了摇头,“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难受。” 宋依诺轻叹一声,哪里不知道他在难受什么,她轻轻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沈存希,不要难过,今天美昕和我说,也许老天这样安排,只是想让你们母子再见一面,解开你的心结,让你不再自责。不要辜负上天对你的一片心意,也不要让妈妈走得不安心。” “小六三岁时,如果我没有那么贪玩,也不会弄丢她,妈妈就不会得了失心疯,更不会……,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小六走丢那年,你才八岁,不要苛责自己。”宋依诺伸手抱住他的腰,她说:“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积极面对,努力补偿,减少遗憾,好吗?” 宋依诺克服心里的重重担忧,提议让他搬回沈宅,就是不希望他再自责。为了他,她可以做出退让,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依诺,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和我一同去面对。” “傻瓜,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宋依诺轻叹。 沈存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其实不管他如何叛逆,他心里对沈老爷子始终存有愧疚,如果她不让他回去尽尽孝道,这种愧疚迟早会将他压垮,让他一辈子都无法解脱。 这不是她的本意。 可当她把她的决定告诉韩美昕时,韩美昕差点没跳起来,直骂她脑子被门夹了,“依诺,你不知道沈宅那些人对你什么态度吗?你这一去,就是一只鸡掉进了黄鼠狼窝,他们恨不得把你拆吃入腹,到时候谁护得了你?” 宋依诺坐在靠窗的位置,冬阳透过落地窗玻璃照射进来,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想去沈宅,但是我不能不去,妈妈临终遗言,希望沈存希能搬回去,爸也希望我们能搬回去,我无法阻拦。” 韩美昕无奈地看着她,她知道有些事情依诺身不由己,但是她真的很担心,“依诺,沈存希要尽孝,你们每周末可以回去住两天,陪陪老人家,不一定要搬回去。你想过没有,贺允儿刚刚因为你流产,她对你肯定是恨之入骨,你的前公婆和你的前夫都住在那里,他们有心想设计点什么,不是没有机会,这些人就算了,还有一个恋兄癖的连清雨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的日子能好过吗?” “我……”宋依诺迟疑。 “你看,你自己都不确定,你为什么偏偏要送上门去受虐呢?”韩美昕忧心忡忡道。 宋依诺垂眸,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绞紧,她自我安慰道:“也许我们把他们想得太恐怖了,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倒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依诺,贺允儿是怎么怀上沈遇树的孩子的,又是怎么拆散了沈遇树和厉家珍这对相爱九年的情侣的?前车之鉴,你不得不防。原本她还找不到机会对付你,你和沈存希这一回去,可不就让她找到机会了?再加上连清雨那个心机婊,这蛇鼠一窝,我想到就头皮发麻,你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韩美昕力劝,她就想不通了,尽孝的方式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让自己最辛苦的一种? “美昕,当我答应和沈存希去领证的那一刻起,我就躲不了了,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他为了我甘于与天下人为敌,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回他家去住?感情是相互的,有付出就有回报,我不想他一直单方面为我付出,我也想为他做点事。” “唉!”韩美昕沉沉一叹,依诺这是打定主意偏向虎山行了,她说:“依诺,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如果你觉得辛苦,不要硬撑,有些人心是感化不了的,尤其是女人的恨意,不死不休!” 宋依诺苦笑,“美昕,你就非得说这些话来寒渗人么?” “我只是提醒你,斗不过就躲,还有对她们不要太掉以轻心,我怎么感觉你这一去,真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啊。”韩美昕并非有意恐吓她,三个女人一台戏,沈宅里可不就住着三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宋依诺作势要去撕她的嘴,韩美昕连忙躲开,宋依诺故作恼怒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她们再狠毒,也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总不敢还给我下毒,把我弄死吧。” “这倒不至于,顶多是给你灌点加了料的药,把你打包扔进唐佑南房里,再诬陷你和唐佑南余情未了,以贺允儿和连清雨的智商,恐怕下作的事就只能想到这些,至于你的前婆婆嘛,还好有她在,所以贺允儿和连清雨的诡计一定会被她识破,不会让她们得逞,拉她的宝贝儿子下水,你小心她们不要打别的主意坑害你就可以了。”韩美昕分析道。 宋依诺笑盈盈地望着她,“你这算不算是我的狗头军师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不往心上放,反正打不过就跑,别傻傻的让人欺负了去,知道了吗?”韩美昕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说了,我心里就有底了。”宋依诺的心情确实不像刚才出来时那样沉重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依诺才开车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去沈宅。(未完待续) 第177章 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沈存希下班回来,在楼下没有看到宋依诺,兰姨说她在楼上,他快步上楼,当他推开主卧室的房门,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从卧室门口到里面,地上至少放了七八个行李箱,他走进去,在衣帽间找到正在收拾衣服的宋依诺,他倚在门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出声,“依诺,你打算把家搬过去吗?”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来,她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你吓我一跳,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早吗?已经下班了。”沈存希迈开长腿走进去,拿走她手里的衬衣,重新挂回衣架上,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抵到衣柜门上,“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宋依诺双手垂在身侧,因为在家里,她身上穿着轻松休闲的外套,衣领有点低,沈存希比她高,低头隐约可看见她胸前伟岸的风景,他呼吸急促起来。 宋依诺不自在的捏着衣角,她仰头看见他,对上他深暗的凤眸,她鬼使神差道:“想你啊!” 沈存希低低地笑了一声,双手改而撑在她腰侧,微微俯下身去,几乎与她一样高,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唇对着唇,离着一线距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与浓烈得无法忽视的男性气息,她的心忽地砰砰乱跳起来。 “想我什么?” 大概是自杨素馨去世后,她再也没有瞧见他如此轻松且带着三分痞意的笑容,她表情有点呆,盯着他黑得像漩涡一样的眼睛,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一般,她说:“想你要穿些什么衣服,我得准备好,以免到时需要还要回来拿。”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抬起左手,轻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指腹下肌肤光滑有弹性,像是上好的奶酪,令他爱不释手。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她,他都快记不得了,“不用准备这些,沈宅那边都有,再说我们住不了多久,等明年开春了我们就搬回来。” “什么?”宋依诺心底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沈存希的手指轻揉着她的红唇,动作暧昧,看她震惊的小脸,他再度轻笑,“难不成你还想在那里住一辈子?” 宋依诺没说话,她确实是做好了在沈宅住一辈子的打算,至少要住到沈老爷子…… 沈存希瞧她呆头呆脑的模样,也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他声线低哑,带着磁性,“就算你想,我也无法安心。” “嗯?”宋依诺迷茫地望着他。 沈存希没有解释,看着她这副迷茫地样子,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深幽的凤眸里像是丢进了一把火,瞬间将他燃烧起来。他凶猛地吻住她的唇,那股狠劲儿,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他自然不会让她知道男人的小心眼,沈宅有唐佑南,她的前夫,他们相恋八年,那样长久的感情让他心生顾忌。他知道,他远远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自信从容,哪怕现在她眼里只有他,他还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怕自己一不小心,她就会被别人夺走。 0岁的男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寝食难安,明明已经得到,却时刻在害怕失去,害怕怎么也抓不住她,害怕重蹈老爷子的覆辙。 宋依诺睁大眼睛,双手被他反扣在衣柜门上,她无法拥抱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占有,直到最后一刻,她才挣脱了他的束缚,拥抱着他,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却与他一同沉沦。 卧室里光影斑驳,沈存希靠坐在床头,宋依诺倚在他怀里,抬头只看到他轮廓刚毅的下巴,她伸出食指,轻轻勾勒他的五官轮廓,他低头看她,哑声道:“又想了?” “去你的。”宋依诺轻弹了下他的下巴,身体一滑,就滑进了被子里,露出圆润的肩头,令人浮想联翩。沈存希将她的身扳过来,大半个上身全压在她身上,吃饱喝足的男人眉梢眼角都尽是满足,他说:“依诺,我们要个孩子吧。” 宋依诺一愣,要孩子这个话题他不是第一次提起,可每次听见,都让她心里震憾。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果有了孩子,他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血脉相传的人,那种感觉想想就觉得很微妙。 沈存希见她盯着他发愣,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颊边新生的胡茬扎得她指间痒痒的,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嗯?” 宋依诺回过神来,对上他炯亮的凤眸,她点了点头,“嗯。” 其实他们很早就没有做措施了,但是每个月大姨妈还是如期来报道,照理说要怀上,早该怀上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沈存希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一掀被子,将彼此盖住,声音朦胧的从被子里传出来,“那我们现在开始造人……” …… 沈存希夫妇搬回沈宅那天,正好是周末,两人都不上班。虽然他们只带平常要穿的衣服过去,也装了整整两大箱,剩下的被兰姨放回衣帽间里。 兰姨站在楼下,看着他们从楼上下来,她心里舍不得,直抹眼泪,“先生,夫人……” 宋依诺看见兰姨抹眼泪,她心里也难受,她快步走到兰姨身边,倾身抱了抱她,“兰姨,你别这样,我们就是回老宅住段时间,等开春了,我们还要回来的。” 自从她住进依苑后,兰姨对她像是对待亲闺女一样,她很感激她对她的照顾。 “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夫人,你身体弱,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老宅那边的人对你不好,你就早点回来,依苑还有兰姨呢。”兰姨握住她的手,家里好不容易热闹一点,这又冷清了。 “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要多一个小萝卜头了。”宋依诺笑道。 兰姨一惊,眼睛瞄向她平坦的小腹,“夫人,你肚子有信了?” 宋依诺脸颊一烫,她回头看了倚在扶手上的沈存希一眼,羞涩的摇头,“还没有,不过正在积极备孕,到时候我们回来,可就是三个人回来了。” “好好好,我最会照顾孕妇和小孩子了。”兰姨激动极了,她家的家境不好,为了多赚点钱,不能和儿子媳妇生活在一起,媳妇生孩子后,都是交给亲家妈妈带,她其实很喜欢孩子的。 “嗯,那我们走了。”宋依诺道。 兰姨放开她的手,连连点头,“好好好,先生,夫人,你们要早些回来。” 沈存希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他向兰姨点了点头,揽着她向别墅外走去。 行李早已经搬上车,老王看见他们连袂走出来,他连忙拉开车门,等他们上车,才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向别墅外驶去。 宋依诺偏头看着站在台阶上含泪相送的兰姨,以及在朝阳下静静伫立在那里的依苑,她心里的不舍越发的浓稠了。她告诉自己,只要两三个月,他们就回来。 沈存希瞧她眼眶发红,他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他低声道:“依诺,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回到我们自己的家里来。” “嗯。”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沈宅,两人下了车,沈存希牵着她的手往大宅走去。宋依诺跟在沈存希身后,看着面前的雄伟的建筑,沈家大宅就像一座古时候的城堡,巍峨雄壮,隐隐透着威严与不可侵犯。 不巧的是,他们刚走了几步,另一辆车子驶了进来,沈存希和宋依诺停下来,转身看着那辆车子停下,然后沈遇树夫妇从车里下来。 看得出来,贺允儿今天出院,可真是巧了。 贺允儿下车,她穿着黑色羽绒服,衬得一张脸越发惨白,她头上戴了个帽子,据说流产也是要坐小月子,不能招风,否则会头疼。 沈遇树站在她旁边,双手随意的搁在西裤口袋里,并没有伸手扶她,这对夫妻,从一开始就是貌不合神离的相处模式。 有时候不爱一个人,便能从行为举止中看出来,那是真的不爱,即便做了夫妻,即便她刚刚为他小产,他也不会心生半点怜惜。 佣人过来扶着贺允儿,三人向他们走来,来到他们面前,沈遇树道:“四哥,四嫂,回来了。” “嗯。”沈存希应了一声,宋依诺朝他点了点头,目光睨向贺允儿,她道:“弟妹这么快出院,身体都调理好了吗?” 贺允儿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她虚弱道:“四哥,欢迎你回家。” 沈遇树蹙眉,沈存希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他清楚贺允儿那一点小心思,只是没料到她的执念会这样深,在她嫁给遇树之前,他们总共单独见面的次数没超过两根手指头,她到底哪里生来的执念? 沈存希揽着宋依诺,低声道:“走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嗯。”宋依诺抬头看了贺允儿一眼,心里兀自叹息了一声,与沈存希一起向大宅走去。 贺允儿站在原地,看着沈存希殷切体贴的照顾宋依诺,还抬手帮她将被风吹乱的刘海抚到耳后,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完全不顾忌她的心情,她暗恨在心里。她赶在今天出院,就是想回来看看他,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令她心碎的一幕。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的,如果没有宋依诺,她怎么会这么凄惨?嫁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还怀了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孩子,流了产都没有得到他半点体贴与怜惜。 她有时候忍不住会想,沈遇树的心肯定是铁石做的,那么硬那么狠,厉家珍为什么会爱上他? 沈遇树看着她的目光追随着他们远去,他声音清冷,道:“走吧,你刚刚流产,不要在外面吹风。” 贺允儿偏头看着他,目光里充满怨恨,“我刚刚流产是因为谁?沈遇树,你别忘了,那也是你的孩子,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就这样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沈遇树目光泠泠地盯着她,他冷酷道:“我们的孩子?我什么时候和你变成我们了?贺允儿,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惹毛了我四哥,他狠起来谁也无法阻挡。” “是么?那我还偏就想看看他被惹毛了是什么样?”贺允儿说完,吃力地向沈家大宅走去,哪怕永远只能追着这道影子,她也心甘情愿。 她深信,如果没有宋依诺,沈存希的目光也会这样温柔的落在她身上。 沈遇树站在寒风瑟瑟的小路上,看着贺允儿执着的背影,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已经履行了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却始终无法放下那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 有时候,当他看见贺允儿挺着肚子吃力地上楼梯时,他想过要去扶她,但是那一刻,他心里的罪恶感就会阻止他。他怎么能靠近她?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他又怎么会错失他的爱情? 他无法对她好,因为心里会觉得背叛了家珍,哪怕她已经不要他了,他也不能背叛她。这是一个执念,像贺允儿对四哥的执念,像四哥对宋依诺的执念,这一生都无法放下。 良久,他叹息了一声,俊脸上冰凉凉的,他一抬头,竟看到天上飘起了雪花,他心头一阵恍惚,伸手接住雪花,雪花落在掌心立即融化成水滴,他缓缓紧握成拳,恍惚间,似乎听到那个嚷嚷着要陪他看第一场雪的声音,他黑眸狠狠闭上,“珍珍,江宁市也下雪了吗?这是桐城的第一场雪,可惜我把你弄丢了。” 江宁市厉家梧桐院内,今年冷得特别早,厉家珍游学归来,和厉御行在梧桐院下煮酒,她心口忽然揪痛,厉御行注意到她脸色大变,转过头去问她,“家珍,怎么了?” 厉家珍忍了忍,那股疼痛过去,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她神色恍惚,“大哥,下雪了。” 厉御行抬头,果然看见天上飘起了雪花,他道:“这雪下得真是时候,青梅煮酒,共赏雪景,正好应景。” 厉家珍伸出手,雪风刺骨,她的手很快冷得红彤彤的,她说:“今年的雪下得有点早,去年我和遇树哥哥还约定,今年要一起看桐城的第一场雪。” 厉御行斟酒的动作一顿,他偏头望着小妹,她一夕间似乎成长了许多,眉宇间深刻的忧愁让她平添了几许忧郁,他轻叹一声,“家珍,忘了吧。” 厉家珍轻笑,他的婚礼上,她做得再绝决,心里也有种渴望,渴望他抛下一切来追她,那么纵使一无所有,纵使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着他,她垂下眸时,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大哥,你教教我,怎么将一个已经长在心里的男人从心里剜去?” 厉御行沉默半晌,竟是无言以对。 …… 今天是周末,除了唐佑南,沈家人都在。 沈存希牵着宋依诺的手走进去,屋里的温暖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气,沈存希脱下大衣,交给佣人,牵着宋依诺走进客厅。 沈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连清雨坐在他旁边,看见他们牵手走进来,她眼底掠过一抹冷笑,果然没让她久等,他们到底还是搬回来住了。 沈唐启鸿和颜姿坐在沈老爷子对面,他们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大门口,夫妻俩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就算沈存希与宋依诺已经领证,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 毕竟曾经的儿媳妇变成如今的弟妹,在心里上根本无法接受。 沈老爷子的态度不算热络,也不算冷淡,“回来了?” “嗯。”沈存希向来目中无人,仅向沈唐启鸿和颜姿打了声招呼,宋依诺就不一样了,她再次踏进沈宅,是以沈存希妻子的身份来的,该尽到的礼数还是要尽到。 好在沈存希已经提前让人备了礼物,她只要把礼物送到各人手中便可。有了上次贺允儿流产的前车之鉴,她送的都不是入口的东西,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送给老爷子一条羊绒围巾,暖和且不扎人,灰色的围巾,老爷子接过去,神色淡淡的,说了句有心了。宋依诺送给颜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披肩,意大利某品牌的限量款,有钱也未必买得到。颜姿打开一看,就爱不释手,但是转念一想,宋依诺现在是她的弟妹,她高兴什么。 她送给沈唐启鸿的是一套象棋,沈唐启鸿是个棋痴,每每下班回到家,都会下一盘,沈唐启鸿看着象棋,心里五味杂陈,宋依诺给他们当媳妇的时候,她要有这份心,他们又怎么会不接受她? 宋依诺送给连清雨的是一块腕表,连清雨没什么表情的收下了。 贺允儿和沈遇树进来时,宋依诺将送给他们的礼物给他们,贺允儿没收,只说累了,要上楼去休息,就转身上了楼。 沈遇树接过去,淡淡道:“四嫂,我拿给她。” “谢谢。”宋依诺看着贺允儿的背影,心里轻轻一叹,她和贺允儿新仇加旧恨,只怕做不了好妯娌了。沈存希坐在沙发上,朝她招了招手,“依诺,过来坐。” 宋依诺收回目光,缓缓走到沈存希身边坐下,其实她心里挺别扭的,毕竟她曾经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辈份最低。 沈存希倾身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累了吗?要不要上楼去休息?” “不用,大家都在呢。”宋依诺摇了摇头,不想第一天过来就招得沈老爷子不开心。 连清雨瞧两人旁若无人的讲悄悄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沈老爷子轻咳了一声,然后问起沈氏最近的项目,客厅里的气氛才算融洽了些。 沈老爷子在楼下坐了一会儿,估计是累了,让阿威扶他回房休息了。沈老爷子一走,沈存希自然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揽着宋依诺站起来,道:“容妈,楼上房间收拾好了吗?” “四少,前两天就收拾好了,如果缺什么,告诉我一声,我马上送上去。”容妈连声道。 沈存希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宋依诺上楼去了。连清雨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他们上楼,她搁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看向沈唐启鸿和颜姿,道:“大哥大嫂,我也回房了。” 颜姿目送连清雨消失在二楼的缓步台上,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佣人她才道:“老公,你看见没?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唐启鸿自然是瞧见了,他说:“老婆,你什么都不要做,贺允儿和连清雨自然会出手收拾宋依诺,我们只需要隔岸观火就可以了。” “有她们俩在,自然轮不到我动手,我只需要要适时的火上烧油,还怕这火烧不大?”颜姿岂会甘心,曾经的儿媳忽然一跃成了她的弟媳,这样打脸的事,害她都没脸出门邀小姐妹们打牌。 更何况只有让她们狗咬狗,让老爷子对她们失望,股份才有可能落到他们手里。 “反正你做事小心,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引火烧身。”沈唐启鸿叮嘱道,当年沈存希从他手里夺走沈氏,他一直记恨在心,拿到老爷子手里0%的股份,他才有可能抢回沈氏,所以他希望这把火越烧越烈,最好两兄弟反目成仇,那他才能渔翁得利。 颜姿看着搁在一边的披肩,眼底掠过一抹狠戾,宋依诺,怪就怪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宋依诺莫名打了个寒颤,沈存希垂眸看她,温声问道:“怎么了?冷吗?” 沈宅内安装了中央空调,室内温暖得如五月天,哪里会冷?她摇了摇头,“我不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寒,前面就是你在沈宅的房间吗?” “嗯,是不是凉了胃,我叫家庭医生来给你看看。”沈存希说着,就要拿手机打给家庭医生,宋依诺连忙阻止,“不用了,现在没事了,就刚才那么一下下。” 沈存希垂眸凝视着她,“你确定真的没事?” “嗯,我确定,我要是不舒服,我就告诉你,不让你担心,好吗?”宋依诺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知道他紧张她,她有一点点不舒服他都在意,所以更不想让他担心。 “好吧,那你不舒服要告诉我。真不应该带你回来住,住在这里你又怎么会舒服?”沈存希叹息道,别说是她,就是他也不舒服。 宋依诺莞尔,“好啦,我们进去吧,我好想知道你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沈存希推开门,揽着她走进去。说是卧室,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公寓,里面有客厅书房以及衣帽间浴室。卧室的装修偏男性,铁灰色的风格刚毅清冷,就连床单也是偏冷硬的风格,宋依诺站在卧室中央,坐在大床上,床垫的弹性十足,她说:“我喜欢这个床。” 沈存希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笑盈盈地瞅着她,“我可以听成你在暗示什么吗?” 宋依诺窘迫极了,“你想歪了,我什么都没说。” 沈存希垂下手走到她身旁坐下,逗弄她,“我以为你很想睡一觉,你以为我想成什么了?” 宋依诺脸颊一烫,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火烧屁股般站起来,下意识往客厅走去,“我才不想睡觉,我想看电视。” 沈存希见她在沙发上坐下,他跟了出去,在她身边坐下,问道:“是不是很无聊?” “要听真话吗?” “嗯。” “就是感觉有点不自在,不像在依苑那样随心所欲。”宋依诺没有瞒着他她的想法。 沈存希轻笑道:“我也一样,不能随心所欲。” 他刻意咬重最后一个字音,宋依诺顿时无语,这妖孽只要不往有颜色的地方想,就不叫沈存希了。沈存希瞧她翻白眼,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道:“我刚才看见你翻白眼了。” “我哪有?”宋依诺才不会承认,上次在韩美昕的老家,因为她翻白眼,他在车里就扒了她的裙子揍她,她才不要被他揍。 “刚才就有,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许翻白眼,很不礼貌。” “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翻了。”宋依诺连忙求饶。 “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沈存希指了指自己的唇,示意她亲,宋依诺无奈,只好凑过去吧唧的亲了一下,刚要退开,就被他按住了后脑勺,以吻封缄。 他再度放开她时,两人都气喘吁吁,沈存希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道:“明天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让朱卫找了几家有名的摄影公司,你挑选一下,我们去把婚纱照拍了,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婚纱照再不拍就来不及了。” “好,我明天中午过去。”宋依诺点了点头。 当晚他们在沈宅吃饭,贺允儿小产要坐小月子,没有下楼来吃饭,唐佑南倒是按时回来了,看到沈存希和宋依诺两人亲密恩爱的模样,他就是食不下咽。 他草草吃了几口饭,就说吃饱了,转身上楼去了。 沈老爷子看了一眼那边殷勤为宋依诺挑鱼刺的沈存希,他心中跟明镜似的,老四和小时候一样,对自己的东西护得紧得很,不让别人有丝毫的觊觎。 颜姿看着那碗里还剩大碗白米饭,就知道他根本没吃饱,她看向沈存希与宋依诺,这一对扎眼的夫妻坐在这里,扎得何止是别人的眼,还扎着佑南的心。 这孩子,到现在还没有放下,也真是作孽。 吃完饭,颜姿亲自去煮了一碗馄饨给唐佑南端上去,唐佑南刚洗了澡出来,头发潮湿,正往下面滴着水。颜姿端着托盘进去,将馄饨摆在他面前,柔声道:“吃吧。” 唐佑南关上门,他看着那碗馄饨,还是乖乖坐下吃了起来。颜姿拉开椅子坐在旁边,她道:“佑南,你接受现实吧,宋依诺现在已经嫁给你四叔了,你要是觉得无法面对,就搬出去住,妈妈不会拦着你。” 唐佑南进食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说:“不用了,总会适应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颜姿叹息道,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宋依诺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只是看他自苦,她心疼罢了。 唐佑南没再吭声,很快将一碗馄饨吃了个精光,他拿纸擦了擦嘴角,说:“我累了,您出去吧。” 颜姿起身,将碗筷收进托盘里,她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她转过身来,道:“佑南,听妈妈一句劝,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不能坦然面对,你留在这里只会更痛苦。” “我知道了,您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年少不知事的那个我了。”唐佑南淡淡道,他很清楚他现在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如果这辈子都无法再拥有,他能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就好。 颜姿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 翌日中午,宋依诺去沈氏集团,一路畅行无阻的上了顶层,朱卫早已经等在那里,向她问了好,然后领着她进了总裁办公室。 沈存希定了外卖,刚送过来的,他们一起吃了午饭,然后他陪着她看婚纱照,这些摄影师都有独特的拍摄手法,拍出来的婚纱照唯美经典。 宋依诺翻了几本,最后定了一家影楼。因为时间紧迫,影楼也排了预约,尤其是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影楼,那是后年的婚纱照都预约了。 不过沈存希在桐城算得上风云人物,哪怕时间再紧迫,影楼也给排了最近的时间,但是不管怎么调,最快也要周末。 周末再拍摄的话肯定来不及,宋依诺想了想,婚礼上不一定要婚纱,只要做出海报就可以了,最后他们还是定了这家影楼,周末去拍摄。 婚礼的事,昨晚沈老爷子在饭桌上说了,希望婚礼在沈宅举行。沈存希没有拂了老爷子的意思,最后决定在沈宅举行婚礼。 宋依诺没有反对,老爷子肯让他们在沈宅举行婚礼,于她而言,是巨大的荣幸,沈遇树和贺允儿结婚时,虽然包下了整座希塔,风光无两,但是到底是在外边,没有在沈宅内。 老爷子恩准他们在沈宅举行婚礼,其实就是打从心底承认了他们的婚姻,算是最大的让步。 一切都很顺利,贺允儿、连清雨和颜姿三人并没有像美昕所预料的那般,会处处针针对她,找她麻烦。唐佑南像是刻意为了避嫌,经常早出晚归,他们几乎碰不上面。 但是有一件事,让她感到很奇怪。 贺允儿小产后,脾气变得很差,动不动发脾气,有时候砸碗的声音楼下都听得见。沈老爷子听了,只是皱眉头,并不多言。 时间一久,佣人们也有怨言,说到谁给贺允儿送饭上去,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这天宋依诺落了文件在家里,中途开车回来取,她拿了文件刚要出门,就听到外面佣人在议论什么,她此时出去不太好,只好等她们走了再出去。 结果佣人一直不走,她听到佣人甲说:“五少奶奶这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了,难怪自从结婚后,五少就不愿意和她同房,要是我娶了这么个梅超风,我也受不了。” “对啊,今天小翠送饭上去,那位又摔碗了,滚烫的鸡汤泼在小翠手上,转眼就烫起了泡,也幸好这是冬天,要是夏天,那双手就保不住了。”佣人乙道。 “现在谁去送饭谁倒霉,老爷子也不管管,就由着她胡闹,我看沈宅佣人薪水再高,只怕大家也不愿意再做下去了。”佣人甲又道。 “哎,我听说啊,当初五少进错房,是大少奶奶安排的,明明安排的家珍小姐住在五少对面,结果变成了贺小姐。” “这话你可别瞎说,让主人们听见,还说我们私下里嚼舌根,走吧,楼下还有很多事没做呢。”两个佣人边说边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打开门,站在空荡荡地走廊里。她不太清楚当初沈遇树是怎么和贺允儿上的床,这样看来,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现在时过境迁,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料到这件事后来竟会变成沈遇树和贺允儿离婚的关键。 宋依诺拿了文件匆匆离开了。 沈氏办公室里,沈存希盯着股市,沈氏的股票最近有异动,虽然不动声色,以缓慢的速度将股价往上抬,但是还是让他看出来了。 沈遇树站在他旁边,看着今天的股票低开,收盘时几乎涨停,在大盘如此震荡的时候,股票还直线上扬,就说不出的诡异。 “遇树,这周股票的走势你怎么看?”沈存希将这一周的数据调出来,抛售的少,入手的多,他已经派人暗中调查,是否有人在暗中操盘。 “四哥,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人盯着连默,他以前是律师,认识的人很杂,有犯罪分子,也有黑客,这几天股票的走势,不排除黑客入侵,进行暗箱操作。”沈遇树道。 “连默想从股票市场来打压我们,他简直是在妄想,遇树,找个理由向证监会提出停牌调整的请求,他投入这么大一笔资金,不能及时抽身而去,分分钟就让他亏损。”沈存希冷酷道。 沈遇树点了点头,“我马上去办。” 仅一个小时,连默就接到证监会打来的电话,得知沈氏股票的停牌的请求已经批准,他怒不可遏,砰一声砸了电话,他没想到沈存希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助手站在办公桌旁,瞧他神色阴戾,他惴惴不安道:“连总,出什么事了,我们还要继续跟进吗?” “沈氏股票停牌的请求已经批准下来,我们跟进什么?”连默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太急功近利了,才会让沈存希有所察觉,在商场上,他果然不是沈存希的对手。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 助手吓得噤了声,自从连老爷子去世,连默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让人胆战心惊。 连默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沈氏做得那么大,自然有违法犯纪偷税漏税的事,他看向助手,道:“对了,我让你安插进沈氏财务部的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沈氏的财务部安插的都是沈存希的亲信,重要的事情都由他们接手,他很能触碰到最重要的东西。”助手道。 “不着急,让他慢慢来,沈存希防得越紧,就说明越有问题,这么大的公司,我就不信一点猫腻都没有。”连默道,爷爷在十几年前就往沈氏安插了人手,逐步得到沈唐启鸿的信任,本来很快就能将沈氏一网打尽,但是他们百密一疏,没料到沈存希会从美国回来,以雷霆手段夺走了沈氏,然后以各种理由撤换了沈唐启鸿留在沈氏的眼线,从而也将爷爷苦心安插进去的人清除掉。 爷爷苦心筹谋了十几年,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功亏于篑,更何况他现在安插进去也不过短短数日,现在就想要起到作用,实在冒险了些。 “是,我会让他注意,别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 连默按了按眉心,沈存希不是一般的商人,想要对付他,没有铁证如山,是扳不倒他的。所以这件事不能急,股票的事他那么快就察觉,并且迅速反制住他,说明他为人警觉,现在他们打草惊蛇,要再向沈氏下手,就要有万全的把握。 “去查一查,我们被困住了多少资金?”连默吩咐道。 助手领命而去,走到门边,他想起了什么,他又走回来,道:“连总,听说宋小姐周六就要和沈存希拍婚纱照了。” 连默神色一僵,冷冷地盯着他,“他们证都领了,拍婚纱照又有何稀奇?” 助手迟疑半晌,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他的神色,他才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从沈氏那边找不到入手处,要从希诺装饰找到证据还是容易的,毕竟宋小姐在管理方面还只是菜鸟级别,博翼集团曾留下的烂账只要往她身上一扯,她就很难脱身。” 连默眉头越蹙越紧,等助手说完,他已是怒极反笑,“你让我对女人下手?” “沈存希很在乎宋小姐,他一定不会让宋小姐有事,我们只要让他方寸大乱,就能趁机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助手建议道。 “这些话只当我没听到过,不要再提,否则我绝不饶你!”连默道。 “连总,宋小姐已经和沈存希结婚了,您不要太固执了。”助手急道,他清楚这个方法很卑劣,但是要为连老爷子报仇,只有这个方法最可行。 “闭嘴,我说过,就算赔上连氏,我也不会对她下手,出去!”连默一拍桌子站起来,已然震怒。助手面红耳赤,心知不能再激怒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连默颓然坐回椅子里,他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他绝不会再伤害她第二次,否则连他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未完待续) 第178章 薄慕年问:你爱我吗? 沈存希负手立于落地窗前,沈遇树站在他旁边,接了通电话后,他道:“四哥,证监会那边已经批准了停牌调整的请求,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连氏的资金被冻结在股市里,正是打压连氏的好时机,遇树,吩咐下去,全力围攻连氏。”沈存希目光冷然,他原本没有打算向连氏出手,既然连默不肯息事宁人,他也没必要再退让。 “好,我这就去办。”沈遇树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微眯起双眸,眺望着远处,凤眸湛湛生寒。过了一会儿,内线响起来,“沈总,婚庆公司的人过来了,您现在有时间接待她们吗?” 沈存希走回到办公桌旁,淡淡道:“让她们进来。” 宋依诺开完会回来,推开办公室门,就看到沈存希坐在她的办公椅上,她眼里掠过一抹惊喜,“你什么时候来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难怪刚才她进来时,助理会是那种表情,感情是沈老板驾临。 沈存希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宋依诺将会议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她缓缓走到沈存希身边,被他伸手一拽,给拽进了怀里,她双手揽着他的后颈,仰头看着他略微暗沉的凤眸,问道:“怎么啦?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你就是我最大的心事,你不知道么?”沈存希薄唇微勾,翘起一抹弧度,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宋依诺认真想了想,这几天她表现还不错吧,早上能早出门就早出门,晚上能晚回去就晚回去,只要不和唐佑南撞见就相安无事。 不过她昨晚回去时,还是免不了和唐佑南撞上了,两人就说了几句话,然后各走各的,莫非他看见了又吃醋了? 宋依诺忍不住轻笑起来,她拿手在鼻端扇了扇,道:“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酸味啊?你早上用醋洗的澡吗?” “还敢笑我,看我不收拾你。”沈存希伸手探向她腋下,挠她的痒。宋依诺最怕痒,他一挠她的痒,她就举白旗投降,沈存希收了手,她却已经笑歪倒在他怀里。 “你们聊什么了,那么久才上来?”昨晚宋依诺在公司加班,他本来要过来等她一起下班,她说不用,他在这里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只好先回去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都是她先回去等他,很少有他等她回家的情况。这种感觉是新奇的,也是抓耳挠腮的难受。 吃完饭他就回了房,做什么事都无法专心,最后索性站到窗户前等她,结果就看到她和唐佑南一起回来的情形。 宋依诺嘴角上扬,忍不住又想笑,但是接收到他眼中的警告,她立即沉下嘴角不笑了,“他就问我在沈宅住得习不习惯,我说还可以,然后又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 “他倒是挺关心你的。”沈存希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宋依诺再度揽着他的脖子,轻笑道:“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总不能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是不是?” 沈存希想了想,心知她说得没错,只是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心里总是有些吃味罢了。 “可以下班了吗?我们今晚出去吃。”沈存希道。 “你去沙发那边坐一下,我还有几份文件要处理,处理完了我们一起走。”宋依诺站起来,伸手拉着他的胳膊,沈存希顺势站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落下缠绵悱恻的一吻,这才满意的向沙发走去。 宋依诺咬了咬唇,唇上还残留着他唇齿间的烟草味,她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心里甜蜜蜜的,坐下继续处理文件。 沈存希在沙发旁坐下,他拿起杂志翻阅,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出办公室,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里出来,他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迅速跑过去,连他站在门边都没有发现。他挑了挑眉,悄然跟上去。 他走到安全楼梯出口处,安静地站在门后,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他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安全楼道里很黑,那人站在楼梯上,正压低声音和对方说着什么,离得有点远,他听不太清楚。 只听到几个关键词,宋总,财务报表,还有证据什么的。 他轻蹙眉头,没有打草惊蛇,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男人打完电话,迅速上楼,离开安全楼道,走回办公区时,他看到沈存希站在那里,他无端的心虚,脚步匆匆的走开。 沈存希盯着他脖子上挂的工作牌,在男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突然道:“你是哪个部门的职员?” 男人心脏砰砰的乱跳起来,他心虚得不敢与沈存希对视,低头道:“我、我是财务部的王浩杨,沈总好。” 沈存希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王浩杨不敢停留,快步走开。 沈存希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外,严城站起来向他问好,他轻颔了颔首,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严秘书,派人密切注意王浩杨,看看他与什么人接触,会不会对依诺不利?” “是,沈总,我马上派人去查。”严城神色一凛,他们接手博翼集团后,已经派人来整肃过财务部,财务部的烂账也差不多清理好了,没什么把柄可抓。 但是若有心人存心陷害,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沈存希走进办公室,看着办公桌后认真工作的宋依诺,她这么努力,他岂容那些人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宋依诺从文件上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说:“马上就好了,再等我五分钟。” 沈存希点了点头,“不着急,你慢慢来。” 五分钟后,宋依诺处理好文件,她关了电脑,起身走到他面前,“走吧,我们去吃饭。” 沈存希站起来,伸手揽着她的腰,两人走出办公室。 车子驶进觐海台私人会所,门童上前拉开车门,宋依诺从车里下来,她回头望着沈存希,问道:“怎么来这里了,有聚会吗?” “嗯。”沈存希牵着她的手走进去,来到他们常用的包房外,他推开门,就听到毕云涛在叫唤,“四哥四嫂什么时候到啊,我肚子都饿瘪了。等他们到了,非得灌他们几杯方能泄气。” “就你那点酒量,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岳京呛声,一脸的不屑。 毕云涛捧着被嗖嗖插了几刀的小心脏,一脸沮丧道:“二哥,大哥今天难得带大嫂出来和兄弟们见面,你就不能给我留几分薄面吗?” “你那还是薄面?我看都厚得刀枪不入了。”岳京继续补刀。 毕云涛“噗”一声趴在桌子上,倒地不起。 韩美昕瞧着他逗逼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没有注意到薄慕年正盯着她脸上的笑容失神。她听到开门声,她抬头望去,就见沈存希牵着宋依诺的手走了进来。这对夫妻走哪都恩爱缠绵的样子,简直羡煞旁人。 桌下的手被人悄无声息的握住,韩美昕一愣,回头看向薄慕年,见他正目光深沉的打量她,她的脸忽地烫了起来,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撑开五指,十指紧扣,再也挣脱不得。 “小四和弟妹来了,快过来坐。”岳京出声,郭玉一向惜字如金,能让别人说的话,他基本都不说,只是向他们点了点头。 沈存希拉着宋依诺在椅子上坐下,宋依诺看了一圈,包房里的人她都认识,她一一打了招呼,没那么拘谨,刚好韩美昕也在,小姐妹俩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薄慕年悄然地放开韩美昕的手,韩美昕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宋依诺,心头却微微有些失落,饭桌上很热闹,有毕云涛在,从来不缺少笑料,相比下来,郭玉实在少话,几乎从头到尾,说的话没有超过五句。 用毕云涛的话来说,就是三棒打不出个屁来,虽然这话粗俗,不过倒是贴切。很难想象,若是郭玉也找了一个与他性子一样闷的女朋友,两人在一起会不会闷得长豆芽? 吃完饭,他们坐在一起打牌,打了几圈下来,毕云涛嫌闷,他把手里捏的牌一扔,说:“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次次都玩牌,一点新意都没有。更何况今天大嫂和四嫂在,看我们玩牌,她们得多闷。” “就你鬼点子多,真心话大冒险,对你来说就是出出糗,要是不小心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岂不是见一对拆一对?”岳京意有所指的看向薄慕年和沈存希。 “这才刺激不是?再说像老大和四哥这样忠犬型的男人,哪那么好拆?”毕云涛唯恐天下不乱道。 其他几人都没有反对,毕云涛爱闹,气氛才活跃,他起身去找了个酒瓶过来,大致说了下游戏规则,然后开始转动酒瓶,瓶口对准的人要选择真心话大冒险或是喝酒,瓶底对准的人发问。 瓶口第一个对准的是韩美昕,韩美昕一直和宋依诺坐在一起,瓶底对准的人就是薄慕年。韩美昕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真心话大冒险,薄慕年黑眸里光芒轻闪,他问道:“你爱我吗?” 韩美昕猛地抬头望着他,没料到薄慕年会在玩游戏时问她这个问题,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做过最亲密的事,却从来没有谈及到爱。 爱这个字,对他们两人来说何其沉重? 宋依诺看了看薄慕年,又看了看韩美昕,刚才进来时,她就感觉到两人有点不对劲。薄慕年这个问题,显然瞬间点燃了众人的hing点,尤其是毕云涛,那目光贼亮贼亮,就跟发现宝藏了一般。 就连平时最淡漠的郭玉,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向来闷骚傲娇的薄老大开口问自己的女人爱他吗,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这得是多让人震惊的新闻啊,想不关注都难。 大家都等着女主角给个霸气的回复,可女主角迟迟没有开口,宋依诺望着她,她眼里流露出很多的情绪,一时之间,她也拿不准她会怎么回答。(未完待续) 第179章 得时刻看着,丢了会心痛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表情很轻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爱与不爱,不过就是一个字与两个字的区别,她怎么回答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可是他依然期待,期待她的回答是他想要的结果。 韩美昕沉默半晌,她看着面前满满一杯威士忌,她可以说爱,也可以说不爱,但是不管她怎么说,那都有违真心话的规则,最后,她说:“我选择喝酒可以吗?” “大嫂,你也太不厚道了,老大可从来没有问过女人这样的问题。”毕云涛第一个出声,比起薄慕年来,他似乎更失望。他最想看这对年度CP秀恩爱,好不容易等到榆木疙瘩老大开了窍,结果大嫂不配合。 沈存希瞧了薄慕年一眼,他黑眸里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他难得跟着毕云涛他们起哄,这次也忍不住道:“大嫂,一个字和两个字,很好回答,老大难得开口,你也满足一下我们作为观众的好奇心,顺便虐死这三只单身狗。” 毕云涛不满地嚷嚷,“四哥,友尽。” 沈存希耸了耸肩,不搭理他。 韩美昕垂眸,一直没有看薄慕年,却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默默端起酒杯,一口闷了杯里的威士忌。 宋依诺明显感觉到包房里气温下降了几度,她抬眸望去,薄慕年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他已然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慢慢饮了起来。 自如的姿态,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他的神情有几分落寞。 岳京和郭玉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纷纷望着薄慕年,他就好像戴上了一层面具,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失落。 毕云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有些幸灾乐祸道:“大嫂,你选择喝酒,是不想下老大的面子吧,其实你想回答的是两个字。” 气氛更是冷凝,郭玉向他使眼色,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大一眼,果然见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他打着哈哈,“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宋依诺与沈存希两人面面相觑,在座的几个人,除了当事人,就只有他们俩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怎么回事。美昕不回答而选择喝酒,其实是不想说出不爱两个字伤了薄慕年的颜面吧。 那薄慕年的态度呢?他打算让契约婚姻生出浪漫的爱情之花吗? 众人都干坐着,薄慕年握着酒杯,静静地凝视着韩美昕,忽然他放下酒杯,转动酒瓶的同时,说了句“继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众人松了口气,看着旋转的酒瓶,最后瓶口对准韩美昕,瓶底依然对准的是薄慕年,薄慕年气定神闲地望着她,笑容多了几分让人心底生寒的危险,韩美昕连忙道:“我选择喝酒。” 她不会再给薄慕年问出口让她左右为难的机会,薄慕年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韩美昕看着面前再度被斟满的酒杯,威士忌后劲极强,刚才她喝下那杯,胃里如烈火在燃烧,她咬了咬牙,端起酒杯仰头咕噜咕噜地喝完。 宋依诺担忧地看着她,她的酒量虽好,也抵挡不住这样的灌酒方式。 “继续!”薄慕年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就要看看韩美昕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在连续第八次瓶口对准韩美昕时,大家终于嗅到不寻常的火药气味。 韩美昕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她双颊绯红,眸色迷醉,她看着瓶口对准自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薄慕年,你故意的吧?” 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薄慕年风度尽失,他寒冽冽的轻笑,“是选择喝酒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韩美昕胃里难受,脾气也上来了,她站起来,怒气冲冲道:“你想问什么?” 薄慕年仰头望着她,她的眼睛被怒火点亮,像子夜的寒星夺人心魄。这个女人明明就在他面前,他伸手便可触及,偏偏又遥在天边,他薄唇轻启,执拗地问道:“你爱我吗?” 他的语气执拗,却又多了几许温存,韩美昕心烦意乱,有些东西早已经在不经意间变了,她以为她只失了身,没想到还丢了心。此刻,看着他清俊的容颜,她的回答却与她的思想背道而驰,“不爱。” 薄慕年黑眸微微眯了起来,眉心笼上一抹寒气,韩美昕无意去揣测他此刻的心思,她收回目光,看着宋依诺,道:“依诺,陪我去下洗手间。” “哦,好。”宋依诺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连忙站起来,扶着韩美昕走出包房,其实包房里就有洗手间,但是韩美昕更想出去透透气,包房里的空气太压抑了。 薄慕年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后,他紧握的拳头舒展开,又再度握紧。沈存希几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他们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何时见过薄慕年这样执拗的逼问一个女人? 可偏偏得到的答案还是那样扫面子,他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喝酒,表示没有听到刚才韩美昕的回答。 薄慕年坐了坐,最终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毕云涛首先出声,“艾玛,大嫂杀伤力太强了,她对着老大那张脸,怎么敢说出不爱这两个字,我实在太崇拜她了。” 沈存希端起酒杯,岳京和郭玉一人刷微博一人玩手机,都没人搭理毕云涛,毕云涛郁卒的抓头发,又被嫌弃了。 韩美昕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八杯威士忌下肚,一杯至少有二两,她酒量再厉害,也受不住这样烈性的酒。 薄慕年那个变态,她要再不回答,他会将她灌趴下。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撑到第八杯,第一杯就该说了。只不过她有那个雄心,没那个熊胆。 宋依诺连忙给她递纸巾,她担忧地看着她,“美昕,你和你老公逞什么强,说句爱他又不是丢脸的事。” 韩美昕摇了摇头,依诺不会懂她心里的挣扎,不会知道她最近和薄慕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契约婚姻,动情就完了。 宋依诺扶她到洗手台前,看她放水嗽口,她说:“葬礼那天瞧着你们还好好的,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某些人间歇性神经病发作了,不理他就是。”韩美昕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角,吐过之后,她胃里舒服了些,她靠在洗手台上,神情有些落寞。 宋依诺叹息一声,“美昕,你的心防太深了,为什么不试着去爱他呢?” 韩美昕垂眸,看着地上自己的光影,好小好丑,就像她在别人感情里扮演的角色,永远都是可悲的丑小鸭,“不爱,又怎么试着爱?” 宋依诺无奈地看着她,她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她很清楚韩美昕说谎话时是什么样子的,她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出去吧。” 宋依诺扶着韩美昕走出洗手间,就看到倚在墙壁上吸烟的男人,烟雾缭绕,他的容颜显得格外深沉复杂,宋依诺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着韩美昕。 耳边传来薄慕年客气而疏离的声音,“四弟妹,我有话要和她说。” “哦,那我先回去了。”宋依诺连忙点头,她放开韩美昕,快步离开。 韩美昕双腿打软,她撑着墙壁,眼角余光瞄到男人直起身,慢慢向她走来,她腿软得站不住。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那两个字,她就知道薄慕年不会善罢甘休,果然追过来了。这个男人有时候强势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明明什么也给不了她,偏偏一再撩拨她的心。 她退缩,想逃,却被他困在了死角,突然欺近的男性身躯带着贲张的怒气,将她团团包围,她双手撑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掌心传来他频率一致的心跳,她有些厌烦的推他,“离我远点。” 薄慕年单手落在她腰侧,身体与她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吸了口烟,轻浮的吹到她脸上,韩美昕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他冷然问道:“不爱么?” 韩美昕心跳加速,他的语气透着几分危险,就好像是刚才她折了他的颜面,他急着来找回气场,她忽然不咳了,仰头挑眉盯着他,神情有几分轻佻,“薄大少执意追问我,怎么,你爱上我了吗?” 薄慕年垂眸盯着这张俏脸,在动情的时候尤为动人,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恨得咬牙切齿。被逼入绝境,他的反击亦是凌厉,他低头封住她的唇,肆意掠夺起来。 韩美昕心惊肉跳,怎么不清楚惹怒这个男人的后果,他向来无所顾忌,只要是他想做的,就无人能阻止,包括占有她。 她拼命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控制,却被他忽然抱起来,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将她抱进去,然后用脚勾上门,将她抵在门上时,他顺手反锁了门。 落锁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尤其惊心动魄,她找回一点理智,“薄慕年,你不要乱来。” 薄慕年笑得很冷,固定住她的螓首,不让她乱动,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进她心底,窥知她最真实的想法,可惜除了震惊与害怕,她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他一时大怒,漠声道:“韩美昕,比起你这张嘴,你的身体要诚实许多。” “薄慕年,你放开我。”韩美昕吓得不轻,他黑眸里跳跃的火光如此疯狂,让她心悸,也让她害怕,绝对不可以在这里,绝对不行! 薄慕年扣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高举反压在门上,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他声音低哑道:“美昕,你越挣扎,我会越兴奋,不想受伤,就乖乖的。” “薄慕年,你这个死变态!” 薄慕年说过,如果惹了他不开心,他有千万种方式可以让你更不开心。他果然言出必行,韩美昕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离开洗手间的,只知道他贴在她耳边问的那些下流却不猥琐的话,让她感到羞耻,亦无力抗拒。 劳斯莱斯幻影后座上,薄慕年搂着怀里的女人,身体得到满足了,可心却空荡荡的飘浮在空中,他垂眸看着她娇俏的小脸,他手指轻轻抚着她细致的眉,她眉梢眼角晕染着刚被疼爱的风情,哪怕已经睡着,依然散发着令他抵挡不住的魅力。 他轻轻一笑,什么情啊爱的,何必自寻苦恼?她在身边,看得见吃得着,便已足矣。 …… 直到宋依诺他们离开时,都没有见到薄慕年他们回来,宋依诺有点担心,问沈存希,“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老大一般不会动手打女人,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沈存希道,老大不打女人是真的,会不会用别的方式惩罚韩美昕,那就另当别论了。 宋依诺想了想,美昕当着大家的面那样说话,薄慕年生气是肯定的,至于动手肯定不可能,这样一想,她就放心了,“老公,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今天都怪怪的?” “你最近没看新闻吗?”沈存希忽然问道。 宋依诺迷茫地望着他,“我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看新闻啊?不过看新闻与他们今天怪怪的有什么联系?” “没看就算了。”沈存希道,就算看了她也看不出门道来,当年抛弃老大的那个女人回国了,他想,这恐怕是他们夫妻今晚反常的最大原因。 前任什么的,就像是敌敌畏一样,对现任造成的杀伤力总是无穷无尽的。 沈存希晚上喝了酒,没有开车,而是让朱卫过来送他们回去。回到沈宅,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们明天要去拍婚纱照,洗漱完就早早睡下了。 翌日清晨,宋依诺醒来时,沈存希还在睡,她心里担心韩美昕,悄悄起床,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到客厅里,拨通她的电话。 打了三遍才有人接,听到韩美昕有气无力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美昕,你没事吧?” “嗯,好困,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说完,那端就没了声音,电话也没有挂断,隐隐约约,她听到打呼噜的声音。宋依诺摇头失笑,今天是周末,她大概还在睡懒觉,她没事她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她转身走进卧室,去衣帽间拿了衣服,然后去浴室里洗澡。洗完澡出来,沈存希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接电话,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神情透着几分慵懒,“难得周末,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就起来了,你还要再睡会儿吗?”宋依诺走到床边,在他身边坐下,他倾身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唇,声音多了一抹暗哑,“好香。” 宋依诺脸颊绯红,“你去洗漱吧,我去楼下等你。” 在沈宅不比他们在依苑,想睡到日上三竿就睡到日上三竿,在这里,到底还是要拘束一点,有长辈在,周末也不能睡懒觉。 “嗯。” 宋依诺转身走出卧室,沈存希目送她离开,他收回目光,目光森然的盯着手机。果然是狗急跳墙,想要从依诺那里下手,连默卑鄙得让他刮目相看。 宋依诺下楼,客厅只有连清雨与贺允儿两个人,两人头挨着头,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她下楼来,两人就不说话了。 容妈看见她下楼来,问道:“四少奶奶,要准备用早餐吗?” “嗯,麻烦你帮存希也准备一份,他马上下楼来,谢谢。”宋依诺客气道,容妈在沈宅工作了三十多年,资历很老的佣人,对沈家人来说,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四少奶奶客气了,我马上去准备。”容妈转身离开了。 宋依诺走到沙发旁坐下,既然她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她就不能无视她们的存在,她望着贺允儿,她的气色比那天回来时要好了许多,出于礼貌,她关切道:“允儿,你感觉好些了吗?” 贺允儿眼也不瞅她一下,讽刺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宋依诺已经猜到贺允儿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也没怎么在意,气氛有点尴尬。连清雨连忙当和事佬,她笑道:“四嫂,五嫂现在心情不太好,冲撞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失去孩子对女人的身心都是重创。” 宋依诺心里清楚,那天她送给贺允儿的礼物,第二天早上就看见佣人从她房间里拿出来,说是要拿去扔掉。贺允儿怕是已经把她恨上了,这件事她也确实百口莫辩。 容妈很快准备好早餐端出来,“四少奶奶,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趁热用吧。” 宋依诺起身向餐厅走去,贺允儿盯着她的背影,暗恨在心里。 沈存希很快下楼来,连清雨神情振奋,她连忙起身迎上去,亲密的挽着沈存希的胳膊,“四哥,今天是周六,你有安排吗?”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道:“今天我和你嫂子要去影楼拍婚纱照,你有安排?” “哦,我一直闷在家里,都快闷得发霉了,四哥,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帮四嫂拿衣服拿包什么的,让我出去透透气好不好?”连清雨摇着他的胳膊,乞求地望着他。 沈存希看向正在餐厅里用餐的宋依诺,须臾,他点了点头,“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捣乱。” 连清雨连忙举起手来,保证道:“我保证乖乖的,不让你和嫂子操心。” 沈存希抽出手,走进餐厅,容妈已经将给他准备的早餐端出来,沈存希坐在宋依诺旁边,谢过容妈,他低头吃了起来。 连清雨看着餐厅里那对夫妻,她转头向贺允儿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吃完早餐,三人出发,沈存希开车,宋依诺坐在副驾驶座上,连清雨坐在后座上。一路上都是她在说话,“四哥,你还记得在美国的时候,你答应要带我去坐摩天轮,结果你爽约了,我们约定那天你回了中国,等你和四嫂拍完婚纱照,能不能带我去坐摩天轮?” 沈存希看向宋依诺,见她没什么表情,他说:“等会儿看时间吧,早的话我们就去,你四嫂也没坐过摩天轮,她恐高。” “那正好,我们去坐,四嫂在下面等我们。”连清雨趁机道。 “那怎么行,万一她被人拐走了,我上哪去找她?”沈存希半开玩笑半正经道。 连清雨瘪了瘪嘴,“四嫂是成年人了,哪里那么容易被拐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四嫂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得时刻看着,丢了会心痛。”沈存希言语间都是对宋依诺的在乎。 连清雨嘴里跟含着黄连一样,那股苦涩化开,一直苦进了心里。四哥还真是时刻不忘秀恩爱,再反观宋依诺,她到底哪里好,偏偏让四哥对她死心踏地。 宋依诺听到沈存希那半真半假的话,她转过头去,看见他也正望着她,她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意,两人目光交汇间,含情脉脉,更是刺痛了连清雨的心。 她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缓缓紧握成拳,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她仓皇的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慢慢平息心底的愤懑。 车子很快停在影楼外面,工作人员早已经等着他们,他们一到,就各自去换装化妆。为他们拍摄婚纱照的是桐城最有名的摄影师,他拍出来的照片唯美动人,擅长捕捉新郎新娘脸上幸福的光彩。 因为这对新人心意相通,再加上俊男美女,上了妆怎么拍都舒心,所以拍摄进度很快,只是化妆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拍到下午,太阳出来了,还有最后一组婚纱的室外拍摄点,这个地点沈存希选在依苑,所以宋依诺化好妆,换了婚纱,他们就和摄影组一起去依苑。 天气很冷,宋依诺里面穿着婚纱,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到达依苑,兰姨感到很惊喜,没想到他们会回来拍婚纱照。 宋依诺脱了羽绒服,冷得直发抖,她看着沈存希,咬得牙关咯吱咯吱作响,她调侃自己道:“我这算不算是美丽冻人?” 沈存希心疼极了,他将她拥在怀里,双手揽着她的腰,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要不然我们不拍室外了,别冷感冒了。” 宋依诺摇头,冷得脸色都僵了,她呼着气,空气中还凝结着白色气体,她说:“没事,很快就拍完了。”今天天气还算好,有太阳,无风。她想着这已经是最后一组了,不能半途而废。 那边摄影师已经就位,灯光师在旁边打光,刚拍了几张照片,沈存希的手机响了,他本来不予理会的,但是手机一直响,宋依诺催促他先去接电话。 沈存希无奈,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对连清雨道:“清雨,把衣服拿给你嫂子穿上。” “哦,好。”连清雨抱着羽绒服,朝站在游泳池旁边冷得发抖的宋依诺走去。她站在这里看了一下午,心里早已不是滋味,离她越来越近,她将羽绒服抖开,给她披上。 宋依诺快冻僵了,大冬天的拍室外婚纱照,这罪遭的,连清雨给她披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拉衣襟,想挡住肆虐的寒意。 结果手臂撞到什么,只听“扑通”一声,身后溅起无数水花,宋依诺呆了一瞬,她转过身去,就看见连清雨在水里沉浮,她吓得愣住了。 那端沈存希虽然在打电话,但是一直注意这边的情形,听到扑通一声重物掉进水里的声音,他连忙拔腿向那边跑去,看到宋依诺安然无恙的站在岸边,他才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他脚下步伐迈得更快。 宋依诺站在岸边,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连清雨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就听到另一声“扑通”声,水花溅了她一脸,她冷得直哆嗦,连羽绒服掉在地上,她都没有察觉。 沈存希很快游到连清雨身边,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岸边带。冬天的池水冰冷刺骨,他整个人都冻得麻木了,工作人员也连忙过来帮忙,将连清雨从水里拉上来,她浑身湿透,又穿着羽绒服,装了一身的水,她冷得直哆嗦。 宋依诺连忙过去扶她,“小六,先把羽绒服脱掉,羽绒服里装了水很沉。” 连清雨冷得嘴唇都青了,她拨开宋依诺的手,抖着声音质问道:“四嫂,你为什么要推我?” 宋依诺的手一僵,沈存希此时已经爬上来,听到这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道:“清雨,先进去屋里把湿衣服换了,兰姨,去煮姜汤。” 兰姨连忙应道,见沈存希扶着连清雨往别墅走去,她捡起地上的羽绒服披在宋依诺身上,她说:“夫人,你身上也溅了水,别待在外面了,会感冒。” 宋依诺看着那对兄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沈存希刚才看她那一眼,是怀疑她把她推下水的吗? 因为这个意外,婚纱照是拍不了了,还好刚才已经拍了几张,修修应该能用。所以影楼的工作人员收拾好器材,提前离开了。 宋依诺回楼上冲了个热水澡,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她努力回想刚才连清雨怎么掉进水里的,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她肯定的是她没有推她。 她换了身衣服下楼,沈存希在楼下的浴室洗了澡,头发还微微潮湿,冻得发紫的唇瓣也逐渐恢复了红润,他正抬步上楼,看见宋依诺站在缓步台上,他脚下一顿,走到她身边,语气依然温柔,“兰姨熬了姜汤,你下去喝一碗驱驱寒,我去看看清雨怎么样了。” 宋依诺看见他与她擦肩而过,她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急道:“沈存希,我没有推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掉下去的。” 沈存希脚步顿住,他侧过身来,大手反握住她的手,“依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去喝姜汤,嗯?” 宋依诺皱眉,他这话什么意思,还是不相信她没有推连清雨吗?她的心缓缓的凉了下来,她垂下双肩,看着他向三楼走去。 其实刚才,从沈存希那个角度看去,连清雨站在宋依诺身后,宋依诺抬手去拉衣襟时,就撞到了站立不稳的连清雨,所以连清雨才会掉进游泳池里。 他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连清雨会掉进水里,也与宋依诺有脱不了的关系。 宋依诺下楼,兰姨给她盛了碗姜汤出来,“夫人,趁热喝,姜汤去寒,别感冒了才是。” 说话间,宋依诺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端起姜汤喝了起来。喝了两口,姜的味道辣辣的,充斥在唇齿间,她放下碗,道:“兰姨,麻烦你给清雨送一碗上去吧,她的情况比我严重多了。” “好,我马上去。”兰姨摇了摇头,刚才她站在外面,其实也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她相信,宋依诺一定不是故意的。 …… 沈存希来到三楼连清雨之前住的房间外,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什么动静,他扬声道:“清雨,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许医生过来看看?” 里面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沈存希连忙推开门进去,就看到连清雨跌倒在地,她身上未着一物,他连忙转过身去,问道:“清雨,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四哥,你先出去一下,我、我穿上衣服你再进来。”连清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结巴,似乎也很慌张,没想到沈存希会突然闯进来。 沈存希快步走去,合上门时,他说:“你穿好衣服叫我。” 过了一会儿,连清雨穿好衣服,她走到门边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沈存希时,脸上还多了几分局促,她说:“四哥,对不起啊,刚才我没听见你敲门,进来吧。” 沈存希也有些尴尬,他抬头望着她,见她脸色仍旧苍白,他道:“我打电话给许医生,让他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别受了寒落下病根才是。” “不用了,四哥,我就是吓坏了,我没事。”连清雨摇了摇头。 沈存希站在门边,因为刚才的突发状况,他也没法坦然的进她的房间了,毕竟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三岁的小丫头,而是成年女性。 “我让兰姨熬了姜汤,下去喝一碗,祛祛寒。”沈存希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连清雨点了点头,她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她道:“四哥,刚才的事你别怪四嫂,她可能也没注意到我在她身后。” 沈存希抿了抿唇,“依诺的个性我清楚,她不可能故意推你下水,你不用担心。” 连清雨垂下眸,心里五味杂陈,四哥对宋依诺的信任超出她的想象,她都掉进游泳池里了,也没有撼动他对她的半分信任。 “嗯,那就好,刚才我被吓傻了,才会不经大脑胡乱质问四嫂,待会儿下去,我得向四嫂道歉,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气才好。”连清雨忐忑道。 “放心吧,你四嫂不是小气的人,她不会生你的气。”沈存希淡淡道。 连清雨点了点头,思及刚才的事,她说:“四哥,你刚才在我房里看到的事,你不要告诉四嫂,免得她胡思乱想。” 提起刚才的事,沈存希俊脸上浮现淡淡的尴尬,“嗯。” “那我们说好了,这是我们俩人的秘密。”连清雨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他。 沈存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连清雨是他的亲妹妹,他亲自送样本过去做的DNA,所以他没有多想,他点了点头,“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楼梯旁,兰姨端着姜汤上来,看到他们下楼来,她道:“先生,夫人叫我给六小姐送姜汤上来,六小姐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兰姨,你把姜汤端下去吧,我下去喝。” “也好,冬天的汤汤水水,一通风就凉,我去给你盛碗热姜汤出来,出点汗,身上的寒气才能逼出来。”兰姨端着姜汤转身下楼了。 连清雨看了沈存希一眼,也跟着下楼。 宋依诺喝完姜汤,就看见他们下楼来,她连忙起身,连清雨走到宋依诺面前,满含歉意道:“四嫂,我刚才乱质问你,请你原谅我。” 宋依诺静静地看着连清雨,她有前科,她实在很难相信她。刚才她已经冻僵了,她伸手去拉衣襟的力道根本不可能将她推下水。而她被救起来第一句就是问她为什么要推她下水,如果沈存希不相信她,她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她故意推她下水,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 而她现在向她道歉,一定是因为沈存希的态度,让她不得不这样做,以免让他起疑。 她想不通连清雨为什么要这样试探,以前没有确定连清雨是沈存希的妹妹时,她这样做还情有可原,他们现在是兄妹,她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 只是因为她不喜欢她当她的嫂子,就使苦肉计来离间他们,她未免牺牲太大了。 宋依诺眼角余光瞄到兰姨端着热气氤氲的姜汤出来,她才不紧不慢道:“我不怪你,喝姜汤吧。” “嗯。”连清雨拉开椅子坐下,接过兰姨递来的姜汤,安静的喝起来。 宋依诺看向站在餐厅入口的沈存希,她走进厨房,亲自盛了一碗姜汤出来,端到他面前递给他,“趁热喝吧,英雄。” 沈存希感觉得到她语气里有怨言,他接过姜汤,慢慢喝起来,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宋依诺转身,朝楼上走去。 沈存希几口喝完姜汤,身体的寒意驱散了不少,他大步走到餐桌旁,将碗放在桌子上,转身快步追上去。 宋依诺回到卧室,她坐在床前凳上,不一会儿沈存希就推门进来,她不想理他,侧了身看向别处。沈存希走到她身边,在床前凳上坐下,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问道:“生闷气?” “我才没有。”宋依诺躲开他的手指,不让他碰。 沈存希展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见她挣扎,他抱得更紧,低低道:“老婆,你的英雄很冷,给他点温暖吧,他错了。” 他嘴里说着冷,喷出来的气息却热乎乎的,宋依诺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和他闹脾气,她转头看着他,才发现他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她急声道:“沈存希,你发烧了,快去床上躺着,我给许医生打电话。” 沈存希紧紧抱着她,“我没发烧,跟我说说,刚才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宋依诺摇了摇头,“你快去床上躺着,额头这么烫,把脑子烧坏了怎么办?都怪我,我离清雨远点就好了,你也不会为了救她跳进游泳池里。” 这一局,无论怎么算,都是她输。 沈存希瞧着她急得快哭了,他才听话的躺上床去,宋依诺去浴室里打了盆热水,先给他物理降温。沈存希一直瞅着她,瞅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尤其是擦到下半身时,她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存希张嘴,因为发烧,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他说:“依诺,你还记得我们在C市,我中暑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吗?” “当然记得,关于你的每件事我都记得。”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太熟,为了让他把C市的项目交给博翼做,她跟着他去C市出差,那是她第一次离开桐城,第一次和一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去出差。 沈存希奸计得逞,意味深长道:“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把我看光光了。” “什么看光光啊,我是闭着眼睛给你擦身体,根本就没看好不好?”宋依诺脸颊一红,他中暑高热不退,医生让她给他物理降温,她没办法,只能照医生说的做。 “那也是把我摸光光了,你太色了。”沈存希取笑她。 宋依诺:“……” 不想和他解释,怎么解释这妖孽都能曲解出另一种意思来,“闭嘴啦,生病还有力气调戏人。” “不想调戏你,想和你做。”沈存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宋依诺直接将毛巾扔他脸上,这妖孽脑子里成天都想的什么东西,生病了还不消停,真是愁死她了。 沈存希下午发烧,到晚上就严重了,浑身烧得像个火炉子,许医生匆匆赶来,给他开了退烧药,还打了吊瓶。宋依诺倒了温开水过来,拿出药片,将沈存希叫醒,喂他吃了退烧药,然后扶着他躺下。 沈存希昏昏沉沉的睡去,半梦半醒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沈家老宅,宅子里火势汹汹,蔓延得极快,火光冲天,熏得他睁不开眼睛,然后他看见一道身影从厨房窗户跳了出去,他连忙跑进厨房,厨房的窗户已经被扣得严严实实,他怎么也打不开,只看到那道身影匆匆消失在慌乱的宾客中……(未完待续) 第180章 我们友尽 沈存希从梦里惊醒过来,他腾一声坐起来,额上搭着的白色毛巾掉下来,正好砸在趴在床边守着他的宋依诺脸上,她立即惊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沈存希直喘着粗气,额上冷汗涔涔。 她拿开掉在脸上的毛巾,连忙起身坐到他旁边,担忧地望着他,“沈存希,你做噩梦了?” 沈存希偏头看着她,眼珠子缓缓恢复光彩,他点了点头,道:“没事,我想喝水。” 宋依诺连忙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沈存希接过去,咕噜咕噜喝完了杯里的水,他将杯子递回给她,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宋依诺又去倒了杯温开水过来,看他靠坐在床头,有些失神,她在床边坐下,柔声道:“你梦见什么了?” “一些陈年旧事。”沈存希轻抚着额头,这些旧事在火灾发生后,他一次都没有梦见,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又再次梦见了,而且画面那么清晰,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存在他记忆里的画面,还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宋依诺瞧着他的神情,即使他说只是一些陈年旧事,只怕也有些惊心动魄,她说:“能告诉我,是怎样的陈年旧事吗?是和妈妈有关吗?” 沈存希点了点头,“梦到了沈宅大火,有人纵了火,就从厨房窗户跳出去,我跟着追过去,只看到一道背影消失在宾客里。” “你认得那道背影吗?”宋依诺蹙眉,妈妈去世好些天了,沈存希突然梦到沈宅大火,是妈妈要给他什么提示吗? 沈存希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刚才在梦里看到的那道背影,他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认识又好像不认识,那人消失得太快,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大火就将我包围了。” 宋依诺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她轻轻握住沈存希的手,“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当年的大火是人为的?你有派人去调查吗?” “调查过,但是事隔多年,沈宅重修,很多证据都被毁掉了,要查出当年是何人放火,很难。”沈存希回国就派人在调查,纵火的人擅于伪装,并不好调查。 “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企图,只要有怀疑的对象,就能查到蛛丝蚂迹。 “有,当年我最怀疑的人是沈唐启鸿,我回国后派人从他身上下手调查,但是他并没有可疑之处,不像是他所为。”沈存希道,那时候他15岁,对沈唐启鸿还构不上威胁,他没有理由冒险放火烧死他。 “那颜…大嫂呢?”宋依诺提起颜姿时,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毕竟她曾经做过她的婆婆,如今变成了妯娌,确实也是尴尬。 沈存希睨着她,“他们是夫妻,事先当然会通气,再说那个背影不像是女人,应该不是她做的。” “那当时宾客里,有怀疑的对象吗?”宋依诺知道这件事是沈存希的心结,他平时没有说,在最虚弱的时候,就会不经意的想起,如果不找出真相,他一定会一直受其困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最有可能的就是连老爷子,我试探过他,如果没有做这个梦,或许他还有可能,但是梦里的纵火犯是跳窗逃了,可是连战明却将自己也困在火海中,所以他没有可能做这一切。”沈存希分析道。 宋依诺低头,每一个可能都有了解释,不是沈唐启鸿,不是颜姿,也不是连老爷子,那么还有谁会放火?“存希,当年沈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爸是怎么处理的?” “妈妈去世,他受到很大的打击,派人调查起火原因,说是宅子里电线走火,后来我被赶出沈宅,这件事似乎就不了了之了。”沈存希道。 宋依诺咬了咬唇,抬头望着沈存希,她迟疑道:“会不会……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有可能的人?” 沈存希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她,目光十分凌厉,把她吓了一跳,她急忙道:“我、我就是假设,当时连老爷子也在别墅里,也许对方想烧死的是连老爷子,不是……” 宋依诺说到最后,反倒慢慢平静下来,她望着沈存希,道:“你就当我胡说八道,不要往心里去。你烧退了吗?我去拿温度计给你量量。” 宋依诺起身走开,心里却是惶恐不安的,她刚才也是没细想,就说出口来。这话是什么话,能随便在沈存希面前乱说吗?而且一不小心,就挑唆了他们父子的关系,她真是后悔不迭。 现在这个时刻,她努力撮合他们父子的关系都来不及,怎么还去挑唆? 她拿了温度计回来,让他抬手,沈存希却一直在发呆,那道背影,还有后来老爷子处理火灾事故的态度,放火的人会是他吗? “沈存希,你不要想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就让它过去吧。”宋依诺叹息道,她一句无心的话,就让沈存希在意起来,她真不该乱说。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抬起手臂,让她把温度计放到他腋下,他说:“你说得对,这件事已经过去,再追查也于事无补,妈妈回不来了,已经造成的伤害也不可能会消失。”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宋依诺松了口气,“对了,你晚上什么都没吃,发了烧出了一身汗,折腾了一圈,你现在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你量好温度,就去洗个澡。” “嗯,清雨没事吧?”沈存希问道。 “她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你,她晚上回沈宅去了,威叔过来接的,你不用担心,那我去楼下了。”宋依诺站起来,缓步走出卧室。 卧室的门缓缓和上,沈存希从腋下拿走温度计扔在床头柜上,依诺说者无心,他听者有意。他们暗中调查了那么多人,却独独没有调查老爷子,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老爷子所为,那太让人心寒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严城的电话号码,“严城,帮我做件事,重新调查15年前沈宅的火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挂了电话,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他不知道重新调查这件事,会将多少肮脏的事情搬上台面,这个家又会变成什么样,但是他必须要知道15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妈妈莫名其妙的受了15年的罪! …… 楼下,宋依诺有条不紊的洗米做饭,沈存希生病,所以他们没有回沈宅去,她心里搁着事,心里总觉得不安,她在沈老爷子背后捅了这么大一刀,如果沈存希调查后,事情与沈老爷子无关倒还好,要是有关呢? 她真想给自己两耳光,这件事已经过去,她多什么嘴?而且居然怀疑到老爷子身上去了,沈存希要是以为她破坏他们父子关系怎么办? 宋依诺心事重重的,将米放下锅,她拉开冰箱,翻出蔬菜来,打算做个清淡的菜。 沈存希从楼上下来,出了一身汗,又洗了澡,此刻的他神清气爽,他走进厨房,看到宋依诺站在水池旁发呆,他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在想什么?” 宋依诺猛地惊回神来,她连忙摇头,“没、没什么,沈存希,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沈存希瞧她小心翼翼地模样,他摇了摇头,“你没有说错什么,不要胡思乱想,打算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你刚退了烧,不能吃太油腻的,再说现在时间太晚了,吃东西会长肉,所以我熬了粥,待会儿再炒个小白菜,就可以了。”宋依诺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待会儿要吃什么上了。 沈存希在流理台前转悠,看到电饭煲插着电,却没有按开关,他说:“粥做好了?” 宋依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她根本没有按开关,她窘迫地吐了吐舌头,“我忘了,现在开始熬。” 沈存希轻笑一声,看来她说完那番话,比他还担心结果会如她所说。这个傻丫头,只怕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宋依诺确实肠子都悔青了,翌日上班,她心不在焉的,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甚至开会都在走神。严城很快就感觉到宋依诺的异样,却不知道她频频走神是所为何事。 开完会,宋依诺再也坐不住了,她要不找人说说自己干的蠢事,她就要憋死了。 韩美昕听她说完,恨得直戳她的太阳穴,“依诺,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这是好心办坏事,你怀疑的对象是你的公公,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要是沈存希把你想得坏一点,会不会觉得你居心叵测要离间他们父子关系?”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他似乎很困扰,想帮他分担,哪里知道心直口快,就……”宋依诺的辩解越来越小声,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贤内助,哪里像她,还往公公身上泼脏水,真是蠢死了! “再怎么心直口快,你也不能在沈存希面前这样说,那个人是他的爸爸,我真为你的智商捉急。”韩美昕看她急得快哭了,她都不忍心数落她。 宋依诺咬着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怀疑他,是沈存希说,他把家里的人都调查完了,都没有证据,我才想说……” “你这么一说,我也怀疑会不会是你公公干的,你想啊,连老爷子拼死救了你婆婆,并且还一藏就藏了15年,临死前还拼着命过来见她最后一面,可想而知,他对你婆婆的情谊有多深,如果他早就暗恋上你婆婆了,你公公知道了,会不会想除掉他?一来除掉生意场上的劲敌,二来除掉情场上的劲敌,这都是有可能的。”韩美昕道,她做律师这行,情杀的事情没少见,通常都是一些在社会上有身份有地位的名人,往往最易冲动,做下糊涂事。 “我当时就那么一说,真没想那么多。沈存希一旦起疑了,他肯定会派人去查,我现在就想结果千万不要是我们想的那样,要不然我就是破坏他们父子关系的千古罪人。”宋依诺真恨不得揍自己一顿,这种话谁都可以说,就是她不行,可偏偏是她说出去的。 有句话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有什么用?根本于事无补嘛。 “你也别太担心了,你所说的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有可能的人,不一定指的就是沈老爷子嘛,当时在别墅里不是还有连老爷子和你婆婆吗?”韩美昕安慰道。 宋依诺捂住额头,呻吟道:“你让我去死吧。” 怀疑沈老爷子还不算完,现在竟怀疑到杨素馨身上去了,沈存希要是知道了,非得把她休了不可。她这样的老婆要着干嘛,只会让家宅不宁! 韩美昕咯咯的笑起来,“逗你的,你还当真了。你也别多想,沈存希有自己的判断力,就算你不说,他也会去查,再说当年的事情你又没参与,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就是担心,万一事情真如我所想的发展,他会承受不住。”宋依诺轻叹一声,她现在悔之晚矣,只能祈求上苍,不要这么残忍。 “依诺,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沈存希是当年的直接受害者,他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家,被放逐到异国他乡,如果找不到凶手,他良心何安?所以你不要自责,你只是提醒了他,虽然这个提醒对他来说太残忍,但是如果结果是这样,真正残忍的不是你,而是亲手制造了这起悲剧的人。” 韩美昕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宋依诺依然自责自己的多嘴,杨素馨用自己的死,将这个家再度凝聚在一起,而她的话却打破了这种平衡,让这个家再度分崩离析。 妈妈嘱咐她守护沈存希守护这个家,可她都做了什么呢? 宋依诺离开咖啡馆,外面冬日暖阳照射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十五年前火灾的真相,会将他们推向何种境地?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沈氏办公大楼下,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沈存希,刚转身,就被人叫住,“宋总,您过来找沈总吗?” 宋依诺转过身去,看到朱卫拿着文件站在她身后,她朝他笑了笑,道:“刚好路过,他在吗?” “沈总在,刚才婚庆公司的人过来了,沈总正在接见她们,您来得正好,要不一起上去看看文案?”朱卫问道。 宋依诺摇头,“不用了,他在忙我就不上去了。” 婚礼定在沈宅,需要婚庆公司的人提前过去布置婚礼现场,沈存希一直没和她说这事,想必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想给她一个惊喜,既然这样,她就不上去了。 朱卫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目送宋依诺离去。 宋依诺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对朱卫道:“朱秘书,不要告诉沈存希我来过了。” “是,宋总。”朱卫看着她转身,背影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抬头望向办公大楼,心里揣测,莫非和沈总闹别扭了?看起来也不像啊。 宋依诺回到公司,办公桌上堆了厚厚一撂文件,她最近在处理公司事务上已经游刃有余,有不懂的地方,除了严城手把手教她,还有沈存希的指点。 她想,她肯定是个智商高情商欠费的人,否则她怎么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了? 严城给她送文件进来,看她一直盯着文件,他轻咳了一声,唤回她的注意力,“宋总,前天沈总来公司等你,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职员,沈总嘱咐我多留意他的举动,我今天打听到,他在翻博翼的旧账,沈总说这个人交给你处理。” “翻博翼的旧账?”宋依诺蹙眉,博翼的旧账在沈存希收购博翼时就已经交接好了,为什么现在来翻博翼的旧账? “对,博翼的旧账有一个明面上的账户,用来应付临时抽检,还有一个专属的账目,记录偷税漏税等违法收入,当时沈总接手博翼时,就将财务部重新整顿,账目已经被销毁,对方自然查不到什么。”严城解释道。 宋依诺双手交叉握于文件上,她凝惑地望着他,“那这人为什么还要查?” “我派人调查过,这人暗地里与连氏集团连默的助手联系,应该是连氏派来的人,他们在沈氏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就想从你身上下手,然后让沈总分神。” 宋依诺不笨,严城这么解释,她就明白了。连老爷子去世,连默对沈家心存怨恨,想要报复沈存希,结果沈氏严防死守,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这样一想,她心里忍不住生寒,连默不再是她初见时,那个满身正气的连律师了。不知何时,他们都慢慢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美好的模样。 她以为,出了调换DNA样本的事情后,连默对她至少有那么一点愧疚,她看得出来,他也一直想要弥补他们之间产生的隔阂,但是没想到,他想要弥补的用意,却是要利用她去打击沈存希。 “我明白了,把人交给我吧。”宋依诺淡淡道,连默这满腔的仇恨需要找个人发泄,但是她绝不当他的踏板,变成攻击沈存希的利器。 宋依诺处理完文件,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带着王浩杨直接去了连氏。以前她习惯于逃避,不把事情说清楚,总觉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是现在,她必须和连默挑明立场。 宋依诺到达连氏集团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她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区,连默的助手看见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时,脸色大变,他勉强镇定下来,道:“宋总,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连总在吗?”宋依诺淡淡道。 “连总在的,听说宋总前来拜访,他正在办公室里等您。”助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他不知道宋依诺带着王浩杨过来所为何事,但是看着王浩杨灰败的脸色,他已经猜到一二,只怕是王浩杨的身份被揭发了。 宋依诺点了点头,径直推门进去,连默坐在办公桌后,看见宋依诺走进来,这是葬礼后,他第一次见到她,她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她连忙站起来迎上去,“依诺,你来了,快请坐,来人,送两杯咖啡进来。” 宋依诺打量着连默的办公室,办公室的装修颇显怀旧,办公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八骏图,她的目光从办公室的装潢收回来,落在连默身上,连默轻松道:“依诺,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你认识我们公司的这位员工吗?”宋依诺指着站在她身后的王浩杨问道。 连默望着王浩杨,他摇了摇头,“不认识,怎么了?” “他是我们财务部的员工,据他所说,你指使他翻查我们公司财务部的账本,有这回事吗?”宋依诺定定地看着连默。 连默闻言,心底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脸色却神色未变,他淡淡的扫了王浩杨一眼,挑眉道:“有这事?那你问问你的员工,他见过我吗?” 宋依诺蹙眉,连默是律师,无凭无据的事,他自然不会认,她看向王浩杨,“你见过连总吗?” 王浩杨摇头,“我没见过连总,但是我见过连总的助手,是他授意我做的,宋总,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不要送我去警察局。” 宋依诺眯了眯眼睛,她回头望着连默,“连默,为什么要算计我?我以为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 “依诺,我不知道我的助手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派人去翻查你公司的账目,如果你心里有疑问,不妨把他叫进来当面对质,如何?”连默神色依然淡定,丝毫没有因为王浩杨的指控而变色。 宋依诺咬了咬牙,“你的助手是你最亲近的人,没有你的授意,他敢做这样的事?” “依诺,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我确实没有授意他去调查你们公司的账目,再说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连默静静地望着她,眸里多了几分失望,原来他在她心里是这样的人。 “通过打击我去转移沈存希的注意力,我说得对吗?”宋依诺不闪不避,迎视他的目光。 连默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依诺,我打击你就能转移沈存希的注意力?谁不知道希诺装饰就是沈存希送给你的玩具,亏损与赢利他都不在意,如此我把精力放在打击你上,该是得不偿失,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安插他进财务部?”宋依诺心知论巧舌如簧,她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争论。 “我说过了,不是我安插他去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有前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宋依诺反问道。 “呵呵,依诺,是否只要犯过错,就再也没有被信任的可能?”连默定定地望着她,眼底有些受伤,“你说得对,上次是我利用了美昕对我的信任,偷换了你的DNA样本,但是这次不是我,我不知情。” 宋依诺垂下眸,“连默,我过来不是要和你争论你知不知情,你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罢,总之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说完,她站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连默迅速站起来,快步追过去,猛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宋依诺回过头来,用力挣扎,他却纹丝不动,她恼怒道:“连默,放手!” “依诺,我对你的心意是怎样的,你不知道吗?既然你今天把话挑明了,那么我也用再躲躲藏藏,我喜欢你,就算用尽手段,我也要得到你。”连默说着,忽然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他的薄唇压了下去。 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宋依诺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唇瓣被他吻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碾转深入。宋依诺挣扎不休,她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肩,他却纹丝不动。 宋依诺急得眼眶都红了,她急中生智,抬起脚狠狠踩了下去,鞋跟踩到他的脚背上,连默吃疼,力道松了点,宋依诺顺势逃出了他的怀里,她抬手一耳光甩过去。 “啪”一声,办公室里忽然陷入一片死寂,连默眼眶猩红地盯着她,清俊的脸上迅速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可见她这一巴掌是发了狠的。 宋依诺的手垂在身侧,掌心被震得发麻,她缓缓握紧拳头,拿手背狠狠擦了擦唇瓣,嫌弃的姿态落在连默眼里,他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连默,我一直很感激你当初帮我打官司,甚至因为这份恩情,我原谅你曾经对我的伤害,但是从此刻起,我们友尽,以后见面就桥归桥,路归路。”宋依诺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连默咬着唇,看着办公室门开了又合上,他一脚狠狠踢在门上,指着站在办公室里的陌生男人,他大怒道:“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王浩杨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刚才他都看见了什么?没想到宋依诺这个女人还真有手段,居然将连氏总裁和沈存希都迷得团团转。 连默气得不轻,他粗鲁的扯了扯领带,大步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内线,怒喝道:“你马上给我滚进来。”说完他就摔了内线。 几秒钟的时间,助手出现在办公室里,看着地上砸成两半的内线,他心中惶惶不安,跟在连默身边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连默发这么大的脾气。 “连总,对不起,人是我安排的,我没想对宋小姐怎么样,只是想……”助手话还没说完,一个笔筒砸了过来,他不敢躲,笔筒砸在他额头上,擦出一条血痕来,顿时传来钝钝的疼。 “谁准你擅作主张的?”连默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目光阴狠地盯着他。 助手垂下眸,不敢与他直视,他斟酌了下用语,“连总,对不起,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犯,我会去找宋小姐解释,这件事与您无关。” “你解释她就会相信你?”连默心头烧着一把火,让他坐立难安,他拽掉领带扔在一旁,伸手解开两颗纽扣,呼吸并没有因此而通畅。他想起刚才宋依诺说我们友尽的绝决态度,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再无任何转寰的余地。 “事在人为。”助手也知道这件事的希望渺茫,但是他还是想去试试。 “不用了,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连默跌坐在椅子上。 助手看着他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解释道:“连总,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太过急进,但是我觉得我们手里握着多一个筹码,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没想到宋小姐这么快就发现是我们安插进去的。” “依诺不可能会发现,她虽然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但是她的资历尚浅,城府也不深,更不懂商场的尔虞我诈,所以发现不对劲的另有其人,不是沈存希就是跟在沈存希身边多年的严城。”连默分析道。 助手恍然大悟。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再轻举妄动,下去吧。”连默挥了挥手,助手转身离去。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合,连默抬手轻抚了抚唇瓣,她的唇比他想象中更柔软,只是…… 想到她厌弃的神色,他便浑身都不舒服。 …… 宋依诺气冲冲地走出连氏集团,心里恼怒不已,连默实在太过分了,他竟然敢这样轻薄她,枉她之前还拿他当朋友。 她走进停车场,将车开出来,正巧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沈存希打来的。她咬了咬唇,接通,若无其事道:“你下班了?” “今天还有点工作没做完,要不你先回去?”沈存希的声音透过电波什么来,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宋依诺应了一声,又问道:“我回哪里?回沈宅还是回依苑?” “回沈宅吧。”沈存希道。 “好,那你加完班早些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宋依诺挂了电话,她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沈存希不回去,她也不想回去,她开着车在街上转悠,不知不觉竟开到了董仪璇住的酒店公寓外。 自从那天董仪璇不见她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今天竟会开到这里来。她熄了火,坐在车里,过了一会儿,车窗被敲响,她转头望去,看见冯贞贞站在车窗外,她推开车门下车,冯贞贞往旁边退了几步。 “依诺姐,你来了怎么不上去?”冯贞贞已经知道宋依诺不是姨妈的亲生女儿,想到姨妈的亲生女儿已经夭折,她就不胜唏嘘。 宋依诺看了一眼酒店方向,她摇了摇头,道:“她应该不想见我,我就不上去了。” “依诺姐,我知道你不是姨妈的亲生女儿,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挺想见你的。”冯贞贞看着她,发现她最近似乎瘦了不少,最近各大报纸都在报道她和沈存希的婚讯,喜事将近,她应该开心才是,怎么反倒心事重重的。 宋依诺还是摇了摇头,“她现在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恢复得很好,医生说没有落下后遗症,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姨妈。” “没有落下后遗症就好。”两人面对面站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点尴尬,宋依诺手撑着门,道:“你上去吧,我也回去了。” “依诺姐,你真的不上去了吗?”冯贞贞还不死心,其实宋依诺的性格还是有点像姨妈的,都是那种逞强的人。 “不了,我答应过她,她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她面前,贞贞,再见!”宋依诺拉开门,重新坐进车里。冯贞贞叹息一声,走到马路边上,看她发动车子离去,她才转身进了酒店。 宋依诺回到沈宅,楼下客厅只有颜姿一人,看到颜姿,她就想起一件事来,那次唐佑南将她带回来,她在楼下不小心偷听到颜姿和沈唐启鸿的对话,言语间对杨素馨诸多不敬。 颜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感觉到有人盯着她,她抬起头来就看到宋依诺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了神,“依诺,下班了,过来坐吧。”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缓缓走过去,在颜姿对面坐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喊她,只道:“您还没休息?” “时间还早,看看报纸打发打发时间。”颜姿将报纸折叠起来,温柔地望着她,“在沈宅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 颜姿朝四周看了看,她压低声音道:“昨儿个你和老四没回来,就清雨回来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一进门就哭,老爷子心疼得很,你们出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依诺皱眉,“没发生什么事,怎么了?” “今早清雨没下楼来,容妈上去叫她下来吃早餐,才发现她烧得跟火炉似的,今天下午退了烧,老爷子问她,她就只是哭,后来抽抽噎噎说掉进依苑的游泳池了,老爷子脸色难看得紧,说等你回来,让你去书房,他要找你问话呢。”颜姿道。 宋依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在依苑沈存希护着的人是她,回到沈宅,老爷子自然要护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 “我知道了,谢谢大嫂,我这就去书房。”宋依诺起身站起来,向二楼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外面,她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沈老爷子沉如暮钟的声音,“进来!” 宋依诺推开门走进去,沈老爷子正在书桌后练字,他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练字,把宋依诺晾在一边。 宋依诺缓缓走到书桌旁,安静地看沈老爷子写字,她不会书法,但是也看得出来沈老爷子功底深厚,一笔一划气势恢宏,力透纸背。 看了一会儿,沈老爷子搁下笔,抬头盯着她,“你会书法?” “不会。”宋依诺老实道,宋家没有人有这个雅兴练书法,宋振业年轻时候忙着打拼事业,事业做大忙着与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有功夫练书法? “你倒是诚实。”沈老爷子哼了一声,他不喜欢宋依诺,不仅是因为她之前的身份,还有她身上那股搬不上台面的小家子气。 宋依诺没吭声,就当成沈老爷子在夸奖她。 “听说昨天清雨掉进依苑的游泳池了?” “是,当时我们在游泳池旁边取景,她过来给我披衣服,不知怎么就掉进游泳池里了。”宋依诺如实作答,不多说一句,也不刻意为自己辩解。 有时候别人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你说得再多,只会让他觉得你在辩解。 沈老爷子盯着她,“是不知怎么掉进游泳池里的,还是有人故意将她推进去的?” 宋依诺抬起头来,直视沈老爷子的眼睛,不闪不避,“您是说我故意将她推进游泳池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当时的婚纱照才拍到一半,我将她推进游泳池里,存希必定要跳进去救她,婚纱照拍到一半不得不停止,您认为我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沈老爷子让宋依诺的话堵得一阵无言,他早就领教了宋依诺的伶牙俐齿,当真是半分不让人,“那你的意思是她自己跳进去的?” “也许是不小心踩滑了呢?”宋依诺当时背对着连清雨,她没有看清连清雨怎么下去的,但是以她当时的力道,是不可能将连清雨推下去。 “你倒是能言善辩,不管怎么说,清雨和你们一起出去,你没有保护好她,就是你失职。”沈老爷子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种无理取闹的意思。 “清雨年纪和我一样大,她分得清哪里危险,哪里不危险,您硬要把罪名按到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宋依诺就事论事,绝不接受这莫须有的指控。 沈老爷子怒而拍桌,“宋依诺,你是不是觉得你和老四领了证,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一直很尊敬您,只是您左右瞧不上我,我想我也不用逆来顺受,因为就算我逆来顺受,在您眼里也是诸多错。”宋依诺淡淡道。 “知道我瞧不上你,你还不安分一点?谁让你和老四领证的?谁准许你们结婚的?”沈老爷子还在为这事耿耿于怀。 宋依诺心里明白,沈老爷子如此小题大作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领证没请示他,他不能去责怪沈存希,就只好训斥她,她也真是冤枉。 “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先回房了。”宋依诺说完,转身走出书房。 回到卧室,宋依诺疲惫地坐在床前凳上,发了一会儿愣,她起身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她走进浴室不久,卧室的门被人悄然推开,不知道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又悄然合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不一会儿走廊里又恢复宁静。(未完待续) 第181章 我马上来救你 宋依诺在浴室里,刚脱了衣服,她隐约听到开门声,再细听,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摇了摇头,站到花洒下,打开水龙头洗澡。 二十分钟后,宋依诺穿着睡衣出来,在依苑时,她直接穿浴袍出来换衣服,但是回了沈宅,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所以几乎都是在浴室里穿戴整齐后才出来。 她推开门,走到化妆镜前擦脸,镜子里倒映着一张心事重重的脸,良久,她叹息一声,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沈存希搁在床头的财经杂志,然后掀开被子躺上去。 卧室里很安静,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她侧耳倾听,这回听得分明,真的有声音传来,就在房间,十分诡异。 她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吓得汗毛倒竖,这是什么声音? 她心惊肉跳,掀开被子下床,她穿上拖鞋,缓缓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她走到卧室与客厅相连的位置,就看到客厅地板上爬满了蛇,有手指大小的,也有腕口粗的,正吐着信。 “啊!”宋依诺捂着眼睛大声尖叫起来,双腿直打软。她从小就怕蛇,她还记得和外婆在乡下住的时候,她从一条蛇身上踩过去,那条蛇忽然动了,她受到惊吓,从那以后就特别怕蛇。 蛇群被她惊动了,都看着她,不停吐着蛇信,她头皮一阵发麻,尖叫声不断,不一会儿,脚步声匆匆而至,卧室门被人撞开,哐啷一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好像晃了晃。 唐佑南仿佛从天而降般,站在门口,看到屋子里地毯上几十条蛇,他眸色生寒,看向站在门边惊吓过度的宋依诺,他连忙道:“依诺,别害怕,我马上来救你。”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看见他,像看见救星一般,她紧紧贴在墙壁上,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她抖着声音道:“佑、佑南,好多蛇,不知道会不会有毒,你不要进来。” 唐佑南试着安抚她的情绪,“依诺,别怕,你站在那里别动,这些蛇没有毒,不怕。”唐佑南边说边往里面走,卧室里突然聚集了这么多蛇,不可能是偶然,必定是人为。 那人放蛇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恐吓她吗? 唐佑南抄起房间里的椅子,朝蛇群砸去,蛇群受到惊吓,四处逃窜,有一条蛇从宋依诺脚上爬过去,她吓得直尖叫,然后整个人往地上滑去。唐佑南眼疾手快,迅速揽住她的腰,在她跌倒在地时,将她接住。佣人们很快赶到,把蛇清理走了。 唐佑南抱起宋依诺,快步走出卧室,这卧室里有蛇,还有刚才抓蛇时,蛇被打死的血腥气,现在不适合住人,他边往外走边道:“准备一间客房,另外请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唐佑南将宋依诺抱进客房,别墅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沈老爷子等人都赶了过来,见唐佑南抱着昏迷不醒的宋依诺,颜姿的脸色相当难看,“佑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唐佑南淡漠地扫了一眼母亲,将宋依诺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她。沈老爷子跟着走进客房,厉声斥道:“出了什么事?” “依诺房间里有蛇,她受到惊吓昏过去了。”唐佑南淡淡解释道。 “蛇,房间里怎么会有蛇?”沈老爷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床上的宋依诺身上。 唐佑南站在床头,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着沈老爷子,他声音漠冷,“那就要问问放蛇的人,为什么要往依诺房间放蛇了。” 贺允儿和连清雨站在人群后面,当唐佑南的目光从她们俩身上扫过时,两人都没有闪避,贺允儿道:“佑南这话说得我们可不爱听了,四嫂房间里有蛇就是别人放的,那为什么偏偏只放她的屋子,而不放进别人的屋子?” “对啊,我听说蛇是至阴之物,阴气重的人才会招蛇,我听佣人说,房间里的蛇不止一条,而是几十条,都是种类不一,大小不一的。”连清雨附和道。 唐佑南的目光越过沈老爷子,落在她们身上,他冷笑一声,“我又没说是你们放的蛇,这么急着辩解做什么,无端让人生疑。” “佑南,我知道你为依诺打抱不平,可蛇又不是我们放的,你冲我们发脾气也没有用啊。”贺允儿到底忍不住呛了一句。 “是谁放的,查一查便知道了,家庭医生到了没有?”唐佑南现在不想和她们追究此事,等沈存希回来,他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所以轮不到他为依诺出头。 容妈拔开下人,大声道:“家庭医生来了,大家让让。” 家庭医生背着急救箱,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他走到床边,把了脉,又观察了下宋依诺的脸色,他站起来,对沈老爷子道:“老爷子,四少奶奶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到惊吓,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唐佑南急声问道。 “这个嘛,看四少奶奶的承受力,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也说不定明天早上才会醒,总之她的身体没有大碍,迟早是会醒的。”家庭医生道。 唐佑南拧紧眉头,刚欲发问,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围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众人转头望去,就见沈存希兄弟二人站在门外,佣人立即三缄其口,这是主人家的事,他们还是别多嘴的好。 连清雨连忙走过去挽着沈存希的胳膊,眼圈一红,眼泪就滚落下来,“四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们房间里突然多了好多蛇,四嫂都吓晕过去了,这会儿还没醒呢。” 贺允儿睨着连清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可真会找机会讨好沈存希。 沈存希一听宋依诺吓晕了,脸色大变,他挥开连清雨的手,快步走进客房,当他看见宋依诺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他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地上。 他在床边坐下,他不过晚回来了一会儿,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片刻都不敢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惨白无血色的脸颊,他偏头看向众人,凌厉的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在沈老爷子身上,他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还怀疑是我放蛇去吓她不成?” “我这么说了吗?”沈存希冷冷地勾起嘴角,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答应依诺搬回来住。 沈老爷子气得眼角直抽,胡须颤颤地抖动起来,“你没说,那你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老婆胆子小,难道还怪我照顾不周吗?” 沈存希不想和沈老爷子胡搅蛮缠,偏离事情发生的原因,他说:“我再问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连清雨站出来,看了唐佑南一眼,她怯怯道:“四哥,是佑南第一个发现你们卧室有异样冲进去的,他最清楚事情的经过。” 唐佑南心底冷笑,连清雨这话是要将他推出去,转移沈存希的注意力么?真是好心机啊! 沈存希望着唐佑南,似乎在等他的解释,唐佑南淡漠道:“我下班回来,刚到楼下就听到依诺的尖叫声,我担心她出事,就冲上楼去,我撞开门时,就看到客厅地毯上有蛇,依诺当时已经吓得快晕过去了。” 沈存希拧紧眉头,“你说你撞开门?” “是,房门从里面反锁了,我才撞门进去的。”唐佑南记得他当时跑到房门前,先扭门把,但是房门反锁了,他才会撞门。 沈存希凤眸微眯,他看向威叔,道:“威叔,去把别墅的监控录相调出来,查一查当时什么人去过四楼,还有找到房间的备用钥匙,查查有没有人动过,谁动过。” 威叔立即领命而去,沈老爷子盯着沈存希,怒道:“老四,佑南都说了房门从里面反锁了,那就是蛇是从别的地方爬进去的,刚才小六说得对,蛇是至阴之物,只有阴气重的人才会招蛇。” “爸,我刚才说过这话吗?”连清雨见沈存希看向她,她心中惴惴不安,怕沈存希怪她落井下石,她才这样问道。 沈老爷子蹙眉,“刚才不是你说的,难道是允儿说的,我记错了吗?” 贺允儿哪里知道她没出声都躺枪了,她望着沈存希深沉的俊颜,连忙道:“不是我说的,是清雨说的,我在她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连清雨咬了咬牙,她说:“可能是我吓坏了,才会胡言乱语,我前几天看了一部古装电视,里面的皇后这样说的,可能印象太深,刚才就顺嘴说了。” 沈存希定定地瞧着连清雨,连清雨心虚得快站不住,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笼罩在她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消失,她顿时松了口气。 威叔很快回来了,他向沈存希汇报,“四少,监控录相我已经派人查了,四少奶奶进房间后与佑南少爷撞开门进去前,没有任何人到过四楼,还有沈宅房间的备用钥匙我也检查过了,无人动过。”(未完待续) 第182章 乖,我陪着你 威叔话音刚落,客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沉沉的,像天边压下来的黑幕,让人喘不过气来。房门反锁,备用钥匙没被人动过,房门也不曾被人开过,那蛇是怎么被放进去的? 莫非真如连清雨所说,宋依诺阴气重,所以招蛇?围观的佣人都面带惧意,面面相觑之后,也不敢当着沈存希的面议论。 沈存希眉目深凝,他不信什么阴气重的鬼话,那么多蛇被放进他们卧室,必定是人为!他望着沈遇树,沈遇树立即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威叔,重新再查,今天之内去过四楼的人,都给我彻查,我不信这偌大的宅子,还真的闹上鬼了。”沈存希厉喝一声,威叔看了沈老爷子一眼,沈老爷子点了点头,“老四让查,还不去,看着我干什么?我能给你一个结果?” 威叔领命而去。 听到威叔说监控录相没问题,以及别墅里房间的钥匙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贺允儿一直紧攥着的拳头松了松,她偏头看向连清雨,发现对方和她一样紧张,两人相视一眼,却又同时移开。 沈存希回头望着宋依诺,她眉心紧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不安的摇头。沈存希微微倾身,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很快,她便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 沈存希凝视她半晌,感觉身边浓重的存在感,他转过身去,目光首先触到唐佑南关切的目光,他目光一顿,随即看向围在外面的沈老爷子及佣人,他淡淡道:“你们还不走,要我请你们走?” 沈老爷子咬紧牙关,他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这么晚了也让人不得安生。” 沈存希站起来,一身黑色西装的熨烫得笔直服帖,他目光深暗地盯着众人,“今晚的事,但凡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不要再在沈宅继续待下去了,明白?” 众人心中一凛,现场围观的佣人自然清楚沈存希这番话是针对谁,众人齐声道:“四少,我们明白了。” 沈存希晦暗的目光从沈老爷子、颜姿、贺允儿以及连清雨身上掠过,他薄唇微勾,声音更是冷肃,“任何人,都明白?” “沈存希,你什么意思,老子是那种嚼舌根的娘们儿?”沈老爷子气得一张老脸通红。 沈存希双手斜插进裤袋里,姿势优雅,却隐含压迫感,“您御下无方,我帮您管教,您若是不满意,好啊,我们这就搬回去。” 沈老爷子眼角直抽搐,他冷下脸来瞅着众人,“老四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谁要是敢嚼舌根,我饶不了他。” 众人喏喏称是,慌忙退下了。 贺允儿与连清雨相似一眼,两人跟着佣人转身离开,刚走出客房没多远,连清雨就不满道:“爸,四哥也太霸道了,分明没有证据,还……” “说了不准议论,就别给他添堵,别仗着你四哥疼你,就惹他头疼。”沈老爷子喝斥了一句,见连清雨嘟着嘴垂下头去,他又道:“折腾了这么一番,大家都累了,去睡吧。” 连清雨这才向沈老爷子道晚安,见老爷子下楼去了,她回头望着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的贺允儿,她脸色很不好,额上冷汗涔涔直往下掉。从刚才她就注意到她不对劲,此刻见佣人都散去了,她上前一步,扶着贺允儿的手,才发现她浑身冰凉,“五嫂,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感冒了?” 贺允儿看了她一眼,她压低声音道:“清雨,别声张,扶我回房。” 连清雨朝四下里看了一眼,连忙照做,扶着贺允儿上了楼。回到房间里,贺允儿浑身虚脱,踉跄着跌倒在地。连清雨惊呼一声,就听到她厉斥,“关门。” 连清雨连忙关上门,顺带反锁上,她快步走到贺允儿面前,在她身边蹲下,定定地瞧了她半晌,她失声惊呼:“蛇是你放的?” 贺允儿刚才在楼下还算从容,听到威叔什么都没查到时,她放了心,但是沈存希不信,还要再查时,她就知道他们迟早会查出端倪。 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做过最狠毒的事情,也不过是教唆佣人往宋依诺房里扔蛇。没做过恶事,所以心里素质也不太好,刚才强行撑着,才没有露出痕迹来。 此刻听到连清雨的惊呼声,她仰头瞪着她,“是我放的又怎样?你不是说适当的时候可以给她一点教训吗?就当是吓吓她,又不会要她的命。” “五嫂,你疯了,这让四哥查出来,他不会放过你的。”连清雨急道。 贺允儿想起刚才沈存希对宋依诺的心疼,她心里就恨不得刚才让人投放的是毒蛇,如今宋依诺越幸福,就衬得她越悲剧,这样巨大的反差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我怕什么?反正得不到他的爱,得到他的恨也不错,清雨,你要是想去告发我,你就去吧。”贺允儿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流产再加上心情郁结,她的神情十分偏激,她现在的心态就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连清雨吃惊地看着她,像是才知道贺允儿对沈存希的感情,“五嫂,你嫁的是五哥,你怎么……” 贺允儿走到沙发旁坐下,她垂眸看着地毯的花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清雨跟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五嫂,你不能犯傻,你已经嫁给我五哥了,就算你们之间没感情,那也是可以培养的,你不能朝三暮四。” “朝三暮四?”贺允儿泠泠地笑开,眼底却半分笑意都没有,像开在黄泉边上的蔓陀萝,绝美也带着渗人的巨毒,“我嫁给沈遇树,也不过是为了离沈存希近一点,我原本想嫁的人就是沈存希,我现在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五嫂……”连清雨呐呐地盯着贺允儿,一时心惊肉跳,怎么会有人嫁人却是怀揣着这样的目的,“五嫂,你说笑的吧,今晚已经够惊心动魄了,你再说这话,可要把我吓死了。” 贺允儿抬头望着她,那目光犀利地似乎要看穿她的灵魂,她轻笑道:“清雨,你很聪明,不过就是一些小聪明,你接近我,不就是想利用我除去宋依诺这个障碍吗?” “五嫂,我……” “爱上自己的兄长是什么滋味,很刺激吧?”贺允儿凑过去,像条阴毒的蛇,连喷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阴冷的味道。 连清雨吓得连忙站起来,慌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先回房了。” 说完,连清雨快步走出房间,房门合上那一瞬间,她看着客厅里坐着的那道娇小身影,她微微勾了勾唇,神色阴险,贺允儿这颗棋子已经达到了她的价值,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弃子。 …… 佣人都退下了,唐佑南却没有离开,沈存希定定地瞧着他,“不走?” 唐佑南负手而立,目光从床上的人儿身上移开,落在沈存希身上,他冷声质问:“既然你保不了她周全,为什么要带她回这个地方?你知不知道她从小就怕蛇?今天那些蛇若是有毒,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凌厉,焦躁之意倾泄而出。 沈存希挑了挑眉,冷声道:“你确定今天的事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你说什么?”唐佑南目光更冷。 “监控里没有拍到任何人去四楼,就只有你,你不觉得你的嫌疑最大?”沈存希确实有理由怀疑唐佑南,毕竟到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对依诺贼心不死。 唐佑南冷笑起来,“原来你也就这点能耐,找不出放蛇的凶手,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四叔,你要承认自己无能,保护不了依诺,就趁早放手,不要让她跟着你吃苦。” 沈存希勃然大怒,他迅速出手,一把揪住唐佑南的衣领,将他微微提了到面前,他神色冰寒,“依诺也是你叫的?她现在是你的四婶,请你不要逾越自己的本份!” 唐佑南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向两边一拽,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挑衅地望着沈存希,“你也不要忘了,依诺是我的前妻,你的前侄媳妇,就算你在意,也斩不断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完,他拂了拂衣袖,“还有一件事,我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你们,你千万不要松懈,否则我会让你悔不当初。”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用尽全力才没有招呼到唐佑南脸上去,他转过身去,下逐客令,“出去!” 唐佑南抚平衣襟上的褶皱,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宋依诺,转身走出客房。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来,定定地看着宋依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想要得到简单的幸福,为什么这么难?他可以带着依诺离开沈宅,回到依苑去。 但是15年前的火灾真相还没有查清楚,他不能走,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查到蛛丝蚂迹。他倾手,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依诺,再撑一撑,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房间里响起敲门声,他收回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他起身走到外间打开门,沈遇树站在门外,“四哥,我检查过监控录相,监控录相没问题,大嫂进房间后那段时间里,除了唐佑南去过四楼,没有别人。” 沈存希蹙紧眉头,“别的时间段呢?” “他们还在查,恐怕要明天早上才会有结果,我刚才去你们房间里看了,门是从外面反锁的,而不是从里面反锁。”沈遇树道。 沈存希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依诺进房间后,有人打开过门,然后又从外面反锁,是想让她跑不出来?” “对,所以在大嫂进房间后,直到唐佑南听到大嫂尖叫声撞开门前,这中间一定有人去过大嫂的房间,但是为什么监控没有拍摄到,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沈遇树百思不得其解,他检查过摄像头,并没有问题,但是偏偏那段画面就是消失了。 “有人将那段监控画面剪掉了,所以这不是一个人做的,而是两个人合谋。”沈存希推断,他们的计划并不精密,所以才会出现在这样的漏洞,又或者是扔蛇的人太紧张,才会将门从外面反锁。 “要剪掉一段画面,再替补上去,这并非易事,只有黑客才能做到,并且时间那么短,想来事先他们就已经把这段画面制作出来,沈宅里有这样的高手,也实属让人心惊胆寒。”沈遇树想想就觉得惊心动魄,他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恐吓四嫂,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恐吓依诺?” “应该不是,我们现在也猜不透对方这样做的原因,但是有一件事迫在眉睫,就是我们需要加强沈宅的安保了,再过不久就是你和四嫂的婚礼,到时候宾客云集,我担心15年前的悲剧会重演。”沈遇树眉峰轻蹙,也许这就是一场预演,但是对方要做什么,他们却猜不透。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要告诉任何人,在别墅里装几个隐蔽的摄像头,尤其是一楼客厅。”沈存希道。 沈遇树点了点头,“是,四哥,我明天就去办。” “还有一件事,15年前的火灾,我一直觉得有蹊跷,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你在沈宅住的时间比我长,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这倒没有发现什么,四哥有什么发现没有?”沈遇树在沈宅的时间待得不长,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宁市,再加上当年他还小,并没有留意这件事。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心里倒是有了怀疑对象,天晚了,你回房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去查。”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 沈遇树看向内室里躺在床上的宋依诺,他担忧道:“四嫂还好吧?” “受了点惊吓,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去休息吧。”沈存希淡淡道,沈遇树点了点头,“好,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件事会水落石出的。” “嗯。”沈存希送沈遇树到门外,目送他离去,他才转身关上门,走回到床边,他在床边坐下,心里自责不已。 …… 宋依诺在做梦,梦里光怪陆离,怪象横生。她梦见她变成了许仙,娶了穿着女装的沈存希,两人拜了天地,然后送入洞房。 她被一众宾客劝酒,她心里高兴,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她醉醺醺的被丫环簇拥着进了新房,她偏偏倒倒的走到喜床旁,看见床罩已经放下来,床上似乎躺着人。 她猥琐的搓了搓手,迅速脱掉身上的大红喜袍,掀开被子钻进去,本以为会抱着软乎乎香喷喷的美人,结果却抱到一个圆圆的冰凉的东西,她撑起身来看,怀里居然抱着一条一人粗的蛇,她吓得连滚带爬,从床上掉下去,往门外爬去,“救命啊,有蛇,救命!” 她一边尖叫一边爬,背后阴风阵阵,她控制不住回地头去,就看到巨大的蛇头就近在眼前,张着嘴吐着蛇信,“娘子,为夫的等你好久了,你看见我就跑,太伤我的心了,我要吃掉你!” 说完巨蛇张开腥红的嘴,一口将她吞下去。 宋依诺尖叫着醒来,她坐在床上,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满头满身全是冷汗。沈存希惊醒过来,他坐起身,“依诺,做噩梦了吗?” 耳边猛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宋依诺一跳,客房床窄,她身体往后一仰,朝地上栽去。沈存希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捞回怀里,他后背已惊出一层薄汗。 怀里的娇躯一直在颤抖,他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声安抚道:“别怕,我在这里,别害怕。” “蛇,好多蛇,它们要咬我。”宋依诺吓得直哆嗦,她从来没有看见那么多蛇聚在一起,就是想想她都头皮一阵发麻。 “没事了,蛇已经被佣人处理,不怕,乖,我陪着你。”沈存希声音轻柔,瞧她吓得不轻,他心里发誓,一定要揪出放蛇的人,让他生不如死! 宋依诺慢慢平静下来,浑身无力地靠在沈存希怀里,低低的喘气。 沈存希轻拍她的背,他问道:“依诺,昨晚的情形你能和我说说吗?” 宋依诺定了定心神,她道:“我回房间后,就拿衣服去洗澡,刚脱了衣服,我听到奇怪的声音,但是再细听,就没有声音了,我以为自己多疑,就没在意。洗完澡出来,我就上床去看杂志,看了一会儿我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是从客厅发出来的,我起身去看,就…就看到……”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再度颤抖起来,那么多蛇,密密麻麻的铺满地毯上,她想想就后怕。 “别怕,没事了。”沈存希眸里掠过一抹狠戾,到底是谁要向宋依诺下手,手段竟如此卑劣。他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让她受到了伤害。 “对不起,依诺,若是今晚我不加班,和你一起回来,你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沈存希自责道。 宋依诺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胆子太小,我要是胆子大一点,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放蛇的人抓到了吗?” 沈存希喉间泛苦,他摇了摇头,“还没有,别墅里主人加上佣人还有保镖,也有三四十号人,要一一排查,需要时间。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出这个人,不让他继续作恶。” “哦。”宋依诺垂下眸,她心里清楚,这件事不好查,“对了,我们房间外面有监控,监控没有拍到放蛇的人吗?” “没有,监控录相被人剪掉了。” 宋依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她说:“我进房间时,有反锁门,而且我确定,我进房间时房间里没有异样,那人是怎么打开门的?” “有可能动了别墅的备用钥匙,依诺,你别操心了,这件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姑息养奸。”沈存希向她保证道。 宋依诺垂下眸,想起那么多蛇,她心里还感到一阵后怕,她轻声道:“我很累,我想睡会儿。” “躺下吧,我陪你睡。”沈存希扶着她躺下,然后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宋依诺看着房间里陌生的装修,她问道:“我们在哪里?” “在客房里,卧室里腥气太重,不适合住人。”沈存希解释道。 “哦。”宋依诺安静下来,她盯着天花板,却了无睡意。今晚的事只是恶作剧吗?那么又是谁要和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沈存希感觉到她没有睡着,他微微撑起身体,看见她失神的盯着天花板,他道:“刚才做什么噩梦了,我听见你一直叫我的名字。” 宋依诺无神的目光慢慢聚焦,然后落在他的俊脸上,刚才在梦里怕得要死,这会儿回想起来,才觉得这个梦实在是无厘头,她失笑道:“我梦见我娶老婆了,京都第一美人沈存希。” 沈存希听她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致,他歪着头望着她,“继续说。” “我梦见我高中状元,娶了京都第一美人沈存希,洞房花烛夜,红帐内,美人变成了一条青蛇,还要吃了我,我就被吓醒了。”宋依诺笑道。 沈存希笑着摇头,“难怪你梦里一直叫着我的名字,现在还怕吗?” “不怕了。”宋依诺望着他,眼底深处暗藏着惧意,却不想让他担心与自责。 “我是说之前的事。” “不怕了,那些蛇是怎么处理的?”宋依诺提到这个字,都觉得遍体生寒,那么多蛇,若不是人为,不可能无缘无故聚集在一起。 “你还有精力关心这个?”沈存希挑眉,看她望着他,他叹息一声,“全弄死了,别墅里不会再有蛇了,你放心吧。” “嗯。” 沈存希顿了顿,又道:“依诺,我们搬回依苑去吧,这里人多手杂,我担心有人会再度向你下手。”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不当逃兵,不能遇到事只想着逃。我要亲自把这个人抓出来,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依诺……”沈存希试图劝她,“今晚那些蛇没有毒,最多是恐吓,我担心下次万一……” “我要是夹着尾巴逃跑了,就正合了那人的意,我绝不让她得逞,再说,在沈宅里,对你调查当年火灾的事情有帮助。”宋依诺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我考虑,依诺,我让我说什么是好?”沈存希心里感动,她那么相信他,他却屡屡让她受到伤害。 “沈存希,我们是夫妻,我不为你着想,我为谁着想?更何况我不想离开,她越是要让我离开,就越坚定了我留在这里的决心,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玩这些把戏。”宋依诺眉目间泛着冷光,就算要离开,也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再光明正大的离开,她现在夹着尾巴逃跑了,又算什么事? “你总是这么拧,让我说你什么是好呢?调查的事有我和遇树,你就不要费心了。” “不行,我要参与调查,我来沈宅住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得罪什么人,佣人对我下手的可能性很小。”宋依诺道。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嗯,睡吧,养好精神,才能更好的去战斗。”宋依诺闭上眼睛,别墅里能和她开这种玩笑的,无非就那两三个人,别人还真没有理由向她下手。 沈存希轻叹一声,没有追问她怀疑谁了。他心里也有怀疑对象,如果他没猜错,她怀疑的人与他怀疑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但是到底是不是,就要看调查结果了。 翌日早上,沈存希揽着宋依诺下楼,昨晚她受了惊吓,虽然睡了一觉,但是依然气血不足,脸色有些苍白。 他们走进客厅,就看见一名佣人跪在客厅中央,而客厅里还坐着其他人,那人见到他们下来,立即向宋依诺磕头,“四少奶奶,昨晚的蛇是我放的,请你原谅我。” 宋依诺抬头看了沈存希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那名佣人身上,这人的面孔很陌生,她住在沈宅这段日子,几乎没见过他,“你为什么要往我房里放蛇?” “我觉得你配不上四少,想将你赶走。”那人道。 宋依诺蹙眉,好光明正大的动机,“那你为什么又要站出来?” “我听说四少在派人调查,我想我迟早都会被四少查出来的,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来自首,免得殃及无辜。”那人大义凛然道。 宋依诺冷笑道:“你倒是敢作敢当。” 沈存希蹙眉,他看着眼前这名佣人,他放开宋依诺,蹲下去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既然是你放的蛇,同伙呢?” “什么同伙,我没有同伙。”那人连忙辩解道。 沈存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没有同伙?那为什么监控录相没有拍到你去四楼,几十条蛇,有大有小,不用一个麻袋装得下?你一个人就能把这些蛇带进别墅,还不被任何人察觉?你怎么做到的?” “四少,蛇是我从市场里买回来的,我每天带几条进去,然后藏在你们房间对面的杂物房里,我在沈宅工作好几年,知道哪里是监控的死角,我刻意避开了监控,才没有拍摄到我。我真的没有同伙,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那人将罪名全背在自己身上,坚称没有同伙。 沈存希眯了眯眸,“如果你没有同伙,那监控录相是被谁剪掉的,摄像头一直对着走廊,你从那里经过,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四少,我说过,我在沈宅工作好几年,宅子里的监控都有一个死角,每小时摄像头都会转动,我观察了好几天,发现每晚九点左右,监控摄像头就会转到死角去,完全拍摄不到走廊里的情况,所以我才会冒险将蛇扔进你们房间里。”那人话音刚落,就被沈存希一脚踢飞出去,他趴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沫星子,疼得直喘气。 沈存希快步走到他身边,一脚踩在他后背上,凤眸里尽是寒光,“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趴在地上,他摇头,“没有人派我来,我就是看不过去,四少才华出众,凭什么要被宋依诺这样的女人糟蹋,我是替四少抱不平。” 沈存希目光更冷,脚下也更用力,“你他妈算什么?我的事需要你来管?”说完,他又是一脚踢到他小腹处,看那人痛得蜷缩在一起,他压低身体,冷冷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 沙发那边坐着几个人,沈老爷子、连清雨、沈唐启鸿夫妇还有沈遇树夫妇,贺允儿看着沈存希残暴的面容,一颗心惶惶不安。 她心里清楚,沈存希不是那样好糊弄的,如果他经受不住供出她,她在沈宅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沈遇树偏头看着她,瞧她神情紧张地盯着那名佣人,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当众点破她的不安。 宋依诺站在沙发对面,足以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颜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如此看来,这件事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 除了她,就只剩下贺允儿和连清雨,她们也是最有可能玩弄这种把戏的人,她的目光扫向贺允儿,她浑身紧绷,目光死死的盯着佣人,神情焦虑。再看连清雨,她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紧张。 她心里差不多已经有数了。 “没有人派我来,四少,你问我一百次,我还是这个答案。”那人倒是硬骨头。 沈存希神色冷得像一块冰,他收回腿,“你倒是嘴硬,威叔,送他去警察局,以谋杀未遂的罪名起诉他,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四少,我错了,四少,我没有谋杀她,我只是开玩笑,只是想将她从沈宅赶出去,四少饶命。”那人听说要送去警察局,他顿时就怕了。 谋杀未遂的罪名,足以让他坐三五年牢,这与贺允儿一开始和他说的不一样,她说只要他站出来认错,沈存希就不会再追查下去,最多将他从沈家赶出去,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贺允儿咬紧唇,她看着那人,以眼神示意他不要慌,她会想办法救他出去。 那人情绪稳了稳,倒是没再大声求饶。 这细微的互动落入宋依诺眼里,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与贺允儿脱不了干系。到底还是心有不甘,才会急着对她下手,露出这么多破绽来。 沈存希没有再理会他,威叔带了保镖过来,将那名佣人拖了出去。 沈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他站起来,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吃饭吧。” 沈存希与沈遇树对视了一眼,那名佣人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背后一定还有指使者,这么死扛着,是想让那人保他么? 宋依诺来到沈存希身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唐佑南走过来,在宋依诺面前站定,他静静地打量她,她气色不太好,他道:“依诺,你好些了吗?” “佑南,昨晚谢谢你救了我。”宋依诺向他道谢,她没想到昨晚第一个赶来的人会是他。 “你没事就好。”唐佑南淡淡道,见她安然无恙,他没有多停留,就向餐厅里走去。 沈存希伸手揽着她的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她不动声色地看了贺允儿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和沈存希往餐厅走去。 吃完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回房的回房了,宋依诺暂时住在客房里,衣服都让佣人送到客房去了,她精神不太好,索性请了一天假,待在沈宅里休息。 沈存希不放心,本来要留下来陪她,她却拒绝了。 送沈存希去上班后,她转身回到别墅,直接去了贺允儿的房里。贺允儿六神无主,刚给贺夫人打了电话,贺夫人没想到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在电话里训斥了她几句,还是答应帮她处理妥当。 她刚挂了电话,房间门敲响,她吓了一跳,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还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才没有把手机摔坏。 她弯腰捡起手机,快步去开门,看见宋依诺站在门外,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来干什么?” 宋依诺站在门外,静静地打量她,到底年轻,做了坏事轻易就被人看了出来,她勾了勾唇,“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 “宋依诺,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贺允儿说完,就要甩上门。 宋依诺眼疾手快,她迅速撑住门,她轻笑道:“允儿,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依然没有改变这种想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允儿恨她入骨,她明明可以放毒蛇进去咬她,一条就足以让她魂归西天,但是她却选择了用没有毒性的蛇,可见她心地本善,只是心里的恨一直无法释怀,才会剑走偏锋,越来越极端。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做的?”贺允儿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她,她的人生会如此不幸,都是拜她所赐!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你这一天一夜一定坐立难安吧?”善良的人,就算最后被逼得走向极端,心底也会因为伤害了别人而感到不安。 “呵呵,我什么都没做,我有什么可坐立不安的?”贺允儿冷笑道。 宋依诺轻轻叹息了一声,“那为什么不敢让我进去?怕我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吗?” “我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贺允儿忽然松开门,她转身走进去,她在沙发上坐下。妈妈说得对,也果然不适合做坏事,明明对宋依诺恨之入骨,偏偏看她人事不省的被唐佑南从房间里抱出来,那一刻,她真的害怕她死了。 宋依诺跟着走进去,在她对面坐下,“允儿,昨晚的事,就当我们扯平了,我不会再提起,也不会让沈存希再追查下去。” “追查什么?人不是已经被他送进监狱了吗?”贺允儿满脸不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不适合做坏事,刚才沈存希逼问那个佣人时,你一直在发抖,你害怕他会供出你,让你在沈宅待不下去。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既然不爱沈遇树,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既然结了婚,为什么不试着让自己幸福呢?”宋依诺实在不理解她的行为,她们只相差四岁,为什么她竟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贺允儿恼羞成怒,“你凭什么来跟我说这些,以胜利者之姿吗?” “允儿,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那么天真单纯,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做些与你良心相悖的事,值得吗?”宋依诺惋惜道,如果沈存希曾给过她希望,她这样折磨自己还情有可原,但是沈存希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 “宋依诺,你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你现在仗着的就是沈存希对你的那股新鲜劲儿,等这股新鲜劲儿过了,他就会厌烦你,到时候别的女人会像你上位一样,将你从沈四少奶奶的位置上拉下去。”贺允儿恶毒道。 宋依诺气得咬牙,如果贺允儿是她的妹妹,她现在一耳光就过去了,看能不能打醒她,“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沈存希并不爱你。” “你错了,如果没有你,那晚和我上床的就是沈存希!爸给他下了药,让我在房间里等他,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他就一定会娶我。”贺允儿神情激动道。 宋依诺耳边轰隆隆作响,她来沈宅后,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关于那天晚上的事,闹得很大,佣人明着不敢说什么,私底下一直在议论。 “所以你不出声,是因为你把沈遇树认成了沈存希?” 贺允儿目光尖锐地看他,“如果不是你把他叫走了,我就不会和沈遇树上床,更不会为了接近他,而强迫自己嫁给强奸自己的男人,宋依诺,我会这样不幸,全是拜你所赐,你为什么不去死?” 宋依诺还来不及说话,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她抬头望去,就看到沈遇树目光森冷地站在门口,犹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令人心惊肉跳。(未完待续) 第183章 如果我离婚,你还要不要我? 门板撞在墙壁上,犹如一道响雷在头顶劈开,宋依诺与贺允儿转头望去,就看到沈遇树站在那里,目光里似含着冲天火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贺允儿。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意外竟是这样发生的,他这一生最悲惨也莫过于此。为了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他失去了此生的最爱。 一股剧烈的疼痛在胸口炸开,他握紧拳头,一步步走进去。 宋依诺心惊肉跳,她急忙站起来,低声道:“遇树……” 贺允儿从未见过沈遇树这副模样,哪怕他震怒时,也未曾满身杀气,她惶惑的坐在那里,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 转眼间,沈遇树已经走近,他出手如电,卡着贺允儿的脖子,将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他的俊脸逼近她,满脸戾气,“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贺允儿咬着牙关,因为害怕,她咬得牙齿得得作响,她嘴硬道:“你不是已经听见了?沈遇树,我从头到尾想嫁的人都不是你,你不配!” 沈遇树俊脸上抹开一抹噬血的笑容,他薄唇微勾,语气轻而薄,“是么?正好,我从头到尾想娶的人也不是你,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现在就去离婚。” 贺允儿瞳孔倏地放大,她怎么甘心就此放弃?“不,我不离婚。” “怎么?还没踩着我爬上我四哥的床,所以不甘心么?贺允儿,就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你拿什么去吸引我四哥?”沈遇树的声音薄鄙,手上的力道更重,他真恨不得掐死她,因为她自私的幻想,她毁了他的一切! 贺允儿呼吸困难,瞳孔惊惧的放大,嗓子上难受得想咳嗽,却连吸口气都困难,她双手攀上他结实的手臂,试图将他的手拉开,奈何一点用处都没有,“放手,放开我!” 宋依诺站在旁边,看着沈遇树脸上狠戾凶残的表情,她一阵胆寒,见贺允儿已经喘不上气,她快步走过去,抓住沈遇树的手腕,急道:“沈遇树,你不要冲动,先放开她!” “放开她?然后让她继续作恶吗?”沈遇树力道没松,反而越扣越紧,贺允儿已经说不出话来,神情极为痛苦,濒临死亡的恐惧袭卷了她。 “沈遇树,你杀了她,你就是杀人犯,如果家珍知道你为此赔上自己的一生,她会有多心痛?”宋依诺看着贺允儿已经开始翻白眼,她心里害怕极了。 不知道她哪句话起了作用,沈遇树手上的力道慢慢松了,贺允儿跌坐在地毯上,咳得翻天覆地,咳得眼泪纵横,差一点,差一点沈遇树就杀了她! 沈遇树低头看着她,他冷声道:“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贺允儿狠狠地抹了抹眼泪,她抬头望着沈遇树离去的背影,她怒道:“沈遇树,就算我们离婚,你以为你还能再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吗?我用过的男人,她厉家珍还会接受?” 沈遇树背影一僵,脚步顿住,宋依诺神经绷成了一条直线,生怕他会再度冲进来掐死贺允儿,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迅速消失在门口。 宋依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断开,她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贺允儿,她只觉得她可悲又可怜,“贺允儿,人若不自爱,没有人会爱你,我言尽于此。” 宋依诺站起来,慢慢朝门外走去。 贺允儿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她突然大笑起来,笑中带泪,亦痴亦狂,“宋依诺,你不是胜利者,谁能笑到最后,我们拭目以待。” 宋依诺脚步未停,缓缓步下楼。她无法理解贺允儿的执念,在她看来,贺允儿从小被宠坏了,认为世上所有的东西只要她喜欢,她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是别人从中作梗,抢了她的心头之好,所以她用尽心机手段,都想得到。 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机,不惜伤害别人,也要得到她想要的。 宋依诺来到楼下,客厅里没有人,她走到沙发旁坐下,她刚坐下,一名佣人匆匆走进来,正好遇上从楼上下来的容妈,她快步迎上去,问道:“容妈,大少奶奶在吗?” “大少奶奶出去打牌了,你找她有事?”容妈看着她,问道。 那名佣人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附在容妈耳边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上次被五少赶出去的小玲又来了,哭着求着要见大少奶奶一面,先前大少奶奶就说不见,但是今天她说,大少奶奶对她不仁,她就要把大少奶奶让她做的事抖出去。” 宋依诺坐在背对她们的沙发里,沙发背高,所以佣人并没有看见她,她将佣人的话听得分明,不由得蹙紧眉头,大少奶奶说的应该是颜姿,颜姿做了什么事,让小玲这样威胁? 容妈低声斥道:“这种话也敢胡说,去把她轰走,她若敢再来,就直接报警。” “可是,小玲手里是不是真捏着大少奶奶的把柄?”佣人迟疑道。 “捏了什么把柄那也是主人间的事,我们管不着,快去。”容妈挥了挥手,让佣人去打发小玲走。 宋依诺站起来,她们没料到客厅里还有人,一时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宋依诺看着那名佣人,她道:“去把小玲带进来,我问问她有什么事急着见大少奶奶。” 佣人看了容妈一眼,为难道:“四少奶奶,这个……” 容妈望着宋依诺,犹豫了一下,她挥手让佣人去带小玲进来。不一会儿,佣人就把小玲带进客厅,小玲认得宋依诺,她被赶出沈宅后,一直关注新闻,知道她现在已经是沈存希的妻子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宋依诺面前,“四少奶奶,我爸爸病重,求您救救他。” 宋依诺连忙起身去扶她起来,“使不得,快起来,你叫小玲吧,坐吧,不要着急,慢慢和我说。” 小玲急得直掉眼泪,她哽咽道:“四少奶奶,我爸爸查出得了胃癌,医生说再不开刀就来不及了,可是至少要50万医药费,四少奶奶您菩萨心肠,求您帮帮我。” 宋依诺温声道:“小玲,你别着急,我听说你一直在沈宅帮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不会置之不理的。容妈,麻烦你帮我泡杯红枣茶。” “是,四少奶奶。”容妈心里清楚,宋依诺支开她,是有话要问小玲。 等容妈离开后,宋依诺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看起来0多岁,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她道:“小玲,我听说你是被五少赶出沈宅的,你犯了什么事,五少要赶你走?” 小玲抬头望着宋依诺,咬着唇不敢说。 “小玲,我很想帮你,但是你知道五少和四少是亲兄弟,五少亲自赶走的人,我要伸出援手,难免惹他们兄弟闹得不愉快,我和你无亲无故,我也犯不着为一个陌生人,而闹得家宅不宁,你说对吗?”宋依诺温柔地望着她,没有一点逼迫或是强求的意思。 小玲垂下头,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爸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每次来沈宅,大少奶奶都避之不见。她心里清楚,大少奶奶利用完她就丢了,不会再帮她。 可是宋依诺就能帮她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会帮我吗?”小玲忐忑不安的问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那要看你的诚意够不够。” 小玲咬紧唇,牙齿深陷进唇瓣里,她神情挣扎,宋依诺也没有催促。半晌,小玲方道:“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人忌辰那天,贺小姐和厉小姐都来了沈宅,当时我带她们回房间时,将贺小姐与厉小姐安排错了,然后那晚五少喝了加了料的鸡汤,误把贺小姐当成厉小姐给、给睡了。” 宋依诺蹙眉,这件事她听沈存希说过,此刻听小玲说起,她直觉这其中有猫腻,“你说鸡汤里加了料,这是怎么回事?” 小玲自知说漏嘴了,她连忙捂住嘴,一脸惊恐地看着宋依诺,“四少奶奶,我什么都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小玲,你要我帮你,总要与我坦诚相待,否则我也很难做的。” 小玲望着宋依诺,她跟在颜姿身边,没少听颜姿抱怨宋依诺,此时看起来,能嫁进沈家的女人,也不是简单的女人。 她垂眸,“当时你和佑南少爷已经离婚了,大少奶奶就想撮合佑南少爷和贺小姐,认为两家联姻,才能帮启鸿集团壮大,所以大少奶奶在佑南少爷的鸡汤里加了料,哪里知道五少与佑南少爷自小争东西争习惯了,就连一碗鸡汤也争,最后加了料的鸡汤就被五少喝下了。” 宋依诺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颜姿竟如此有心计,当初贺允儿来沈宅玩,是冲着沈存希来的,没想到她的家世竟成了颜姿算计她的初衷。 “然后呢?” 小玲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继续道:“鸡汤被五少喝了,大少奶奶想要再算计佑南少爷就没机会了,于是她故意让我将贺小姐与厉小姐的房间调换,想让四少和五少两兄弟因此而反目成仇。” 宋依诺记得,当时沈存希也被下了药,他及时离开,才没有铸成大错,但是沈遇树却没有逃过这一劫,因为房间调换了,所以他才进错了房上错了床,但是不对啊,她抬头望着小玲,“就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万一贺允儿出声,沈遇树不可能听不出贺允儿的声音。” 小玲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再藏藏掖掖了,她道:“大少奶奶以防计划有变,提前和贺小姐说,四少在床上不喜欢女人出声,叮嘱贺小姐就算疼也要忍着。” 宋依诺腾一声站起来,她万万没想到,沈遇树他们三人的悲剧,竟是颜姿一手造成,她的心怎么这样狠毒? 小玲瞧宋依诺突然站起来,甚至脸色大变,她吓得不轻,连忙跪下,“四少奶奶,我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求你信守诺言,救救我爸爸!” 宋依诺捂着心口,颜姿为了一己之私,害得沈遇树与厉家珍从此再不可能相守,她简直太过分了。为了家珍,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小玲,这番话你敢当着大少奶奶当着全家人再说一遍吗?”宋依诺垂眸盯着她,为了让贺允儿不再执着下去,为了让沈遇树恢复自由,再去追寻他的爱情,这件事必须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穿。 “我……”小玲迟疑了。 “如果你敢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你爸爸的手术费以及后续费用,我会全部支付。”宋依诺太气愤了,颜姿在她身上玩弄心机倒也罢了,没想到她竟把别人的幸福与清白也玩弄于鼓掌间,实在太可恶了。 小玲咬紧牙关,她仰头望着宋依诺,道:“四少奶奶,我能相信你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宋依诺承诺道。 小玲点了点头,答应她当着大家的面揭发颜姿的诡计。宋依诺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轻松起来,揭穿了颜姿又能怎么样,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能挽回。 …… 沈氏集团。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听朱卫汇报近几日事情的进展,连氏集团的备用资金被套,他们股票一日不复牌,他们的资金就一日紧缺。这个时候,连默一定会另外想办法找渠道弄资金,而他要做的就是封锁他的后路。 “煤矿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沈存希凉声问道。 “是,沈总,连默昨晚的飞机到达山西,已经在和煤矿的负责人接洽,看来是想另辟蹊径,采买煤矿,以便尽快获得资金。”朱卫道。 “暂时不用管他了,连默在律师界是一把手,但是在企业经营管理上,却未必是能手,以前有连老爷子提点,出不了大错,现在他一个人硬拼,又急功近利,只会自取灭亡。”沈存希合上文件,他抬头望着他,问道:“昨天依诺去找过连默了?” “是,宋总带着人亲自过去质问的,离开时心情不太好,恐怕是彻底闹翻了。”朱卫回答。 沈存希点了点头,“也难为她了,现在沈连两家已经彻底反目成仇,她若一直夹在中间,念着连默往日对她伸出援手的情义,往后沈连两家斗得越激烈,她只会越左右为难,现在这样彻底闹翻了也好。” 依诺太善良了,若不是触碰到她容忍的底线,她不愿意轻易与人为敌。 上次连默调换DNA样本,她心里虽怒,还是不愿意和连默撕破脸。这次连默在希诺装饰安插眼线,算是彻底得罪了她。 朱卫看着沈存希,他迟疑了一下,道:“沈总,据我所知,连默并不知道在希诺装饰安插眼线的事,这一切都是他的助手所为。” 沈存希锋锐的眼风扫过去,朱卫立即闭嘴,他冷声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可以了,若是让依诺知道,我饶不了你。” “是,沈总,我记住了。”朱卫连忙点头,这件事是不是连默做的对沈总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要连默离宋依诺远点。 沈存希收回目光,看着窗外阴霾的天气,他站起来,挥了挥手,示意朱卫退下。朱卫连忙转身离开,沈存希走到落地窗前,心中的大石落下,他总算彻底清扫了连默这个障碍,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依诺面前。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制定的路线走,为什么他仍有种事情脱离他控制的感觉? 手机铃声响起,沈存希转身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依诺,这个点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宋依诺不安的问道。 “没有,无论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不会打扰到我,知道吗?”沈存希整个人放松下来,倚在办公桌上,与她闲聊起来。 宋依诺莞尔,她想起刚才小玲说的那些话,心情又沉重起来,她道:“沈存希,你今晚能不能早点回来?最好和遇树一起到家。” “嗯,好。” “还有昨晚往房间里放蛇的事情你不要再追查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宋依诺淡淡道,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贺允儿的可怜之处在于,她不懂放手。 “你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件事岂能说过去就过去了?再说有人动了监控录相,依诺,在沈宅里有这样的安全隐患,不查出来我怎么安心?”沈存希提起这件事就生气,佑大的宅子里还住着这种居心不良的人,让他时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是贺允儿指使佣人做的,她已经承认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查了,好吗?” “贺允儿承认了?也承认她找人动了监控录相?”沈存希皱眉,一时想不通贺允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有说她找人动了监控录相,但是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除了她也没有人会这样做。再过几天就是婚礼了,一切都等到婚礼后再说,好不好?”宋依诺乞求道。 沈存希眸色微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都依你,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晚上就回来。” “嗯。”宋依诺挂了电话,她走出别墅,来到院子里,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见一条马路蜿蜒在田地间,这里青山绿水,空气清新,风景也十分独特。 她找不到事做,又不想待在屋里,寻了个方向,就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前面有一间两层高的楼房,据说那里是别墅的监控中心,她想起刚才沈存希说有人动过监控,她脚步未停,向楼房走去。 楼房前面有一片花园,她穿过花园,来到楼房前,楼房占地不大,又和别墅独立开来,所以她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她走到大门前,闻到一股计算机运转时散发出的味道,像在网吧里待久的那种闷闷的味道。大门虚掩着,她伸手推开门,站在门边往里探头,“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她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回应,她直接走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她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好像背后有人盯着,她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她暗自责怪自己多疑,转过头来又继续往里面走。 楼房占地面积很大,房间空旷,耳边传来计算机运转的声音,她走到其中一间门前,伸手推开门。里面有十几台监控器,将别墅的每个角落都监控到。 她站在监控器前面,静静地看着屏幕中的画面。有些监控的地方,她都不知道是哪里,但是还认得出来客厅的方向。 她看了一遍,看不出什么来,她收回目光,刚要离开,突然后背毛孔张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猛地转身,看到一名身穿安保工作服的男人站在门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轻拍了拍胸口,“你怎么不出声,吓我一跳。” 男人走进来,“四少奶奶,您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五官深刻,是混血基因,声音有着地方口音,并不是纯正的中文,而且发音生涩,听起来有点别扭。 宋依诺垂下手,她转身看着十几个屏幕,道:“出来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男人站在她身后,淡淡道:“不会。” 宋依诺朝四周看了看,“这里就你一个人上班吗?” “不是,别墅里还有其他安保人员,他们出去巡视了,一会儿就回来。”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尴尬的笑了笑,“你忙,我不打扰你上班了。”她说完,转身走出监控室,朝别墅走去。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微眯了眯,露出一抹狠戾的光芒。 宋依诺回到别墅,她上楼后就再没有下来,客房里光线没有卧室里好,她坐在床边,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给厉家珍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竟通了,那一刹那,宋依诺哽咽住,这段时间她试着联系过她,但是一直打不通,打过去就转接留言信箱里了。 “家珍,你的手机终于通了。”宋依诺激动道。 厉家珍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海盗船上,自从沈遇树结婚后,她就与桐城的人断了联系,连宋依诺都不肯再联系。有时候她觉得她很绝情,和沈遇树分手后,她连他身边的人也一律拒绝了。 比起几个月前的忧郁,此刻的她眉宇间只是拢着淡淡的轻愁,“宋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联系,我只是想忘记。” 想忘记,不想提起那个人。 宋依诺的声音卡在喉咙口,她如何不明白厉家珍的心思,分了手,便连与他相关的人一律隔绝,将那个人的影子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斩去。 可是若不是爱到极致,又怎么会恨到极致? “没关系,家珍,你最近好吗?游学归来了吗?” “嗯,已经回来一个月了,你呢?我看到新闻了,恭喜你和四哥共结连理,只可惜你们的婚礼我无法参加了,祝你们幸福。”厉家珍惆怅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遇树,纵使她想去参加婚礼,也要强行忍住,以免触景伤情。 宋依诺摇了摇头,才发现她看不见,她柔声道:“家珍,谢谢你,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厉家珍握紧手机,“宋姐姐,如果是关于遇树哥哥的,你不用说了。” “家珍啊,他很可怜,自从你们分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他真心的笑过,我今天才知道,当初你们错过,是人为。”宋依诺道。 “宋姐姐,我和他缘分已尽。” “哎,我知道你的心思,他也有他的苦衷,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错过。”宋依诺叹息道,两人又聊了几句,她挂了电话,想起早上沈遇树离去的背影,她就为他感到心疼。 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 厉家珍挂了电话,她将手机牢牢攥在掌心,她重得的喘了口气,眼前腾起一片白雾,她眼前一阵模糊。她在海盗船上坐了一会儿,然后下去,刚走到院子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身去,就看到沈遇树靠在院门前抽烟,烟蒂散落了一地,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沈遇树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与她遥遥相视。 厉家珍心里一紧,怔怔地望着他,她突然想起了刚才与宋依诺的对话,她连忙转身快步向小楼里跑去。 沈遇树眸色一紧,他扔掉燃了一半的烟,来不及碾灭,他拔腿追过去。沈遇树腿长,很快追上她,伸手勾住她的小蛮腰,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家珍,我想你!” 厉家珍心神皆颤,那低哑的声音绕进她耳朵里,然后进入她心里,将她的心牢牢缚住,她突然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沈遇树,你放开我,不想见到你!” 厉家珍有厉家珍的骄傲,她绝不允许自己与已婚男人纠缠不清。 无论她怎么抓怎么挠,沈遇树都不松手,手背上很快被她的指甲挠出几条血痕来,皮破了,有血珠渗了出来,他却一声不吭,紧紧抱着她,仿佛怕她丢了一般。纵使厉家珍铁石心肠,此刻也被他搞得不知所措,她低吼出声:“沈遇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有妇之夫!” 沈遇树口苦心也苦,早上从沈宅离开,他直接开车来了江宁市。自从他结婚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资格靠近她。 可是今天,他却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月前,他从金钟口中得知家珍已经回了江宁市,当时他挂了电话,坐上车就往江宁市开去,车开到一半,他停下来,如今他还有何面目去见她? 哪怕思念如潮水泛滥,他还是逼迫自己将车开回了桐城,不能去见她,他没有资格。 “家珍,如果我离婚呢?你还要不要我?”沈遇树问得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她,却仍旧存着奢望,如果她还要他,排除万难,他也要回到她身边。 厉家珍心中像被凿出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冒了出来,她眼眶泛湿,她怎么能破坏他的婚姻,她怎么能变成她不齿的那种人?她缓缓拉开他的手,转过身去盯着她,骄傲道:“你凭什么以为我还要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沈遇树眼中的希翼慢慢消失,神色黯淡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厉家珍,“家珍……” “回去吧,不要再来,我不会再见你!”厉家珍转过身去,没有看到沈遇树眼中闪烁的泪光与绝望。她挺直后背,绝然离开。 沈遇树站在台阶上,望着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就像看见她的心门朝他缓缓关上,他颓然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过了许久,他才转身踉跄着离去。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厉家珍的身体顺着门板无声滑落,她捂着眼睑,眼泪很快打湿了掌心,她无声痛哭起来。 …… 沈遇树回到沈宅,刚好到晚饭时间,他浑身都夹杂着一股阴郁的气息,他走进餐厅,家里人已经到齐,就等他了。他走到贺允儿身边坐下,宋依诺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情形不太对劲,她又看了贺允儿一眼,然后向容妈点了点头。 容妈吩咐佣人开始上菜,不一会儿,佣人陆陆续续上菜,今晚的菜色与忌辰那天的菜一样,最后小玲端着一碗鸡汤过来,放在颜姿面前。 颜姿抬头望着小玲,她顿时脸色大变,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看过去,小玲立即跪下,“大少奶奶,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 “你什么意思?给我出去,来人,把她拖出去。”颜姿厉声道。 宋依诺端起鸡汤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开腔,“大嫂,不妨听听小玲有什么苦衷,再赶人也不迟啊。” 颜姿抬头看向宋依诺,总感觉她挖了坑让她往下跳,她咬了咬牙关,喝斥道:“她之前在别墅里手脚不干净,犯了错被我赶走了,人呢,都死了吗?还不把她给我拖出去!” 沈老爷子看着小玲,家里佣人虽多,但是在客厅里侍奉的人却不多,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他印象深刻,不就是上次被老五赶出去的那个佣人? “这不是上次犯了错,被老五赶出去的那个?”沈老爷子疑惑道。 颜姿的心不停往下沉,小玲什么时候来的,她和老爷子说了些什么? 沈遇树盯着小玲,想起她把家珍带错房间的事,他心里一股怒火狂炙,他腾一声站起来,怒恨交加,“你怎么在这里,谁准许你进来的?” “遇树,稍安勿躁。”沈存希睨了沈遇树一眼,刚才他回来时,依诺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他支持她这样做。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遇树蹙了蹙眉头,重新坐下来,一双厉目去狠瞪着小玲,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贺允儿自然也认得小玲,若不是她,她不会遭遇这些痛苦,就算那晚不能和沈存希上床,也不会和沈遇树上床,被他毁了清白,还怀了孩子。她恨恨地盯着小玲,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 两夫妻头一次这样同仇敌恺,说来也讽刺。 小玲顶着四方压力,她跪在地上直发抖,但是想到爸爸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手术费,她就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老爷子,我来这里是有话要说,几个月前,老夫人的忌辰那晚,大少奶奶在饭桌上安排好了贺小姐与厉小姐的房间,但是晚饭结束后,大少奶奶就叫我将两位小姐的房间对调……” 小玲将那晚所发生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她说完后,餐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颜姿忽然站起来,她指着小玲怒声道:“妄我之前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诬陷我?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不准她再踏入沈宅半步。” “够了!”沈老爷子一声厉喝,餐厅里再度安静下来,他握紧拳头捶着桌面,悔不当初,“报应啊,报应啊。” 他给老四下药设计他,颜姿就给老五下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瞧瞧这都是什么事? 沈遇树愤恨地盯着颜姿,“大嫂,你太恶毒了,我从来没和你们争过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这么阴毒的计谋,将他们算计其中,让他错失幸福,简直不能饶恕! 贺允儿的身影摇摇欲坠,真相竟如此不堪,她万万没想到她的身世背景,竟成了遭遇这样恶梦一般的人生的罪魁祸首,她死死地盯着颜姿,声音凄厉道:“颜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沈唐启鸿见事情闹成这样,他连忙站起来,道:“遇树,五弟妹,我代颜姿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两人异口同声道,皆是愤怒地盯着颜姿,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揍一顿。 唐佑南早就知道这件事,他的神情还算淡定,当小玲讲完事情的经过,他目光淡淡地睨着宋依诺,如今的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隐忍,逐渐有了棱角。 沈唐启鸿当即下不来台,他以眼神示意颜姿向他们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爷子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将他们赶出沈宅。 颜姿坐着没动,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成王败寇,事情败露,她认输! 沈唐启鸿恼怒极了,他伸手一把将颜姿拽了起来,怒斥道:“做错了事还不向老五和五弟妹道歉?” 颜姿抬起头来委屈地瞪着沈唐启鸿,沈唐启鸿连忙朝她使眼色,这件事人证都摆在这里,耍赖是赖不掉的,不如道歉来得实在。颜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不甘不愿道:“对不起,这一切也怪不得我,老五你和厉家小姐认识九年,难道你都不知道躺在你身下的人是不是她?” 沈遇树咬紧牙关,额上青筋直冒,沈唐启鸿见状,怒斥道:“还不给我回房去反省?佑南,送你妈回房去。” 唐佑南见沈唐启鸿真的动怒了,他才站起来,拉着颜姿往餐厅外走出去。 贺允儿见颜姿要走,她忽然尖叫了一声,跳起来就往颜姿的方向跑去,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贺允儿已经冲到颜姿面前,一耳光甩了过去,颜姿被打懵了,捂着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唐佑南反应极快,见贺允儿第二耳光又甩了过来,他眼疾手快,擒住她的手腕,怒道:“够了,贺允儿!” 贺允儿跳着往颜姿这边扑,却被唐佑南拦腰抱住,她恶狠狠地瞪着颜姿,怒不可遏,“贱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我上辈子杀了你全家吗,你要这样对我?” 贺允儿又跳又闹,唐佑南险些抱不住,宋依诺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她希望经过这件事,贺允儿能真正学会看开学会放下。 连清雨目光流转,落在宋依诺身上,她在心底冷笑一声,没想到宋依诺这么狠,一点旧情不念,当场让颜姿下不来台,这仇怨怕是已经结下了。 沈存希伸手轻轻握住宋依诺的手,宋依诺回过头来望着他,他冲她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让她不要在意,这一切都是颜姿咎由自取。 还好,还好那天晚上她给他打了电话,否则后果严重,只怕他们还真会如了颜姿的愿,兄弟反目成仇。 颜姿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耳光,也没有被人骂过贱人,她恼羞成怒,冷冷地盯着贺允儿,冷笑道:“贺允儿,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这一切还不是你不自爱造成的?名门千金?呵呵,也不过是两腿一张的往男人身下躺的婊.子。” 闻言,贺允儿快气疯了,她扑着要过去打颜姿,被唐佑南牢牢禁锢住,唐佑南忍无可忍,冲颜姿吼道:“妈,闭嘴,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宋依诺震惊地站起来,颜姿是豪门贵妇,没想到竟说出这等粗鄙之言,她刚要说话,就被沈存希拽了回去,示意她不要说话。 沈老爷子神色灰败,喃喃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爷子撑着桌子站起来,刚走了几步,整个人都笔直的栽了下去,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未完待续) 第184章 知我者夫人也 卧室里,沈存希站在床边,盯着坐在实木床边的家庭医生,家庭医生刚给老爷子做完一轮检查,他一边收拾器具,一边站起来,道:“老爷子受了刺激,血压上升速度太快,才导致晕倒,幸好没有出什么大毛病,静养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闻言,卧室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宋依诺。这件事是她主导的,若是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她无法向沈存希交待。 沈存希望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沈老爷子,他说:“他真的没什么事?需不需要送医院去做个全身检查?” 家庭医生背起医药箱,他顺着沈存希的目光看过去,落在沈老爷子身上,语重心长道:“四少,您若真的为了老爷子好,就不要总刺激他,他年纪大了,又有高血压,这脾气上来气炸脑血管都是有可能的,这一次睡一觉静养几日就没事了,下一次不知道会不会被逼到鬼门关。” 沈存希神情紧绷,薄唇紧抿,被他训得没有还嘴。宋依诺见状,她垂下头来,心里很内疚,她想到揭发这件事时,并没有将沈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考虑进去,还是她思虑不周。 “老爷子需要静养,你们都出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他。”威叔开始赶人,沈唐启鸿看了颜姿一眼,两人率先走出卧室,回房去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沈存希,她轻声道:“存希,让爸好好休息吧。” 沈存希看着床上的老人,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和她一起离开。连清雨站在门边,她不安地望着床上的沈老爷子,在沈存希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抓住他的手臂,忐忑的问道:“四哥,爸不会有事的,对吗?” 沈存希轻拍了拍她的手,刚才老爷子当着大家的面倒下,她肯定吓坏了,他轻声安抚道:“刚才医生说了,爸没事,回去睡吧。” “可是……我害怕,刚才爸就那样倒下了,我真怕他会……”连清雨眼眶一红,她连忙低下头去,不让沈存希看见她流眼泪。 “不会,他不会有事,放心吧。”沈存希轻叹一声,伸手揽着她的肩,带着她向走廊走去,“我送你回房,别担心了。” “四哥,家里最近很不太平,接二连三的出事,我以为回到沈家来,这里会是一个充满温暖的大家庭,却没想到……”连清雨欲言又止。 沈存希不是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他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会好起来的。” 连清雨叹了一声,“希望吧。” 宋依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从她住进沈宅以来,除了前几天还算风平浪静,这两天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事都与她有关,是她操之过急了。 沈遇树走进卧室,他在床边坐下,看着老爷子苍白的脸色,他倾身给他掖了掖被子,眼里尽是愧疚,威叔看着他,“五少,你也别太自责了,老爷子近来身体不好,却不让我告诉你们,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沈遇树静静地盯着沈老爷子,过往的事情从眼前一一掠过,四哥被赶出门,他年纪小小便选择了去江宁市读书,远离这个给过他伤痛的地方,在孝道方面,他没有尽心也没有尽力,如今还把老爷子气得病倒。 “爸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沈遇树声音低哑的问道。 “老夫人去世后,对老爷子的打击颇大。”威叔叹息道。 沈遇树再没说话,安静地守了沈老爷子大半夜,他站起来,目光越发坚定,“爸,请恕儿子不孝,儿子一定要和贺允儿离婚!” 说完,他才转身离去。 他刚走出房间,躺在床上的沈老爷子就咳嗽起来,威叔连忙去扶他起来,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然后又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等他咳嗽暂歇,喂他喝下温开水。 沈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盯着紧闭的门扉,他语意悠长,“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恐怕已经没有精力再管了。” 威叔看着沈老爷子,轻叹道:“老爷子能放下就再好不过了,您啊,就别操那么多心,闲时下下棋逗逗鸟,就等着他们给您添孙子,承欢膝下吧。” 沈老爷子收回目光,指腹摩挲着虎口,“恐怕没那个福份了。” …… 沈唐启鸿与颜姿回了房,颜姿气得不轻,拿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去,却被沈唐启鸿一把抢过去,放回了桌上,“你要干什么,还嫌晚上这一出闹得不够难看?” “这个贱人,亏得我以前还打算接受她,没想到竟在背后捅我这么大一刀,今天这一耳光,我记下了,总有一日,我要加倍还给她。”颜姿眼中含恨,神色阴沉,整个人都气得直发抖。 沈唐启鸿走到她身边,双手落在她肩上,他看着她,道:“好了,她现在已经是老四的媳妇了,你能拿她怎么样?不要再生事端了,老爷子是明白人,她今天闹这么一出,老爷子手里的股份不会留给老四了。” “股份,股份,你成天念叨的都是破股份,我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都视而不见吗?”颜姿怒瞪着他质问道。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为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能气成这样,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你拿到股份,将老四从沈氏挤出去,到时候还不够你解气的吗?”沈唐启鸿安抚道,他微微蹲下身去,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指印,贺允儿这一巴掌打得狠,恐怕得几天才能消了。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好了,别气了,我去楼下拿点冰块给你敷敷,你消消气。” 颜姿气得将头扭到一边,沈唐启鸿也没有介意,他搂着她的腰,大手握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大概是老夫老妻,许久没做这样温存的动作了,颜姿的脸忽然红了,她羞涩地垂下眼睫,“别拿这个哄我。” 沈唐启鸿瞧她脸上布满绯色,心知她的气已消了一半,他低声道:“我下去拿冰块,一会儿再身体力行的哄你。” 颜姿脸颊滚烫,心口亦是砰砰直跳,她瞪他一眼,低嚷道:“老都老了,还这么轻佻,快去拿冰块。” 沈唐启鸿朝她笑得意味深长,在她作势要打他时,他才转身下楼去了。 沈遇树离开老爷子的房间,他回到楼上,路过贺允儿的房间时,看到里面有灯光流泄出来,他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贺允儿睡不着,老爷子被送回房间后,她就回了房,她从未想过,她的人生会如此悲剧。她一直以为她是下棋的人,没想到却成为别人棋盘里的一颗棋子,而她这样不幸,全是她咎由自取。 那天晚上,她若稍有理智,又怎么容许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侵占? 沈遇树进房间时,她心里其实是抗拒的,可当他唤她宝贝,温柔的亲吻她时,她的心沦陷了,那是她此生做过最美的一场梦,只是梦醒了,残局已经无法收拾。 她坐在床边,想着过往,想着现在,想着未来,竟是觉得眼前徘徊着一层迷雾,让她看不清方向。房门被敲响,有节奏的三声,她抬头望过去,透过门扉下的缝隙,似乎看到了锃亮的黑色皮鞋。 她站起来,缓缓走到门边,手指握住门把时,她迟疑了一瞬间,还是打开门。走廊上的灯光明亮刺眼,沈遇树安静地站在那里,神情不似以往的尖锐,他看着她,声音清冷,“我们可以谈谈吗?” 贺允儿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已经猜到了他要和她谈什么,她点了点头,“进来吧。” 沈遇树走进去,在厅里的沙发上坐下,贺允儿关上门,转身走到他面前,她倾身提起水壶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放在沈遇树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算起来两人从未有过如此平和的相处,他们哪次见面不是针锋对麦芒,恨不得把对方撕碎。然而此刻,却因为两人同时变成了悲剧,而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贺允儿捧着水杯,掌心温暖,却暖不热她冰冷的心,她抬头望着沈遇树,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的打量他。沈遇树是个美男子,与沈存希长得很相似,此刻眉目清冷,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人无法靠近他。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沈遇树时,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他神采飞扬,还带着贵公子的痞气,怀拥佳人,笑睨天下。 可如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将他磨成了一个满腹阴郁的男人。 如果这就是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对他们太残酷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沈遇树抬头望着她,淡淡道:“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贺允儿刚才在楼下怒而掌掴颜姿的那一巴掌,仿佛将她心里所有的怨气与恨意都打没了,此刻的她神色温软,竟再不复之前的飞扬跋扈。 沈遇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暖的水流从喉咙一直流进水里,他淡淡启唇,“这段时间我们彼此怨憎彼此仇恨,你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我也失去了我此生的挚爱,再也配不上她。” “对不起!”贺允儿垂下眸光,说出这三个字时,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当然沈遇树也更加意外,他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被命运玩弄了。” 贺允儿惨淡一笑,“是啊,被命运玩弄了。” 卧室里再度安静下来,过了许久,贺允儿才低低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变得已经不像我自己了,自私残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踩着别人的幸福往上爬。我很想醒过来,但是又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就要得到了,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沈遇树抬眸望着她,此刻才发现坐在面前的女人也不是那样面目可憎,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贺允儿苦笑一声,“其实这个机会从不曾存在过,是我自己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拒绝了我的表白,如今梦醒了,我才明白,他从未给过我机会,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暧昧都未曾有过。” 贺允儿想起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的所作所为,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就还能做回自己。但是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自己了。 “我执着了一段不该执着的感情,也拆散了一对本该幸福在一起的情侣,所以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吧,让我千疮百孔的离开。”贺允儿抬起头来望着沈遇树。 沈遇树静静地看着她,在她眼里看到了释怀,他莫名感到有些欣慰,“你能想通就好,人生经历过伤痛才会成长,或许我们付出的代价很惨痛,但是上天一定会用别的方式弥补我们。” 这一刻,贺允儿真的释怀了,如果她没有执念,又怎么会被颜姿利用,以至于走到今天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她长叹一声,“是啊,上天是公平的。” 两人相视一笑,久久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贺允儿认真地看着沈遇树,几经犹豫徘徊,她还是问出了口,“沈遇树,我们能不能……” “我们离婚吧!”沈遇树抢在了她把话说出口前说道,离婚是他们最后的归途,受过伤痛的两个人,彼此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不可能再携手走下去。 贺允儿咬了咬唇,在心里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庆幸自己还留了里子,她抬起头来,这次没有犹豫,“好,我们离婚!” …… 宋依诺回到客房,她坐在床边,偏头看着窗外,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这才1月初,天气竟比往年冷得早了些。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黑的夜色,只有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去,看见沈存希大步走进来,顺手落了锁,然后笔直朝她走来。 “清雨睡了吗?” “嗯,可能今天吓坏了,情绪有点不稳定。”沈存希来到她身边,目光安静地凝视着她,“你心情不太好?”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她垂下眸,“看到爸倒下,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如果爸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是难辞其咎。” 沈存希伸手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他柔声道:“依诺,你知道下棋有一个规矩,落子无悔。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不应该后悔。再说你若不揭发大嫂的卑劣行径,只会纵容得她变本加利。我们在这里住着,又如何安心?” 宋依诺低头,她知道沈存希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心里还是很自责,“老公,你会不会觉得娶了我,就是娶了一个闯祸精,不停的闯祸让你给我善后。” “这不是闯祸,每个豪门里都有灰色地带,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大嫂算计我和遇树,同时牺牲了贺允儿与厉家珍,她的计谋太阴毒,不管是站在哪种立场上,你揭穿她的阴谋,都是于情于理。没有人会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沈存希抱紧了她,继续道:“就算你是闯祸精,我也愿意为你善后,这样才能显示出我存在的价值,不是吗?” “讨厌!”宋依诺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娇嚷道。 沈存希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闻着她身体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洗过澡了?” “还没有。”宋依诺摇了摇头。 “那我们一起洗。”沈存希眸色深邃沉寂,他揽着她的腰,将她往浴室带去。宋依诺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嚷道:“我不跟你一起洗,你先去。” “为什么?”沈存希不解地盯着她。 宋依诺脸颊一红,“你哪次洗澡是纯洗澡了?” 沈存希凤眸里的笑意渐深,他声音沉沉,气息也变得灼人,他笑道:“知我者夫人也,本来我还没动这心思,经你这么一提,我要不做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沈存希,哎呀……”宋依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后,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翌日清晨,宋依诺梳洗下楼,去沈老爷子房里请安,沈老爷子靠坐在床头,威叔坐在床边侍候他吃早餐,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来,看见宋依诺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对威叔道:“我吃好了,端下去吧。” 威叔心知老爷子和宋依诺有话要说,他端起托盘起身走出卧室。宋依诺侧身让他先走,然后才走进去,就听老爷子说:“把门锁上。” “哦。”宋依诺关门落锁,然后走进房间,来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拍了拍床边,叹道:“坐吧。” 宋依诺依言在床边坐下,抬头打量着沈老爷子,他比昨晚晕倒时的情况好了许多,她关切道:“爸,您好些了吗?” “还死不了。”沈老爷子硬梆梆的回了一句,看她愧疚地低下头去,他又不忍再为难她,“好了好了,我还没死呢,不用做出一副哭丧的样子来膈应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宋依诺吓得连忙辩解,老爷子这话说得严重了。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不用急着解释,我让你进来,也不是要听你解释的。” 宋依诺抬头望着沈老爷子,他一向不喜欢她,当孙媳妇的时候不喜欢她,现在当儿媳妇还是不喜欢她。她心里清楚,不管她和唐佑南有没有实质的夫妻关系,但是在外人面前,她的辈份很尴尬。沈老爷子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他们结婚的事实,但是不代表他还有义务要对她和颜悦色。 他肯让她走进这个家门,她就很感激了,也不敢奢望别的,但是她从未想过让他死。 “您想和我说什么?”宋依诺镇定下来。 沈老爷子看着她,道:“我知道老四在调查15年前的火灾,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翻起旧账来,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劝阻他,不要再继续追查。” “我不明白。”宋依诺盯着沈老爷子,疑惑道:“15年前的火灾不是偶然的事故,而是人为的,为什么您要阻止他继续追查?您知道事情的真相,对吗?”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希望他追查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是还把我当成长辈,就什么都不要问,照我说的去做。”沈老爷子低斥道。 宋依诺垂下眸,她说:“我心中有个疑问,当年妈妈被连老爷子救走了,那么别墅里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又是谁的?我能想到这些,存希自然也想得到,您以为我当真能阻止他继续追查吗?” “这些事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不管那是谁,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查出真相又如何,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吗?”沈老爷子喝问道,这丫头实在冥顽不化,就不懂什么叫明哲保身? “爸,您知道15年前是谁放的火对不对?你一直力劝我们不要继续追查,是怕我们把纵火犯查出来,您要保护纵火犯?”宋依诺心中惊疑不定,虽然她之前心直口快,也曾怀疑到沈老爷子身上,但是心里到底不肯接受,现在沈老爷子一再阻止,她就不得不多想。 沈老爷子厉瞪着她,警告道:“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再继续调查,不要惹来杀身之祸!” …… 吃过早饭,宋依诺和沈存希一起出门去上班,一路上她心事重重的,沈老爷子的警告言犹在耳,她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查找真相? 车厢里太安静,沈存希偏头看她,瞧她愁眉深锁,他柔声道:“依诺,你在想什么?” 宋依诺惊醒过来,她望着沈存希,连忙摇头,“没,没想什么。”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犹似不信,“真的没想什么?” “嗯。” “你刚才去看老爷子,是不是老爷子责备你了?”沈存希看她情绪反常,想着应该是刚才她去向老爷子请安,被老爷子训斥了。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宋依诺还是摇头,她不能把沈老爷子和她说的那些话跟沈存希说,沈宅已经被她搞得鸡犬不宁了,她不能再继续自以为是的犯错。 沈存希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他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物,他轻叹道:“依诺,若是受了委屈不要瞒着我,如果我都不能为你出头,哪谁还能为你出头?”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 “好吧,还有几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希望你高高兴兴的嫁给我,你要是每天都愁眉不展,那就失去了我娶你的初衷了,明白吗?”沈存希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宋依诺仰头望着她刚毅的下巴,她点了点头,豪门大宅里果然有许多秘辛是她所不能触碰的,她不知道她怂恿沈存希继续查下去,又会查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事实。 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答应搬进沈宅,搬进这座如深潭的地方,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潮汹涌。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希诺装饰楼下,宋依诺伸手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就被沈存希拦腰搂住,她诧异地回过头去,沈存希笑盈盈地指了指自己的唇,“Goodbyekiss。” 宋依诺脸颊一烫,看了一眼前排的老王,她倾身送上红唇,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沈存希眸色幽深,定定地瞧着她不说话,宋依诺窘迫道:“快松手啦,我上班要迟到了。” 从沈宅到公司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路程太远,老王就在沈宅住下,接送他们上下班。因为距离太远,所以他们早上起床的时间也相对的比平常早了许多。 沈存希倾身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收回手,宋依诺推开门下车,她站在马路边,弯腰朝他挥了挥手,沈存希点了点头,吩咐老王开车。 一直到车子驶离,宋依诺才收回目光,她转身朝公司办公大楼走去。 宋依诺请了一天假,办公桌上堆积了许多文件,等着她签字。她处理完文件,又去主持了例行的晨会,了解公司近日各大项目的进展,一早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快到午饭时间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贺东辰打来的。贺东辰的别墅正在装修,打来电话是询问进度,并且希望下午有时间能过去参观一下。 宋依诺看了一下下午的工作安排,她歉意道:“不好意思,贺先生,我下午还有很多工作,恐怕没时间陪你过去,要不你自己过去,我给负责人打声招呼,等待你的大驾光临。” “马上到午饭时间了,不如我们一起吃午饭,吃过午饭顺便过去看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贺东辰道。 宋依诺抬腕看了下表,从现在到下午开会,还有两个小时,去一趟别墅还是来得及的,她便应承下来,贺东辰说开车过来接她,她没有拒绝。 挂了电话,她拿起包往门外走去。 其实她完全可以推脱,让他自己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贺东辰当初去找她时的诚意,也许是因为那是她的设计,是她心目中的家园,所以她也想去看看进度。 她下楼站在路边等他,昨晚下了大雪,城里的道路积雪已经融化,她望着对街,看见有人排队在买三明治,她心念一动,穿过马路,排在队伍后面。 不一会儿就轮到她了,她买了两份三明治,两份玉米浓汤打包带走。她的时间很紧,恐怕没有时间去餐厅里吃饭。 她刚买好三明治,走回对街,贺东辰的车已经到了,他降下车窗,微低了头看她,“上车吧。” 宋依诺拉开车门上车,贺东辰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外卖,他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三明治,我想我们可能没有时间去吃东西,就买了三明治垫垫底,你不介意吧?”宋依诺系上安全带,笑吟吟地望着他。 贺东辰摇头表示不介意,发动车子驶离,车子很快出了城区,向别墅区驶去。 路上车少,贺东辰车速很快,但是很稳,不会让人感觉到害怕,到达别墅区刚好过去半小时,这一带的别墅区建成两三年了,已经形成了规模。 贺东辰将车子停在人工湖旁,这里的景色很美,刚下了雪,太阳从云层后钻出来,天气很好。贺东辰推开门下车,宋依诺连忙拎着三明治下车。 这边空气很好,下车就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宋依诺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大衣,她走到车前面,将三明治递给贺东辰,微笑道:“我们好像是出来郊游的,这里风景不错啊。” 她一说话,面前一圈的白雾缭绕,冬天真的到了。 贺东辰接过三明治,打开包装纸袋,拿出三明治吃了起来。宋依诺偏头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顾形象的吃相,不过豪门世家的公子,再没有吃相也是优雅的。 宋依诺安静地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和贺东辰在一起,她感到很轻松,她边吃边道:“这家的三明治味道不错,每次经过,都能看到很多人排队买,今天运气比较好,人不多。” “味道不错。”贺东辰点了点头,他倚在车前面,盯着人工湖,昨晚下了雪,今天湖面结了冰,四周的柳枝上挂满了雪,他转头望着宋依诺,才发现她穿得并不多,里面是职业西装,外面一件大衣,他三两下解决完三明治,然后转身从车里拿了一条毯子裹在她身上,“别着凉了。” 宋依诺低头看着自己的样子,她摇头失笑,“我还以为你要把你的大衣脱给我。” “那可不行,会让人误会。”贺东辰瞧着她脸上俏皮的笑意,心里明白她是在逗他玩。 宋依诺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她咬了一口三明治,道:“还有玉米浓汤,也是他们家的热卖,很好喝,绝对不逊色高级西餐厅的浓汤。” 贺东辰拿起玉米浓汤,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他在吃的上面没有什么讲究,只要合胃口就好。他很快喝完了浓汤,然后将另一杯捧在掌心温着。宋依诺吃完三明治,转头望着他,他穿着白衬衣深蓝西装,系着斜纹领带,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大衣,头发后梳,一丝不苟的,看起来格外英俊。 这一细看,她才现,他和贺夫人一点都不像,倒是有三分像贺峰。 贺东辰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着她,淡淡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你长得帅啊,人们都喜欢美好的事物,看到美女帅哥什么的,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宋依诺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贺东辰这样让人赏心悦目的帅哥。 “小丫头,好的不学,尽学些痞子样。”贺东辰轻斥道,却明显没有生气的意思。 宋依诺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贺东辰已经体贴地将玉米浓汤插上吸管递给她,“还没有冷,趁热喝吧。” 宋依诺心头一热,他刚才一直捧着玉米浓汤,原来是给她温着的,她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去喝起来,冬天食物易冷,可玉米浓汤却还温热着。 她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如此贴心,也从未被异性如此对待过。她心里起了一种异样,却不是男女感情那种异样。 喝完玉米浓汤,两人又站了一会儿,积雪融化的天气,冻得手脚都麻木了,哪怕她身上裹着一条毯子,还是挡不住寒气肆虐。 贺东辰瞧她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他说:“上车吧,现在去别墅。” “好。”宋依诺连忙点头,坐上车后,她将毯子叠好放在后座上,她看着开车的贺东辰,问道:“贺先生,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又注视着前面的路况。 “就是感觉你有心事,和女朋友吵架了?”宋依诺忍不住关怀道。 贺东辰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我是个会和女人吵架的男人吗?” “看起来不会。” 车子驶进别墅区,很快停在了别墅前,两人下车,走进别墅,别墅里的水电改建等基础装修已经弄好,厕所和厨房已经装得差不多,客厅正在贴地板砖,看见宋依诺过来,负责人连忙迎上前来,给他们介绍。 宋依诺和贺东辰跟着他,从一楼到二楼,装修进度很快,大致格局与装修方案上一模一样,就连装修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无毒环保的。 贺东辰很满意,从别墅里出来,两人上车回城,贺东辰淡淡道:“进度很快,年后应该能装修好吧?” “嗯,最近天气不好,上漆会比较麻烦,我尽量让他们赶在三月前交工,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婚期吧?”宋依诺倒没有听说贺东辰要结婚的消息,但是既然他装修的是新房,自然是准备结婚用的。 “不会。”贺东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听说我爸找过你?” “前段时间为了新法院装修的事见过面,说起这事,我最近忙得也没去新法院那边盯下进度,开了春,法院的工作人员都要搬过去,要不能开天窗。”宋依诺唠唠叨叨道。 贺东辰没听进心里,他在犹豫着怎么试探她,“我爸是不是和你说起过,你很像他一位故人?” “是说起过,真的很像吗?我记得你也说过一样的话。”宋依诺摸了摸脸颊,他们父子轮番问她这个问题,她心里真觉得有些奇怪。 “确实很像,她6年前离开贺家,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你们长得这么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母女。”贺东辰淡淡道。 宋依诺心底一震,就算贺峰说她和他前妻长得像,她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她勉强笑了笑,“长得像就是母女,那这天下长得像的人太多了。” “你说得对,我听说你从小在宋家长大,但是宋家两老却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是被你外婆领养的?”贺东辰试探的问道。 “是啊,我是个孤儿。”宋依诺没有抵触这个话题。 “那你还记得你被领养前的事吗?比方说你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 宋依诺摇头,“不记得,领养前的事我差不多都忘记了,我去孤儿院找过院长,院长说当年的收养记录被火烧了,找不到是谁将我送去孤儿院的。” 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线索都没有,想要找到亲生父母谈何容易? “需要我帮你找吗?” “不用了,沈存希已经在帮我找了。”宋依诺摇头拒绝,贺东辰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他们无亲无故,也不好麻烦他。 贺东辰没有再坚持,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就是一种感觉,他第一次看见宋依诺时,就觉得她很亲切。但是爸爸说过,妈妈当时离开贺家时,她并没有身孕,所以他并不能确定宋依诺与他们有血缘关系。 就如她所说,不是长得像就一定有血缘关系。 “希望你早日找到亲生父母。” “谢谢。” 贺东辰将宋依诺送到希诺装饰办公大楼下,宋依诺再三向他道谢,目送他开车离开,她才转身上楼。工作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下午就过去了,宋依诺将签好字的文件抱出去给严城,叮嘱他叫助理复印了,明天早上分发到各部门。 她拿起包下楼,沈存希的车停在门外,白色的宾利欧陆停在那里,再加上靠在车门上耍帅的男人,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宋依诺小跑的步伐停下来,慢慢走过去,沈存希笑吟吟地看着她走近,忽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朵红玫瑰来递给她,“你是我的唯一,送给你。” 宋依诺莞尔,四周投来艳羡的目光让她微微脸红,她接过花,问道:“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花了?” “想给你一个惊喜,上车吧,我们回家。”沈存希拉开车门,宋依诺坐进去,沈存希也跟着坐进去,然后吩咐老王开车。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沈宅。沈宅离市区较远,这里的空气要冷一点,小路两边堆着积雪,倒也有厚厚一层,两人下车,缓缓朝大宅子走去。 刚走到宅子外面的花园前,就看到连清雨神色匆匆的从另一条小路走来,那个方向的尽头正是别墅安保的监控中心,她怎么从那边过来?(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185章 依诺,你还要嫁吗? 两人在原地停下,等着连清雨走近。 连清雨走到他们面前时,已经冷静下来,她浅笑盈盈地望着他们,大概是相处得久了,两人身上的气质都有所融和,看起来更有夫妻相。 “四哥,四嫂,你们今天回来得真早。” 沈存希点了点头,朝她刚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外面天气冷,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到处乱跑?” “我听说外面的积雪堆起来了,好多年没有玩雪了,就出来玩了一会儿,你瞧我的手都冻红了。”连清雨说着将手伸过去,双手果然红红的。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他微蹙眉头,“天气太冷了,不要只顾着玩,当心感冒。” “知道啦,知道啦,你现在比妈妈还啰嗦,回头四嫂该嫌你烦了。”连清雨收回手揣进大衣口袋里,笑睨着他。 沈存希瞪她,“依诺,你瞧瞧,她现在就不服管了,看来真要找户人家把她嫁了。” 宋依诺浅笑,却并不说话,连清雨对她有敌意,哪怕掩饰得再好,她依然感觉得到。也许有些芥蒂,并不会因为彼此的身份变了而改变,她无法像亲近美昕那样,去亲近连清雨。 “四哥,你把四嫂管好就行了,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连清雨跺了跺脚,然后羞涩地快步跑进别墅。 “你看她还害羞了,女大不中留啊。”沈存希感叹着往里走,却并没有发现宋依诺的异样。 宋依诺站在原地,她抬头望向监控中心方向,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连清雨从那边过来,真的是去玩雪了?监控中心里那个混血男人,总是让她无法心安。 沈存希走了几步,见宋依诺没有跟上,他站定,回过头来看着她,“依诺,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宋依诺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进别墅。昨晚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家里依然风平浪静的,只是客厅里越发冷清,就连晚上的饭桌上人到的不齐,老爷子身体不适不下楼来吃晚饭,沈唐启鸿夫妇出去应酬,不在家用晚饭,贺允儿回贺家了。 他们不在,家里顿时冷清了不少,吃完饭就各自上楼,一夜无话。 随着婚礼的日期越发逼近,宋依诺的心里就越来越不安。她不知道这种不安是来自何处,隐隐觉得有事情将要发生。 韩美昕将这归结为婚前焦虑症,她笑着摇头,若真是婚前恐惧那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这么回事,她心里很清楚。 家里风平浪静,所以不满她的人似乎都没有动作,就连连清雨看到她时,都能面不改色的喊她一声四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见她的眼神时,她都会想起在依苑那天早上,连清雨和她说,她会在沈宅等她来。 她已经朝着她预期的步伐来了沈宅,可她突然改变了态度,不再用那种让她发毛的眼神看她,也不再事事争对她设计她,倒让她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看不穿她要做什么。 转眼婚期已经只剩下三天,她照常上班,只需要提前一日回到依苑,沈存希从那里接她回沈宅举行婚礼。 宋依诺开完会回来,她桌面上摆着一份文件,她起初以为就是公司里的普通文件,她翻开来一看,浏览了一遍后,她脸色大变,踉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她拿着文件的手不停轻颤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按下内线,厉声喝问:“刚才有没有人进我的办公室?” 助理回道:“没有,宋总,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宋依诺挂断内线,她又浏览了一遍文件上所提供的信息,她俏脸失去了血色,她不信这个结果,不相信! 她抓起文件,拿起包与车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助理抬起头来望着她,她迅速道:“下午的行程能取消的取消,不能取消的推后,我要出去一趟。” “宋总……”助理站起来,宋依诺已经走远。 …… 连氏集团,助手匆匆奔了进来,连默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看他神色匆匆,他皱眉低斥:“慌什么慌?” “连总,不好了。”助手神色大变。 连默神色疲惫,他这几天一直在山西忙煤矿的事,终于把价压到合适的价位,并且签约回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这压力一重接着一重来,董事会指控他失职,让连氏遭受巨大损失,要将他撤职,他好不容易稳下来,这又出了什么事。 “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助手瞧着他脸色不太好,他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不得不告诉他,就算他想瞒也瞒不住,他说:“刚才山西煤矿那边打来电话,他们说……” “说什么了?”连默腾一声站起来,他资金被沈存希套住,不能及时抽调出来,只能重新找投资的渠道,尽快将这个窟窿堵住,要是煤矿也出事了,他就无路可走了。 “煤矿塌了,死了十几个人,还有人被掩埋在下面没有救出来,连总,我们完蛋了。”助手满脸绝望,这是他们的退路,如今已被堵死,董事会再也不会信任连默,他即将被董事会赶出去,失去经营权。 连默耳边轰隆隆作响,他定定地看着远处,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啪一声断掉,不知道是解脱了还是沉入了深渊。 他在律政界是新贵,能力出众,然而他在商场却是实打实的菜鸟,以前爷爷还在,能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如今爷爷不在了,他和沈存希仅过了两招,就被他置于死地。 他跌坐在椅子上,笑得有几分自嘲,“是我高看了自己,低估了他。想必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中,呵呵,我果然不如他。” “连总,您别这样,这件事还有转机,只要稳住山西那边,好好安顿遇难者,我们还没有输。”助手急声安抚。 “好好安顿遇难者?拿什么去安顿?钱么?十几个遇难者,要拿多少钱安顿?我们现在拿得出来吗?”连默一连几声质问,越问越绝望,连氏易主是迟早的事,是他把爷爷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葬送了。 “连总,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逃吗?”死了人就不好解决了,这是要被判刑的。煤矿什么时候不塌,偏偏他们刚刚接手过来就塌了。 连默冷笑,“逃?我连默不做逃犯,去订两张飞往山西的机票,我要马上过去安抚遇难者家属,还有我账户上有多少钱都马上提出来,我闯出来的大祸,自然要我自己来背。” “是,我马上去办。”助手转身,撞到椅子差点摔倒,连默沉声道:“不要慌,就算输得难看,也不要让自己难看,给别人笑料。” “是,连总。” 连默看着助手快步跑出办公室,他摁在办公桌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他目光阴冷,沈存希雷霆手段,他算是见识过了,他不仅要置他于死地,还要将他送进监狱,简直太狠了。 既然他夺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也不会客气,必定礼尚往来。 他拿起手机,翻到一个电话号码,他脑海里那张笑脸逐渐清晰,他闭了闭眼睛,狠下心来拨通电话,那端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给我打电话,看来你已经撑不下去了。” 连默站起来,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伫立在阳光下的希塔,他一字一顿道:“把她送进监狱,不,让沈存希亲手将她送进监狱,拿你的命去赌。” 挂了电话,他眸里的狠光褪去,俊脸上布满了忧伤,爷爷料事如神,知道他撑不了连氏多久,给他布了最后一局死棋。他不能赢,也要两家两败俱伤。 命运的齿轮已经重新转动,沈存希,谁输谁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沈存希望着朱卫,惊诧道:“煤矿塌了?” “是,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死了十几个人,遇难家属正在煤矿前闹事,连默已经赶过去处理了。”朱卫神色凝重,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计划。 沈存希伸手捏了捏眉心,与连默接洽的煤矿是死煤,就算他盘下也赚不到什么钱,反而会将资金填进去,让他可以集中精力对付连氏,这是他的目的,却没想到煤矿塌了。 他并不想置连默于死地,然而现在的情况却由不得他。 朱卫见沈存希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沈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用我们做什么,连氏都会易主。”沈存希垂下手,对手如此不堪一击,他再落井下石也没有任何意义。 “您的意思是?”朱卫迟疑道。 “让我们的人撤离连氏,不要受到牵连,还有连根拔除连氏安插在我们公司的钉子,不要给连默死灰复燃的机会,其他的就坐观其变吧。”沈存希沉声道。 朱卫领命而去。 沈存希站起来,缓步走到落地窗前,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他看着不远处沐浴在阳光下的希塔。 如此大快人心的时刻,为什么他竟一点都没有感到欢喜,心里反而更加沉重。隐隐感觉这件事还没有完,输赢还未定。 …… 宋依诺开车飙回沈宅,她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车身似乎都要飞起来了。她下车的时候脸色发白,手心被冷汗打湿,但不是吓的。 她拿着文件,连车门都没锁,踉踉跄跄的往大宅方向跑去。 她很快跑进大门,蹬蹬地往二楼跑去,刚好撞见从卧室里出来的威叔,威叔看她神色不好,他拦下她,“四少奶奶,老爷子已经睡下了,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我要见爸爸,立即,马上!”宋依诺声音都在颤抖,因为着急,声线变得很尖锐。 “不行,老爷子已经睡下了,你有事等老爷子醒了再说。”威叔执意相拦。 宋依诺抬头怒瞪着威叔,“我等不了了,我要马上见到他,开门!” 两人再相持不下时,卧室里传来老爷子的声音,“阿威,让她进来吧。” 威叔这才侧身让开,宋依诺收回目光,她定了定心神,才伸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扭,门扉慢慢打开,她走进去关上门,才转身让床边走去。 老爷子坐起来,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他盯着她,“这么急要见我,什么事?” 宋依诺走到床边,她死死捏着手里的文件夹,掌心濡湿,她盯着面前的老人,老人鬓发已经全白了,额上层层叠叠的皱纹,已经不复年轻,只有犀利的目光,还带着威仪。 “爸,十五年前的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宋依诺平静的问出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一点也不平静,甚至是在恐惧,恐惧得知真相。 当初她怎么会鼓励沈存希去查找背后的真相?她这是自作自受! 老爷子双眼微眯,盯着她手上的文件,他说:“你不是查出来了吗?” “这上面的一切不是真的,对不对?”宋依诺死死地盯着沈老爷子,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上窥探出自己想要的真相,可是比起城府,她远不如这位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老者。 沈老爷子伸手过去,宋依诺迟疑了一下,才将文件递给他,沈老爷子接过去,翻开文件夹浏览起来。这是一份关于十五年前的调查报告,证据确凿,直指沈存希。 15年前那场大火的纵火者,竟然是沈存希,为什么他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老爷子很快看完调查报告,他合上文件,抬头望着她,“你怎么调查到的?” 宋依诺的心不停往下沉,她绝望地看着沈老爷子,声音沙哑,“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是沈存希,他当年也在火灾现场,他没有纵火。” “宋依诺,我劝阻过你,不要继续调查,你不听,现在拿到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沈老爷子目露讥诮。 宋依诺摇头,她双腿发软,缓缓蹲下去,她抱住头,心里像塞了一根冰棒,顿时让她透心凉,“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不是他。” “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将他赶出家门,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要销毁证据,让他这么多年来都查不到真相?他并非故意纵火,所以他自己不知道,这场火灾是因他而起。我苦苦隐瞒真相,你偏偏要将它揭穿,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么?”沈老爷子目光凌厉地盯着她,隐约夹杂着痛心。 宋依诺双腿一软,她跪坐在地,老爷子的话证实了这上面所有的证据都是事实,她痛苦不堪,“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你以为是谁,是我吗?” “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不想他继续愧疚下去,我想他知道真相,就会释怀,我没有怀疑过任何人,我……”宋依诺说不下去了,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你把调查报告给他,让他好好回忆一下,你认为他能接受吗?他弄丢了自己的妹妹,还不小心放火烧死了自己的妈妈,你觉得他能活下去?”老爷子咄咄逼人地盯着她,语气里却有着几分怜悯与同情,这孩子是真爱老四,可惜了。 宋依诺捂住眼睛,她知道这件事一旦揭露,沈存希不会原谅自己,他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与自责中,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我不相信,事实的真相不会这么残忍。” “宋依诺,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调查报告毁了,让他永远不知道真相,二是将调查报告给他,让他知道真相,然后一辈子活在痛苦与自责中,你自己做决定吧。”沈老爷子将文件扔在她面前,疲惫地靠在床头,静静地盯着她。 宋依诺看着面前的文件夹,她的情绪近乎崩溃,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只是这份文件出现得蹊跷,她并未找人私下去查,调查报告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办公桌上。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床边,颤着声音道:“我记得沈存希和我说过,那晚他看到有人从厨房窗户跳出去,可这报告里并没有提到。” “火势太大,在别墅里的人自然要逃生,这不奇怪。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把调查报告给他,让他去判断真假,但是宋依诺,你敢赌吗?”沈老爷子盯着她,她已经相信调查报告的真实性,否则不会急冲冲的回来找他问清楚。 宋依诺咬紧牙关,她原本以为别墅火灾与沈老爷子有关,没想到最后竟是沈存希不小心引燃的火。她不敢赌,沈存希若知道真相,他会多痛恨自己? 宋依诺拿起文件,一言不发地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她伸手握住门把。沈老爷子看着她拉开门走出去,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外,他收回目光,沉沉的叹了一声。 威叔走进来,望着老爷子的神情,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去,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疲惫道:“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宋依诺神色恍惚的走回楼上,不知不觉回到卧室,她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她到底应不应该给沈存希看?在婚礼前夕,她把这事抖出来,他会怎样,他们会怎样? 她双手撑着脑袋,这份文件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办公桌上,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如果她把文件给沈存希看了,会不会正中那人下怀?可如果她不给他看,而是将这件事瞒了下来,结局会怎样? 她头疼得快要炸开来,沈存希一定已经派人调查这件事,他会查到些什么?送文件的人能查到的东西,他也能查到吗?那么她的隐瞒还有什么意义? 宋依诺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后悔了,后悔鼓励沈存希去调查,后悔和沈存希回到沈宅,如果他们还住在依苑,事情是不是就会简单很多? 房门忽然被敲响,宋依诺吓了一跳,连忙将文件藏在靠枕后面,她转过头去,虚掩的门扉被人推开,站在门边的竟是唐佑南,“你……” “我看见门虚掩着,你没去上班么?”唐佑南走进来,瞧见她眉宇间多了一抹忧色,好像被什么事情困扰了。 “去了,又回来了,你呢?” “我回来拿点东西,下午要出差。”唐佑南走到沙发旁坐下,“你最近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再过几天就是婚礼了,要当新娘子的人怎么还这么愁眉不展?” 宋依诺笑了笑,“可能是累着了,你今天下午出差,那我的婚礼……” “我恐怕赶不回来参加了,依诺,祝你幸福!”唐佑南刻意安排今天出差,他无法笑着看她嫁给四叔,只能逃避。 宋依诺心底一滞,她心里明白,他避开是因为她,她垂下眸,低声道:“谢谢你,佑南。” “我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四叔能够得到你的芳心,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给你幸福,那就是四叔,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唐佑南目光灼灼地盯着宋依诺,也许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就是说他此刻的心境。 “谢谢。”宋依诺除了这两个字,似乎找不到别的话可说。 唐佑南坐了一会儿,他起身道:“时间快来不及了,我要去机场了。” 宋依诺跟着站起来,送他到门边,她轻声道:“一路平安!” “嗯。”唐佑南点了点头,他走出房间,回头望着她,即使他已经接受了,但是一日没举行婚礼,他一时就还心存侥幸。可是这次他离开后再回来,她就是他的四婶了。 思及此,他心念一动,往回走了两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依诺,你一定要幸福!” “嗯,你也是。”宋依诺双手垂在身侧,没有推开他。 唐佑南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拎起行李箱大步离去。宋依诺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身影逆着光逐渐消失在走廊上,她沉沉一叹。 八年的感情,他是真的放下了,也释怀了。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走到沙发旁,她拿起沙发上的文件,取出里的调查报告,她找到打火机,然后走进卫生间,她打火将文件点燃,文件一点就着,很快燃烧起来。 宋依诺看着文件一点点烧掉,她想,就当她自私吧,她无法亲手将调查报告送到沈存希面前,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崩溃。 她无法阻止他知道真相,但是这个真相不能是她给他的。 文件很快燃到她手指捏住的地方,她感觉到指端被火烤得生疼,最后她受不住了,才松了手,文件掉落在马桶里,火很快熄灭,升起一团浓烟,她伸手摁了下冲水键,水声哗哗,将已烧毁的文件卷走,最后一点踪影都没有。 宋依诺在马桶旁站了许久,才转身出去了。 …… 连氏煤矿坍塌事件很快被媒体曝光,连氏股票大跌,一夜间蒸发了两亿,股东们急得团团转,却找不到连默,联系他的助手,才知道他在山西安抚遇难者。 董事会紧急召开股东大会,众人投票解除连默的总裁职务,并且紧急挑选了管理者上位,开始各方游说,尽量将这次事件的危害降至最低。 然而另一件事再度掀上台面,连默将连氏三分之一的资金用于打压沈氏股票,却被冻结在股市里,这件事一出,股东们群情震怒,原本他们是看在连老爷子的面子上,才不与连默为难,没想到他动用公司资金收购沈氏,却不与众股东商量,如此刚愎自用,害他们损失惨重。 连氏煤矿坍塌事件,连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经媒体报道,性质恶劣,公安机关立即立案侦察,连默疲惫不堪的回到桐城,刚走出机场,就被警察带着问话。 此事在桐城一时轰动。 宋依诺得知这件事时,是婚礼的前两天,她看报纸时无意看到的。连默如此待她,但是看到他出事,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曾经是朋友,她做不到完全的麻木。 “宋总,薄太太前来拜访,要让她进来吗?”严城推开门,看着她道。 宋依诺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薄太太是何方人物,她连忙起身,道:“请她进来,再叫助理泡两杯咖啡进来。” “是。”严城退出去,她很快就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韩美昕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慌张,“依诺,连默师兄出事了。” “我看到报纸了,坐吧,别着急。”宋依诺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助理很快送来咖啡,韩美昕等助理离开后,她才道:“连默师兄完全成了炮灰,薄慕年那个小气鬼,知道我曾经暗恋连默师兄,还和连默师兄的好朋友交往过,他冲我发了一顿脾气,结果没过两天,连氏就出事了。” 宋依诺皱紧眉头,“你说连氏出事与薄慕年有关?” “我也不知道,直觉上应该是他和沈存希两人联手,否则连氏那样大一个企业,哪能说易主就易主?连默师兄刚回桐城,就被警察带走问话,据说这种事督察失职,会追究刑事责任,也是要被判刑的。”韩美昕虽然恼怒连默上次偷换DNA样本的事,但是他们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友谊,不能看着他坐牢却坐视不理。 “这么严重?”宋依诺惊诧道。 “嗯,连默师兄在律政界认识不少的人,可以先保释出来,但是连氏他已经回不去了,连氏因为他的错误判断亏空过大,股东们极力挽救,收效甚微,再加上连氏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已经让社会公众对它失去了信心,我想不久就会传来破产的消息。”韩美昕凝重道。 宋依诺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商场上成王败寇,本就是再稀松平常的事。如果薄慕年与沈存希联手对付连默,他惨败的结局已然注定。 “其实连默师兄并不适合经商,他本来是法学系出身的,在律政界有所作为,但是在商场上他就是一只菜鸟,怎么可能不沦为别人的食物?”韩美昕感叹道。 “是我害了他,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放弃当一名律师。”宋依诺自责道。 “依诺,你别这么想,连氏是连默师兄的家族企业,他迟早都要回去接手的。”韩美昕握住她的手,不希望她自责,也怪她刚才知道这个消息时乱了分寸,不应该急匆匆的来找她,让她跟着担心。 “美昕,如果是这种情况,会判几年?” “大概两到三年,但是连默师兄的老师是律政界有名的大状,他出面帮他打这场官司的话,也有可能无罪释放,就看警察局那边的证据里有没有致命的证据。”韩美昕道。 宋依诺攥了攥拳头,她心里很不安,如果连默因为她去坐牢,那么不管是作为企业领导者还是律师,他的前途都已毁,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美昕,我想去警局见他一面。” 韩美昕诧异地看着她,“依诺,你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你现在去警察局,怕是有点不合适。” “我不去我会不安。”宋依诺道。 韩美昕犹豫了片刻,道:“那好吧,我来安排。” 韩美昕很快安排好,她开车送她过去,拘留所内,连默穿着西装,神色有些苍桑,他静静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他讥诮道:“我没想到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宋依诺望着他,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连默的情形,这个男人清俊儒雅,谈吐不凡,可此刻却成了阶下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你还好吗?我听说你拒绝了律师保释你出去。” 连默本可以被律师保释出去,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要在这里赎罪。 “依诺,你去煤矿看过吗?死了十六个人,他们的家属趴在他们尸体上嚎啕大哭,那是他们家的唯一支撑,现在垮了,他们的家也垮了,你知道那些遇难者的孩子最小的才多大吗?刚刚满月。”连默无比痛心,每个字都是煎熬。 宋依诺无法想象那样的情况有多惨烈,十六个人遇难,同时也毁了十六个家庭。 “他为了对付我,竟如此草菅人命,实在太狠了。”连默情绪几乎失控,他眼睛猩红,满是恨意,“他毁了十六个家庭,这样满手沾着血腥的男人,依诺,你还要嫁吗?” 宋依诺要不是坐着,她已经跌倒在地,她摇头,“不是这样的,连默,沈存希不会草菅人命,这只是一场意外。” “是不是我都会找到证据,亲手将他送进监狱。”连默恨声道。 宋依诺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相信沈存希的为人,他一定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害别人,“我知道你最近受了很大的打击,连老爷子的事与连氏易主,都让你无力负荷,你会如此偏激的看待事情,我能够理解,但是我相信沈存希,相信他不会这样做。” “依诺,你的信任对他而言值几个钱?他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能在华尔街那样残酷的地方走出来的人,谁能说自己是清白的?”连默讽刺道,他这次去山西,除了安抚难民,就是去找证据,但是没有证据,媒矿坍塌是因为根基不稳,坍塌前已经有危险讯号,只是卖家一直瞒着他,所以才会低价抛售给他。 “连默!”宋依诺站起来,她冷冷地盯着他,“我今天不该来的,我听美昕说了,你的老师会全力救你出去,你好好配合吧,再见。” 宋依诺说完,起身往门外走去。 连默看着她的背影,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还在地狱里,怎么容他们在天堂里快活? …… 宋依诺走出拘留所,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站在拘留所外的沈存希,她走到他身旁,他见她似乎在找人,他说:“韩美昕被老大带走了,我们回家。” 宋依诺点了点头,沈存希揽着她走到车旁,拉开后座,等她上了车,他才跟着上车。车子驶了出去,宋依诺偏头望着他,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来,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看见你们的车离开希诺装饰的。”沈存希没有像以往那般回握住她的手,态度也有些冷。 宋依诺凑过去盯着他,“怎么了?生我气了?”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她讨巧的样子分外可爱,若是往常,他会忍不住亲亲她,今天却没有那个兴致,他冷声道:“为什么来见他?” “我……”宋依诺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和美昕一起过来的,但是连默只答应见她,不见美昕,“我心里不安。” “为什么不安?连默被抓,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不安什么?”沈存希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她为什么总是学不乖?连默想要拿捏住她的把柄害他,他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会学着与连默划清界限,结果连默一出事,她比谁都跑得快。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无法解释她心里在不安什么,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看似风平浪静,实在暗潮汹涌,她总觉得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个大浪就会全部颠覆。 她之所以会再去看连默,是觉得他们的处境很像,看似拥有一切,实则头上始终却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无所有,“我不知道。”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之所以不安,是因为你怕他坐牢,是因为你对他动心了,是不是?”沈存希冷声质问,甚至不曾避讳老王还在车里。 “沈存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喜欢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吗?你想和我吵架是不是?”宋依诺气得不轻,他怎么能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去看他?你说啊!”沈存希的声音提高了一分贝,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宋依诺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望着沈存希,“我说了,因为我心里不安,我见到他后,我才知道我为什么不安,沈存希,我知道商场如战场,有赢就有输。连默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但是你也不能为了报仇,而牵连无辜者的性命。” “他和你说的?煤矿坍塌是我设计的?”沈存希盯着她,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寒凉。 “我没有这样说。”宋依诺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自责自己刚才怎么就没管住嘴胡说八道。 “你没有这样说,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连默被抓,你急吼吼地跑去看他,看完他你回头就冲我发脾气,我真怀疑,你的这颗心是在他身上还是在我身上。”沈存希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她心脏的位置,完全失去了理智。 宋依诺的胸口被他的手指戳得泛疼,但是他质疑的话却让她心里更难受,她闭上眼睛,轻声道:“沈存希,我们现在都不冷静,等冷静下来再谈。” 沈存希看着她的脸,他收回手指,紧攥成拳。他感觉得到她有心事,时常忧郁的望着他出神,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告诉他,他总觉得自己被她排除在心门之外,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安。 这种不安越接近婚期,就越清晰。今天和她吵架,也不过是借题发挥,他想,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了,他寒声道:“老王,停车。” 老王听到两人吵架,想插嘴又插不上,此时只得将车停在路边。车刚停稳,沈存希就开门下车,“送夫人回家。” 说完,他用力甩上车门,大步离去。 宋依诺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是第一次他们吵完架,他转身离开。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轻声道:“老王,开车吧。” 老王一边开车一边道:“夫人,沈总是怕你被人骗了,才会这么担心你。连家与沈家的恩怨,从连老爷子死去那一刻起,就在加速恶化,沈总雷霆手段,不惜借薄先生的势力除掉连默,就是不想你再受到伤害,你刚才那样说沈总,他不生气才奇怪。” “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是我不想他为了保护我,而做违法犯纪的事。” “你还真的误会沈总了,沈总确实设计了连默去山西购买煤矿,他这样做只是想将连氏的资金套牢,以便他大力收购连氏的股份,让连默没有资金与沈氏抗衡,哪里知道连默会这么倒霉,买了煤矿没两天,就出现了矿难,实在可惜。”老王替沈存希解释道。 宋依诺心里一震,她并不是听信了连默的挑拨才和沈存希发脾气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发脾气,当她决定将那份文件烧毁时,她心里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她面对他时总带着三分愧疚。 而这种愧疚,直接导致她无法坦然的面对他。(未完待续) 第186章 老婆不哄,情人才哄 车子驶入沈宅,宋依诺下车,寒风迎面扑来,她冷得打了个寒颤,紧紧了围巾,她才向别墅走去,刚走了几步,就看见贺允儿迎面朝她走来,她身后跟着两名佣人,拎着两只大行李箱,看样子是要离开沈宅了。 宋依诺停下脚步,等她走近。 贺允儿身姿削瘦,比嫁进沈家时瘦了很多,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都挡不住她的瘦弱,她走到宋依诺面前,微微一笑,“四嫂,下班了。” 宋依诺一怔,贺允儿这一声四嫂,不再像往日那般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语气平和,连神情都平和下来。那晚事情的真相,似乎将她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点了点头,“嗯。” 她看向佣人手里拎着的大行李箱,她问道:“你要走了吗?” 贺允儿回头看向沈家的大宅子,眼中难免流露出几分不舍,她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宋依诺,她说:“我是解脱了。” 从执念中解脱出来,才发现那几个月的自己变得有多狰狞,幸好她醒过来了,在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以前。 宋依诺静静地望着她,在她脸上隐约看到了释怀,“你和遇树……” “我们离婚了。”贺允儿神色坦然,似乎还带着几分自嘲,“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因误会而结合,现在误会解开,也是时候该还他自由了。” “允儿。”不知为何,宋依诺心里感到有些悲伤,生命中一些人来来去去,看似不重要,走的时候总是会给她留下一些东西,“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这段时间我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着我身边的人,我为我的不懂事向你道歉。”贺允儿弯下腰,诚恳的道歉。 宋依诺心中难受,她连忙伸手扶起她。 贺允儿抬起头望着她,她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揭穿大嫂的阴谋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朋友厉家珍,但是我还是感谢你将我唤醒。从噩梦中醒来,我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去恢复,所以你和四哥的婚礼,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了,祝你们幸福!” “谢谢!”宋依诺轻声道,忽然之间,以前憎恨她的人都说祝她幸福时,她的心却反倒沉重起来。 贺允儿摇了摇头,她话已说完,便侧身向停在车位上的车子走去,宋依诺站在路边,看佣人把行李箱放入尾箱,看她坐进车里,她心口像是沉着一块寒铁,说不出的难受。 贺允儿将车倒出来,透过后视镜,她看见站在路侧目送她离去的宋依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熄了火下车,她缓缓走到她面前,“也许我并不应该和你说这些话,就当时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吧。” “什么?”宋依诺诧异地望着贺允儿。 贺允儿忽然倾身凑到宋依诺面前,她低声道:“小心连清雨,她不简单。”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依诺站在路上,只觉得四周寒意无孔不入,她手脚冰凉,看着贺允儿的车驶出沈宅大门,缓缓消失在门前的柏油马路尽头。 过了许久,她才转身向沈宅走去。这是她在婚礼前最后一天住在沈宅,家里一如前几日的冷清,她回到卧室,思虑着刚才贺允儿说的话,她让她小心连清雨,她该从何防备起? 连清雨与沈家人血脉相连,她若真要对付她,岂是她防备就能避免的? 她摁了摁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心绪不宁,越接近婚礼,那股不安就越强烈。她起身走到书房,这里也配备了电脑,她打开电脑,登录寻人网站。 沈存希并没有注销账号,所以登进去就已经是登录状态,他的账号后台一封消息都没有,她心里有几分失落,她有个最大的梦想,希望结婚的时候,有父亲牵着她的手走过红地毯,将她交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手里。可是这个梦想,在与唐佑南结婚的时候没有实现,与沈存希结婚的时候更不可能实现了。 她儿时的照片放上网站许久了,却无人问津,可见丢掉她的亲生父母,从未试图找过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 宋依诺沉沉一叹,她看了看没有动静的后台,鼠标滑向右上角,在她点叉的同时,后台多了一封未读消息,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关闭了页面。 当晚,宋依诺没有下楼吃饭,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杂志,偶尔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10点、11点、1点,沈存希始终没有回来。 宋依诺拿起手机,翻出他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最后等得实在太困了,她握着手机睡着了。 一晚上的梦境光怪陆离,有一头怪兽在她身后紧追不放,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得筋疲力竭,怪兽始终跟在她身后。 她不想跑,又不想被怪兽吃掉,她嘶声叫着“沈存希,救我!”,却无人理会她,任她从草原跑到荒漠,再从荒漠跑到悬崖断壁前。 前有万丈深渊,后有怪兽追逐,她已无生路。当怪兽张开血喷大口要将她吃掉时,她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深渊,怪兽忽然幻化成人形,却是连清雨站在悬崖边,冲着她诘诘的笑着。 “啊!”宋依诺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额上冷汗涔涔,她茫然地直视前方,片刻后,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眼前没有怪兽,没有深渊,她重重的喘了口气,偏头看向身边,床褥整齐,沈存希竟是一夜未归。 她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空寂,婚礼的前两天,沈存希竟连家也不归了么?正想着,卧室的门忽然咔嚓一声打开,她刚才还念叨着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容颜清俊,衣服还是穿着昨日的。 宋依诺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向衣帽间走去。她站在衣柜前,搭配今天要穿的衣服。 沈存希不声不响地跟着走进去,他倚在门边,也没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她。 宋依诺心里蓄了一肚子的火,她拿了一件毛衣,又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以及一条黑色打底裤,然后弯腰拉开抽屉,拿了一套内衣裤出来,她起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门口被他高大的身影堵得严严实实的,离得近了,甚至能感觉到他大衣上裹挟进来的寒气以及淡淡的酒气,她寒着脸道:“让开!” 沈存希没让,他一夜未归,也没见她打个电话来询问,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他恼了一晚上,这会儿看见她,恨不得掐死她。 他双手环胸,目光清冷地睨着她,带着三分痞气道:“不让。” 宋依诺气得抬起头来瞪他,“一大早的你是不是来找架吵的?” “吵架总比无视强。”沈存希还是没让,语气里怨气冲天。 宋依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想要挤开他出去,奈何他像铜墙铁壁一样结实,她用尽全力,他还纹丝不动。她恼得红了脸,怒气冲冲道:“我数三声,给我让开,、……” 她话音未落,沈存希忽然出手搂着她的腰,粗鲁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毫无章法的吻着她的脸、唇,并且逐渐有失控的趋势,沈存希恨得牙根直痒痒,无视他是吧,好,他就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天! 呼吸里全是男人身上凛冽强势的男性气息,以及浓郁微醺的酒气,宋依诺仅愣了一秒,就激烈反抗起来,他把她当成什么了,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不想理了就一夜不归。 “放开我,沈存希,你放开我!”宋依诺扭开头,躲开他的唇,却躲不开他的强势进犯。这个时候,她不想和他亲热,也没心情和他亲热。 她越是躲,沈存希就越是用力,唇烙在她脖子上,很快烙下一连串的吻痕,他声音低哑,冷冷道:“怎么?去见了连默一面,就当起了贞洁烈女,碰都不给我碰了?” 宋依诺的心被他这句话给刺得生疼,她气得要命,一夜不归的人是他,说狠话伤人的还是他,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一声,卧室里沉寂下来,宋依诺抬头慌乱地盯着沈存希,他的目光渐冷,又似夹杂着冲天怒火,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心惊胆颤,没想到自己会失控打她,沈存希邪魅的盯着她,微勾起唇角,“打我?” 宋依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没有道歉,弯腰正欲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就被沈存希拦腰扛起。宋依诺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拼命挣扎起来,“沈存希,你放我下来。” 沈存希一言不发,扛着她走到大床边,将她扔上去。宋依诺摔得头晕眼花,眼角余光看他正在拉扯身上的衣服,她吓得不轻,急忙翻身。 刚翻了一半,脚踝就被他的大手扣住,他微微使力一拽,她便被他拽到他身前,他的身体严丝合缝的压了下来,他的声音冷如冰,“敢打我?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了。” 宋依诺仓皇地看着他,他大掌握住她的睡衣,用力一撕,裂帛声起,她丝质的睡衣被他撕成两半,他的薄唇碾压下来,像是碾压在她绷紧的神经上,她用力推他的脑袋,却被他大手握住,高举过头摁在被子上,他的动作丝毫未曾停顿。 “我不要,沈存希,你不能强迫我。”这个时候的欢爱没有任何意义,她也不想。 沈存希没有理会她,动作越发孟浪,卧室里很快响起宋依诺的尖叫声,“沈存希,你这个混蛋!” …… 一场欢爱,让两人都精疲力竭,宋依诺倦倦的蜷缩在被子里,出气不均,身体的余韵还未消失。沈存希移过来,结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捞进怀里。 她没有力气再挣扎,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眼眶热热的,心里酸酸的,有些委屈。 沈存希见她不说话,消极的抗拒他的靠近,他的脾气随着刚才一通发泄,是彻底不见了踪影,他吻了吻她的耳背,哑声道:“我一夜未归,你就不担心我出事吗?” 声音里竟也有按捺不住的委屈。 他昨晚其实回来了,一直在车里坐着,等着她打电话给他,结果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当真一通电话都不曾给他打过。 宋依诺身体轻颤了一下,她说:“你那么嚣张跋扈,能出什么事?” 沈存希低笑,这丫头还在生气呢,“说起嚣张跋扈,刚才是谁给了我一耳光?惹我生气,连哄都不来哄一句,你这当老婆的太失职了。” “老婆不哄,情人才哄。”宋依诺硬梆梆的说了一句。 沈存希扳过她的脸,看着她乖戾的神情,他吻了吻她的眼睛,“你不是我的小情人吗?” “领了证了,就不是了。”宋依诺心里还生着气,才不肯轻易原谅他。 沈存希轻叹一声,翻身压在她身上,垂眸看着她,让她的目光无处可躲,“依诺,你明明知道连默就是我的逆鳞,你为什么偏偏要触碰?” “唐佑南还是你的逆鳞呢,只要每个接近我的男人都是你的逆鳞。”宋依诺知道他昨天的一通脾气不是无缘无故的,但是她想不明白,连默从来没有进局,如何就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威胁? 更何况他这样的反应,其实就是不信任她的表现。 沈存希无奈地看着她,“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离他们远一点?” “沈存希,你这样说不公平,当初连清雨还不是你妹妹的时候,你把她带回家,我都没说什么,为什么轮到我了,你就要这么苛刻?”宋依诺抬眸盯着他,他们已经不止一次为连默吵架了,她不想再这样死循环下去。有些人有些事,总有无法避免的时候。 “你觉得我苛刻,那你不问问他是不是居心叵测?”沈存希眉峰拧紧,目光骤冷,本就缓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是不是居心叵测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如果你信任我,信任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无端发脾气。”宋依诺掀开他,从床上坐起来,她的衣服已经被他撕碎,她只得捞起他的衬衣穿上。 沈存希挫败地盯着她的背影,他粗鲁的抓了抓头发,道:“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你们在一起就会感到恐慌,好像你会跟他走一样。” 宋依诺心里一凛,她系纽扣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去望着他,“沈存希,我们是夫妻。” 说完,她起身下床,走到衣帽间门口,弯腰捡起衣服,转身走进浴室。直到她洗完澡出来,沈存希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她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 沈存希仰头望着她,没说话。 宋依诺接着说:“夫妻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任何人都拆不散,除非我们自己,你明白吗?” 沈存希久久都没有说话,宋依诺也没有再说什么,他那样聪明,怎么会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有些关系的失衡,绝不是外力的破坏,而是内部的崩塌。 他会恐慌,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她。 “你去洗澡吧,我先去向爸请安。”宋依诺说完,转身走出卧室。 耳边传来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卧室里彻底安静下来,沈存希仰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良久,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明天就是婚礼,宋依诺向沈老爷子请了安后,就要离开沈宅回依苑去住,等着明天沈存希来迎她过门。吃过早饭,沈存希和宋依诺一起出门,走了一段路,宋依诺忽然想起给董仪璇的请帖还放在书桌上,她让沈存希等她一下,她回去拿。 沈存希伸手拽住她,问她把请帖放在哪里,然后让她在车上等,他回去拿。宋依诺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目光轻移,落在远处张灯结彩的沈宅。 身后传来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宋依诺转身望去,看见连清雨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静静立在她身后,恍惚看去,像是鬼魅一般。 宋依诺一阵心惊,她忽然想起贺允儿昨晚和她说的话,她眉心微蹙,“清雨,这么早?” “是啊,睡不着,出来走走,四嫂今晚不会回来住了吧?”连清雨看着她,天寒地冻,她肤色极好,眉梢眼角都带着一抹独特的风情,那是被男人滋润出来的。 “嗯,婚礼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我们不能免俗。”宋依诺道。 连清雨眉眼弯弯,她笑道:“那我就不送四嫂了,四嫂一路好走。” 宋依诺望着连清雨俏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总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她刚要说话,沈存希已经由远及近,连清雨说:“四嫂,外面冷,我先回去了。” 宋依诺侧身站着,看见连清雨与沈存希说了几句话,然后沈存希向她走来,将请帖递给她,“你要亲自给璇姨送过去吗?” 她伸手接过去,翻开请帖,看着上面的名字,她点了点头,“嗯,虽然我们不是亲生母女,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依诺,你以为后还有我,不要难过。”沈存希倾身搂住她的腰,轻声安慰道。 宋依诺笑了笑,“我没有难过,上车吧,一会儿你把我送到酒店就好,我一个人上去。” 沈存希公司里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他没有反对,拉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坐上去。将宋依诺送到酒店外面,沈存希道:“你送完请帖就回依苑去,今天我就不过来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好,那……拜拜。”宋依诺下车,朝他挥了挥手。 “我看着你进去。” 宋依诺没有多话,知道有时候扭不过他的坚持,便转身向酒店里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内,沈存希才收回视线,吩咐老王开车。 …… 宋依诺乘电梯上楼,自从上次去医院探望过董仪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她。此刻站在房间门口,她心里忐忑不安,毕竟是她对她有所隐瞒。 许久,她才抬起手按门铃,门铃响了几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董仪璇站在门口,看着站在门外的宋依诺,她脸色骤变,当下就要甩上门。 宋依诺眼疾手快,伸手摁住门,她急声喊道:“妈妈……” “我不是你的妈妈,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董仪璇移开视线不看她,她知道她把怨气迁怒到她身上,对她不公平,但是她心里的怒气还没消。 宋依诺心里有些难受,她也曾真心把她当成母亲,却没想到现实对她这样残忍,“我明天要结婚了,我希望您能去参加。” “我不会去的。”董仪璇冷声拒绝。 宋依诺低头看着手里大红的请帖,她口苦心也苦,她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瞒着您,请您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太渴望亲情,太渴望母爱。也许您会觉得我厚颜无耻,但是若让我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隐瞒您。请帖我放在这里了,我会等您来。” 说罢,她将请帖放在门边的鞋柜上,然后松开手,转身落寞离去。 董仪璇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些不忍,她叫住她,“进来喝杯水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宋依诺脚步一顿,她转过头去,欣喜地望着她,董仪璇已经转身进屋了。宋依诺走进房间,董仪璇正在厨房里倒开水,她站在房间中央,想起董仪璇第一次给她做饭,虽然最后她进了医院,但是那份母爱她却一直铭记在心。 董仪璇端着杯子出来,将热气腾腾的水杯放到茶几上,她轻声道:“过来坐吧。” 宋依诺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她捧起水杯,滚烫的杯身驱散了她掌心的寒冷,她抬头望着她,道:“您想问我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董仪璇在宋依诺对面坐下,她望着对面的女孩,低声道:“跟我说说你外婆的事吧。” 对于母亲和孩子,她都有愧,当年若不是她将她们抛下,也许囡囡不会死,妈妈也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哭瞎了眼睛,这一切都是她的罪孽。 宋依诺低声开始讲述有关外婆的事,董仪璇安静地听着,外婆领养宋依诺后,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外婆病重,逐渐视物不清,就将她送去了宋家。 如果她是真的囡囡,也许爸爸会将她捧在掌心,也许她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只可惜命运弄人,她不是真的囡囡,只是一个替身。 “外婆去世时,我还小,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外婆了,对不起!”宋依诺愧疚道。 董仪璇摇了摇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她有了寄托。” “您……”宋依诺诧异地望着董仪璇,也不怪她也不恨她了吗? 董仪璇看着她,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所以她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不愿意告诉我,不是你所说的自私,而是怕我知道真相会承受不住吧?” “我……”宋依诺低头,她没想到董仪璇竟看透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依诺,遇事不是隐瞒就是对对方最好的方式,有时候真相才能让对方彻底解脱。”董仪璇站起来,在她对她倾注了感情时,才发现她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恨她的隐瞒,因为她把她想得太脆弱。 “对不起!”宋依诺歉疚道。 董仪璇走到落地窗前,她看着窗外萧瑟苍凉的景色,她低声道:“你走吧,明天的婚礼,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了,祝你幸福!” 宋依诺将水杯放回茶几,她站起来,看着董仪璇的背影,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她眼眶发烫,“谢谢您,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妈妈,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叫您了,再见!” 宋依诺拿起包,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心口像是被撕裂般,疼得快要炸开来,她多么希望她们是真母女,只可惜一切都是她的奢望。 她快步走出酒店,外面寒风凛冽,冷得她直哆嗦,她拉紧围巾,一头扎进了冰天雪地里,脸颊被寒风割得生生的疼,她抹了抹脸颊,掌心湿润,她才发现她已经哭了。 她急走的脚步忽然顿住,她转身望着酒店,她想以后她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 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接通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宋依诺宋小姐吗?”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客气而礼貌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是康意乐福利院,我是院长的助理小胡,院长得了重病,她想见你一面,你方便来福利院一趟吗?” 宋依诺攥紧手机,她点了点头,“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宋依诺给韩美昕打了通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她,然后送她去福利院。韩美昕今天没有上班,晚上要去依苑陪宋依诺告别单身,接到她电话,她连声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她的车停在酒店前,宋依诺拉开门坐进去,冷得脸颊红彤彤的,韩美昕一边开车,一边道:“你怎么不去酒店里面等,冷坏了吧?” “不是很冷。”宋依诺说话时喷出一股白雾,可见天气有多冷。 韩美昕摇了摇头,这傻丫头,这个时候还在逞强。车子很快驶出城区,向福利院驶去。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福利院前面,宋依诺推门下车。 韩美昕也跟着下车,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机车服,下面一条皮裙,脚下踩着一双长筒皮靴,头发高高扎在脑后,显得十分摩登。 她走到宋依诺面前,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目光落在牌匾上,然后望着里面如教堂一般的建筑,她拧了拧眉,道:“好奇怪,我怎么觉得这里好眼熟,我好像来过这里。” 宋依诺偏头看她,“这里是孤儿院,你有父有母的,怎么会来过这里?” 韩美昕摇了摇头,“我也觉得纳闷,但是真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也许是听我说过几次,就觉得这里很熟悉了,走吧,我们进去。”宋依诺挽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走进孤儿院。 天气冷,孩子们都回屋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宋依诺和韩美昕刚走进去,就有人迎上前来,“宋小姐,你好,我是小胡,院长正在等你,请跟我来。” 韩美昕走进孤儿院,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她对宋依诺道:“你进去吧,我四处转转,在外面等你。” “好,你别乱跑。”宋依诺叮咛了一声,然后跟着小胡进去了,韩美昕在外面乱转,她所见的一景一物,都有一种熟悉感,循着记忆,她甚至知道前面是什么,这感觉太奇怪了,她明明没有来过这里。 宋依诺跟着小胡进了院长的房间,院长躺在床上,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院长满脸灰败,已是病入膏肓之相。看见她进来,她吃力的伸手,宋依诺快步走过去,握住她枯槁的手,“院长,我是宋依诺。” 院长看了小胡一眼,小胡退出去,顺带合上门。 “宋小姐,坐!”院长眼圈青黑,脸色蜡黄,唇瓣上也蒙着一层薄薄的灰色,连眼睛都已经无神了。 宋依诺依言在床边坐下,她道:“院长,您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 “唉,病来如山倒,上个月院里体检,我被查出来肝癌晚期,去医院做了化疗,结果病情越来越重,癌细胞的复制速度比医生预计的速度还要快,咳咳咳……”院长突然咳嗽起来。 宋依诺连忙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扶她起来,喂她喝水,“您别激动,先喝点水。” 院长喝了两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她推开她的手,“我知道我的大限将至,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让你专门跑一趟,辛苦了。” “院长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宋依诺问道。 院长长长的喘了口气,蜡黄的脸因为痛苦而微微有些扭曲,她说:“报应啊,真是报应!” 宋依诺没有说话,静等院长给她解惑,过了一会儿,院长才道:“那天你来找我,问我有关你的身世,我没有和你说实话,其实那条同心结琉璃穗子不是你的,是小六送给你的。” “院长,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当时您为什么要那样说?”宋依诺没想到院长要和她说的事是这个。 “我也没有办法,连家一直给孤儿院捐款,孤儿院才能坚持到现在,为了孩子们不流离失所,我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说同心结琉璃穗子是你的。”院长长叹道。 宋依诺眉峰轻蹙,她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连家?是桐城的连家吗?” “对,当时我不知道那样说的后果,以为就是帮你找到家人,后来我去桐城做化疗,才知道原来你和你的丈夫的关系,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当你知道‘真相’时,你会那样痛苦与绝望,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也许老天是为了惩罚我,才让我得了这样的病。” 宋依诺心中惊骇,连默居然布了这么大个局设计她,连孤儿院这边都设计在里面,他到底还做了什么? “院长,那真正的小六是谁?真的是连清雨吗?”宋依诺急道,连默可以设计她是小六,也会设计连清雨是小六,她记得当时连默也在美国,他会不会调换了DNA鉴定报告? “你被董家老太太领养后,小六就被连家人领养了,我不知道你说的连清雨是谁,但若是连家人,应该就没错。”院长道,“其实我今天叫你来,不仅是要告诉你这件事,还有关于你亲生母亲的。” “我亲生母亲的?”宋依诺的注意力轻易就被转移了,她心底一震,激动地看着院长,“院长,您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其实你是在孤儿院出生的,还是我亲自接生的。我还记得5年前,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一个孕妇晕倒在孤儿院门口,我们将她扶进了孤儿院,因为体弱,当晚她就生产了。当时的情况很危险,胎位不正,再加上她病重,送医院已经来不及。大家都很害怕,那名孕妇求我,一定要救救她的孩子,我咬紧牙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帮她接生。后来孩子生下来了,她却因为大出血晕过去了。” “她死了?”听到这里,宋依诺心都提起来了。 “没有,至少她被人带走时,她还活着。来接她的中年男人穿着非富即贵,那个年代开着劳斯莱斯,并且还有黑衣保镖跟着,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不可思议。但是他们只带走了你妈妈,却留下了你。”院长惋惜道。 宋依诺心里掠过一抹尖锐的痛楚,她颤着声音问道:“为什么留下了我?”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抱着你递给那个中年男人,他接过去抱了抱,然后拿了一枚金锁片放在你身上,最后把你还给了我,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车,然后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走了。”院长怜悯地看着她,那户人家看起来很有钱,他们不会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但是最后他们选择把孩子放在了孤儿院。 宋依诺耳边轰隆隆作响,她的母亲家里很有钱,却不愿意带她走,让她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什么?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院长从枕头下抹出一个系着红绳子的金锁片,颤巍巍地放在宋依诺手上,“这就是那个中年男人留下的金锁片,我一直带在身边,想要找机会给你,如今我大限将至,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了。” 宋依诺看着手里的金锁片,只觉得这东西有千斤重,压得她手臂泛酸,“您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不知道,但是我听保镖喊那个中年男人首长,那个中年男人的穿着十分考究,像是大户人家出身,我记得的就这些了,希望这些信息能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院长说完话,只觉得浑身疲惫,“扶我躺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宋依诺依言扶着院长躺下,她垂眸盯着她灰败的脸,良久,她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院长,我会再来看您。” “去吧,依诺,不要怨恨我没有告诉你真相。”院长的声音渐次低下去,说完似乎就睡着了。 宋依诺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出去,穿过长廊,她走出小楼,站在台阶上,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金锁片,5年前能用得起这么精致的东西,必定是富贵人家,再加上保镖喊那个中年男人首长,他们完全可以养活她,却不带她走,为什么? “依诺,你出来了啊,我跟你说,真的好神奇啊,我刚才闭着眼睛走,试着看自己走得对不对,没想到全对了,哪里有许愿树,哪里是操场,哪里是宿舍,居然没错。”韩美昕兴奋道,她明明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熟悉? 她说完,才发现宋依诺一直盯着掌心的金锁片发呆,她挽住她的胳膊,“依诺,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攥紧拳头,将金锁片包裹在掌心,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韩美昕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你手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院长送你的?” “不是,据说和我的亲生母亲有关。”宋依诺摇了摇头,她的身世一波三折,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找到他们?可是当年他们明明可以带她走,却选择将她丢弃,他们会想认回她吗? 也许不会吧,5年过去了,他们要找她,早就来找了。 “终于有线索了,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高兴?”韩美昕担忧地望着她,之前她想找亲生父母,却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有线索了,她应该高兴才是。 宋依诺呼了口气,胸臆的疼痛却并没有轻减,她低声道:“他们不想要我,才将我抛弃在孤儿院,”(未完待续) 第187章 再老也没你老 韩美昕心头一震,她抬头望着宋依诺,只觉得此刻的她无限凄凉,她展开双臂抱住她,柔声道:“依诺,没关系,纵使没有他们,你也长大成人了。” 韩美昕心中怜悯,虽然她自小出生贫寒,但是她的父母却是将她当成宝贝一样养大,从不曾让她受半分委屈。反观依诺的身世,她实在太可怜了。 宋依诺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声音里带着一抹苍凉与萧瑟,“即使知道他们不要我,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是谁,美昕,我是不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不要这样想,也许他们有什么苦衷。”韩美昕安慰她道。 宋依诺笑得凄凉,能有什么苦衷呢?如果她是男孩,这一切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这个想法盘旋在脑海里时,她自己都觉得心惊,她怎么会如此想? 院长说对方带着保镖,还叫那位中年男子首长,那是极有权势的红色家族,才会有这样的称呼。既然如此,他们就不可能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可他们不要她,任她流落在外,岂不是因为她无用? 宋依诺长吸了口气,还是压不住心里波涛汹涌的恨意。从未想过去恨,此刻却恨意如潮,难以纡解。过了许久,她才道:“美昕,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我不想再来。” 韩美昕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你明天就结婚了,不要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快快乐乐的当个新嫁娘吧。” “嗯。”宋依诺点头,韩美昕这才挽着她的胳膊向福利院走去,恍惚中,她耳边似乎响起了两道童稚的笑声,她转过身去,身后什么也没有,那声音也消失了。 宋依诺注意到她的异样,她问道:“美昕,怎么了?” 韩美昕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福利院,拉开车门上车。韩美昕发动车子,盯着远处的老槐树有些出神,眼前似乎有些亮光闪过,将一幕定格成永远。 “美昕,美昕……”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声音,韩美昕回过神来,看着宋依诺,“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宋依诺感觉韩美昕心神恍惚,“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来开车?” “不用,我们回家吧。”韩美昕倒车,迅速将车驶上路,后视镜里那栋教堂似的建筑越来越远,她心里有种奇怪的念头,可是怎么会呢?她有父有母,怎么会来过这里?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前面有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过来,前后两辆奔驰,中间一辆红旗,与韩美昕的红色玛莎拉蒂擦身而过,迅速驶远。 韩美昕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感叹道:“现在的有钱人真多,奔驰开道,中间那辆红旗,好像是军用车啊。” 宋依诺转头望去,只看到了最后那辆黑色奔驰,她也没有多想,她收回目光,对韩美昕道:“美昕,今天我们来孤儿院的事,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讲。” “哦,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讲。”韩美昕保证道。 宋依诺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那枚金锁片,怔怔盯着出神。韩美昕偶尔看她一眼,心里止不住叹息一声,依诺的命运真是多舛啊! …… 拘留所内,一名警官走进连默所关押的房间里,他道:“连先生,煤矿前任矿主已经抓到,他承认把有风险的煤矿卖给你,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你可以走了。” 连默坐在地铺上,他站起来,笑盈盈道:“警官辛苦了。” “走吧,你的管家在外面等你。”警官脸上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等连默走出去后,他拉着铁门“哐啷”一声锁上,那声音犹为惊心动魄。 前行的连默忽然顿住脚步,他回过头来看着那道铁门,神色诡谲,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连默走出拘留所,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等候在外面,他腕间搭着一件深蓝大衣,见他走出来,他快步迎上去,将大衣递给他,“穿上吧,外面冷!” 连默接过大衣抖开穿在身上,大步走出去,老者连忙跟上,来到座驾旁,老者拉开后门,等连默坐上去,他才关上车门,迅速绕过车门,小跑着来到驾驶室,拉开门上车,然后发动车子。 车子驶出去,一直未曾吭声的连默突然道:“白叔,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少爷,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安排好了,小姐那边也会配合你。”白叔是连家的仆人,一生忠于连家,哪怕连默要做如此冒险的事,他还是一声不吭的尽力帮他安排好。 “万无一失?”连默偏头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眉目冷沉阴郁。 “万无一失。”白叔答道。 连默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白叔抬头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总感觉眼前的少爷越发难以琢磨,老爷子的仇恨压在他肩上,只怕太过沉重了。 过了许久,连默才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眸里精光湛湛,这一次,他要杀沈存希一个措手不及。常言道,诛佛诛心,对付敌人,就要从他最在意的东西下手,而沈存希最在意的便是——宋依诺! 连默走出拘留所半个小时后,沈存希得到消息,他望着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朱卫,眯起双眸道:“他出狱了?” “是,半个小时前,连家的管家去接的。”朱卫道。 沈存希按了按眉心,连氏如今只剩下空壳子,股东是不会让连默回去,他说:“不用管他了,没了连氏,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是……沈总,一个人一旦失去了所有,他会比疯子更可怕,我们要不要加强防备?”朱卫建议道。 沈存希略微皱眉,他思虑了一下,道:“加派人手守在依苑附近,切莫让他接近依诺,还有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有反常举动立即向我报告,这两天我腾不出手去对付他,一切等婚礼结束再说。” “是,沈总,我这就吩咐人去办。”朱卫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覆盖在高楼大厦上,像披着一身银装,今年入冬早,冷得也早,近几日积雪不化,又连日下雪,道路两侧的人行道上都积着厚厚的积雪。 瑞雪兆丰年,可他却觉得今年的雪下得有些诡异。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含在唇上,打火点燃,轻烟袅袅,他的心莫名添了烦躁,一根烟抽完,他转身走到桌边,将烟摁进水晶烟灰缸里,青烟腾起,星火扑灭,他拿起搁在桌上的车钥匙,取下落地衣架上的大衣,快步走出去。 韩美昕送宋依诺回了依苑,依苑亦是张灯结彩,大门上与落地窗玻璃上都贴着喜庆的双喜,从花园到别墅那段路,甚至搭了圆形拱门,紫色的装饰唯美浪漫,在一片银妆素裹里,更显得喜庆。 看到这些装饰,宋依诺才终于有了种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真实感受。 别墅里焕然一新,兰姨早已经等在那里,见她回去,欢喜得紧。宋依诺郁郁寡欢的心情被她的热情驱散了不少,倒没有之前那样沉重了。 韩美昕跟着走进去,兰姨看着她,笑道:“这位是韩美昕小姐吧,长得好俊俏,我常常听夫人提起你。” “兰姨,你好。”韩美昕落落大方的向兰姨打招呼,兰姨高兴得不得了,她说:“韩小姐,快请坐,瞧我们太高兴了,招待不周,还请韩小姐见谅。” 宋依诺站在旁边,听兰姨一口一个韩小姐,她笑着纠正道:“兰姨,她不是韩小姐,现在应该叫她薄太太了。” “对对对,是薄太太,来人,把点心端上来。”兰姨笑道,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她高兴得不得了。 韩美昕听宋依诺取笑自己,她斜眼瞪她,宋依诺吭哧吭哧的笑起来,“走,我们去那边坐。” 回到依苑,宋依诺要开朗了许多,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能让她无拘无束的地方。沈宅就是一座囚牢,时刻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佣人端来茶点,不再打扰她们聊天。明天就是婚礼,今晚是不能免俗的告别单身。但是宋依诺的朋友很少,娘家人……她也不知道谁是她的娘家人。 宋家,因为宋子矜的事,他们现在已经形同陌路,而董仪璇似乎也不谅解她的隐瞒,现在能陪在她身边,送她出嫁的只有美昕了。 “美昕,你还没有告诉韩爸爸韩妈妈,你和薄慕年结婚的事情吗?” “嗯,我想再等等。”提起薄慕年,韩美昕脸上的笑容落下去,她今天不去上班,也是因为和薄慕年闹情绪,那个深不见底的男人,她总是看不透他。 “等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我和他的关系不安定,也不到时候告诉我爸妈。”韩美昕拿起一块茶花饼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赞道:“好吃,依诺,你也吃一块。” 宋依诺感觉到她在转移话题,前几天晚上他们去觐海台私人会所吃饭,她感觉得到美昕和薄慕年之间出了问题,只是她自顾不暇了,也顾不上她。 她拿了一块茶花饼,刚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奶酪的味道太重,还是别的原因,她只觉得胃里翻搅起来,她连忙放下茶花饼,朝洗手间跑去。 韩美昕急得站起来跟过去,宋依诺刚跑进洗手间,胃里已经平复下来,她轻拍了拍胸口,耳边传来韩美昕焦急的声音,“依诺,你怎么了?” “可能是凉了胃,我没事。”宋依诺从洗手间出来,再也没动那块茶花饼。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你明天还要举行婚礼,可不能受凉。”韩美昕关切道。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喝杯热水就没事了。”宋依诺摇了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人又说了会话,外面雪下得越发大了,韩美昕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她一脸向往道:“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吃羊肉火锅了,依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吃羊肉火锅的情形吗?” “嗯,当时我们很穷,付了房租后,生活很拮据,那天我们像是犯了馋瘾,很想去吃羊肉火锅,然后我们就去了,点了两份羊肉,十分白菜,结果吃完回来直冒口水。”说起窘迫的往事,两人都不觉得丢人,反而津津乐道,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是啊,害我咽了一晚的口水,要是现在能吃顿羊肉火锅,告别我们的单身多好啊。”韩美昕感叹道。 “那还不简单,我们现在就去买。”宋依诺说风就是雨,立即站起来,拉着韩美昕向别墅外走去。别墅附近有生鲜超市,一应俱全,两人买好羊肉与蔬菜,冒着大雪纷飞,往家里走去。 刚走到依苑外面,就见依苑前站着两个男人,一深沉一内敛,都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皮质手套,如清风朗月般卓越不凡。 看见她们俩走过来,两个男人连忙迎上去,一左一右的接过她们手里提着的塑料袋。 宋依诺愣愣的看着他们,“你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吗?” 沈存希接过袋子,一并握住她的手,他眉目深沉地凝着她,“怕某人见不到我会想我,所以我不请自来了。还好来了,赶上一顿丰盛的羊肉火锅。” “鼻子真灵!”宋依诺取笑道,空落落的心脏却慢慢被他填满。她想,也许她是个形式主义者,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但是没有举办婚礼,就总觉得差点什么,所以他要举办婚礼,她才没有反对。 沈存希但笑不语,牵着她的手往依苑里走去。 而另一对倒不像他们这样自然,反倒有些别扭。薄慕年接过韩美昕手里的塑料袋后,韩美昕就退开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甚至连视线都没有与他交锋。 薄慕年站在那里,目光阴郁地盯着她。韩美昕不看他,低头默默向依苑走去。薄慕年神情添了几分恼怒,伸手欲牵她的手,她却直接避开,某人深沉的俊脸上不只有恼怒,还徒添了几分尴尬。 他快走几步,追上韩美昕,咬牙道:“这在别人家里,你能不能不要和我闹了?” 韩美昕脚步未停,对他的话更是充耳未闻,薄慕年恼恨极了,这丫头犟起来,他真拿她没办法。很快,他们走进别墅,兰姨已经将一应配料准备好,她接过他们手里的塑料袋,拎着进了厨房。 宋依诺对沈存希道:“我们买了很多菜,要不把你朋友们都叫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沈存希和薄慕年都来了依苑,想来他们今晚的告别单身聚会也会取消了,毕云涛是爱闹的人,若是没有闹成,只怕心里也是遗憾的。 沈存希想了想,道:“郭玉和云涛很喜欢吃羊肉,那就把他们叫上,你们买的那点肉应该不够,还要再去超市买些。” “我去!”薄慕年的目光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不看他的小女人,声音里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 宋依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韩美昕拿着手机打游戏,她直觉他们夫妻俩闹别扭了,她说:“美昕,你和薄先生一起去吧。” 韩美昕头也不抬,盯着手机屏幕,道:“我没空,我要玩游戏。” 空气里有些尴尬因子在悄然浮动,宋依诺偷偷望向薄慕年,他下颚紧绷,薄唇紧抿,那目光恨不得杀死韩美昕,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薄慕年忽然抬腿向韩美昕走去。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走她的手机,关了游戏,然后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韩美昕恼怒地瞪着他,“薄慕年,把手机还我。” “几岁了还玩游戏?”薄慕年眉头打结,不悦地盯着她。 韩美昕听到他藐视她的年龄,她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反唇相讥,“再老也没你老。” 薄慕年死死地盯着她,他周遭的空气都被凝结住一般,韩美昕并没有退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宋依诺看着他们,感觉到了那一触即发的危险情势,就像那晚在觐海台私人会所,薄慕年再三问韩美昕“你爱我吗”,她刚要出声解围,就被沈存希拉住,他冲她摇了摇头。 薄慕年的情绪濒临失控,最终他还是克制住,大手钳制住韩美昕的手腕,轻易将她往门外拽去。 宋依诺追了两步,她回头看着沈存希,焦急道:“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老大不会对女人动手,放心吧。”沈存希走到她面前,伸手揽着她的肩。刚才他车开到半路,接到薄慕年打来的电话,这个说话向来直接的男人,跟他绕了半天,最后竟是要找理由去依苑。 能让薄慕年放下骄傲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他的前女友没有做到。 宋依诺看着大门外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薄慕年不会对女人动手,不代表美昕不会惹他发怒,美昕的脾气有时候犟得油盐不进。 …… 薄慕年拽着韩美昕走出依苑,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扑簌簌落在他们头上、肩上,眼前白茫茫一片,甚至瞧不清他的模样。 他一直拽着她走出很长一段路,才逐渐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望着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女人,有雪花飘落在她眼睫毛上,她睫毛颤动,像一双羽翼在他心里轻刷,他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他伸手,欲抚摸她的脸蛋,她反应极快,迅速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薄慕年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韩美昕不看他,转身向生鲜超市的方向走去。薄慕年僵站在原地,他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胸臆间堆积着一股怒气,无处可发泄。 他快步追上去,大掌牢牢钳制着她的手腕,迫她停下脚步来,他一手握着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锋锐的目光,他轻启薄唇,声音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寒冷,“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嗯?” 韩美昕避无可避,只得望进他的眼底,她轻笑着,用不甚在意的语气道:“一辈子也太长了,我可耗不起。” 薄慕年眉头紧锁,这丫头是分分钟要将他气炸的节奏,“是么,我以为一辈子太短,我们下辈子还要耗在一起。” “别,下辈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要是看见你,一定会绕道走。”韩美昕言笑晏晏,像情人之间的温存,偏偏语气里多了种轻慢,让人心里不舒服。 薄慕年钳制着她下巴的手忽地用力,恨不得将她下颚捏碎,他凑过去,声音低柔,“韩美昕,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我有没有心,也与薄大少无关吧,你别忘了,咱们这是契约婚姻,我只提供这具破败的身体供你蹂躏,可不提供心。”韩美昕挑衅地望着他,若论气死人不偿命,她韩美昕不输给任何人。 薄慕年气得眼角直抽,他挨近她,两人的唇瓣只有一线距离,微微嘟唇就能吻到对方,他说:“如果我执意要你的心呢?” “笑话!薄大少拿什么来要我的心,你要得起吗?”韩美昕冷笑道,是她没有认清事实,才会一头栽进他编织的情网里,以为他们可以终成眷属。 “我要不起还有谁要得起?他吗?你可真痴情啊,可是你别忘了,你的身子已经许给了我,你以为他会要你的这残破的身体?”薄慕年怒道,心头那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起来,以至于口不择言。 韩美昕脸色一白,像是被他踩中了痛处,她恼羞成怒,小手毫不惜力的拍开他的手臂,“啪”的一声,似乎惊醒了这沉寂的雪天,她反唇相讥,“比起痴情,谁又比得过你薄大少?” 薄慕年咬紧牙关,不想和她吵,吵架伤的不止是神,还伤心,他收回手,“韩美昕,我现在不和你吵,一切等婚礼结束后,我们再谈。” “没什么可谈的,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就谢谢你了。”韩美昕转身,不再看他。 “离婚协议我已经撕了。” “我可以再打印两份。” “你打印十份来的结果都是一样,韩美昕,当初没人逼迫你在契约上签字,既然签了字,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薄慕年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不想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韩美昕气得不行,这个无赖!“你不签我会起诉你婚内强.暴。” “我婚内强.暴你十次百次,只要我不签字,你就别想离婚。”薄慕年不屑道。 韩美昕:“……” “再说,我听你叫得挺欢畅的,应该是很享受才对。” “薄慕年!”韩美昕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要说不要脸,薄慕年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薄慕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抬步向前走去。 韩美昕站在他身后,没有跟上去,他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来回头望着她,冷声道:“跟上!” 韩美昕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触到他眼底那抹威胁时,她还是跟上去。 …… 薄慕年他们买了羊肉回去时,别墅里已不复刚才的冷清,郭玉三人已经到了,毕云涛从楼上下来,看见薄慕年他们走进来,他笑着调侃道:“老大,今天还是托了你的福,我们才有幸来四哥家里走一遭。” 岳京调侃:“你这话说得差,我们是托了老四媳妇的福。” “对对对,是托了四嫂的福气,不仅有眼福还有口福。”毕云涛靠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性格比较逗比,又是标准的吃货,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钻。 宋依诺不曾想自己成了他们的话题,她窘迫道:“以后有时间,你们多来走动走动,兰姨会做很多地方菜,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做得好。”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岳京道。 毕云涛吊儿郎当的下楼,他说:“其实二哥才是真正的吃货,你瞧瞧他答得多爽快,也不怕打扰四哥四嫂恩爱。” 说话间,倒是没人注意到薄慕年和韩美昕之间的别扭。 郭玉一如既往的少话,但是出口绝对是一语中的,“你也别谦虚了,你和老二不相伯仲。” 毕云涛:“……” 岳京:“……” 兰姨出来接走薄慕年手里的袋子,她笑道:“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你们要是不嫌弃我手艺差,尽管过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毕云涛满口答应下来。 兰姨很快将洗好的菜端上桌,也不知道她上哪里去找来的铜火锅,放在餐桌上煮着,锅里焖煮着羊肉,咕噜噜的冒着热气,一时羊肉的香味四处飘散,毕云涛馋得直流口水,“四哥,我们可以上桌了吗?快饿死了。” “就你饿死鬼投胎。”沈存希笑着斥道,然后招呼着大家过去坐。 几个男人往餐厅里走去,宋依诺与韩美昕落在最后面,宋依诺担心地望着她,低声道:“美昕,你没事吧?” “我没事,去吃饭吧。”韩美昕不想在此时告诉宋依诺,她明天就要结婚了,应该快快乐乐的结婚,不能再为她的事情操心费神。 宋依诺知道她有心事,她不肯说,她也不好再问,两人走到餐厅,大家都已经坐下,只有沈存希和薄慕年身旁留着两个空位,那意思相当明显。 韩美昕看了薄慕年一眼,还是在他身边坐下,毕竟这种场合不是她闹别扭的场合,哪怕刚刚才吵了架,也不能让大家都感到不自在。 宋依诺悄悄松了口气,她在沈存希身边坐下,铜火锅里已经煮开了,肉香四溢,沈存希招呼大家动筷子,毕云涛一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进沾碟里沾了沾,然后送进嘴里,囫囵吞枣般吃进去,烫的直吸气,“好吃,好吃,比我们在外面吃的羊肉火锅味道还要鲜。” 郭玉瞧着他的吃相,他说:“有肉岂能少酒,我车里有几瓶好酒,我去拿。”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也起身跟出去,走出别墅,外面风雪交加,寒气无孔不入,两人拢紧了大衣,小跑着来到车旁,郭玉道:“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是个好天气。” “是啊,下雪比下雨强。”沈存希自嘲道,他倒是没什么,就是苦了依诺要穿婚纱,这么冷的天,不知道会不会冻出个好歹来。 两人走到车身旁,郭玉开了电子锁,车灯明明灭灭,他打开后备箱,拿了几瓶酒出来,然后关上尾箱。见沈存希要走,他叫住他,然后打开车门,从后座上拿了一个粉色长方形礼盒出来递给沈存希,“老四,这里面是件披风,前些年家里人送的,我用不上,送给弟妹吧。” 沈存希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的披风,是貂毛做的,保暖性很强,他笑道:“这可谓是雪中送炭,我代依诺谢谢你。”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郭玉握紧拳头捶了他一下,然后弯腰抱起放在地上的酒,和他往别墅走去,“我听说连默放出来了?” “嗯,下午放出来的。” “你和老大联手都没能困住他,他也实在不简单。”郭玉面色凝重道。 “他之前身为律师,知道怎么抓法律的漏洞,也是我们布局布得太仓促,没有将他困死。他能轻易逃脱,也不在我们的意料之外。”沈存希道。 “他是个危险的人物,比他爷爷更危险,你要当心,莫要着了他的道。”郭玉叮嘱道。 “嗯,我会注意的,等婚礼结束,会重新布局。”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别墅,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不再提这个话题。 沈存希礼盒放在茶几上,然后把酒递给兰姨,让她拿进去温热。毕云涛和岳京不愧是吃货,他们出去了一趟,这两人已经将锅里的羊肉消灭了大半。 过了一会儿,兰姨把温好的酒送上来,沈存希起身为他们斟满,然后举起杯子,道:“来,为我们美好的明天干杯。” 宋依诺和韩美昕没有喝酒,而是兰姨事先用豆浆机打好的花生汁,几人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沈存希再给他们斟满酒,这才坐下。 宋依诺夹了羊肉放进他碟子里,“别空腹喝酒,伤胃。” 沈存希浅笑盈盈地瞧着她,因为她的温声细语,昨日的不快全都消失。 毕云涛瞧着这两人含情脉脉的秀恩爱,他捂着眼睛大叫道:“四哥,你们再看下去,要虐死我们这三个单身汪了。” 沈存希笑道:“既然知道,就赶紧结婚,省得伯父伯母着急。” “我们哪有你和老大幸运,想结婚也找不到对象啊。”岳京感慨道。 “少来。”沈存希斥道:“谁不知道你岳大公子招招手,那女人如过江之鲫,前赴后继。” “老四,在招女人喜欢方面,我还真不如你。”岳京笑眯眯道。 毕云涛咳咳的假咳起来,然后瞪了岳京一眼,“二哥,你再胡说,当心把四嫂气跑了,四哥找你算账。” 宋依诺尴尬地垂下头,默默吃肉不吭声了。沈存希给她夹菜,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毕云涛放下筷子,他一手托着下巴,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对,突然道:“四哥,四嫂的肚子没问题吧?” “噗哧”一声,宋依诺呛着了,沈存希连忙起身抽了纸巾给她擦嘴,宋依诺接过纸巾按着嘴,低声咳嗽起来,沈存希抬头瞪毕云涛,他道:“你关心你四嫂肚子做什么?” “我是担心四嫂肚子里有小萝卜头,明晚闹洞房咱们可以温柔点来,所以提前问问。”毕云涛无辜的解释,老大结婚不大办宴席,闹不成洞房,好不容易盼到四哥结婚,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宋依诺脸颊通红,窘得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 沈存希幽幽道:“明晚我们会住在沈宅,你要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胡来,你尽管闹。” 提到沈老爷子,毕云涛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焉了,“那我还是等二哥的结婚再闹。” “那你可有得等了。”岳京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起来。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因为有了毕云涛这个逗比,饭桌上也不冷清,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外面雪还在下,他们都喝了酒,各自叫了司机来接,他们明天要当伴郎,得回去换衣服,只有薄慕年留下了。 薄慕年醉得不轻,一晚上都在喝闷酒,一瓶威士忌,几乎被他一个人喝完了。韩美昕坐在他旁边,看他喝闷酒也没有阻止,等他自己灌醉自己。 沈存希明天要从沈宅出发来依苑迎亲,今晚就应该回去准备,但是他喝了酒,不想回去,就留在依苑,明天一早回去。 宋依诺安排好薄慕年和韩美昕的房间,她回到房里,就见沈存希仰躺在床上,他脱了西服,扔在地上,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领口解开三颗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膛。 她弯腰捡起西服,缓缓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呼吸里是烈烈的酒香,她轻叹道:“没事喝这么多酒做什么?不难受么?” 沈存希突然睁开眼睛,吓了她一跳,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沈存希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宋依诺不疑有他,走到他身边坐下,谁知他的大手忽然缠上她的腰际,用力一拉,就将她拉躺在他身侧,他迅速翻身压在她身上,醉意醺然地盯着她,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依诺,明天我就要召告天下,你是我唯一的妻。” 宋依诺看着他的眼睛,他眼中光亮闪烁,她亦伸手捧着他的俊脸,学着他的语气道:“明天我也要召告天下,你是我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沈存希心念一动,他俯下头去,亲吻她的唇瓣,两人呼吸丝丝入扣,胶着在一起,半晌,他气息粗喘着放开她,他哑声道:“什么时候你肚子里才有我的小蝌蚪?” 宋依诺似乎被他唇上的酒气醺得也醉了,她脸颊绯红,明眸善睐地盯着他,她说:“那你得努力啊。” “我还不够努力么?”沈存希轻笑道,他晚晚那么努力的耕耘,就是不见她肚子里有消息,大姨妈准时得让他咬牙切齿。 宋依诺咬唇,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转移话题,“你今晚真的不回去吗?人家说新婚前一夜在一起不吉利。” “你让我在这里睡一会儿,酒醒了我就回。”沈存希从她身上爬下来,自觉的爬到枕头上睡好。宋依诺侧身看着他,无语的摇了摇头。 “要睡也要先把脸和脚洗了呀。” 男人没理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宋依诺爬起来,只得去浴室里接热水过来给他擦脸擦手,让他睡得舒服些。 …… 翌日清晨,宋依诺被闹钟闹醒时,沈存希已经不在身边,她坐起来,伸手抓了抓头发,已经六点了,昨晚下了一晚的雪,映得窗外比平常亮堂了几分。 一会儿化妆师们就会到,她得先去洗个澡,等她们过来化妆做造型。她洗完澡出来,卧室里响起敲门声,然后韩美昕走了进来,“依诺,化妆师到楼下了。” “好,请她们上来吧,我已经收拾好了。”宋依诺拿吹风机吹头发,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刚刚齐肩,此时湿漉漉的披散在脑后。 韩美昕很快去而复返,化妆师们鱼贯涌了进来,迎亲队九点到达依苑,所有她们的时间还算充足。 跟着化妆师一起过来的还有三位伴娘,宋依诺的朋友很少,唯一的朋友韩美昕已经结婚,不能当她的伴娘,所以沈存希重新找了三位。 八点四十,宋依诺定妆完毕,她穿着婚纱坐在床边上,心里既幸福又忐忑。韩美昕站在她旁边,手里挽着披风,这是早上沈存希离开前交到她手里的,请她在依诺下楼前给她披上,以免她着凉。 楼下花炮声响起,房间里的伴娘们激动起来,“新郎来了,快把门锁好,别让他轻易娶到咱们的新娘。” 宋依诺的心忽然提了起来,楼下很热闹,纷乱的脚步声逐渐往楼上来,她双手搁在胸前,紧张得手心微微出了汗。 耳边喧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目光紧盯着紧闭的房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沈存希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走进来,清俊卓雅,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坐在床边的女人,心口澎湃着激烈的情绪,他终于等到她,她是他今生的挚爱。 沈存希从众人的目光里打马而过,很快来到宋依诺面前,宋依诺微仰起头望着他,她眼眶微湿,从这一刻起,他将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亲人。(未完待续) 第188章 你们要相亲相爱 沈存希缓步走到她身边,微微屈膝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她精致的俏脸,化了妆的她容颜似玉,美艳绝伦。她眼睛很亮,里面半含了泪光,显得更是楚楚动人。 沈存希的心温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双手落在她的手背,紧紧握住,一时间看得痴了。伴娘们与围观的客人在旁边哧哧的偷笑,郭玉等三个伴郎瞧着这一幕,心中却想,这大概是沈存希这辈子唯一一次向别人屈膝。 韩美昕站在旁边,悄悄拿出手机,拍下他们深情凝视的一幕,却不成想定格成了永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提醒,“咱们新娘太美了,新郎倌都看痴,再看下去,可要误了吉时了。”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顺势站起来,转身看向韩美昕,韩美昕连忙将披风递过去。沈存希接过去,他抖开披风,披在宋依诺肩上,帮她在胸前系了个蝴蝶结,手法笨拙,蝴蝶结却系得很漂亮。 宋依诺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外面喜乐奏起,沈存希弯腰将她抱起来,一个完美的公主抱,抱着她向主卧室外走去。 两人刚走出门外,礼炮再度响起,漫天的花瓣雨从头上洒落下来,有人大笑,有人夸赞,热闹不凡。事后兰姨回想起来这时的情形,都忍不住抹眼泪,那时候有多热闹,后来便有多凄凉。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下楼,曳地长裙拖了两米远,后面伴郎伴娘跟着,声势浩大。摄影师在最前面,拍摄着每一个值得纪念的画面。 沈存希将宋依诺抱到别墅门前,将她放下来,为她重新整了整衣冠,然后抬起手腕,偏头看着她,微笑道:“依诺,准备好了吗?” 宋依诺很紧张,心脏砰砰直跳,她抬手挽着他的手臂,她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别墅的大门在此时打开,外面很多记者,看见大门打开,拼命按快门。沈存希挽着她一步步走出别墅,从别墅到白色婚车那一段路铺了红地毯,闪光灯此起彼伏,他们在一片银光中,走到婚车旁。 身着黑色西装的严城站在车边,见他们过来,连忙拉开车门,看起来他比一对新人还要紧张。 宋依诺先坐进车里,沈存希随后也坐进去,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别墅,井然有序的向沈宅驶去。 宾客也纷纷上车离开,韩美昕站在紫色拱形门下,望着远去的婚车,眼中珠泪闪烁,她在心里默默道:“依诺,你一定要幸福!” 薄慕年缓缓走到她身边,见她惆怅地望着离去的车队,他低声道:“美昕,上车吧。” 韩美昕抹了抹眼睛,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软弱,她重重的吸了口气,慢慢平息心里的激动,“我自己开了车来,我们各走各的。” 薄慕年眉心深锁,不悦地盯着她,“别闹,今天参加婚礼的人很多,车也多,你到时候找不到地方停车。” 韩美昕瞪着他,“笑话,放不下我停路边,反正我不坐你的车。” “那我坐你的车。”薄慕年道,他昨晚没回去,早上管家给他送来礼服,白色衬衣黑色西服,以及剪裁合宜的深色大衣,将他的身形衬得更为修长。 说话间,他长腿一迈,已经走到她的车旁。 韩美昕咬了咬牙,今天是好友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和他闹。她走到车旁,开了锁坐进去。车身沉了沉,薄慕年跟着坐进来。 车厢狭小,他坐进来就显得拥堵,尤其是他身上清冽的古龙水味道更是无处不在,韩美昕蹙了蹙眉头,一声不吭地发动车子,驶出依苑。 一个半小时后,婚车队徐徐驶入沈宅,婚车停下,严城连忙下车,转身打开后座车门,宋依诺从车里出来。寒气扑面而来,她穿着婚纱,虽然披着保暖的披风,却依然挡不住寒冷。 沈存希很快来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到红毯上。连日来的积雪厚厚堆积在青石小路两侧,小路中央铺了一层厚厚的红地毯,此刻他们就站在红毯上,伴郎伴娘迅速就位,站在他们身后。 俊男美女,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着宾客们的目光。 “冷吗?”沈存希偏头看着她,冰天雪地里,美人如玉,像皑皑白雪中一抹腊梅,清新明丽,风姿动人。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冷!” 有他在身边,她心里仿佛盛着一团热火,哪里还会冷? 沈存希抬起手臂,示意她挽住,宋依诺轻笑了笑,挽着他的胳膊,在一曲《婚礼进行曲》中,缓缓向沈家大宅走去。 从停车场到大宅子,需要步行五分钟。好在今天天气晴朗无风,倒也不算太冷。 连清雨站在房间里的落地玻璃窗前,盯着楼下缓缓走近的一对新人,楼下的热闹与她无关,她的眼神阴郁到极致。 房间门忽然被敲响,她敛了敛心绪,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男人低声道:“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连清雨点了点头,重新关上门,她走到落地窗前时,新人已经进了大宅。她眸光轻闪了闪,知道自己应该下楼去祝福这对新人了,她转身,拿起搭在床边上的红色大衣穿上,转身开门下楼。 沈宅早几日就开始筹备婚礼,婚礼在沈宅的大礼堂举行,席开40桌,都是昨天下午将桌椅等物拉过来的,中间架起舞台,舞台两侧扎放着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昨晚从法国空运过来,舞台布置得唯美如幻。 此刻离婚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要先去祠堂告之祖先,随即将宋依诺的名字写入宗册里,她才算正式嫁入沈家。 新人移步祠堂,两人在沈氏祖先的牌位前跪下,由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的威叔执礼,向祖先跪拜,然后由沈老爷子亲自将宋依诺的名字写入宗册。 能进入沈家祠堂的是沈家近亲,记者不可进入,所以这一古礼对外人来说,一直成谜。 宋依诺的名字用铅字载入宗册,两人向祖先牌位再跪拜,同时向沈老爷子跪拜敬茶领红包,沈老爷子坐在大师椅上,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他终是拗不过他们的执念,他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两个准备好的大红包,一人一个,他道:“你们要相亲相爱!” 这句话包含了多少含义与祝福,宋依诺感受到了,她再次向沈老爷子跪拜,以示心里诚挚的感谢。 沈老爷子挥了挥手,沈存希扶起宋依诺,两人缓缓走出祠堂。等他们走远了,沈老爷子才站起来,走到杨素馨的牌位前,他定定地看着牌位,“素馨,你看见了吗?老四结婚了,以后我可以省省心了。” 威叔站在旁边,看着老人寂寥的身影,他眼眶微湿,低头抹泪。 随着婚礼时间逼近,宾客陆陆续续到了,午时1:18分,吉钟敲响,婚礼正式开始。 灯光暗下,音乐响起,全场屏息凝视,宋依诺独自一人从红毯尽头缓缓走来,脚下踩着厚厚的红地毯,舞台两侧的白色玫瑰添了几分浪漫与唯美。 台下宾客都注视着,尤其是贺家那一桌。贺家只有贺峰与贺东辰出席婚礼,贺允儿与沈遇树于昨天下午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这对怨侣的婚姻维持了不到半年,终是以分手告终。 但是贺峰并未因此而拒绝来参加沈存希的婚礼,他总有一种感觉,他今日若错过不来,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此刻看着宋依诺一个人孤伶伶的向红毯另一端走去,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遗憾。是遗憾,却莫名。 贺东辰亦是紧盯着那道孤独的身影,她没有父母,无人能陪伴她走这一段路,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去爱护。沈存希曾提过,问她要不要请一位相熟的走辈挽着她走这一段路,她摇头拒绝了。 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何堆砌,那也是假的,而她能嫁给他已经很幸福,不需要再锦上添花。 聚光灯下,宋依诺走得很慢,红毯的另一端,是她此生的幸福所在,她坚定而执着的向他走去,与他组成一个圆满的家庭,从此再也不孤单。 对面那头的沈存希静静看着自己的新娘,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而纯粹的情绪,想要拥抱一个人,想要给她依靠。 音乐进行到一半,沈存希突然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场下响起小幅度的惊呼,随即是热烈的掌声,回荡在礼堂上空,久久不曾停歇。 宋依诺脚步停了下来,她愣愣地看着那道长身如玉的身影越走越近,直到将她抱进怀里,她才有那么一瞬间的真实,唇边的笑意如花绽放,她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沈存希不明白,自己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他们明明正要结合,却仿佛即将失去般的至痛,那痛深入骨髓,让他莫名心慌,只有将她抱进怀里,他的心才能稍安。 仪式在宋依诺的“我愿意”中结束,随后她换了一身晚礼服随着沈存希一桌一桌地敬酒。 敬酒由主桌开始,敬到贺峰那一桌,贺峰与贺东辰站起来,贺峰怔怔地看着面前已经换了红色蕾丝及膝晚礼服的宋依诺,她的头发盘了起来,五官明艳照人,像,太像了! 宋依诺亲自给他斟满了酒,贺东辰轻轻碰了贺峰一下,贺峰才回过神来,他端起酒杯,看向沈存希,他道:“存希,依诺就交给你了,你要让她幸福。” 沈存希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他还是点了点头,“依诺是我的老婆,让她幸福是我的职责,您放心吧。” “好,好,好。”贺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辣辣的酒液滑下喉管,他莫名有些哽咽。宋依诺以为他这么感慨,是因为他之前就看中了沈存希,终没有成为他的女婿,也没有多想。 敬完这一桌,下一桌便是沈存希的好友,沈遇树和连清雨也安排在这一桌,看到他们过来,都站起来。宋依诺接过伴娘递来的饮料,给连清雨和韩美昕斟满。 连清雨笑盈盈地望着宋依诺,“四嫂,你今天真漂亮!你要好好珍惜今天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哦。” “谢谢,清雨,你今天也很漂亮。”宋依诺客气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连清雨这话中带话,也许是她多想了。 连清雨但笑不语,韩美昕对连清雨不感冒,但碍着她是沈存希的妹妹,今天又是他们的大喜日子,她才没有多话,几人祝福了这对新人,他们又往下一桌去了。 韩美昕坐下,望着主位上的沈老爷子发呆,沈老爷子很少上新闻杂志,就算上了她也没有关注,此刻瞧着,眼前的老人除了脸上添了皱纹,看起来很熟悉。 薄慕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着远处的沈老爷子,他倾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也见过沈老爷子。”韩美昕压低声音道,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却好像来过无数次,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薄慕年盯着她困惑的侧脸,“你是不是在报纸上看到过?” “没有,从来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韩美昕道。 薄慕年抿着薄唇,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韩美昕不该有这种感觉才是,她来过这里,那意味着什么? 连清雨闻言,失手打翻了面前的红酒杯,杯子摔落在地上,应声而碎,碎片割破了她穿着的打底袜,割伤了她的腿。 她弯腰看着腿上溢出的殷红的血迹,她脸色发白,“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她匆匆起身,快步走出礼堂,因为慌张,还与服务员撞了一下。韩美昕盯着地上的碎片,抬头望着连清雨的背影,她不悦地蹙眉,叫来服务员打扫碎片,以免扎伤宾客。 …… 敬完酒下来,宋依诺已经累得够呛,沈存希自始至终都意气风发,哪怕喝了那么多酒,也不见醉意,当真是拼了。 敬完酒,他们回到预留的一桌宴席上,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要送客。送客前,宋依诺还要回房换衣服。伴娘本来要跟着她去,她摇头拒绝了,她们跟着她转了一中午,此刻也饿得头晕眼花,她让她们先吃点东西。 沈存希见状,他起身陪宋依诺回房,刚走出礼堂,就被朱卫叫住,说那边某位政府要员要离开,需要过去送送。沈存希回头看着宋依诺,宋依诺道:“你快去吧,我自己回房也可以。” 沈存希不放心,不知道为什么,婚礼顺利完成,喜宴也即将结束,他心里还是不安,想时时刻刻守着她,他道:“要不我去叫韩美昕送你回房?”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又不是找不到路,你快去吧,不用管我。”宋依诺摇头拒绝,美昕和薄慕年看起来好像在闹别扭,他们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说会话,她不想打扰他们。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他才倾身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好,那你快去快回!” 宋依诺脸颊一红,眼角余光瞄到朱卫在旁边偷笑,她脸颊烫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嗯,我快去快回。” 沈存希看她转身向楼上走去,他心里忽然一慌,他急走了几步,喊了一声:“依诺?” 宋依诺已经步上了楼梯,她站在台阶上,转身望着沈存希,疑惑道:“怎么了?” 沈存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他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却是无言。宋依诺瞥向旁边等得急了的朱卫,她笑道:“你快去吧,朱秘书都等着急了。” “依诺,我爱你!”沈存希忽然道,舌尖流转出温绵的三个字,情意绵长。 宋依诺一愣,她有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这三个字了,哪怕是刚才在婚礼上,他也没有动情的说过这三个字。她心里缓缓淌过一股暖流,她笑道:“我也爱你!” 沈存希展颜一笑,似乎终于放了心,他放开她,转身朝朱卫走去。宋依诺站在台阶上,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外,她收回目光,拾阶而上。 宋依诺回房换了身礼服,外面套了一件中国红的大衣,脖子上围了围巾,换了黑色深筒长靴,这样的穿着足够抵御室外的寒冷。 她拿了手包,开门出去下楼,走到二楼的缓步台上,她看见连清雨站在那里,她脚步顿了顿,笔直向她走去,即将与她擦肩而过时,连清雨忽然拽住她的手,道:“四嫂,我们谈谈吧。” …… 沈存希在外面送客,今天宾客云集,亦有政府要员,不可失礼。他与那位政府要员谈了几句,政府要员携着家眷离去。 宾客陆陆续续的离开,沈存希抽不开身来,等他送走一波宾客,抬腕看表,才发现宋依诺离开太久了。换身衣服的时间,这也太久了一点。 沈存希刚要举步向宅子里走去,宅子里传来失控的尖叫声,“啊,新娘子杀人了,新娘子杀人了!” 徐徐往外走的宾客大惊,纷纷回头看向发出尖叫声的宅子,然后就见一名下人跌跌撞撞从宅子里冲出来,一脸见鬼的表情。 沈存希心中亦惊,他快步往宅子里奔去,起先速度还很慢,慢慢的就越跑越快,跑到台阶上已经是狂奔的状态。 他冲进宅子,首先映入眼睑的是倒在血泊中的连清雨,鲜血从她脑袋上漫延开来,很快就变成一大摊,她的神情因痛苦而扭曲,还未陷入昏迷。 他愣愣地盯着她,一颗心止不住下沉,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缓步台上的宋依诺,她正一脸茫然地盯着楼下发生的一切,似乎已经吓傻了。 宾客与沈家人迅速涌了进来,将楼下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看着这一幕,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新娘子杀人,还是在婚礼上,为什么? 沈老爷子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连清雨,他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他丢掉拐杖,冲到连清雨面前蹲下,他不敢碰她,撕心裂肺的大喊:“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小六,你撑着,我命令你撑住!” 宾客们顿时回过神来,都议论纷纷,“新娘子婚礼上杀人,这可真是骇人听闻,她为什么要杀她的小姑子?”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变态!” 沈存希慢慢有了反应,他沉声吩咐身边的秘书,“朱卫,打电话叫救护车,严城,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迅速过来,先给小六止血。” 两位秘书跟随沈存希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此刻还算镇定,但是拿手机的手还是忍不住轻颤,他们迅速拨通电话,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叫家庭医生的叫家庭医生。 沈存希收回目光,他在连清雨面前蹲下,连清雨身上很多伤,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他们谁也不敢移动她,连清雨缓缓朝沈存希伸出手,她手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沈存希连忙握住她的手,听她低低的叫道:“四、四哥,我、我冷……” 沈存希眼里多了一抹悲恸,他连忙脱下身上的礼服,盖在她身上,雪白的礼服很快被鲜血染红,像是这场婚礼的诅咒,让人感到心惊,他嘶声道:“小六,别怕,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别怕,你不会有事。” 连清雨的俏脸因为疼痛开始抽搐,她艰难的看向站在二楼缓步台上呆滞的宋依诺,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却被层层漫涌上来的痛苦给击得粉碎,显得格外狰狞。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二楼缓步台,有人低声讨论着,都在揣测这场凶杀案是怎么发生的,宋依诺为什么要蓄意杀人。 沈存希也顺着连清雨的目光望着宋依诺,这是他步入宅子后第二次看她,只是匆匆一眼,就被连清雨的痛呼拉回了目光,他急得额上冷汗颗颗滚落,他嘶声大吼:“医生到了没有?” 严城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沈总,医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六小姐,你再撑一下,医生马上就到。” 源源不断的鲜血不停溢出来,连清雨神智逐渐昏沉,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诬蔑宋依诺的话。她望着沈存希的目光逐渐痪散,很快便陷入昏迷。 宋依诺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看着楼下宾客对她指指点点,在那些人不带善意的目光中,她已然变成一个变态杀人恶魔,他们甚至不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就已经判了她的罪。 她孤立无援的站在那里,只觉得穿堂的风吹得她浑身冰冷,她目光垂下,盯着跪在连清雨面前,再也没有看她一眼的沈存希,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也信了,是她将连清雨推下去的? 韩美昕从人群中挣扎过来,首先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连清雨,她并不关心这个女人,随即她抬头,就看到宋依诺孤孤单单地站在缓步台上,楼下全是用语言或用目光声讨她的宾客,她站在那里,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她心中一疼,快步冲上去,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那一瞬间,宋依诺的眼泪掉落下来,即使在她与全世界为敌时,她的知心好友还是毅然来到她身边,此生得友如此,她了无遗憾。 她冲她微微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韩美昕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道:“你别笑了,笑得让我揪心。” 她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清雨会倒在血泊中,为什么宋依诺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宾客们指指点点,她只知道她现在需要人陪在她身边,给她力量。 宋依诺眨了眨眼睛,眼泪再度滑落,这个时候,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的,也只剩她了吧。而刚刚还说爱她的男人,此刻却一眼都未再瞧她。 薄慕年站在人群最前面,他抬头望着站在缓步台上的两个女人,他并没有去带回他的女人,让她不要掺和其中。 家庭医生迅速赶到,给连清雨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她脑后的伤口太大,几乎能看见白森森的颅骨,他除了给她打破伤风针以及止痛针,其他的只能等救护车来,去医院处理。 沈老爷子瞳孔紧缩,他盯着家庭医生,着急的问道:“怎么样?” “六小姐伤得很重,我给她打了破伤风针和止痛针,剩下的只能等救护车来,让专业的医生处理。”家庭医生凝重道。 “她还能撑多久?”流了这么多血,沈老爷子很担心她撑不撑得到救护车来。 家庭医生不敢说话,以连清雨的伤势,能撑多久不好说。不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人群中让开一条道,医生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连清雨抬上单架,然后抬走。 沈存希起身,刚要跟出去,就被沈老爷子厉声叫住,“老四,你留下,老五,你跟车去医院。” “老爷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六的伤,其他的事情先暂时搁在一边,等小六脱离危险了再说。”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声音更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沈老爷子怒瞪着他,“你若不留下,我马上报警抓她进监狱。” 沈存希咬紧牙关,没再动,沈遇树看了沈存希一眼,他快步跟出去,救护车呼啸着远去。沈老爷子转身对众位宾客致歉,请他们出去。众人还想留下来看看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却被赶来的安保礼貌的请出去了。 别墅大门关上,屋里只剩下沈家人以及薄慕年夫妇。 沈老爷子抬头盯着站在缓步台上一动未动的宋依诺,他冷嗤道:“怎么,还要我亲自上去请你下来不成?” 沈老爷子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宋依诺咬了咬唇,她抬步往楼下走去,她问心无愧。韩美昕握紧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 两人步下最后一阶台阶,威叔命人搬来椅子,然后扶着老爷子坐下,老爷子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眉目冷戾,“老四在这里,说吧,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六为什么会从楼上摔下来?” 宋依诺看着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沈存希,他也正偏头看她,等着她的解释,她的心缓缓沉下去。他没有像美昕一样,毫不迟疑的站在她身边,说明他自己心里也有疑虑。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来的。”宋依诺低声道。 沈老爷子冷笑连连,“阿威,把刚才从宅子里冲出去的佣人叫进来,让她与宋小姐对峙!” 宋小姐,而不是四少奶奶,可见沈老爷子心里已经将她判定为犯人。她看着沈存希,她很想知道,那么他呢?他是否会像连清雨所说的,他也不相信她? 威叔很快将人带进来,那名佣人吓得直哆嗦,看着宋依诺的目光更是添了恐惧,她抖着声音道:“回、回老爷子,我、我亲眼看见四、四少奶奶将六小姐、姐推下楼。” 颜姿站在旁边,闻言她落井下石,“我就说嘛,宋依诺嫁进宋家,就是一枚定时炸弹,这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把小六从楼上推下来,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爸,依我看,这完全是故意伤害,报警吧,别跟她浪费唇舌。” 沈老爷子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颜姿顿时不敢说话了。沈老爷子收回目光,看向一言不发的沈存希,“老四,现在人证有了,你怎么说?” 沈存希望着宋依诺,眼前浮现出连清雨倒在血泊里的身影,他不信依诺会推清雨下楼,他隐隐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向他们扑来,他语气艰难,“别墅里有监控,是不是依诺推清雨下楼,查监控就一清二楚了。” 宋依诺踉跄了几步,要不是韩美昕眼疾手快扶着她,她就跌倒在那摊血迹里了,她瞪着沈存希,怒气冲冲的质问:“沈存希,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依诺是无辜的吗?” “美昕,别说了。”宋依诺摇头,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没有说相信她,而是要先查监控,在他心里,他到底信任她几分? “阿威,去把监控调来。”沈老爷子冷冷道,威叔领命而去。 宅子里一时陷入莫名的空寂,宋依诺神色悲凉,始终没有解释。没有人相信她,此刻她的解释无疑是辩解。她等,等到监控调过来,就能还她清白。 威叔很快调来监控,他找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在电脑上,点击播放。电脑上播放的画面,从宋依诺出现在二楼缓步台,与连清雨站在楼梯上说话,以及后来她失控将连清雨推下楼。 监控只拍摄画面,没有对话,所以没有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为什么宋依诺会激动地将连清雨推下楼。看完这段视频,沈老爷子勃然大怒,他怒拍扶手站起来,指着宋依诺怒斥道:“宋依诺,亏我真心接纳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说,你为什么要推小六下楼,为什么?” 宋依诺看完监控,越到后面,她越震惊,整个人如坠入冰窖中,她脸色苍白的辩解道:“我没有推她下楼。” “没有推她下楼,难道监控里的人不是你吗?小六怎么惹你了?你要这样对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答应你们这桩婚事!是我害了小六,她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把牢底坐穿。阿威,报警,我要控告宋依诺谋杀!”沈老爷子神情激动,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韩美昕看完监控,心中亦是惊骇,监控里是宋依诺趁连清雨没有防备,伸手将她推下楼的,她不相信。她拦在宋依诺身前,盯着沈老爷子,道:“我相信依诺,她不会这样做,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宋依诺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韩美昕,她苦笑了一声,偏头望着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沈存希,她问道:“沈存希,你也不信我不会推她下楼对不对?”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她,他感觉到依诺被人陷害了,从别墅佣人跑出去大喊大叫说她杀人,再到毫无破绽直指依诺故意推连清雨下楼的监控视频,人证物证齐全,要定依诺故意杀人罪非常容易。 他相信人不是依诺推下去的,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有人陷害她。但是此刻他不能露出丝毫端倪,让陷害她的人警觉。因为人证物证皆齐全,就算他此刻护着她也没用,若他要还依诺的清白,只有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沈存希没说话,可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宋依诺惨然一笑,这还是之前那个追上她和她说“我爱你”的温暖男人吗?不,他不是,他的不言不语已然将她推入深渊。 威叔站着没动,沈老爷子大怒,拽起一旁的拐杖朝他砸去,厉喝道:“我叫你打电话报警,你耳朵聋了?” 威叔没敢躲开,拐杖砸在他脑门上,疼得他直抽,他拿出手机拨打110报警。 宋依诺的心越来越凉,韩美昕看不过去了,她瞪着沈存希,“沈存希,你说话啊,你老子要把依诺送进监狱,你倒是帮依诺说句话啊。” 薄慕年看着沈存希,他不相信沈存希会眼睁睁看着宋依诺被关押,他一定另有打算。他走过来,将韩美昕拽过去,低声道:“美昕,这是沈家的家事,你别掺和。” “我管它是谁家的事,依诺是我的朋友,我不相信她会杀人。”韩美昕急得直跺脚,今天明明是喜庆的日子,为什么最后竟闹成这样? 依诺太可怜了,这么多人,除了她没人相信她,连沈存希都不相信她,她心里该有多痛苦? “韩美昕!”薄慕年声音里多了警告,他了解沈存希,他不说话,肯定发现了什么端倪,但是不能打草惊蛇,美昕再这么闹下去,只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难,甚至让宋依诺对沈存希失去信心。 韩美昕心疼宋依诺,又被薄慕年吼,她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吼回去:“你吼什么吼?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你也不相信依诺是清白的,你们都给依诺下套,我恨你们,恨死你们!” 薄慕年想解释,又担心坏了沈存希的事,他只得拽着她往宅子外面走去。 宅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威叔已经报了警,大家都看着宋依诺,有同情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婚礼顺利结束,这洞房花烛夜只怕要留到拘留所去过了。 宋依诺安静地看着沈存希,她发现她竟然看不透他,此刻的他太深沉太莫测了,“沈存希,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推连清雨下楼,所有人都误解我,我无所谓,除了你,你明白吗?” 连清雨太狠了,她用自己来赌,赌沈存希会站在她那边,她赢了。沈存希一直静默地看着她,没有质问她,也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怎么能相信,这个在婚礼上许下会爱她终生,并且刚刚还温存的说“我爱你”的男人,此刻竟如此绝情,她只是想要他说一句我相信你,就这么难吗? 警车很快呼啸而至,身着警装的警察鱼贯涌了进来,队长来到沈老爷子面前,看到地上那摊血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威叔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警察看了监控视频,以故意伤人罪逮捕了宋依诺。宋依诺头发还盘着,胸口佩戴着新娘礼花,她是第一个在新婚当天被逮捕入狱的豪门太太吧,她这样自嘲的想着。 当冰冷的手铐铐在她手腕上时,宋依诺的目光从沈存希身上移开,她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熠熠生辉的钻戒,那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沈存希盯着她腕间的手铐,那一瞬间,他突然慌了,他不知道他任由她被警察带走的决定是对是错,如果用这样的方式引出幕后指使者,找出真相,还依诺清白,代价会不会太沉重了? 他上前一步,宋依诺已经转身,她将拔下来的戒指放进他掌心,她绝决道:“沈存希,再见!” 沈存希看着掌心里的戒指,他心口大疼,他恍然明白他大错特错,依诺要的不是他还她清白,不是要他抓出幕后指使者,而是一句他相信她,可是他连这句话都吝啬于给她。 他攥紧戒指,拔腿狂奔出去,他奔出别墅,宋依诺已经被警察押上了车,警车缓缓驶离,他追过去,警车已经加速驶离。 他一直在后面追,追到沈宅外面,警车越驶越远,他颓然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看着远去的警车,依诺,不要怕,等我,等我接你回家!(未完待续) 第189章 她不见他 铁门“哐啷”一声关上,四周光线阴暗下来,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逐渐远去,走廊里恢复寂静,宋依诺站在铁门边,双手紧紧握住铁杆。 新婚第一天就锒铛入狱,明天报纸的头条恐怕很热闹吧,她几乎能够想象那些人鄙夷嘲讽的嘴脸,恐怕都迫不及待想要往她身上吐口水吧。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她不允许自己软弱,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坚强都舍弃了,那她要如何在这黑暗的隧道里孤独前行? 沈存希,想起这三个字,她就心疼得无以复加,为什么不信她? 眼眶逐渐湿润,她抹了抹眼眶,强行将眼泪逼退回去,她转身走到地铺前,席地坐下,任自己被这黑暗吞噬,永不见光明。 沈存希失魂落魄地站在沈宅外面的公路上,警车早已经消失,他却不动如山的站立在那里,汽车从他身边忽啸而过,他浑然不觉自己站立的地方有多危险。 一辆红色玛莎拉蒂“嘎吱”一声停下,刹车声响彻天际。副驾驶室的车门被人推开,韩美昕怒气冲冲的冲到沈存希面前,扬手一耳光扇过去。 沈存希明明可以躲开,他却一动不动,任那耳光打在他脸上,唇齿间冒起一股腥甜味道,韩美昕第二耳光再度甩过去,手扬到半空,就被薄慕年握住,他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拽开来,沉声道:“韩美昕,你冷静点,你打死他也无际于事。” “放开我,你们都是一伙的,放开我!”韩美昕尖叫着,挣扎着,甚至是怨恨地瞪着沈存希,她哭喊道:“既然你给不了她信任,保护不了她,为什么还要娶她,为什么?你让她新婚当天就被关进警局,你还是人吗?啊,啊……” 她凄厉的尖叫声让人感到莫名的惊痛,薄慕年一怔,竟被她挣脱开来,她扑向沈存希,双手紧握成拳,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她的眼眶因恨意而红得吓人,“我不会原谅你的,依诺也不会原谅你的,沈存希,我恨你,依诺也会恨你一辈子。” 薄慕年瞧着好友越发苍白的脸色,他上前一步,将韩美昕抱进怀里,他哑声道:“美昕,她不会有事,我们会救她出来,你别着急!” 韩美昕摇头,眼泪飞溅下来,她悲恸道:“你们永远都不会懂,依诺这一生都遭遇过什么,她一再被人抛弃,从未得到过家的温暖,她假装坚强,却最害怕被人抛弃。今天是她最幸福的一天,她嫁给了她最爱的人,组成了她最梦想的家庭。可是他却在最重要的时刻抛弃了她,让她再度变成一个人,她想要的只是你一句相信,可是沈存希,你刚才的行为将她再度推入深渊,你比唐佑南的背叛更加不可饶恕。” 沈存希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有汽车从他身边忽啸而过,差点就撞到他,他却丝毫不曾察觉。韩美昕的指控像无情的鞭子抽打在他心上,他痛不可抑,一张俊脸更是白得没有半点颜色。 他眼前浮现刚才依诺将婚戒摘下放在他掌心的情形,她的目光再无半分神采,她说:“沈存希,再见!”那句话已然是诀别。 “不!”沈存希惊恐摇头,“依诺,不可以!” 话音未落,他已经迅速坐上玛莎拉蒂,发动车子狂飙出去。 “小四,你别乱来!”薄慕年见他神情失控,他放开韩美昕,急追了一段路,只得眼睁睁看着红色玛莎拉蒂如一团烈焰消失在公路上。他转过身去,就看见韩美昕蹲在马路中央大哭不止。 他抓了抓头发,好端端的婚礼,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快步跑回去,弯腰将韩美昕抱起来,韩美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小手紧紧揪住薄慕年的衣襟,从未如此可怜过,“薄慕年,她会死的,求你,不管动用什么力量,把她保释出来,否则她一定会死在里面的。” 薄慕年心口堵着什么,他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全力将她保释出来。” …… 连家大宅,客厅里播放着歌剧魅影的主题曲,在这森森大宅里,无端的让人毛骨悚然。白叔快步走进去,客厅里的窗帘都拉下来,客厅光线阴暗,再加上正在播放的音乐,让他后背直发凉。 连默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端着一杯冰蓝色的鸡尾酒,蓝调映在他眼底,多了些让人心颤的阴戾。白叔来到他身旁,看着小主人越发阴柔的神情,他眼中流露着担忧,“少爷,您少喝点酒。” 连默薄唇微勾,露出一抹邪肆的微笑,“今天是大喜之日,值得庆贺,为什么不喝?” “少爷。”白叔轻叹一声,自从他从拘留所回来后,就酒不离身,甚至性情大变,行事更是极端,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何时就会引爆。 连默转动指间的酒杯,他盯着白叔,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从楼梯上滚下来,撞伤颅骨,血流不止,医院正在抢救,据说伤势很重,已经连下三封病危通知书。”白叔想到此就不安,复仇的代价太沉重了。 “还有呢?”连默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连清雨会怎么样,他最关心的是沈宅那边的情况。 白叔默默叹息,又道:“沈宅那边人证物证确凿,宋小姐被警察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依沈老爷子的态度,若是小姐死了,只怕宋小姐要将牢底坐穿。” “沈存希的态度呢?”连默抿了口酒,淡声问道。 “少爷料事如神,警察带走宋小姐时,沈存希并未阻拦,宋小姐当场摘下婚戒还给沈存希,他们之间的裂缝已经产生,恐怕再难修复。”白叔心中不忍,宋小姐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这样下去,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好,很好!”连默唇边的笑意渐深,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接下来就该他出手了。 “少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白叔问道。 谁知连默忽然转移话题,“白叔,宅子已经拍卖出去,钱也到账,明天新的主人会过来办理过户,剩下的事情都由你来负责,至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少爷……”白叔急道。 连默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他递给白叔,打断他的话,“白叔,这张卡是以你的名义办的,我给你存了500万,多的钱我也拿不出来,你收下,安度晚年吧。” 白叔没有接银行卡,他望着连默,继续道:“少爷,我在连家生活了一辈子,你要为老爷子报仇,请让我也出份力。” “白叔,你已经出了力了,剩下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收下吧,明天办理好过户,你就收拾东西离开吧。”连默将银行卡放在他手上,转身上楼。 白叔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神色间多了一抹落寞。 …… 沈存希开车来到警局,他连车门都来不及锁,大步走进警局。外面初雪融化,寒气逼人,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却似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警局的人谁不认识他?今日新婚的沈四少,亲手将新婚妻子送入监狱。 沈存希眼眶猩红得骇人,裹挟着一股戾气,令人闻之变色,他说明来意,警察连忙去请示,无人阻拦他面见犯罪嫌疑人,但是犯罪嫌疑人却拒见。 “你说什么?”沈存希目光阴冷,浑身上下布满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这位警察身经百战,见过无数暴戾的犯人与权势滔天的嫌疑人,却仍被他的气势所慑,他结巴了一下,道:“宋、宋小姐拒绝见你。” 沈存希出手如电,猛地揪住他的衣领,目光阴郁可怖,“再去问一遍。” “宋小姐说过,就是去问一百遍,她的答案也是这个。她说你要说的话已经迟了,如果你还念及你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就早点还她清白。”警察心惊胆颤的复述宋依诺说的话,他很少见过这种已经身陷囹圄,却依然从容的女人。 不,也许不是从容,而是心如死灰! 沈存希倏地放开那位警察的衣领,他不信宋依诺不肯见他,他冷声道:“带我去见她!” “沈总,虽然宋小姐已经被逮捕了,但是她还有人权,她不想见你,我们就不能逼她强行见你,还请沈总谅解。”警察不怕死的道。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依诺不见他,她敢不见他!他胸臆间堵着一股闷气,不上不下,折磨得他要死不活,他道:“你去告诉她,就算要判人死刑,也要给对方申辩的机会。” 警察没办法,这位是领导打电话来说要关照的重要人士,他不敢怠慢,于是他只能去问,不一会儿他回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存希,他道:“沈总,我把你的话原样复述给宋小姐了,宋小姐只说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不见!”警察说完,明显感觉到男人眉眼上碾压下来浓烈的阴鸷,他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原以为他会发怒,男人却突然大笑声来,笑声里苍凉而悲恸,令闻者心碎。 须臾,他敛了笑意,悲伤刻入骨髓,他道:“你去告诉她,她觉得我从没给过她信任,她又何尝信任过我?”(未完待续) 第190章 你说,我就信你 沈存希的话并未传达到宋依诺耳中,宋依诺在拘留所里,度过了她的新婚之夜。 她靠在冰冷的墙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幽暗的小灯,只觉得浑身冰冷。连清雨是怎么滚下楼去的,她已经记不清了,耳边徘徊不去的是她恶毒的诅咒。 她闭了闭眼睛,止不住眼里绵长细密的嘲讽,她可真是拼命啊,就为了拆散他们,竟不惜拿自己的命去赌,赌赢了又能怎样?他们是亲兄妹,沈存希身边没有她,会有别的女人,他们之间一辈子都不可能。 她甚至恶毒的想,连清雨那一摔,最后摔成了傻子或者植物人,一辈子都不要醒来恶心人! 思及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竟再也收不住。狱警听见她凄厉的笑声,背后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她走过来,低斥道:“笑什么笑?给我闭嘴!” 宋依诺没有闭嘴,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因为她知道,她所在意的不是连清雨作死的设计她,而是她料准了,沈存希不会站在她这边。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实啊?他们的爱情,原来根本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狱警见她又哭又笑,脸上的妆糊成一团,看起来惨不忍睹,她心中竟升起怜悯,她叹息道:“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自己婚礼上杀人,你再恨那个女的,也不值得你赌上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宋依诺抬头睨向狱警,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我的幸福到底在哪里?” 狱警被她问得愣住了,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宋依诺垂下头,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凄惨,才会连狱警都怜悯她,她想,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如此悲惨的一刻了。 沈存希之所以能伤到她,是因为她还有心,而从现在起,她的心已经被他的冷漠剜去了,再也不会受伤。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隐约间还有手铐相碰的声音,在这阴暗的地方,显得格外惊心。狱警低斥的声音传来,然后有两名狱警押着一名人犯从她的牢房前走过。 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人也正看向她,那人吹了声口哨,语调轻松的调侃道:“哟,连新娘子都来坐牢了,莫不是传说中的黑寡妇?” “废话少说,进去!”隔壁的牢房打开,那人被狱警推进去,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狱警上了锁,转身走开。 宋依诺收回目光,神色苍凉,黑寡妇?她与黑寡妇又相差多少? …… 薄慕年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力量,但是因为人证物证确凿,再加上沈老爷子干预,警局上层很为难,无法批准保释。 薄慕年得到回应,他气得用力将书桌上的文件挥落在地,双手粗鲁地拉扯着领带,不能将宋依诺保释出来,韩美昕会恨他一辈子。 恨?这个字他承受不起。 他拿起座机,迅速拨通一个电话,开口便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早上,我要你把宋依诺保释出来……对,以我的名义,若是她逃了,我去替她坐牢!” 说完,他砰一声挂断电话,火气十足。 韩美昕是被书房里的动静给惊醒的,沈存希将车开走后,她心中郁火沉积,直接哭晕过去,然后被薄慕年带回了别墅,此刻她连鞋都没穿,赤着脚站在书房外面,听到薄慕年说的那句“若是她逃了,我去替她坐牢”,她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伸手按在门上,稍微用力就推开了门,她站在门边,看着书房里如困兽般狂躁的薄慕年,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哀恸,“他们不让保释是吗?” 薄慕年抬起头来,看见她身姿单薄,赤着脚站在门外,他心口酸疼,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到沙发旁,将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拾起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大掌轻轻摩挲她冰冷的脚丫。 她的脚小巧白皙,十分漂亮,还不足他巴掌大,他心中怜惜,低低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保释出来,你别着急。” “我怕,薄慕年,我怕来不及。”韩美昕眼眶酸涩,视线一度被泪雾模糊。拘留所是什么地方?就算好端端的出来,在心里也会有一辈子的阴影。 “美昕,除了我,小四也会全力营救,不要怕,不会有事的。”薄慕年盯着她的小脚丫,心里却没有底。沈老爷子拼了命要置宋依诺于死地,就算他们动用薄家与郭家的力量,也只能暂时将宋依诺保释出来。 那么多目击证人,还有关键的人证物证,这对宋依诺来说,就是一个死局,除非他们找到新的证据,否则免不了她的牢狱之灾! “不要和我提他!”韩美昕气愤道,她以为依诺的幸福只有沈存希能给,结果到头来,沈存希却给了依诺绝望。 “美昕,不要对小四太苛刻了,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亏欠多年的妹妹,他夹在中间最为难。”薄慕年低声道。 “他是你朋友你当然替他说话。”韩美昕抽回脚,不让他碰,她赌气道:“我不要你救依诺,我自己会想办法救,说到底,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事的时候把爱挂在嘴边,遇到事就这也为难那也为难,那他怎么不娶他妹妹得了,还娶依诺干什么。” “韩美昕,你不要无理取闹!”薄慕年头疼。 “我就无理取闹了怎么滴?你要护着你朋友你就去护着好了,依诺我会救,不劳你薄大少操心!”韩美昕说完起身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刚走了一步,就被薄慕年拽住手腕扯了回去,他深吸了口气,敛了怒气,低声下气道:“我没说不救,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韩美昕低头不吭声,薄慕年刚要说话,手背上一阵湿热,他低头看去,就看到手背上越来越多的眼泪,他心中大疼,他偏头去看她,她躲开不让他看,他叹息一声,“宋依诺这个局是死局,人证物证都齐全,只等提审备案,由公诉方交由法院,直接就能定她的罪。今天在场的人很多,目击宋依诺推连清雨下楼的不知道有几个,媒体已经报道出来,这桩案子太引人注目,一时半会她脱不了身,除非我们找到新的证据。否则就算将她保释出来,她也免不了受牢狱之灾,你明白吗?” 韩美昕怎么可能不明白?正是因为她明白,她才格外揪心。她相信依诺没有推连清雨下楼,但是不代表法官也会信,现在的证据对她十分不利,一旦连清雨死了,就是死无对证,她坐牢就坐定了。 “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救她?”韩美昕急得直掉眼泪。 薄慕年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他双手温柔的托起她的脸,温软的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他说:“美昕,不要慌,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去见她,让她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不要漏掉任何细节,我会想办法提交新的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 韩美昕连忙站起来,她抹掉眼泪,“好,我马上去见她。” 说完,她转身向书房外走去,薄慕年的手僵在空中,他看着那道迅速离去的身影,心里轻轻一叹,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许还不及宋依诺一根手指头吧。 …… 医院里,急救室外面,沈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担忧地盯着急救室门上方亮起的红灯,小六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他要让宋依诺给她陪葬! 沈遇树倚在墙壁上,院方已经连下三封病危通知书,最后都抢救过来,据后后脑勺的伤势严重,再加上肋骨断了两根,有一根直插进肺叶里,需要割除一半的肺叶。 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从血库里调来000CC的血浆,情况十分危急。 老爷子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催沈存希来医院,最后一通更是雷霆大怒,“沈存希,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是你的亲妹妹,她若是死了,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对得起我吗?” 或许是这句话震慑住了沈存希,半个小时后,沈存希到了医院。他依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脖子上的领结早已经不见了,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的耷拉着,他眉目间多了一抹深刻的悲恸。 沈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为了个女人,你是不是连家人都不要了?” 医院里虽然有暖气,不比外面寒冷,但是到底是寒冬腊月,沈存希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容易着凉。沈遇树脱下大衣,披在沈存希肩上,他道:“大哥,保重身体要紧。” 沈存希哪里还感觉得到外界的寒冷,他的心已经寒凉彻骨,宋依诺的不见,让他绝望让他心寒。如果她在他面前,他很想问她,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沈存希站在那里,身体如紧绷的弓弦,他转头看着沈遇树,沉声道:“遇树,你在这里守着,我回家一趟。” 沈老爷子腾一声站起来,怒瞪着他,“你要去哪里?小六没出手术室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沈存希看了沈老爷子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沈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手里的拐杖戳得地面砰砰响,他瞪着沈存希的背影,“沈存希,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沈存希脚步一顿,复又迈开来,迅速消失在前面的走廊尽头,沈老爷子全身脱力般跌坐在椅子里,气喘吁吁道:“逆子,逆子!” 沈遇树收回目光,此刻最艰难的便是大哥吧,愧对多年的小六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刚新婚过门的妻子因为故意伤人罪被捕入狱,他要如何去平衡,才能既对得起小六,又不让新婚妻子受尽委屈? 沈存希离开医院,驱车回沈宅。宋依诺不见他,他无法从她嘴里知道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必须回到事情发生的现场,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依诺是无辜的。 半个小时后,沈存希回到沈宅,客厅是凶案现场,已经被警察封锁取证。沈存希站在门前,想起早上时的热闹非凡,此刻的冷清与萧瑟让他心中大痛。 挽在他臂弯里的娇美新娘成为犯罪嫌疑人,而被害的却是他的亲妹妹。 他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联,依诺的动机是什么?她没有理由推连清雨下楼。那么连清雨呢?依诺说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她陷害依诺的动机是什么? 假设依诺说的是事实,为什么监控录像里是依诺推连清雨下楼?难道像上次一样,监控录像被人改了? 思及此,沈存希连忙转身向别墅的监控中心走去,他们一直将目光聚焦在监控录像上,却忽略了有人篡改了监控录像,如果是这样,那么监控中心必定会留下证据。 沈存希快步走进二层小楼,一楼的监控室里,安保人员正在值班,看见沈存希走进来,两人连忙站起来,“四少。”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走到监控屏幕前,问道:“哪个监控是监控客厅方向以及二楼缓步台的?” “1号、4号、7号。”其中一名安保人员连忙答道,今天下午警察当场抓走了四少奶奶,大家以为四少也相信是四少奶奶是杀人犯,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查。 “调出这三个监控。”沈存希道。 “是,四少。”那名安保人员拿鼠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其中一个监控录像,沈存希接过鼠标,弯腰滑动鼠标,将监控录像的时间拖到下午宋依诺回房前,然后点击播放。 他一边看一边询问:“下午当值的是你们两个?” “是的,今天当值的是我们俩。”那名安保人员拉了张椅子过来,请沈存希坐,沈存希没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1号监控摄像头正对一楼楼梯到二楼缓步台,清晰的拍摄出当时的情景,宋依诺上楼,过了几分钟下楼来,然后在二楼缓步台站定,与连清雨说话。 连清雨背对摄像头,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看得出来宋依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然后失控将连清雨推下楼去。她们站在缓步台上至少说了半个小时以上,这半小时里,她们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依诺的情绪会失控? 沈存希心里疑窦丛生,他又吩咐安保人员调出4号监控画面,同样拖拽到宋依诺回房的时段开始播放。4号摄像头在客厅西侧,主要是监控客厅的,但是可以同时将二楼缓步台拍摄到。 画面里,可以看到是连清雨拉住宋依诺,还能看到连清雨的侧脸,但是摄像头离得太远,甚至看不清两人的神情,半个小时的画面,与1号监控摄像头所拍摄的画面差不多,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呼呼的刮着,徒添了几分悲凉之意。 沈存希没离开,两位安保人员也不敢去吃饭,只得等着沈存希看完监控录像,再去泡碗方便面吃。沈存希调出7号监控画面,依然没有发现。 他心里越来越焦虑,三组监控拍摄下来的画面,都是依诺将小六推下楼,竟一丝破绽都没有。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了,真的是依诺失手将小六推下楼的? 这个念头刚从心头冒起来,就被他否决了,依诺太善良,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他也绝不相信她会这样做。 沈存希凭着心里对宋依诺的认知,他重新查看了一遍监控视频,因长时间紧盯着屏幕,他眼眶酸涩胀痛,太阳穴隐隐抽痛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看完第三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远处传来沉沉的钟声,钟声敲了十二下,已经1点了。 他转身看见身后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安保人员,时间不早了,他再看下去也不会发现任何的破绽,他站起来,退开椅子的声音惊醒了两名安保人员,两人连忙站起来,“四少,还要继续找吗?” 两人心里其实一直在犯嘀咕,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道四少还要找什么?找可以让四少奶奶脱罪的证据么?四少对四少奶奶可是真爱,就是可怜了六小姐,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把这三段监控录像拷贝下来给我,我带回去看。”沈存希沉声吩咐道。 安保人员连忙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新的U盘,将录像拷贝下来,然后将U盘递给沈存希,沈存希接过U盘放进大衣口袋里,转身离去。 安保人员见他走远,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四少真是痴情,想必今晚他是睡不着了。” “换作是你,你能睡着?四少真可怜,洞房花烛夜,新娘却锒铛下狱了,杀的还是他的亲妹妹,我要是他,此刻不知道有多难受。”另一名安保人员怜悯道。 “你怎么就确定人是四少奶奶推下去的?你别忘了,下午我们都不在监控室里,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凭监控录像,那也作不得准。” 安保人员乙闻言,心惊肉跳的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别胡说八道,监控录像还做得了假,上面拍得清清楚楚,是四少奶奶把六小姐推下去的。” “我不和你争,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法官会主持公道。”安保人员甲说完,捂着肚子,叫道:“饿死了,你要不要吃方便面,我顺便帮你泡一碗。” “谢了。” …… 贺峰与贺东辰在婚礼结束后就离开了,当他们晚上从新闻直播里看到宋依诺被警察带走时,贺峰当即就激动地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能轻易的牵动他的心,只知道此刻他最想见到的就是她,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便心安。 贺夫人看见电视里宋依诺因涉嫌故意伤人罪被逮捕,她心里只觉得痛快,这个女人害得允儿那么惨,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 结果坐在她身边的贺峰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去,她跟着追出去,追到门外,看见贺峰正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她飞快跑过去,拦在他面前,她厉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去法院,还有些公文没有看完。”贺峰面不改色道。 贺夫人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去法院还是去警局,你心里清楚。” “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吗?”贺峰拧紧眉毛,不悦地盯着贺夫人,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整个人都变得不可理喻。 “宋依诺被抓,你比谁都着急,她是你什么人?你要急着去看她?”贺夫人怨怼道,和他同床共枕0多年,她岂会不了解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峰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宋依诺是他什么人,他这么关心她?她和沈存希的婚礼,他不顾沈贺两家关系紧张,与东辰出席,现在知道她被抓,他更是心急如焚,这是为什么? 贺东辰走出来,看见他们争吵,他道:“爸,您和妈回去吧,我去警局看看。” 贺夫人一听他说要去警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那个狐媚子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药,让你们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紧张她?” 贺东辰淡淡地扫了贺夫人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自己的座驾旁,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贺东辰的车刚驶离贺宅,贺峰用力甩上门,一言不发地走进别墅。贺夫人气苦,她跟着追进去,嚷道:“为了一个杀人犯,你向我发什么脾气?” 贺峰什么都没说,径直上楼,贺夫人气得直抹泪。贺允儿坐在客厅里,看着母亲抹泪,她轻叹一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妈妈,您这是何苦呢?为了陈年旧事和爸闹,宋依诺长得再像那个女的,也不是她,您这么闹,只会让爸爸对她更上心。” “就是因为你爸爸对她上心,我才怕,怕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你知不知道?”贺夫人气急道,说完又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脸色苍白。 这件事只有她知道,淑惠当年离开贺家时,已经怀有身孕,她亲眼看见她闻了鱼腥趴在回廊上干呕。 贺允儿闻言脸色亦是一白,她朝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听见她们的对话,她才压低声音道:“妈妈,这话您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千万不要拿去爸爸面前说。” “你以为我傻啊。”贺夫人不悦道。 贺允儿:“……” 贺东辰来到警局,打着贺峰的名义,居然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牢房。关押宋依诺的地方很简陋,被褥铺在地上,湿气浸上来,那被褥看起来都泛着寒气。 狱警拿钥匙打开锁,朝里面喊道:“宋依诺,有人来看你。” 宋依诺僵滞的眼珠转动,看向牢门,男人逆光而站,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她看不清长相,她怔怔地看着他,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看她? 男人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她面前,他将食盒放在地上,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脸上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十分可笑,他竟笑不出来,他在她面前蹲下来,叹息道:“早上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怎么几个小时不见,你就落得如此狼狈了?” 宋依诺眨了眨眼睛,将忽然冒起来的热气逼退回去,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哑声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肮脏之地,你不该来。” 她万万没想到,她身陷囹圄时,贺东辰会来看她,他们之间的情谊,还不到这种程度。 男人伸出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不带任何亵渎之意,他深深地望进她眼里,“我不该来,还有谁该来?依诺,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宋依诺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不要心灰意冷,就算铁证如山,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为你翻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我帮你,好吗?”贺东辰盯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度温凉入骨,他解开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的大衣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此刻她才方觉得冷,她没有将大衣还给他,而是拢紧了大衣,汲取那一点点温暖,“人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滚下去。” “你说,我就信你!”贺东辰对她的信任来得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想,如果今天来牢房看望她的是爸,爸也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她吧。 宋依诺眼眶湿热,她狼狈地垂下眼睑,她想要得到的不过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哪怕为这几个字粉身碎骨,她也死而无憾,偏偏说出这几个字的人,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个人。 贺东辰在她身边坐下,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拆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脸上脏污。宋依诺没有动,她的脸很凉,几乎没什么温度,擦掉那一层花花绿绿,幽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更是比纸还白。 贺东辰又拿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她的脸,然后又帮她擦了擦手,他打开食盒,将食盒递到她面前,低声道:“吃点东西吧。” 宋依诺垂眸盯着食盒,食盒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她从早上起,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直饿到现在,腹中早已空空。但是她没有胃口,吃不下去。 贺东辰拿起精致的筷子递给她,看她憔悴的模样,他柔声道:“就算吃不下也吃点吧,不要虐待自己。” 宋依诺听话的接过筷子,慢慢吃起来。贺东辰望着她斯文的吃相,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在他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她坚强得令人发指。 同时,他心里清楚,她之所以不在他面前哭,是把悲伤逆流在心里。她越压抑痛苦,他就越担心,担心当她承受不住时,这些痛苦会反噬她的心智,到那时,只怕才是真正的悲剧。 宋依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搁下筷子,心事重重地看着紧闭的牢门。 “依诺,再吃点。”贺东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嫩牛肉送到她嘴边,她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了,贺先生,谢谢你来看我。” 贺东辰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她在下逐客令。他放下筷子,轻声道:“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压抑在心里。” “我没事。”宋依诺垂下眸,有人愿意来看她,她已经知足了,至少她没有众叛亲离,“你走吧,这种地方你不该久待。” 贺东辰将食盒盖上,他放在地铺边上,叮咛道:“食盒有保温的作用,能保温到明天早上,你要是饿了,就填填肚子,明天我再来看你。” 宋依诺喉间哽咽,她拿下大衣递给他,贺东辰接过去,重新罩在她肩上,他说:“一会儿我会让狱警给你换新的棉被,你什么都不要想,等我接你出去。” 宋依诺仰头怔怔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贺东辰定定地回望着她,良久,他道:“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太像她了。” 贺东辰起身离开了,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铁门重新关上,她拉紧身上的大衣,却再也感觉不到温暖。又过了半个小时,铁门打开,狱警站在门边,扬声道:“宋依诺,出来。” 宋依诺将大衣拿下来叠好,然后抱着走出去,她跟在狱警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外面天色黑压压的,风雪铺天盖地,寒意无孔不入,她冷得拉紧了身上的大衣。 走了几分钟,才来到审讯室,狱警推开门,她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看见她来了,韩美昕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握着她冰冷的手,“依诺,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吧?” 她一迭声的问完,宋依诺还没有哭,她已经哽咽出声,“对不起,我们暂时无法保释你出去,你别怕,薄慕年已经在想办法,你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 宋依诺握紧她的手,听她说薄慕年在想办法,她的心又冷了冷,原本就不该有所期待的,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牢里没什么不好,有吃有住,还有单间。” 韩美昕瞧她说得这么轻松,就像是去度假一样,她气得笑了,“我都担心死你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过来坐吧。” 她的手冰凉,脸色也异常惨白,并不像她说得那样轻松,她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她说:“刚才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连清雨的手术已经结束,后脑颅骨断裂,缝了0多针,胸口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插入肺叶,做手术摘除了一半肺叶,还有左手和右腿骨折,直到送进重症监护室,都还昏迷不醒,医生说她失血过多,造成脑损伤,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数,就算醒过来,也有可能一辈子瘫在床上,她也算是自作孽了。” 宋依诺并不关心连清雨的情况,她从楼梯上滚下去那一刻,她就应该已经料到这种结局,她低声道:“我没有推她下楼,我问心无愧。” “依诺,我相信你,我现在是你的辩护律师,从现在的人证物证来看,对你十分不利,再加上连清雨昏迷不醒,法官会习惯性的偏向弱者,而且公诉方肯定会攥着监控录像不放,所以我们的胜算微乎其微。”韩美昕神色凝重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们在二楼缓步台上说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话,你们聊了些什么?你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从你们的对话里找出突破口。” 宋依诺双手搁在膝盖上,紧紧攥成拳头,连清雨当时拉着她东拉西扯,全是些无边际的话,她几次要走,都被她拦下,最后她恼了,刚要走,就听到连清雨阴森森道:“四嫂,你和四哥今天大婚,我还没来得及送你礼物。” 当时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她说:“我不需要你送我礼物,你让开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这份礼物是我精心准备的,不送给你,我心难安啊。”连清雨道。 宋依诺戒备地盯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愠怒道:“连清雨,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闲扯,你要送我礼物,等送走宾客再说。” “那怎么行?这份礼物一定要这个时候送给你。对了,这个礼物与四哥有关哦。”连清雨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让她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干什么?”宋依诺彻底被她惹恼了,她拉着她在这里说了半天,一句重点都没有。 “四嫂,我们打个赌吧,赌四哥信你还是信我,赌我们在他心里谁最重要,你敢不敢赌?”连清雨说话时,已经抓住她的手臂。 宋依诺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连清雨今天在发神经,她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我是他的妻子,你是他的妹妹,这两者之间没有冲突,你放手,我要下楼。” “怎么会没有冲突?你很快就会知道,四哥会为了我抛弃你。”连清雨说完,忽然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楼梯旁拽去,她以为她要将她推下楼梯,用力甩开她的手时,结果连清雨滚下楼去。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连清雨所说的打赌,是用她的命来打赌。 “这是个死局,目击证人看见是我推她下楼,就连监控录像里也是我将她推下楼的,美昕,没有人肯相信我,你破不了这个局。”宋依诺哀莫大于心死,她根本不敢想象,连清雨为了拆散她和沈存希,不惜将命搭上。 韩美昕关掉录音笔,听完宋依诺的叙述,她道:“你和连清雨说话那段时间,有没有人看见你们?” “没有,婚礼在礼堂那边举行,所有的佣人都调去礼堂帮忙,宅子里没有人。”宋依诺摇了摇头,之前在别墅里,她没有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况,是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也没人会信她,只会认为她在为自己脱罪。 “她果然是精心准备了,这个女人真是够狠的,对自己也下得去毒手。依诺,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为你洗清冤屈,还你清白。”韩美昕虽然说得信心十足,她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连清雨重伤且昏迷不醒,依诺这番话放在法庭上,会被公诉方攻击成为求自保胡编乱造,抹黑连清雨,好为自己脱身,难以让人信服。这样的话,就连法官也会偏向公诉方。 除非她找到新的人证物证,能够证明依诺的清白。然而新的人证物证,要从哪里下手去找? 审讯室的门被人敲响,韩美昕抬起头来盯着紧闭的门扉,她扬声道:“进来!” 门被人推开,一位美女警官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放着两杯温开水,她将水杯放在她们面前,微笑道:“韩律师,宋小姐,口渴了吧,喝杯水再谈吧。” 韩美昕确实渴了,说了这么久的话,再加上她心中焦虑,嗓子眼上干得快冒烟了,她道了声谢,然后端起杯子喝起来。 宋依诺也端起水杯喝下去,美女警官见宋依诺将杯里的水喝完,她眸里掠过一抹异色,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接过空的水杯放进托盘,“我再去给你们倒杯水过来,看你们挺渴的。” 韩美昕点了点头,等美女警官出去了,她才继续道:“依诺,连清雨要害你,就一定会有动机,她的动机是什么?找到她的动机,我们就能从这方面下手。” 宋依诺凝眉沉思,“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按理说不会是这样子的。” “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我一直怀疑连清雨不是沈存希的亲妹妹,因为我不止一次看见她看沈存希的眼神,不是妹妹看哥哥的孺慕之情,而是女人看男人的男女之情。这次她拿命陷害我,也要让我和沈存希决裂,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宋依诺道。 韩美昕眼前一亮,她兴奋道:“只要能证实连清雨不是沈存希的亲妹妹,她就有足够的动机陷害你。” “那万一我猜错了呢,他们是亲兄妹怎么办?”她亲眼看见连清雨拔下头发给沈存希,他们拿到样本,第二天就直飞美国,没有人有机会调换样本。而且连默之前调换样本陷害她,就说明他知道真正的小六是谁。甚至昨天院长都说过,小六姓连就没错。 “先朝这个方向调查,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韩美昕找到突破口,一秒钟都等不及,她站起来道:“依诺,我先去查,你暂时委屈一夜,明天薄慕年就会想办法把你保释出来。” 宋依诺也跟着站起来,她感激道:“美昕,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啊。”韩美昕看着她,忽然心念一动,她伸手抱住她,柔声道:“依诺,别怕,我们会救你出去。”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韩美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如果她知道这一面将是诀别,她绝不会就这样走掉。(未完待续) 第191章 找到她了吗? 贺东辰走出警局,他自小在贺峰身边长大,虽未修读法律专业,但是闲暇时间,他却泡在贺峰的书房里,拿法律专业的书研读,在法律方面,不是专业人士,却更胜专业人士。 沈老爷子动用了一切力量,要将宋依诺封杀,目前薄郭两家通过许多渠道,要将宋依诺保释出去。这件案子由媒体介入,将事态影响扩大到让他们无法估计,警局高层顶不住民声沸腾,不会轻易让他们保释。这个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管用。而宋依诺一句“我没有推她下楼”,让他深信不疑。 他不知道这种信任从何而来,但是他信她不会撒谎! 他站在低调而奢华的黑色迈巴赫前,司机打开车门,请他上车。他心中忽然不安,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警局,她要在这里过一夜,这一夜会有多漫长? 他挥了挥手,司机会意退开,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我记得宋依诺之前去看过心理医生,在案子没有进一步审理前,出示她精神方面有问题的文件,先将她保释出来。” “……” “越快越好,最迟明天早上八点,我要看到她走出警局大门。”贺东辰挂了电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警局后面那阴气森森拘留嫌疑犯的牢房,他弯腰坐进后座。 沈存希拿着拷贝好的U盘走到大宅子外面,午夜的寒风掀起了他的衣角,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一想到依诺今夜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一晚,他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他承诺给她幸福,却让她新婚之夜在拘留所的牢房里度过,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路灯散发出惨淡的光芒,面前的大宅子黑咚咚的,他举步朝里面走去,推开沉重的大门,嘶哑的吱呀声像是要撕破寂静的夜空,让人无端的遍体生寒。 沈存希大步走进去,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来,他走到楼梯前,抬头望上去,脑海里浮现出一帧帧画面,刚才在监控屏幕上看见的画面不停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半个小时,她们站在二楼缓步台都说了什么? 连清雨摔下来的地方被警方作了标记,那里画着一个人形,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已经被清除,感应灯忽地灭了,人形标记显得有几分诡异。 黑暗中,沈存希一步步往楼上走去,他站在缓步台上,朝楼下看去,忽然手机铃声大作,他冷不防也被惊了一跳。等察觉到是手机响了,他心有余悸的拿出手机,那端传来威叔焦急的声音,“四少,六小姐情况危急,老爷子让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看着镶嵌在墙上的摄像头,那些摄像头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红光,他语气温淡,“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刚要下楼,脚步忽然顿住,他抬头再度望过去,数了下摄像头,一共是四个。他心中惊然,又再数了一遍,确实是四个摄像头。 客厅有四个摄像头,其中两个能清楚的拍摄到二楼缓步台,他突然想起,上次放蛇事件后,他让人秘密多加了摄像头,而这件事连安保人员那边都不知情。 他拿起手机,拨通监控中心的电话,不一会儿,一名安保人员快跑进来,他看见地上画的人形标记,心中还有惊怕,“四少,您找我?” “到楼上来。”沈存希眸色沉沉,安保人员快步跑上去,站在沈存希面前,沈存希指着监控摄像头,道:“你数一下,客厅方向有几个监控摄像头。” 安保人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仔细数了数,“是四个。” “马上找出第四个监控摄像头的监控录像!”沈存希沉声道,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下楼,他直觉第四个监控录像里拍摄的画面才是事实。 安保人员连忙跟着他奔出大宅子,向监控中心跑去。 他们跑进小楼,冲进监控室,监控室的大门敞开,其中一名值夜班的安保人员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而监控屏幕上,第四个监控摄像头的监控画面黑乎乎一片,沈存希冲过去,调出那个监控摄像头的文件,文件夹已经被清空。 他勃然大怒,猛拍了一下键盘,他凤眸狰狞地盯着监控画面,突然看见停车场一辆车倒出来,正往沈宅大门方向驶去,他丢下一句“马上打电话给门卫,不准放走这辆车。” 话音未落,他已经奔出了监控室。那名安保人员愣了一下,连忙拿起座机给门卫打电话,才发现座机的线已经被剪断,他心里惊骇莫名,这上演的简直是现实版的牒中牒啊,他感叹完,又连忙去拿手机给门卫打电话。 沈存希一路狂奔,追到停车场时,看见一个身着紧身皮衣的男人从门卫室出来,他站在车门边,转头望着狂奔而来的沈存希,他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甚至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挑衅沈存希。 明亮的路灯下,沈存希看清了那张五官轮廓深邃的俊脸,是他,他居然没死! 他一阵心惊肉跳,脚下却丝毫未停狂奔过去,混血男人弯腰坐进车里,他看着后视镜,见沈存希的身影越来越近,近到快要碰到车门,他用力踩下油门,跑车嘶吼着冲出沈宅。 沈存希到沈宅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黑色汽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他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气得用力一挥,“混蛋,你有本事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沈存希气得肺都要炸了,午夜的寒风凛冽逼人,他站在公路边,神色狰狞。他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厉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对方似乎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嗫嚅道:“您好,这里是警局,刚才关押嫌疑犯的牢房发生爆炸,您太太宋依诺女士确、确认遇难身亡!”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浇得沈存希透心凉,他瞳孔紧缩,漫天的红色在他眼里翻涌,他大掌猛地扣紧手机,犹似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警局发生爆炸,宋依诺女士已经遇难身亡,我们感到很抱歉。”对方说了一遍,这一遍语速倒是流利了许多,但是仍然有着心虚。 这次的爆炸来得太诡异,监牢里所有嫌疑犯包括狱警都未能幸免于难,没有人存活下来,事故现场断垣残壁,血肉横飞,根本组装不完整哪一块属于谁的,犹如人间地狱。 警局从未遇到过如此惨重的恐怖袭击,事故发生原因还在调查中。当他们意识到牢里还关押着一个大人物的新婚妻子时,上层要求他们立即通知他。 这惊天一炸,像是蓄谋许久,竟一点蛛丝蚂迹都盘查不到。 沈存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栽倒在雪地里,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眼眶腥红,似乎马上要流出血泪来,他怎么敢相信,短短不到1小时,他们从新婚变成了天人永隔。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沈存希嘶吼着,他还在积极的查找证据还她清白,他要将她从警局里带出来,有什么误会他可以解释,她不谅解他没关系,不信任他也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她学会信任他。 可是现在这些人却告诉她,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怎么能相信,怎么能接受? “沈先生,我们很抱歉,沈太太确实已经遇难。”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羞愧的声音。 巨大的悲恸袭卷了他,沈存希坐在地上,绝望的仰天长啸,他凄厉的声音令闻者心酸落泪。他忽然丢掉手机,踉跄着爬起来,转身冲进沈宅。这个向来镇定从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却跌跌撞撞的随时都会摔倒,他冲到他的座驾旁,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白色宾利欧陆像一头受伤的野豹,狂吼着驶出去,惊耳的刹车声让人心魂皆颤。 …… 薄家别墅里,薄慕年好不容易劝韩美昕睡下,手机忽然蜂鸣起来,他坐起来拿过手机,身侧的女人不安的动了动,他按了接听键,低声道:“等一下。” 他轻手轻脚下床,走出卧室,他才道:“什么事?” “薄少,警局关押嫌疑犯的地方发生爆炸,关押的7名嫌疑犯以及10名狱警无人生还,沈太太已遇难。”男人的声音在午夜安静的长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亦沉入骨髓。 饶是薄慕年这样处变不惊的人,都稳不住,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机应声碎成两半。 身后传来“咚”一声闷响,薄慕年转过身去,就见韩美昕脸色惨白的跌倒在地,他快步奔过去,欲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韩美昕厉斥道:“别碰我!” 薄慕年的手僵了一瞬,还是执着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韩美昕泪眼迷蒙,脸色白得吓人,她抬起头望着男人冷硬的轮廓,声音抖得不成调,“他在说什么?” 薄慕年咬着牙关,“这件事还需要确认,你先别着急。” “别着急?他妈的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依诺在里面,你知不知道依诺在里面?”韩美昕揪着他的衣领嘶吼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几个小时前,她还告诉她,明天就能将她保释出来,她不会有事的,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要告诉她,依诺再也出不来了。 薄慕年一声不吭地任她发脾气,打电话来的是他的私人律师,他拜托他明天一定要将宋依诺保释出来,他的话至少是九分可信,也就是说,宋依诺可能真的遇难了。 韩美昕眼眶胀痛得厉害,心口更是像要被撕裂了一般,她揪着薄慕年的衣领,不停的推搡他,“你还我依诺,你还我依诺!” “美昕,你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你告诉我要怎么冷静,我答应她,今天就会将她保释出来,我答应还她清白,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了,依诺回不来了。”韩美昕厉声尖叫着,她不敢相信,她只是眯了会儿眼,她没有偷懒,她很快就能将她从警局接出来,为什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薄慕年正欲说话,韩美昕的手机响了,两人死死地盯着手机,就好像那声音是催命符一般,一声、两声、三声…… 薄慕年见她不接,他倾身去拿手机,韩美昕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她拿起手机,手机上面的名字是她在警局的一位朋友,她的心缓缓沉入深渊,她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按了接听键,“李队,这么晚有事?” 被称作李队的男人似乎有点难以启齿,“那个…韩律师,今天我们抓获了一名嫌疑犯,随后警局发生爆炸,初步定为黑帮杀人灭口……” “说重点!”韩美昕打断他的话,神情已是破碎不堪。 “你让我帮你照应的人,很不幸被牵连,未能幸免于难,已经确定遇难身亡。” 韩美昕一双美目瞪得溜圆,眼神空洞得吓人,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她整个人一直在发抖,她脑海里回荡着四个字,遇难身亡! 怎么可能?几个小时前,她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们还拥抱了道别,可是几个小时后,这些人却一个二个的告诉她,依诺遇难了,甚至尸骨无存。 怎么会这样惨? 薄慕年看着这样的她,他心里不忍,他伸手拿走她手里的手机挂断,想将她拥进怀里,她却突然推开他,踉踉跄跄的跳下床,冲进衣帽间换衣服。 不一会儿,她边穿羽绒服边走出来,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朝卧室外走去。薄慕年拿起西装与大衣,紧追了出去。 当他们赶到警局时,警局外面的警戒线外已经围了很多人,有附近的围观群众,也有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大路设了关卡,所有车辆都不允许通过,他们把车停在外围,快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一股尸体被烧焦的焦臭味扑鼻而来,韩美昕胃里一阵翻搅,几欲作呕,却强忍着没吐。 四周停放着十几辆警车,警车车顶闪着红蓝色的光,这一片区浓烟滚滚,警局办公大楼与关押点相距一段路,爆炸炸毁了那栋建筑物,前面的办公大楼受损不严重,看起来真像是黑帮为杀人灭口而来。 韩美昕挤进人群,挤到最前面,看到远处的断壁残垣,她双腿一软,往地上滑去。薄慕年眼疾手快,迅速搂住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 李队看到她,快步迎了过来,看到韩美昕时,他惭愧的低下头,“韩律师,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重托。” 韩美昕呼吸一滞,眼眶红红地盯着那边,警察拉着警犬在那边巡视,她知道这种情况下,依诺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她还是问道:“找到她了吗?” 李队看了一下她身后的围观群众,以及不停拍照的媒体,他向两边的特警点了点头,特警收回了枪,让他们进去。走出一段路,李队才艰难道:“爆炸中心点在她隔壁,那人是我们下午抓获的一名危险分子,是青帮的重要人物,他掌握了这个帮很多重要的信息,我们没想到那个帮派行事居然如此猖狂,沈太太完全是被无辜牵连。” 韩美昕站不住,爆炸中心点在依诺隔壁,这意味着什么?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找到她了吗?”韩美昕再问,声音凄厉。 李队咬紧牙关,神色灰败,让他怎么告诉她,宋依诺尸骨无存?“韩律师,这种情况下,哪里……” 薄慕年厉眸扫过去,李队立即噤了声,他看着韩美昕摇摇欲坠的样子,根本不敢告诉她现场的情形。 韩美昕绝望地闭上眼睛,一时间痛彻心扉,几个小时前她从这里离开时,依诺还好好的,她怎么敢相信,她们已经天人永隔了? 她睁开眼睛,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现在还不行,我们正在搜查线索,事故原因也还在调查中,你们进去,有可能会破坏线索。”李队道,他们刚才已经破例放进去一个人,此刻哪里还敢再放进去一个。 “他为什么在那里?”韩美昕指着远处跪在地上扒砖的沈存希,眼中恨意浓烈,如果不是他让警察带走了依诺,依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上头的意思,我们拦不住。”李队挠了挠头,尴尬道。 韩美昕站直身体,径直向那边走去,李队连忙追上去,求饶道:“我的姑奶奶,这是案发现场,不是谁都能随意闯的,要是让上头知道,是要被降职的。” “他都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去?”韩美昕摇摇晃晃的往那边走,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四周焦黑,浓重的血腥气与焦臭味扑鼻而来,这里俨然已经成了炼狱场。 忽然有人大喊:“李队,这里发现了一条项链。” 沈存希比薄慕年他们来得早,他横冲直撞的冲进这里,看到眼前惨烈的情形,他几乎站不住。下午来时这里还是一片建筑,此刻竟是满目疮痍,而他的爱人呢,在哪里? 爆炸中心点在这里,他来的时候才刚刚将火扑灭,四周一片焦黑,泥泞之中,甚至连灰都找不到。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眶赤红得厉害,他怎么敢相信,依诺就这样消失了,尸骨无存,连给他忏悔给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留。 过了许久,他才跌跌撞撞的冲进案发现场,拼了命的徒手挖着,他要把她挖出来,他不相信她已经死了,眼睛被泪水糊住,他不停的挖着,十指被尖锐的砖头磨出了血,他也顾不得,只知道他要把她挖出来。 “依诺,你出来,我不许你躲着我,出来,我们好好说说话,我错了,我错了,你想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只要你出来,我随你处置。”沈存希凄绝的嘶喊着,心口痛得撕心裂肺,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接受她离开了他,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当他听到有人说找到一条项链,他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冲过去,一把夺过那条项链,项链一部分被大火烧得变了形,隐约可以辩认出,那是他亲自给宋依诺戴上的骨头项链,她摘过一次。 后来他发狠不准她再摘下,她就再也没有摘下,就连今天婚礼,她也没有摘下。 他手心颤抖的捧着这条项链,眼泪滚落下来,他踉跄着跪倒在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掌心里的骨头项链,她说过她不会再摘下来,除非死! “啊!”沈存希将项链紧贴在胸口,他凄厉地大吼,一颗心疼得似被炸开来,顿时四分五裂,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他恨他自己,恨自己的刚愎自用,恨自己的自负。 如果他阻止老爷子报警,如果他阻止警察带走她,如果……,哪里还有如果,没有如果了,依诺死了,她死在他的不信任中,死在他的自负中,他怎能原谅自己。 “依诺,依诺……”巨大的悲恸袭来,沈存希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韩美昕听到沈存希凄厉的大喊,她悲痛欲绝,这条项链她见过,她还记得依诺说起沈存希送她项链时娇羞的模样,她的话犹在耳畔,“这是沈存希送我的,他说他把他的第三根肋骨送给我了,让我珍惜。” 当时她还打趣,“哪里像肋骨,倒像狗骨头。” 依诺还不依,笑着要打她,可是现在这条项链被高温毁得面目全非,依稀能辩认出那个骨头吊坠,连高温做成的项链都变成这样,何况是一具肉身。 思及此,韩美昕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倒过去。 薄慕年刚扶起沈存希,就见韩美昕一头栽下来,他心跳都吓得停顿了,又没法放开沈存希,好在一双大掌及时接住韩美昕,是闻讯赶来的郭玉。 现场乱得一团糟,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薄慕年抱起沈存希,大步向马路边走去,郭玉抱起昏迷的韩美昕,跟在薄慕年身后。 救护车停在外面,医生接过昏迷的病人,薄慕年随车,郭玉留下等待最新情况,他看着救护车忽啸而去,转身向案发现场走去。 …… 连清雨经过抢救,情况稳定下来,沈老爷子年纪大了,被她这一吓,也着急吓得不轻,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鬓边的白发竟比之前还要白上几分。 威叔接了通电话,他神色沉肃,快步走回沈老爷子身边,附在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沈老爷子腾一声站起来,瞳孔收缩得厉害,“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威叔凝重道,宋依诺被捕入狱,是老爷子执意而为,偏偏就遇上帮派杀人灭口,遭受牵连,活着进去,却连尸骨都找不到。 四少一旦醒了,一定会把所有怨气发泄在老爷子身上,他们父子间刚刚破冰的关系,因此会更加僵持。好好一个婚礼,好好一个家,最后竟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沈老爷子跌坐在椅子上,神情灰败,他自然知道宋依诺一死,将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后果。 “老爷子……”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定定出神。沈遇树站在他们对面,看他们凝重的表情,他道:“出什么事了?” 威叔抬头看着沈遇树,迟疑了一下,他道:“关押四少奶奶的警局发生爆炸,四少奶奶遇难身亡了。” “什么?”沈遇树一惊,转身就往走廊外走去,他刚走了几步,就被沈老爷子厉声叫住,“你去哪里?” 沈遇树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来,盯着沈老爷子,目光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他冷笑道:“您还管我去哪里?要不是您,我和四哥怎么会这么悲惨?这辈子我们到底欠了您什么,您要破坏我们的幸福?” “五少!”威叔低喝道。 沈老爷子笑了起来,笑声苍凉,“是啊,你们到底欠了我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不得善终?” 沈遇树瞳孔微缩,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他不想再待在这里,这个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地方。可是哪里才能喘气,宋依诺死了,四哥的心也死了,这个世界上,他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法喘得过气来。 …… 沈存希做了一个梦,梦里宋依诺坐在婚床上,对他微笑,他快步走过去,快要碰到她时,她身后喜庆的床铺上却漫开了无垠的鲜血,从床上一直淌到地上,慢慢将她淹没。 他神色大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见她嘴角鲜血直淌,然后砰的一声爆炸了。 他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鼻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四周刺目的白,他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黑暗的一夜过去了,他要去找依诺,她在等他。 他拨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下床,刚穿上鞋子,病房门被人推开,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晃悠悠弹回去,又被人推回去。 他抬头望去,唐佑南如地狱归来的夺命使者站在那里,他满身杀气,满眼戾气。他这几天在国外出差,是专门挑了避开她出嫁的时间。昨天下午母亲打电话给他,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宋依诺将连清雨推下楼致重伤,性命堪忧,爷爷将宋依诺送进监狱,而四叔居然没有阻拦。 他顾不得手里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就定了机票匆匆赶回国。他刚下了飞机,微博里已经传开了,警局发生爆炸,疑似帮派杀人灭口,大人物的新婚妻子受牵连遇难身亡。 他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打电话询问好友,才知道依诺真的死了。他如何能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他心痛得无以复加,赶去警局,警局已经封锁现场,拒绝透露任何消息。 他怒发冲冠,再也无法冷静,冲到医院来找沈存希算账。此刻看见沈存希好端端的,他眼睛腥红地冲进去,抡起拳头给了他一拳。 沈存希没有躲,硬生生接下他这一拳,也许只有身体上的痛,才能减轻心里的痛。 唐佑南揪着他的衣领,怒声质问:“依诺呢,我把她好好交给你,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沈存希没有说话,依诺的死,仿佛将他的灵魂也带走了。唐佑南目光狰狞俊脸扭曲,他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响,“说话,你把她弄哪里去了,你还给我!” 说完,他一拳头又打过去,沈存希木然承受,嘴角溢出鲜血,他恨不得就此死去,痛,太痛了。沈遇树赶来,沈存希已经被唐佑南狠揍了几拳,他连忙将唐佑南拉开,却被他不长眼的拳头打到下巴,疼得他直吸气,“唐佑南,别打了,你打死他也无际于事。” “打死他?”唐佑南冷笑一声,他推开沈遇树,诅咒道:“我为什么要打死他,我要让他活着,让他后半辈子都在日复一日的悔恨与自责中腐烂!沈存希,我要你时时刻刻都记得,依诺是被你害死的!” 沈遇树看着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的沈存希,四哥什么时候像这样一撅不振了?他收回目光,瞪着唐佑南,喝斥道:“够了啊,现在没人比四哥更难过,那是他的妻子。” “妻子?”唐佑南粗鲁的扯了扯领带,喉间压抑着一股怒气与悲痛,让他如在油锅上煎熬,“他要真把她当妻子,就不会任由警察将她带走。”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我滚!”沈遇树劈手指着病房门口,火冒三丈地瞪着唐佑南。 唐佑南提了提衣领,他冷笑道:“你以为我喜欢待在这个地方?沈存希,你给我好好活着,就算生不如死,也给我活着,向依诺赎罪!” 沈遇树恨不得揍他一顿,看他转身离去,他才快步走到沈存希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四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他话音未落,下巴再挨了一拳,他被打得蹬蹬后退了两步,下巴都快被他揍得脱臼了,他瞪着他,沈存希也瞪着他,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她没有死,我不准你说她死了。” 沈遇树揉着疼痛的下巴,四哥这一拳真是下手不留情,他无奈道:“好好好,你先让护士处理你脸上的伤,我记得你最恨别人打你的脸,你怎么还由着唐佑南下手?” 沈遇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医院外面全是记者,被保镖挡在医院外面,新闻二十四小时循环报道最新情况,微博上这则新闻也上了实时热搜榜的头条,所有人都在关注这起事件,作为当事者的沈存希宋依诺,更是热门话题人物。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昨日大婚,今日就变成了亡魂,悲哉戚哉! 医生给沈存希处理好伤口,沈存希站起来,沈遇树连忙跟过去,“四哥,你现在身体不好,你要去哪里?” 沈存希声音嘶哑,“我要去找她。” “四哥,你找不到了,四嫂她……”接受到沈存希暴戾的目光,沈遇树下意识挡住下巴,再被他揍一拳,他就毁容了。 “总之你好好养身体,警方再在全力搜救。”沈遇树道,搜救这两个字他说得勉强,四嫂怎么可能活着回来,爆炸中心点就在她隔壁,火势那么凶猛,就连离得远的都被烧得面目全灰,何况是她? 可是他不敢说,不是怕四哥揍他,而是不想让他绝望,但是事已至此,他迟早都要接受。 沈存希坚持下床,他拿起一旁的大衣,大衣上沾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分不出那是什么,他看见大衣,就想起昨晚的情形,一时悲从中来,捏着大衣的手紧得似乎要将大衣揉碎。 沈遇树望着他苍凉萧瑟的背影,他喉间像塞着一团棉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四哥!”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遇树,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吗?我恨不得一头碰死,去九泉之下找她赎罪。”沈存希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 沈遇树心中哀恸,其实四哥什么都明白,只是无法接受,又怎么能接受?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是做了一场噩梦。昨天在婚礼现场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才是他的四哥,此刻他们都还在梦中没有醒。 “四哥,四嫂不会怪你。” “我会怪我自己,如果昨天我陪她回房,就不会给歹人可趁之机陷害她,如果我没有想引幕后黑手出来,任由她被警察带走,她就不会被炸死,都是我的错,我说过要给她幸福,却将她送上了一条不归路。”沈存希声音悲凉自责,可无论他如何自责,他都已经换不回安然无恙的她。 沈遇树不知道如何劝他,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 “四哥,我让严城去给你拿衣服了,换了衣服再出去吧。”沈遇树没有再劝他休息,此刻他又如何能睡得着,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沈存希哀莫大于心死,当警察找到骨头项链时,他就知道依诺再也回不来了。思及骨头项链,他连忙伸手摸向口袋,两边大衣口袋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骨头项链,他大惊失色,“我的骨头项链呢,我的骨头项链放哪里去了?” 沈遇树也紧张起来,“四哥,什么骨头项链?” “我送给依诺的,她一直戴在身上,已经被大火熔掉,只剩一个骨头吊坠还没有变样……”沈存希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 沈遇树闻言,也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连铂金都被熔掉,何况是一具肉身?“四哥……” 沈存希眼眶赤红得厉害,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骨头吊坠,那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不能丢。他放下大衣,拉开床头柜一阵乱翻,床头柜里没有,枕头下面也没有,到处都没有,“我的项链去哪里了,我的项链……” 沈遇树看着向来从容淡定的大哥像个小孩子一样找东西,他眼角划过一股暖意,视线有些模糊,他走过去,低声道:“大哥,我帮你一起找。” 两人将病房里翻了个底朝天,连垃圾桶都没有放过,最后在床头柜角落里找到了骨头项链,沈遇树将项链递给他,沈存希一把抢过去,如获至宝般,紧紧将项链攥在掌心,自己却已经潸然泪下。 严城送衣服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沈存希这个模样,他心酸不已,拎着衣服袋子走进来,他道:“沈总,我把衣服送过来了,您快换上吧。” 一夜不见,沈存希憔悴不堪,双眼浮肿,眼眶赤红,几乎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外面谣言漫天,所幸沈氏上市的股票早已经申请整改,才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否则内忧外患,他怎么撑得过去?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警方紧急封锁了后续处理消息,昨晚爆炸事件,无一人生还,宋小姐已经被警方定为遇难身亡,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尽快让宋小姐入土为安。然而宋小姐连尸骨都没有,如何入土为安? 再加上媒体无法从警方下手,所以一定会聚焦在沈总身上,他们一出去,必定就要受到媒体的狂轰乱炸,此时的沈总根本就经受不起他们的摧残。 沈遇树接过衣服放在病床上,他望着沈存希,轻声道:“四哥,我们在外面等你。” 沈存希一言不发,他盯着手里已经变形的项链,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眼里泪光闪烁,在心里悲呼:依诺,依诺……,你就这样抛下我,你让我怎么独活? 一声声催人泪下,教他如何接受,如何接受? 门外,沈遇树倚在墙壁上,他担忧地看着紧闭的门扉,这一道坎四哥将如何迈过去?迈不过去又该怎么办?严城亦是眼含担忧,他低低道:“小沈总,我真担心沈总撑不下去。” “他会撑过去的。”沈遇树长长的吁了口气,他相信,四哥一定能撑过去,只不过撑过去,也是一具行尸走肉,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192章 你生我同生 沈存希从医院地下停车场离开医院,没有惊动媒体,车子驶出医院,严城看向后视镜,看见沈存希盯着手中的骨头项链发呆,他犹豫了一下,道:“沈总,您要回公司还是回沈宅?” 严城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沈存希的回答,沈遇树坐在副驾驶座,他转身看着沈存希,替他回答:“回依苑吧。” “小沈总……”严城迟疑的唤道,依苑有沈总与宋小姐最快乐的回忆,此时回依苑,只怕会勾起沈总的回忆,他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沈存希头也没抬,道:“回依苑。” 严城没再说什么,前面路口他右转出城,向依苑驶去。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依苑,花园里的紫色拱形门还没来得及拆,红地毯还铺在地上,沈存希站在拱形门下,仿佛还看见他挽着她的手从别墅里走出来。 不过一夜,他的世界就已经天翻地覆了,昨日的幸福再不复存在。 思及此,他难过得弯下腰去,蹲在紫色拱形门前哽咽出声。沈遇树与严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俱都担心的看着他,严城刚要过去扶他起来,就被沈遇树挡住,他低声道:“让他发泄一下吧。” 严城从未见过沈存希这个样子,那样消沉,那样悲伤。失去宋小姐,他也去了半条命。直到此刻,他仍不相信,宋小姐就这样离开了。 “小沈总,沈太真的死了吗?” 沈遇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她死了,也会永远活在四哥心里。” “沈总真可怜!”严城叹息道,昨日那一对金童玉女幸福的结合,羡煞了多少人?可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婚礼就变成了葬礼,如何不让人感到绝望? 兰姨从别墅里走出来,看见沈存希跪倒在拱形门旁,她的心沉进谷底,早上她看新闻,听说宋依诺涉嫌故意伤害连清雨被捕,当夜警局发生爆炸,宋依诺不幸遇难身亡。 她还不信这个消息,可是此刻看见沈存希悲恸的模样,她相信了,宋依诺真的已经遇害了。她快步走到沈存希面前,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先生,新闻里报道是真的吗?夫人真的已经死了?” 沈存希悲痛欲绝,此刻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死”这个字,他站起来,推开兰姨,跌跌撞撞的走进别墅,“砰”一声,将别墅大门关上。 他滑坐在地上,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骨头项链,一时悲从中来,一颗心都像被掏空了一般,空寂得发疼。依诺,你就这样走了,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 兰姨看着紧闭的门扉,她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严城和沈遇树,她抹着眼泪道:“严秘书,新闻上报道的是真的吗?夫人再也回不来了?” “是真的。”严城心口沉郁,他与宋依诺共事的几个月来,宋依诺很敬重他,总是叫他严大哥,这样好的老板娘就这样香消玉陨了,甚至是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相信,她就这样死了,但是她真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夫人死了,先生要怎么活下去,他们那么相爱。”兰姨低泣道。 严城沉沉一叹,抬眸望着紧闭的门扉,眸含担忧。 …… 韩美昕幽幽醒转,她睁开眼睛,熟悉的吊灯让她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处,她刚要撑身坐起来,就被一双大掌按住,耳边传来低柔的男音,“医生吩咐你不要乱动,躺着休息吧。” 韩美昕眼睛一眨,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哑声道:“我睡不着,想到依诺惨死,我就睡不着。” 薄慕年坐在床边,望着她憔悴苍白的小脸,他眉宇间既含着欣喜,又夹杂着悲伤,他声音放得更柔,“就算睡不着,也闭上眼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是两个人的身子,一定要注意休息。” 当医生告诉他,韩美昕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时,他简直欣喜若狂。他们之间最近的关系非常紧张,再加上宋依诺出事,他隐约感觉到他和韩美昕会越走越远。而这个孩子的到来,会改变一切,让他们重新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韩美昕倏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薄慕年,“你说什么?” “美昕,你怀了我们的宝宝,你要当妈妈了,所以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薄慕年倾身下去,手指轻轻抚开她额上的碎发,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韩美昕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她伸手按着小腹,那里还像以往一样平坦,可是她肚子里却已经多了一条小生命,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薄慕年神色一僵,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垂眸盯着她,两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喷洒下来的热气,她心里更难受了,她撇开头不看他。 薄慕年岂容她逃避,他大手握住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脸扳过来,他深深地望进她眼里,神色有些恐慌,“韩美昕,我警告你,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都不要想。” 许多事情都会因为宋依诺的离开而改变,他们俩一直小心翼翼的戒守着自己的心,不敢靠近对方,怕再次受伤。可即便不动心,他们依然被困其中。 只要想到即将失去他,他就无所适从。 当初强娶豪夺将她夺过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恰好挑起了他的兴趣,他恰好厌倦了一个人的日子,想要做些改变。但是现在,他已经深陷进去,不能再没有她。 韩美昕闭上眼睛,眼眶烫得发红,她轻轻的吸了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寒冽冽的疼,“你不是让我睡觉吗?我想睡觉,你出去吧。” 薄慕年拿这样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站起身来离开。 身上的重量一轻,韩美昕心里没有她想象中那样轻松,反而更加失落了。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卧室的门开了又合,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眼前浮现的是被烧焦的断壁残垣,地面沉积了很多污水,污水黑乎乎的,依诺死得那样凄惨,甚至是尸骨无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嫁给一个自己爱的人,为什么老天要对她这样残忍? 韩美昕哭得声嘶力竭喘不过气来,最后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声声摧人心肝。 薄慕年站在门外,听见门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他心里难受极了。他想,她会好起来,只是他没想到,她一直都没有好起来。 …… 贺东辰得到宋依诺遇难身亡的消息比所有人都晚,他的私人律师打电话告诉他有关宋依诺精神有问题方面的文件已经办理妥当,早上就可以将人保释出来。 那时候他正在看早报,早报头条便是有关宋依诺的新闻,看到她不幸遇难的消息时,他腾一声站起来,抬步就往门外走去。 他起得太急,佣人正好给他送咖啡过来,咖啡被他打翻,淋了他满衣袖都是,滚烫的咖啡泼在他手上,他却丝毫没感觉到疼,脚步未停的快步走出去。 佣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贺夫人从楼上下来,看见一地的咖啡,她望着已经走远的贺东辰,问道:“东辰这一大早的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好好的看着报纸,结果忽然起身,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他手上,他都没喊疼,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不宁。”佣人边说边蹲下去捡摔碎的杯子,生怕惹得贺夫人心情不好。 贺夫人下楼来,走到沙发旁,拿起那份报纸,当她看到宋依诺不幸遇难的消息,她只觉得大快人心,“呵,有句话叫什么来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活该她要毁人家庭,死了倒是干净。” “妈妈,谁死了?”贺允儿回到贺家,心境平和了许多,不再像往常那样唯我独尊。 贺夫人抬头望着她,笑眯眯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害你流产的贱人,报纸上说警局发生爆炸,她被炸死了,连尸骨都拼凑不到,真是大快人心。” “宋依诺死了?”贺允儿怔愣住,饶是她这个不相关的人听见这个消息,都觉得心惊不已,那沈存希呢? “除了她还能有谁?”贺夫人心情愉悦,都不用她出手,这个眼中钉就让人拔了,她喜滋滋道:“我得约几人牌友出去打牌,今天我的手气一定很好。” “……”贺允儿站在楼梯扶手上,她想着她离开沈宅时连清雨说的话,她浑身如坠冰窖,她真的做到了,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狠毒? 贺东辰开车赶到警局,警局外面拉着警戒线,他的私人律师也赶到了,两人站在警戒线外面,看着远处的断壁残垣,警察正在上面取证以及找寻线索。 贺东辰看见这一幕心都凉了,他的私人律师去打听了,据说昨晚的爆炸威力很大,临时关押嫌疑犯的住所里7个人无人身还,离爆炸中心点的五个嫌疑犯尸骨无存,被大火烧成了灰,消防队来救火后,连灰都没找到。 还有几个人被炸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只有几个人受到冲击波被抛出去,还有全尸,但是亦是惨不忍睹。在这样的情况下,宋依诺必死无疑。 贺东辰听完私人律师的话,他脚下踉跄了一下,私人律师连忙伸手扶住他,“贺先生,你还好吧?” 贺东辰站稳,他摆了摆手,抬头望着远处,实在无法相信,宋依诺就这样没了。昨晚他还见过她,他还答应她会救她出去,她怎么就没了?他道:“闵律师,这起爆炸你有没有觉得来得太突然了?” 闵律师一愣,不懂贺东辰的意思,“贺先生,据说昨天警局逮捕了一个帮派的关键人物,这个关键人物手里掌着这个帮派最重要的信息,帮派老大怕他被警察策反,供出对他不利的消息来,才会杀人灭口。” 贺东辰蹙紧眉峰,官方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站在警戒线外面,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掀起了他的衣角,他的背影萧瑟孤寂,宋依诺,我答应救你出去,可是你食言了。 有一个承诺,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兑现了。 …… 沈存希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三天三夜,他不接电话也不见人,甚至是不吃不喝。不管兰姨在外面怎么劝,他就是不开门。 从知道宋依诺再也回不来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这三天三夜,他没有喝酒,怕酒气会将屋子里她留下的气息冲散。他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梦见她惨死的模样。他无法原谅自己,是他亲手将她推进了鬼门关,是他害她尸骨无存。 他抱着被子靠在床头,被子上还残留着她身体的馨香,仿佛这样,她就还在他怀里,她就还没有离开他。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她说,也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和做。 他还想她给他生个足球队,然后等他们老了他退休了,他要带着她去环游世界。 可是再也不可能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的梦想会成为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梦,依诺,你恨我吗?因为恨,你才这样绝决的离开我,因为恨,所以你连忏悔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才是这世上最铁石心肠的人! 你抛下这样一个行尸走肉的我,你让我生有何欢? 他紧紧地抱着被子,将脑袋埋进去,用力嗅闻,可是被子上属于她的味道越来越淡,淡得他再也闻不到。他心里越来越绝望,如果连这里都没有她的气息,他该去哪里找她? 他抓着被子,翻了一边,被子上的气息只剩下他的了,她的气息逐渐淡去,就像她从他生命里离开一样,他再也挽留不住。 “啊!”他嘶声大吼起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哀嚎。 兰姨在楼下听到他的嚎叫,她吓得连滚带爬的往楼上冲,已经三天了,从先生回到家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出过房下过楼。 她冲到主卧室门前,抖着手拿备用钥匙开门,门从里面反锁,钥匙没用,她听见门里传来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她急得直拍门,“先生,你快开门,先生,你这样,让夫人怎么走得安心?” 薄慕年开车驶进来,就听到那如困兽的哀鸣,他心中大恸。他与沈存希认识多年,他从未见他如此失控。他停下车,连火都来不及熄,推开车门快步向别墅里跑去。 他冲到二楼,看见兰姨站在门外用力拍门,他一所拽开她,抬脚就往门上踢去。他是特种兵出身,脚力相当厉害,几脚踢过去,门框摇摇晃晃,他再用力一脚过去,门板“砰”一声倒在地上,泛起无数细尘。 主卧室里很黑,窗帘拉上,密不透光。薄慕年大步走进去,抬手按开灯掣,卧室里顿时光芒大盛。他锐利的目光在卧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床上那个悲鸣的男人身上。 他沉声吩咐道:“兰姨,麻烦你煮点清淡的粥,再炒两个清淡的小菜。” “嗳。”兰姨应了一声,转身快步下楼去了,薄先生来了,先生就有救了。 薄慕年走到床边,看见沈存希抱着被子,头发邋遢地耷拉在脑袋上,脸颊上布满青色的胡茬,眼圈浮肿,眼里泛着腥红吓人的血丝,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看见这样的他,薄慕年心口像放着一块烙铁,沉甸甸的难受。纵然他心里不忍,也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消沉下去,他一把扯着被子,“小四,起来,外面还有一堆的事等着你处理。” “不要抢我的依诺,把我的依诺还给我。”沈存希死死地拽着被子不放,就好像薄慕年要抢走他心爱的人一样。 看到这样的沈存希,薄慕年更加坚定自己的要带他走出阴霾的决心,他用力拽着被子,怒声道:“这是被子,你给我看清楚,宋依诺已经死了,你要是不让她入土为安,她就是孤魂野鬼。”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沈存希,他拽起枕头朝薄慕年砸去,厉声道:“我不许你胡说,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沈存希,在体力是敌不过薄慕年的,薄慕年很快就将被子抢走,他无比痛心地看着他,“小四,你以为你一撅不振,她就会回来吗?不会!她会走得不安心,会牵挂着你,不肯去轮回,她的孤魂会永远留在这世上飘荡。她活着的时候不断被人抛弃,死了也不得安宁不得善终,你于心何忍?” “闭嘴!”沈存希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将薄慕年扑倒在地,他眼睛腥红,满眼杀气,他骑坐在薄慕年身上,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她没有死,她不是孤魂野鬼,我不准你诅咒她!” 薄慕年脖子被他掐住,嗓子眼疼得厉害,他没想到他的攻击力还这么强,他双手紧扣住他的手腕,力气逐渐加大,然后用力一扯,就将他的手扯开,他一个翻身,将沈存希一手反剪在背后,屈膝压在他背上,将他死死抵在地板上,他冷笑道:“耍长了,居然敢向我动手!” 沈存希挣扎不开,渐渐的他也不挣扎了,他颓然倒在地上,哀声道:“一个人的心到底要痛到什么程度,才会变得麻木?老大,我想她,好想再抱抱她。” 薄慕年心中大疼,不忍再这样对他,他放开他,坐在地上,“小四,学着接受吧,她回不来了。” 沈存希哽咽,“那天如果我抱抱她,如果我告诉她我相信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绝决的离开?就算她不谅解我,就算她要和我离婚,我都答应她,只要让我还能看到她,还能碰触到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四……”薄慕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何劝起。 “我好恨我自己,总说爱她,总说要给她幸福,总说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我却亲手将她送进牢房,亲手将她送到地狱,我好恨我自己。”沈存希握紧拳头用力捶着地板,那咚咚声像是敲在薄慕年心上,他难受极了。 这世上最让人无能为力追悔莫及的事,就是死别! “小四啊,让她安心的走吧。”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沈存希嘶声喊道,他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接受她已经死亡的消息,他说服不了自己,也接受不了。 “有一件事你一定做得到,去调查连清雨为什么滚下楼梯,还宋依诺一个清白,让她了无牵挂的离开。小四,你打起精神来,不要让她失望。”这几日沈存希躲在依苑独自舐舔伤口,宋依诺的后事交由沈遇树打理,沈存希一撅不振,为了避免再惹他伤心,沈遇树没有再来烦他。 但是明天就是下葬的吉日,沈存希不能再躲起来,他必须出席葬礼。 闻言,沈存希悲从中来,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接受了依诺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薄慕年坐在地板上,看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时心中亦是悲痛不已。 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韩美昕日日以泪洗面,只要他稍加劝说,她就发脾气,说他只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若是否认,她更不依不饶,说他连孩子都不喜欢,还娶她作啥,他简直成了里外不是人。 女人发起脾气来,果然是无理也说成有理。 过了许久,沈存希才止住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的他已是悲痛到极致,哭过痛过,他知道他要振作起来。依诺已经死了,他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他要还她一个清白。 他强打起精神来,扶着床边站起来,他抬步往浴室走去,走到门边,他声音低哑道:“老大,你去楼下等我吧,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薄慕年从地上一跃而起,看见他的背影没入浴室门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沈存希站在镜子前面,镜子里的男人看起来很陌生,那双凌厉的凤眸只剩下悲痛,往日神采飞扬的俊脸,此刻也只剩下忧伤,他伸出手去,触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那样陌生,陌生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依诺,如果你还活着,看见这样的我,你会不会心痛?” 他解开大衣,搭在洗手台上,地上传来清脆的响声,他低下头去,一抹亮光闪过,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骨头项链,弯腰捡起来,紧紧攥在掌心,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将手贴在胸口,眼眶再度炙热,在流下泪水前,他转身走到花洒下面,打开水龙头。 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浇下,他冷得直颤抖,可他没有躲开,咬着牙关挺着。身上的衣服吸了水,沉重的挂在身上,他闭上眼睛,眼泪再度滚落下来,逆流成河。 …… 薄慕年坐在沙发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沈存希从楼上下来,他稍微打理了下自己,比刚才好了许多,只是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兰姨看见他下楼来,欣喜万分,还是薄先生有办法。她高兴的转身进厨房,去准备饭菜。 沈存希走到薄慕年面前,他在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的U盘递给薄慕年,他嘶声道:“这是事发后我去沈宅重新拷贝的监控录像,这三段录像我看过,暂时没有找到任何破绽,但是我在沈宅看到了杰森的弟弟,所以我怀疑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 薄慕年接过去,“我去楼上看,你先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再谈。” 沈存希点点头,兰姨已经将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沈存希起身走进餐厅,坐在椅子上,他突然怔住,耳边响起宋依诺的惊喜的声音,“好漂亮!” 什么好漂亮? 他恍惚想起来,那晚他给她做了甜品,四周灯光暗下,他用打火枪将布丁上的焦糖融化,她一脸兴奋加崇拜地望着他,那模样让他忍不住想吻她。 思及此,他心口像凿开了一个大洞,痛彻心扉。 兰姨见他怔怔地发呆,她小声道:“先生,先生?趁热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抹了抹眼角的湿润,低头慢慢喝起粥来,他没有胃口,味同嚼蜡一般,但还是逼迫自己吃一点。他现在还不能倒,他要让依诺清清白白的离开,不能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安心。 兰姨站在旁边,看他勉强自己吃东西,她心里难过极了。他们本该是让世人称羡的一对,最后竟天人永隔。这世上,人死如灯灭,可活着的人,却要用一辈子去祭奠,活下来的人才是最难的。 沈存希喝完粥,胃里空了三天,此刻被粥一暖,倒是有些不能适应。兰姨劝他再吃一点,他摇了摇头,没有胃口。 他退开椅子上楼去了,兰姨站在餐厅门口,看着他苍桑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 薄慕年正在播放第二个监控录像,见沈存希推门进来,他抬头望着他眼底的鸦青色,他心中不忍,道:“小四,去睡会儿吧,就是铁打的身体,这样也熬不住。” “我没事,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沈存希走到书桌后,看着电脑上的画面,这个摄像头是从侧面拍摄的,离得不算远,所以能够看到宋依诺的模样,他目光一凝,心中酸涩。 薄慕年不让他来看,就是怕他看到宋依诺再触景生情,此刻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画面,他心中沉沉一叹,轻声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耳边传来薄慕年的声音,沈存希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心头的悲恸,他道:“上次依诺在沈宅,有人趁她去洗澡的时候往我们房间里放蛇,当时门反锁的,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锁,将蛇放进去。但是监控录像里并没有拍到有人进房间的画面,所以我怀疑有人动了监控录像。后来我叫人重新安装了几个比较隐密的监控摄像头,尤其是我们房间外与客厅都多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我们结婚那天晚上,我回沈宅找证据还依诺清白,我发现客厅还有第四个摄像头,可以清楚的拍摄下当时的画面。但是当我去监控室时,那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已经被人删除。” 薄慕年眯了眯黑眸,眸里泛着幽幽的冷光,“你的意思是说这三段视频已经被人改了?” “是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出这三段视频的破绽,那么就能证明视频被人改了,不能成为证据。” 薄慕年轻轻摩挲着下巴,“小四,你想过没有,就算确定视频被人改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你现在要知道的是,到底谁想陷害宋依诺,为什么要陷害她?这个人又能得到什么?” 沈存希想起那个嚣张的混血男人,他低声道:“那个人想报复我,在美国的时候,他就曾绑架了依诺,我明明已经让人处理他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死。” 薄慕年抬起头来严肃地望着他,一针见血道:“就算他想报复你,为什么偏偏找宋依诺下手?还有就算他调换了监控录像,如果没有同谋,他怎么陷害宋依诺?” 沈存希心里一惊,太阳穴突突直跳起来,“你的意思是……” “连清雨,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吗?”薄慕年没有和他兜圈子,刚才他拿到视频时,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杰森的弟弟是来复仇的,那么沈宅里一定有内应,帮他争取改视频的时间,而这个人除了当事人,没有第三个人能做到。 宋依诺不可能这样做,那么就只剩下连清雨。 沈存希瞳孔紧缩,在薄慕年说出这三个字时,其实他已经有所怀疑,但是他一直在否定,“不可能是她,她曾被杰森欺辱,她不会帮仇人的弟弟,更何况她是小六,是我的亲妹妹,她不会联合外人来害自己家人。” “小四,万事没有绝对,你好好想想连清雨有什么动机这样做。还有就算我们找到视频的破绽,也无法知道事发时的真相。宋依诺已经死了,连清雨也昏迷不醒,就算她醒了,只要她推脱得一干二净,现在也死无对证。”薄慕年心里清楚,小四对连清雨心怀愧疚,他甚至不愿意将她想得太坏,但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小六不会这样做。” “小六是不会这样做,但是如果她只是连清雨呢?”薄慕年忽然道。 沈存希一怔,他将薄慕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摇头道:“不会,DNA样本是我亲自送去美国,这中间不会有任何失误,美国的鉴定机构并不是谁都能伸手进去,所以我相信,DNA鉴定结果不会错。” “你亲手扯的她的头发吗?” “不是,她当着我的面扯的,依诺也在场,当时她的情绪特别激动,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也很大,所以DNA结果绝不会出错。”沈存希从未怀疑过连清雨不是小六,除了头发是她当着他们的面扯下来的,还有就是美国的鉴定机构十分保密,国内的人手再长,也伸不进去。 薄慕年抬头望着他,他忽然道:“如果你对宋依诺有这样的信任,拼死也要护着她,那……”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也不忍说下去。 沈存希脸色迅速一白,如果当时他拼死也要护着她,就算是她推小六下楼,也不准老爷子报警,那么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依诺也许就不会离开他。 他一心想着要引出幕后指使者,想着找证据还她清白,但是在他默许威叔报警,在他默许警察带走她时,他就已然失去了她对他的信任。 一件事,只是方式不对,结果就不一样,沈存希心中又痛又悔,是他亲手将依诺送去了鬼门关,是他的自以为是害死了她。 薄慕年拍了拍他的肩,收回目光继续看视频,三段视频播放完,他们没有找到漏洞。如果不是有前车之鉴,他们会以为这段视频拍摄下来的就是当时的画面。 在播放第三遍时,沈存希灵机一动,忽然道:“时间,我们一直忽略了时间。” “什么?”薄慕年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沈存希。 沈存希握着鼠标,将三段视频用不同的播放器打开,然后拉到最后一小段,他道:“我们假定清雨是内应,她一直拉着依诺说话的目的,是让杰森的弟弟有足够时间做出不一样的视频来,那么这些视频里最重要的部分应该是在她摔下楼梯前那几秒时间,只要我们对比这三段视频的时间,就能找出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薄慕年顿时明白过来,他接过鼠标,分成三小个窗口播放这三段视频,果然发现在宋依诺推连清雨下楼的那一瞬间的时间点不一样,这就足以说明视频被人剪揖替换了。 “视频果然是假的,小四,我拿视频去警局销案,还宋依诺清白。”薄慕年关掉视频,拔下U盘,销了案,至少能告慰宋依诺的亡灵。 沈存希神色灰败,心里说不尽的痛悔与自责,三段视频定了依诺的罪,三段视频还了她的清白,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他做这些又有何意义? 薄慕年瞧他自责的模样,他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小四凡事往前看,不要往后看。去休息一下吧,遇树已经把宋依诺的后事料理得差不多了,明天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沈存希忽然就悲痛欲绝,他缓缓蹲下去,再没说一句话。 薄慕年叹息一声,小四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疗伤,也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从伤痛中走出来。他有多爱宋依诺,就会有多恨自己。 他最难捱的那几天已经捱过来了,他并不担心他会怎么样,就算要怎样,也会等到送完宋依诺最后一程。 …… 翌日,大雪纷飞,依苑到处布满素缟,黑色铁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早已经等候在外的记者们顿时来了精神,数抬摄像机对准出殡队列。今日宋依诺出灵下葬,她仅当了一天沈四少奶奶,就香消玉陨,葬礼轰动全城。 首先涌出的是数十名黑衣保镖,他们有序的沿着依苑的围墙依次排开,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电棒,一个对讲机,确保车队行进过程中,不被任何突发事件中断。十分钟后,哀乐奏起,第一辆灵车缓缓驶出来,加长林肯车头悬挂白色灵花,林肯后是清一色黑色豪车,与前车相距一米紧紧跟随。 道路两侧已经进行了交通管制,这位四少奶奶的葬礼甚至比婚礼时还隆重。记者们不敢乱动,大家都知道宋依诺是被无辜牵连,昨日警方已经正式宣布撤消控诉她故意伤害罪,甚至当着媒体向她致歉。 众车跟随林肯开得极慢,大雪纷飞,似乎也在为她哀歌,悲叹她英年早逝。灵车里,沈存希捧着骨灰盒与宋依诺的遗像,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她的遗物,他一件都舍不得长埋地下。他脸色沉肃,就像是天边的暮色,阴戾重重。 车队到达西山墓园时,用时九十九分钟,时间极为考究,意喻久久同生。 黑衣保镖从山底排开,每十阶都有一名保镖控制着场面,林肯车门打开,沈存希一身黑衣,胸前别着一朵白玫,从林肯车里下来。 严城立即撑开伞举到他头顶,挡住漫天飞舞的雪花,却被沈存希轻轻推开,他哑声道:“你们不要跟来了,我要单独送她最后一程。” 严城正欲言,却被沈遇树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韩美昕看着那道不知道承载了多少悲痛与绝望的身影,她竟不忍心再责怪他,此时此刻,又有谁比他更痛更绝望? 所有人都在山下等,雪越下越大,远处雾霭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再出现,等薄慕年和众人察觉不对劲冲上山时,看到的那一幕让他们的心跳都差点停止。沈存希坐在墓碑前,双眼紧闭,一手抱着宋依诺的遗像,另一手手腕处,潺潺流出刺目的艳红。(未完待续) 第193章 捡回来的男婴 殷红的鲜血宛如黄泉畔边的彼岸花,绽放在皑皑白雪上,红与白的极致妖娆,众人心神皆颤。谁都没有想到,沈存希竟会在葬礼上殉情! 这是何等的深爱,才会如此难以承受她的死亡? 薄慕年与沈遇树同时扑过去,跪倒在沈存希面前,薄慕年迅速拽下领带,他厉声道:“按住他的手腕,抬起来。” 沈遇树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他死死地按住沈存希的手腕,薄慕年用领带绑在他手腕上方,阻止血液继续往外涌。 沈存希还有意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围着他的众人,他凄然一笑,薄唇血色全无,泛着灰白,“老大,如果我死了,请将我和她葬在一起。生不同时死同穴,我知足了。” 他的声音空寂,响彻在这银雪般的世界,让人惊心动魄,摧人泪下。韩美昕捂着嘴,眼眶烫得厉害,眼前越来越模糊,心疼得像是被无数双手又挠又捏。 如果依诺还活着,她怎么舍得看他从容赴死? “说什么浑话,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听到没有?”薄慕年厉声喝道,他居然敢为了一个女人去死,他怎么敢? 沈存希薄唇微微一勾,他的目光盯着天边滚滚的暮色,眼前大雪飞舞,凤眸里的光亮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薄慕年气极,他抬手一耳光甩在沈存希脸上,沈存希被他打得清醒了几分。只见他目光暴戾,整个人都被重重阴戾所覆盖,他残暴道:“沈存希,不准睡,你要是敢死,我就把宋依诺的坟墓挖开,让她变成孤魂野鬼,你别妄想你们能在阴曹地府重逢。” 站在旁边的郭玉等人,都被薄慕年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所震慑住。他们从未见过他如此残暴阴冷的一面,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薄慕年抬头瞪着他们,“你们是死人吗?不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到后山,岳京去封锁消息,他找死的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冰寒带着杀气,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毕云涛都收敛起本性,与岳京下山去处理媒体,封锁消息。沈存希自杀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将会影响到沈氏整个集团对上层经营者的信心,甚至有可能让沈氏颠覆。 薄慕年弯腰将沈存希抱起来,迅速从后山下去,韩美昕跌跌撞撞的跟上,刚跑了几步,就见前面的薄慕年停了下来,薄慕年看着不远处的郭玉,黑眸深沉,半晌方道:“这里有我,送你嫂子回家。” 郭玉连忙停下步伐,薄慕年深深地看了韩美昕一眼,扭过头去,抱着沈存希迅速下山。 韩美昕捂着嘴悲哭出声,她心中大恸,心痛得站不住,她弯下腰去,肆意大哭。依诺,你怎么忍心离开我们,怎么忍心离开他?我原本恨他恨得要死,可是现在,让我如何去恨他? 失去你,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郭玉走到韩美昕面前,看着她孱弱的身体一抽一抽的,他解下身上的大衣罩在她肩上,迟疑了一下,终是伸手按住她的肩,低声道:“美昕,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 韩美昕不停摇头,她啜泣不止,“好不起来了,再也好不起来了。” 郭玉目露哀伤,他望着前方的墓碑,宋依诺尸骨无存,这里只是她的衣冠冢。墓碑前的雪地上,绽放着妖娆的彼岸花,他沉沉一叹,一段爱情,何以竟惨烈至此? 他垂眸凝视着韩美昕,他伸手轻轻将她扶起来,轻叹道:“走吧,我送你下山。” 韩美昕轻轻推开他的手,将大衣还给他,她颤声道:“你给的温暖,我承受不起。” 郭玉一怔,大手缓缓攥紧掌下的大衣,咬着唇却是一句话都不曾再说过。 她缓步走到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女人容颜秀美,笑不露齿,端庄大方。她颤抖的抬手,轻轻抚着照片,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良久,她转身快速向山下走去。 郭玉望着她的背影,须臾,才抬步跟上去。 他们下山时,媒体已经离开,这场盛世葬礼,让他们有了许多能报料的东西。众人都心系沈存希的安危,没有在墓园久留,纷纷上车离去。 沈遇树留下来的善后,葬礼已经结束,保镖队长过来请示沈遇树是否收队,他点了点头。黑衣保镖尽数离去,西山墓园再度恢复冷清空寂。 沈遇树站在墓园入口,刚要转身上山,身后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嘎吱一声停在墓园入口。他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转身望去。 黑色轿车的车门从内向外打开,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双黑色马丁靴,紧接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从车里下来。两人看见对方时,都是一愣。 厉家珍没想到沈遇树还没有走,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坐回车里逃之夭夭,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克制住了。今天是宋姐姐的葬礼,她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沈遇树看见厉家珍时,黑眸里火光映天,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潮激荡。他快步走过去,到后面已是情难自禁的小跑过去。 来到她身边,他甚至没有再掩饰自己心里激烈的感情,牢牢将她抱进怀里。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厉家珍身体轻颤,双手垂落在身侧,她被他紧紧地抱着,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他的心跳透过几层衣料传递过来,震得她胸腔都在发麻。 “家珍,四哥自杀了。”沈遇树的声音里有一抹难以寻觅的软弱,厉家珍双眼瞪大,原本想推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与沈存希相处的时间不多,媒体报道他时,说他是一个冷血铁腕的商人,意志力极其坚定。但是他却在宋姐姐的葬礼上自杀了,这是何等的情深义重? 厉家珍眼前升起一片雾气,她僵在半空的手缓缓爬上他的背,轻轻将他抱住,她哑声道:“遇树哥哥,别担心,四哥会好起来。” 沈遇树将俊脸埋在她的脖颈上,他眼眶泛潮,不一会儿,厉家珍就感觉到脖颈上一阵湿热,她的心拧作一团,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两人静静相拥,错乱了时空,大雪漫天飞舞,似乎只为纪念他们此刻的相拥。 …… 经过抢救,沈存希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活了过来。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睡。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全都松了口气。 他现在情绪不稳,没人敢让他独处,怕他再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来。薄慕年让其他人先回去,他留在这里照顾他。 岳京等人不敢违逆,薄慕年能坐上老大的位置,自然是他的气场镇压得住他们。再加上墓园里那一幕,更奠定了他在几个兄弟里老大的地位。 薄慕年走进病房,看着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沈存希,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他只怕已经随宋依诺去了。他一直认为小四是坚强的,现在才发现,他也有人性最脆弱的一面。 他八岁时弄丢了妹妹,15岁时被沈老爷子遣送国外,0岁因自己的疏忽失去挚爱,他的承受力已经撑到了极限,才会想要随宋依诺而去。 他是个可怜人,小时候生活在自责里,又被家人抛弃,好不容易寻觅到挚爱,能组成一个家庭,然后简简单单的幸福,厄运却来得让他措手不及。 薄慕年在床边坐下,伸手掖了掖被子,然后长久的沉默,也未再动一下。 沈存希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探望他的人谁都没有见到他,大概是危机解除,毕云涛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性,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他忍不住YY,“话说老大是不是把四哥软禁了?瞧那天大哥发脾气的样子,真是恐怖!” 郭玉和岳京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毕云涛站在病房外面,看着两人同仇敌恺的样子,他挠了挠头,说:“我没说错啊,指不定大哥和四哥原本就相爱,所以大哥才受不了四哥为四嫂殉情。” “……” 三天后,沈存希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左手手腕被纱布缠着,隐隐沁出血色。醒来后的他,哀莫大于心死,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也更冷漠。 严城帮他办理好出院手续,送他回家,原本是怕他触景伤情,不想送他回依苑,但是他坚持回依苑。他没办法,只好送他回家。 车子驶进依苑,一辆影楼的车停放在别墅前,影楼过来送婚纱照和结婚当天拍摄的VCR。严城看见他们,心中警铃大作,他转头看着沈存希,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别墅。 兰姨看见突然回家的沈存希,连忙叫影楼的人将婚纱照搬到楼上的储物阁去,却被沈存希叫住,“兰姨,是我叫他们送过来的,把婚纱照挂起来吧。” 兰姨叹了一声,依言将婚纱照挂起来。沈存希接过光盘,走进客厅里打开电视以及CD机,播放VCR,他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的短片,那样的热闹非凡,那样的幸福,却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再也触摸不到。 那是严城最后一次看见沈存希落泪。 后来沈存希病得很重,缠绵病榻整整九个月。直到那日,兰姨早上出去买菜,在家门口捡回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男婴眉目与已逝的夫人长得极其相似。 兰姨将男婴交给沈存希,哪知沈存希抱着男婴放声痛哭。翌日,沈存希的病竟奇迹般的康复了,三个月后,他带着男婴移民法国,离开前,他去了一趟西山墓园,这一天,正好是宋依诺去世一周年的忌辰。(未完待续) 第194章 传奇女人贺雪生 时光如梭,一转眼六年快过去了,刻入骨髓的悲伤却从未曾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停滞半分,反而更是一碰成殇。西山墓园里,一块墓碑前,静静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怀里捧着一束白色玫瑰,目光沉缓地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此刻才发现,她的音容笑貌深刻在他记忆里,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 他缓缓蹲下来,将白色玫瑰放在墓碑前,抬手去触摸那张照片,名贵的腕表滑下来,露出腕口狰狞的疤痕。六年了,他再没有踏足这里,若不是此次厉御行有事相求,他恐怕一辈子都不肯再回来。 “依诺,你真狠,快七年了,你竟一次也不愿意入我的梦里来,你就这么恨我吗?”轻颤的男音低低响起,带着绵绵无期的绝望,手指传来的冰冷,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已经快七年了啊,时间过得这么快,他却觉得一切还像昨日,她还坐在婚床上,等着他将她迎娶过门。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婉动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任他痛苦也好,绝望也好,都不曾再给他任何回应。他坐在地上,伸手抱着墓碑,像情人的姿势一样温存。 不知道过了许久,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将他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中,严城见他久久未归,申请的航线时间已经延迟,他很担心他,怕他出事。 沈存希目光泛着冷光,他拿起手机,不悦道:“什么事?” “沈总,我们申请的航线已经延迟,机场那边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说,如果再不飞,今天飞往法国的航线就要关闭了。”严城听到他的声音正常,总算松了口气。 七年前沈存希血溅葬礼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 “申请明天的航线吧,今晚我不回江宁市了。”沈存希说完就挂了电话,严城对他忠心耿耿,六年前,他本来有更好的前途,他却放弃了,执意跟他出国,甘愿在他身边当一个小小的秘书。 风渐起,吹动他的头发,他从地上站起来,衣角猎猎起舞。他的目光深凝在墓碑上,像是要将它刻在心上,“依诺,我要走了,这次离开,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起,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承受不起失去你的悲伤。” 风声呼呼大作,像是哀鸣。 沈存希眼眶暖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绝然转身离开。 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在细雨中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忽然脱落,被风卷着飞了起来。 沈存希走下山,司机开着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等在墓园入口,看到他走过来的身影,他连忙下车拉开后座车门,他的神情隐隐带着一抹激动,快六年了,自从沈存希带着小少爷离开后,就再没回来。 刚才严秘书打来电话,让他开车来墓园接他,他还不敢相信,此刻看到他走过来,更像是在做梦一般。 沈存希走到黑色劳斯莱斯旁,看着站在车旁神情隐隐带着小激动的老王,他无奈道:“本不应惊动你们,严城到底不放心我。” “沈总,您回国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兰姨在依苑都望眼欲穿了,想着您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老王感慨道,沈存希离开后,以往的佣人与司机都裁减了,只剩下他和兰姨在依苑守家。 “送我去酒店。”沈存希没有解释,他正弯腰准备上车,一张照片突然掉在他脚边,他弯腰捡起来,看着黑白照片上的女子,他心中大恸。 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女子的容颜,低低道:“依诺,你舍不得我走是吗?” 老王顿时瞪大双眼,这实在太神奇了,夫人的墓地在半山腰,他每年都会和兰姨过来扫墓,照片从未脱落过。没想到此刻竟从山腰飞下来,难道真是舍不得沈总走? 沈存希抬头望去,忽然看见半山腰上有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正缓缓往山上走去,他心口一震,鹰隼般的凤眸死死盯着那道身影,他忽然拔腿往山上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到宋依诺的墓碑前,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按着急跳的心脏,着急的转身朝四周张望,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他眼花看错了。 一股浓稠的失望由心底升起,他转身看着墓碑,嘶声道:“依诺,我想我真是疯了,我竟然会以为我刚才看见了你,你若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躲我这么多年?” 他捧着照片,心碎成了渣。 许久,他将照片揣进西装口袋里,他起身离开。等他走远了,墓碑前静静的伫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她看着墓碑前的白色玫瑰,眸里幽幽散发着冷光,她回来了,为复仇而来! …… 回城的途中,老王道:“沈总,您刚回来,住酒店也不合适,兰姨天天打扫家里,就盼着你和小少爷哪一天回来,这要是让她知道您过家门而不入,只怕要伤心好久。” “你不要告诉她我回来了。”沈存希一句话便堵死了老王的劝说,老王失望地看了一眼后视镜,6年没见,沈总变得越发沉默了。他知道他不愿意回去,是不想触景生情,勾起往事。 “沈总,已经七年了,您不要太苦着自己,小少爷还小,总需要母亲的。”这几年来,他们一直没有听到沈存希再娶的消息,甚至听说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他如此清心寡欲,是为夫人守节。 可是夫人都死了七年了,他怎么还不接受现实? 沈存希没吭声,老王也不好再劝,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下人。年前沈老爷子病重,打电话去法国,让沈总回国一趟,沈总铁石心肠,愣是没有回来,他们心里都清楚,沈总一日忘不了夫人,就一日不会原谅沈老爷子。 这些年来,沈总变了很多,当初他承受不住失去宋依诺的痛苦而自杀,是因为死只是一瞬间的事,而活着却要承受那绵绵无期的绝望与悲痛。 他能够理解,他不愿意再娶,不愿意再敞开心扉去爱,都是因为受的伤太沉太重了。 劳斯莱斯驶入城区,将近六年时间,城市中心变化极大,许多旧楼盘都重修了,连主干道都扩建成八条车道。只有希塔没变,依然是桐城最高的地标性建筑。 沈存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他微一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对方会打电话给他,“嗯?” “回来了?那就过来吃顿饭吧,今天是小周周的生日,你这个当叔父的,一次也没有见到她本人,这次见面红包是赖不掉了。”电话那端传来薄慕年清冷的声音,隐约带着调侃。说起女儿,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小周周是薄慕年与韩美昕的女儿,今年六岁,他在照片上见过。因为韩美昕对他的恨,薄慕年数次说要带小周周去法国看他,最后都未能成行。 “她肯让我见孩子?”沈存希倒是没有想到,今天会是小周周的生日,他这回来得算是巧了。 薄慕年轻快的声音沉了下去,别说沈存希,就是他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孩子。六年多前宋依诺去世,韩美昕除了恨沈存希,连带的也将他恨上了。 他原本以为她总会原谅他的,但是后来她执意离婚。他好说歹说,甚至用妻子在孕期与小孩未满一岁之前,夫妻不得离婚这一条压她,才勉强将她留在身边。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分居了,她搬回了金域蓝湾,拒绝他的照顾,甚至拒绝他提供的任何帮助,他在她心里,俨然已经成了陌生人。 “今天孩子生日,你应该来。”薄慕年知道韩美昕的个性,事关孩子,她就算再大的火气也会压制一下。 沈存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在哪里?” “晚上六点半,希塔顶层旋转餐厅。” 挂了电话,薄慕年站起身来,他走到落地窗前,外面阴雨绵绵,像他的心情一般,快七年了,过得真快,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偶尔他起床照镜子,会在鬓边发现几根白头发,那时候他心里就在想,还要等多久,他们才会都忘记,忘记那一段伤痛的记忆,然后重新开始。 沈存希没有回依苑,也没有去酒店,他让老王在佰汇广场前将他放下,要去参加小周周的生日宴,总要买礼物过去。 沈存希下了车,外面雨下得有点大,街面上已经湿漉漉的,老王跟着下车,将伞撑在他头顶,沈存希轻轻拔开他的手,淡淡道:“不用伞,你回去吧,不要告诉兰姨我回来了。” 老王撑着伞,目送他的背影逐渐远去,他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七年了,沈总什么时候才会学会面对? 佰汇广场里并不同别的商场,这里的概念是将欧洲小镇搬回国内,这里大牌云集,凡是国外知名的品牌都汇聚在这里,一楼化妆品,二到五楼服饰,价格比香港还优惠。 据说佰汇广场是贺家养女力排众议开的百货公司,她身后有贺东辰全力支持。自佰汇广场开业以来,当月业绩就猛超了其他几个百货公司的销售业绩,打造了销售神话。 只可惜无人见过这位贺家养女的真面目,即使没见,她已经是传奇。 沈存希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离生日宴的时间还早,他不紧不慢的逛着。在国外这么多年,他很少有时间将自己放空,他总是把时间排得满满的,不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害怕一放松下来,就会被寂寞与绝望吞噬。 佰汇广场内,沈存希漫无目的逛着,他没给小姑娘买过礼物,不知道什么样的礼物小姑娘才会喜欢。如果是别人,他直接包个红包过去也就罢了,但是那是韩美昕的女儿,是依诺在这世上最亲密的朋友,他不愿意怠慢。 儿童玩具区在六楼,沈存希乘观光电梯上楼,半透明的观光电梯,足以将商场内的景物尽收眼底。今天不是周末,现在也不是下班时间,但是佰汇广场内人却很多。 他很少来这种喧闹的场所,外面越热闹,他内心就孤寂,因为能够让他展颜欢笑的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正准备收回目光,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定睛看去,一楼商场入口,一个长发女人走得很快,她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干练中又透着女人的柔媚,她身后跟着两个助理,边走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离得太远,沈存希看不清楚女人的长相,但是那道身影他死都不会忘记。他连忙转身拼命按着电梯开关,与他同一电梯的人都被他发狂的模样骇住,电梯停下来,沈存希夺门而出,朝一楼跑去。 等他跑到一楼商场入口,那里除了进进出出的行人,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他拔腿跑出商场,外面雨下得更大,天边乌沉沉的,街上行人极少,却再也找不到那道身影。 沈存希心口剧痛,他整个人摇摇欲坠,最后痛得弯下了腰。依诺,回到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你的身影,可是我再也触碰不到,你知道这是怎样的绝望吗? 绝望到我忍不住想恨你,恨你就这样抛下了我。 当沈存希失魂落魄的出现在希塔顶层的旋转餐厅,众人皆是大惊,今晚的生日宴,薄慕年只邀请了好友,甚至连家人都改在明日给小周周过生日。 薄慕年看见被淋得落汤鸡的沈存希,他也不管旁边愀然变色的韩美昕,快步走过去,“小四,你怎么这副模样,出门没带伞吗?” “忘了。”沈存希言简意赅,希塔里冷气很足,他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冷得连打了几个喷嚏。郭玉岳京等人迅速走过来,毕云涛显得最热情,他一把抱住沈存希,委屈道:“四哥,你这心偏的,我结婚请你回来你都不回来,小周周过个生日就请动你了,眼红死我了。” 沈存希淡漠地推开他,“别碰我!” 毕云涛被他嫌弃,他一脸受伤的走开,趴在岳京肩上,低泣道:“四哥不爱我了,嘤嘤嘤。” 岳京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毫不客气的推开他,“回去找你老婆哭去,我可不想弟妹打上门来。” “你们都欺负我,哼,我不理你们了,我去找小周周求安慰。”毕云涛捧着碎成渣的心去找小公主去了。 郭玉看着面前的沈存希,他变了很多,越发的沉默寡言,他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都有六年没见了。” 薄慕年吩咐服务员下去买衣服,回来看见他们站在那里聊天,他说:“过去坐着聊,我们兄弟几个今晚不醉不归。” 整个旋转餐厅都被薄慕年大手笔的包下来了,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他们几个故人。 他们走过去,韩美昕穿着一身驼色的职业装,知性优雅,头发高高扎起束在脑后,多了几分俏皮。她怀里的小公主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头上戴着一顶闪亮的皇冠,她眼睛很大,像黑葡萄一样,泛着楚楚水光,好奇地盯着沈存希。 薄慕年弯腰将小公主抱起来,来到沈存希面前,刚要介绍,就听小公主童言童语道:“叔叔,我认识你,妈妈说你和爸爸都是负心汉,我家的飞镖底座就是你和爸爸的照片哦。” 韩美昕没想到小丫头片子居然当众出卖她,她俏脸一红,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进去,她连忙站起来低声斥道:“小周周,不许没有礼貌。” 薄慕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韩美昕很没出息的移开视线,尴尬得摸了摸鼻子,欲盖弥彰的解释,“刚好有张你们的合照,不知道放哪里,就放在飞镖底座上。” 韩美昕今年也快岁了,大抵因为局促,此刻满脸的小女儿娇态,看得薄慕年心神一荡,他伸手顺势揽住她的腰,低声道:“你这么想念我,要时刻放在眼前看着,是我的荣幸!” 韩美昕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伸手拿开他搁在她腰上爪子,也不屑再解释,走回到餐桌旁坐下。反正她就是恨他们,就是讨厌他们。 郭玉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又很快的收回,未多作停留。尽管韩美昕已经为人母,但是她性子里某些恶劣的因子却并未随之消失。 他想,当年他离开时,他的照片也没少被她当成飞镖底座,每天拿飞镖扎一扎他吧。只是现在,被她扎的人再也不可能是他。 六年了,她的不忘记,是因为老大一直守在她身边,哪怕她抵触他的存在,他也从未允许她忘记过他。 其他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这些年来韩美昕没少级薄慕年甩脸子,薄慕年从来不恼,反倒越来越有乐趣。这对夫妻真是无时无刻不把相爱相杀演绎下去。 小周周抱着薄慕年的脖子,委屈地趴在他肩上,“爸爸,妈妈不爱我了,她刚才凶我。” “那是因为你不小心把妈妈的小秘密说出来了,让她下不来台,她才恼羞成怒了,没关系,有爸爸在呢。”女儿一撒娇,薄慕年的心就柔软得一塌糊涂,此刻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只怕他也愿意搭着梯子去摘给她。 沈存希看着这父女俩的互动,心里感到很欣慰。其实他是愧对薄慕年的,韩美昕恨他害死依诺,同时也把薄慕年恨上了,两人虽然没离婚,但是婚姻已形同虚设,只是挂名了。 对此,薄慕年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半个字,只是每次说带小周周去法国看他时,都会带那么一句,如果美昕允许的话。 韩美昕不允许他带小周周去法国看他,他就一次都没有违逆过她的意思。今晚他不该来的,却还是来了。想见见老朋友,想知道老大有没有幸福。 薄慕年看着他越发沉默的模样,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美昕就是只纸老虎,过去坐吧。” 恰在这时,服务员已经从希塔对面的商场买来了衣服,薄慕年将小周周放回韩美昕身边,然后接过衣服袋子递给沈存希,道:“去把湿衣服换下吧,当心着凉。” 沈存希心里莫名感动,他眼眶微微潮湿,接过衣服,转身去包间换衣服。 他刚走,一名快递小哥走进来,他手里抱着一个快递盒子,“请问一下,谁是小周周小朋友?有你的快递哦。” 众人都看了过来,快递小哥微微红了脸,薄慕年站起来,沉声道:“我是她的父亲,谁寄来的快递?” 薄慕年气场强大,快递小哥被震慑住,他嗫嚅道:“这个……快递上没有寄件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寄的,只知道是送给小周周小朋友的礼物。” 薄慕年拧紧眉峰,目光锐利地盯着快递小哥,不明来路的快递他不会签收,他还未说话,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他转过头去,顺着那双嫩白的柔荑望过去,看见韩美昕正冲他摇头,她说:“把快递给我吧。” 快递小哥连忙将快递给韩美昕,韩美昕签收后,她将快递拆开,里面是芭拉芭拉小仙女的魔法棒,做工精致,小周周立即惊呼出声,“啊,妈妈,我最喜欢的魔法棒。” 小公主拿着魔法棒如获至宝,韩美昕看着女儿兴奋的模样,眼神却逐渐变得忧郁。薄慕年认识她多年,岂会看不出她的情绪有异,“美昕,怎么了?” “小周周每年过生日都会收到一份神秘礼物,没有寄件人的名字,却都是小周周最想要的礼物。有时候我甚至想,是不是你偷偷摸摸送给小周周?” “我要送也是光明正大的送,怎么会偷偷摸摸的?”薄慕年道。 “是啊,你不会偷偷摸摸,可是谁会给小周周寄礼物?我甚至怀疑依诺没有死,她还活着,一直在远远的看着我们。但是她没死,为什么从来不肯出现在我们面前?”韩美昕提起宋依诺,心里很难受。快七年了,她始终不愿意接受依诺已经死了的事实。 薄慕年心疼地望着她,“美昕,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不这么想,我根本无法原谅我自己,她走的那天,我明明已经预感到什么,如果我坚持那天晚上将她保释出来,她就不会死。”韩美昕越说越激动,眼泪不停滚落。 小周周看见妈妈哭了,她连忙抱住妈妈,“妈妈,你别哭,小周周不要魔法棒了,魔法棒惹妈妈哭。” 韩美昕抱着女儿柔软的身体,一时间痛入骨髓。众人亦是感到难过,有关宋依诺的话题,都是悲伤的话题,毕云涛看见沈存希远远的走过来,他连忙道:“四哥过来了。” 薄慕年拿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他低声道:“美昕,小四难得回来一次,不要勾起他的伤心往事。” 韩美昕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恨沈存希,却不想在他伤口上撒盐,她点了点头。 沈存希换完衣服过来,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尤其是大家都看着他,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淡淡的睨着众人,“怎么这样看着我,这衣服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好看得很。”毕云涛连忙道,七年了,四哥一直不婚,带着捡来的儿子在法国自我放逐,他们都知道他还没有从宋依诺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都不想让他心里的伤雪上加霜。 沈存希淡淡笑了笑,人已经到齐,薄慕年示意大家吃东西,毕云涛最是活跃,他站起来举起杯子,道:“今天我们五兄弟难得再聚在一起,为我们的重逢干一杯。” 薄慕年等人站起来,举杯碰了一下,他们的友谊从孩提时期一直到今天,实数难得。 沈存希仰头喝完杯中酒,酒液很辣,呛进喉管,他低头咳了起来,最后竟咳出了泪光,他站起来,低低道:“我去下洗手间。” 几人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感到酸涩。 沈存希洗了个脸出来,看见韩美昕站在外面,他怔了一下,韩美昕也没有回避,她望着他,他看起来苍桑了许多,一双凤眸像是刻着悲伤一样,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质,竟比从前更吸引人的目光。 她质问道:“沈存希,这些年来,你是不是夙夜难寐,是不是一闭上眼睛就是她的身影?是不是想她想得恨不得随她而去?”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他知道韩美昕来找他的用意,他说:“是!” “我也是,只要我想到她,就不敢独自幸福,也许只有让自己变得不幸,心里的愧疚才会轻减几分。沈存希,快七年了,我们都不要为难自己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如果她在天堂知道我们这么惦记她,她会舍不得轮回。”韩美昕知道,沈存希和她心里都有一个结,这个结不解,他们永远都无法宽恕自己。 沈存希凤眸里翻涌着的悲伤已经快逆流成河,韩美昕是最恨他的人,也是最懂他的人,因为他们都想念着同一个人,“我忘不了,无法原谅自己。” 韩美昕眼眶阵阵发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就不要逼自己忘记,总有一天,你会有记不住的时候,到那时,你自然而然就忘记了。” 韩美昕说完,转身离开。 沈存希望着她的背影,他心中疼痛不休,他伸手探入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止痛药在掌心,然后放进嘴里,强行咽了下去。 过了许久,他心口的疼痛才缓缓减轻,他慢慢往餐厅走去。 不知何时,餐厅的三维电视打开了,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沈存希在座位上坐下,默默吃起东西来,美味的食物放进嘴里,他却味同嚼蜡。 餐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财经节目里女主持人的声音响彻在餐厅的每个角落,“佰汇广场的销售量再创奇迹,季度盈利比上个季度同比增涨了百分之八,创造了又一个销售奇迹……” 岳京听到这则新闻,他感叹道:“这位贺雪生真是个传奇女性,这两年实体经济衰败,市场如此不好的情况下,她居然连创销量新高。” “是啊,她现在是我的偶像,我们家老爷子老逼着我向她学习,我要是能把小姐的市场做到这么大,老爷子指不定得吐几升血,哈哈哈……”毕云涛不改逗比本质,努力活跃气氛。 闻言,几人同时鄙视他,毕云涛爱玩,就连结婚了玩心都收不住,毕老爷子管不了他,索性由他去了。 “说起贺雪生,她的名字在桐城如此响当当的,可是真正见过她的人极少,贺东辰曾放话出来,谁敢偷拍贺雪生,他会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完全是一枚忠犬型好大哥。”岳京还从未见过有人被保护得如此密不透风,而狗仔们震慑于贺东辰的威严,真就不敢去偷拍贺雪生。 沈存希离开桐城快六年了,倒也听沈遇树提起过这位贺雪生,“听说她是贺家的养女,以前怎么没听贺家人提起过她?” “小四也知道她?”薄慕年诧异地看着他。 “嗯,听遇树提起过几次。”沈存希解释道。 毕云涛说:“前些年只知道贺家有个骄纵任性的贺允儿,也不知道这贺雪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突然就名声大噪,身份神秘得很,我本来还等着记者去挖她的老底,看看是个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人物,结果没人敢碰……” 毕云涛的声音忽然停住,他跟见鬼似的盯着巨大的荧幕,财经节目里,女主持人请出今天的女嘉宾,传奇人物贺雪生,请她讲述她的成功之路。 贺雪生出场的方式很特别,她脸上戴着歌剧魅影里的白色羽毛面具,穿着米白色的职业装,身姿纤细柔弱,一头秀丽的长发披在肩后,妩媚中却不失干练。 女主持人对她特别的出场方式并没有感到意外,她微笑道:“贺小姐,欢迎你来到财经访谈,你今天的出场方式很特别,有没有话想跟我们观众说的?” “主持人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好,我是贺雪生。”中规中矩的开场白,没有任何让人惊艳的地方。 然而似曾相识的声音,却让餐厅里的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尤其是韩美昕与沈存希。后者鹰隼般的目光牢牢地盯着电视屏幕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似乎要将她脸上戴着面具给掀开。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贺雪生,为什么她的声音与依诺的声音那么像? “众所周之的佰汇广场是贺小姐排除万难亲自打造的,如今佰汇广场的销售额与日俱增,也在消费者心目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地位,请问贺小姐有什么想和我们的消费者说的吗?”女主持人笑盈盈的问道。 贺雪生望着摄像镜头,面具下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扑闪扑闪的,她的红唇微微勾起妩媚的弧度,柔声道:“佰汇广场会以消费者为先,打造内地的国际舞台,并且持续引进新的国际大牌,让大家不用走出国门,就能与国际潮流接轨。” 台下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女主持人又继续提问,贺雪生对答如流,在镜头下,她丝毫没有感到局促,反而游刃有余。 旋转餐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贺雪生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们的心,毕云涛一拍桌子,“我靠,这个贺雪生绝对是天生尤物,瞧那双眼睛跟会放电一样。” 没人理他,大家都被贺雪生吸引了,她是百货公司的神话,这也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虽然戴着面具,但是足以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郭玉一针见血道:“我猜明天她脸上那款面具,就会抢售一空。” “一会儿我就去抢十打,给我们家的小姐一人发一个,明天我家生意准翻几翻。”毕云涛沾沾自喜道,结果没人理他。 不得不承认,贺雪生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到后面,她回答问题的方式已经不是拘泥于中规中矩,而是多了俏皮的反问,严肃中又多了几分可爱,就连主持人都被她绕进去。 “贺小姐,我代表大众有几个私人问题想问你,你方便回答吗?” “不要了吧,我说得太多,回去哥哥要训我。”贺雪生吐了吐舌头,像是真的挺怕哥哥的。 女主持人笑了,“那就问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贺先生将贺小姐看得很紧,不许任何人挖贺小姐的隐私,贺小姐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虽是如此,贺先生依然给了我们条件限制,不能让贺小姐的真容出现在大众面前,对于这样忠犬型的大哥,贺小姐难道没有别的想法吗?” 贺雪生装傻,“主持人觉得应该有什么什么想法?” 女主持人语塞,台下再度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女主持人笑着化解尴尬,“据说贺小姐并非是贺先生的亲妹妹,贺先生如此有魅力,大家都期待你们能成为最佳情侣CP。” 贺雪生抬手轻抚着下巴,微微偏头看着女主持人,很随性的一个动作,却魅力十足,“我倒是想,可是哥哥已经有老婆了。”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一脸无辜的捂着嘴,“糟了,真的说多了,这下回去哥哥肯定要训我了。” 台下发出笑声,女主持人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结束了这次访谈,贺雪生站起来离场时,脸上的面具突然滑落下来,她的真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不过一瞬间,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她已经缓步离去。 “是她!是依诺!”韩美昕腾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看着屏幕,刚才那一瞬间,虽然只露出一张侧脸,但是已经足以让她看清楚,是她,她没死! 沈存希跟着站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巨大的屏幕,他怎么会不记得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俏脸,他心潮激荡,转头望着薄慕年,“电视台在哪里?” “就在希塔旁边。”薄慕年的话音未落,沈存希已经冲了出去,他回头看着惊愣住的众人,“你们也认为那是宋依诺?” “不是我们认为,那本来就是,长得实在太像了。”毕云涛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女神居然是四嫂,幻灭了。 薄慕年眉心微蹙,他的目光落在韩美昕身上,韩美昕捂着嘴,激动得哭了起来,“是依诺,她是依诺,她真的还活着。”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她知道你们都惦记着她,她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美昕,宋依诺已经死了,她是贺雪生,不是宋依诺。”薄慕年心里隐隐担心起来,这个贺雪生一直行踪成谜,偏偏小四回来的当天,她的真容也曝光在大众面前,真的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也许她有苦衷,也许她遇到什么事忘记了我们,她就是依诺。”韩美昕说着,推开薄慕年,快步跑出旋转餐厅。 薄慕年看着她迅速消失在餐厅门口的背影,他收回目光,一一掠过众人,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担心吗?他不怕宋依诺死而复生,怕的是贺雪生不是宋依诺,美昕和小四会再次受到伤害。 “老大,我会派人去查贺雪生的底。”郭玉对上薄慕年担忧的目光,他心里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贺雪生出现得太巧了,巧得让人心生不安。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跑到电视台前,贺雪生正从电视台出来,她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身旁跟着一位女秘书,身后跟着两名黑衣保镖,气派十足。沈存希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太像了,无论是声音还是长相,甚至连身影都这么像。 他盯着她,看她缓缓走近,目光未曾在他身上停留一秒,然后与他擦肩而过。电光火石间,他出手迅疾,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老朋友见面,你就这样走掉吗?” 贺雪生手腕被他掐得青疼,她刚一皱眉,身后的保镖已经扑过来,迫沈存希放开她,然后打了起来。贺雪生摘下墨镜挂在指间轻轻晃荡,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边打成一团的三人,目光是全然的陌生,她好奇的问身旁的女秘书,“他是谁?”(未完待续) 第195章 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 女秘书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扎成马尾高高束在脑后,目光犀利地盯着那边,神色从容镇定,并不是简单的秘书,她低声道:“贺小姐,他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存希,六年前移民法国,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回国。” “死了老婆那位?”贺雪生挑了挑柳叶眉,丹凤眼里掠过一抹兴味。 “是。”女秘书言简意赅道。 贺雪生的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敲着肩膀,手腕处刚被沈存希捏过的地方阵阵发烫,她睨着那边战况逐渐激烈,她淡淡道:“他身手不错,看来哥哥应该重新挑选两个保镖过来了。” 自她回国后,贺东辰就一直派保镖保护她,摆在明处的两个,暗处的四个,身边这个女秘书也不是简单人物。她觉得不方便,也不认为有谁会向她下手,但是贺东辰还是不放心,她只好答应了。 她话音刚落,第二个保镖已经被沈存希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而他除了发型乱了一点外,没有受一点伤。 贺雪生鼓起掌来,目光扫向一旁停着的黑色轿车,轿车里四名蠢蠢欲动的保镖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她笑盈盈地盯着朝她走来的沈存希,轻笑道:“沈先生好身手,真是让我欣赏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女人笑得明艳动人,丹凤眼里却盛着幽幽冷光,全然陌生的盯着他。沈存希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目光,想要在她眼里找到熟悉的痕迹,但是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神陌生得让他的心发寒,“宋依诺,你在和我玩失忆吗?” 贺雪生微歪着脑袋,似乎在思索这个名字的由来,“宋依诺这个名字很耳熟,噢,我想起来了,是你的亡妻,据说是被炸死的,尸骨无存啊,啧啧。” 就连提起这个名字,她的表情都是一派的陌生,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沈存希情绪激动,他出手如电,双手按住她的肩,眼眶赤红,他怒声道:“我不许你这么诅咒你自己,依诺,你没有忘记我对不对?你只是在惩罚我对不对?” 在沈存希的手握住贺雪生的肩那一刹那,女秘书亦出手钳制住沈存希的手腕,她目光幽冷,“沈先生,请自重,放开小姐,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沈存希视女秘书不存在,他急切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她和依诺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绝不会认错,“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回答我!”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可又怎能不激动,他从遇树口中不止一次听说过贺雪生这个名字,但是他却从未将她与依诺联系在一起。如果他早知道贺雪生是宋依诺,他不会等到现在才回来。 他手下毫不惜力,弄得她吃疼,她拧紧了眉毛,“沈先生,你弄痛我了。” “痛吗?你知道我有多痛?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沈存希 “沈先生是在忏悔吗?那你应该去你亡妻的坟墓上忏悔,而不是在这里为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手!”贺雪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眉峰拧得更紧,明显是不耐烦了。 沈存希心痛如绞,他痛苦地望着她,“你恨我对不对?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好,你可以恨我,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不准你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我。” 贺雪生彻底失去耐性,她向女秘书使了个眼色,女秘书立即握住沈存希用力一扯,一个完美的过肩摔,沈存希被她摔到地上,后背传来尖锐的痛楚,他闷哼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再度朝她冲过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还没近到她的身,就被女秘书拦住,“沈先生,你再纠缠我家小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贺雪生淡漠地盯着沈存希,显现出几分绝情的味道,她淡淡启唇,“沈先生,我只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步下台阶,朝停在路边炫蓝色的兰博基尼走去。 沈存希欲追过去,却被女秘书拦住了去路,他勃然大怒,瞪着她背影的双眼泛着用腥红的血丝,“宋依诺,你敢走!” 贺雪生脚步未停,拿钥匙开锁,神情一片漠然,她淡淡道:“我不是宋依诺,我是贺雪生,沈先生记好了。” “依诺!”一道夹杂着欣喜与激动的女声响起,贺雪生背影一僵,良久才缓缓转过身去。刚转身,眼前黑影扑过来,下一秒她被人紧紧抱住,“依诺,真的是你,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贺雪生身体僵硬,抱着她的女人身体柔软馨香,是她承受不起的亲密,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一片绝然,她双手拽下女人搂着她的双臂,冷淡道:“看来今晚很适合重逢,可惜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韩美昕被她毫不留情的推开,她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委屈,她急道:“依诺,我是美昕啊,韩美昕,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五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记得吗?” “抱歉,我不认识你!”贺雪生转身去拉车门,一只嫩白的小手速度比她更快,抢走了她手里的车钥匙,“依诺,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贺雪生倚在车门上,好笑地看着她,“我应该认识你吗?” 韩美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和依诺长得一模一样,她不相信她不是依诺,“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失忆了?” “失忆?”贺雪生挑眉,“这年头很流行失忆的梗吗?” 韩美昕疑惑地看着她,她是依诺,又好像不是,依诺的性格温婉,笑起来就像一汩温泉注入人心里,沁人心脾。但是眼前这位贺雪生,就连笑起来都带着一抹寒意与讥讽。 像,又不像,怎么这么矛盾? “那好,你不是依诺,你是贺雪生。”韩美昕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韩美昕,韩美昕的韩,韩美昕的美,韩美昕的昕,我要和你做朋友,这你总不会拒绝吧?” 贺雪生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紧接着她的手被她拽过去,两人握了握手,韩美昕一脸得逞的表情,“你没反对,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我的电话号码是189XX,你的呢,我记下,改天请你喝茶。” 贺雪生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她到底在玩什么?下一秒,她手里的包就被韩美昕拿过去,她翻出她的手机,点开屏幕,才发现屏幕上了锁,她将手机递给她,“解锁。” 贺雪生在屏幕上点了几个数字,屏幕解锁后,韩美昕将自己的电话号码输进去,然后拨出,等她的手机响了,她才按了挂断键,将手机和车钥匙一并还给贺雪生,“雪生,认识你很高兴,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 贺雪生接过手机和车钥匙,看见韩美昕毫不纠缠的转身离开,她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又硬生生的停下来,胸口激荡着什么,她转头看向还在打斗的两人,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离开。 兰博基尼嘶吼着驶离,缠斗的两人都停下来,沈存希快步追上去,兰博基尼很快消失在街头,他站在原地看着灯火璀璨的夜景,心里怅然若失。 贺雪生,她看着他的目光冷得让他心凉,她真的不是依诺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韩美昕走到沈存希身边,她说:“她们长得很像吧?” “不是像,她们就是同一个人。”沈存希斩钉截铁道。 韩美昕偏头望着他,道:“贺雪生这个名字在两年前就在桐城名声大噪,但是她从未出现在主流媒体上,包括杂志也只敢报道佰汇广场的业绩,不敢刊登她的照片。如果她是依诺,两年来她为什么从来不出现在我面前?当年的事她恨你怪你不原谅你,这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她连我都不见?” “你是想说她失忆了?”沈存希看到贺雪生时,也只有这个想法,除非是失忆,才会连爱恨都没有,而是全然的陌生。 “我不知道,她看起来并不像失忆,倒像是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完完全全陌生的人。”韩美昕道,一晃快七年了,如果贺雪生是依诺,这七年她又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性情大变? 她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一时竟也理不出头绪来,但是她知道,贺雪生的出现,将会让他们的世界重新掀起轩然大波。 沈存希思绪混乱,今晚见到这位贺雪生,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7年前那场爆炸,还有那条被大火险些融掉的骨头项链,都一再说明她不可能生还。 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并没有看见她的尸体,甚至连骨灰都不曾见到一星半点。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她出现了,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然后留给他一个成谜的背影,引他去追逐。 “不管她是依诺还是贺雪生,此生我都不会允许她再离开我!”(未完待续) 第196章 从未记得,如何谈忘? 兰博基尼如一道炫蓝的流光驶入贺家大宅,堪堪停在车位上。贺雪生熄了火,坐在车里发呆,手指下意识的抚向腕口,那里持续发烫。 眼前似乎又浮现男人惊痛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应该觉得痛快的,为什么会如此凄凉? 身后一辆沉黑的迈巴赫驶进来,车灯探过来,映照着贺雪生俏脸上的迷茫越发深刻。灯光刺眼,她回过神来,微抬手遮住眼睛。 迈巴赫停在车位上,贺东辰从车里下来,并没有发现旁边的兰博基尼里还坐着人。他摁了下遥控锁,车灯明明灭灭,像夜色中的野豹,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他提着公文包,转身向宅子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发现了异样,他刚要转身,一双小手从后伸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女人柔软馨香的身体贴在他后背,尖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贺东辰薄唇微勾,无奈叹道:“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女人的手并没有拿去,依然蒙住他的双眼,“是谁说,就算我活到一百岁,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她软软的音调像一根羽毛在他心上刷了刷,他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调侃道:“心情这么好,看来他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你。” 眼睑上的手忽然收了回去,贺东辰眼前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睛,才适应了光线。他刚要转身,她的身体再度贴上来,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哥哥,你背我回去吧。” 贺东辰一愣,她这样说是不愿意让他看见她的表情,他微微蹲下去,等她爬上他的背,他的手向后穿过她的腿弯,将她背起来。 肩上一沉,她的脑袋耷拉在他肩上。贺东辰偏头看她,路灯光线昏黄,他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怎么啦?你这一秒忧郁让我很担心。” “我没事,就是想向你撒娇。”贺雪生闭上眼睛,五年前,是他将她从炼狱中捡回来的,她醒来时,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雪生,我是你的哥哥。” 雪生,雪地里重生,她知道她是彻底走出那段阴暗的岁月了。 “雪生,你记得,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我只要你快乐,你明白吗?”贺东辰的声音宛如大提琴一般,在这寂静的夜空响起。 贺雪生紧闭的双眼睫毛颤动得厉害,快乐?这两个字恐怕离她太远太远,远到她再也不能触及。“我很快乐啊,有你有爸爸护着我,我已经知足了。” “不说真心话!”贺东辰叹息,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每夜都在噩梦中醒来,可是他从来不告诉她,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遍体鳞伤的出现在那极寒之地? 贺雪生莞尔,“难道你们没有护着我吗?” “雪生,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们是你的亲人。如果承受不起,让哥哥来动手,哥哥会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贺东辰低声道。 贺雪生摇了摇头,“哥哥,让你动手,我又怎么体会得到乐趣?你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一个人的心,只会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贺东辰闭了闭眼睛,她岂会懂?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她的心越来越冷,冷到连家人都温暖不了她,他更不愿意看见她在仇恨中不停厌弃自己。 那样的她,他担心再也拉不回来。 “好吧,如果你撑不住了告诉我,哥哥带你离开这里。”贺东辰妥协了,一边纵容她一边担心她,也许这世上,只有她才会让他如此放心不下。 说话间,贺东辰已经将她背进了贺家大宅,宅子里灯火通明,贺峰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她财经访谈节目,见到两兄妹走进来,他朝贺雪生招了招手,“雪生,到爸爸这里来。” 贺东辰微微屈膝,将贺雪生放下来,佣人连忙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她面前,贺雪生娇嗔道:“云姨,您再这么惯着我,等我走出贺家大宅,就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儿了。” 云姨笑眯眯道:“要真是这样,我就是功臣了,先生和大少爷才不会担心你离开。” 云姨话音一落,整个楼下都安静了,云姨自知失言,她连忙道:“我去厨房看看,刚熨上的血燕,可不能熨过头了。” 贺雪生默默换了鞋子,走到沙发旁,在贺峰面前坐下,“爸爸,您身体好些了吗?” 贺峰这几天咳得厉害,大概是换季秋噪,老是不见好。昨晚她从梦中惊醒过来,下楼倒开水时,还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咳嗽。 当年贺东辰执意将她带回贺家,贺夫人银欢一气之下,去新西兰陪贺允儿,夫妻正式分居。这几年贺峰也没给她打电话,她也拉不下脸回来。 当时她自嘲的想,她果然是扫帚星,走到哪里都会给人带去厄运。可是她太渴望家庭的温暖了,贺峰与贺东辰很宠她,偶尔她都要忍不住要沉溺在他们给的宠爱里。 但是她清醒的知道,她不是贺家人,与贺家人没有关系。 贺峰握住她的手轻拍了拍,满面笑容道:“我家闺女一问,这病立即就好了。” 贺雪生微微一笑,她打开包,从里面拿了一盒喉糖出来,放到贺峰手里,“爸爸,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喉糖,治秋噪很有效,您没事的时候含一片,嗓子就会舒服很多。” 贺峰接过喉糖看了看,笑道:“还是闺女贴心,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还给我买糖吃,你小时候我都没……” “爸。”贺东辰打断他的话,冲他摇了摇头,贺峰眼神一黯,话锋一转,“累了吧,刚才云姨还在念叨你近日睡眠不好,昨晚半夜还看见你坐在客厅里发呆,早上就跑去买了血燕回来,说要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云姨对我比对亲闺女还好,我那刻板的女秘书该吃醋了。”贺雪生笑盈盈道。 “云嬗不会不懂事,对了,你今晚的访谈对答得不错,那女主持人恐怕要把你恨上了,她做访谈节目这么久,还从来没遇到你这么不配合的嘉宾。”贺峰的目光重新投放在电视上,戴着面具的贺雪生冷艳神秘,勾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摘下她的面具,看看下面是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是她的问题太刁钻了。”贺雪生不满的噘嘴。 “哈哈哈。”贺峰爽朗的大笑起来,“确实是她不懂事,让我们闺女为难了。” 贺雪生拿起水果盘子里的龙眼剥起来,眼角余光瞄到桌上放着几张照片,都是一些青年才俊,她看了贺峰一眼,问道:“爸爸,法院要招新法官了吗?这次招聘的新法官颜值可真高。” 贺峰拿起照片,“雪生,你看看,有中意的留着,明天去吃个饭看场电影什么的,有兴趣就深入交往一下。” 贺雪生一怔,她将剥好的龙眼塞进嘴里,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接过照片,她笑道:“闹了半天,是要给我找老公啊,长得都挺帅的。” “爸爸亲自挑的,如果脸过不了关,惹我闺女生气了,我闺女看着他的脸不得更气?要是长得帅一点嘛,至少看到那张脸让人气不起来。”贺峰拿起龙眼剥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破了皮,影响味道。 他剥好递过去,贺雪生接过去放进嘴里,嘟嚷道:“都长得这么帅,感觉不是在挑老公,倒像是在挑鸭子。” “噗哧。”贺东辰忍不住笑出了声,贺峰看过去,他立即忍住笑。这几年他们不是没有尝试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也很配合,该见的见,该吃饭的吃饭,该散场的散场。 “长得帅才不会影响下代基因。” 贺雪生的手指僵了一瞬,眉宇间翻腾起一股戾气,不过一瞬,就被她压了下来,她随意的挑了一个,道:“就他吧。” 贺峰与贺东辰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两人望着那张照片,然后对视一眼,“郭玉?” 没错,郭玉,郭家的小公子,桐城官场的新贵。8岁的高龄,仍然单身,求亲的人家能绕桐城几圈,偏偏郭小公子不点头。 据说郭家人逼婚逼得紧,什么离奇的法子都使过了,他自巍然不动,气得郭家两老再也不管他,让他打一辈子的光棍。 云姨端着热气腾腾的血燕出来,贺雪生起身去了餐厅,留下面面相觑的父子俩。贺峰拿起照片,朝贺东辰使了个眼色,两父子上楼进了书房。 书房门一合上,贺峰道:“什么情况,他们见面了?” “是,云嬗打电话向我汇报,他们见面了。”贺东辰点了点头,江宁市厉家需要一个融资中方代表去麻痹季家的视线,这个人选他猜到了,雪生自然也猜到了,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从不答应上任何访谈节目的她,偏偏将时间定在今晚。 “这孩子越发藏得深了。”贺峰神情沉重,将近七年未见的人,此番见面,她却还能在他们面前轻松谈笑,一点痕迹不露,实在让他心疼。 “是啊,有时候看着她,我都不知道她到底还有没有心,爸,我一直在问自己,这样帮着她,让她越陷越深,到底是对是错。”贺东辰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迷茫。 贺峰叹息一声,“有没有查到,那两年她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贺东辰摇了摇头。 “罢了,由着她去吧,有恨才有爱,这段过去总需要有一个结果。哪怕是再被伤得体无肤,也是她想去走的路。我们拦不住,就好好当她的家人,在她背后全力支持她。” “嗯,我知道了。”贺东辰点了点头,他看着桌上的照片,道:“爸,真让她和郭家小公子相亲?” “她挑上他自然有她的用意,不要阻止她,让她去吧。”贺峰道。 贺东辰眉宇间隐含忧虑,沈存希回来了,桐城又将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除了雪生,他谁都不担心,就怕她会再度受伤。 “东辰,多看着她点,尽量不要让她再次受到伤害。”贺峰沉声交代。 “爸,我会的。”贺东辰道。 从书房里出去,贺雪生刚刚踏上二楼的缓步台,看见贺东辰走出来,她轻笑道:“我说你们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原来是躲起来说悄悄话了。” “我们哪有悄悄话讲,雪生,你真的要和郭玉相亲?”贺东辰一瞬不瞬盯着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选上郭玉? “不是爸爸拿的照片吗?我只是选了一个看起来相对顺眼的。”贺雪生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好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爸让你去相亲,是希望你过得幸福,雪生,我们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你能幸福,你明白吗?”贺东辰走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背着仇恨的她太痛苦太孤独,他不希望她再继续自我折磨下去。 贺雪生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他胸前,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声音低低道:“哥哥,我答应你,我会幸福的。” 贺东辰哪里可能真的安得下心,他轻轻抱住她,他不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才会性情大变,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替她受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 贺雪生回到卧室,她将自己扔在大床上,良久,她伸出手腕,那股灼烫的感觉还挥之不去,她怔愣许久,忽然起身走去洗手间,伸手打开水龙头,她将手腕放在水龙头下面,水声哗哗作响,冲刷着她的手腕,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那股灼烫。 她拿洗手液洗了一遍又一遍,手腕都洗得发红了,还是没能摆脱那股灼烫,她挫败极了,她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陌生,她突然发怒,一挥手将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下去。 一阵激烈的砰砰碰碰的声音过后,洗手间里又恢复了安宁,她缓缓蹲下去,痛得弯下了腰。 贺东辰从外面破门而入时,奔到洗手间门口,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模样,凄凉、痛苦、绝望,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忧郁与悲伤。 他心口大恸,情不自禁地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将她抱起来,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她内心的痛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以前她掩饰得极好,现在却掩饰不下去了。 “雪生,哭出来吧,哥哥陪着你。” 贺雪生睁着眼睛,眼眶干涩,眼里却没有泪。她这个样子,让贺东辰更心疼,哭都哭不出来的痛苦,那是逆流在心里的殇。 他将她放在床上,她下意识蜷缩成一团,像是很冷一样,不停发抖,咬合的齿关发出得得的声音。贺东辰脸色大变,连忙拿出手机拨打家庭医生的电话,“杨医生,麻烦你来贺宅一趟,马上。” 挂了电话,他趴在床上,神色焦急地看着她,“雪生,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贺雪生脸色白中带青,整个人像毒瘾发作一般,不停叫着冷。贺东辰踢了鞋子上床,将她搂在怀里,不停摩挲着她的身体,“雪生,我在这里陪着你,别害怕,我陪着你。” 贺雪生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她忍不住那样的痛苦,张嘴欲咬自己的手臂,被贺东辰拦住,他将自己的手递到她面前。 她意识逐渐模糊,张嘴就咬住面前的手,血肉绽开,她唇齿间一片铁锈的味道,贺东辰闷哼一声,额上泛起密密匝匝的汗珠。 贺雪生很快安静下来,双眼紧闭,似乎晕厥过去。贺东辰拿出仍被她咬在嘴里的手,虎口处一圈牙印,已然血肉模糊。 他看着沉沉睡去的贺雪生,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他刚从床上下来,房门被敲响了,他疾步走过去打开门,杨医生站在门外,贺东辰侧身让他进来,“雪生又发病了。” “我看看。”杨医生放下医药箱,给贺雪生检查了一遍身体,他道:“她正在发烧,我给她开退烧药,一会儿给她服下。” “好,刚才她情绪突然激动,像上次一样咬人,杨医生,这在医学上真的没办法解释吗?”贺东辰忧心忡忡的问道。 杨医生瞥眼看到他左手虎口上一圈牙印,他拿出消毒液出来,先给他处理伤口,他道:“她的植物神经受到严重创伤,情绪过于激动时就会出现创伤应激反应,不是咬自己就是咬别人,如果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崩溃的话,更会咬舌自尽。她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情绪反应这么大?” “遇到一位故人。”贺东辰解释道。 “难怪,其实这种病症在医学上无法解释,你可以试着带她去咨询心理医生,让医生帮助她恢复。”杨医生处理完伤口,在虎口缠了一圈纱布,叮嘱他这两天不要碰水。 贺东辰看着床上昏睡得人事不知的贺雪生,他摇了摇头,“就是我都走不进她心里,更别说心理医生,她很抵触,我不想惹她不开心。” “贺先生,有时候对待病人,需要下一帖猛药,让她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否则病情加重,会影响她今后的生活。”杨医生边说边收拾医药箱,“趁她的情况还没有发展成精神方面的疾病,尽早接受治疗。” 贺东辰送走了杨医生,他转身回到床边,轻轻在床边坐下。粉色的被套映衬得她的脸越发苍白,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雪生,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你才不会这么痛苦?” …… 沈存希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严城站在房间门口,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看见沈存希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去,“沈总,您回来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刷了门卡走进酒店,总统套房内应有尽有,品味一流,他脱下西装,对严城道:“严城,取消申请的航线,我要过段时间才回法国。” 严城伸手接过西装挂上,毫不意外沈存希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他道:“沈总,您不回去,要不要将小少爷接回来?” “暂时不用。”沈存希摸出烟盒,拿了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他吸了一口,烟雾呛进肺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严城见状,连忙去厨房里倒了杯温开水出来递给他。 沈存希摆了摆手,继续吸了起来,这几年沈存希的烟瘾极大,除了尼古丁能暂时抚慰他的悲伤,就再没有什么方式可以排遣他心里的痛苦。 他从不肯汹酒,因为喝醉了,他的心会更空虚。 严城已经接到消息,知道沈存希如此反常的原因。他没想到沈太竟死而复生了,甚至变成了贺家的养女贺雪生。想必沈总是因为见到她,心绪波动才会如此激烈吧。 “严城,你去查查所有关于贺雪生的资料,包括她的工作时间表,我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沈存希抽完一支烟,才沉声吩咐道。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严城跟在他身边多年,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他,所以不用沈存希吩咐,他就已经派人去查贺雪生了。 “她不记得我了。”这句话说出来,有着无限的凄凉与惆怅,“她竟然忘了我。” “啊?”严城惊呼出声,随即又明白了什么,贺雪生忘记沈总也在情理之中,否则她回桐城两年,怎么从来没有联系旧友,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贺雪生与沈太长得极其相似。 “她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在她眼里已经成了陌生人。”沈存希闭上眼睛,想到她看他的表情,他就痛彻心扉。 “我知道她恨我,她必定会恨我,却没想到,她恨我恨得忘了我。她回桐城两年了,我居然现在才知道贺雪生就是宋依诺。”沈存希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中隐隐夹杂着自嘲。 曾经,他是她生命中的唯一,可如今,她却将他彻底忘记,他什么都能承受,唯独承受不了她把他忘记。 “沈总,也许是她当年遭受了撞击,才会导致失忆,她并非有意忘了您。”严城安慰道。 沈存希闭上眼睛,他差点忘了警局当年发生爆炸的事,她被关押在警局,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失了忆,又为什么会变成贺雪生?这些疑问让他一刻都坐不住。 “依诺,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漠然。” 翌日,贺雪生醒来时,嘴里泛着血腥气与药的苦味,她捧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坐起来,头上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她垂眸一看,是一条毛巾。 身旁有什么动了一下,她吓得连忙转过身去,看到贺东辰和衣躺在床上,她受惊不小,贺东辰怎么会在她床上? 贺东辰皱了皱眉头,慢慢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见贺雪生戒备地盯着他,他莞尔轻笑,坐起来的同时,自然而然的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变回正常,他松了口气,“还好退烧了,昨晚可把我吓坏了。” 贺雪生愣了愣,盯着贺东辰小麦色的胸膛,他身上的衬衣解开了三颗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肌,她实在无法接受,贺东辰竟在她的床上睡了一夜,这让嫂子知道了,还不得将她劈成两半,“哥哥……” 贺东辰瞧着她吓得不轻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盘腿坐在床上,表情自然的与她谈笑,“在想什么?” “想嫂子会不会劈了我。”贺雪生直白道,他在名义上是她的哥哥,但是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就这样在她床上醒来,难道他不觉得有问题吗? “看来烧还没退,在说胡话。”贺东辰说着,又抬手探向她的额头,这次她反应极快,迅速从床上跳下去,她犹豫了一下,道:“哥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会被人说闲话的,传到嫂子耳朵里,她会吃醋。” “我照顾我妹妹天经地义,她吃哪门子的醋?”贺东辰这话说得正经,他确实把贺雪生当成妹妹看,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也容不得他有非分之想。 “可是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这让佣人瞧了去,真的不好。”贺雪生急道。 贺东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去梳洗吧。” 贺雪生站在床边,看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朝门边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受伤。她伸手抚着额头,真是要疯了。 贺雪生走进洗手间,看到镜子时,一些被她遗忘的片段浮现在脑海里,以及她唇齿间那股血腥味道,她猛地转身看着卧室,脸颊上透着令人心惊的苍白。 她梳洗完毕下楼,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时的引擎声,她连忙朝宅子外面跑去,她跑到门边,那辆沉黑的迈巴赫已经驶出大门,她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失落的走回去。 贺峰瞧她失魂落魄的走回来,他笑吟吟道:“有话要和你大哥说?” “嗯,我好像让他伤心了。”贺雪生点了点头,这几年来,贺东辰极尽所能的宠她包容她,他对她的宠就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从未掺杂半分男女感情。刚才她那么紧张着急,肯定伤了他的心。 “中午请他吃饭吧,你哥这个人面冷心热,很好哄。”贺峰笑眯眯道。 贺雪生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老狐狸一样,她在餐桌旁坐下来,默默吃早餐。贺峰走过去,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他道:“刚才我看见东辰的手缠着纱布,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贺雪生垂下眸,心里发虚。 贺峰敛了笑意,神色慢慢变得严肃,他说:“我听说杨医生昨晚来过了,雪生,你又发病了。” “爸爸,我没事。”贺雪生低低道。 “是因为见到沈存希吗?还是想起了不想回忆的过去?”贺峰忍不住询问她,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有些事情他早该告诉她,但是东辰一直拦着,他担心她知道真相后,就连贺家也不肯住下去。 贺雪生抬起头来望着他,这次的语气更加执着,她道:“爸爸,我没事!” 贺峰静静地望着她,她拒绝任何人走进她心里,去触碰她心里的伤痛,可是不倾述出来,她心里伤又怎么能痊愈?“雪生,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了。”贺雪生推开碗,起身离开餐厅,贺峰看着她的背影,重重一叹。 贺雪生的办公室在佰汇广场顶层,纯防弹玻璃打造的楼顶,远远看去,像一个精致的水晶球。白天阳光普照,夜晚可见璀璨的星空。因为她怕黑,贺东辰特意去国外卖的防弹玻璃,保证光线无处不在。 但是一到天黑,她就不会再呆在这里,因为那个时候,将无处不透着黑暗。 她走进办公室,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她一眼就看到办公桌上的红玫瑰,在一片暗色调的装饰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她脚步微顿,随即迈进去,走到办公桌旁,她看着那束红玫瑰,伸手拿起上面的卡片,卡片上什么都没写,她冷笑一声,“故弄玄虚。” 她捧起红玫瑰,转身走出办公室,丢进垃圾桶里,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云嬗见她貌似心情不好,她蹙了蹙眉头,拿起平板走进办公室,向她汇报今天的行程,贺雪生边听边打开电脑处理邮件,她正在与意大利一家知名品牌洽谈代理权,佰汇广场需要不断引进新的品牌,让桐城的时尚与国际接轨。 在实体经济如此不景气的条件下,只有抢得先机,才能引领潮流,赚足资本。 “小姐,下午的工作结束后,先生替您安排了相亲,请您勿必准时过去。”云嬗说完正事,才转到私事。 贺雪生拿着鼠标的手一顿,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脸上,“与郭家小公子郭玉?” “是。”云嬗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告诉他我会准时赴约。”贺雪生收回目光,继续查看邮件。 云嬗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贺雪生挑了挑眉,问道:“还有事?” “你晚上就穿成这样去相亲?” “有什么不妥吗?”贺雪生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小西服,白色衬衣,以及九分西裤,没什么不妥啊。 “我一会儿叫人送礼服上来。”云嬗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贺雪生睨着她的背影,她不是第一次嫌弃她穿着了,她的品味有那么差吗? 不过用云嬗的话说,她一个百货公司的老板,引进的都是国际时尚品牌,结果她自己倒穿得中规中矩,半点瞧不出时尚在哪里。 处理完文件,意大利某知名品牌给了回信,代理权可以给她,但是只答应给她去年的滞销款,贺雪生冷笑连连,滞销款给她,让她欺骗内地消费者,她才不干。 她语气强硬的回了信,被洋鬼子气得头疼。 她捧起水杯喝了半杯水,抬腕看表,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她想起早上的事来,她拿起电话,迅速拨出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接通,温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有事?” “当然有,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中午一起吃饭吧。”贺雪生连忙道。 “中午没空,你嫂子先预约了。”贺东辰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似乎并不在意早上的事。 “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啦。”贺雪生迅速挂了电话,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想到他手上的伤,她还是拿起包下楼,去药房里买了伤药,给他送过去。 车子停在贺氏集团外面的马路上,她看见贺东辰的沉黑迈巴赫驶出公司,她才开进去,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她乘电梯到了顶层,把伤药放在他办公桌上,她转身刚要离开,就见贺东辰去而复返。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下移,落在他左手上,那里缠着一圈纱布,看来伤得不轻,“那个,我给你买了伤药,对不起啊,我昨天咬得狠了。” 贺东辰站在那里,一身黑色西装将他衬得越发长身玉立,他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相比她的局促,他显得很淡定,“看到你的车驶进来的,想偷偷摸摸的来,然后偷偷摸摸的离开吗?” “我才没有偷偷摸摸。”贺雪生不依的反驳,她分明是光明正大的来的。 “走吧,一起吃饭,你嫂子在楼下等着。”贺东辰看了一眼桌上的伤药,转身向办公室外走去。贺雪生咬了咬唇,还是跟上去了。 吃完午饭,贺雪生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晚上相亲的地点定在盛世豪庭,贺雪生被云嬗盯着换上礼服,粉色的礼服素雅,抹胸的款式,美胸若隐若现。 她蹙紧眉头,不停往上提裙子,“我的好秘书,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对我来说显得太年轻了吗?” “怎么会?你不说年纪,没人会知道你已经三十了。”云嬗和贺雪生在一起时,才会有这种轻松惬意的表情。 贺雪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不说年纪,郭玉也知道,她转身走进休息室,边走边道:“要么我就穿我的职业装过去,要么你给我换一件保守的,在你们看来,我是不是特别缺男人,特别饥渴啊?” “……”云嬗只得打电话让人送一件保守一点的礼服上来。 这次送过来的是丁香紫的礼服,中规中矩的款式,不露胸也不露背,贺雪生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件了。” 云嬗打量着她,这件礼服款式虽然保守,但是她不觉得隐约透着禁欲的气息么?男人见了,只会更想扒掉她的礼服,嗯,尤其是昨晚那个男人。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没胆! 云嬗拿了一个白色的手包递给她,“手机和卡都在里面,虽然郭家小公子不像是那种蹭饭吃的男人,但是带上卡保险一点,我会把你送到酒店外面,所以车钥匙就用不上了。” 贺雪生接过手包,“走吧。” 晚上七点,兰博基尼准时到达盛世豪庭,贺雪生下车,心头忍不住紧张起来,她走到旋转玻璃门前,立即有门童为她带路,“贺小姐,请跟我来,郭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贺雪生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电梯到达顶层,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相亲会来顶层总统套房么?看来她低估了郭玉的收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死过一回的人,还怕什么? 门童领着她来到最后一间总统套房前,光是这金光闪闪的大门,就能显现出总统套房的价值。门童按了门铃,房门被人从内打开,不是郭玉,是严城。 贺雪生神色淡漠地望着他,并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他。他是沈存希的标志,只要看到他,就知道沈存希必不会离他太远。 “贺小姐,请进。”严城率先从惊愣中回过神来,面前的女人实在太像沈太了,除了神色淡漠沉静了些,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贺雪生从容走进总统套房,严城却没有跟着她走进去,而是直接出去,并且带上了门。房门关上的声音落在贺雪生耳朵里尤其惊心,她在玄关处站了站,还是举步往里面走去。 客厅里灯火璀璨,水晶灯从天花板垂落下来,折射出夺目的光芒,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衣与黑色西裤,整个人似乎都融入天边的暮色中。 她按着手包,轻笑道:“郭先生实在没诚意得紧,既然不想和我相亲,又何必派人递上照片,再让人代替呢?” 男人转过身来,眸色沉沉地盯着她,“贺小姐只看到我的背影,就断定我不是郭玉,应该说是我的荣幸,还是你并未忘了我?” 贺雪生丹凤眼微微一眯,清亮光影如墨色琉璃,炫烂夺目,她眉峰舒展开来,从容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沈先生真会说笑,从未记得,如何谈忘?” 男人凤眸眯起,眸里掠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他脚步轻移,缓缓走到她身边,他微微俯身,大掌擒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迎视他的目光,他薄唇微启,“贺小姐,不妨我们打个赌,赌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忘记了。”(未完待续) 第197章 我把命还你 男人动作轻佻,手指更是放肆,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贺雪生面不改色,眼角微挑,柔媚生姿,她笑盈盈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躲不闪,仿佛要望进他心里去,“听说令夫人死了快七余载了,沈先生如此饥渴倒是在情理之中,能入得了沈先生的眼,是雪生的福分,沈先生想打什么赌?” 下巴上的力道倏地加重,贺雪生吃疼,看着他的目光明显多了一抹恼意,“沈先生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您这是要把我的下巴生生的掰下去么?” 男人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无论她是言笑晏晏,还是冷漠疏离,她脸上都再也找不到那个温婉动人的影子,一模一样的俏脸,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忍不住怀疑,怀疑他是不是太渴望见到她,所以将贺雪生错认了。 “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是个男人都舍不得粗暴对待,我又怎么会想要把你的下巴掰下来?依诺,我说过,不要再诅咒自己。”沈存希手上的力道放柔,轻轻的抚摸她刚才被他捏疼的下巴,动作温存,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珠宝。 贺雪生眸光轻闪,他靠得太近,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浓郁的新鲜烟草气息,她移开视线,打量着总统套房的内景,盛世豪庭的总统套房有天价之称,细节无一处不精致到完美的地步,就连这沙发也是最奢侈的品牌。 “出于好奇,我昨晚叫人查了一下令夫人的资料,难怪你们会认为我就是她,看到她的照片,我也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挛生姐妹。”贺雪生收回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翻涌的情绪已被那没几分真心的笑意遮掩住。 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她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可是不能,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只有绵绵无期的绝望才能让他偿还她所受的苦难。 明明如此寡情,偏要做出这副情深款款的模样,是要给谁看?她信过他一次,他却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她绝不会再错信。 沈存希收回手,近乎叹息道:“依诺,你恨我对吗?” 下颌处的压力消失,贺雪生立即站了起来,她冷笑道:“这话你应该去问令夫人,而不是问我。沈先生,叨扰了,既然你不是要和我相亲的人,那我先告辞了。” 贺雪生转身离开,刚迈开步伐,她的腰便被一双大掌牢牢钳制住,一具滚烫的胸膛贴上来,透过薄薄的衣料,那热力几乎要将她融化。 贺雪生浑身一僵,眸里翻涌着激烈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憎恨,她努力克制着这些负面情绪冲出来,耳后暖热,男人的薄唇压下来,却并未触碰到她的耳垂,“依诺,你这七年你去了哪里?当年在警局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贺雪生?” 男人的语气压抑、沉痛,将近七年时间,他没有一刻不怨恨自己。如今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是她看着他的目光是陌生的,语气是陌生的,整个人都是陌生的。 她不认得他,提起她的事,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这让他如何承受? 贺雪生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些激烈的情绪重又恢复平静,她轻笑道:“沈先生如此多的疑问,但是很抱歉,我不是令夫人,我一个也回答不了。你要真这么想知道,我倒是有个建议。” 沈存希手臂微僵,他放开她纤细的腰身,改而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垂眸盯着她,“什么建议?” 贺雪生漆黑的丹凤眼里掠过一抹浓烈的嘲讽,她纤手一指,“打开窗户,从那里跳下去,去黄泉之下问问她,她去了哪里,当年为什么死得那么惨烈,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贺雪生,我想她肯定不认识我,也回答不了你。” 沈存希眉心微蹙,盯着她的凤眸几乎眯成了一条锋锐地直线,她一直笑着,说着让他去死的话,眸光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如此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会是他的依诺? “宋依诺,是不是亲眼看见我在你面前死了,你对我的恨意才会消失?”沈存希心痛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要在她脸上找到一丝裂缝,可是没有。 “沈先生,要不你拿你的命赌一赌,看看我是真不记得,还是假忘记了?”贺雪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光冷得让人心凉。 沈存希不相信她的话,不相信她真的忘了他,更不相信她不是宋依诺。他放开她,转身毫不迟疑地走向落地窗,他打开上面的窗户,当真踩着椅子跨了上去。 他回头看着静立在原地一动未动的贺雪生,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说:“这条命七年前就该追随你而去,我苟且活了七年,却生不如死,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把命还给你。” 贺雪生拿着手包的五指僵硬,掌心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可她却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看他将大半个身体探出去,她笑得没心没肺,道:“我一句话,沈先生就甘愿去死,令夫人在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齿寒?你想跳就跳,但是不要说什么把命还给我,你不欠我什么,你欠的是她。这个游戏真是一点也不好玩,沈先生你继续,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宋依诺!”一脚已经踩在窗户上的沈存希看见她漠然转身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她真的不是依诺吗?就算是失忆,她也不会变得如此无情。 严城见贺雪生拉开门出来,眼角余光扫到沈存希站在窗户上,他吓得不轻,连忙拔腿跑进去,将沈存希从窗户上拽了下来,他厉声喝道:“沈总,您知道您到底在做什么吗?您要是失足掉下去了,小少爷该怎么办?” 已经走远的贺雪生听到“小少爷”三个字,她慌乱无措的脚步倏地停顿下来,她难以置信地侧身望着微微逸出灯光的房门,眼眶腥红,小少爷?他居然已经结婚生子了,她差点就被他痴情的表相给骗了,这个虚伪的小人!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成拳,她决然转身,沈存希,我不会再信你,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严城扶着沈存希在床边坐下,他去客厅倒了杯开水过来递给他,沈存希没有伸手去接,他怔怔地盯着窗外的暮色,他哑声道:“她不是依诺,她不是依诺,我的依诺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眼也不眨的让他去死,看见他站在窗户上,她也不有任何反应,依诺不会这样,他赌输了! 严城心疼地望着他,这几年他跟随在他身边,他看着他从意志消沉中慢慢走出来,如今这位贺雪生一出现,他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多前,刚失去沈太那段时间。 “沈总,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不是同一个人。”严城低声劝道,如果是同一个人,她不会这么狠心,任由沈总活在痛苦里。 沈存希闭上眼睛,还是不敢相信,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不是同一个人? 贺雪生走出盛世豪庭,一辆兰博基尼驶过来,堪堪停在她面前,门童上前一步拉开车门,等她上车,才关上车门。 云嬗开车,她偏头看了她一眼,戏谑道:“这位郭家小公子好像没有入了你的法眼,你进去不过才二十分钟,这时间还不够吃西餐的主菜。” 贺雪生眉目间全是戾气,她冷笑一声,“别说主菜了,连水都没喝到一滴。” “我靠,郭家小公子这么穷,居然敢请你来盛世豪庭,不会真的想蹭你的饭吧,还好我提前让你带了卡。”云嬗沾沾自喜道。 贺雪生转头瞪她,“云嬗,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公子,显得我像老牛啃嫩草一样,他都8岁高寿了。” “噗哧”一声,云嬗乐了,她边注意前面的路况边调侃道:“看来你这顿相亲宴真的吃得很憋屈,想吃什么,我请你!” “去酒吧,我想喝酒。” “别啊,先生和大少爷要是知道我送你去酒吧喝酒,非得劈了我不可,既然你不想吃东西,我还是送你回家好了。”云嬗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谁不知道贺峰与贺东辰将她护得跟宝似的,这要出什么差池,他们肯定要将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提起贺峰与贺东辰,贺雪生果然没有再坚持去酒吧,只不过她的神情变得更阴郁了,她说:“我吩咐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出你所料,沈先生果然取消了航线,暂时不会回法国了。”云嬗连忙道。 贺雪生望着前面的夜景,马路两边的路灯明亮,她们像是游走在时光河里,明明灭灭的光线里,她的神情显得越发的高深莫测,“盯紧他,我要清楚他在桐城的一举一动。” “是,我会派人去办。”云嬗说完,又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今晚见到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家郭小公子真的会来和我相亲吧?”她选中郭玉就已经料到,沈存希不会放过这么好试探她的机会,倒是她先沉不住气,差点露了马脚。 “那你还去?” “不去又怎么让他死心?”贺雪生冷冷道,只有让他真正接受了宋依诺的死,她的计划才能进一步实施。她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未完待续) 第198章 挖坑等她跳 贺东辰回到家时,看见贺雪生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微微感到吃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按她以往的习惯,她去相亲,至少会陪着对方看完电影才回来,这会儿才不过八点,她居然就回家了,实在太不像她的风格。 贺雪生捧着一个汤盆,汤盆比她的脸大了整整两倍,里面装着白米饭,米饭上面铺了一层晚上的剩菜。刚从微波炉里端出来,上面还泛着热气,她笑眯眯地望着他,“哥哥,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过来吃点?” 贺东辰看见云姨跟在她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一瓶辣酱一个勺子,他点了点头,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然后解开西装纽扣,脱下西装搭在沙发背上,举步走进餐厅。 贺雪生拿着辣酱拧盖子,用尽力气也拧不开,他伸手接过去,轻轻一旋,就拧开来。他把辣酱递给她,她接过去,挖了两勺放进汤盆里,搅拌了一下,然后舀子一勺送进嘴里,似乎嫌不够辣,又放了两勺。 贺东辰怕辣,看见拌饭上面铺着一层红红的辣酱,他闻着那股味就开始冒汗,他道:“你肠胃不好,不要吃这么辣。” “遵命!”贺雪生将盖子盖好,云姨马上拿走了辣酱,“还是大少爷说话管用,我刚才怎么说她都不听。” 贺雪生瞪她,“云姨,再去给拿个勺子出来,哥哥也没吃晚饭。” 云姨忙不迭去厨房拿勺子了,贺雪生将饭拌匀,她拉开贺东辰身边的椅子,等他坐下了,她才跟着坐下。云姨很快拿了勺子出来,顺便还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贺东辰手边。 贺雪生慢慢吃起来,云姨特制的辣酱,里面有鸡丁有香菇,味道比市面上的辣酱好,又香又辣,她一口接一口,辣得直吸气。 贺东辰拿着勺子,看着一盆红红的拌饭,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贺雪生抬起头来,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哥哥,吃啊,你怎么不吃?” 贺东辰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知道一旦她这样笑,便是不开心了,他舀了勺拌饭,并未往嘴里送,他说:“你没吃饭就回来了?” “可不是嘛。”贺雪生噘着嘴,模样娇俏。 贺东辰恍了恍神,随即道:“据我所知,郭玉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他竟然不请你吃饭,官员的收入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来的不是他。”贺雪生知道瞒不住他,也没有想过要瞒。 贺东辰放下勺子,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辣得一边吸气一边往嘴里送的模样,他黑眸逐渐幽深,已经猜到去的人是谁,“他们还真是好兄弟。” “是啊。”贺雪生赞同地点了点头,沈存希这个人对爱人不咋滴,但是在兄弟圈里倒是很有人缘。 贺东辰重新拿起勺子,送了一勺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辣味在唇腔里肆虐,他强行咽下去,辣得眼泪直往外窜,他捧起水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贺雪生笑望着他,“明明不能吃辣,你为什么非得陪我受这虐?” 贺东辰喝完一杯水,俊脸辣得通红,额上冷汗直冒,他看着她,淡淡道:“不陪你吃,怎么体会得到你的感觉?” 贺雪生笑容一滞,缓缓僵在唇边。她迅速垂下眼睫,掩饰着眼底的湿意,继续吃拌饭。很辣,辣得唇舌都木了,喉咙里火辣辣的,连胃里也在翻涌。 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可胃里再难受,也无法填补胃上方的空茫。 “哥哥,不要为了我自虐,因为你永远体会不到,比死亡还冰冷的绝望。如今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贺雪生放下勺子起身,在眼泪落下来前,大步走出餐厅。 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起身快步追过去,在她踩上第一阶台阶时,握住她的手腕,“雪生,忘了吧,重新开始。” 这样的她太痛苦了。 贺雪生背影僵硬,她轻轻闭上眼睛,那些凌乱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她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她轻轻抚开他的手,快步上楼。 贺东辰站在楼梯旁,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吹得他浑身阴冷,依诺,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从过去解脱出来?他转身走进餐厅,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将汤盆移到面前,面无表情的把剩下的拌饭吃完。 吃到后面,他眼眶潮湿了,喉咙口像是有火在燃烧,他抽了张纸巾擦干眼泪,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沉声道:“有消息了吗?” “没有!” “没有,没有,你给我的答案除了这两个字,还有没有新鲜一点的?”贺东辰怒气腾腾道,他养的一群饭桶,五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查到,真是气死他了。 电话那端默了,过了一会儿,那人才小心翼翼道:“贺总,真的不怪我们,我们走访了这附近所有的人家,他们都没有见过雪生小姐。别说查到雪生小姐是被谁带走的,又经历了什么,就是连她从哪里逃出来的,我们都还没有摸到皮毛。” 贺东辰气得掀桌,“废物,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那端彻底噤了声,贺东辰平日里虽然高冷,但是很少向他们发脾气,他的情绪控制得极好,如此失控,怕是心情阴郁到极致。 贺东辰按着大理石桌面,胸口闷生生的痛,“继续给我查,我就不信他们一点蛛丝蚂迹都没有留下。” “是,贺总。” 贺东辰“吧嗒”一声,将手机扣在桌面上,五年了,他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这让他心里感到很不安。那个人制造了惊天爆炸,悄无声息的将宋依诺带走,可他竟什么都查不到。他害怕,害怕这个人会再次趁他们不备时,将她带走,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她。 这五年来,他没有一刻安眠过,之前一直住在新房,但是每当午夜从梦中惊醒过来,不管多远,他都会开车回到贺宅,看见她安然无恙,他才会放心。 身后传来轻盈敏捷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去,看见云嬗已经步入客厅,他眉目间翻腾的暴戾之色慢慢消失,他盯着她,道:“我们将她藏了五年,现在已经藏不住了,她在媒体上一露脸,除了引起沈存希的注意,必定也引起了当初带走她的人的注意。她一旦走出贺宅,我要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无论见了谁,都要向我汇报。” 云嬗神色谨慎,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方向,低声道:“大少爷,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是,带走她的人太神秘莫测,我派人查了五年,都没有头绪。”贺东辰挫败极了。 “我明白了,我会加强她身边的警戒,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云嬗点了点头道。 贺东辰摇了摇头,“不要让她起疑,保护得太严密,她心里会产生反感,还是如常就好了,只是要辛苦你,多看着她一点。” “大少爷这样说折煞我了,她也是我的朋友,我必定不会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事。”云嬗道。 “嗯,你下去吧。”贺东辰拿起手机,转身走出餐厅,云嬗看着他的背影,迟疑道:“大少爷……” 贺东辰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还有事?” “七年前我虽不在国内,但是对桐城的形势还是有几分了解,警局那场惊天爆炸,能做到毫无痕迹的带走雪生小姐的人,桐城里没有几个。我听说连氏是毁在沈存希手里,而连默对雪生小姐也心生爱慕,会不会是他策划了这一切?”云嬗道。 “我派人调查过,依诺结婚那天,连默出国了,自此再未回国,至今仍在国外,他有嫌疑,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与爆炸有关。”贺东辰开始展开调查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连默因爱生恨,策划出这样的障眼法,将依诺带走。 但是如果真的是他带走的,他不会那样折磨依诺。 “雪生小姐的前夫唐佑南呢?” “他没有动机。”贺东辰把当年与宋依诺有关的人都调查了一遍,都没有线索。 云嬗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突破口,这件事变成一个悬而未决的悬案,大少爷动用了那么多私家侦探,连皮毛都没摸着,难怪他夜不安寝。 他们的对手实在太强大了,也隐藏得极深,除了贺雪生,只怕没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段记忆于贺雪生来,只怕是一场噩梦,她根本不愿意再回想起。 …… 翌日,贺雪生正与卖场的经理们开会,云嬗匆匆走进去,附在贺雪生耳边说了几句话,贺雪生脸色微变,她站起来,宣布散会,拿起文件走出会议室。 “他们有没有把她怎么样?”贺雪生沉声问道。 “没有,只是带到警务室去了,韩小姐一定要见到您。”云嬗没想到韩美昕会用这种方式来见贺雪生,破坏力实在惊人。 “我知道了,帮我把文件拿回办公室,我下去见她。”贺雪生将文件递给云嬗,转身乘电梯下楼,云嬗连忙将文件放回办公室,跟着下去了。 贺雪生来到警务室,韩美昕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无论保安问她什么,她只有一句话,她要见贺雪生!看见贺雪生走进来,她连忙站起来,情绪有些微微的激动,“依诺。” 贺雪生来到她面前,神情冷淡,“韩小姐,你好歹也曾是豪门太太,来商场闹事也不怕让人笑话么?” 韩美昕双手握住她的手,在灯光下,眼前这张脸就更像依诺了,要说她不是宋依诺,她根本不信,“依诺,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我知道你恨沈存希,你不想让他知道你还活着,我不会出卖你啊,为什么你连我也不见?” 自见到贺雪生那刻起,她心里就藏着这些疑问,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她为什么连她也不肯联系? 贺雪生漠然的将手从她掌心抽出来,她道:“韩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那薄命的朋友,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只好打电话报警。” “好啊,只要你狠得下心来,你报警抓我啊。”韩美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两年了,她在桐城两年,她竟从来没有遇见她。 贺雪生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警务室,“打电话报警。” 说完,她转身向警务室外走去。韩美昕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会报警,她气得不轻,“宋依诺,你给我站住,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与我形同陌路?你知道七年前失去你,我有多伤心吗?我恨遍全世界,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没有及时将你从警局里保释出来。” 贺雪生背影僵住,丹凤眼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她这一生最愧对的人莫过于韩美昕,她为了她,婚姻不幸,可她又为她做了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能为她做,就是最简单的与她相认,她都做不到。她狠狠闭上眼睛,一颗心疼得快要炸开来,她仍旧逼迫自己冷声道:“报警!” 说完,她快步往外走。 韩美昕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她气得要死,她弯腰脱下鞋子,不顾形象的用力一掷,鞋子砸在她背上,反弹回来,跌落在地上,韩美昕咬牙切齿道:“宋依诺,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当真不肯认我吗?” 云嬗追下来,就看到贺雪生俏脸上布满痛苦,她看向站在警务室里面的韩美昕,她一只脚光着站在地上,模样非常狼狈,但是更多的却是痛心与绝望。 “雪生小姐……”云嬗低低叫了一声,此刻对贺雪生来说,才是最煎熬的时刻。 “扶我离开。”贺雪生不知道别人面临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但是她已经内疚得快要崩溃了。美昕,对不起,请原谅我,暂时不能跟你相认。 云嬗连忙伸手扶着她离开。 警务室里的韩美昕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浑身无力的跌坐回椅子里,她真的不记得她了,还是她真的不是依诺? 贺雪生回到办公室,她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云嬗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她心疼极了,“雪生小姐,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要告诉我哥,我怕他会担心我。” “既然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干脆与她相认了?我看她真的很关心你。”云嬗希望她身边能多几个朋友,而不是如此孤独。那样她的心事就算无人可分担,身边有朋友,心总是暖的。 贺雪生站起来,走到洗手台前,她拧开水龙头,接了捧水嗽口,她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她说:“云嬗,你知道我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 “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变了,会不会变得越来越陌生,然后越来越憎恨厌弃这样的自己。我走的路,是一条孤单的路,注定万劫不复,我又何必再拉她下水?她现在一时伤心,可她总会慢慢接受,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贺雪生低声道。 云嬗闻言,只觉得凄凉。 贺雪生垂眸,盯着哗哗直流的水龙头,她道:“她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因为我的‘去世’,她不原谅自己,甚至让自己变得不幸,我无法原谅自己,带给她的是绵延不绝的伤害。” “那你更应该与她相认,只有她知道你还活着,她才会宽恕自己。”云嬗道。 “不,我不能,我要对付的人是沈存希,薄慕年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不愿意她夹杂在中间左右为难,更不愿意她因为我,而与薄慕年之间的感情再生波折。”她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了,薄慕年始终没有放弃美昕。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付沈存希呢?”云嬗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只是因为当年不信任她,致她入狱,那么他痛苦了这么多年,这个惩罚已经够大了。 “因为他该死!”镜子里的贺雪生褪去了淡漠,满脸都是刻骨的仇恨。 云嬗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格外心惊。 …… 薄慕年接到助理的电话,听说韩美昕被关进警局了,他当场丢下高层,匆匆赶往警局,律师已经将她保释出来,他沉着脸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被关进警局了?” 私人律师看了情绪低沉的韩美昕一眼,尴尬的解释道:“韩小姐去佰汇广场闹事。” 薄慕年闻言,他盯着一言不发的韩美昕,薄唇微勾,冷笑道:“你倒是越发进宜了,居然跑去佰汇广场闹事,等等,佰汇广场,贺雪生的那个佰汇广场?” “是。” 薄慕年心中一叹,他说:“你去找贺雪生了?” “她不认我,还报警抓我,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韩美昕受的打击很大,她给贺雪生打电话,电话一直显示无法接通,她知道她限制了她的呼入,她才会一气之下去佰汇广场闹事。 “她连小四都不认,你还能指望她认你?”薄慕年质问道。 韩美昕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听薄慕年这样说,她气得红了眼,“别提沈存希那个负心汉,依诺不认他活该,我才是遭了池鱼之殃。” 薄慕年好脾气的没有和她争吵,“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我不回家,我要去找她。”韩美昕固执道。 “你去找她她也不会见你,美昕,你难道还不肯接受,她是贺雪生,不是宋依诺,宋依诺已经死了。”薄慕年好言相劝。 “她就是依诺!” “如果她是宋依诺,她不会狠心的报警把你关进警局,你还不明白吗?”薄慕年怒道,贺雪生若是宋依诺,她不会叫小四去死,不会报警把美昕关进警局,她现在只是一个陌生的人,是他们还不肯接受罢了。 “她一定有苦衷,要不然就是失忆了。” “美昕,我知道你很想宋依诺活着,但是她不是,不要再去惹她了。”薄慕年伸手握住她的肩,如今这个贺雪生简直像披了外挂一样,她一出现,就让小四和美昕围着她团团转,在他还没弄清她的真实意图前,他不希望美昕和她走得太近。 韩美昕情绪崩溃,她缓缓蹲下去,啜泣道:“她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她为什么不肯认我?” “美昕,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我送你回去。”薄慕年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缓缓走出警局。韩美昕靠在他怀里,泪水涟涟。 从贺雪生绝然离开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她真的不是依诺,依诺不会这样对她,可是她要怎么接受,她是另一个人? …… 薄慕年将韩美昕送回家,折腾了这么一圈,她沉沉睡去,就连他抱她下车,她都没有感觉到。薄慕年抱着她走进公寓,将她放在大床上。 她眼角滑下一抹晶莹的泪珠,睡梦中犹在不安的喊着宋依诺的名字。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她落泪,他心里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一样,泛起绵密的痛楚。已经快七年了,美昕为难着别人,也为难着自己,当年的事,与其说她怪他,其实她是在怪她自己。 这些年来,她背负着这些痛苦,不肯放开自己。他从不知道,女人的友谊也如此坚贞。 他抬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离开卧室。走出公寓,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响了许久,那端才接通,“你在哪里?” “我在西山墓园。”那端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过去找你。”薄慕年挂了电话,走进电梯下楼。 一个小时后,他开车到达西山墓园,他来到半山腰,果然看见沈存希坐在宋依诺的墓碑前,他身旁有几个空的酒瓶,手里也正抱着一瓶。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走近,闻到他身上冲天的酒气,他在他面前蹲下,“小四,她不是宋依诺,至少现在的她不是。” 沈存希醉意醺醺地望着他,他薄唇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道:“我宁愿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这样至少她还活着,而不是冷冰冰的躺在这里。” 薄慕年席地坐下,他说:“小四,这只是她的衣冠冢,她连骨灰都没有留下一星半点。” 沈存希瞳孔微缩,想到七年前的惨烈,他微微闭上眼睛。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老大,七年前,除了那条被熔得面目全非的骨头项链,我们并没有找到依诺的尸首,所以她有可能还活着。” “对,七年前,我们没有见到她的尸首,这就有两个可能,一是她真的被炸得粉身碎骨,二是她在爆炸前就已经被人带走,而这场爆炸,陪葬的7条性命,只是为了让我们以为,她真的死了。” “我懂了,我马上派人去调查。”沈存希腾一声站起来,瞬间变得生龙活虎。 “还查什么?我记得你七年前拿着她的头发样本去做过DNA鉴定,只要你拿到贺雪生的头发,做个DNA对比,就能确定她是不是宋依诺。”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事是确定贺雪生到底是不是宋依诺,她是的话,却不认得他们,那么只能说明她失忆了。 “对,做DNA比对,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沈存希激动道,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想要确定贺雪生和依诺是不是同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薄慕年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隐含忧色,就算确实贺雪生是宋依诺又能怎样呢?贺雪生失忆了,小四要追回她,恐怕也要经历一番艰难。 两人下山,沈存希向薄慕年告别,他坐进车里,立即给严城打电话,问贺雪生的行程。贺东辰将贺雪生保护得很好,她的生活圈子也很简单,几乎从未出去应酬。 所以大部分人只听说过她的名字,并未见过她长什么样,这也是她在桐城名声大噪了两年,却从未被人一睹芳容。 贺雪生的行程不固定,除了每天到达办公室的时间,其他行程只有她的贴身女秘书清楚。严城并未打听到更多消息,沈存希问起时,他还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支支吾吾道:“沈总,我们离开桐城太久,一时之间找不到人脉,再加上贺小姐的行程除了她的女秘书,在公司上下完全保密,所以还问不到贺小姐的行程。” 沈存希蹙紧眉头,贺雪生的行程都如此保密,她在防什么? “我知道了。”沈存希挂了电话,紧眉的眉峰并未舒展开来,看来他想要接近贺雪生,并非易事。他驾车向市中心驶去,车子停在佰汇广场外面,他转头望着这栋新建的百货公司,外墙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她的王国,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也会一砖一瓦的建立起属于她的王国,一个他再也驻扎不进去的王国。 银色的外墙像她那颗被包裹得严密的心,他竟有种错觉,她不会再给他开门,不管她是宋依诺也好,还是贺雪生也罢。 他坐在车里,这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暮色降临,街边的路灯亮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竟坐在这里发了一下午的呆。 他收回目光,刚发动车子,就看见一辆兰博基尼从斜后方驶过来,那是贺雪生的座驾,车牌号他记得。他立即驱车跟上去,开了一段路,他发现在兰博基尼后方,跟着一辆黑色轿车,距离离得不太远,车里坐着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眉峰微蹙,这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贺雪生的车,他们想干什么?绑架? 这样一想,他心中一凛,到底什么人要绑架贺雪生?他顾不得细想,直接打转向灯,变道到那辆黑色轿车前,故意放慢车速。那辆黑色轿车见前路被挡,立即变换车道,沈存希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也连忙变换车道。 黑色轿车里的司机着急了,又变道回去,沈存希跟着变道回去,反正就是要挡住他们的去路。 前方红绿灯,兰博基尼驶过去,信号灯变换,由绿转黄。沈存希突然加速驶过去,而黑色轿车则被红色信号灯拦在了路口。 兰博基尼跑车里的对讲机响起来,“云队,我们被一辆车牌XX747的劳斯莱斯给别在路口了,对方几次挡我们的路,来意不明,你们要格外小心。” 云嬗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贺雪生,她转头望着车后,果然看见一辆劳斯莱斯紧跟在后,夜色笼罩,她看不清楚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她道:“我会注意,你们马上跟过来。” 对讲机关闭,贺雪生转头看她,“出什么事了?” “有一辆劳斯莱斯把他们别在路口了。”云嬗道。 贺雪生抬头望着后视镜,果然看见后面跟着一辆劳斯莱斯,能开得起这样豪车的人在桐城不多,她几乎已经猜到了是谁,她冷笑一声,“还真是阴魂不散!” 云嬗来不及分辨她说的是谁,因为她只顾着看后视镜,没有注意到前面信号灯转变,前面的车已经开始减速慢行,她惊声叫道:“小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话音未落,兰博基尼撞上了前面一辆银白色的沃尔沃,还好她们的车速不开,贺雪生也紧急踩了刹车,但是还是造成了追尾。 巨大的冲击令贺雪生的胸口撞上方向盘,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晕了好一会儿,才晕过来,前面的司机已经下车,她连忙熄火,下车向那位司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追尾,我的责任,我赔!” 司机见她的态度如此好,他也没多说,“我们先打电话报警,等交警处理了,再打电话报保险,你这是豪车,维修费很贵,这样保险公司能承担一部分的维修款。” “谢谢,谢谢,真是对不起!”贺雪生强忍着胸口的痛楚,吩咐云嬗打电话报警。云嬗见她脸色苍白,她担忧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先报警拍照。”贺雪生按着胸口,这种追尾事故,她是全责,其实不用报保险,维修费她出就行了,但是对方司机一片好意,她实在不好拒绝。 沈存希将车停在路边,因为前面的追尾事故,这条道已经造成了拥堵。他开门下车,看见100米开外停着的黑色轿车双车门打开,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纷纷朝贺雪生所在的方向跑来。 他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果然是冲着贺雪生去的。他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快步朝贺雪生跑去。 贺雪生靠在车门上,耳边传来云嬗打电话报警的声音,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但是车子拥堵在这里,还是很快就堵起了长龙,后面喇叭声震天,震耳欲聋。 眼前忽然有黑影罩下,随即她的手腕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握住,耳边传来男人气息微急的声音,“这里很危险,快跟我走。” 贺雪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拽着向马路上跑去。她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很奇怪,明明七年未见,他的背影却在她脑海里如此清晰,以至于一眼就认出了他。 身后传来云嬗的惊呼,她边跑边转过身去,朝云嬗摇了摇头,云嬗会意,没有追过去,却没有阻止保镖追过去。不管怎么说,沈存希对贺雪生都是危险人物,不得不防。 沈存希握着贺雪生的手朝前跑,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他时而回头看一眼远远追上来的保镖,时而垂眸看向身边安静跟着他跑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七年前在美国,拉着她躲开跟踪他们的人。 跑了一段路,贺雪生实在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我们为什么要跑?我跑不动了。” “有人跟踪你你不知道吗?”沈存希也停下来,他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以外,连气都没有喘一下,可见他平时身体有多好。 贺雪生回过头去,看见远远追上来的保镖,她欲哭无泪,“那是……那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打断,“他们追上来了,快跑!” 说完,他再度握住她的手向前跑去。这次他不再是握着她的手腕,而是握着她的手,他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此刻的他如此温暖,为何七年前却对她那样残忍? 两人跑了一段路,保镖已经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但是对方明显不肯善罢甘休,锲而不舍的追着他们。沈存希边跑边注意贺雪生的情况,她穿着高跟鞋,跑了这一段路,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再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 前面路口的右手边有一条幽暗的巷子,他连忙拉着她跑进去,找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藏好。 不一会儿,那三个黑衣保镖跑过来,停在巷子前,没有再继续追,其中一人道:“糟糕了,追丢了,快通知云队。” 另一人拿手机打电话,汇报情况。 贺雪生气喘吁吁的靠着墙,扭头看着巷口的三名保镖,她收回目光,才发现她和沈存希面对面站着,两人贴得很近,近到彼此呼吸相缠,近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他们靠得这样近,近得她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亲密。 沈存希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他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离得太远,他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只知道有人在打电话,像是在汇报情况。 他们果然是冲着贺雪生而来,只是贺雪生向来低调,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些危险分子了? “你……”贺雪生感觉很不自在,想让他退开一些,刚开口,下一秒,她的嘴被对方捂住,耳边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别说话,他们还没走。” 贺雪生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她想说他误会了,然而窜入鼻息的新鲜烟草味却让她闭上了嘴。她一说话,嘴唇必定摩挲着他的掌心,她并不想这样。 不一会儿,那些黑衣保镖都走了,沈存希松了口气,他回过头来,薄唇不经意地擦过女人饱满的额头,然后他敏锐地察觉到怀里柔软的娇躯倏地变得僵硬。 空气凝结,气氛有些暧昧。 沈存希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幽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几度变化,但是却没有一种是他想要看见的,陌生,完完全全的陌生,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贺雪生一把推开他,看他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也没心思顾忌,只管强忍着拿衣服擦额头的冲动,她道:“既然人都走了,我应该也可以走了吧?” 沈存希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瞧着她,“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你?我看他们开车跟了你一路。” 贺雪生不耐烦道:“沈先生,你电影看多了吧,他们是我的保镖,见我被人拽走,他们不追,等着回去领赏啊。” 沈存希一愣,俊脸微微泛起一抹红晕,他是真没想到那些人会是她的保镖,他抬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保镖,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你拽着我就跑,我有时间解释吗?”贺雪生翻了个白眼。 沈存希怔怔地盯着她,她翻白眼的动作那样熟悉,他记得依诺以前也喜欢翻白眼,让他教训了几次,她就再也不翻白眼了。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翻白眼是会受到惩罚的?” 贺雪生站直身体,冷漠地看着他,“会受什么惩罚?” “你再翻一次就知道了。”沈存希双手垂在身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挖坑等她跳。 贺雪生刚要翻白眼,突然想起什么,她硬生生地停下来,冷声道:“你叫我翻我就翻,我多没面子。”说完,她转身朝巷子外面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就感觉脚后跟传来尖锐的痛楚。 应该是刚才奔跑的时候,被鞋后跟磨破了皮。刚才痛得麻木了,这会儿休息了一会儿,痛觉神经就恢复了。 沈存希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刚刚她明明就要翻白眼了,却突然停下,她想到什么了?他还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她的痛呼声,他回过神来,快步走到她面前,看她将脚从高跟鞋里拿出来,后脚跟已经血肉模糊,他顿时心疼,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巷子外走去。 贺雪生没料到他会突然抱起她,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抱着她走出一段距离,她看着远处掉在地上孤伶伶的一只高跟鞋,她急道:“喂,我的鞋子。” 沈存希头也不回,“把你鞋磨破的鞋子不是好鞋子,不要也罢。” 贺雪生气得不轻,“那是我最喜欢的鞋子,没有之一,会把我脚后跟磨破,也是因为你拉着我跑,快点放我下去。” 沈存希脚步一停,终究还是抱着她走回去,捡起那只高跟鞋,然后抱着她走出巷子。等他们走远了,巷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定定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薄唇微勾,俊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转身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199章 他偷亲了她 沈存希抱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前面有一家药房,他将她放在药房门口的长椅上,低声道:“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买药,你不要走开!” 贺雪生仰头望着他,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神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惶惑,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在等她保证一样,她垂下眸,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脚伤成这样,能去哪里?” 沈存希突然笑了,他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柔顺的发丝从指缝间穿过,带出一种缠绵的味道,他目光定了定,这才转身往药房走。 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侧身望着她,似乎不放心一般,叮咛道:“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贺雪生转头看着他,他逆光而站,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隐约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执着。那一瞬间,她竟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沈存希转身走进药房,在快要看不见她时,他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再度转头看她,见她好端端的坐在长椅上,他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会这般患得患失? 他去拿了伤药与创可贴,等他付了钱出来时,长椅上已经空空如也。手里的伤药与创可贴掉落在地上,他疾步奔出,站在空荡荡的长椅旁四处张望,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他俊脸苍白,大掌缓缓捂住心口,那里亦是空洞得发疼。 兰博基尼里,路灯的光线时而照射进来,明明暗暗间,女人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莫测。云嬗时而偏头看她一眼,瞧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道:“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他对你做了什么?” 贺雪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好好开你的车。” “我听保镖说他拉着你跑了几条街,还以为他要拽着你私奔呢。”云嬗心情似乎很好,笑着调侃道。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翻了个白眼,翻到一半,忽然想起男人的话,她硬生生停住,思绪陷入回忆。她记得那年为了躲他,她去了美昕老家,他追过来,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她翻他白眼,后来被他拽进车里扒掉裤子,在她臀上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下。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和他在一起的所有回忆,可经他一提,她才发现回忆是如此清晰,她甚至还记得他当时痛惜与恼怒的神情。可那又怎样?他负了她,在婚礼当天,他陷她入狱,让她从天堂掉进地狱。他设计惊天爆炸,原本是要斩草除根,没想到她逃了出去,他又派人追杀她,甚至不放过他们的孩子。 他翻脸无情,现在又做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样子给谁看? “你言情剧看多了,他以为他们是来绑架我的。”贺雪生神情冷淡。 云嬗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拜托,你还说我言情剧看多了,他言情剧看多了还差不多。绑架你,哈哈哈!” 贺雪生瞧她夸张的样子,她无语半晌,“喂,你好好开车行不行,这车身都跟着你抖动起来了。” “好,好,好,我说他也太可爱了,其实我觉得他应该挺喜欢你的啊,快七年了,听说他一直没有再婚,这样的男人这世间还真是不好找。”云嬗敛了笑意,莫名感叹道。 “你喜欢,那送你好了。” “别啊,就算我看得上他,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啊,感情这东西还是要靠缘分滴。”云嬗其实不太清楚贺雪生为什么这么恨沈存希,也许不止是她,就连先生和大少爷也不清楚。 贺雪生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不让人任何人触碰她的内心。 贺雪生没有再搭话,静静的阖上眼睑。云嬗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叹。自从沈存希出现以后,虽然她努力让自己不受他的影响,但是她还是受到影响了。 毕竟是曾经最爱的人,她岂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翌日,贺雪生到办公室,办公室上放着一盒伤药,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她目光一怔,许久,她才伸手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某知名运动品牌的运动鞋,舒适度堪称一流。 她拿起鞋子,鞋码是她的,鞋子下面有一张纸条,她拿起来看,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睑,比七年前多了些许沉稳与内敛,字里行间充满霸气。 “小骗子,下次我绝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她冷冷一笑,将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看了一眼秀美的运动鞋,她脚后跟隐隐作痛起来。她捧起鞋盒,一瘸一拐地走出办公室,扔进垃圾桶。 云嬗在秘书处接听电话,见贺雪生扔了东西出来,又转身进了办公室,她连忙挂了电话,走到垃圾桶旁边,看见上面放着一双价值不菲的运动鞋,她刚要拿起来,就见楼下警务部的保安部长神色匆匆的走过来,她挑了挑眉,“出什么事了?” “贺总发脾气了。”保安部长小徐压低声音道,云嬗看了一眼那双名贵的运动鞋,差不多已经猜到贺雪生为什么会发脾气。 “徐部长,自求多福吧。”云嬗说完,刚要开溜,小徐就叫住她,“贺总叫你一起进去。” 云嬗抚着额头呻吟一声,只得跟着小徐一起走进办公室。 像水晶宫一样的办公室,阳光洒落在每个角落,贺东辰一手为贺雪生打造的冰雪王国,两年前曾荣获建筑最佳创意奖。 这里每半个月就会有城市蜘蛛人过来清洁打扫,务必做到纤尘不染。 小徐和云嬗走进去,就看到贺雪生神色冷凝地坐在办公桌后,她目光凌厉的扫过两人,将手里的伤药扔在他们面前,冷声道:“说吧,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小徐和云嬗面面相觑,小徐道:“贺总,这盒伤药有什么问题吗?” “你问我有什么问题?”贺雪生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昨天是花,今天是伤药和鞋子,明天是什么?我的办公室里出现这些东西,你们安保部是干什么吃的?” “这个……”小徐只觉得冤枉,“贺总,这都是追求您的爱慕者送的,我们总不能拦着不让送。” “我的爱慕者?你的意思是他送我炸弹,你们也照单全收,放我办公室里来?”贺雪生怒不可遏道。 小徐垂下目光,此时的贺总开了外挂,实在凶残得很,“我不是这个意思,东西送来前,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危险才敢让他们送进来。” “没有危险?等你们发现危险都晚了。”贺雪生气得发抖,就连警局那样警备森严的地方,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炸弹,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办公室。 小徐还要再说,被云嬗拉住,她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贺总,徐部长会注意的,您先消消气,我们马上加强安保部的管理。” 贺雪生看了眼云嬗,也知道自己这顿火发得太过了,她挥了挥手,道:“下去吧,不要再让我看见我的办公室里出现我不想看见的东西。” 小徐心里憋屈,但是谁让她是老板,只得答应彻查,然后出去了。 云嬗站在办公桌前,见贺雪生疲惫地跌坐在椅子上,明显血气不足的样子,她道:“昨晚又没睡好?” “嗯,做了一晚的噩梦。”贺雪生点了点头,伸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自见到沈存希后,她就没有一夜安眠的,每晚都做梦,最后都会在爆炸声中惊醒过来。 “要不要去医院让医生给你开点宁神静气的药,你这样熬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云嬗担心地看着她,故人重逢,就算不是喜悦的,也不会造成这样大的压力。 “我没事。”贺雪生闭上眼睛,她低估了沈存希对她的影响力,他仅仅是站在她面前,就能让她心潮翻涌。 云嬗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心知说不通她,也没有再强行劝她去医院,她站了一会儿,道:“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好。” 云嬗回到秘书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贺东辰打了一通电话,汇报贺雪生的情况。贺东辰挂了电话,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到落地窗前,心中焦虑不安。 沈存希对雪生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他担心她迟早会扛不住。看来他是时候该出马了,去拜会一下沈存希。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内线,他沉声吩咐道:“取消下午的行程,我要出去一趟。” “是。” …… 金碧辉煌的总统套房内,沈存希身着白色衬衣与黑色西裤,衬衣下摆扎进西裤里,清俊中又带着浑然天成的儒雅,气质也更加沉稳内敛。 他今年已经7岁了,岁月在他眼角刻下了深刻的痕迹,他已不再年轻,曾经错过的东西,他一定要找回来,绝不会放弃。 严城敲门进来,看见他正拿着名贵的腕表往手腕上套,手腕上婉延着一道像蜈蚣虫一样丑陋的疤痕。即便时隔近七年,他有时候也会想起当初雪地里的情形,这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男人,竟也有那样脆弱无助的时刻。 “沈总,我查到了,贺小姐是在五年前被贺大少贺东辰带回来桐城的,然后秘密安置,具体在哪里带回来的,除了贺东辰身边的亲信,无人知情。但是我可以肯定,贺雪生就是沈太。” “我知道她是。”沈存希的声音十分肯定,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还是因为昨晚贺雪生的态度,他说翻白眼会受到惩罚时,她本来还要翻白眼,但是却硬生生的停下了。 她一定是想起了他曾经对她的惩罚,才会突然停住。 还有她看他的眼神,装得再陌生,也掩饰不住眼底那抹强烈的恨意,她恨他。如果她真的不认识他,那抹恨意又从何而来? 所以就算没有DNA做对比,他也敢肯定,贺雪生就是宋依诺,甚至敢肯定,她并没有忘记他。 她不是个擅长掩饰自己的人,他们每相处一刻,她露的马脚就越多。 严城诧异地望着他,他已经扣上手表的暗扣,宽大精致的表带将那道丑陋的疤痕遮住,完全看不出来,“您已经知道了?” “嗯,昨晚我见到她了,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让我看出破绽来。她是依诺,也没有失忆,她不认我,是因为她恨我。”沈存希落寞道,快七年了,她若是不恨他,早就去找他了,又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刻意出现在他面前。 严城一听说沈太恨沈总,立即就激动了,“沈太为什么要恨您?当年您差点就随她而去了,您对她的感情日月可鉴,她不能这么没良心。” “严城!”沈存希目光含厉的扫向他,“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一句不是!” 严城自知失言,他连忙道歉,这些年他跟在他身边,岂会不知道他对沈太的情深意重?为了沈太,他拒绝接受任何女人的示爱,清心寡欲了快七年,这份情意,若他是沈太,都会感动得无以复加,怎么还恨得起来? 他是为沈存希感到不值,如此情深的对待一个女人,到头来只换来了她的恨,这对他不公平! “沈总,那您接下来怎么办?” 沈存希一怔,神情逐渐变得忧郁,良久,他方道:“她恨我,我就把自己送到她面前去,让她千刀万剐,只要能让她消除恨意,重新接纳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严城听着,怎么都听出一种凄凉的味道了。人们都说世界男儿多薄情,可是沈总偏偏就是那痴情中的典范,他真希望沈太能早点醒悟,原谅沈总,早日大团圆。 沈存希拿起领带系上,他转身看见严城盯着他的背影发呆,他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衣服有什么问题?” 严城连忙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很完美,只是我有很久没有看到您穿白色衬衣了。” 不是很久,是将近七年的时间没有看到了。 沈存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衣,自依诺“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穿过白色衬衣,他还记得她说过,他是她见过穿白色衬衣最好看的男人。 “是么?偶尔穿点亮一点的颜色,才不会让人觉得老气横秋。”沈存希在镜子前照了照,灯光下,鬓边的黑发里夹杂着银丝,闪烁着银光,他偏头看了看,剑眉沉了下来,他突然感到不自信了。 七年,他已经老了,她却还是当初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她会不会嫌弃这样的他? 严城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消沉下来,刚要发问,就听他说:“严城,去预约最好的发廊,我要去做下头发。” “啊?”严城惊得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个鸭蛋,沈总要去发廊做头发,他向来是要到打理头发时,才肯去发廊。可他的头发,回国前不是才刚剪了吗? 沈存希瞧他大惊小怪的样子,抬眼瞪他,“啊什么啊,快点去啊。” “哦,我马上去。”严城闭上嘴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沈存希一眼,这才转身快步走出去,拿手机打电话,询问桐城现在最好的美发会所,然后预约了最顶级的发型师。 严城预约好发廊,回去复命,沈存希穿上西装,站在镜子里照了照,除了眼角长了鱼尾纹,五官更深邃以外,好像没什么不妥,可为什么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见严城走过来,他说:“严城,你看看我这身,是不是哪里不对劲,衣服要不要重新再去买几套?” 严城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难道不管多少岁,只要开始谈恋爱了就会变得跟孩子一样,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貌了吗? “沈总,您这身衣服是今年意大利奢侈品牌的限量款,您总共穿的次数没有超过三次,您身上这条朱红色波点领带是今年的主打款,非常显年轻,您不用再、买、了……”严城接收到沈存希看过来的目光,最后三个字的音越来越低了。 他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说老板显年轻。天哪,来道闪电劈了他吧。 不是只有女人才介意自己的年龄,男人同样介意,尤其是一个还极度不自信的男人,说显年轻这话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沈存希瞪着他的目光恨不得掐死他,“我很老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严城赔笑,实在很怕沈存希会发火。 “那你什么意思?”沈存希不满极了,忍不住又照了照镜子,他真的很老吗?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沈总,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先下去热车。”严城说完,连忙逃之夭夭,不敢留下来承受沈存希的雷霆之怒。 沈存希瞪着他的背影,眼前浮现那道鲜活的身影,他不由得落寞下来。 …… 贺雪生开完会出来,下午没什么事,她想起自己有很久没有做养发护理了,她拿起包和车钥匙出门。云嬗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站起来,“雪生小姐,你要出门?” “嗯,去做养发护理,你也一起去吧,做完头发,顺便去做个肩颈护理。”贺雪生道,做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这是她后来领悟到的。 云嬗看着手里的工作,“我手里还有工作没做完,我让保镖送你过去,等我把工作做完,我去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贺雪生摇头拒绝。 “那不行,大少爷交代过。那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装起来,你做头发,我做工作。”云嬗说着,拿来公文包将电脑装进去,不能带去的文件就锁起来,等晚上送贺雪生回家后,再回来加班处理。 贺雪生看着她这样,她叹息道:“你身兼两职,应该给你加薪了。” “那我就谢过雪生小姐了。”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贺雪生看着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摇头。云嬗装好东西,就跟着贺雪生下楼。她做养发护理的地方是桐城最好的美发会所,这里的消费很高,接待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以往贺雪生过来,会直接清场,今天她临时起意,倒没有摆这么大的排场,只是戴着墨镜与口罩,很低调的进了会所。 她在这里开了个包房,长期供她使用。 今天她到时,却意外地看见自己的包房被人占用,还是一个男人。她拧紧眉峰,瞪着那个躺在床上,有几分眼熟的男人,她冷笑道:“沈先生,真是无处不逢君啊。”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的床她的房间,都被他霸占了。 沈存希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他的领带早已经解开,衣襟上方解开两颗纽扣,方便将毛巾塞进衣领里,以免水溅起来打湿头发。他此刻头上还有白色泡沫,看起来,无端的多了几分性感与魅惑。 他挑眉望着她,她这会儿过来,他倒真是意外。他来会所的时候,包房已经全满了,唯有这一间空着。会所老板不好得罪他,只说这是贺家小姐的长期包房,但是贺小姐今天并未预约来做头发护理,便让他暂用。 哪知这么巧,偏偏贺雪生今天就到了。 “有缘自会相逢,贺小姐觉得呢?”男人眉目间含着盈盈笑意,倒不似前几日见到那般忧郁,反而多了阳光与温暖。 自从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逃生出来后,她就有洁癖,贺雪生之所以将房间长期包下来,就是忍受不了别人躺过的床,她再躺上去。 可现在她的床被他睡了,还睡得如此理所当然,真是气死她了。 “谁跟你有缘?这是我的包房,请你出去!”贺雪生眉头拧得快打结了,他还真是阴魂不散,他回国才几天,她几乎天天都会和他碰面,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派人跟踪她,或者在她身上安装了跟踪器。 “贺小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生气容易变老了,还会长皱纹哦。”男人无视她难看的脸色,俊脸上依然含着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贺雪生心里有再大的怒气,也发泄不出来,她盯着他,道:“好,你不走我走!”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着她,“贺小姐看见我就走,莫非是怕我?” “呵!”贺雪生冷笑一声,“我怕你?我为什么怕你?” “说不定是怕我认出你来,贺小姐面对我时,也没有自信完全能够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吧。”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见她俏脸上一闪而逝的慌张,他轻轻笑了。 果然是没有失忆啊,他差点就被她骗了! 贺雪生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沈存希的眼睛,不避不闪,“我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掩饰我的情绪?难道沈先生还不肯死心,还以为我是你的亡妻?” “既然如此,那贺小姐干嘛躲着我?”沈存希不气不恼,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贺雪生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对面的床边,脱了鞋子躺上去,“云嬗,叫平时给我护理的护发师过来给我护理。” 云嬗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坐着的沈存希,她连忙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贺雪生,心里并没有初战告捷的喜悦,她如此抵触他,厌恶他的存在,他要怎么才能改变她对他的观感? 沈存希重新躺下来,护发师继续给他按摩头皮,他却偏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午夜梦回,她从未入过他的梦,却是因为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他还能触碰到她,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慢慢来。 护发师瞧着他目光缱绻依恋地看着贺雪生,他低声道:“沈先生,麻烦您躺平,这样水会灌到您耳朵里。” 沈存希充耳未闻,执着地盯着贺雪生,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默默注视着她更重要了。 贺雪生闭着眼睛,那两束灼热的视线却挥之不去,一直绞着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想坐起来甩手走人,却又不肯认输,尤其是向他认输。 她这一走,他会更加认为她心虚,所以就算是挺尸,她也得在这里挺着,不能如了他的意。 空气凝结,气氛变得有些紧绷,好在云嬗很快就回来了,跟着她过来的还有一名女护发师,她走进来,开始给贺雪生护理。 云嬗提着公文包,本来要跟进去,却被严城拦下了,“云小姐,这里空间太小,咱们还是去休息室等吧。” 云嬗不放心让贺雪生与沈存希单独待在一起,她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 “那怎么好委屈了云小姐,走吧,我们沈总还想和贺小姐聊聊天,我们在这里岂不是两盏千瓦的电灯泡。”严城说着,拉着云嬗离开。 男女力气的悬殊,纵使云嬗习武,一时也挣脱不开严城的钳制,被他拉着离开了包房。 贺雪生身体紧绷的躺在床上,护发师将她的头发打湿,清洗了一次,开始按摩头皮。大概是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的缘故,舒适的按摩让她逐渐放松身体,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她慢慢沉入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没有做噩梦。 忽然,她感觉到唇上湿热,像是有湿润柔软的东西从唇瓣上舔过,她忽然惊醒过来。明晃晃的灯光照射过来,她有些无法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她眨了眨眼睛,思及沈存希就在旁边,她居然睡着了,她腾一声坐起来,扭头急急看去,那里却空荡荡的。 她目光一顿,心里莫名失落起来。 女护发师瞧她盯着隔壁的床失神,她低声道:“贺小姐?” 贺雪生回过神来,红唇上有点发烫,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尝到一股青柠与新鲜烟草的味道,她抬手抹了抹唇,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见贺小姐睡得沉,没忍心打扰。”女护发师道。 贺雪生再次怔住,沈存希还不敢肯定她就是宋依诺,他必定不会轻薄她。可是她唇上的青柠与新鲜烟草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她真是大意,怎么能在敌人面前睡着了? 她急急起身穿上鞋子,这屋子里满是男人留下的清冽男性气息,存在感十足,她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会窒息。她拉开房门,快步走出去,看见云嬗站在门边,她道:“沈存希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好一阵子了,你不知道吗?”云嬗诧异地看着她,以她对沈存希的恨意,沈存希在她身边,她必定时刻警惕着,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贺雪生抚着额头,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雪生小姐,你怎么样了,你脸色很不好。”云嬗担忧的问道。 贺雪生摆了摆手,“我没事,走吧。” 接下来她本来要去做肩颈护理,这下也没心情再去了,直接打道回府。 …… 沈存希离开美发会所,坐进劳斯莱斯幻影里,他食指指腹轻抚着唇瓣,俊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她的红唇柔软得不可思议,要不是看她快醒了,他真舍不得放开她。 严城抬头看向后视镜,看到沈存希那一脸的春心荡漾的表情,总觉得他刚才在包房里肯定干了什么好事,他清咳了一声,道:“沈总,贺东辰打来电话,希望晚上能够与您共进晚餐。” 沈存希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贺东辰这么快找上他,他倒是很意外,看来他不用再做什么DNA比对,贺雪生绝对是宋依诺,否则贺东辰怎么会这么紧张。 “你答复他,今晚我没空,明晚会亲自过府登门造访。”沈存希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贺雪生是依诺,那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依诺会被贺东辰带回贺家?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当年警局爆炸,只是一个障眼法,赔上6条人命,那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带走依诺。可又是谁带走了依诺,会是贺家人吗? 严城有些诧异,“沈总,为什么今晚不去?” “让他着急呗!”沈存希淡淡一笑,语气里竟有着幼稚的味道。 “……”严城无语望天,过去的沈总好像真的回来了,否则他怎么有心情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严城,把派出去的人都收回来,着重调查七年前那场爆炸案,我要知道当初是谁带走了依诺,带走她的目的是什么,并且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性情大变?”沈存希收了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经的吩咐。 七年前,他们被那场爆炸案遮住了眼睛,以为宋依诺绝不会生还,根本没想到这是要带走她的障眼法。如果那时候他便发现了不对劲,他们也不会错过七年。 “是,沈总。”严城领命。 “还有,把酒店套房退了,从今天开始,我搬回依苑住。”知道依诺还活着,他就没有理由再住在外面,害怕触景伤情。 “好,兰姨知道您要回去住,肯定高兴坏了。”严城高兴道,兰姨知道沈总回国,却过家门而不入,心里非常伤心,这下肯定高兴死了。 沈存希扭头看向窗外,窗户上倒映着他刚打理的新发型,头发焗了油,又让人将白头发拨了一些,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真是岁月催人老,不得不惆怅啊。 严城见他不搭话,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沈总,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 “既然犹豫,那就是我不想听到的,那就别说了。”沈存希收回视线,冷淡道。 严城抬头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壮着胆子道:“医院打来电话,六小姐有清醒的痕迹,希望您能去医院看看她。” 提到连清雨,沈存希浑身的气场都变得肃杀,车厢里的空气更是凝结。当年连清雨从楼梯上滚下来,除了那个目击证人,其余两个当事人一死一昏迷,就连监控录像都被人替换了,无人得知当年真相到底是怎样。 但是有一点就是,连清雨绝对不是无辜的。 宋依诺“死”后,沈存希将所有怨气都迁怒到连清雨身上,再也没去看她一眼。就连她变成植物人,一直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都没能改变他对她的怨恨。 沈存希冷笑一声,“她醒得倒是及时。” 严城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沈存希怨恨连清雨那是当然的,婚礼当场变葬礼,因为他的迟疑,他痛失所爱,纵使他心里再对连清雨有愧,也无法抵消他心里对她的恨意。 沈存希没有说去看,也没有说不去看,严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继续向依苑开去。 过了许久,才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去医院。” 医院高级病房外面,沈存希站在病房门前,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将近七年的时间,她一直躺在病床上,靠营养液维持生命,整个人枯瘦如柴。 七年来,他没有踏入国门,自然也没有再回来看她。对她,他是怒极生恨,一辈子都不想原谅她。可是此时看见她躺在病床上,心里又觉得内疚。 他很想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陷依诺于不义? 他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终究没有进去,他转身离开。他刚离开,躺在床上的连清雨似乎有所感应,小手指动了动,很快又恢复平静。 …… 沈存希回到依苑,最开心的莫过于兰姨,她激动得潸然泪下,握住沈存希的手,感动道:“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 “兰姨,这几年辛苦您帮我看家了。”沈存希站在花园里,回到这里,恍如隔世。若不是依诺还活着,只怕他再也不会踏进这里。 兰姨激动得直摇头,“不辛苦不辛苦,托了先生的福,我才有这样的大房子住。先生,外面起风了,进去吧。” 沈存希收回手,转身走进别墅,走进玄关,玄关处摆着两双拖鞋,一男一女的,正是他和依诺的拖鞋,与六年前一模一样,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他呼吸哽住,默默脱了鞋子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客厅里的摆设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客厅角落里那个婴儿的摇摇车,都还摆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他还记得,刚失去依诺那会儿,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爆炸,冲天的火光将所有的一切都烧成灰烬,可是依诺从不入他的梦,哪怕是恨他,也不曾入他的梦。 因为睡眠不好,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病倒了。这一病如山倒,他一直缠绵病榻,始终不见好,意志力也逐渐消沉,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只道心病还要心药医。 心药,他的心药要上哪里去找? 当时薄慕年来骂他,劝他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一撅不振,可是他怎么会明白,那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他的命。 郭玉、岳京、毕云涛都来劝他,无人能说动他,他已经心如死灰,恨不得立即终结了自己的性命随依诺去了。 那时候兰姨看着他日益消沉,背地里偷偷抹眼泪,直到有一天早上,兰姨去买菜回来,抱回了一个男婴,据说不知道是谁生下来,扔在依苑门口,被兰姨抱了回来。 男婴一直在哭,哭得小脸红通通的,上气不接下气。 很奇怪的是,当兰姨把他放在他身边,他居然不哭了,好奇地看着他,还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那一瞬间,他抱起孩子,看着他与依诺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他止不住的痛哭失声。 家里有了孩子,他的病竟奇迹般的好转,精神也越来越好,他病了整整九个月,终于肯接受依诺已经离开人世离开他的事实。 兰姨看着蹲在婴儿摇摇车旁边的高大男人,她忍不住抹眼泪,先生终于回来了,“先生,怎么没把小少爷带回来,我有六年没看到他了,他该是长成大小伙了。” “嗯,长高了,快到我腰这里了,这次回来没打算待多久,就没带他一起。等这边稳定了,过段时间再接他回来。”这几年,有孩子与他相依为命,他才度过了慢长无期的时间。 “他走的时候,才这么一点高,这一恍眼,都长那么高了。”兰姨伸手比划着,当年她把孩子抱回来,孩子看见先生就不哭了,她就知道他们有父子缘分。 沈存希站起身来,冲兰姨笑了笑,道:“是啊,这日子过着过着,转眼就六年了。” 兰姨听着心酸,见他望着客厅里的婚纱照。当年沈存希意志消沉,她怕他看见婚纱照触景伤情,更难忘记夫人,就自作主张把婚纱照拆了下来。 结果被他看见了,他发了好一顿脾气,命令她把婚纱照挂回去。她拗不过他的坚持,只好挂了回去。这一挂就是六年,他带着孩子移居法国后,她也没有再拆下来。 留着偶尔看看,就当是一个念想。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回来。(未完待续) 第200章 在我心里,她从未离开过 当晚,沈存希在依苑歇下,吃完晚饭,他回到主卧室,主卧室里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样,只是大床后面的墙正中,多了一张婚纱照,那张婚纱照是他们在别墅外面的游泳池旁边拍摄的。 当归选婚纱照时,他很忙,抽不出时间过去,就让依诺自己做主,那么多照片,她唯独选了这张,他们面对面站着,那时天气太冷,她的手冻得红彤彤的,他捧着她手放在唇边,她仰头望着他。 没有刻意摆造型,摄影师抓拍了他们当时含情脉脉互视的眼神。这张照片,也成了他们所有照片里唯一有意境的一张。 沈存希站在婚纱照下面,有种时光重逢的错觉。仿佛睡了一觉醒来,一切都没变,他的公主没死,正等着他将她吻醒。 他脱了鞋子,走到床上,床垫弹性极佳,只是微微往下陷了一点,他走到婚纱照前,婚纱照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兰姨在家里有多费心。 他在婚纱照前站了一会儿,直到卧室门被敲响,他才回过神来,轻声道:“进来!” 兰姨走进来时,沈存希刚从床上下来,她站在门边,脸色有些难看,低低道:“先生,老爷子来了。” 也不知道沈老爷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沈存希回依苑了,就找了过来。自从夫人死后,兰姨对沈老爷子就没什么好感,只不过碍于那是沈存希的父亲,才没有将他扫地出门。 当年她听说连清雨从楼梯滚下来,沈老爷子不分青红皂白报警抓夫人,害夫人被恐怖袭击,最后惨死在警局。她现在看见沈老爷子,都还是一肚子的怨气。只是生气归生气,她毕竟也是做父母的人,看见沈老爷子头发斑白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无端的多了几分怜悯。 沈存希眉峰微皱,“不见,让他回去!” 沈存希和沈老爷子的关系因为宋依诺的死而彻底绝裂,他当年无法原谅自己,自然也无法原谅害依诺被关押的沈老爷子。 哪怕七年快过去了,他依然不能原谅他。 “是,我马上下去。”兰姨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他拿起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里,然后拿打火机点燃,幽蓝的火焰映衬着他冰冷的神情,他重重的吸了口,然后吐出一圈圈薄雾。 不一会儿,兰姨去而复返,她说:“先生,老爷子说你不下去见他,他就不走。” 沈存希捏着烟的手指忽地用力,烟在他手里折成两段,他冷笑一声,“几年不见,他倒是越来越无赖了。”说罢,他起身下楼。 兰姨站在门边,看着他浑身裹挟着风雨之势,她心里有些不安,连忙跟着他下楼去。 楼下,沈老爷子已是满头白发,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拐杖,腰身挺得笔直。虽已是迟暮之年,精气神倒是上佳。 听到脚步声,他纹丝不动,甚至没有转头来看一眼。 威叔站在他旁边,看见沈存希从楼上下来,他低声道:“老爷子,四少下来了。” 沈老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快七年了,他终于舍得从国外回来了。这些年来,因为宋依诺的死,他们父子的嫌隙越来越深,如今已经到了一种无法弥补的地步。 他从未试图去弥补,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始终是他的老子,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沈存希走进客厅,他站在沈老爷子对面,淡漠地看着他,“见我有什么事,长话短说,我很忙!” 沈老爷子听着他这副不耐烦的口气,气不打一处来,他冷笑道:“你倒是越发进宜了,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学到的就是这般目中无人,毫无亲情可言么?” 沈存希眉宇间积压着一抹讽刺,他道:“国外教了我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教会了我无情无义。” “放肆!”沈老爷子气得心口疼,他握着拐杖捶着地板锵锵作响,“为了那个贱人,你是不是打算连父亲都不认了?” 沈存希腾一声站起来,怒视着沈老爷子,胸口翻涌着层层怒气,像海浪一样越推越高,“请您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和个市井泼妇一样,让人鄙视!” 沈老爷子气得不轻,也跟着站起来。大抵是人老了,再怎么有精神,骨骼也在萎缩。这一比起来,沈老爷子比沈存希矮了一大截,他脸色铁青,嘴角亦在抖动,“你不要忘了,要不是因为她,你妹妹不会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那是她咎由自取,七年前她到底为什么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变成植物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用您时刻来提醒我,她当年犯下的罪孽。如果我找回她,就是让她来害人的,我宁愿从来没有找回她!”沈存希勃然大怒,他欠她的,她怎么恨他都好,她千不该万不该的是用这样阴诡的方式,去害依诺。 沈老爷子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怒瞪着沈存希,“沈存希,她是你妹妹,如果不是因为你把她弄丢了,素馨会得失心疯吗?是你把我的家搞得支离破碎,让她流离失所,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怪她拆散了你的家庭?我们都还活在地狱里,凭什么只有你得到幸福,难道你今天的下场,不是你咎由自取?” 沈存希咬着牙关,下颌绷得笔直,额上泛起了一条条青筋,他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满腔的愤怒突然就消失了,他只觉得悲凉,“您终于说了句实话了,您处处看依诺不顺眼,处处针对她,就是因为她让我幸福了,呵呵,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亲人如此恨我,恨不得我一辈子生活得不幸。” 兰姨站在客厅入口,听着沈老爷子那番话,亦是感到后背发凉,她看着沈存希,真是替他感到悲哀。什么样的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幸? 沈老爷子苍目里掠过一抹慌张,“老四,我……” 沈存希指着大门方向,他冷声道:“谢谢您给了我生命,也谢谢您让我明白,为什么当年您那么狠心将我赶出国,更谢谢您让我知道,您一直都恨我。出去,不要再来,这里永远都不会欢迎您!” 威叔看着这两父子越闹越绝裂,他站出来,“四少,老爷子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着急得口不择言。” 沈存希抬头望着沈老爷子,他轻笑道:“是急得口不择言,还是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很不幸地告诉您,恐怕您的心愿这辈子都无法达成,兰姨,送客!” 沈存希说完,再也不看沈老爷子一眼,抬步上楼去了。 沈老爷子看见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沙发上。威叔摇头叹息,老爷子过来本来是来求和的,结果话赶话,反倒说出那样让人寒心的话。 “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 …… 翌日晚上,贺宅内灯火通明,迎来了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说是意想不到,只是对贺雪生来说意想不到。所以当她回到家,看见客厅里三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情形,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贺东辰坐在面向大门的沙发上,他看到贺雪生走进来,他向她招了招手,道:“雪生回来了,过来坐。云姨,准备上菜吧。” 贺雪生换了拖鞋走进来,顺手将包挂在落地衣架上,三个男人齐刷刷地盯着她,尤其是沈存希的目光更是火热。 她轻蹙了下眉头,慢腾腾地走到贺东辰身边坐下,视线未曾落在沈存希身上,她直接忽视了他,明知故问道:“家里有客人?” “对,这位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存希,刚从法国回来。沈先生,这是我妹妹贺雪生。”贺东辰揣着明白装糊涂,完全无视沈存希看着雪生时的火热目光。 贺雪生朝他轻轻颔首,打着官腔道:“沈先生好!” 沈存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化着淡妆,五官更显立体,尤其是那双丰润的唇瓣,大概是因为点了粉红色的唇彩,显得更加饱满水润。 她一头黑发及腰,没有烫染,自然的垂顺,不加修饰,却有种天然的美。 “雪生小姐不用和我见外,我们昨天下午才见过,不是吗?”沈存希背抵着沙发,打量着她的目光每一寸都带着侵略。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没有追忆,赤果果的。 贺雪生随意搁在沙发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她知道当她以那种方式出现在沈存希面前时,他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收敛了忧郁,满血复活了。 察觉到贺峰与贺东辰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嫣然一笑,“是啊,说来也巧,昨天下午我去美发会所护理头发,刚好遇到了沈先生。” 贺峰笑着点了点头,“这是缘分。” “贺叔叔说得正是,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哪怕是换了名字与身份,上天还是会让他们重逢,再续前缘。”沈存希笑盈盈地望着贺雪生。 贺峰与贺东辰相视一眼,两人一个是首席法官,一个是在商场打拼多年的商人,自然都声色不露,贺东辰接过话,“沈先生这话我同意,雪生以为呢?” 贺雪生只觉得对面那个男人的笑容实在太欠扁,他这话什么意思?已经确定她的身份了?也是,她容貌未改,就是换了名字与身份,他岂会那么容易相信,她不是宋依诺?她装傻道:“沈先生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太懂,不过这缘分有善缘也有孽缘,沈先生怎么知道重逢就意味着一定是善缘呢?” “我终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贺雪生,眼中那么笃定无端的让贺雪生心慌起来。 她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想到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冷笑道:“沈先生倒是很有信心,可我也听说过,铁树永远不会开花。” “是么?”沈存希嘴角微勾,凤眸中的笑意越深,这丫头果真不会掩饰自己,几句话就被他绕进去了,破绽越来越多。越是和她相处,他便越是肯定,她必定是宋依诺无疑。 贺雪生刚要回话,眼角余光扫到贺东辰向她摇头,她止住话头,起身道:“我去看看云姨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今天有客人到,总不能怠慢了客人。” 说完,她走出客厅,向厨房走去。 沈存希凝视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笃定的微笑,依诺,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绷不住在我面前卸下这张假面具? 贺峰与贺东辰面面相觑,不过廖廖数语,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恐怕沈存希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来确定雪生的身份的。他们早就知道雪生的身份迟早会被沈存希拆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贺峰看着对面的沈存希,笑道:“沈先生别往心里去,雪生被我和她哥哥宠坏了。” “怎么会?我反倒觉得雪生小姐性格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沈存希倾身,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深浓的咖啡在舌尖滚过,带着淡淡的奶香,像她身上的味道。 “雪生是我们失而复得的宝贝,我们宠着她,也希望以后她的另一半也能像我们这样宠着她。”贺东辰不动声色道。 “失而复得?”沈存希玩味着这四个字,虽然他暂时还不清楚依诺与贺家有什么关联,但是从贺东辰这五年来护着她的情形看来,只怕源渊也颇深。 早上严城告诉他,当年贺东辰将贺雪生带回贺家,贺家人除了贺峰没反对,其他人全都反对,但是贺东辰执意而为。为此,贺峰不惜与贺夫人银欢分居,也要将贺雪生留在贺家。 这份情绝不是普通的怜悯与收留。 而从他走进贺家大门那一刻开始,他就感觉到贺家人处处戒备着他,就好像他是外来的入侵者,这种感觉在贺雪生回来后更加强烈。 他抬头望着贺东辰,毫不意外地在他眼里看到了敌意。可这种敌意,却无关男女之情,倒像是兄长护着妹妹的情谊。 莫非,他们之间还有他不知情的牵连?否则依诺为什么偏偏被贺家人带回来,贺家人还如此宠她?沈存希越想越生疑。 “是,失而复得。”贺东辰不避不闪地迎视他的目光,沈存希迟早会知道雪生的身份,此时就当是给他敲一个警钟,“所以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与我们贺家为敌,我绝不会放过他。” 沈存希静静地望着贺东辰,他明显的护短,他似乎低估了他对依诺的感情,他忽然很想知道,贺家人为什么收留依诺? “我非常赞同贺先生的话,据说雪生小姐正在相亲,在下不才,能否毛遂自荐?”沈存希话锋一转,忽然转到贺雪生的婚事上。 他不拆穿他们隐瞒贺雪生的身份的事实,不过是想要找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接近她。如果他和贺家人撕破脸了,对他现在处境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他找上门来,只为贺雪生的婚事而来。 贺峰隐约察觉到客厅里的剑拔弩张,他扫了贺东辰一眼,示意他收敛他对沈存希的敌意。沈存希0岁在华尔街名声大噪,他并非没有一点真本事,察言观色只是其一,若他们对他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他很快就会怀疑雪生的身份,甚至推测出雪生并未失忆。 不管雪生接下来想做什么,这都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关于雪生的婚事,我们更尊重她的想法。”贺峰到底是大家长,一句话便封死了沈存希的退路。 沈存希薄唇微勾,他道:“我看得出来,雪生小姐很依赖和尊重你们,只要你们首肯,我才能放心大胆的追求她,不是吗?” 贺东辰眼里溢出一抹冷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们撤走保护雪生的保镖,方面他接近雪生。 “沈先生,我想问问你,你追求雪生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你的亡妻,你把她当替身了?”贺东辰犀利道。 沈存希摇了摇头,“我追求她,是因为她是她,她永远都不是谁的替身,也不会是谁的替身。” 贺峰看着眼前的男人,七年时间在他身上沉淀的风华,比七年前更让人欣赏。很难得的是,七年来,他始终钟情于一个人。当年依诺连子嗣都没给他留下,他却能为了这段感情不将就不另娶,他很佩服。 可是做为雪生的父亲,他无法将雪生交给一个曾经辜负过她的男人手上。 贺峰淡淡道:“如果沈先生此次前来拜访,是为了求亲的,那么抱歉,除了你,谁都可以,我们谁都不反对。” 沈存希凤眸微眯,静静地盯着贺峰,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也在他身上沉演了睿智,这位老人,他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能够轻易看穿他心中所想。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恰好贺雪生从厨房里出来,那股紧张的氛围顿时消失,马上又变回了其乐融融,贺雪生走进客厅,道:“爸爸,哥哥,沈先生,吃饭了。” 沈存希转头望去,灯光下,美人如玉,温婉动人,只是眉宇间那股疏离,却让他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情深缱绻。他随着贺峰父子站起来,往餐厅走去。 贺雪生跟在贺东辰身边,走到餐桌旁,贺东辰拉开旁边的椅子,等她坐下了,他才抬头看着沈存希,客气道:“沈先生请坐!” 沈存希看了眼对面的贺雪生,再看了一眼在她身边入座的贺东辰,他眸里掠过一抹异色,很快便恢复平静。他拉开椅子,从容坐下。 云姨最后上的是红枣养生鸽子汤,贺雪生最近睡眠不好,贺东辰特意交代她炖的。鸽子汤端上来,贺东辰拿着汤碗给她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柔声道:“你最近睡眠不好,噩梦不断,杨医生说你气虚,要进补。尝尝鸽子汤,云姨守在厨房里煲了一天了。” 沈存希拿起筷子的手一顿,静静地注视着对面这一幕,贺东辰无微不至的照顾,早已经超越了兄长的职责。可是这两个人却看不出半分暧昧,怎么看都让他心里不舒服。 再则,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噩梦不断?依诺为什么会噩梦不断? 贺雪生朝贺东辰柔柔一笑,然后拿起勺子慢条斯理的喝起来,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沈存希一眼。很快,一碗汤见了底,她刚要再盛一碗,一只大手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碗,自动自发的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喝吧。”贺东辰目光温柔,他从未如此宠过一个女人,就连他的妻子,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贺雪生咧了咧嘴,娇嗔道:“哥哥,你再这么宠着我,我这双手就废了。” 贺东辰只是笑,并不言语。沈存希坐在他们对面,实在膈应得厉害。贺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沈先生,粗茶淡饭,比不上酒店大厨,你将就着用点。” “贺叔叔太客气了。”沈存希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贺雪生慢慢喝汤,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俏脸迅速涨红,她连忙放下碗,差点失手打翻碗里的汤。她惊慌失措的动作惹来三个男人的注视,贺东辰瞧出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贺雪生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有些结巴,“那个,可能是因为鸽子汤太补了,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她还不动声色的瞪了对面的沈存希一眼,这个登徒子,他居然敢把脚伸到她腿上来。 沈存希抬头睨着那道逃也似的娇小身影,他薄唇微勾,扯出一抹邪肆的笑,终于不要再看他们兄妹情深的样子了。 贺东辰微眯了眯眼睛,不难猜到贺雪生为什么逃跑,他看着对面的男人,半晌,才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贺峰则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慢慢吃起饭来。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进食的声音,贺雪生一直没有回来,贺峰叫来云姨,让她出去看看。贺峰望着沈存希,淡淡道:“沈先生回国是打算长期定居,还是办完事就回去了?” “自然是长期定居,这里毕竟是我的根。”沈存希放下碗筷,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礼貌的答道。 贺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有此决定,“法国再好,那毕竟也是背井离乡,你能放下过去回到这里来,是政府的荣幸。” “贺叔叔言重了,当初离开这里,只是因为不想触景伤情,如今六年过去了,也是时候该回到故乡,重振旗鼓了。”沈存希一番话说得面不红心不跳。 贺东辰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当年为情出走,如今为情回归,偏偏还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真是他见过最虚伪的男人了。 “真男儿理当如是。” 沈存希刚要回话,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向贺峰父子致歉,“抱歉,我接通电话。” 沈存希起身离开,贺东辰看着他穿过客厅,向别墅外走去,他回过头来望着父亲,眸色深沉,甚至还刻意压低声音,“爸,沈存希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不是怀疑,而是笃定,看来雪生的身份瞒不住他了。”贺峰搁下筷子,苍目里隐含担忧。他明白,当雪生决定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的身份她的过去迟早会被人揭穿。 他只是担心,担心她还没有做好迎接风暴的准备。 “他如此势在必得,我很担心雪生会再次受到伤害。”贺东辰眉宇间掩藏不住的忧心,“爸,要不您去劝劝雪生,让她和您出国吧。” “她心里若无净土,走到哪里会有净土?”贺峰说了句很有禅意的话,“更何况她不会退缩,唉,孽缘啊!” …… 贺雪生坐在花园里的吊椅上,小腿上麻麻的,持续发烫。她使劲搓了一阵,那股麻意还是没有消失,她生气的捶了几下,恨自己的不争气,被他撩拨一下,就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宋依诺,你这么不争气,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女儿? 贺雪生逼迫自己冷下心肠来,微凉的夜风驱散了她脸上的躁意,也让她的心再度冷硬成冰。她出来得太久,再不回去爸爸和哥哥会担心。 她跳下吊椅,沿着青石小路往别墅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将自己藏匿在暗处。 那端正在打电话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异样,打电话来的是沈晏白,七年前被兰姨抱回来的男婴,他的养子。 这六年来,有他的陪伴,他才活了下来。 “爸爸,过两天学校要开家长会,你能赶回来吗?”沈晏白六岁了,吐词清楚,会说流畅的法语与中文,不过从小生活在法国,虽然父亲是华人,但是他的中文口音还是带了点法语腔调。 男人抬头望着远处的喷泉,他说:“暂时回不去,我会给你老师打电话。”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沈晏白语气低落下去。 “再说吧,还有事吗?”沈存希淡淡道。 沈晏白对手指,“没事了。” “很晚了,去睡吧,明天早上还要上课。”沈存希说完挂了电话,他在大门外怔怔地站了许久,这才转身向别墅里走去。 贺雪生见沈存希转身进了别墅,她才从暗处走出来,刚才听沈存希的语气,和他通话的应该就是严城嘴里所说的“小少爷”,他果然已经有孩子了,却还来与她纠缠不清,实在该死! 贺雪生眸中恨意浓烈,他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一定要让他为她的孩子偿命! 沈存希进去没多久,贺雪生就回去了,贺东辰他们还在餐厅里坐着,见她回来,他道:“怎么去那么久?云姨,给小姐重新盛碗饭出来。” 贺雪生拉开椅子坐下,看了一眼对面的沈存希,眸里的神色已经掩饰得极好了,她说:“不用了,哥哥,我回来前吃了些点心,这会儿不饿,云姨,你不用麻烦了。” “多少吃点。”贺东辰说完,向云姨使了个眼色,云姨连忙进去盛饭了。 云姨很快盛了饭出来,贺雪生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就算胃口不好,也勉强自己将饭吃完。吃饭时,贺峰与沈存希聊着最近桐城的变化,看样子,沈存希打算留下来了。 吃完饭,时间不早了,沈存希也该回去了。 贺雪生站起来,主动道:“爸爸,哥哥,我送沈先生出去吧。” 沈存希自然是开心的,他向贺峰与贺东辰告辞,称改日再来叨扰。贺雪生送他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父子,这一顿饭的功夫,雪生似乎变得主动了很多。 别墅外,贺雪生与沈存希缓缓向停车场走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沈存希偏头看着她,她一反先前对他的抵触,主动送他出来,倒让他惊喜万分。 “昨天见到你忘记问了,你脚后跟的伤好了吗?”夜风徐徐,吹起了她的长发,夜风中,有一股奶香飘散过来。他还记得以前她身上的味道是独特的清甜香,如今却变成了奶香味。 贺雪生双手垂落在身侧,淡淡道:“没事了,换新鞋的时候常常磨脚后跟,磨久了皮就厚了,也感觉不到疼了。” 沈存希一怔,他停下脚步,侧身望着她。贺雪生走了两步,见他停下,她亦停下来,淡淡挑眉,“怎么了?” “既然觉得鞋穿起来不舒服,为什么不换舒服的鞋?”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五官,眸深如墨,被身后的夜色晕染得越发深沉。 “身不由己啊,在职场里总要穿得像个职业人,高跟鞋是必备的。”贺雪生丹凤眼里掠过几许无奈,又像是在撒娇,撩得男人心痒痒的。 沈存希上前两步,站在她面前,他说:“为什么这么拼?我瞧着贺家人对你不错,就算你不出去工作,他们也能养得起你。” “那怎么行呢?他们再宠着我,可我到底只是贺家的养女,再说我也不习惯依靠别人,没有安全感。”贺雪生垂下眸,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想,她欲擒故纵的伎俩果然达到效果了。 沈存希忽然笑了,“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她也不愿意依靠我,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能,自己辛苦出去打拼。” “你的亡妻?”贺雪生好奇地望着他。 沈存希摇了摇头,目光锁住她的,“在我心里,她从未离开过。” “是么?”贺雪生微勾起唇角,努力压住那一丝讥诮,到底是情深意重,还是虚情假意呢?他实在太会演,七年前她被他骗了,七年后再相信他,她就是愚蠢! “你好像不信我?”沈存希越是与她相处,他就越是感觉得到她潜藏着的那抹恨意。她恨他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那样强烈到刻骨的恨,似乎又有些莫名其妙。 贺雪生轻笑着摇头,指着前面他的座驾,“沈先生,你的车到了,我就不远送了,再见。” 贺雪生说完,转身轻盈的从他身边走开,刚走了两步,她的手腕被他握住,滚烫的温度从脉博处漫延开来,她迫不得已转头望着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诧异道:“沈先生还有事吗?” “据说你在相亲,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获得贺小姐的青睐?”沈存希安静地望着她,可那目光却实在太具有侵略性,让人心头徒生不安。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俏皮道:“那要看看沈先生的诚意够不够了。”说罢,她用力抽回手,“沈先生,注意安全!” 沈存希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手心里还残留着她手腕处的温度,他缓缓攥紧大掌,握住那一丝余温。这些年来,每当午夜梦回,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伸手握住的都是冰冷的空气,如今终于能够再握住她的手,于来他说,是梦寐以求。 不管她是恨他还是不信他,他都会用实际行动,重获她的芳心。 依诺,这一次,我不会允许你再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 贺雪生回到别墅里,心情无端的生了几分烦躁,她盯着手腕,想起刚才沈存希说的话,她不由得冷笑,她心情烦躁,回房也睡不着,索性去了酒窖。 在贺家大宅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酒窖,里面摆放着很多红酒,有年代久远的拉菲,也有刚刚空运回来的新酒。酒窖里的温度比平常的温度低,便于保存这些酒。 她进去前,先披了件披肩,突如其来的冷气,还是让她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她扶着扶手走下去,酒香扑鼻而来,她有些嘴馋。 她挑了一瓶红酒,是8年的拉菲,贺东辰的宝贝,她来到复古的长椅长桌前,刚拿起开瓶器,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又趁我不在偷喝我的酒。” 贺雪生手一颤,酒瓶滚出去,她看着酒瓶往地上掉去,惊出一身的汗。好在贺东辰眼疾手快,迅速接住,她道:“吓死我了,这要是摔碎了,我得悔死。” 贺东辰将拉菲放在桌上,然后从她手里拿走开瓶器,慢条斯理的将开瓶器旋进木塞里,“噗哧”一声,红酒打开了,贺雪生凑过去嗅了嗅,“好香,今晚有口福了。” 贺东辰拿了两只红酒杯放在桌上,倒了半杯出来,他示意贺雪生坐下。 贺雪生坐下来,她端起红酒杯,先闻再观其色,然后呷了一小口,红酒的香醇在舌尖徘徊不散,她忽而笑开,“好酒,难怪你这么宝贝它。” 贺东辰偏头看着她,晕红的灯光下,她的表情像只偷吃的馋猫,眉梢眼角都是满足之色。他本不该在此刻提让她扫兴的话题,但是沈存希看她的眼神让他忧心。 “雪生,沈存希似乎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贺雪生喝酒的动作一顿,她望着他,轻轻笑了笑,“不意外啊,他又不蠢,长得一模一样,五年前才被你带回,他只要派人一查就知道。而且就算我们说不是,DNA比对是骗不了人的,他迟早会知道。” 贺东辰静静地望着她,“你打算怎么做,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吗?” “哥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不想借任何人的手。”贺雪生放下酒杯,一手托着下巴。酒窖里的光线是暖色调的,染着淡淡的红光,让人感到不真实。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和爸也不会坐视不理。”贺东辰心里很难受,他知道她一直没有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他很想将事实告诉她,心里却明白,一旦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一定会离开贺家离开他们。 贺雪生拿开托着下巴的手,轻轻握住贺东辰的手,她道:“哥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将我带回来,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你说,雪生,我是你的哥哥。从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不愿意让你牵涉进来,是因为我珍惜这段缘分,不想它被任何东西破坏。” “雪生……”贺东辰担忧地看着她,他不能确定她对沈存希是不是余情未了,他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贺雪生冲他微笑,“要不我们约定,如果我应付不了了,就换你上,你去把他虐成渣,好不好?” 贺东辰叹息了一声,他担心的何止是这个,可他也知道多说无益,他端起酒杯,道:“喝吧,喝完了就上去睡觉。” “遵命,兄长大人!”贺雪生俏皮的比了个敬礼的姿势,贺东辰摇头失笑,沉重的心情倒是缓和了几分。两人边喝酒边聊着过去的趣事,不知不觉,一瓶酒就见了底。 两人酒量都不错,除了微醺之外,倒也没有醉过去。 贺雪生回到房间,她先去浴室里洗澡,浴缸里撒满花瓣,她泡了个花瓣澡,大抵是热气上来,身体里的酒精也发散出来,她泡完澡起来,觉得头晕晕的。 回到卧室,她刚躺在床上,手机忽然短促的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未读信息,她皱了皱眉头,点开来看,虽然没有备注,但是电话号码很熟悉。 “我到家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从未换号,你应该还记得,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就记下吧,雪生,你的新名字,我记住了,晚安!”(未完待续) 第201章 雪生,叫我四哥吧 翌日,贺雪生到公司时,脸上戴着一副黑超,足以遮住大半张脸。云嬗从未见过她这样来上班,不由得好奇黑超下面那双眼睛是不是哭肿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不会真的去问她找骂。 早上是每周一次的销售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各部门的主管,汇报上一周的销售成绩,哪个品牌销售量最高,紧抓时尚潮流。 贺雪生看起来虽然柔弱,但是在销售业绩上却抓得很狠,销售量下滑,会勒令那个部门的主管反省原因,是旗下的销售员出现专业问题,还是进货的款式不畅销。 这两年佰汇广场能一致获得好评,除了上下齐心,还有就是这里汇集了时尚潮流尖端的大品牌。 开完会,贺雪生离开会议室,今天的她给人的感觉特别严厉,各部门主管心里十分畏惧,偶尔被训得狠了,他们心里也有怨气。 不过不得不承认,贺雪生给员工的福利相当优越,提成高,还给员工购买五险一金,这是去别的公司享受不到的待遇。 贺雪生回到办公室,她摘下墨镜,眼角处一阵抽痛。她拉开抽屉,拿出镜子照了照,右眼尾处青紫一片,隐约还泛着血丝,眼珠动一动,牵动到那里的肌肉都疼。 要说这伤是怎么来的,沈存希那条短信功不可没。昨晚她拿着手机看短信,看到他说的那些话,她就愣住了。结果因为喝了酒,失神时,手机从掌心滑落,就砸到了眼尾。 当时就觉得巨疼,照镜子时,眼尾泛起了血丝,她就没管,倒头睡了。今天早上起来,眼尾又青又紫,还肿了,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这个样子的她,要不带墨镜根本没法出门。 她拉开抽屉,找出棉签、消毒液和伤药,对着镜子消毒上药。伤口接触到消毒液里的酒精,疼得她眼角直抽,等她上完药,她才发现,这药是沈存希昨天送来的。 她脚后跟没用上,眼尾倒是用上了。不得不说,他们气场不合,才重逢几天,就让她受了两次伤,真是天生带煞。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将东西悉数推进抽屉里,沉声道:“进来。” 云嬗抱着文件走进来,她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道:“这是销售部统计的这个月的销售情况,有几个品牌的销售明显下滑,我已经分析了原因,一半在上面,你看看……” 云嬗话音刚落,就扫到她眼尾的伤,她吃惊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被谁打了?” 贺雪生摸了摸脸颊,她说:“谁敢打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真的吗?怎么撞这么严重?”云嬗看着她脸上有些可怖的痕迹,她记得她在贺家的卧室没有能造成这样伤痕的家具,她上哪撞的? “昨晚喝了点酒,一不留神就撞了,没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的。你手上的是什么?”贺雪生转移话题道。 “哦,一年一次的佰汇节要到了,这是策划部策划的方案,以及答谢VVIP客户的小礼物,你看看吧。”云嬗将文件放在她面前,目光时不时瞟一眼她的眼角,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的忍住了。 贺雪生接过文件翻开来,她迅速浏览了一下,蹙眉道:“这方案和去年的没什么区别,拿下去让他们重做。” 云嬗接过文件,她道:“我觉得这次的方案很有新意啊,比去年好太多了。” “每年佰汇节都是给折扣,消费者也会疲劳,折扣并不能促进消费,你有没有发现,今年的实体经济都在下滑,尤其是在电商的挤压下,实体经济越来越难以生存。别看佰汇广场的业绩在业内都很突出,依然领先于各大百货公司。那是因为所有的百货公司业绩都在下降,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没有优势。”贺雪生翻开销售报表,然后从电脑里调出去年的销售报表。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电商的打压下,实体经济支撑不下去,为了营利,我们只能不停调高价格,物价飞涨,损害的始终是实体经济,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今年新增的VVIP客户比去年同比低了0%,这是为什么?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留住这部分消费能力,佰汇广场的业绩神话就要终止了。” 云嬗一边听她说,一边对比两张报表的销售业绩,今年的销售果然比不上去年。“我明白了,我这就让他们重做。”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云嬗拿起文件出去了,刚出去没多久,她又探进头来,“贺总,有客人到。” 贺雪生皱紧眉头,抬头看去,就见沈存希出现在办公室门前,她一愣,忽然想起脸上的伤,她忙不迭的去拿墨镜戴上。 这男人真是阴魂不散,昨晚才从贺宅离开,今天就跑来公司找她,他真是闲得……疼! 沈存希长腿一迈,缓缓走进办公室。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区像个球体,据说当年贺东辰为她建这个办公区,没少费神。 他抬头,圆形的穹顶是透明的玻璃,光线透过穹顶投进来,使得整个办公室采光充足。在他头顶的位置,约有五米高的水晶灯,自穹顶垂下,片片水晶折射着阳光,晶晶闪闪,呈好看的七彩,十分漂亮。 在这样的办公室办公,浪漫又梦幻。 听说后来建成后,还拿了不少建筑创新奖,也是国内首个以全玻璃视窗打造的办公室,冬可赏雪,夏可日光浴,若是嫌夏天紫外线强,还有全自动的天窗,合上后,就与普通的房顶一模一样。 贺东辰对她的宠,是那桐城人皆知的。 思及此,沈存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他不知道她还活着时,她的生命里并没有因为缺少他而有丝毫的空寂。 贺雪生的办公室十分简洁,一眼便能将办公室的内景尽收眼底,甚至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这也说明,她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贺雪生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盯着不请自入的男人,眼底掠过一抹讽刺的笑意,只可惜她带着墨镜,他看不到她的眼神,“今天吹的什么风,竟把沈先生吹到我这里来了。” “东风吧,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沈存希走到白色的办公桌旁,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微微靠近她。这是她的地盘,虽然空旷,但是遍布她的气息,倒显得不那么空旷了。 贺雪生站在原地没动,男人身上带着与身俱来的压迫感,他走进来,就显得这个空间格外的拥堵。他的气息强势的充斥在每个角落,让她的呼吸逐渐不顺畅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轻笑道:“沈先生觉得我应该想看见你吗?” 沈存希咧嘴一笑,“我以为我们昨晚已经达成共识了,雪生,我正在追求你。” 雪生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了几分缠绵的味道,就像是在舌尖转了几圈,最后很压抑的喊出来,无端的让她的心颤了颤,这个妖孽男人,只要他想对你好,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最后心甘情愿地沉沦在他制造的温柔漩涡里。 她已经深陷了一次,所付出的代价是她承受不住的沉重,那么这一次的博弈,她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自己的心,不能再泥足深陷。 贺雪生挑了挑眉,神情很冷漠,“所以呢,我就应该接受你吗?” 沈存希沉沉叹了一声,她时刻都防备着他,看着他的目光虽然淡漠,但是却隐含着极深极沉的恨意,他幽幽道:“至少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你就会放弃吗?”贺雪生移开视线,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炙热得她不敢与他对视。 “不会!”斩钉截铁的回答,表达了他的决心。快七年了,命运让他们重逢,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绝不会放弃。 贺雪生眉眼间的讥诮之色逐渐加重,她说:“既然如此,又何必说要我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这样虚伪的话,反正你就没有打算尊重我的决定。” “你在相亲,而我对你有意思,我想我们这也算达成共识了,不是吗?”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温存与蛊惑,盯着她的目光深情而缱绻。他知道,归来的她有太多的秘密,甚至会对他不利,但是他已经顾不得了,此生若不能再拥抱她,他活着有什么意义? “你觉得跟一个心完全不在你身上的女人在一起有意思吗?”贺雪生嗤笑道,若她要结婚,选择多得是,未必要选一个曾经辜负过她的男人。 “不试怎么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雪生,在桐城,论长相论财富,又有几个人能敌得过我?除了我,你别无选择。”男人傲娇道。 “所以因为我长得像你的亡妻,你就一定要死缠烂打到底吗?”有墨镜的遮挡,她眼中的恨意逐渐浓烈。他对她的兴趣,不过是因为她这张脸,也许等他再次得到了,他就会像从前那样,轻而易举的毁了她,让她万劫不复。 沈存希盯着她,墨镜阻挡了她的视线,但是他依然感觉到她对他强烈的恨意。他突然伸手,在她猝不及防之际,越过桌面,摘下了她脸上的墨镜。 电光火石间,他在她眼晴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恨意,她果然没有忘记他! 他怔怔地盯着她,下一秒,她已经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别处,而他则清楚的瞧见她眼尾处的青紫,他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心口处泛起绵密的痛楚,他绕过办公桌,急步来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抬起她的脸,“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的?我昨晚离开时你都好好的。” 男人猛地靠近,贺雪生呼吸里就全是男人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那样的无法忽视,让她心头如揣了一只受惊的小鹿,横冲直撞起来。 她欲移开脸,却被他牢牢握住,半分动弹不得,她恼怒,“你弄疼我了。” 男人手上的力道松了,却并没有拿开手,他盯着她的眼尾,那是再高明的化妆技巧也遮盖不住的伤痕,甚至上面还隐隐泛着血丝,他微嘟起薄唇,轻轻吹了吹,“疼吗?” 贺雪生仰头,猝不及防地与他疼惜的眼神相撞,她心跳一滞,猛地后退了一步,躲开男人笼罩下来的气息,她低声道:“我没事。” 沈存希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耳根微微泛着红晕,他知道,她心里并不像表面伪装的这样冷淡,他说:“我追求你,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谁,而是你就是你,谁都无法取代。” 他的情话动人,可她早已经过了用耳朵谈恋爱的年纪,岁的她,如果还像5时那样天真,那么这七年的孤寂与痛苦绝望,她就白受了这些罪。 “沈先生这话,倒让我有点兴趣,我是怎样的无法取代。”她在笑,可是他却在她眼里看到明晃晃的讽刺,他心间一刺,顿觉像被针扎似的难受起来。 她恨他,甚至不信他! 是啊,他拿什么去让她信他呢?七年前,是他错失了她的信任,让她身陷囹圄,如今的他,有什么资格再强求她的信任。 “那不妨拭目以待?”沈存希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神情。 贺雪生望着他,眼里涌动着幽幽冷光,欲擒故纵的环节已过,她需要趁热打铁。可是一想到要与他近一步接触,她的心就满是抵触,但是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希望沈先生不会让我失望。”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是否能从称呼上改变一下?”沈存希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丝狡黠。 “什么?”贺雪生瞧着这样的沈存希,像只狡猾的狐狸,不,更像一头狼,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只等着她掉以轻心的时候,将她拆吃入腹。 沈存希倚在白色办公桌沿,眯着眼睛看盯着她,女人精致的脸上泛着一抹困惑,让他心怜不已,他轻笑道:“雪生,叫我四哥吧。” 四哥这个称呼,一下子将贺雪生的记忆拉回到七年前,他们在警局外遇见,那是第一次他们离得如此近,近到她能细数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她慌张的喊他“四叔姐夫”,因为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他便笑着说:“不用这么纠结,喊我四哥。” 如果她知道,那一次的见面,是她沦陷的开始,那天晚上她不会允许自己软弱。 贺雪生轻笑着摇头,“还是沈先生更让我觉得自在一点。” 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失望,很快又释怀,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她抵触是应该的,等以后她慢慢接受了他,什么样的称呼不能从她嘴里听到? “没关系,你觉得怎么自在就怎么称呼我吧。”沈存希移开视线,落在她身后的壁钟上,他道:“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午饭?” 贺雪生指了指自己的眼尾的伤,她摇了摇头,“改天吧,伤口痛,没什么胃口。” 说到她眼尾的伤,沈存希又转了回来,“到底怎么弄伤的?” 贺雪生怎么好说是他发来的短信,一时让她怔住,然后被手机砸伤的,她说:“昨晚和哥哥偷喝了一瓶拉菲,喝高了回房,不小心撞的。” 听她说是和贺东辰一起喝酒,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语气也不悦起来,低哝道:“怎么没给你撞成白痴?” “什么?”贺雪生虽离得近,但是他语意模糊,她听得不是很真切,便挑眉看着他。 沈存希抬起头来,俊脸上阴郁之色已经逐渐散去,他说:“没什么,你不想出去吃,我让严城送外卖过来。就算没什么胃口,总归要吃一点,这还有大半天时间,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不想吃。”肚子不是不饿,只是不想和他一起去吃饭。眼尾这伤还是因为他受的,怎么想心里都有一股子闷气发不出来,索性不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女人发脾气任性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大抵快七年没见,此时的她不管是冷淡的讥诮的嫌弃的,还是微微带着一点恨意的,都是他最爱看的模样。 这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她还活着,鲜活的站在他面前,哪怕只是看着,他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如今看着了,他却又渴望得更多。 他低声哄着,“那去医院看看,别是撞成脑震荡了。” “……”贺雪生不吭声,这男人是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她才答应和他试试,他就以她男人的身份自居,也是真够不要脸的。 “不用了,我很好,你不用工作吗?” 沈存希看着她垂在身侧的小手,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然后拉着她朝门外走去,“我现在最大的工作就是你,走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两交握的手,来自他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她的,让她心悸,以致于连挣扎反抗都没有,就被他拽着出了门。 沈存希,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他对她的影响。哪怕尝过那样撕心裂肺的绝望,她依然没有学乖。 “我的墨镜。”出了门,贺雪生才想起她的墨镜落下了,她并非是个爱美的人,但是脸上伤这么重,总是影响美观的。 沈存希变戏法一样,拿着她的墨镜给她戴上,待要再去握她的手时,她已经缩了回去,不肯让他再牵。他垂眸看着她的手,提醒自己不要急进,她现在不再那样反感与他共处,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两人乘电梯下楼,这里有专用电梯直达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两人走出电梯,来到沈存希的座驾前,沉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张扬霸气。 沈存希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贺雪生弯腰坐进去,他轻轻关上车门,迅速绕过车头上车。 沈存希一坐进车里,原本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狭窄了,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让贺雪生感到不自在起来。她扭头看着窗外,努力平息心头的异样。 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车膜,能将驾驶室那边的动静尽收眼底,她本来是回避尴尬,却看到沈存希突然倾身向她靠过来,她心中一惊,连忙转过头去。 四片唇瓣堪堪擦过,车厢里的空气顿时静止了,贺雪生倏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唇瓣上一阵阵发热,她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沈存希也没料到他们会意外的吻到一起,他凤眸中的光芒忽然大盛,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红唇。 空气越来越暧昧,刚才那一吻完全是意外,但是沈存希的俊脸越靠越近,大有加深刚才那个吻的意思。贺雪生心跳加速,只觉得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窒闷,她忽然转头望着窗外,躲开了沈存希的吻。 沈存希定定地瞧着她,却未再急进,他抬手过去,贺雪生以为他要用强的,她转过头来,恼怒地瞪着他,“沈先生,请自重!” 沈存希的大掌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随即坚定不移的伸过去,握住安全带拉下来,然后插进暗扣里,他扬了扬眉,淡声道:“给你系安全带,不用那么紧张。” “……”贺雪生说不出话来,只得扭头看窗外,似乎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她总是会变得不像自己了。 车子驶出停车场,向医院驶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沈存希专注的开车,集中精神,好像身边的她不存在一般。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朱红色波点领带,精致的纽扣,显得精干。薄唇微微抿着,分辨不出喜怒,凤眸紧盯着前方,心无旁鹜的开车。 真皮座椅良好的包裹性让她舒服的有些过分,她忍不住换了个姿势,过了一会儿,又换了一个。到底还是感到有几分不自在的,尤其身旁坐着的男人是他。 这个点交通并不拥堵,城市中心的道路扩成八条道后,除了上下班高峰期,几乎不会出现拥堵的情况。 车开出去一段路,沈存希眼角余光扫到她不自在的换着姿势,却始终是侧对着他的,心理学上称,这样的姿势要不是防备就是厌恶,很显然,她对他两者都有。 思及此,他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便加重了,他抿了抿薄唇,道:“橱物格里有杂志,拿出来看看吧,这里到医院还有一段距离。” 贺雪生回过头来,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她张嘴欲言,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到底不是七年前了,如今已物是人非。 她没有去拿杂志,而是拿出手机无聊的刷微博,近来娱乐圈的大事,某男神与某女神结婚,占了整整几个篇幅,她看得无聊,关了手机,抬起头来,前面已经快到医院了。 她眼尾的伤没什么大碍,但是沈存希执意让她去做检查,在医生给她开检查单子时,他还紧张的问医生,“真的不用做脑CT吗?” 贺雪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没有让他看见,“我伤的是眼尾,不是脑子。”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我担心你伤了海马体。” 海马体,是人类大脑的记忆分管区,沈存希这话指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贺雪生默不作声的拿走检查单子,准备去缴费处交费。 单子刚拿到手里,就被一只大手抽走,沈存希转身走出去,声音飘了进来,“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贺雪生真的就在那里等着了,不一会儿沈存希回来,手里已经拿着缴费的单子,带她去检查。其实他们不用这样麻烦跑来医院排队缴费,再排队等检查。 他完全可以带她去私家诊所,他一过去,他们一定会把他当成上宾,绝不会让他多等一秒钟。但是他不愿意,不愿意这么快结束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轮到贺雪生检查时,沈存希扶着她走进去,一个被手机砸了的伤痕,偏偏被他搞得如此郑重其事。当X光照在她脸上时,她心里在想,如果沈存希想对一个女人好,那个女人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从检查室出来,接下来需要等检查结果,医生让他们下午两点半过去拿,此时才刚过1点,时间还早,沈存希提议去附近的餐厅吃完饭再回来拿报告。 贺雪生没有拒绝,因为时间还早,他们没有开车,步行到附近的中餐馆,四周的景物秋意正浓,偶尔有泛黄的落叶飘落下来,有种无形的凄美。 贺雪生穿着精练的套装,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身高也不过刚刚到沈存希的脖子处。据说这是男女比例的最佳身高,抱在一起时,女人刚好能听到男人的心跳声。 沈存希时而转头看她一眼,她不说话,他亦是沉默的。秋风卷起了她的长发,她偶尔抬手轻轻抚开,动作浑不在意,却不知道那一瞬间的风情迷了谁的心智。 他们到中餐馆时,已经过了用午餐高峰期,餐厅里熙熙攘攘的坐着几桌客人,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存希将菜单递给了她,他道:“你来点吧。” 贺雪生没有推辞,她接过菜单,点了两菜一汤,两个人吃不了太多,她也并不想浪费。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她偏头看着窗外,秋景萧瑟,衬得人越发凄凉,她收回目光,见沈存希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用那种火热的目光,盯得她心头直发虚,“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沈存希摇了摇头,“没有。” 贺雪生不说话了,他的目光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太复杂了,教她一时无法承受。菜很快上上来了,这家中餐馆的特色菜,色香味俱全,沈存希似乎很满意。 吃完饭,他们又步行回到医院,和来时一样,没怎么说话,只不管沈存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半秒不舍得离开。 拿到结果,没有伤到骨头,医生看着男人紧张的样子,似乎有些无奈,寻常一个小伤,他偏偏如此兴师动众。医生开了药,沈存希拿着单子去缴费拿药。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如果不是经历了那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也许她会轻易被他征服,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宋依诺了。 她转身去了洗手间,她站在洗手间里巨大的镜子前,水声哗哗,她抬头望着自己,只觉得陌生。她慢慢洗手,身后的格子间门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走了出来,四目相接,两人都是一愣。 贺雪生万万没想到,世界这么大,她们会在这狭小的洗手间相遇。可是很快,她就收回目光,继续洗手。 孕妇那一脸见鬼的表情,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抵到门框上,她才惊骇莫名地瞪着她,“你……” 贺雪生洗完手,看也没看那孕妇一眼,抬步往洗手间外走去。孕妇见她要走,她大声喊道:“宋依诺,没想到你还活着。” 贺雪生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 孕妇哪能放她走,她飞快走过去,沉重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捷,拦住了贺雪生的去路,“你真的还活着,看见我为什么要躲,怕我吗?” 贺雪生眉尖微蹙,淡淡地睨着她,“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我怎么会认错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宋子矜盯着她,七年前宋依诺的婚礼变葬礼,新闻压都压不住,据说当年的葬礼比婚礼还奢侈豪华。 只不过葬礼结束后,沈存希也消失了,后来有消息说他移民法国,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当初她看到那则新闻,只觉得大快人心,宋依诺抢了她的老公,终究还是难幸福长久。如今再看见她,她恍如隔世。 “这位太太,你认错人了。”贺雪生不耐烦的要走,却被宋子矜拦住了去路。她垂眸盯着她,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铂金项链,吊坠上的钻石很大,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身上穿着米兰时装周上某奢侈品牌的长裙,身上套了件淡蓝色的针织外套,抓着她衣服的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钻戒,看起来日子过得应该不错。 可既然过得不错,为什么此刻见到她,眼里依然有怨气与幸灾乐祸?也许是她们从小就不对盘吧,所以即便她的死,也化解不了这样深的憎恶。 宋子矜看着眼前冷漠的女人,时光荏苒,七年已经快过去了,她却好似还停留在七年前一样,容貌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当初的模样,再看看自己,为了扶持父亲的事业,她成为一个老男人的小三,为他生孩子,再也不复曾经的风光。 “真的认错了吗?宋依诺,你怎么还敢回来?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我可记得当年轰动一时的婚礼变成了豪华的葬礼。”宋子矜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些尖锐与刻薄。 贺雪生挑了挑眉尖,并未动怒,也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如果你拦下我,只是为了满足你那可怜的自尊心,那么你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请让开!” 宋子矜被她身上冷冽气势慑住,她不自觉的让开,贺雪生抬腿便走。宋子矜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思忖,莫非她真的认错人了? 贺雪生回到医生办公室前,就见沈存希从办公室里快步走出来,因为走得太快,险些撞到她。待看清她时,他似乎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 “去洗手间洗了下手,怎么了?”贺雪生神情寡淡,与他的焦急紧张相比,实在显得有些冷淡。 忽然被浇了盆冰水似的,沈存希满心的焦急就那样凝结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她,很多时候,面对这样无动于衷的她,他都感觉到无力,由心而生的无力。 她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怎么暖也暖不热了。 “没事,就是一下子不见你,有些心慌。”沈存希定了定神,说得浑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话说出口要有多难。他害怕,害怕自己再一个大意,就将她弄丢了。 贺雪生睨着他手里的药,淡淡转移话题,“拿好药了,那我们走吧。” 沈存希又是一怔,我们?自他们重逢后,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词,此时听到她说我们,他心里的寒凉轻易就被她驱散了,他轻轻叹息,“好,我们走。” 贺雪生心里淡淡掀起了一股异样,她强忍着不在意,抬步向医院外走去。沈存希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甚至是带着小心翼翼的。 他们刚走,宋子矜便出现在走廊里,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她脸上掠过一抹怨憎。还说她认错人了,她要不是宋依诺,怎么会和沈存希在一起? 没想到这两人兜兜转转了七年,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可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她收回目光,拿手机拨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她冷声道:“找私家侦探帮我查一个人……” …… 沈存希送贺雪生回到佰汇广场,他没有再纠缠,因为他知道,如果纠缠得过了度,只会适得其反。他没有下车,看着她解开安全带,看着她推门下车,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是站在马路边上,对他说再见时,也是淡漠客气的。 看着她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他觉得沮丧,伪装好的世界天塌地陷,他告诉自己不要急,可是怎能不急? 孤独了七年的心,急于被填满,可是那个人,总是对他若即若离。她就坐在他身边,他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到了什么? 这一刻,他心头不禁滋生出一份恨意,那份恨意咬噬着他的心肺,让他喘不过气来,依诺,依诺,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手机铃声拉回飘远的思绪,他拿起手机,轻冷的道:“喂?” “先生,小白少爷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脑袋上破开了好大一条口子,现在正在急救室,昏迷时一直喊着爸爸……”法国家里的佣人声音焦急地传过来。 沈存希倏地捏紧手机,他说:“吴妈,你别慌,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沈存希立即拨给严城,“严城,马上申请回法国的航线,对,越快越好。”沈存希挂了电话,心跳还不稳,知道沈晏白受伤,他方寸大乱。 这些年来,他带孩子带得不仔细,孩子时常有磕碰,他也不在意。他认为男孩子应该从小经受磨练,长大了意志力才坚强。所以对沈晏白的关心很少,可这会儿听到他受伤了,他竟有些坐不住。 航线很快申请下来,下午五点半从江宁市起飞,他现在就得启程赶去江宁市,时间仓促得他没有时间向贺雪生告别。 他转头看着佰汇广场,也许是时候该离开一下了。短暂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守。 他收回目光,发动车子离开。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贺雪生眼尾的伤已经好了,破皮的地方结了痂,生出粉色的新肉来。她总觉得最近少了什么,却强迫自己不去想,偶尔扫到办公桌上的伤药,才猛然意识到少了什么。 沈存希忽然就销声匿迹了,就好像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要不是办公桌上的伤药提醒她,她会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云嬗敲门进来,发现贺雪生破天荒的在出神,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桌上的伤药,她脸上的笑容贼贼的,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等拉回她的注意力,她才笑着打趣道:“哟,这是犯相思病啦?” 贺雪生瞪了她一眼,翻开面前的文件,假装认真的看文件,云嬗看着她手里的文件,哎了一声,“文件拿倒了。” “我喜欢倒着看,碍着你了?”贺雪生任性的说完,忽然愣住了,脑海里浮现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只是任性的对象换成了别人。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学会倒着看文件这项技能了。”云嬗笑眯眯道,也不拆穿她。 贺雪生“啪”一声合上文件,她越是掩饰,反倒越有种掩耳盗铃的意思,她望着她,道:“你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我再给你指派几个任务?” “饶了我吧,贺总,我就只差没被你当牛使了。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中国好闺蜜又找上门来了,看来她是不见到你就誓不罢休。”(未完待续) 第202章 今晚留下来陪我 贺雪生掐了掐眉心,这半个月来,韩美昕不是第一次闹着来见她,不管她怎么回避,她都锲而不舍,不见到她誓不罢休。 如此毅力可嘉,她要再不见她,就显得绝情了。 “带她到会客室吧。”贺雪生淡淡道,知道再躲下去,也没办法,倒不如直接面对吧。 云嬗看了她一眼,将她疲惫的模样尽收眼底,有这么一个好闺蜜,有时候对她来说也是负担吧。她避不见面,其实就是在保护她,不想亲自去伤害她。 韩美昕被云嬗带着去了会客室,玻璃天体的办公室里,连房间的隔断都是用玻璃隔断,阳光洒落下来,这里流兴溢彩,能在这样梦幻的地方上班,只怕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会客室里,贺雪生站在落地窗前,那背影萧瑟孤独,像是站在悬崖峭壁上,随时都会掉下去,然后再也见不到她。韩美昕乍然看到这样的她,满心的愤怒都化作了怜惜,“依诺……” 她刚脱口喊出她的名字,又想起了什么,她连忙改口,“贺小姐,别来无恙啊!” 贺雪生双手抱胸,她转过身来,静静地打量着韩美昕。将近七年了,因为为人母,她变得更美更沉静,连眉宇间张扬的气势都有所收敛。 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面套着一件红色灯笼袖毛衣,露出半截皓腕,手腕上戴了一只精致的腕表,细密点坠的5颗碎钻,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下身一条深蓝色的牛仔长裤,看起来简约时尚。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都市精英的味道,只有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缱绻柔情,稍稍柔化了她身上刚毅的气势。 据说七年前她的死,成为了压倒她和薄慕年之间的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与薄慕年彻底绝裂,甚至于连孕期就与薄慕年分居。 美昕成全了友谊,却辜负了她的爱情,她岂会不明白她为了她牺牲了多少。 贺雪生一念思及此,真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在所有人都放弃她时,为什么她还要这般为她折磨自己? 可是问不出口,惟有感激、感恩、感谢她为她做的一切。 韩美昕站在原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目光让她有些发毛,她眯了眯凤眼,淡笑道:“贺小姐这么看着我,是在想怎么将我送进警局么?”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韩美昕心生疑窦,她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有几分熟悉感,可是一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法追寻,她笑道:“确实是我叨扰你了,依诺再心狠,也不会把我送进警局里,你不是她。” “韩小姐请坐。”贺雪生走到她面前,示意她坐,她对站在门边的云嬗道:“两杯咖啡,韩小姐的咖啡加两匙奶精,不要糖。” 韩美昕一愣,紧接着抬起头来望着她,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她的口味,“你怎么知道我不要糖?” “韩小姐曾接受过采访不是吗?”贺雪生淡淡道,也没说是什么样的采访,是在节目上看到的,还是在杂志报纸上看到的。 韩美昕身为离婚律师,近年来在桐城风头正劲,她接受过媒体的采访,只是她不记得,她在哪家媒体的采访上,提到过她喝咖啡不要糖,只要两匙奶精。 “什么采访?” “不记得了,偶然看到的,韩小姐是大美人,所以我印象深刻。”贺雪生在她对面坐下,阳光从穹顶上洒落下来,隔了一层玻璃,暖洋洋的照在她们身上,此时此刻,美如仙境。 韩美昕知道她再追问下去,她也只会给她一个模糊的答案,她索性不再问。 不一会儿,云嬗送了两杯咖啡进来,一杯深浓的黑咖啡,闻着就是一股苦涩的味道,还有一杯是韩美昕加了两匙奶精的咖啡,咖啡色泽偏白,有股奶香味。 韩美昕礼貌的向云嬗道谢,她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咖啡,奶精的味道淡化了咖啡的苦涩,入口顺滑。她抬眸,看见贺雪生端起咖啡杯,面不改色的呷了一口,她都替她感到苦,“你以前不喜欢喝黑咖啡,嫌苦。你喜欢甜,要放三颗方糖两匙奶精,你说人生本来就苦了,何必跟味蕾过不去。” 贺雪生一怔,没想到她说的话她都记得,她不动声色的抬眸看她,“是你那个长得和我像的朋友说的吗?可是我倒觉得,人生还有比黑咖啡更苦的日子,那是多少杯黑咖啡都比不了的苦。” “是么?以前我觉得人生是非对错很重要,后来经历过朋友的死亡,我才发现,在大是大非面前,活着最重要。”韩美昕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马克杯的杯身,指端传来圆润的触感,这是上好的釉瓷。 “如果这样的活着,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呢?你是否还觉得活着最重要?”贺雪生倾身将马克杯放回玻璃茶几上,淡淡地望着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对于我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地狱,活着比什么都好。至少在我想见她时,她还能和我坐在这里谈笑风生,听我说些漫无边际甚至是无厘头的话,那就足够了。”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一片鲜活的红色中,她的神情隐隐带着些忧郁。 “你那位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贺雪生感慨道。 韩美昕放下马克杯,她静静地盯着贺雪生,“有件事我一直感到奇怪,从五年前开始,每年小周周的生日,都会有人寄来神秘快递,并且没有寄件人的姓名与地址。我找人调查过,全无头绪。我想这么关心小周周的人,她一定活在我们身边,一直看着我们。” 贺雪生连神情都没有半点变化,“也许是你的亲朋好友,也许是小周周的父亲,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也曾怀疑过是小周周的父亲,但是他完全不知情,更何况像他那样傲娇的男人,送礼根本不会偷偷摸摸的,这太为难他了。”韩美昕目不转睛地盯着贺雪生,想从她脸上找出丝毫破绽,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贺雪生知道她在试探她,她淡淡启唇,“那或许是你的某个朋友,不能让你知道的,比方郭家的小公子。” 韩美昕脸色大变,她与郭玉的过去,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依诺,她都没有说起过。这会儿她这样不经意的提起,就像是触碰了她的逆鳞,她腾一声站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依诺,是不是一个男人辜负了你,你就要与过去的人事物完全斩断联系?” “韩小姐,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贺雪生抬头望着她,看见她凤眸里压抑着翻腾的怒气,她心里叹息,她并非有意刺伤她。 韩美昕抓起包,没有说再见,就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贺雪生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穿过一道道玻璃门,然后进了电梯,她终于松了口气。她收回目光,落在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马克杯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马克杯上是两个两小无猜的小女孩的简笔画,上面用粗体黑色字体写着:友谊万岁! …… 薄慕年接到佣人的电话,说大少奶奶回家了,他立即丢下正在开会的众人,让副总代为主持,驱车回家。这是六年前她生完孩子后,第一次回他们的家,对他的意义是不同的。 他连闯了几个红绿灯赶到家,一眼就看到她那辆像玩具车一样的MINI停在花园外面,紫色的车身,丑萌丑萌的,据说这车型是宋依诺的最爱。 他站在MINI车身旁,眼圈微微发烫,等平息了心里翻涌的情潮,他才抬步走进去,穿过花园,来到别墅门前,他看见玄关处换下一双女士的高跟鞋,他眼眶一热,喉咙里像哽着什么东西,快要奔涌而出。 佣人走过来,低声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回家就直接冲进书房,不知道在找什么。” 薄慕年抬头望着二楼缓步台方向,他换下鞋子,慢条斯理的上楼。他们的家,女主人好久好久没有归来了。他缓缓来到书房外,即使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她翻箱倒柜的声音。 他轻轻推开门,书房里乱糟糟的,就像鬼子进村了一样,他倚在门边,看着站在书桌后找着什么的女人,她生完孩子后,身材恢复得极好,除了胸前那两团柔软增大了两个罩杯,别的地方还跟从前一样。 她神情焦躁,不知道要找什么,找得满头大汗,那红色的毛衣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鲜活动人。 “你在找什么?”薄慕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女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忍不住出声找存在感。 女人貌似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看见他站在门边,她又继续找,“薄慕年,我上次看见你做的剪贴本,你放哪里去了?” 薄慕年眉尖微挑,上次,上次是多久以前?那次之后,她再也不肯来这里,也是那次之后,他便过着和尚一样清心寡欲的日子。 她还敢提! 他迈开长腿,不过三两步就来到她身边,他做的剪报,是关于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的,她每次接受采访的报道,都被他剪下来贴在剪贴本上。 上次她惹怒他,后来她离开后,他一气之下全撕了,看着飘散在地上的碎片,就像他碎成渣似的心脏。可终究,他还是没能拗过自己心里的执念,又重新搜集了报纸杂志,重新做了一本。 他来到她面前,强烈的压迫感逼得她后退了一步。见她后退,他便前进,如此一步退一步进,她竟被他困在狭窄的书架的间隙里。 男人近在咫尺,气息热烈滚烫,微微吹拂在她的颈间,她由心到身体都在轻颤,不由得恼怒地瞪着他,“薄慕年,你让开!” “让?”薄慕年薄唇微勾,带着一抹轻佻的弧度,“韩美昕,你记得我上次在这里和你说过的话吗?” 上次? 韩美昕脑子有点打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时,她的精明就完全无用武之地。上次在这里,她激怒了他,而她也得到了嫁给他以来最严重的惩罚,惩罚结束以后,他冷着脸,语含威胁道:“滚出去,不要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你,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连衣衫不整都顾不上。 她有些呆愣,怔怔地看着他的俊脸,他的胸膛毫不客气的碾压在她胸口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以及越来越深暗的目光。 平静的心湖里像是丢下一颗火种,她瞬时心慌,小手推拒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低声道:“我是来找东西的,找到就走。” “这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我的,你不问我就想带走?”薄慕年的薄唇贴在她耳蜗处,断断续续的往她耳朵里吹热气,韩美昕腿心一软,险些站不住。 推拒着他胸膛的手,改为抓住他的衣服。 薄慕年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色衬衣被她小手捏皱,他黑眸里腾起一股火光,他幽幽道:“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 韩美昕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他说过什么,他靠得这样近,近到两人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扑通扑通的,震着她的心房。 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她觉得很热,腿心一阵阵发软,脸颊更是烧得厉害,她语气困难道:“你说不要让你再在这里看见我,我马上走。” 是她被贺雪生刺激得乱了分寸,才会自投罗网。这里是哪里,是薄慕年的领地,擅闯者不死也得被他磨掉一层皮。 这个狼一样的男人,对付起她来从不手软。 “走?”薄慕年微一挑眉,他寒冽冽的笑着,“上次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什么?”韩美昕迷茫地看着他俊脸上的笑。 “我说不要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你,否则我绝不会放你离开。”薄慕年说完,撑在她耳后墙壁上的手忽然收回,他站直身体,倒没想现在就把她怎么样。 “找剪贴本么?我拿给你!”男人转身走出去,危险警报顿时消失。 韩美昕浑身虚脱地靠在墙上,她重重的喘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强占她。她抬手捂着额头,那里已经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角余光扫到男人回过头来,她立即站直身体,强装镇定地看着他。男人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直看得她脸热,才移开视线,然后走到保险柜旁,按了一串密码,“嘀”一声,保险柜打开了,薄慕年伸手拿出一本精致的剪贴本,转身走到书桌前,对仍怔愣在书架旁的韩美昕道:“你要在那里站到海枯石烂么?” 韩美昕眨了眨眼睛,看着打开的保险柜,她心中一阵无语,难怪她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翻到剪贴本,原来是让他藏在保险柜里了。 这东西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她慢腾腾地走过去,看着他手里的剪贴本,精致的封面上,苍劲有力的字迹龙飞凤舞,离不了婚的离婚律师,这九个字还描了金,像是刻意的讽刺她。 韩美昕没有在意他是不是在讽刺她,而是她发现,这个剪贴本和上次的不一样了,似乎是重新做了一本。她抬起头来望着他,“你重做的?上次那本呢?” “撕了。”男人轻描淡写道。 “……”哪怕时间久远,她仍记得,当时他有多愤怒与绝望,“既然撕了,为什么又要重做?” “我乐意。”男人神色傲娇。 “……” 韩美昕不和他做口舌之争,她接过剪贴本翻开,剪贴本是花了心思的,旁边甚至还备注了是她什么时候接受采访,她看着看着,眼眶便微微发热。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薄雾消散,她道:“剪贴本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不可以。”男人直言拒绝,“要么在这里看,要么就自己离开。” 韩美昕无语,她坐在真皮椅子上,一字不落地看起来。薄慕年见她神情专注,他没有打扰她,转身走出书房,去楼下泡了两杯咖啡上去。 看她专注的找什么,他将咖啡放在她面前,淡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哪次采访我说过我喝咖啡不要糖的。”韩美昕头也没抬道。 “没有,你没有说过。”她每次接受采访的内容他都看过不止一遍,她从未公开提过她的饮食习惯,“怎么突然想起找这个了?” “就是想看看,我也记得我没有说过。”韩美昕继续看,不是不相信薄慕年,而是她要亲自看一遍才安心。知道她有这个习惯的人不多,除了薄慕年和郭玉,还有连默和依诺。 倘若贺雪生不是依诺,她又是从哪里知道她的习惯的? 薄慕年端着咖啡杯,身体倚在书桌上,看她翻着剪贴本。窗外暮色翻涌,天渐渐黑下来,书房里开着灯,女人专注地看着他亲自做的剪贴本,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韩美昕终于翻完了剪贴本,她抬起头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站起来,道:“果然没有,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薄慕年放下早已经冷掉的咖啡,定定地瞧着她,“用完了就想丢?” “什么?”韩美昕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 薄慕年大掌撑在剪贴本上的封面上,手指轻轻点了点头,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说这个,难道你不应该报答我吗?” “……”韩美昕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在这个奸商面前,“那你想要我用什么报答你?” 薄慕年另一手轻佻的揽在她的腰侧,手指有节奏地按着她的腰上软肉,他轻轻靠过去,嗓音低哑,“今晚留下来陪我。” …… 贺雪生再次看到关于沈存希的消息,是在电视里,三辆豪车开进沈氏,停在沈氏集团办公大楼前,一前一后是两辆奔驰,中间一辆沉黑的劳斯莱斯,高层站在外面迎接。 严城迅速下车,拉开车门,首先映入众人眼睑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紧接着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车里下来,风起,卷起了他的衣角,宛如谪神降临。 新闻里女记者声音高亢,解说着沈存希此时高调归来,贺雪生愣愣地,看着电视屏幕上那道意气风发的背影,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与上次见的时候相比,似乎更加淡定从容。 镜头很快就掠过去了,她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钻进眼睛里,她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回来了,直接回了沈氏集团,他的王国,这一次,似乎不会再离去了。 沈氏,沈存希,连清雨,这几个字眼钻进她脑海里,她额上泛起密密匝匝的汗珠,头疼欲裂。 云嬗敲门进来,看见她脸色惨白,她慌了慌,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按着她的肩道:“雪生小姐,你怎么样了,身体不舒服吗?” 贺雪生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脸色白成这样了还没事?是不是旧疾发了,我叫杨医生过来。”云嬗说着就去拿座机,却被贺雪生一把按住,通知了杨医生,爸爸和哥哥也就知道了,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帮我把窗帘关上。”贺雪生摇了摇头,是累了,心累了。云嬗看着她起身,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卧着,她只好拿遥控板将窗帘关上。 看她闭着眼睛,呼吸很快均匀了,她这才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她刚走出去,就看见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她张了张嘴,才道:“沈先生,雪生小姐刚睡下,不方便见客,你改天再来吧。” 沈存希站在办公室外面,玻璃墙被窗帘掩住,瞧不见里面的情形。他今天刚回桐城,回公司宣布了他归来,但是却不会入驻沈氏,就急不可耐的赶来这里。 想见她,疯了一样的想见她。 这半个月,他在法国照顾沈晏白,小家伙受伤后,似乎很黏他,等他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才起程回国。飞机降落在桐城机场,他归心似箭,却不得不先去沈氏安抚公司的元老。 听到云嬗的话,他不由得蹙眉,这是上班时间,她却在睡觉,“她身体不舒服吗?” “是。” “我知道了。”沈存希说罢,抬步往办公室里走去。云嬗呆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拦在沈存希身前,她望着沈存希,道:“沈先生,我说过了,雪生小姐已经睡下了。” “我进去看看她就走,不会吵醒她。”沈存希轻轻拨开她的手,推开门走进去。 云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她无语的望天,这人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她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他还是由着性子来。 只是这次,她似乎在他凤眸里看到了誓在必得。 贺雪生在做梦,梦里光怪陆离,她梦见自己正被一头怪兽追赶,怪兽张着血喷大口,锲而不舍的追着她,她害怕极了,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最后跑到悬崖边上,她无路可走。 她转身,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怪兽,吓得脸色惨白。她怔怔地盯着他,不停的摇头,然后怪兽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人,她看清楚了,男人是沈存希。 她终于松了口气,可是耳边却有人在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你才能解脱。然后她手里多了一把剑,剑刃寒光闪闪,她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耳边那道声音越来越强烈,你的不幸都是因他而起,他是恶魔,他毁了你,害死了你的女儿,杀了他! 贺雪生握着剑,看着男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忽然一剑刺过去,她都没有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剑就被男人夺走,他目光冰寒地盯着她,冷冷勾起薄唇,“想杀我?” 她摇着头,眼前这个男人太恐怖了,她害怕,“我没有。” “没关系,你希望我死,我也希望你不要活着。”男人说罢,一剑刺了过来,就在她以为那一剑会刺穿她的心脏,身前忽然挡住一个人,替她挨了那一剑。 男人在她面前缓缓滑倒在地上,她低头看去,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时,她惊恐的大喊:“连默,你不要死,连默,你不要死!” 漫天的血色迷了她的眼睛,她耳边响起令人胆寒的枪声,连默在她身后倒下,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洒满了雪地,他一声声凄厉的大吼:“依诺,快走,不要管我,快逃出去!” 她去拉他,要带着他一起走,可是那些人已经赶到了,连默一边开枪,一边推她,“快点走,不要让我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她知道她再不逃就逃不掉了,她放开他,三步一回头的往树林外面跑去,枪声在耳边经久不息,伴随着阵阵痛到极致的闷哼,她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过来,“连默!” 沈存希就坐在她身旁,听到她大叫着连默的名字醒来,一股子难言的烦躁顶了上来,直插肺腑。他盯着她微微出神的模样,似乎还没有发现他就在她的办公室里。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探到她的额头上,她受惊似的,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待看清眼前的男人,她眼中的恨意还来不及收回。 沈存希怔怔地盯着她,这是第一次,他在她眼里看到毫不掩饰的恨意,那叫他心慌的恨意,“做恶梦了?”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神色恢复淡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下飞机。”沈存希望着她,只觉得她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让他看不清也琢磨不透。这七年她在哪里,又经历了些什么,他们竟一点线索也追查不到。 贺雪生移开视线,大抵是刚才做了噩梦,她神情显得有些疲惫,额上还泛着一层薄薄的汗珠。沈存希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替她擦拭着额上的汗珠,“刚才做什么噩梦了?” 贺雪生摇了摇头,“光怪陆离的梦,醒了就忘了。” “我听见你喊连默,怎么你也认识他?”沈存希的手一顿,手帕被她接过去,慢慢擦拭着额上的冷汗,他看着她,是试探也是询问。 “嗯,有过几面之缘。”贺雪生也不和他打哑谜,想起连默的惨死,她心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压抑得太辛苦,她索性垂眸盯着空调被,不去看他。 沈存希眉尖一挑,毫不意外她的回答,“据说六年多前连默离开桐城,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而你是五年前回到桐城的,你在哪里认识的他?” “你调查我?”贺雪生眉尖微蹙,不悦地盯着沈存希。 “知己知彼而已,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沈存希一脸坦然,她不肯认他,他总要知道她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贺雪生冷笑一声,“好一句知己知彼,既然沈先生如此神通广大,何不派人去调查我在哪里认识的他?” 沈存希看着面前神情有几分尖锐的女人,她眸里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他淡淡道:“有些事情经过掩盖,很难再查到,依诺,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贺雪生从贵妃榻上起来,她穿上高跟鞋,刚才的软弱已经不复见,她声音冷冽如冰,“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宋依诺,如果你接近我就是为了你的亡妻,那么请你不要再来。” 沈存希站起来,看着背对他而站的女人,那柔弱的背影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心事,他看得心疼,然后妥协,不愿意再为难她,“好,雪生,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或许我的方式不对,但是我只是想了解你。” “你走吧,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恐怕没办法给你接风洗尘了。”贺雪生绕过办公桌,来到椅子旁坐下,低头看着那一堆文件,头疼得似要炸开来。 沈存希看着她排斥他的模样,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合时机,纠缠只会让她更心生反感,他站起身来,声音温凉,“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转身走到玻璃门前,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她。她盯着文件,一动不动的,甚至没有抬头来看他一眼。那一瞬间,他心里升起一股焦灼,莫名的让他烦躁起来。 他转回头,伸手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喉咙像堵了一块烧红了的炭,灼热,疼痛,那股疼痛一直绵延进心里,经过秘书室时,他脚下步伐还是顿了顿,看到探头出来的云嬗,他敛了敛心里的火气,说:“雪生身体不太舒服,让她早点回去歇息,工作再要紧,也不差这半天功夫。” 云嬗看着男人交代完就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想着,其实沈存希对雪生小姐挺上心的。可是碍于她不知道的那段过去,她只在心里惋惜,好好儿一对有情人,怎么就闹成今天这般模样了。 等沈存希进了电梯,云嬗才走到办公室外,推开门进去。 贺雪生以为是沈存希去而复返,头也没抬,就道:“你烦不烦……” “我不烦。”云嬗走进去,将沈存希刚才交代的话复述一遍给她听,末了她叹息道:“人家下了飞机就眼巴巴朝这里赶,你好歹也给个好脸色啊。我瞧着他走的时候那背影,说不出来的凄凉。” “云嬗,你话太多了。”贺雪生淡淡道。 云嬗心知再说下去,她要恼了,看她脸色依旧苍白,她道:“好了,工作做不完可以明天做,身体垮了就自个儿遭罪,我送你回去休息。” 贺雪生看着桌面上摊开的文件,她的目光一直定在那一行没移动过,这么下去,效率确实低,不如回去休息。她合上文件,道:“走吧,送我回去。” …… 某高档小区别墅里,宋子矜坐在电脑前,她派人找的私家侦探刚刚把她要的资料发送到她邮箱里,她登录邮箱,下载附件。 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很详尽,她看着电脑上的身份证件,没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碰到的那个女人真的不是宋依诺,而是贺雪生,桐城传奇女人,一直没有人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没想到贺雪生与宋依诺居然长得那么像,不,不是像,而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致于她都把她当成了宋依诺。 可是既然她是贺雪生,为什么又和沈存希在一起了? 她迅速浏览贺雪生的资料,原来她是贺家的养女。贺家一直很神秘,报刊杂志很少敢登有关贺家的新闻,就算登报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而这个贺雪生,好像是5年前才被贺东辰带回贺家,之前一直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 她看到贺夫人为此还与贺峰分居,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她记得当年贺允儿看中的是沈存希,奈何沈存希心中有宋依诺,最后不知道为何,贺允儿嫁给了沈家老王沈遇树。 两人的婚姻不过短短半年不到,就离婚了,贺夫人把错全怪到宋依诺身上。如今家里多了一个与宋依诺一模一样的贺雪生,难怪两夫妻要闹到分居的地步。 她抚着下巴,思忖着贺雪生到底是不是宋依诺,长得这么像,不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恐怕就连沈存希都分辩不清她们俩谁是谁。 她关了电脑,想着五年前那场盛世葬礼,如今宋依诺活着归来,也就说明当年警局的爆炸案另有隐情。她想:在桐城,可能不止她一个人对那桩爆炸案感到好奇。 她拿起手机,拨通私家侦探的电话号码,轻启红唇,“再帮我办件事,调查六年多前警局的爆炸案……经费不用担心,比上次的金额多五倍,不过我要尽快知道。” 挂了电话,她红唇微弯,六年多前那件案子,虽然及时被沈存希封住,但是那天去的宾客太多,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微博上都刷上了头条,岂能封得住攸攸众口。 她跟踪这件事情的发展,想着伤了人,伤的还是沈家失而复得的六小姐,只怕以沈老爷子的脾气,不把宋依诺弄死在牢里,他誓不罢休。 果然,当天晚上就传来了警局被恐怖袭击的消息,宋依诺尸骨无存。这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她一直关注着,得知宋依诺死了,死得如此凄惨,那一瞬间,她的心竟空空的。 就好像比了二十几年的人,突然就这样消失了,再也没有可比的人了,那种空虚感竟教她无所适从。 可是六年多过去了,她竟又活了,甚至比当年还要风光十倍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那股比较的劲儿又窜起来了。 宋依诺啊宋依诺,当年你死了倒也干净,为什么偏偏要活着回来? …… 沈存希离开佰汇广场,他心里攥着一股子闷气,却找不到宣泄口。 严城坐在副驾驶座,转头看着后座上的沈存希,他迟疑了一下,道:“沈总,接下来我们是去新公司还是回依苑?” 沈存希虽然还挂着沈氏集团CEO的职务,但是只是一个空衔,不在沈氏任职。他今天回来,如此高调的亮相,不过是为了低调的运行的新公司。 而他离开沈氏,匆匆赶来佰汇广场,除了思念泛滥成灾,急于见到沈太以外,就是想要让沈太和他一起去他的新公司。 “往前开,不用停。”沈存希兴致缺缺,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贺雪生一脸惊惶的醒来,嘴里还叫着连默,这个名字,他已经有将近七年没有再听到了。 似乎从依诺“死”后,连默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严城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敢问他,这样一直往前开,是要开去哪里,总要有个目的地吧。他不敢问,只得示意老王在城市里转圈圈。 沈存希掐了掐眉心,问道:“严城,我叫你去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六年多前那场爆炸案,警方怀疑是帮派杀人灭口所为,当时拘留了那个帮派的老大,但是并没有证据指证他行凶杀人,最后只得放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快七年了,要找到证据很难。不过我走访了警局附近的商店,那晚有一家店主关门关得晚,他说警局爆炸前,他看到警局后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他亲眼看见有几个人从里面出来,抱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上车,然后将车开走了,没过多久,警局就发生爆炸。”(未完待续) 第203章 管好你的嘴 沈存希忽然抬头望着他,“黑色商务车?具体一点。” “是,因为当年警局放出风声,说是黑帮杀人灭口所为,那家店主就不敢多事,没敢去警局说明那晚的情况,但是当时那场爆炸太惊心动魄了,所以他还记忆犹新。一开始他还不肯说实话,后来我用了点小手段,他才肯告诉我那晚的情形。”严城有些沾沾自喜道。 沈存希扫了他一眼,淡淡启唇,“重点。” “哦,我让他形容看到的女人长什么样,他说离得太远,再加上那些人身上带着杀气,他没敢细瞧,怕被人看见,只知道那个女人身上还穿着红色礼服,头发有些凌乱,但看得出来是短发。我想,被带走的人是沈太没错。”严城侧身看着沈存希,瞧他眉目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带我去见他,随便叫上四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保镖。”沈存希隐约察觉到,依诺当初被人带走并不是巧合,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谁带走了她,又将她带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她从来不和他联系?还有她眼中深浓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这些问题他都急于知道答案,而这个答案在目前为止,谁也不会告诉他。 严城连忙打电话叫保镖前往警局的后巷,他们到时,保镖的车已经停放在那里,劳斯莱斯在烟酒小卖部前停下,严城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沈存希从里面走出来。 保镖立即上车过来,分两队站在他身后。沈存希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边吐着烟雾边走进小卖部。 小卖部的店主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再一看见沈存希身后那四个孔武有力,甚至满脸煞气的黑衣男人,他就吓得腿软。 这和古惑仔电影里的情形多么相像啊! 小卖部店主转身要逃,被保镖抓住领子,揪回到沈存希面前,沈存希吸了口烟,他微微弯下腰,烟雾喷薄到他脸上,呛得小卖部店主不停咳嗽,一边咳一边求饶,“大哥,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求你饶我一命。” 沈存希直起腰,看了一眼小卖部的内堂,他淡声道:“带他到里面来。” 沈存希径直走进内堂,他拉过椅子坐下,双腿悠闲的跷起二郎腿,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站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长着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他淡淡道:“把六年多前警局爆炸那晚,你看到的详细过程再说一遍。” 严城站在沈存希旁边,接收到小卖部店主看过来的胆怯的目光,他终于知道,他那些小手段还没有沈存希这一招管用,直接吓破他的胆,量他也不敢有半句虚言。 “你照实说,敢有半句谎言,当心我大哥发怒,把你剁了喂狗。”严城恐吓道。 小卖部店主吓得腿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实在弄不清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他们了,他怯怯道:“严先生,那天我已经说过了,若有半句谎言,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就再说一次!” 小卖部店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将那晚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和严城说的大致差不多。沈存希凝眉,“有没有看到车牌号码?” “那晚路灯坏了,又离得远,我看得不太清楚。那辆黑色商务车在外面停了大概15分钟,车窗帘也拉上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出去看了两次,也没太留意车牌号码。”小卖部店主如实回道。 沈存希捏着烟的手稍稍用力,他抬头望着严城,道:“你出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摄像头?” “有,我已经检查过,但是六年前那晚这附近的摄像头都坏了,没能拍摄到当时的画面,后来警察也取证过,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严城道。 沈存希沉吟,“坏了?偏偏那晚就坏了?” 有人能在警局将人悄无声息的带走,那就说明这些人在警局里有内应,而外面的摄像头也正好坏掉,没能拍摄到任何画面,那就说明交通局也有内应。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依诺,这人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策划得够精明啊,一点破绽也没有。 “是,除了那晚的摄像画面,别的都正常。”严城回道。 沈存希又吸了口气烟,他垂眸盯着跌坐在地上没敢爬起来的小卖部店主,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小卖部店主心虚的别开眼,不敢与他犀利的目光对视,沈存希微勾了勾唇,“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没,没有了。”小卖部店主目光躲闪,手指也因紧张死死地揪着衣服。 “真的没有了?来人,把他拖出去。”沈存希直起身体,淡漠的说了一句,残忍而噬血。 小卖部店主吓得一抖,他连忙起身跪在沈存希面前,他结结巴巴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确实还瞒着一件事,当时车开走了,我看见停车的地方掉了件大衣,我见车开远了,就跑过去捡起来,那件大衣质感很好,而且是崭新的,我就把大衣捡回来了。本来想穿的,但是一想到与人命有关,我就没敢穿,一直收在衣柜里压箱底。” 沈存希眉尖一挑,“大衣在哪里?拿给我。” “我马上给您找。”小卖部店主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进卧室,一阵翻箱捣柜后,他拿着一件大衣走出来,大衣很长,极挑身材的那种,质量上乘。 严城接过去,看了一眼后领口,没有商标,他一直负责沈存希的生活起居,包括衣物在内,所以他记得这是七年前意大利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大衣。 他将衣服递给沈存希,淡淡道:“沈总,您看一下。” 沈存希接过大衣,仔细查看,大衣是质地极好的羊绒大衣,保暖性极佳,是当年最流行的款式,他仿佛记得谁穿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个品牌的大衣,不仅挑身材,也挑身高,一般人穿上身,也穿不出那种风华来。他一边琢磨着是谁穿过,一边看翻看大衣,大衣的纽扣是定制的,上面有个字母H。 沈存希微一皱眉,“严城,拿着纽扣去查一下,当年是谁定制了这款大衣。” “是。”严城接过衣服,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站起身来,他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小卖部店主,他凉声道:“记住,管好你的嘴,今天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否则……” 小卖部店主吓得冷汗涔涔,他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沈存希目光锐利的扫了他一眼,大步离开,经过垃圾桶时,他将手里的烟蒂扔了进去,然后走出小卖部。老王见他走出来,连忙拉开后座车门,等他坐进去,他才关了车门,迅速上车。 黑衣保镖目送劳斯莱斯离开,这才转身上车,开车离去。 沈存希的车刚离开,小卖部店主抹着头上的汗走进店里,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他才想起什么,连忙走进去。 刚才沈存希坐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他背着光,小卖部店主看不太清楚他的长相,但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阴冷杀气,却让他胆颤心惊,他道:“先生,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他们都走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放过我妻儿了?” 男人冷冷地勾起嘴唇,俊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声音低哑:“自然,我说到做到。” “谢谢,谢谢!”小卖部店主一脸感激,他今年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无端就招惹上几个危险分子,他可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良民啊。 男人站起来,他身上穿着皮衣,脚上穿着黑色马丁靴,步步逼近小卖部店主。小卖部店主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刚要转身逃,眼前银光一闪,一刀封喉,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到死都瞪圆了眼睛,犹不敢相信地看着黑衣男人。 男人轻蔑一笑,拿纸巾擦掉上面的指纹,然后丢在小卖部店主身边,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 …… 严城很快查到了定制纽扣的主人,当沈存希看到名单上“贺东辰”三个字时,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在桐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依诺,并且将她藏匿五年之久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沈存希站起来,大手紧紧攥着名单,他道:“严城,叫老王备车,我要去贺氏一趟。” “是。”严城连忙拿起手机给老王打电话,沈存希已经率先走出去。严城挂了电话,快步跟上去。 楼下停着劳斯莱斯幻影,老王拉开车门,请沈存希上车。沈存希刚坐进车里,两辆警车忽啸着而来,他凝眉看过去,就见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的拦住他的去路。 他眉尖微蹙,从车里走下来。警车里涌出几个警察,其中一个手持证件,目光肃冷地盯着沈存希,他说:“沈先生,我是刑事部的队长周午,我们怀疑您涉嫌谋杀,请跟我们走一趟。”(未完待续) 第204章 她乱了方寸 这是在新公司大楼下面,就算此刻没有记者,但是警车这样堂而皇之的驶进来,也是极容易惹人注目的,更何况那个二到家的刑警队队长还亮出银闪银闪的手铐,这是故意要黑沈总? 严城眉头拧得快打结了,怒瞪着周午,“周队长,请你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就是你们局长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正不阿的周午眼也没斜他,他盯着沈存希,道:“在我眼里,只有犯罪嫌疑人,没有权贵。既然沈先生有涉嫌行凶,那我必定不会放过犯罪分子。” “你!”严城怒红了眼。 沈存希淡淡扫了严城一眼,严城不甘心的退下,这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沈总早上才回国,下午就被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盯上了。 沈存希看着面前耿直的周午,他轻笑一声,“不错,周队长,你还知道我是权贵,那你可知道,就凭你今天无凭无据的带来闯进我的地盘,我就能让你失去你的工作与配枪?” “沈先生这番话,我也会记录在册,一并递交给法官大人。”周午眼睛乌沉沉地盯着沈存希,不为所动,淡声吩咐道:“铐起来。” 沈存希淡淡地睨着他,不慌不忙道:“既然周队长说我涉嫌行凶,证据呢?” “证据在警局,至于证物,来人,上去搜查沈先生的办公室。”周午不畏惧沈存希的权势,他一声令下,还是有几个警察迟疑了,谁都知道沈存希身后代表的是什么。 严城挡在他们前面,“你们以为沈总的办公室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就可以搜查的,没有搜查令,甭想过我这一关。” 严城隐约感觉到沈存希被人设计了,至于是哪里出了纰漏,他暂时还没有头绪。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没有逮捕令也没有搜查令,强行闯入沈存希的办公室,后果他们负担不起。周午眯了眯眼睛,盯着严城,他冷笑道:“严秘书,我们一定会带着搜查令过来,收队,带犯罪嫌疑人回警局。” 警察上前来,要将沈存希扭送进警车。 沈存希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被那气势所慑,也不敢强行将手铐往他手腕上铐,只得站在他身侧,道:“沈先生,请!” 严城大步走过来,沈存希朝他摇了摇头,他顿时停下来,眼睁睁看着沈存希坐上警车,警车忽啸而去。 老王跟在沈存希身边,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这会儿竟吓得有点傻,等警车开远了,他才回过神来,望着严城,道:“严秘书,这是怎么回事?沈总涉嫌行凶,他们是这样说的吧?” 严城狂躁的抓了抓头发,他拿出手机,迅速联系沈存希的私人律师,尽快去保释沈存希出来。 …… 贺雪生听说沈存希涉嫌行凶,被刑警带回警局审讯,她着实吃了一惊,甚至因为吃惊,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撞到后面的墙体,又反弹回来。 “怎么回事?”她还没出手,沈存希怎么会被带回警局? 云嬗看着她身后晃悠悠的椅子,有点吃惊于她的紧张,她道:“现在还不清楚,听说杀了个小卖部的店主,有目击证人,看见他下午去过这家小卖部,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出来,然后小卖部店主被人一刀封喉死了。” 贺雪生双手按在办公桌上,神情有些慌张,她知道警局是个什么地方,沈存希那样矜贵的人,哪能进警局受辱? “所以警察怀疑人是沈存希杀的?” “是,现场找到了烟蒂,通过DNA鉴定,DNA与沈存希的吻合,所以警方有理由相信,沈存希是犯罪嫌疑人。”云嬗解释道。 贺雪生眉尖一蹙,她抬手掐了掐眉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存希为什么要杀小卖部店主,小卖部店主知道什么? 云嬗看着她焦虑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沈存希,她道:“你不用担心,沈存希旗下有精良的律师团队,他们一定会设法保释他出来,再加上他的朋友都在,只要这件事不闹大,他很快就会出来。” “不闹大?”贺雪生讽刺的笑了笑,当年连清雨诬陷她推她下楼,不过几个小时,微博上就刷遍了,现场的图片与视频在网上流传,甚至连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这次,怎么会不闹大? 云嬗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件事,媒体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刃,迅速将一个无辜的人定罪,甚至传遍大街小巷。如今对方要如法炮制,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刚思及此,助理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她将平板放在贺雪生面前,急道:“贺总,微博上已经刷满了,沈存希杀人被逮捕的视频迅速成为热搜话题榜第一位,热度还在不断上升。” 贺雪生急忙拿过平板电脑,看到热搜话题榜第一位果然是沈存希杀人的消息,她眼前一阵发黑。看到沈存希被逮捕,她明明应该高兴的,为什么此刻她竟然一点也不高兴,还隐隐带着不安? 沈存希不可能杀人! 云嬗看着她急速变化的脸色,她示意助理先出去,等确定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她才压低声音道:“雪生小姐,这与当年陷害你的方法一模一样,也是利用微博制造舆论优势,只是我想不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钱!”贺雪生咬了咬牙,沈存希新公司筹备的事她已经听说了,此时沈存希涉嫌杀人被捕的丑闻一经发布,他的名誉会蒙受巨大的损失,不仅是新公司,就连沈氏上市的股票也会受到重创。 “为了钱?”云嬗诧异地望着贺雪生,有点反应不过来。 贺雪生放下平板电脑,她道:“云嬗,盯紧沈氏的股票,一旦有异动马上通知我,我出去一趟。” “可是……”云嬗话还没说完,贺雪生已经大步走出办公室,她看着玻璃窗外面迅速离去的身影,她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更激烈。其实她想说的是,股票已经停盘,就算有人想动手脚,也是明天的事。 贺雪生驱车回到贺宅,果然看见贺东辰的迈巴赫静静停在车位上,她急得直接将车停在路中央,熄了火蹬蹬跑进大宅。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云姨首先看见她,看她着急的模样,她愣了一下,就听贺雪生问道:“云姨,哥哥在哪里?” “大少爷在厨房,他今天下班回来似乎特别高兴,说要小露一手……”云姨话还没说完,就见贺雪生冲进了厨房,她摇了摇头,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贺雪生跑进厨房,看见贺东辰身上系着一根红色小狸猫的围裙,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白玉般的瓷碗,另一手扶着筷子,正在打蛋液。 听到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他转过身来,就见贺雪生神情焦急地站在厨房门口,他垂下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道:“回家了怎么还穿高跟鞋,快去换拖鞋。” 贺雪生没有动,定定地看着他,“哥哥,今天沈存希被刑警逮捕了。” “听说了,他被刑警逮捕了,你不应该高兴么?”贺东辰打蛋液的手一顿,复又搅动起来。 贺雪生看着他的手,仿佛他正搅动的不是蛋液,而是桐城的风云,“是你做的?” 贺东辰这下淡定不了了,他动作停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进她眼底,“雪生,你说这话前,有没有仔细想过,你在控诉你哥哥杀了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雪生心里一慌,她知道贺东辰不会这样做,更不会把无辜者的性命牵扯进来,如果不是哥哥,那么桐城还有谁想置沈存希于死地? “那你是几个意思?”贺东辰似乎真的生气了,望着她的目光也明显多了一抹失望。 贺雪生感觉到贺东辰话里的恼意,五年来,他从未向她发过脾气,甚至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但是现在,因为她一句不恰当的话,或者是质问,他就生气了。 “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对付他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贺雪生急道,她不想惹他生气,是他将她带回贺家,妥善安顿,给了她新生。在她心里,他是最重要的人。 “我不插手,难道别人就不希望他死吗?雪生,你太天真了,在桐城,有太多人不希望沈存希回来,不止你和我。”贺东辰说完,将瓷碗往流理台上一放,大抵是因为心中的恼意,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已经解了围裙,转身大步走出厨房。 经过她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无意,撞了一下她的肩,也没有伸手扶她,径直离开。 贺雪生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她心里愧疚难安,沈存希被抓让她乱了方寸,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乱了方寸,就急冲冲的跑回来问贺东辰是不是他做的。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 如他所说,在桐城,想置沈存希于死地的人太多,下黑手的人不止他们,就她所知的敌人,沈存希当年就树了三家,沈唐启鸿、宋振业以及连家人。 到底是谁会出手陷害他? 贺雪生抓了抓头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贺东辰所说,她怀疑是他做的,就直接把杀人的罪名安到他头上了,难怪他这么生气,是她肯定更生气。 她转头看着流理台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她好像把事情弄砸了。她弯腰,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围裙系好,然后端起碗重新打蛋液。 贺东辰回到书房,心头那股怒意还没消失,如鲠在喉,让他坐立难安。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冲贺雪生发脾气,虽然他已经很克制了,但是心头那股被冤屈的滋味萦绕不散,心里难受得紧。 他知道,她说者无心,他听者有意。但是看到她急冲冲的跑回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问题,他还是感到难受。 他在书房里踱起步来,步伐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胸口憋着一股怒火,几欲喷薄出来。 他承认,沈存希被抓,他心里很爽,不用他出手,自然有人收拾他。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样小小的伎俩就能困住沈存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的律师团队就可以解散了。 但是想到他被关进那黑屋子里,他还是暗爽。早早就下班回来亲自做晚饭,为的是庆祝,他想雪生应该也会很开心。 却万万没料到,她不开心,她甚至质问他,这一切是不是他做的。 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往他头上扣了一大顶杀人的帽子,他这颗心真的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让他无所适从。 所有人都可以误解他,认为是他出的手,就是她不可以!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他此时心烦意乱,谁来打扰他,都有可能变成炮灰。 手机锲而不舍的响着,贺东辰索性关机,图个清静。可当屋子里彻底静下来,他又觉得恼怒。书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来,他走过去,拿起听筒,冷声道:“什么事?” “大少爷,楼下来了两位警官要见你。”话筒里传来云姨的声音,贺东辰看着窗外,此刻天色还早,他依然看见空气中闪烁着红蓝相间的警灯。 “我知道了,先招呼好客人。”贺东辰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拿起来,他笔直走出书房。 楼下,贺雪生正在厨房里做晚饭,哥哥留下的烂摊子,她为了赔罪,总得接着做完。当她听到警车忽啸而来的声音,那尖锐的声音让她心里莫名一慌,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应声而碎。盘子里的菜肴溅出来,油汤溅在她脚背上,木木的疼。 她顾不得浑身狼狈,飞快跑出来,站在餐厅入口,就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她猛地愣住,走在前面的警察,正是当年从婚礼上带走她的其中一个。 警察察觉到她的目光望过去,他也正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那名警察眼中却并没有吃惊神色,反正还朝她友好的笑了笑。 贺雪生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当年的婚礼杀人案闹得沸沸扬扬,随后警局发生爆炸,这名警察是当年带走她的其中之一,他不可能不记得她,他见到她,至少也该像沈存希和韩美昕见到她时一样吃惊,为什么他还如此平静? 这个想法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听到另一名警察对云姨道:“请问贺先生在家吗?我们有事找他。” 云姨还从来没有见过警察上门,心中虽然吃惊,但是面上却十分镇定,她道:“请问你是找先生还是大少爷?” “贺东辰先生。”警察差点被云姨绕晕,只得说名字。 “请稍等,我去打电话叫大少爷下来。”云姨不敢上楼去叫贺东辰,雪生小姐还在下面,她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贺雪生在餐厅门口站了几分钟,她心乱如麻,为什么警察会上门来找哥哥?哥哥说过,沈存希被捕不是他做的。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贺东辰已经从楼上下来,他穿着白色衬衣,衣袖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左手腕上戴着一只名贵的手表,那是三年前,他满0岁生日那天她送给他的,自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摘下过。 贺雪生快步走过来,失声喊道:“哥哥……” 贺东辰瞧着她苍白的脸颊,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肩,担心警察突然上门来会吓坏她。哪怕心里还残存着怒气,想到的首先是安抚她,“没事的,别担心。” 他垂眸,看到她还穿着高跟鞋,脚背上有些油汤,他微皱了眉头,对云姨道:“云姨,去把小姐的拖鞋拿过来。” 贺东辰冲两名警察说了句“稍等”,便扶着贺雪生走到沙发旁,他在她面前蹲下,伸手脱掉她的鞋子与袜子,看到她被烫红的脚背,还好没烫起水泡,他微蹙了眉峰,“怎么这般不小心,还好现在天气凉了,要是大热天,看你不遭罪。” 贺雪生眼眶一热,她垂眸盯着蹲在她面前的贺东辰,都这个时候了,他关心的还是她,“哥哥,他们……” 贺东辰抬起头来,冲她摇了摇头,“没事,不会有事,别担心,警察只是过来例行问话,云姨,拖鞋拿来了没?” “来了来了。”云姨小跑着过来,将拖鞋递给贺东辰,贺东辰给贺雪生穿上拖鞋,他对云姨道:“云姨,扶小姐上楼去擦点烫伤药。” “是,大少爷。”云姨过来扶贺雪生起身,贺雪生看着贺东辰,他神色坚毅,想必真的不会有事。云姨扶着她上楼,她敏锐地感觉身后有两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贺东辰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他才起身走向那两名警察,他道:“劳你们久等了,这边坐吧。” “贺先生太客气了,我们过来只是例行问话,贺先生应该得到消息,沈氏集团总裁沈存希因涉嫌杀人被捕,他在审讯中供出,他去小卖部店主那里拿走了一件大衣,这件大衣据说是你的,这件案子牵扯到六年多前,沈存希的夫人因涉嫌推沈家六小姐下楼被拘捕一案,所以我们来了解一下当时的详细情况。”其中一名警察客气道。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东辰眉峰微蹙,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二楼缓步台方向,然后收回目光,他说:“当时我确实去警局探望过依诺,看她冷的发抖,我就把大衣脱下来给她,走的时候也没有收回,怎么?当年警局都炸成一片废墟了,这件大衣还在?” “是的,大衣还在,被小卖部店主捡到,也是因为这件大衣,我们怀疑沈存希有杀人灭口的动机。”另一名警察道。 “这话怎么说?”贺东辰狐疑地看着那名警察。 “因为这件大衣,我们推测出当年的爆炸绝不是黑帮杀人灭口那么简单,当时的爆炸应该是冲沈太去的。我们当时并未找到沈太的尸骨,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爆炸前,沈太已经被沈存希调了包。在接走她时,他们一进慌乱,才会留下你的大衣。而这一切都被小卖部店主看见了,所以他才杀人灭口。”那名警察道。 二楼缓步台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三人齐刷刷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驼色的裤角掠过。 贺东辰收回目光,睨着那名警察,他冷笑道:“你们警局办案是否都靠想象?无凭无据,你们就敢信口开河?” 那名警察一愣,倒被贺东辰的态度唬得愣住,贺东辰接着讥诮道:“那好,就算你们说得全对,你们警局的人是混饭吃的么?让人把炸弹都安家门口了,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两名警察没有讨得了任何好处,灰溜溜地离开了。贺东辰是什么人?他的父亲是大法官,在桐城,贺家势力遍布商政军三界,他们也只敢来例行询问,不敢把人请去警局。 贺东辰看着忽啸而去的警车,须臾,他转回头来,看着二楼缓步台,怔怔出神。 …… 贺雪生被云姨扶着回了房,她到底不放心,又出来,就想在二楼缓步台看着,哥哥别出什么事。却没想到,她会听到那样一番话。 她一直没有想明白,沈存希为什么要杀小卖部店主,那名警察的话给她提了个醒,原来是这么回事。杀人灭口,他沈存希倒真是做得出来,枉她先前还一直找理由给他脱罪。 一时间,她双腿发软,撞到旁边的盆栽,发出细微的声响。楼下的交谈忽然停下,她意识到什么,连忙转身离开。 回到卧室,她的心潮并不平静,前程往事像海浪一样扑打过来,瞬间就将她淹没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是啊,她怎么就忘了,既然他连他们的女儿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还是挡了他路的人。 她痛苦的蜷缩在床角,因着心里那巨大的空洞,心里有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是的,她恨他,恨他的无情,恨他毁了她的一切,却仍能带着笑带着忧郁,来重新影响她的心。 当她急慌慌的冲进贺宅,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当她对着宠了她五年的哥哥,压抑而又克制的质问,她才发现,她居然再次被他影响了,甚至相信他是清白的,相信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可笑,真是可笑,他一个被捕,就让她乱了方寸,甚至忘记了那两年的痛苦以及满满当当的绝望。 不管你是宋依诺也好,还是贺雪生也罢,你一点都没有变,一样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就那样蜷缩在床角,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双深色的拖鞋,以及笔直的裤管,她仰头望去,脸上紧绷,亦湿漉漉的。 贺东辰垂眸看着这样一张令人怜惜的脸,想到刚才那名警察说的话,他叹息了一下,微微弯下腰来,将她的脸捧在掌心,“雪生,你都听到了?” “是,我听到了。”贺雪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哪怕眼睛干涩得厉害,她也没有回避。 “你怎么看?”贺东辰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找不到她的灵魂,活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让他顿时心慌气短起来。 贺雪生终究还是移开视线,眼里翻涌着奔腾的戾气,那抹戾气似乎要将她吞噬,让她喘不过气来,“他该死!” “雪生,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要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蒙蔽心灵,记住哥哥说的话,哥哥只希望你幸福。”贺东辰叹息,他知道刚才那名警察说的话,会给她造成什么样的暗示,杀人灭口么?沈存希就算要做,也不会做得人尽皆知。 带着保镖司机大赤赤上门,他蠢成这样,当年是怎么斗过华尔街那些诡诈且心术不正的小人的? 而他之所以不阻止,却是有他的道理,那名警察,看到雪生时,似乎一点也不慌张啊,好像是在意料之中,这不合情理。 贺雪生摇头,她早就已经没有幸福的机会了,可是纵使下地狱,她也要拉着沈存希一起。 “哥哥,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不要担心我。”贺雪生站起来,目光已经没有刚才的脆弱与自怜,反而变得坚毅起来,她想走的路,一直在犹豫,一直在徘徊,现在,她终于不用再犹豫,不用再徘徊了。 贺东辰看着她,这五年来,他看得到她的变化。 刚接她回来时,她是一只受伤的蝴蝶,伤得那样重,把翅膀折断了,可是她仍然在挣扎,不断的挣扎,挣扎得那样凶狠,以致于伤痕累累。 她终于从地狱里挣脱回来,却将自己的心紧紧缚上了茧,任任何人都走不进她心里。她在变,变得更美,还变得更坚强。或许,一直都是坚强的,只不过过于忍耐,把翅膀缩起来了。 而此刻,她重新展开她的翅膀,她要绝地重生,却是为了去战斗,跟一个她永远都胜利不了的人战斗。她伤他一分,就有十分痛苦反噬在她身上。到最后,她会越来越厌弃自己,越来越无法原谅自己,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他怎么忍心看她这样? 可是这个局,到底要怎样才能破?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厮杀,这太残忍! “依诺……”这是五年来,贺东辰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心口仿佛烧着一团火,让他感到压抑。 贺雪生颤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冷声道:“宋依诺已经死了,死在六年多前的爆炸中,那是她的结局,现在活着的是贺雪生。” 贺东辰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很想问她,既然她说她是贺雪生,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开始,为什么还要和过去纠缠在一起? 她恨沈存希,要报复他,要他拿命去偿她所经历过的痛苦与折磨,可她何曾不是还爱着?爱得有多深,恨就有多浓。 她这样自欺欺人,最后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 沈存希被刑警带走的消息在桐城沸腾了,薄慕年得到消息时,他心中震怒。在桐城,盯着沈存希一举一动的人不少,可他怎么就着了道,还被警察抓进警局? 他当时就委派了私人律师去保释沈存希出来,私人律师称警方证据确凿,很难保释。 薄慕年想起六年多前关于宋依诺的案子,他没能及时将宋依诺保释出来,才发现了爆炸,使得沈存希远走他乡,美昕迁怒了他这么多年。 如今,他对警局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大发脾气,“容易保释我让你去干嘛?” 私人律师灰头土脸的去走关系,尽快将沈存希从里面弄出来。 但是这件案子上了微博,闹得人尽皆知,就算是搬出薄家的面子,也未必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这个烫手山芋。薄慕年不管过程,天黑之前,他要看见沈存希从警局里走出来。 警局审讯室里,审讯沈存希的警官是周午,周午看着坐在那里巍然如山的男人,一点也不为自己身陷囹圄而感到不安。 他拉开椅子,在沈存希对面坐下,“沈先生,今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真把我当嫌疑犯审?”沈存希目光炯亮地盯着他,以前看不到敌人在哪里,一擦抹眼黑,现在他倒是知道,在桐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 周午抿嘴不说话,却听沈存希讥诮道:“你还不够格,叫你们局长过来。” 周午脸色晦暗,若不是上头交代过,不允许对沈存希对粗,他真想揍他一顿,他咬了咬牙关,恨得牙根痒痒,“这样的小案子都要我们局长出面,我们局长未免太忙了。” “原来杀人这样的案子,在周队长眼里只是一个小案子,那什么是大案,六年前警局爆炸是大案?可也没见警方给大众一个说话。”沈存希声音更冷,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对面的周午一眼。 周午被他一通抢白说得灰头土脸的,六年前警局爆炸最后被定为悬案,这也充分体现了警方的能力。可有些案子他们能查,有些案子上面说封存,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查。 “沈先生不提,我倒是忘了,六年前警局爆炸一案,与沈先生脱不了干系。”周午绝地反击,“沈先生,你为什么杀小卖部店主,我想你心里清楚。” “那你说我为什么杀他,而且杀得人尽皆知,在你眼中,我这是蠢呢还是笨到无可救药?”沈存希讽刺道。 “……”周午望着他,他眯了眯眸,“我收到消息,六年前,小卖部店主目睹了有人将沈太从警局里带出去的全过程,并且不久后,警局就发生大爆炸,我有理由相信,沈总为了将沈太换出去,不惜拿另外6条人命做赌注。甚至于在知道还有目击者,亲自将他杀死。” “证据呢?”沈存希身体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双手搁在膝盖上,姿势悠闲,一点也没有因为在警局而感到局促不安。 周午心知,像沈存希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自然无所畏惧,他道:“证据我自然会找给你,但是沈先生,我劝你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要做无畏的抗争。” “无畏的抗争?”沈存希冷笑一声,“难怪你们会被人玩弄于鼓掌间,六年来都没有一点进步,就凭你们这样的办案头脑,不觉得太过愚蠢了吗?” 周午气闷,沈存希言语间对警方的鄙夷,让他郁闷到极点,他生性耿直,哪里经得起沈存希的挑衅,他怒道:“六年前警局爆炸那桩案子,是上面压着不让查,并不是我们查不出来。” “什么?”沈存希陡然坐直身体,微眯着凤眸盯着他,他果然没猜错,除了交通局,警局里也有内应。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他的手怎么会伸得这么长? 周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神色间掠过一抹惊慌,他心虚的拉回话题,“你不要转移注意力,既然你不说,就让我来说。你今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在延安路88号小卖部里,逼迫小卖部店主讲述他当年看到的事,以防事情败露,被警方知道,你不惜痛下杀手,一刀封喉杀了他,然后你若无其事的离开,直到有人去小卖部买东西,闻到血腥味进去,才发现了凶杀案现场。而我们在凶案现场找到了带有你DNA的烟蒂,还有一柄锋利的瑞士刀。” “这就是全过程?”沈存希叹为观止,不是因为他讲述的事实,而是他的智商。 “或许你可以补充一下我们所不知道的细节。”周午盯着他,那目光嫉恶如仇。 沈存希耸了耸肩,“今天下午,我确实去过小卖部,也见过小卖部店主,甚至从小卖部店主那里取走了一样东西。” “对,你取走了他的命!” 沈存希失笑摇头,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个智障,充满同情,“我带着保镖司机秘书,开着豪车过去,大摇大摆地取他的命,你确定罪犯会这么脑残?” “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排除激.情犯罪。”周午道。 沈存希简直被他的智商打败了,他真是同情他的上司与他的同事,这世上还能有比他更笨的警察吗?“好,就当我是激.情犯罪,我杀了人,我为什么不把他的尸体处理掉,还在现场留下带有我DNA标本的烟蒂与凶器?” 周午隐约感觉到,他手里握的证据根本不能把沈存希怎么样,“也许你只是大意了。” “我大意了?那我身边的人呢?他们可不是瞎子。”沈存希嘲讽道,他手里的证据明明已经站不住脚了,还在硬撑。 “那你为什么去找他,你又从他哪里拿走了什么?”周午不再胡搅蛮缠,既然站不住脚了,就没必要死扛,反倒让他轻视警方的办案能力。 “如你所说,小卖部店主当年目睹了有人带走我太太的全过程,我自然想亲耳听到,至于我拿走的东西,是一件大衣,我派人查过,大衣的归属者是贺氏集团的执行CEO贺东辰。”沈存希眼里掠过一抹狐狸一样狡猾的笑意,他要说的话,重点在最后面。 周午腾一声站起来,他定定地看了沈存希三秒钟,然后转身出去了,沈存希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笑意如花绽放,他跟他们走,是他肯,他若不肯,他们也奈何不了他。 至于外面的情况,只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如果明天早上九点半前,他出不了警局大门,丑闻一经发布,沈氏的股票一定会大跌。 有多少人盼着这一刻? 七年前他所树下的敌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下倒好,一个都跑不了。他暗忖,这些钉子一日不拨除,就算他和依诺重修旧好,也会是他们之间的隐患。 六年前那场爆炸案,应该摊开在阳光下,不让任何人有拿来做文章的机会。如今,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绝不能再失去依诺,他经不起! 可这时,他万万没想到,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外忧,而是内患! …… 沈存希被刑拘了,当私人律师回去汇报给薄慕年听时,薄慕年气得一脚踢翻了椅子,他双手叉腰,胸口激烈的起伏,这些年来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半分都不得见。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薄慕年眉目泛冷,语气却含着冲天之怒。 私人律师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薄慕年这样生气过,沈存希有自己的律师团队,他们能力出众,要保释沈存希出来并不算太难,如果不是沈存希授意,他们不可能不出面找关系。 薄慕年眉宇间夹杂着冷怒之色,他盯着私人律师,声音寒凉,“我叫你再说一遍,你聋了还是哑了?” “薄总,沈总请我转告您,他自有分寸,请您不要着急,该他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私人律师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一字不漏的重说了一遍。 “胡闹!”薄慕年怒极反笑,“他当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由得他来去自如?他不知道当年的爆炸案是怎么发生的?”(未完待续) 第205章 家珍离婚了 薄慕年心肝脾肺全都着了火,这把火烧得他坐立难安,恨不得一口喷出去,又找不到发泄的源头,就那样顶在肺里,难过得要命。 小四想要做什么,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可他把自己关进去,关在那个魔窖里,让他怎么能心安? 私人律师瞧他这副骇人的模样,早已经吓得噤了声,恨不得将自己隐形,不在此处才好。薄慕年横了他一眼,几乎是看他碍眼一般,他低吼道:“出去!” 私人律师此刻恨不得自己肩膀上长了两根翅膀,迅速消失在他面前。当他跌跌撞撞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时,正好看到韩美昕抱着文件从前面走过。 他心里想着,薄总心里这把郁火要是不发泄出来,他们这日子就难过了,他连忙迎上去,毫不迟疑的将韩美昕推入火坑,“韩律师,韩律师……” 韩美昕与这位德高望重的私人律师有过照面,三年前她打离婚官司,就是败诉在这位手里,所以每次看见他,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因为他,她现在怎么可能上上下下卡在这个位置上,尴尬不说,想找第二春都没地方找。 而她之所以还在薄氏当这个法律顾问,也是被逼无奈。近年来经济萧条,事务所的业务更难拓展,薄氏的法律顾问薪水高,又不累,每周来坐两次班,解决一下薄氏员工关于婚姻方面的困惑。 她是不想看见薄慕年,不代表薄慕年不想看见她,也许在他心里,折磨着她,他心里才暗爽吧。 韩美昕眼尾一挑,大抵生了孩子,那眉梢眼角的风情展露无遗,竟让私人律师有些恍惚,眼前的薄太,好像一个人,像谁呢?他一时也对不上号。 “闵律,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韩美昕笑盈盈地看着面前四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想到自己曾败他手下,丢了三年自由,她就牙根痒。 闵律师整了整领带,再也没有刚才从办公室里逃出来的狼狈,他走过去,悄声道:“你听说了吗?沈氏集团的沈总因为涉嫌杀人被关起来了。” “听说了呀,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韩美昕穿着黑色V领长袖上衣,下面一条黑白竖纹阔腿裤,腰间系着一个大蝴蝶结,收腰设计,时尚又摩登,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颦一笑都透着灵气。 闵律师想,难怪薄总不愿意放手,这样一个俏人儿,若是……,打住打住,他不敢胡思乱想,也不敢肖想薄总的女人,他指了指办公室,道:“薄总这会儿在里面发着脾气呢。” “为什么?”韩美昕转了头看向紧闭的沉黑办公室门,沈存希只是涉嫌而已,又没有定罪,再说沈氏和薄氏的律师团怎么可能会让他定罪? 就是关两天,意思意思,给舆论一个交待,明天就能保释出来了。 “据说这与六年多前沈太被炸死有关,多的我也不清楚。”闵律师当年接手办理沈太的保释手续,所有手续都办齐了,就等把人接出来,结果炸死了。 他是薄慕年的私人律师,即便薄慕年什么也没说,他也知道,薄慕年被迫与韩美昕分居,甚至闹到打离婚官司的地步,都是因为沈太,所以他清楚韩美昕的死穴在哪里,只要提到沈太,她肯定要进去问问的。 韩美昕果然上钩了,只要事关宋依诺,她无法淡定。至少她想知道六年前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依诺怎么会逃出来,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闵律,有空再聊!”韩美昕说完,心急火燎的往薄慕年的办公室冲去。闵律师站在她身后,看见她一头扎进了那黑洞洞的深渊里,他嘴边掠过一抹得逞的奸笑。 有薄太在,明天他可算能够安心的来上班了。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开了又合的办公室门,他想起来了,薄太像沈总,那一挑眉一勾唇的动作,简直像到骨子里了,可他们怎么就没有发现? 闵律师摇头晃脑的走了。 韩美昕急得甚至门都没有敲,就直接开门闯了进去,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背影像一把弓,绷得笔直。听到身后的声响,他低吼道:“滚出去!” 韩美昕握住门把的手僵住,她望着他的背影没有退缩,六年多年,她的朋友身陷囹圄,她是律师,着急周旋,最终还是没能将她从那地方捞出来。甚至因为一步之差,彻底失去了她。 此刻薄慕年心里的焦躁又何尝会比她少? 同是朋友,他们同是重情重义之人,又如何能安然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怕他现在恨不得立即将沈存希从那鬼地方捞出来。 她松开门把,门轻轻合上了,咔嚓了一声,像是惊扰了某种平衡。薄慕年倏地转过身来瞪她,没料到会是她,他眼中血红的怒意还来不及收,微张的薄唇却僵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愣愣地盯着她。 韩美昕缓步走到他面前,薄慕年眼底的红色越来越汹涌,隐约间还有那么一抹脆弱,让人揪心。韩美昕仰头望着他,小手伸过去,轻轻捉住他西装的衣角,这一瞬间,她感同身受,“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薄慕年心头困住的那头猛兽,因为她这句话而变得异常温顺,他眼中的红色慢慢褪去,他哑声道:“六年前,你也是这样着急与心疼,是吗?” 是着急,也是心疼。 那样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地方?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会待的地方,是地狱。而在她大婚的当晚,她不是在自己的新房里,不是坐在喜床上等着良人归来,而是在那样阴森幽暗的地方,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 沈存希他永远不会懂,他默许警察带走依诺时,都带走了什么,带走的是她对他的信任,带走的是她对他的爱恋。 “是,我心疼那个傻瓜,新婚第一天,就被最爱的人抛弃,心疼她要在那样的地方,待到天明,待到我们去救她。可是我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将她从那样黑暗并且肮脏的地方救出来。”韩美昕的声音自责且脆弱,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薄慕年伸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抱住她,再也不撒手。 他现在理解了,为什么这六年多来,她不肯原谅他,不是迁怒,不是连坐。他喉咙口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炭,他张了张嘴,哑声道:“美昕,去见她吧,他不肯出来,是在等她。” 易地而处,他会明白,他当年错过了什么,错得有多离谱! 很奇怪,这几个她和他字,美昕竟然听明白了,要她的意思,沈存希把牢底坐穿了,都无法弥补他当年的过错。 他们错过将近七年的时间,而这七年里,足够将一个女人的心从软变硬,从热变凉。 可是她不忍心拒绝他,她听见自己低低道:“好!” …… 去见贺雪生,她没有把握见到,就像她依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宋依诺一样,她也不会关心沈存希的死活。但是为了薄慕年,她要去试试。 他们都是可怜人,因为友情而变得可怜的可怜虫。 让韩美昕意外的是,她打电话给贺雪生,贺雪生接了。她说明来意要见她,她也答应见她,只是天色太晚,家人担心,只得劳烦她跑一趟贺宅。 她忙不迭的说不麻烦不麻烦,心里却为两人如此的客套而感到心凉。她们的友谊,是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半夜三更让她来接,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如今却变得如此客气! 她开车去了贺宅,贺宅森严的铜门缓缓为她开启,车灯探照进去,别墅前站着一道纤细的人影,她看着那道身影,竟有些怔愣,那一晃神间,差点撞上贺宅里的喷泉。 她回过神来,惊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她将车停在车位上,下车时脚步还有些虚软。 贺雪生快步走过来,亦是受惊不小,她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美昕摆了摆手,贺雪生打量了她一下,确定她真的没事,她才道:“韩小姐,这边请!” 贺宅十分气派,有着几十年的历史,巍然的伫立在夜色中,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错觉。她跟在贺雪生身后进了贺宅,贺雪生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拖鞋是崭新的,上面还有一只兔斯基。 韩美昕换了拖鞋,走进客厅,贺雪生示意她坐,然后转身去倒茶。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十分讲究,这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虽然长得和依诺一模一样,但是却像是换了个灵魂。 韩美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她的来意了。 她想,也许是他们太自私了,总想拉着她回到过去,回到那沉沉的痛苦中。其实现在的她过得很好,她听说她的养父与义兄对她百般宠溺,她应该过得极好,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旧人,就罢了。不相认就不相认吧,重新做朋友也不是不可的。 她想要的,不正是她过得好吗? 贺雪生将茶杯捧到她面前,看她盯着虚空发呆,她有些担心她。刚才她开车进来,差点撞到喷泉,直到现在,她的手心都还轻颤着,害怕她真的撞上去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向小周周交代? “你…有心事?”贺雪生在她对面坐下,迟疑的问道。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捧着茶杯喝了口茶,茶水很烫,从舌尖一直烫进胃里,舌头木木的,心里也钝钝的,她打量着贺宅金碧辉煌的内景。 贺家人一向低调,原因是贺峰是大法官,他出身商贾,作派清廉,再加上贺家人对外低调,这些年来,倒也没有人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贺家大宅的内景,从未在大众面前曝光过,托了贺雪生的福,她这也是第一次踏进这里来。 “雪生,你幸福吗?”韩美昕的目光移回到贺雪生脸上,她突然发问,贺雪生也怔住了。 她慌慌张张跑来见她,就只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吗?这简直太奇怪了。贺雪生点了点头,“嗯,我很幸福,你呢?” 韩美昕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她笑着道:“在失去依诺的这六年多里,我没有幸福过,但是现在,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今晚,我叨扰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小周周在家等我。” 说着,她站起来。 贺雪生也跟着她站起来,她直觉韩美昕有心事,要不然她不会这么远跑过来,只为喝一杯茶问她一句话,她刚才进别墅前,是有满腔的话要说,为什么又全部咽回去了? “韩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带小周周来见见我吧。”贺雪生说完,见韩美昕盯着她,她连忙道:“如果你觉得唐突,那就算了。” “不会,我们再约时间。”韩美昕摇头道,“我想小周周也很想见到你。” “谢谢。”贺雪生低声道,她也有个女儿,如果还活着的话,只比小周周小几天。想到这里,贺雪生眼里布满了哀伤,她说:“我送你出去。” “好。”韩美昕来了,坐了不到十分钟,又匆匆的走了。贺雪生送她到车旁,她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转身看着她,欲言又止。 贺雪生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弯腰坐进车里,开车离去。 她站在喷泉池旁边,看着苍茫的夜色里,那辆紫色MINI已经消失,她却没有回屋,直到肩上一暖,她转过身去,看到贺东辰站在她身边,问她,“她来找你?”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 “她说了什么?”贺东辰垂眸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化在她的瞳仁里,她的神色多了几分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她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她来找我,多多少少肯定是因为沈存希的事,但是她就问了我一个问题,就走了。”她们五年的朋友不是当假的,韩美昕欲言又止,恐怕是不想破坏她现在的宁静生活。 一旦她和沈存希牵扯在一起,那么她就再也回不到现在。 可是她不知道,她和沈存希从来就没有两清过。 “她问了什么问题?”贺东辰问。 “她问我幸福吗?” “那你幸福吗?”贺东辰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其实不用问,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他伸手揽着她的肩,带着她往别墅里走去,“外面起风了,你身子弱,别着凉了。” “哥哥,我想去警局看他。”韩美昕未尽的话,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她希望她能去看看沈存希。 贺东辰揽着她的胳膊一僵,没有问为什么,他道:“什么时候去,我派人去打点。” “现在!” …… 贺东辰送贺雪生去的警局,贺雪生对这个地方没有半分好感,六年前的噩梦犹在眼前,让她感到窒息。贺东辰停好车,偏头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他眸含担忧。 这几年来,她在桐城,但是一看到警车,一听到警报声,她就会害怕。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小手冰凉,他凝着她苍白的脸色,低声道:“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我进去就好。”贺雪生伸手拿起墨镜带上,然后推开门,欲下车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紧紧攥在贺东辰手里,她被迫转过身来,露齿一笑,“哥哥,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出来。” 贺东辰眸色沉沉地盯着她,她的眼睛被墨镜挡住,他分辩不出她的神色,须臾,他松开了手,低低道:“最多半个小时,你不出来,我进来带你走。” “好!”贺雪生下了车,关上车门,向警局大门走进去。 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牢房,铁灰色的牢门,根根铁杆密密匝匝。贺雪生跟在狱警身后,走进这个阴森的地方,她心有余悸,仿佛回到六年多年,她被人推进这里的情形。 她脸色越来越白,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不能逃,这里是她的战场,在这里结束的,也应该在这里开始。 他们很快来到关押沈存希的牢房前,狱警拿钥匙开锁,钥匙打在铁门上的声音格外清脆,让人心生寒凉。牢房里沈存希背对他们而站,并没有因为身后传来的声响而转过身来。 铁门打开,狱警道:“沈先生,有人来看你。” 沈存希背影僵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刚才他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此刻不用转身,他都知道是谁来看他了,还能有谁呢? 贺雪生走进去,铁门在身后关上,她心慌气短,直觉转身扣住铁门,可是看到狱警冷冰冰的眼神,她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她连这个地方都克服不了,怎么克服去见面前的男人,甚至是克服接下来要做的事产生的心理压力。 她转过身去,盯着那道昂藏的背影,没有出声。 那年冬天,他们结婚那天,满天的雪花不停下不停下,她被警察带走时,雪花融进她眼里,却没有化成热泪,而是一直冷进了她的心里。 她知道他一路追着警车而来,知道他在警局外面徘徊不去,知道他想见她。可是在他放开她的手那刹那,她便坠入无底深渊。 两人都没有出声,像是在比耐力一般。 最终,还是沈存希克制不住了,他倏地转过身来,看到眼前那个梦寐以求的俏人儿,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终于等到她来了,她还是来了。 他整个人都因激动而轻颤起来,可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她的大半张脸都被墨镜挡住,让他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可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却是那样强烈。 贺雪生站在原地,目光清泠泠地盯着他,握住手拿包的手紧了紧,她清冷开腔,“沈先生,待在监狱里的滋味怎么样?” 沈存希心下微凉,他盯着她的唇角,那里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凤眸微眯,缓步朝她走去,嗓音低哑,“不好,不舒服!” 他都这样不舒服,六年前的她,在新婚之夜被关进这里来,她又该是怎样的绝望,更何况是被他亲手推开的,他无法想象她当时的心境,此刻却终于能够承受她的恨。 是的,当初他考虑那么多,却唯独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紧紧锁住她,哪怕已经过了六年多,此刻看到她,他心里也只剩下心疼,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对不起,依诺。” 贺雪生眼眶发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有了墨镜的阻挡,她不怕他会看穿她的心思,她蔑冷道:“这话你应该对你死去的妻子说,不过就算你自虐,把自己关在这里,你也永远无法弥补当初对她的伤害。” “依诺,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承认,你就是宋依诺?”沈存希看不到她的眼睛,他心慌,他抬手,猝不及防地摘走她的墨镜,她眼神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贺雪生摇了摇头,“六年前,宋依诺已经葬身在这里,是你亲手放弃的,你何必还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是为了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吗?” “依诺,我知道你没死,爆炸那晚你被贺东辰带走了,他把你藏起来了,藏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恨我,没关系,只要你肯待在我身边,你想怎么恨我都没有关系。”沈存希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他不想再假装她是贺雪生,她明明就是他的依诺,这样的假装太痛苦。 贺雪生心头一阵愠怒,他还敢说她被贺东辰带走了,她明明是……,她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拉下来,可他的大掌像铁钳一般,钳制着她的肩膀,她冷冷地看着他,“恨?沈存希,你错了,她对你不是恨,是厌弃,是憎恶!” 恨,是因为爱才会恨着,可她不恨他,不是恨! 沈存希凤眸里突然亮了一下,像是蜡烛燃到最后,爆出最明亮的火花,然后彻底归于黑寂。他目光黑唆唆地盯着她,那乌沉沉的模样,让贺雪生突然心慌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抿了下唇。 沈存希看着她下意识的小动作,那小小的舌尖儿,润着红莹莹的唇,还有那双妩媚的丹凤眼,他心中忽生一种渴望,想要靠近她,想要品尝她的滋味,想要驱散心里浓重的悲哀。 他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他的忽然靠近,令她的手立即扶住了铁门,身后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像是怕她夺门而逃似的,大手伸过来,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 她掌心里是冰凉的,手背却被那厚实的大掌牢牢擒住,手背滚烫。那股寒凉之气两相抵消,只剩下无端的燥热。 她下意识躲开,他的身子已经欺过来,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很近很近,一手扶在她的脸颊上,他有些干燥皲裂的唇一下子印在了她的唇上,慢慢的,啃咬着她的唇。 像是有烟花在脑子里炸开,贺雪生一时竟忘了挣扎,唇上被他的唇磨得生疼,慢慢的,又被彼此的唇齿间的湿润,给软化。 他伸手将她脑后的发带解下,黑色长发如瀑布倾泄下来,他着了迷般,手指插进她的发间,长长的发,松软滑腻,带着她的味道,将他吞没。 他的气息开始粗重,身体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抵压在铁门上,她的人在他的怀里,这就足够了,那一切的抵触与憎恶,都不重要了。 “不……”她困难地吐出这个字,又被他封住了唇,连同她的呼吸,都被他凶猛地动作吞没,她的抗拒越来越明显,头脑也越来越清醒。她的手指狠狠掐着他的手臂。 不可以,怎么可以? 她还恨着他,憎恶着他,厌弃着他,怎么可以? 她终于狠下心来,咬了他的唇,他吃痛,闷闷的哼了一声,可是,却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深深的,深深的亲吻着她,一寸一寸的呼吸,一寸一寸的甜美,都要夺走。 她彻底慌了,她不该来这里,不该激怒他,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是弱者。 远处,有军靴踩在地砖上的声音传来,她忽然屈膝,一下顶在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沈存希太过沉迷她熟悉且美好的味道,一时没有留神,疼得弯下了腰。 身后的铁门被狱警打开,贺雪生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跳出了牢房,逃也似的跑远了。 沈存希捂着下身,疼得额上泛起细密的汗珠,听到她迅疾走远的脚步声,他咬牙切齿道:“依诺,你敢走!” …… 贺雪生跑出警局,看到停在警局外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她慌乱的心才定下来,眼中蓄积的泪骤然落下,她飞快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贺东辰偏头看着她,她束在脑后的马尾已经被拆散,唇瓣红肿,像是刚刚被蹂躏过,他不用想,也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沈存希那个混蛋,他居然敢!! 贺东辰推开车门就要下车,身体却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因为他的衣角被拽住,让他动弹不得,“哥哥,我累了,我想回家!” “我去教训他!”染着薄怒地声音像是从唇齿间迸出来的,一字一字泛着冷光。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想更难堪,她低声道:“我想回家,送我回家,哥哥。” 贺东辰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小手又捏又掐,他难受极了,想为她出头,又不想让她难堪,他咬紧牙关,盯着警局方向的眼神透着杀气,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关上车门,他默不作声的发动车子,倒车驶离。 车子驶入贺宅,慢慢停进车位,贺东辰熄了火,两人都没有动,谁也没有先下车。贺东辰转头看着她,大手伸过去,轻轻攥住她微凉的小手,那抹凉意似乎随着身上的血管,浸入他四肢百骸,他低声道:“雪生,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亮了,一切都会过去。” “哥哥,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贺雪生茫然地看着苍茫的夜色,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贺东辰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又拍了一下,“傻瓜,想什么呢?没出息还能让佰汇广场的业绩做得这么出色,雪生,你比很多男人都有出息。” “我不是说这个。”贺雪生慢慢回过神来,盯着他,她不是想说这个,那她又想说什么呢? 看到沈存希身陷囹圄,她心里是痛快的,可是当他吻上她那一刹那,她的心尖像是塞了一个虫子进去,细细密密的咬着,说不清是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贺东辰看着她,心里开始担忧,他忽然道:“雪生,听哥哥的话,去相亲吧,哥哥亲自把关。” 去相亲吧,等心找到了安放处,就不会再这样空空荡荡的难受。贺雪生明白贺东辰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好,我都听哥哥的。” 翌日,沈存希涉嫌杀人的丑闻一经媒体大肆报道,沈氏集团的股票果然开盘爆跌,直线飘绿。这是意想中的事,贺雪生看着那一排排绿色的数字,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抬头问云嬗,“现在是时候接手沈氏抛售的股份吗?” “再等等吧,我们没有动静,别的人也有动静。”云嬗分析道,在桐城,想看沈存希死的人,很多,不止他们。 贺雪生闻言,看了一眼跌幅,现在进去,确实不划算。等,她已经等了六年了,不愁这一两天。 云嬗看着她有些憔悴的模样,她低声道:“雪生小姐,大少爷给你安排了相亲,今晚六点,在希塔的旋转餐厅。” 希塔两个字落入她耳里,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浪,她顿了一下,伸手翻文件时,她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我会准时过去。” 云嬗又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沈存希被拘留,她没有多高兴,沈氏股票直线飘绿,她也提不起精神来,她很想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也许连贺雪生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从警局回去后,她就变得不对劲了,她努力去忽视去深想,因为那个结果,是她承受不住的。 云嬗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快下班了。她迅速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将文件放到助理桌上,已经快六点半了。 她才想起,相亲已经迟到了。 她连忙拿起包和车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来到负一楼,她坐进车里,开车去希塔。 她到达希塔时,心里还在想对方会不会因为她迟到提前走人了。可是当她走进旋转餐厅,侍应生立即上前来为她带路,她就知道,那人没走。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包厢外,侍应生推开门,她步进去,看到座位上坐着的男人时,她猛地一愣,没想到哥哥给她找的相亲对象会是他! …… 沈存希被刑拘了三天,外面世界大乱一般,沈氏股票开盘跌停,连跌三天,没有人能卖出,也没有人能买入,倒是沈氏的股东们心生不安,开始蠢蠢欲动。 跌停三天,沈存希的身家蒸发了数亿,股东们也好不了哪里去。虽然有沈遇树全力稳住,但是丑闻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 沈存希不急,自有与这利益相关的人开始急红了眼,拼了命也要先把沈存希弄出来。 沈遇树受股东们的压力所迫,不得不去警局见沈存希。当他看见沈存希时,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的四哥。 他还穿着那天被关进来的衣服,颊边新生的胡茬,青青的,显得邋遢潦倒。他在这里安之若素,倒真把这里当成是他的家了,由着外面乱成一锅粥。 他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四哥,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是住,不是关,若他要出去,没人关得住,若他不想出去,没人能请得走。可是他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因为贺雪生?不,更确切的说是宋依诺。 沈存希坐在床边,甚至不能称之为床,应该是地铺。这样的地铺,他曾让依诺在新婚之夜,无望的待在这里,想想,他就觉得心寒。 这三天,他一眼没合过,都在想她关在这里的十几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心里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让她的心变得这样的冷这样的硬? “遇树,叫律师来保释我出去。”沈存希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体晃了晃,沈遇树连忙伸手扶着他,他的脸白中透着黑,黑眼圈很重,他不收得皱眉,“四哥,你在这里吃白食,好歹也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子出去,不知道媒体又要怎么胡说八道了。” 沈存希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差劲,他没有放在心上,什么样子,都比不得她当时待在这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惨。 思及此,他满心都是痛楚,再也不能够将她这样放下,不能! 沈存希拂开他搀扶的手,他还没老得走不动,也还没有倒下,他不要人扶。 沈遇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眼眶忽地一热。沈家的男人,都是这样长情的,四哥惦着四嫂,五年的七年,一共十二年,不能忘,忘不了。 他惦记着家珍,九年的七年,一共十六年,还是忘不了,不能忘,不舍得忘。 可是那又怎样呢?有些东西,他们拼尽力气都得不到,错失了那一次机会,便永久的失去了这个人。 沈遇树心中酸楚,这短短一段路,他想到自己,想到四哥,莫名悲怆。 保释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沈遇树接过律师团带来的风衣,轻轻披在四哥肩上,他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觉得苍桑。 然后沈存希大步走出警局,警局外媒体记者早已经等在那里,见沈存希出来,闪光灯如海浪一样扑来,巨大的菲林伸过来,记者的问题也接锺而至,砸了过来。 沈存希被明亮的光线刺得微眯起眼睛,闪光灯下,他的气色不太好,多了一种能撕裂人心的颓废与忧郁,可是半点都没有心虚与狼狈,镇定自若的步下台阶。 黑衣保镖迅速过来,将记者拦在了外面,分出一条道路,让沈存希能够从容的离开。 记者争先恐后发问,却一个字都没有得到回应,沈存希不可能回应,沈存希的律师团更不可能回应。严城快速走到劳斯莱斯旁,伸手拉开车门,沈存希弯腰坐进去,严城转身上车,车子驶出警局。 还有不放弃的记者争先恐后的追逐,想要得到独家消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劳斯莱斯迅疾地消失在马路上。 沈遇树趁记者去追沈存希时,悄然上车,他刚坐进车里,手机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是陆泽打来的,他迟疑了一下,接通:“陆泽,有事?” “遇树,家珍离婚了,你知道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遇树握住手机的手用力捏紧,瞳眸紧缩,他满脑子里都回荡着这句话,家珍离婚了,家珍离婚了,这怎么可能? 前不久,家珍才给宋清波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他当时去医院看她,在病房外,他听到家珍与宋清波冰释前嫌的话,他终于死心。这才多久,孩子刚刚满月,怎么就离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会离婚?” 陆泽叹息一声,不管过了多久,不过遇树已经变成一个多么沉稳内敛的男人,只要事关厉家珍,他就又变成了那个慌张无措的少年,“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位大明星有个三岁多的私生子曝光,是宋清波的孩子,家珍……家珍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孩子还没满月,就提出离婚。” 孩子还没满月,就提出离婚,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消息? 陆泽仿佛听到他内心的咆哮,他说:“御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你,家珍,她也怕你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我马上去江宁市,不要告诉她!”沈遇树挂了电话,他发动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向江宁市开去。家珍离婚了,他知道,此刻他不应该高兴的,但是扬起的嘴角拉都拉不下去。他承认他卑鄙他无耻,可是他再也不会让这个机会,从他手中悄悄溜走。 宋清波,你不珍惜家珍,从今往后,她和孩子就由我接手!(未完待续) 第206章 真想扒了你的衣服 最初那股喜悦过后,剩下的却是绵长无尽的心疼。沈遇树缓缓握紧了方向盘,踩着油门的右脚抽紧,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家珍是什么样玲珑剔透的女子?又要是怎样的绝望与心伤,她才会离开得那样绝决? 他还记得那日他等在医院外面,她在产房里疼了多久,他就在医院停车场的车里坐了多久。他多么希望,她那时的痛是为他而痛,可是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那么多人等在产房外,唯他不能,因为他一出现,便是不伦不类。他再担心她,也不愿意在此时让她难堪。他一个过去式,又以什么身份出现在那样的场合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痛得麻痹。恍惚中,他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随即他的手机响了,是御行疲惫却又喜悦的声音,是报喜,“遇树,家珍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你回去吧。” 他恍惚的听着,终于松了口气,才发现手心、背心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知道,从那一刻起,她的幸福再也与他无关了。 他茫然地挂了电话,转头看着医院,破晓时分,红色的阳光从那鳞次栉比的建筑缝隙照射过来,他眼眶微微发烫,他痴守了她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只能选择放手。 他没有趋车离开,反而下车,去医院外边的花店里,选了一束清晨刚运送来的康乃馨,红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儿,那么耀眼,也刺疼着他的眼。 他捧着花束上了楼,在病房外面,他听到那对夫妻第一次开诚布公。他听到她疲惫却又满足的声音传出来,低低细细的,他甚至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喜悦大过于生产的痛苦。 他勒紧了手里的花束,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像是一颗颗殷红的鲜血,流淌在他心间。他最终没有进去,抱着那束花,以及他支离破裂的心离开了。 走出医院,迎着刺目的阳光,他告诉自己,沈遇树,家珍幸福了,你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可这才过了多久,过了多久她竟离了婚。他突然觉得他刚才的喜悦,简直卑鄙又无耻。可是再卑鄙无耻都好,他都要去她身边,他们错过了七年,他错过了她最软弱的时刻,错过了陪着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刻,他不要再错过了她最痛苦的时刻。 不管这次有多大的压力,不管这次她怎么拒绝之间,他绝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沈遇树如此想着,脚下的油门踩得轰轰作响,红色的跑车离火箭一样疾射出去,像最热烈的火焰,奔着他的心脏而去。 两个小时后,他的车子驶入厉宅,仿佛已经知道他会来,厉御行站在车道旁等他。看到他那一瞬间,他眼前湿热,在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他。 看他下车走到他面前,厉御行一拳头砸在他的肩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叫你不要来,你偏不听话!” 沈遇树喉间翻涌起浓重的苦涩,一路过来,心头的焦灼冲得他唇角又疼又烫,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唇上生疮了,他只要一焦灼,总是这样。 厉御行曾经笑过他,说他干不了坏事,这一干坏事,嘴上就显出来了。 厉御行看着他这副模样,他叹了叹,“遇树,别这个样子,让家珍看了,她心里难受。”四年前家珍得忧郁症,他自顾不暇,没有通知在外流浪的沈遇树,如果那时候他通知他回来陪着家珍,也许家珍不会遭这样的罪。 “是,大哥。”沈遇树低低道。 厉御行一怔,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叫他大哥,他仿佛能在这声大哥里听出那厚重又绝决的意味,他轻叹了一声,伸手揽着他的肩,道:“去流水苑梳洗一下,我让佣人给你备了衣服,清清爽爽的去见她,只是一样,不许惹她哭。她月子没坐好,再哭得留下眼疾。” “好!”这一声好,沈遇树应得格外沉重,明明听到她离婚了,他心头是攥着一抹喜悦的,可这会儿全化成了绵密的担忧。 “走吧。”厉御行拍了拍他的肩,领着他往流水苑走去。 半个小时后,沈遇树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突然紧张起来,他现在要以什么样子去见她? 太凝重了,她会不会反而有负担?太轻松了,又会不会让她看起来更狼狈? 他在镜子前挤眉弄眼,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最佳状态去面对她,直到浴室的门被人敲响,他才匆匆出去。不能再磨蹭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见到她。 厉御行看他从雾蒙蒙的浴室里走出来,此刻他已不是刚才那样焦灼,可眉宇间却只剩下慌张,他明白他的心思,他没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厉宅不像沈宅一样,是连在一起的,而是分散开来,待到行了成年礼,就分出主院,自己独居一处。像古时候的皇帝,儿孙不会留在身边,却也不会离得太远。 来到家珍的院子外,那拔高的海盗船已经在家珍结婚后,被下人移走了,那是当年他送她的礼物,那样的旁然大物,装进院子里,占据了大半个院子。 此刻走进来,院子里空荡荡的。楼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一般。有女人温柔轻哄的声音,一直耐着性子。 在他的记忆里,家珍很少能耐得住性子哄什么人,可是这会儿听在眼里,他心里百般难受。家珍,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家珍。 这么想着,他脚步却没停,笔直的走进院子里,进了内厅,上楼。厉御行没再跟过来,看他进去,才转身离开。 古色古香的少女闺阁,那日,他在院子里,亲眼看着她出嫁,他心痛如刀绞,却只能死死的忍着,忍着她被另一个男人娶回家。 如今再走到这里,他依然心痛如绞,是因为她没有幸福。 他走上了楼,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他曾不止一次来过她的房间,七年前,也有擦枪走火的时刻,最后他都忍下了,他说,他要把最美好的留在新婚之夜。 可是他们都没有等到新婚之夜,就因为他一时的过错,永久的错失了。 来到门外,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响亮,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女人的声音从温柔到急躁再到带着淡淡的哭腔,每一种音调都拉扯着他的心。 他终究还是推开门步了进去,从她手里接过那啼哭不止的婴儿。很奇怪,孩子在他怀里,突然就不哭了,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孩子,孩子真像她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像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翻版,怀里这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了。 “他叫什么名字?”沈遇树不会抱孩子,高大的身躯这样托着孩子,有些别扭。 厉家珍没想到他会来,她怔了一下,刚刚被孩子的哭声渐渐勾起的狂躁心情,竟奇异的平静下来,就像他抱着孩子那一瞬间,孩子突然就不哭了一样。 她呆站在那里,直到他看过来,她才回过神来,她低声道:“小煜,宋煜。” 沈遇树温柔的看着孩子,学着电视里那些父亲一样,噘着唇逗孩子,那模样说不出来的滑稽,却又让人动容,“小煜,你长得可真漂亮,等你长大了,不知道要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那语气竟是自豪的。 厉家珍呆呆地看着他,从沈遇树出现在这里,她就知道,省城那边的消息一定传到他耳中了,面对他,她多少有些难堪,这是她选择的人,是她选择的婚姻,最终,她还是一个失败者,连自己的婚姻都保卫不了。 可是那个孩子…… 一想到那个孩子,她的心就痛得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绵绵密密的。她的孩子长得像她,一丝一毫宋清波的影子都没有,而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却是宋清波的翻版。 她投降了,纠缠了四年,忍了四年,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落荒而逃。 沈遇树逗着孩子,孩子忽然咯咯笑了,沈遇树惊喜交加,抬头望着厉家珍,却见她怔怔地盯着自己出神。那一瞬间,他下颚抽紧,她看着他时,目光那样忧郁,她想到了谁? 可是此刻,他顾不得了,他轻笑道:“珍珍,快看,小煜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 厉家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突然心道不好,就见沈遇树一脸菜色,随即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异味,她尴尬的从沈遇树手里接过孩子,忙不迭朝浴室里走去,临了还瞥了一眼沈遇树白色衬衣上那一坨黄色的湿润。一时脸上臊得耳根子都红透了。 沈遇树呆了呆,随即跳起脚来,道:“好小子,冲我使坏来着。” 一旁的佣人奶妈子看着他跳脚,笑得岔了气,听到浴室里传来孩子杀猪似的叫唤声,她们也顾不得先照顾沈遇树,先去侍候那个小祖宗了。 小煜怕睡,尤其怕洗澡,做了坏事后,每次洗澡都叫得跟杀猪一样。常常闹得几个大人满头大汗,自己也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 佣人过来接手,家珍才想起外面还有一个大的,她紧着出来,看见沈遇树站在卧室里,她局促道:“我给你找衣服。” 厉家珍拐进了衣帽间,她这里是有沈遇树的衣服的,很多年了,以前舍不得丢,后来就忘了,一直搁在那里。前两天佣人找旧衣服给孩子做尿布,说旧衣服穿软了,适合做尿布,新扯的布料不够柔软,孩子用了还容易过敏。 然后就翻到了他的衣服,有好几件。只不过七年前,他还不爱穿衬衣,全是棉质的T恤,搁在她这里的也是T恤。 不一会儿,她拿着衣服出来,是黑色的T恤,他看着眼熟,一开始还以为是宋清波留下的,心头还膈应着,他的娃一见面就赏他一包黄金,他还要憋屈的穿他的衣服。 可他面上没显露分毫,此时家珍敏感,他有一点不对劲的神色,她都瞧在眼里,回头还不得难受死。这么想着,他面不改色的接过衣服,就当着她的面解了扣子。 反倒是厉家珍不好意思了,侧开身去不看他。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厉家珍俏脸涨得通红,一直苍白的脸色反倒多了几抹艳丽的颜色,没有刚才那样惨淡了。 沈遇树捏着黑色T恤,看到后面的标签上绣着他名字字母的缩写,绣技拙劣,歪歪扭扭的。他猛地一怔,这是他的衣服。他恍惚想起来,有一次他来厉宅做客,听到佣人说她落水了,他跑过去,看见她在护宅河里挣扎,他毫不迟疑的扑通跳下去,将她从护宅河里捞上来,然后抱着她回房。 湿透的衣服是在她房里换的,自然也是落在了她房里,后来他没提,她也没有送回去给他,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还留着。 心头缓缓滋生出一股难言的惊喜,他不后悔,他这次来对了。 他穿好衣服,刚抬步往她身边走,佣人与奶妈子已经抱着小家伙出来,他硬生生地止住脚步,他看到家珍转过身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清淡,随即便迎向佣人,从佣人手里接过孩子,他忽然庆幸,佣人和奶妈子出来了。 他轻轻攥起拳头,一再提醒自己,沈遇树,控制好自己的情感,不要操之过急! …… 沈存希出狱的消息传遍桐城,贺雪生不会不知道,她办公室里那台超大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他走出警局的场景,他被刑拘三天,桐城闹得满城风雨。 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议论,沈氏怕会就此衰败。她想,这些人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沈存希是从华尔街那个残酷的金融战场上逞凶斗狠归来的战士,怎么会因为这屈屈的丑闻,就被扳倒了? 此刻看到他从警局里走出来,身上披着件风衣,头发乱糟糟的顶在脑后,腮边生出青青的胡茬,说不出的颓废,也有着说不出的俊美。 哪怕刚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出来,他身上也没有丝毫的狼狈。 她微微眯紧了眸子,这个意志力如钢铁般坚毅的男人,她要如何摧毁他,才能达到报复后的一丝快感?摧毁他的商业王国吗?不,他不在乎身外物,那么只有…… 心! 她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最致命的一击,应该是照着心脏刺下去。她轻抚着下巴,像他当年刺她那一下,让她整整痛了快七年,就是现在想起来,心尖都还疼得发颤。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她回过神来,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这才让人进来。云嬗拿着文件进来,走到她身边,见她盯着虚无的空气发愣,她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雪生小姐,策划部把新的方案提交过来了,你要不要现在看一看?” 贺雪生掐了掐眉心,强打起精神来,她接过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这次的创意不错,举办VVIP客户化妆舞会,现场进行抽奖,奖项吧,还是太小气了点,特等奖一名改为红宝石项链,一等奖改为苹果6S,二等奖改为铂金钻石项链,其他的照旧。” 云嬗迅速在笔记上记着她刚才说的那些,以便下去改。 贺雪生合上文件,递给云嬗,道:“把刚才我说的改一下,等我签了字,就可以让策划部和公关部开始筹备了。” “是,我马上去改。”云嬗拿着文件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拿着改好了文件回来,贺雪生确认了一遍无误,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云嬗接过文件,她看着贺雪生欲言又止。 贺雪生抬头望着她,淡淡道:“有话就说,别一脸便秘的样子。” “雪生小姐,刚才沈总的秘书打来电话,沈总希望今晚能与你共进晚餐。”云嬗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手里的动作一顿,她轻笑道:“他可真是半刻也不让人消停,刚出来就来折腾我,不如多在里面待几日。” “我倒觉得沈总对你是真爱。”云嬗说完,见贺雪生僵住,她自知食言,不敢再说话。 贺雪生没看她,她盯着电脑屏幕,就在云嬗想问她去还是不去时,她说话了,“回电话给他,我一定光临。” “好。” 要去见沈存希,贺雪生没由来的想起那晚在牢房里那一吻,她轻抚着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滚烫的气息,这几晚,扰得她不能成眠。 她低估了他对她的影响力,待在他身边,她总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这不是好事。可是沈氏就像一个铁牢子,她根本没办法伸手进去,除了接近他,先攻心为上,才能让他一无所有。 贺雪生思忖着,直到内线响起,她才拿起听筒,云嬗和她说了晚上用餐的地方与时间,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抬腕看表,时间已经不早,既然是去打仗的,她得把自己弄得精致一点。她拿起手包,起身走出去,看到云嬗站起来,她摆了摆手,道:“你工作吧,不用跟着我。” 贺雪生去做了头发,盘起的丸子头俏皮可爱,耳边两缕头发微卷,上身穿着一件柠檬黄皮衣短上衣,露出一截小蛮腰,下搭一条花纹不对衬的及膝短裙,性感极了。 已经入秋了,外面罩了件白色的风衣,脚下穿着一双驼色裸靴,远远望去,令人惊艳。 晚宴的地址在觐海台私人会所,司机送她过去的,在门口下车,沈存希站在那里,他穿着深蓝色西装,里面搭配着一件白色衬衣,衬衣领子银线穿绣而过,他系着一条酒红色斜纹领带,俊脸上已经没了从警局里出来的颓废。 他迎上来,微一抬手,贺雪生倒是没让他下不来台,伸手挽着他的胳膊,俊男靓女站在一起,不知道惊艳了谁的时光。 沈存希自见到她,目光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此刻的小女人微露出一截性感的小蛮腰,让男人看了直血脉贲张。从前的依诺,是万般不会这样穿。 可眼前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是冷艳的,却又是极致性感的,对男人来说,她是致命的毒药,明知道一尝便欲罢不能,他还是不能自抑,偏偏要接近她。 “你很美!”沈存希毫不吝啬赞美,她美得让他怦然心动,美得让他窒息。今晚的邀请,他没想过她会来,那天在牢房里,她像一只受惊的羚羊,翩然离去,自此再无音信。 可他心里清楚,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今晚的宴会是薄慕年提议的,为的是给他驱驱霉气,一干老朋友都到场,他也请了她,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她答应得那么爽快。 贺雪生脸上的笑意如花绽放,“谢谢。” 沈存希怔怔地看着她,她怎么能把女孩的清纯与女人的妩媚演绎得如此生动,让他根本就移不开眼睛,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佻却又压抑,“真想扒了你的衣服……” 男人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欲.望与热情,贺雪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搁在他手臂上的手欲要缩回,却被他牢牢的夹住,她抬眸看他,不期然撞进那双燃烧着情与欲的凤眸,她止不住的心悸。此刻她终于有些自觉,她似乎在玩火。 “沈先生,我可禁不住吓,一会儿失礼了,可不怨我。”贺雪生力持镇定,也不怕男人会在这里对她做什么。 沈存希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确实很想要她,但是不是现在。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包间外面,贺雪生记得这里,这是他与朋友聚会的地方。 他拿门卡刷开门,里面传来毕云涛清亮尖细的声音,她没有感到意外,也猜到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在门前顿住脚步,男人往里走的动作也顿住,回头看着她。 她缩在阴影里,他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但是猜到了她心里有些抵触,可她越是抵触他便越是开心,这证明她还记得屋里的人,记得他。 “怎么了?”沈存希笑,笑得那样顽劣,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贺雪生咬了咬齿关,她心里想着,不管见到谁,一概装不认得就好。于是乎,她挺直了脊梁,越过沈存希身旁走进去了。 沈存希看着她像是去打仗,后背绷得僵直的模样,不由得发笑,去见故友,她用得着这么武装自己么? 毕云涛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突然看到那抹艳丽的柠檬黄,以及那截小蛮腰,他的话卡在喉咙口,心道这哪里来的性感女神,结果抬头看到那张脸,他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来。 包房里的其他人本来在听他说“评书”,看见他眼睛发直地瞪着门口,他们也跟着转过头来,就看到贺雪生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韩美昕起身站起来,万万没想到她会来。 “四嫂,四嫂,你终于回来了。”毕云涛站起来,朝贺雪生扑去,只是下一秒,贺雪生就被沈存希扯到身后护住,他拧眉盯着毕云涛,也不说话,毕云涛教他看得心虚,他嘿嘿傻笑了两声,“四哥,我有好多年没看到四嫂了,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沈存希心想,他老婆在这里,指不定又要拧他耳朵了。 贺雪生从沈存希身后微微探出头来,微笑地看着毕云涛,伸出手,她道:“你好,我是贺雪生。” 毕云涛从来没觉得他家四嫂这么有韵味,七年前的贺雪生不爱打扮,清汤挂面似的,穿得也中规中矩,像个大学生。七年后,她穿衣打扮的品味直逼国际范儿,果然是佰汇广场的创始人,没几把刷子也办不了那么大的家业。 他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刚要握住贺雪生的手,他的手就被人挡开,他一脸不满的瞪着四哥,可看到四哥像狐狸一样微眯了下凤眸,他一阵胆寒,讪讪的缩回手,“四嫂,你好,我是毕云涛,你记得吧。” “抱歉,我不是你的四嫂。”贺雪生道,七年前,她的包落了,被沈存希捡到,她过来拿包,第一次见到他的朋友们,毕云涛也是这样热情的喊她四嫂,那时候她是真心虚,他的四嫂明明是宋子矜,可沈存希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任她一个人在那里尴尬莫名。 也是在这里,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了她的手指,插入其中,十指紧扣。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沈存希竟对她存了那样的心思。 毕云涛这下的尴尬比刚才更甚,他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沈存希,挠了挠头,嘀咕道:“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四嫂是谁?” 韩美昕站起来,走到贺雪生身边,伸手热情的挽着她的手臂,“雪生,还好你来了,我都快要闷死在这里了。来,这边坐。” 韩美昕拉着她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很顺利的挤开了薄慕年,薄慕年黑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哪能不清楚她那点心思。 如果不是他说今晚的宴会贺雪生会去,她只怕根本不会与他一起出席今晚的聚会。他站起身来,让了个位置,示意沈存希过来坐,他绕了个半个圆,还是坐在了韩美昕左手边。 “小五,叫服务员上菜。”薄慕年吩咐毕云涛,毕云涛瞪着他们,心里憋屈,就知道欺负他最小。不过还是去按了铃,叫服务员上菜。 薄慕年坐在韩美昕左边,沈存希坐在贺雪生右边,听着两个女人低头说着的都是时尚的东西,两个男人插不进去话,女人的时尚,有时候他们还真是不懂。 菜很快上来了,男人们有男人们的话题,女人们有女人们的话题,只是有两个男人明显的心不在焉,岳京瞧着,都替这两个大老爷们儿碜得慌。 郭玉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时而看向韩美昕的目光非常温柔。贺雪生不经意的捕捉到,她看了看韩美昕,又看了看薄慕年,心中却是沉沉一叹。 那次在这里,真心话大冒险,薄慕年强势的逼问韩美昕,问她爱他吗?美昕宁愿喝酒也不愿意回答,那时候她心里的顾忌,应该是郭玉吧。 “四哥,来,我敬你和四嫂一杯,祝你们早日破镜重圆。”毕云涛端起酒杯站起来,打破沉默,最近朋友间的聚会越来越不是滋味了,以前在他们面前,他是最放得开的,现在也被他们给拘着,难受死了。 他的话再度引起了贺雪生的注意力,她眉尖微挑,没有动作,沈存希站起来,顺手把她也拉起来,他笑道:“小五是我们几个兄弟里最圆满的,妻儿都有了,雪生,怎么也要给他一个薄面,沾沾他的喜气。” 贺雪生心想这关她什么事,可是被沈存希拉起来,她就不能失礼再坐下去,她端起酒杯,看着毕云涛,她巧笑嫣然,“毕先生,祝贺你婚姻事业双丰收。” 沈存希瞧她没有盯着四嫂两个字,心头一松,他们与毕云涛碰了下杯,喝完杯里的酒,重新坐了下来。毕云涛将他们面前的酒满上,他来到薄慕年和韩美昕身后,他说:“老大,大嫂,这杯酒我也得敬敬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给小周周一个完整的家?” 薄慕年闻言,黑眸直勾勾地盯着韩美昕,似乎在等她的答案。韩美昕移开视线,却触到郭玉看过来的目光,她又转了回去,道:“云涛啊,什么时候把媳妇带出来聚聚,我和雪生也多个伴,不至于这么无聊。”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毕云涛一边应着,一边投给薄慕年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三人碰了下杯,毕云涛一一敬了过去,然后回到位置上坐好。 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也没有刚才那样窒闷了。 中途,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出去接电话,是贺东辰打来的,知道她今晚会在觐海台私人会所聚会,他也在这里,问她什么时候能走,他们一起回去。 贺雪生抬腕看了看表,回道:“快了。” 贺东辰说他在大堂等她,就挂了电话。 贺雪生回到包间,毕云涛正嚷嚷着换场,韩美昕要回去照顾小周周,是不能继续了,薄慕年也不会留下,贺雪生直接挽了包,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 “我送你回去。”沈存希起身,去拿挂在落地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贺雪生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又默默的咽了回去。他们要走,岳京和郭玉也不可能留下陪毕云涛瞎胡闹,毕云涛嚷着没劲,没劲透了,却无人搭理他。 一行人走进大堂,就被站在大堂中央那个清风朗月般的男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在场的都是知情人,目光纷纷在贺东辰与沈存希身上徘徊。 贺东辰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偏头望着贺雪生,柔声道:“聚会结束了?” “嗯。”贺雪生走到他身边,自然地挽着贺东辰的胳膊,没有一丝别扭。 这动作落在沈存希眼里,就像在他眼里扎了一根刺一样。刚才她挽着他时,那样子说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这会儿挽着别的男人,她倒是要有多轻松就有多轻松。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臂,恨不得上前一步拽开他们俩,可是他硬生生的忍住了,现在他是外人,是他们眼中的外人,他克制着自己几欲火山喷发的脾气,盯着贺东辰道:“贺总,别来无恙!” 贺东辰伸手回握住他的手,两只握在一起的手,白皙与小麦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都不动声色的往手上蓄了力,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沈总,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出来得早了些。” 贺东辰知道,警局困不住他,他若想出来,当天就会出来,他之所以不出来,是想让雪生着急么?可他打错这个如意算盘了。 沈存希下颚绷紧,看着面前清俊的男人,他眼中的讽刺不加掩饰,他轻笑道:“对不住,让贺总失望了。” 贺东辰摇了摇头,率先收回手,手骨寒冽冽的疼,不过沈存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说:“天色不早了,各位,谢谢你们让雪生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说罢,他伸手揽着贺雪生的肩,转身从容离去。 沈存希看着他们连袂而去的背影,心里万分恼火。韩美昕收回目光,有些幸灾乐祸地扫了沈存希一眼,她道:“雪生有一个这样宠她的哥哥,真是有福气了!” 跟着出来的毕云涛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大着舌头道:“看不出来是哥哥,倒像是男人宠女人。” “……”众人都瞪着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知道贺雪生与贺东辰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义兄义妹,这不是找抽么? 果然,沈存希的脸色已经黑得足以用锅底来形容了。 他眯了眯眸,看着大门外,贺东辰绅士的拉开车门,等贺雪生上车了,他才坐上去,临关门前,他看了进来,目光深深沉沉地落在他身上,随后关上车门离去,他凤眸里精光闪闪。 他出来了,也时候该理清那些烂账了。 …… 江宁市,厉家珍哄睡了宝宝,已经折腾得满身大汗。她在医院里受了大刺激,奶水自然回了,小煜吃习惯了母.乳.,突然吃不到了,天天一到肚子饿时,就开始哼哼唧唧,不爱喝牛奶。 她办好了离婚手续,被大哥接回来,家里佣人多奶妈子也有,可是小家伙像是会挑嘴一样,宁愿吃牛奶,也不吃别人的奶水。 她心里想着,这小家伙就肯折腾她吧,看她被他折腾得灰头土脸的,他就开心吧。 有时候看着他白嫩嫩的小脸,那张像是她拓印下来的小模子,她不敢消沉,不敢抑郁,怕自己不能好好照顾他,所以她一定要坚强的挺过去。 不能再像四年前了,四年前…… 想到四年前,她心尖就像被虫子咬了一口,颤颤的疼。四年前,她得了抑郁症,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她看到了李思思,当时的她已经红透了半边天,她戴着灰色的帽子,帽沿压得低低的,穿着宽松的卫衣从妇产科里出来。 她是看见了的,看到她微凸的小腹,那时候她只当自己没看见,急匆匆的走了,自那之后,她的抑郁症就更严重了。 那天,看到那张漂亮的小脸,她就知道,她的家完了,彻底完了,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已经自私过一次,如果那时候她有勇气告诉宋清波,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也不会有小煜。 小煜,她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如今的她比四年前坚强多了,所以这道坎,她一定能迈过去。 走出卧室,她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却是一怔,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沈遇树在看她搁在茶几上的育儿书,她是用了心的,还在上面标注了心得,他看着看着,眼眶就泛了湿意,现在在他面前的女人,不单单是个女人,还是个妈妈。 他把书搁回茶几上,扭头看她,“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和孩子。” 厉家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份量,她仓皇摇头,“不,我不需要你照顾,小煜也不需要你照顾,你马上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与施舍。” 沈遇树站起来,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身影严严实实的笼罩在她身上,乌沉沉的,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沈遇树来到她身边,他说:“小煜喜欢我,珍珍,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你,陪着他。” “不!”厉家珍倔强的吐出一个字,经历了那么多,她此时只想带着小煜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沈遇树的情,她受不起。 沈遇树知道她现在不会考虑男女之情,他不强求,但是在她最需要人陪着她时,他不愿意再离开,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瑟缩了一下,着急收回,被他牢牢握住,他垂眸,她左手无名指上那一点闪亮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圈淡淡的印,他想,那印一定也印在了她的心上,擦不去,抹不掉。 往日见她,看见那一点闪亮只觉得刺眼,如今见不到了,又觉得刺心,宋清波那个王八蛋! “珍珍,不要拒绝我,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求陪着你。小煜那么喜欢我,我陪着他玩,喂他喝奶,他都乖乖的。其实,我说错了,不是我陪着你,是你们陪着我,让我再次活了过来。”他的心已经死了七年了,如今才算活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207章 不要推开我 回家的路上,贺雪生偏头静静看着窗外的路灯,像一条时光长河一样璀璨夺目,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推着他们,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再也回不去了。 贺东辰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安静得有点过分,俏皮的丸子头,颊边垂着两缕可爱微卷的发丝,明眸皓齿,红唇不点而朱,清唇中透着又透着几分性感。 他移开视线,注意着前方的路面,这会儿已近十点,路面上车少,他们的车速不快,倒是辜负了这辆以速度著称的跑车。 他沉吟了一下,道:“刚才在晚宴上碰到了宋振业夫妇,他们试探着问起你的情况。” 贺雪生动了动,转过头来望着他,路灯的光线照射进来,车厢里明明灭灭,他的神色显得越发莫高深测,她轻轻应了一声,“不管怎么样,那0年里,他们没有让我去睡大马路,算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养育之恩大于天,虽然他们并未真心想要抚养她,至少让她吃饱穿暖,她就应该心存感激。 贺东辰轻扯了扯唇角,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他们想要见你,可能是在财经访谈节目里看到你的长相,对你好奇了。” “不见。”贺雪生淡淡回应,她现在的身份,纵使想见,又怎么去见?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唇角勾起,其实希望她能与过去的人事彻底斩断联系,然后重新开始。但是置身在桐城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那些旧的羁绊,就算她不去触碰,也不代表别人不会找上门来。 “有件事,兴许你想知道。”贺东辰高大的身体包裹在皮椅里,他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前面红灯,他轻点了下刹车,车子滑行到停止线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什么事?”贺雪生问着,已经在心里猜测起来,他今晚的宴会应该不太单纯。 “对如何瓜分沈氏,宋振业也挺感兴趣的,瞧着他那架势,恐怕已经在布局了。”贺东辰说着,并不认为宋振业能讨得了什么好,不过有人打头阵,雪生做起事会更方便一点。 宋振业与沈存希的恩怨,只怕还要从沈存希让宋子矜净身出户算起,这口气他忍了七年之久,如今想要把耳光甩回去,只怕也不容易。 “他?”贺雪生眉尖一挑,倒不是她看轻宋振业,而是他的能力本就无法与沈存希相抗衡,有句话叫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几年宋振业在桐城倒是风光起来了,只是这风光背后,也与宋子矜去给人当小三生儿子有关。他有点财力,就妄想把沈氏集团收入囊中,他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贺东辰兴味盎然,雪生的反应与他猜测的并无二致,他道:“以他的能耐或许不行,不过在桐城,想要取代沈氏在桐城地位的人,不在少数。沈存希当年得罪的那些人,可都巴不得将他踩死在脚下。” 贺雪生眉峰深凝,知道哥哥说得在理。 “还有这次的事情,你道是沈存希不小心被人算计了?不是,他走的时候,那个小卖部店主还活着,他离开几分钟后就被人干掉,还嫁祸到他身上,恐怕他得罪的不止是商场上的人那么简单。”贺东辰幸灾乐祸道,在商场上行事,不得罪个把人那是不可能的,像沈存希这么招人恨的,倒是不多。 “杰森?”听贺东辰这样说,贺雪生脑子里忽然闪现过一双阴森的寒眸,以及那阴气森森的墓园,当年绑架她的那个男人,他没死么? “什么?”突然响起的尖锐的喇叭声盖住了她的音量,贺东辰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忽然定住,直愣愣地盯着贺东辰,“你刚才说小卖部店主不是他杀的,是被人嫁祸?” “我的傻妹妹。”贺东辰轻叹一声,知道她把那天晚上那名警察说的话听进了心里,他说:“沈存希去见那个店主时,是大张旗鼓去见的,带着保镖司机秘书,他就算要杀人,也得杀得低调一些,这么高调,是不怕后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可是不是他,还能有谁?那个小卖部店主知道他派人带走了我……”贺雪生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那是一段她不愿意再去触及的过去,一碰就撕心裂肺的疼。 贺东辰看着前面信号灯转绿,重新将车驶上路,这一段路的信号灯时间都太长,“雪生,这不合情理,如果当初他带得走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极寒之地?” “我……”贺雪生也被贺东辰问住了,她发现她给不了他答案,正如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没有和沈存希重逢前,她认为他是一个阴毒的小人,在她心里,他是面目可憎的。然而真正见到他,他看着她的目光有深情有思念有忧伤,就是没有仇恨。 这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只是在伪装,让她放下戒备,等她重新爱上他,他会让她再度万劫不复。 “雪生,哥哥一直在等,等你愿意敞开心扉,告诉哥哥,那两年你的经历你的痛苦,有时候学会放下,才会获得新生。”贺东辰柔声道。 贺雪生的指甲抠进了肉里,她心尖狠狠一颤,狼狈的闭上双眼,她不能动摇,不可以。她身上还背负着一条命,不,不是一条,是两条。 “哥哥,我知道,等我了结了这段恩怨,我会将那两年所发生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诉你。”贺雪生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了,七零八落的。 贺东辰不忍心逼她,沉沉叹了一声,“雪生,桐城马上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先静观其变吧。” 贺雪生明白贺东辰的意思,现在还不是她出手的时候,或者他希望她永远不要出手。可她怎么能坐得住,她的女儿,还有连默,都是那样的惨死在她面前。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浑身都带着毒。 “嗯,我知道。”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她又怎么会知道他的用心良苦?沈存希被刑拘,让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是一个惊天大局,或许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个局中,而谁才是设这个局的人? 五年前,雪生就那样恰巧出现在他视野里,带着满身的伤带着满腔的仇与怨,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这一切,如果是有一个人在幕后翻云覆雨,他不愿意成为这个人手里的枪口,去对准沈存希,然后让雪生在往后漫长的日子里痛恨自己。 可他眼前像蒙了一层雾一般,他看不清谁才是敌人,雪生也看不清,所以他才不想让她轻举妄动,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车子驶入贺宅,贺宅内灯火通明,他抬头看着这栋温暖的宅子,他将雪生带回来,希望她能感受到这宅子里的温暖,感受到他们对她的关怀。为此,他和爸爸明明那样想认回她,都克制隐忍着。 他们想着,再等等吧,等到她真的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他们才能真正的心无顾忌的认回她。 车子停稳,他转过头去,发现她靠在黑色真皮座椅上睡着了,雪生变得越发美了,美得有韵味,那是0几岁的小姑娘无法企及的,如今的她,更像是一束彼岸花,美则美矣,就是会致命。 而沈存希那个男人,只怕致命也想要她吧。 他忍了忍,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又怕秋凉天气,她在车里睡久了不舒服,他伸手推了推她,刚碰到她的肩,她就惊醒过来,那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的眼神,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待看清楚了,她才长长了松了口气,疲倦顿时袭卷上来。 她这副样子,贺东辰看了许多次,最开始将她带回来时,只要从梦中惊醒,她就是这个样子,每每见了,他心中都是一阵锐痛。 如果他能再早点寻到她,再早点确定她就是妹妹,他一定不会让她经受这样的痛苦。 贺东辰思及此,倾身抱了抱她,大掌轻拍着她的背,“吓着你了,抱歉,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贺雪生的心一点一点的安定下来,过了许久,她点了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推开门下车。 贺东辰刚要下车,他的手机响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向贺雪生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进去,他接通电话,“哪位?” “我是沈存希!” …… 午夜的咖啡厅很安静,偶尔有一两个客人,咖啡厅上空徘徊着肖邦的钢琴曲,舒缓的音律,给这个深沉的夜平添了几分魅力。 贺东辰到咖啡厅时,一眼就瞧见靠坐在玻璃窗边的男人,咖啡厅里的光线略暗,他看不清楚男人的神色,他大步走过去。 侍应生很快过来,他点了杯拿铁,侍应生刚要走,他又叫住他,此刻与沈存希一番会面,必定是心潮翻涌的,不用拿铁,今晚想必也睡不着,索性点了一杯果汁。 侍应生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去了,很快就送来一杯橙汁。 贺东辰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对面眸色沉沉的沈存希,他道:“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约我出来见面,比我想象的时间长了一些。” 沈存希拿起搁在地上的纸袋,将纸袋扔了过去,见贺东辰接住,他容颜多了几分冷酷与萧杀,“那晚,是你带走了依诺,对不对?” 贺东辰接住纸袋,他从纸袋里拿出那件羊绒大衣,正是当年他给宋依诺披上的那件,他将衣服放进纸袋里,他轻笑道:“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一面在依诺面前当好人,一面又处处陷害我,贺东辰,你搬弄风云意欲如何?”沈存希锋锐地目光逼视着他。 贺东辰一如刚才的轻松惬意,他甚至端起橙汁抿了一口,不知道是太酸还是太甜,他蹙了下眉尖,“你在监狱里关了三天禁闭,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那真是让我大失所望,我觉得你应该再进去关几天。” 沈存希眯了眯凤眸,“小卖部店主告诉我,当时带走依诺的人太过慌乱,以至于将这件大衣落下了,他招来杀身之祸,也是因为这件大衣,我不认为,你与这件事脱得了干系。” “我的动机呢?”贺东辰轻松的问道。 动机,贺东辰的动机?沈存希暗暗思忖,这几天他不是没有想过,偏偏他找不到贺东辰的动机。可是今晚,看到贺东辰带走贺雪生时的模样,说是男女之情,也不像,反正瞧着别扭。 “对付我对付沈氏。” “那么这几年来,趁你不在,我贺氏有没有一次与你沈氏为敌过?”贺东辰再问。 沈存希虽不在桐城,但是多少也清楚桐城发生的一些事,贺氏没有与沈氏为敌,甚至有时候两家相争时,贺氏都退让了。思及此,他心有不甘的瞪着贺东辰,“是,你没有,但是不代表你接下来不会落井下石。” “沈存希,如果我要对付你,沈氏早就从桐城消失了,我不会等到现在。”贺东辰道,五年前,他带回遍体鳞伤的雪生,那满腔的怒火是真的想要找个地方发泄。 但是父亲劝阻了他,不为别人,只为雪生。 “当年,真不是你带走她的?”沈存希隐隐发现自己的方向错了,小卖部店主突然出现,声称知道六年前爆炸那晚的细节,甚至将贺东辰的大衣给他,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将矛头直指贺家。 然后再杀了小卖部店主,营造一个贺东辰心虚杀人的假象,从而证实贺东辰就是幕后黑手。此人的目的,是要他再树下贺家这样的劲敌。 而贺家有这样做的动机,七年前,贺允儿看上的是他,嫁的却是遇树,不过短短半年,贺允儿流产,与遇树离婚,贺家咽不下这口气,不是没有可能对付沈氏。 “不是我,当年我去见过她,看她穿着单薄,坐在那里一直发抖,我才脱下大衣给她,想让她温暖些。当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甚至派律师去出具了她精神有问题的文件,要将她先保释出来,但是我们没来得及,警局就发生爆炸。”这是贺东辰一生最悔的时候,如果他的动作再快点,只要再快一点点,不让她在里面过夜,是否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沈存希看着面前的贺东辰,他眼里的自责与懊悔他都看在眼里,这是一个真正关心依诺的男人,比他更甚。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没有反感,也没有嫉妒。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遵守诺言保护好她。”沈存希自责道,是他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如果不是贺东辰带走了她,那么又会是谁? 小卖部店主已经死了,警局外面的监控也被人动了手脚,线索断了。 贺东辰冷笑一声,真想揍他一顿,他现在和他说的话一文不值,他再自责,这七年时光都不会再回来,“她不需要你保护,她只需要你信任她,可是你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 沈存希沉默了,依诺被警察带走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害怕,只有追求答案的执着,当他拂开她的手时,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光亮熄灭。 她不愿意见他,哪怕身陷囹圄,也不要见他。 “雪生是依诺,对吗?”沈存希以为自己不会问,他最终还是问出来了,像是要给自己一剂强心针。 贺东辰摇头,接着笑了起来,“宋依诺已经死了,死在那场爆炸里,现在活着的是贺雪生。” 沈存希懂贺东辰话里的意思,心里一阵悲怆,是他亲手“杀死”了她,他又怎能强求着,让她再做回宋依诺。 贺东辰站起来,不愿再看到眼前这张脸,他拎起纸袋,走出卡座。他想了想,哪怕是为了雪生,他也有几句话要提点他,“想必你已经调查清楚,五年前我带回了雪生,一直将她安顿在贺家,那一年她的精神都很恍惚,后来她的情况逐渐好转,直到现在,她对她失踪的那两年都只字不提。” 沈存希猛地抬头望着他,他没料到贺东辰会和他说这些,一时怔住。 贺东辰盯着他,继续道:“沈存希,你一定没有见过她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是什么样子,我见过,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贺东辰说完,没有再去看他的反应,便转身扬长而去。 沈存希呆呆地坐在那里,耳边仿佛有惊雷轰隆隆的劈过,贺东辰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不散,“你一定没见过她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是什么样子”。 地狱,地狱是什么样子?而当时的依诺,又是什么样子? 沈存希捂住胸口,心尖疼得发颤,贺东辰说,宋依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贺雪生,从地狱里轮回过来的贺雪生。 原来她对他的恨意,不仅仅是因为六年前他们新婚那天他不信任她,还有她曾经历过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苦难。他捧着脑袋,他怎么能原谅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 贺东辰走出咖啡厅时,他顿步一顿,回头看着坐在窗边的男人,他身上已经没有刚才那样从容淡定的气场,他抱着头,痛苦到极致。 他唇角微勾,沈存希,我不会使那些卑劣的手段来让你痛苦,仅仅是让你知道一点依诺曾经承受过的痛苦,就足以让你自裁一万遍。 贺东辰黑眸里的暗芒轻闪,他收回目光,握住铜制的门把,轻轻推开门,铜铃发出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令人格外惊心。 他抬腿迈出去,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他一头扎入苍茫的夜色中。 …… 贺雪生大汗淋漓的醒来,她坐在床上,瞪着虚空的眼神空洞,还有一抹余悸未消。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抬头抹了一下额头,手心濡湿。 哽在喉咙口那股气体呼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又做噩梦了,梦里有道声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解脱了。” 她闭了闭眼睛,她一直问那人,杀了谁,可是没有答案,这个梦让她心悸,让她害怕。她慌不迭的从床上下来,一头扎进了浴室。 站在花洒下,温暖的水流从头顶浇下来,缓缓将她冰冷的身体暖热,她摇了摇头,甩出一波波水花,她抹了下脸,重重地呼了口气。 穿戴整齐,她拧着包下楼,云姨已经准备好早餐,玉米粥甜糯的清香四溢,她从楼上下来,道:“今天有口福了。” 贺峰与贺东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贺峰已经退下来,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前两天他上京开了学术探讨会,昨晚回来的,没有惊动他们,所以早上贺东辰在客厅里看到他时,还惊了惊。 此时听到她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贺峰抖了抖报纸叠好,放回书报架上,笑眯眯地看着她,“雪生起来了,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心情也好。” 贺雪生眼睛倏地睁大,兴奋的跑过去,穿着高跟鞋也顾不上了,“爸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峰张开双臂,待她扑进他怀里时,他紧紧地抱住她,抱住他的小公主,他轻拍了拍她的背,嗔道:“穿着高跟鞋也不老老实实的走路,云姨刚拖了地,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贺雪生吐了吐舌头,“我不会摔倒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没有惊动你们。”贺峰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这几天他一直惦记着她,听说沈存希被刑拘,他更是担心,这会儿见到她没有异常,他就放心了。 贺雪生望着贺峰脸上的法令纹,还有他开始斑白的头发,她心里轻轻一叹,“您以后回来,不管多晚,都要告诉我们,我和哥哥也很想您。” 贺雪生知道贺峰为了她付出了许多,他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为了她,现在只剩他一个孤单老人。有时候她觉得很愧疚,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知道,知道,饿了吧,我们去吃早餐。”贺峰牵着她的手,像一个慈父一样,对她充满了宠溺与疼惜。 “好,去吃早餐。”贺雪生扶着他的手臂,往餐厅里走去。 贺东辰叠好报纸,跟进了餐厅,云姨很快端了早点与玉米粥出来。 吃完早饭,贺雪生急着去公司开早会,就先走了,贺峰父子俩看着那辆炫蓝的跑车驶出贺宅,才收回目光,“东辰,盯着你妹妹,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 “爸,我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她。”贺东辰搁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 贺峰点了点头,“盯着她就行了,别的事也不需要你动手,自然会有人出手。” “我有分寸。”贺东辰点了点头,他出手就是直接捅人心窝子,而且毫不留情的。想必,沈存希会有一段时日不会出现在雪生面前。 他想着,脸上闪过一抹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贺峰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的儿子他了解,就是那种不出手就罢,一出手就往死里整的,而且整得不着痕迹,看样子,沈存希已经倒霉了。 他叹了一声,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吧,东辰这口恶气不出,心里哪里能舒坦? …… 贺雪生开完早会,走出会议室,就见云嬗鬼鬼祟祟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她没理她,只管与下属讨论手里的方案,马上到年关了,许多公司都会发购物卡什么的,以前大多是超市,很少有发商场购物卡的,不过今年他们想去争取一些大公司的过年购物卡,扩展业绩。 直到走到电梯旁,贺雪生才收了话头,没再继续说,示意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明天在会议上讨论一下,可行的话,先锁定几家大公司。 她走回到秘书台,敲了敲台面,云嬗正在讲电话,她捂住话筒,指了指办公室,说:“有客人。” 贺雪生会意,转身往办公室里走去。云嬗看着她的背影没入办公室,才收回目光,继续讲电话。 贺雪生推门走进去,扫了一眼会客区,没有人,她眉尖一蹙,缓缓向办公桌走去,她看着办公椅高高的椅背背对着她,看不见里面是不是坐了人,她轻锁眉峰,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那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很奇怪,明明他们重逢后见过的次数不多,她就是记住了他的味道,清冽的男性气息与青柠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很难忘记。 “沈先生,我以为你刚从里面出来,应该休息几天。”贺雪生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椅背。 椅背慢慢转过来,没有意外,确实是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他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在她的地盘也如入无人之境,她眉心锁得更紧。 心里想着,她回头得叮嘱云嬗,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她办公室里放,她办公室里还有商业机密。 沈存希一夜未眠,此时眼窝泛青,眼球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颓丧。他静静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贺雪生一直不动声色的与他对视,到最后竟败下阵来,她移开视线,淡淡道:“看你精神似乎不太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沈存希起身,绕过办公桌向她走来,贺雪生下意识要往后退,却硬生生的止住,她为什么要躲?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炯亮地盯着她,牢牢锁住她的眼睛,贺雪生的心突突直跳,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她顿时心慌意乱。她刚要说话,下一秒就被沈存希紧紧抱进怀里。 他的动作那样凶狠,力道却十分轻柔,像是经过刻意的压抑,不让她感到不舒服。可是他的怀抱本身就让她不舒服,她挣了挣,没能挣脱他的禁锢。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先生,请自重!”贺雪生急了,这里四处透明,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里面正发生什么,而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他纠缠不清。 沈存希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一样,知道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他,他不在乎,他就是想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雪生,昨晚我一整晚都没有睡,不,我已经有四天四夜都没有合过眼睛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四天四夜,对如今的他来说是相当辛苦的,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不年轻了。 听到他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贺雪生的动作顿住,她说:“你想什么都与我没关系,放开我!” “雪生,我在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哪怕你现在已经在我怀里,我还是克制不住的思念。”沈存希轻轻闭上眼睛,那样深那样沉的爱,七年都忘不了,昨晚听了贺东辰说的那番话,他更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两年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为什么会如此恨他?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可是突然他不想知道了,过去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他都不想知道了,他只想这样将她搂入怀里,只要她在怀里就好。 贺雪生眉尖蹙起来,腰被他勒得有点疼,那疼钻入心脏,像是被虫子咬了,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她忽然激烈挣扎起来,“沈存希,你想的是我吗?不,你想的不是我,你想的是你的亡妻,放开我,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做任何人的复制品。” 贺雪生的力气太大,再加上沈存希确实有四天没有合过眼,就这样被她挣脱开来,他定定地看着她,满眼痛苦,“即使你在我面前再不承认,你骨子里的血液没变,雪生,你要当雪生,我尊重你,不再在你面前提起那个让你想起来就伤心的名字。可是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男人的语气里充满沉痛,贺雪生隐约感觉到他有什么地方变了,如果之前还有些犹豫徘徊,那么现在他是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宋依诺。 是啊,不管她在他面前如何装如何作,她骨子里的血液没有变,她是宋依诺,是被他狠狠利用伤害的宋依诺,是被他抛弃不要的宋依诺。 思及此,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她劈手指着办公室门,“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沈存希怎么可能出去?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来这里,不敢问她过去,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可他只想这样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就好。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不顾她的抗拒,重新握住她的手,他掌心很凉,没有一点温度,像是一块冰紧紧贴在她手背上,她被那股凉意冻得一哆嗦,心不由自主就软了。 “回去吧,我还要工作。”贺雪生声音柔软下来。 沈存希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不想走,我就在这里睡会儿,你陪着我,好不好?” 他虽然在询问她,但是那语气却由不得她迟疑,直接拉着她向沙发走去。贺雪生想挣扎,最后还是屈服了,被他推着坐在沙发上,他踢了鞋子,在沙发上躺下,脑袋枕在她腿上,一会儿呼吸就变沉了。 大概真的四天四夜没合过眼,他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贺雪生心里觉得别扭,可看见他眼窝睡的鸦青之色,她又不忍心叫醒他。 可是这样真难受啊,一动不能动,又什么都干不了,更关键的是,这要有人进来看见他们这样,会怎么想? 贺雪生看天看地,最后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迎着光,她看到他耳后有好几根白头发,银光闪闪的。贺雪生这样坐着,也难受,目光被那几根白头发吸引了,手痒痒的,很想伸手去扒,又怕将他吵醒了。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终究还是忍着没有动,直到他睡沉了,握着她的手微微松开,她轻轻抬起他的脑袋,将自己的双腿解脱出来。 她拉来一个大枕头塞在他脑袋下面,他动了动,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醒,她才松了口气,抬步离开。 贺雪生桌上一堆文件等着处理,可是她的心神却不在这些文件上,一会儿就飘到了沙发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身上,他一米八几的身高,躺在沙发上,显得沙发又窄又小,十分憋屈的样子。 天气已经渐凉,他就那样躺在沙发上,她犹豫许久,还是起身去拿了自己的小绒毯盖在他身上。她告诉自己,她不是心软,只是怕他在这里感冒了,回头又找她胡搅蛮缠。 她这样想着,似乎心安了,走回去处理文件,这次效率要高很多。时间很快到中午了,云嬗一直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也没见沈存希出来,就连窗帘也被拉上了。 她思忖着给贺雪生打了个电话,问她午饭是叫外卖呢还是她出去解决,贺雪生抬头看了一眼壁钟,果然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她望着那边睡得正沉的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去吃。 吃完饭,她打包了一份回来,男人睡在沙发上,姿势都没换一下。她把外卖搁在茶几上,又继续处理文件,她想着先前职员和她提的建议。 如果是购物卡的话,贺氏是少不了要支持她的,别的公司都还要去洽谈,再加上过些天就是会员日,她的时间倒是紧迫起来。 下午,她去商场巡视了一圈。几个部门经理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向她汇报,贺雪生一路走过去,然后径直走进一个专柜,专柜里的服装堆了一地,应该是在上新货。 她身后的部门经理见状,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贺雪生走进去,神情已经非常难看了。专柜销售员没料到这么大批人突然进来,她们自然认识佰汇广场的创始人,一时都吓得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贺雪生盯着地上的新货,几千上万的奢侈品牌服装被她们像地摊货似的扔在地上,顾客来了看见像什么样子? 谁看见还能相信这是奢侈品牌? 专柜销售员偷偷瞧了贺雪生一眼,见她美丽的脸颊绷得紧紧的,眼神尤其凌厉,专柜主管连忙道:“贺总,我们正在铺货,马上就收拾好。” “铺货?现在是客流量最高峰时期,你们选择这个时候铺货?谁去接待顾客?再者,你们把几千上万的衣服就这样搁在地上,堆得像地摊货一样,你让顾客看了还有欲望购买?”贺雪生眉毛都要气飞起来,看到衣服被这样堆着,她这心疼的。 专柜主管与销售员都被她训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贺雪生则是越说越气,她说:“我一直强调,要把专柜当成自己的衣橱,要爱惜这些衣服,你们谁买了新衣服是随地一扔?” “贺总,我们知道错了,还不快去把衣服捡起来。”专柜主管厉声斥着身后的销售员,其中两人连忙跑过去抱起衣服放榻榻米上放。 贺雪生抚着额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样心火旺,她没有再多说,带着部门经理浩浩荡荡离开。她边走边道:“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发生。” 女装部的经理连忙点头,“贺总,是我的疏忽,明天早会上,我会特别强调这件事,您别生气了。” 贺雪生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她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散了吧。” 几位部门经理连忙转身离开,贺雪生在围栏旁站了一会儿,她双手握住不锈钢扶手,垂眸看去,这里是一个儿童游玩区,是类似爬高探险的地方,有男孩子有女孩子往上爬,身上系着安全带,头上戴着头盔,一个个英姿勃勃。 看到他们,她心间袭来一股钝痛,如果她的女儿没死,现在已经满六岁了,比小周周大几天。思及此,她心里的恨意便如水漫金山寺一样,一浪接着一浪,瞬间就将她淹没。 她死死地攥着扶手,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传来,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忽然松了扶手,转身离开。先前对沈存希的那一丝心软,再度化作绵密的恨意,她原谅不了,永远都原谅不了。 她回到办公室,茶几上的外卖已经不见了,沈存希还躺在那里,大概是睡眠的关系,他的脸色没有早上那样难看了,恢复了些许红润。 她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此刻,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恨意,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插入他的心脏,一定会! 那双凤眸突然睁开,直直地迎着她的目光,她眼中的恨意无处躲藏,被他精确的捕捉到,他从来没在她眼里看到这样浓烈的恨意,亦是一愣。(未完待续) 第208章 哪怕痛苦,他也想拥抱她 贺雪生慌乱的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她转身欲走,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掌钳制住,像烙铁一般,烫得她手腕生疼。 她瑟缩了一下,想要收回手,男人却不容她躲避,大手一用力,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她神情有几分狼狈,还有几分恼怒,“放开我!” 沈存希一跃而起,扣着她手腕的手力气不大,却由不得她挣脱。此刻,他的心脏砰砰的急跳着,眼前掠过她充满恨意的双眼,尤为惊心。 他张了张嘴,忽然想起贺东辰说的那句话,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了喉咙口,任他焦灼不安,他也问不出口。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落在她肩膀上。 掌心下的身体在轻颤着,带着莫名的抵触,他再也忍受不了,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怀里的娇躯瞬间紧绷僵硬,他的大掌在她背上轻轻抚摸,想要让她放松下来,他声音暗哑,还带着刚睡醒的磁性,他低低道:“不要紧张,让我抱抱你,只一下就好。” 贺雪生眼中恨意浓烈,在她祭奠过去时,她如何还能在他怀里安然?她双手牢牢地抵着他的胸膛,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我再说一次,放开我!” 沈存希没有放,怎么能放?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还能这样抱着她,哪怕她恨他,他也不会再放开她,“雪生……” 他唤她,声音温柔缱绻,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他已经错过一次了,怎能再错过第二次? 贺雪生没有再挣扎,她安静下来,但是身体依然紧绷。沈存希心中苦涩,却不能再强求更多,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们的拥抱在时光中定格,女人微侧着身体坐在沙发上,背影僵直,男人双腿微曲着搁在沙发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处,神情痛苦而满足。 过了许久,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与别扭。贺雪生抬头望去,是她的手机铃声,她挣了挣,沈存希没放她,她又挣了挣,他还是没放,她不由得恼怒,“我要接电话,放手!” 也许是见她真的恼了,沈存希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看她如一只轻盈的羚羊,迅速跳开,向办公桌跑去。他双腿屈起来,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她接电话。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酒红的套装,削肩短上衣,同色阔腿裤,露出一截小蛮腰,性感又迷人,头发梳起扎在脑后,走动间,发尾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自重逢后,她的每一个样子对他来说,都是陌生又熟悉的,陌生,是真的陌生,熟悉,也是真的熟悉。比如七年前,她绝不会穿露腰的衣服。 那时候的她,喜欢穿牛仔裤毛衣平底鞋,看起来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而现在的她,多了几分性感与妖娆。 贺雪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哥哥上次安排给她的相亲对象,去年贺氏年会,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贺氏股东之一靳向南,戴着眼镜,如狐狸一样狡猾的男人。 他是贺东辰的学长,亦是贺氏的股东之一,还是靳家唯一的继承人,她没想到,他会来和她相亲。 男人声音温润的从电话彼端传来,看似精明狡猾,实则是个温暖的人,她低低的应了两句,顾忌着沈存希还在办公室里,她没有多说什么。 “那这么说定了,晚上我过来接你。”男人一锤定音,贺雪生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走神,她说了句“哦”,手机就被一只大掌抽走。 她猛地回过头来,看见沈存希就站在她身后,经过小憩,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慢慢褪去,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他睨了一眼暗下去的屏幕,问道:“谁的电话?” 贺雪生心中恼怒,“谁的电话也跟你无关,手机还给我。” 她去抢手机,沈存希手臂举高,她够不着,就不停的跳着,像只猴子一样,无端的给人几分喜剧的效果。他另一只手伸过去揽着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看着她酡红的小脸,喉间滚动了一下,趁她不备,他结结实实的吻上去。 贺雪生没有料到他会就这样亲过来,她怔愣时,他的薄唇已经贴在她脸上,柔软热乎的唇,像带着十万伏特的电流,她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这是一个完全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干净纯洁又带着隐忍与怜惜,是那么的不真实,他一触就走,然后将手机还给她,转身走到沙发旁,伸手捞起绒毯,慢慢叠整齐。 贺雪生抚着脸颊,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脸上,意识到自己在干嘛,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她瞪着站在沙发旁穿西服外套的男人,他的衬衣有些褶皱,是刚才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弄皱的,他抬手抚了抚,抚不平也不管,只管穿上外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我有没有说过,不准随随便便抱我亲我?”贺雪生的话像碎冰渣子一样吐露出来。 沈存希不以为意,他盯着她,一瞬间似乎又回到那个抽科打诨的年纪,他说:“我不是随随便便抱你亲你,而是一本正经的抱你亲你。” 贺雪生张了张嘴,吐出一连串的三字经国骂,不过只敢在心里,不敢真的骂出来。 沈存希穿好外套,走到她面前,见她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贺雪生还来不及拒绝,就被他牵着往办公室外走,露过落地衣架时,他顺手拿起她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拉着她出了门。 贺雪生什么都没带,手机、钱包、车钥匙,全都搁在办公室里了,她一直被他拽进了电梯,才反应过来她什么也没带。 “我的手机和包。”贺雪生要回去拿,被沈存希拦住了,他按了关门键,然后按了B楼,电梯下行。贺雪生瞪着他,“我要回去拿我的手机。” “就当是给自己放几个小时的假。”沈存希淡淡道。 “我没带钱!”贺雪生身上什么都没有,这让她没有安全感。 “我有就好。”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B楼,电梯双门缓缓开启,沈存希拉着她走出电梯,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他的座驾旁。沉黑的劳斯莱斯,就是静静停在那里,也有种光彩夺目的感觉。 沈存希拉开副驾驶座车门,睨着气鼓鼓的贺雪生,微笑道:“上车吧。” 贺雪生站在车门边,不肯上车。她不知道沈存希要带她去哪里,不管是去哪里,她现在的心情都不太适合和他待在一起,“我要回去。” “想要我抱你上车?”沈存希作势去抱她。 贺雪生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上车,车门啪嗒一声关上,那声音像是在她心上敲着回音,直到车身一沉,沈存希坐进车里来,她才回过神来。 沈存希侧身望着她,看她目光空洞地盯着他,他心口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不休。他知道,他每出现在她面前一次,就会让她痛苦一次,但是他忍不住想出现在她面前,哪怕痛苦,他也想拥抱。 他倾身过去,还没接近她,她的身体就紧绷起来,神情更是戒备,“你做什么?” 沈存希伸到半空的手一顿,然后执着的握住安全带,给她系上。他退回原位,拉下安全带系上,眼角余光看见她悄悄松口气的模样,他眸中的忧郁更甚。 车子驶出佰汇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向前驶去。车里两人都没说话,贺雪生也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她偏头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从眼前掠过,夕阳从高楼大厦的间隙穿透过来,光芒万丈,只是近黄昏。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座银灰色的建筑前,前面是半椭圆形的银座,后面是摩天大楼,她记得这几栋建筑才新建不久,沈存希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沈存希解了安全带,声音低沉,“下车。” 他率先步下车,站在车前面等着她出来。贺雪生推门下车,缓缓走到他身边,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沈存希牵起她的手,向大厦里面走去。 贺雪生被他温暖的大掌牵着,她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七年前他们刚刚谈恋爱那会儿的时光,他们走进大厦,大堂里的前台立即站起来,恭敬的喊了一声:“沈总。” 沈存希淡淡点了点头,牵着贺雪生向总裁专用电梯走去。贺雪生回过神来,她看见前台的大理石上刻着几个鎏金大字,光亚集团。 “这里是?”贺雪生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肌肤细腻,散发着盈盈的光芒,他并没有瞒她,“这是我的公司。” 贺雪生诧异地看着他,他的公司,那沈氏呢?最近几股势力集中火力对付沈氏,他并没有出手救援,所以他这是狡兔三窟,这才是他真正的商业王国? 沈存希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笑得凉薄而残忍,“事实上,我也希望沈氏从桐城消失!”(未完待续) 第209章 凭我是你的男人 不知怎么的,贺雪生心中一寒,她看着面前笑容凉薄的沈存希,那股寒意逐渐加深,她不由得问道:“你为什么希望沈氏在桐城消失?” 沈存希望着她的目光逐渐被一层柔光包围,“你很想知道?” 贺雪生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她轻轻点了点头,她得确定她使的劲方向对不对,如果沈存希那么希望沈氏从桐城消失,她对付沈氏,就用错了力气。 而光亚集团,不是近期才在桐城崛起的,光亚集团的创始人行踪成谜,甚至没人知道它背后的真正老板是谁,若是沈存希,那么那些势力都集中火力对付沈氏,不正落入沈存希的圈套中。 敌我瞬间分明! 她越想心里越生寒,难怪昨晚回家的路上,哥哥要和她说静观其变,沈存希这个诡诈的男人! “沈氏是沈家的基业,是老爷子的王国。”沈存希说得不多,可是每个字都在贺雪生心里如平地起惊雷一般。沈氏是沈炀的王国,沈存希要毁的是沈老爷子的王国。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那也是你们的家业,纵使你不把沈唐启鸿看在眼里,那里面也有沈遇树一份。” 沈存希牵起她的手走进电梯里,贺雪生恍然未觉,一心只想着沈存希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不是一个玩具,说不要了就毁了,那是一个集团,成千上万的人靠它养家糊口,他怎能这么狠,说毁了就毁了? 金碧辉煌的电梯里,沈存希轻轻松开她的手,背抵在冰冷的金属壁上,他双手抱胸,静静地凝视着贺雪生,他薄唇微勾,“如果你舍不得的话,我可以考虑留着它。” “沈存希!”贺雪生微恼,这哪里是她说了算的事,她要让沈存希失去所有,可是原来,他根本就打算失去她看中的那一部分。七年了,这个男人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看懂过。 “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存希看着她恼怒的模样,他低低的笑开,“那个地方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更何况,它现在已经成了众人争相夺食的猎物,既是猎物,自然要达到它存在的价值。” “沈存希……”贺雪生瞪着他,他说那是猎物,不,那不是猎物,那是他抛出去的诱饵,“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要弃子,难道你不怕我出卖你?” “你会吗?”沈存希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没有人会嫌钱多,舍弃沈氏,是为了换来更巨大的利益。他相信以她现在的能耐,她想得通其中的奥秘。他告诉她,她为他守秘还是出卖他,那都是他该受的。 “我会!”这两个字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闻言,沈存希莞尔,笑纹在凤眸里荡漾开来,眼尾的鱼尾纹仿佛都变得生动起来。她怔怔盯着眼前这个妖孽男人,怎么年纪越大,还越有魅力了? “你笑什么?以为我不会么?我可巴不得你死。”贺雪生怒气冲冲道,可是语气里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嗔怒。 沈存希只是笑,并未说话。 贺雪生被他盯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移开视线,看着这座豪华电梯,心里却拿不准,她真的会出卖他吗?沈存希城府深沉,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她的方向真的错了。 在商场上,她一个菜鸟怎么和他这个猎人相抗衡? 沈存希盯着她,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眉尖蹙起,像是遇到很烦恼的事,下意识咬着唇,绯红的唇被她咬得微微陷下去,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眯了眯眸,有点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他直起腰,刚要过去,电梯“叮”一声开启,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电梯。 贺雪生看着气势恢宏的办公室,一眼望去,玻璃切割成球状,夕阳折射进来,这里是光亚集团的权力中心,每一处都透着威严。 沈存希拉着她一路走过,职员们还没有下班,纷纷站起来向他们行礼问好。沈存希微点了下头,拉着她走到一间沉黑实木门前,他在门上按了下指纹,厚重的办公室门“嘀”一声开启。 贺雪生愣愣地跟在他身后,进入了他的领域。办公室里十分气派,办公桌后的照壁上,书写着四个烫金大字,光亚集团,她认得,这是沈存希的字迹。 走进办公室,沈存希就放开了她的手,他走到办公室内的茶水室里,探头出来,问她:“要喝什么?” “橙汁。”贺雪生回过头去,看到他的身影在那里忙碌,她只顾打量着办公室,这里的装修要比他在沈氏的办公室气派许多。 她绕过办公桌,走到办公椅旁,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放着一张照片,是他们的婚纱照,在依苑的游泳池旁拍摄的。 她怔怔出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立即敛了情绪,回过头去,看到沈存希端了一杯橙汁过来,她伸手接过去喝了一口,目光又转回那张照片,淡淡道:“我和她长得还真像。” 沈存希顺着她的目光望着那张照片,他没有拆穿她,不是像,而是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见他不说话,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外,能将整个城市尽览眼底,这是沈氏七年前争取的项目城中城,街道繁华,远远的,竟能看到那条古街,“那是明清街?” 沈存希跟在她身后,缓缓来到落地窗前,从这里看过去,明清街是城中城里最显著的标志。城中城修建完善后,也保留了原本的古街,他记得她最爱吃这条古街上的甜品。 “嗯,是明清街。”沈存希点了点头,看着她诧异的样子,他便问道:“你没有来过城中城?” 她回桐城五年,按理说不该没有来过。 贺雪生点了点头,“没有,工作忙,一直没有机会来。”是刻意避开,也是不想来,不想回忆起那些让她痛苦的往事的。 沈存希看着她的侧脸,她没有多解释,他也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叹了一声,伸手拿走她手里的玻璃杯,搁在茶几上,“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 “喂……”贺雪生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沈存希拉着向办公室外走去,她心里想着,他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说起风就是雨啊? 光亚集团离明清街只有两个街区,他们没有开车,步行过去的。他的手一直牵着她的,再未放开过。贺雪生挣扎过,却没能成功挣脱,索性也由着他去了。 明清街一如七年前,古色古香,这是桐城里保护得最完善的一处古建筑,每块砖都是文物。此时夜幕降临,每个小铺前面都挂着几盏八角宫灯,给这夜色平添了些许魅力。 游客不多,有独自行走的游客,也有手牵手的情侣,还有肩并肩而走的夫妻,还有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大家慕名而来,四周闪光灯如流光划过,记录着此刻的美好。 贺雪生垂眸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总觉得此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这样手牵手的逛古街,显得那样别扭。 可就算是别扭,沈存希也没有放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像是初次来,他为她讲解明清街的历史。他的声音染了夜色,变得低沉,热热的气息吹进她耳蜗里,那股痒痒的感觉就一直缠绕着心扉。 沈存希离开桐城六年,怎么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们走了一段路,踩着青石铺成的小路,心中倒是一片安宁。前面就是那家甜品店,沈存希拉着她走进去,今天人不多,不用等位置,进去就有。 沈存希每份甜品都点了,他付了钱,转头看见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贺雪生,那一瞬间,仿佛时光轮回,又回到七年前,他带她这里的情形。 他怔了怔,慢慢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或许被蛊惑的人不止他一个,因为他听见她问道:“你不会又买了甜品组合吧,我可吃不了那么多,会长肥。” 生过孩子的女人,已经不是5岁的小姑娘,即使再晚吃甜品,也不担心会长肉。 她话音未落,两人都怔住,贺雪生怔住,是她突然从过去回到了现实,生过孩子的女人这几个字,让她心尖骤然窜起密密麻麻的痛楚,她脸色一白,咬着唇瓣的贝齿又深陷了些,她隐约感觉到了血腥的味道。 而沈存希亦是想到了过去,想到了那甜蜜的时光。原来她都记得,一点都没有忘! 老板娘很快送来甜品,果真是甜品组合。贺雪生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甜品,各种口味都有,就那么小小一杯,一口就能吃下。可她胃里却像是被这重重味道给搅动起来,她站起身来,“抱歉,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她匆匆走出甜品店,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否则她会忍不住朝他宣泄她满腔的恨意。她不该来这里,不该去回忆。 沈存希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他也顾不得桌上的甜品,起身追出去。追了一段路,他看见她扶着槐树,蹲在那里。 离得近了,他才听见她的干呕声,声声呕心沥血,落在他耳里,他止不住心疼。他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拿出手帕递过去,“雪生,胃不舒服吗?” 贺雪生撇开头,不想看见他,也不想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那会让她更难受。 沈存希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抗拒又加深了,他努力回忆先前发生的事,走进甜品店前都还好好的,就是甜品端上来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沈存希伸手按着她的肩,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狠狠甩开,她瞪着他,眼里闪烁中可疑的亮光,眼中的恨意与厌恶是那样的浓烈,今天之内,这是他第二次见,他一时怔住。 贺雪生迅速站起来,她转身朝明清街外面走去,沈存希连忙站起来追过去,他握住她的手腕,迫她停下来,“雪生,我送你回去。” 贺雪生欲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她急了,“沈存希,不要碰我!” 她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刺,只要接近她的人,都会被她扎得血流成河。沈存希看着这样的她,他如何能放心? “好,你不想我碰你,我可以不碰你,但是让我送你回去。”沈存希看着这样的她,感到无力。 “不用!”贺雪生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沈存希知道她身上没钱没手机,这样她要怎么回去?他连忙追过去,追到马路边,贺雪生已经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他连忙伸手叫出租车,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对司机道:“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 她如此反常,他很担心她,可是她拒绝他的关心,甚至拒绝他的靠近。他闭了闭眼睛,那两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租车停在贺宅外面,贺雪生没带钱,她让司机等一下,她进去拿。 司机瞧她的穿着,再瞧气势恢宏的贺宅,并不担心她会赖他的车费。贺雪生刚钻出出租车,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倚在车门上,目光温润地望着她。 “贺小姐,你似乎忘记答应今晚与我的约会了?”靳向南的语气里,有一抹说不出来的幽怨,第一次有女人放他鸽子。 贺雪生恍惚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她顿时尴尬道:“抱歉,我忘了。” 靳向南站直身体向她走来,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眼睛湿亮,应该是刚刚哭过。他不动声色道:“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你还可以陪我吃顿宵夜。” 贺雪生刚要说话,出租车司机已经在催促她了,“这位小姐,你还没付车费。” 贺雪生窘迫地看了靳向南一眼,连忙道:“靳先生,请你等一下,我先进去拿钱。” 见她转身,靳向南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他微笑道:“钱包就在这里,还去拿什么钱?” 靳向南伸手探入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皮夹递到她手上,贺雪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皮夹里拿出两张粉红钞票递给司机,司机接过钱,找了她一块硬币。 靳向南看见她将一元硬币放回他的皮夹里,然后将皮夹递给他,她道:“谢谢你帮我解了围,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 他接过皮夹放回西服口袋里,他淡笑道:“贺小姐太客气了,你实在要还,不如陪我去吃宵夜吧。” 贺雪生抬腕看表,这个点吃晚饭太晚了,吃宵夜又太早了,她还是点了点头。靳向南转身走到座驾旁,拉开副驾驶座,示意她上车。 贺雪生弯腰坐进去,靳向南关上车门,迅速上车。车子驶出去在前面掉头,后面一辆出租车驶过来,沈存希坐在车里,偏头看着窗外,黑色轿车与他所乘的出租车擦肩而过,他看清楚了车里的人,立即吩咐司机跟上。 …… 沈遇树是在一阵哭声中惊醒过来的,婴儿的啼哭嘹亮,即使他住在离家珍的院子很远的流水苑,都听到孩子的哭声。 他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拿了一件外套穿上,下床穿着拖鞋出门,快步向家珍的院子走去。昨天他说了那样的话后,以为家珍会动容收留他,最后她却将他赶出来。 他心里清楚,他们现在都不是当初说好的模样,他经历了一段婚姻,她经历了一段失败的爱情,想让她接受他的感情,根本难如登天。 可是就算难如登天,他也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修,一直修到能进入她内心为止。他不会放弃,永不放弃。 思忖间,他已经来到院子外面,小煜的哭声撕心裂肺的,时而还伴随着家珍无措的训斥声,可能也是被孩子闹得急了,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就算软弱也会藏在人后。 这样想着,他心里顿时难受起来,他推开门,院门没锁,是他和佣人说好的,如果晚上家珍这边有什么情况,他会立即赶过来。 他进了院子,抬头望着二楼,拉好的窗帘上倒映着女人怀抱孩子的身影,他脚步未迟疑,快步走进小楼。来到卧室外,门是虚掩着的,灯光从门缝里逶迤出来,他推开门走进去,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柔声道:“我来哄他。” 厉家珍抬头望着他,灯光下,他头发上沾染着夜露,微微潮湿,头发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俊脸上还有压在枕头上的睡痕,可见他是从梦里惊醒过来,就直接跑过来了。 她声音有些冷,“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遇树没理她,七年前她让他走,他真的走了,七年后,他不会再乖乖听她的话。他抱着小煜哄了一会儿,小家伙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哭,哭得小脸红通通的,他慢慢觉出不对劲了,“他是不是不舒服?” 厉家珍只当小家伙吵夜,经沈遇树一问,她才发现他的哭声是有一点不对劲,当下脸色都变了,“好像是不舒服,怎么办?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沈遇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当下也慌了,他连忙道:“你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先过来看看。” 沈遇树把小煜放在床上,先检查他的体温,他薄唇贴着他的太阳穴,小家伙哭得满头大汗,太阳穴凉凉的,没有发烧,他又卷起他的衣服,肚子也没有胀气现象。 他这两天在流水苑一直在看育儿书,孩子出现异常,他知道要先检查哪些方面。他拆掉尿布,尿布上干干净净的,也不像拉肚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刚要把尿布重新给他弄上,眼角余光扫到了什么,他凑过去一看,终于找到小家伙哭闹的原因,他喊道:“珍珍,你快过来看。” 厉家珍刚打完电话,听他喊她,她连忙小跑过去,焦急道:“看什么?” 沈遇树指着小家伙的小丁丁,道:“你看!” 厉家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哪怕已为人母,在沈遇树身边,看着小家伙的象征,她还是觉得窘迫与羞涩,她一脚踢过去,“沈遇树,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沈遇树挨了这一踢,实在觉得冤枉,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看见她脸颊绯红,他心神一荡,恍然明白她误会了什么。可这会儿他实在没心情逗她,他道:“是头发,你看见了吗?头发缠着他的……” 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局促,在她面前说不下去了。 厉家珍脸颊滚烫,听他说头发,她定晴一看,小家伙的小丁丁上果然缠着一根头发,难怪他喝了奶几个小时都没尿,她脸色大变,“遇树哥哥,这要怎么办?” “珍珍,你把小煜抱着,我把头发解下来,快!”沈遇树催促道。 厉家珍连忙抱起小煜,沈遇树蹲在母子面前,小心翼翼的去解头发,动作温柔又谨慎,生怕弄疼了他。很快,他就把头发弄下来,像是开关一样,小煜一下子尿出来。 沈遇树看着那股淡黄色的液体朝自己冲来,他下意识躲开,虽然没被浇得满头满脸,衣服上跑不掉了,全是小煜洒出来的黄金。 可怜沈遇树这个有轻微洁癖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小煜拉他一身,第二次见面,小煜尿他一身。 小家伙似乎被叔叔蹦开的动作逗乐了,一边尿一边咯咯的笑,他尿了许久,终于尿完了,小脸不红,也不哭了,似乎闹累了,歪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沈遇树站起来,外套上全是尿,胸前的衣襟上也是。卧室里暖和,他直接脱了外套,瞪着小家伙,他恶狠狠道:“等你长大了,我非得揍你屁股。” 厉家珍看着他黑色T恤上的湿痕,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把睡着的小煜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她转身进了衣帽间,拿了件衣服出来,她说:“去把衣服换下来吧。” 沈遇树垂眸看着她,她在躲避他的视线,他接过衣服,转身走进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厉家珍看着地上一大摊水迹,她去隔壁房间拿来拖布,将地上拖干净。她做完这些,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盯着小煜发呆。 刚才的事真的让她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沈遇树过来,意外发现头发缠着他的……,说不定会出大乱子。她垂眸盯着自己的长发,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剪短了。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沈遇树穿着衬衣出来,看见她坐在床边发呆,他缓缓踱过去。只是轻微的响声,就惊动了她,她抬起头来,眼中的忧郁还来不及敛去,两人四目相对,均是一愣。厉家珍尴尬的移开视线,她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沈遇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刚生完孩子,她的身体本该丰腴,此时却瘦得皮包骨头,原本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变得更加尖细,惹人心疼。 他在床边坐下,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变得僵硬,他没有靠近她,而是看着小煜。小家伙发泄完,此刻睡得正沉,小嘴微微张着,隐隐约约听到他在打呼噜。 这么可爱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宋清波怎么舍得不要? “你这几天都睡得不好,我守着他,你睡一会儿吧。”沈遇树声音轻柔,充满怜惜。他想待在她身边,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就足矣。 “遇树哥哥……”厉家珍轻唤。 沈遇树抬起头来看着她,“既然你喊我一声遇树哥哥,那就听话,去睡吧。” 厉家珍坐在床边没动,沈遇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现在是阻止任何人靠近她,可他离了她,又哪里是一个完整的沈遇树?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忽然弯腰将她抱起来。厉家珍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揽着他的脖子,“沈遇树,你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沈遇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见她要爬起来,他伸手按住她的肩,淡淡道:“你要是睡不着,我陪你聊会儿天,但是不许起来!” 他的声音温柔又霸道,厉家珍呼吸一窒,到底没有再坚持要起来,可是她这样躺着,又明显不对劲了,“我靠着吧,我们说说话。” 沈遇树知道她心里不自在,他拿起枕头叠在她身后,让她靠在枕头上。外面秋风乍起,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四哥回来了。”沈遇树一时间找不到话说,只好随便找个话题。 厉家珍抬头望着他,她知道七年前宋姐姐的死,给沈存希的打击非常大,后来他移民去了法国,六年都没再踏足国内半步,前些日子,大哥对付季墨父女,请他回国,他推脱不过,才回来的。 “我知道。”厉家珍点点头,说完,两人又相顾无语。 沈遇树偏头看向窗外,路灯发出幽幽的光芒,他说:“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四嫂还活着。” “什么?”厉家珍坐直身体,震惊地看着他,宋姐姐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她还活着,只是换了个名字,她现在叫贺雪生。”沈遇树其实一向少话,无关紧要的话不会多说,今晚话格外多,也是没话找话,想和她聊聊天。 厉家珍还没和宋清波离婚时,从宋清波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听说是桐城的传奇人物,开了一家百货公司,打造了销售神话,“原来是她。” “是啊,她在桐城声名鹊起两年了,我们只知道这个名字,都没有把她和四嫂联系在一起。”沈遇树感叹道。 “谁又能想得到呢,宋姐姐还活着,那她会和四哥破镜重圆吗?”厉家珍问道,当初她拽着宋依诺去白马寺抽签,两个人都抽了个下下签。 当时她的签文应验后,她就一直很害怕,害怕宋姐姐的签文也会应验。宋姐姐那个签文是李商隐悼念亡妻的,如果应验了,那是非死即伤的大事。 直到宋姐姐去世的消息传来,她都还不敢相信,真的应验了。 如今死劫已破,宋姐姐会和沈存希在一起吧? 沈遇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四嫂一直在桐城,可是连她挚交好友都没见,也许她不能原谅四哥在婚礼上将她抛弃。” 厉家珍想着宋依诺,又想着自己,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她道:“别担心,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遇树诧异地望着她,半晌,他点头道:“嗯,有情人终成眷属!” 厉家珍被他看得脸热,他那话更像是承诺一般,让她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起来,她顾不得合不合适,滑进被子里,嗡声嗡气道:“我睡了。” 沈遇树莞尔,他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温柔。家珍,我们还来得及吧?一定还来得及! …… 靳向南开车来到一家墨西哥餐馆外面,他下了车,绕过来准备给贺雪生开车门时,她已经自己下了车,他是英绅作派,不由得瞪着她,“下次一定要等着我来开车门。” 贺雪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靳向南将车钥匙抛给门童,和她一起走进餐馆。这会儿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靳向南寻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拉开椅子,等贺雪生坐下,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侍应生递来菜单,两人各执一份,贺雪生对墨西哥菜没什么研究,有次偶然看电视节目,上面正说着墨西哥玉米卷,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合上菜单,道:“给我一分玉米卷就好。” 靳向南看了她一眼,迅速点了几道菜,然后将菜单递给侍应生,他笑道:“你这么瘦,再节食风都能吹走了。” 贺雪生莞尔,她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看不懂菜单,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带来的女伴没文化,所以要装得淑女一点儿。” 靳向南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丫头真真是有趣,他学着她的样子,也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看不懂。”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靳向南风趣幽默,见多识广,他很能带动话题,绝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贺雪生感到很轻松,也没有上次与他相亲时那样凝重。 侍应生很快上菜,贺雪生晚饭没吃,这会儿实在饿了,靳向南给她介绍菜肴,甚至连里面都有些什么,用的什么酱料,他都一清二楚。 “尝尝你点的玉米卷,以后有机会,我们去墨西哥走走,体验一下当地的文化。”靳向南打住话头,看出她也饿了。 贺雪生拿起玉米卷沾了沾鳄梨酱,香脆的玉米卷沾上酱汁,那味道绝对能让你恨不得将舌头吞进肚子里去,她点头,“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靳向南轻笑,依言拿起玉米卷沾酱汁,然后送进嘴里。他吃过一次玉米卷,不太喜欢那股甜到起腻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觉得这是人间美味。 他睨着对面的贺雪生,心里暗忖,看来食物好不好,和与自己用餐的人有关系。 沈存希坐在外面的出租车里,看着餐厅里两人其乐融融的相处模式,一颗心像放在油锅里煎炸,让他难受得不行。 从贺东辰与他说了那番话后,他就知道,他要和依诺复合,还要经过漫长而艰辛的道路,他不在乎,只要她在他身边,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求得她的原谅,他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男人,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族特有的绅士与优雅,这个男人是谁?从哪里平空蹦出来的? 他看得出来,他很欣赏贺雪生,不是单纯的欣赏,是男人欣赏女人的那种欣赏,让他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一顿饭,里面的人吃得和乐融融,外面的人差点掉进醋坛子里,恼得想离开,最终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自虐一般地盯着他们。 两个小时后,靳向南与贺雪生从餐馆里出来,外面秋风瑟瑟,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身形在夜色里显得更加消瘦,靳向南脱下西服罩在她肩上,他道:“起风了,别着凉了。” 贺雪生瞧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心生感动,看见他穿着薄薄的衬衣,她把衣服还给他,道:“我不冷,你穿上吧,别着凉了。” “我是男人!”说话间,门童将他的车取过来,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示意她上车。 贺雪生无奈,知道他是标准的英绅作派,宁愿自己冻着,也不能让女士冻着,她只好坐进车里。靳向南关了车门,他快速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室旁边,拉开车门要上车时,他动作忽然一顿,朝路边停着的那辆出租车看去,他薄唇微勾,朝那边点了点头,然后坐进车里。 贺雪生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辆出租车缓缓驶离,她诧异道:“认识的人吗?” “嗯,算认识吧。”靳向南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贺家大宅外面,靳向南偏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贺家大宅,他道:“太晚了,我改天再正式登门拜访。” 贺雪生听他提到正式拜访四个字,她头皮一阵发麻,她说:“不用啦,我爸爸还在首都没回来,我哥哥成天也忙得不见人影,不用正式拜访。” 靳向南转头看着她,她那点小心思他岂会看不懂,他笑盈盈道:“东辰最近在忙什么我心里有数,进去吧,早点睡。” 贺雪生俏脸垮下来,她怎么忘了,靳向南是贺氏的股东之一,又是哥哥的学长,哥哥在忙什么他自然清楚。她将西服外套放在座椅上,道:“那……再见。” 贺雪生说完,也不等他来给她开门,忙不迭地开门下车,车窗降下来,她朝他挥了挥手,道:“我看着你走。” 靳向南瞧着她那恨不得让他立即消失的神情,他摇头失笑,朝她挥了挥手,第一次没有坚持,掉头离开。等他的车驶远了,贺雪生才松了口气,靳向南看似温润如玉,但是气场太强大了,无法当作普通朋友相处。 可是不当成普通朋友相处,又要当成什么相处,相亲对象么?她抚了抚额,有点后悔答应哥哥去相亲了。她和沈存希还剪不断的理还乱,再来一个男人,会把她搞崩溃。 她转身,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她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男人背光而站,看不太清楚长相,她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她蹙了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他是谁?”沈存希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心里非常清楚,刚才在墨西哥餐馆外面,那个男人临上车前的动作,确确实实在挑衅他,他一直都知道他在,也知道他等在餐馆外面。 贺雪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淡淡道:“我的相亲对象,靳向南。” 这个名字,沈存希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他眉尖蹙起,耳里只剩下四个字,相亲对象,“我不准!” 贺雪生好笑地望着他,“沈先生,你以什么身份不准?” “你的男人!”这句话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说明他已经怒到极致。看他们一晚谈笑风生,他在外面的出租车里喝冷风,这样憋屈的日子真是够了,她是他的女人,只有他能宣示主权,别的男人她看都不准看一眼。 “沈先生,如果你还没睡醒,麻烦你回家继续睡,好困,失陪了。”贺雪生打着呵欠,从他身边走过,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扣住。 手腕上的力道很凶猛,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她皱眉盯着他,却触到男人眼底压抑的火光,她似乎真的激怒他了,“你……” 下一秒,她就被他抵在粗砺的树干上,凶狠的吻带着惩罚席卷而来,她脑子里嗡了一声,唇瓣与唇瓣的厮磨,擦出阵阵火花,男人带着怒气的男性气息喷薄在她脸上唇上,她睁着眼睛,撞进了男人透着几分绿光的深邃凤眸里,他的目光那样的不顾一切,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据为己有。(未完待续) 第210章 咬我,嗯? 身后是粗砺的树干,身前是火热的胸膛,贺雪生进退维谷,他唇齿间青柠的味道与新鲜的烟草味道侵袭而来,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男人的吻从一开始的急切掠夺惩罚,慢慢变得温柔,薄唇落在她的眼睛、脸颊、耳垂、嘴唇……反复的,轻柔的,亲吻她。那丝质柔滑的细腻,淡淡的芬芳清香,撩拨着他的心…… 好久好久,仿佛已经有一世纪没有品尝到她的味道,渐渐的,他的呼吸又重了,吻落在她唇上,变成了吮吸,他手臂一紧,带着被克制的力量,一点点加深。 贺雪生眼前白茫茫一片,大脑里缺氧,她微张着嘴,拼命呼吸,却只换来男人更深的掠夺。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前浮现白雪茫茫的世界里那抹婉延不绝的血色,她脑中逐渐变得清明。 眼前,是男人专注到享受的俊脸,是她恨了又恨的男人,她怎么能就这样屈服在他的吻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垂在身侧的手牢牢的抵着他的胸膛,可她却推不开他,反而让两人贴得更紧。 贺雪生情急之下,张嘴狠狠的咬下去,沈存希舌尖吃疼,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放开了她,他垂眸牢牢地锁着她的眼睛,她咬得狠,舌尖上已经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他眉尖微蹙,“咬我,嗯?” 滚烫的气息扑鼻而来,贺雪生撇开头,呼吸一阵急促,她脸颊潮红,声音都带着颤抖,“放开我!” “你觉得我会放开你吗?”沈存希舔了舔唇角的湿润,长达将近七年的时间,他一直活在地狱中,好不容易找到她,他拼死也不能让她再从他生命里消失,怎么会放开她? 男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贺雪生心中生出一股恼意,她扭头瞪着他,“沈存希,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算我是宋依诺,你以为我还能再接受你吗?” 沈存希静静地凝视着她,他勾了勾唇,“终于肯承认了?” “我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那都改变不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当年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厚颜无耻的出现在我面前?”贺雪生是急了,所以才会如此不管不顾,她一直不肯在他面前承认她就是宋依诺,是因为宋依诺在他面前是卑微的,而她不要再做回宋依诺。 沈存希眼中掠过一抹锐痛,她说得对,当年他没有好好珍惜,眼睁睁看着她从他面前消失,即使这些年他再悔恨,也改变不了结果。 他抬手,轻轻抚着她的面颊,声音痛苦沙哑,“依诺,要让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永远无法原谅!”贺雪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怕承认自己就是宋依诺,她伸手拉下他的手,目光淡漠地落在他身上,“如果你实在要我原谅你,那好,从我眼前消失,不要让我想起你,我会原谅你!” 沈存希盯着她,她每个字都像锋锐的刀片割在他心上,每一下都能让他痛彻心扉,他摇头,“不,除了这件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贺雪生清泠泠地笑起来,“我只有这个要求,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假惺惺的来请求我原谅!”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大步离去。 沈存希看着她绝决的背影,他没有再追过去,这是第一次,她愿意在他面前做回宋依诺,可是她对他的恨,是那样浓烈,浓到他用尽全力都化解不开。 他背抵着粗砺的树干,缓缓滑下去,他知道他所犯下的错无法饶恕,他还是想她有那么一点点心软,能够原谅他,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还爱他,可是她不爱了,他伤她伤得那么重,她不可能再爱他了。 贺雪生大步走进贺宅,离开了他的视线,她强撑的坚强顷刻间全部消失,她双腿一软,再也挪动不了半步,她背靠在墙壁上,心碎成一片一片。 她捂着心口,为什么还会疼?她以为她对他只剩下了恨意,为什么伤了他,她竟这样难受?不,这不是她,她不该是这样子的,她应该恨不得杀了他。 现在的她,不是她自己,否则她不会这样软弱,不会明知道他是她的仇人,害死了她的女儿,她还会对他心软。 她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努力说服自己,可是心尖那股疼痛却不断加深,直到心尖都痛得麻痹了。 晚风吹过,她脸上凉凉的,她抬手摸着脸,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 翌日,会议室里,部门经理们正在讨论去各公司争取年底派发购物卡的事宜,贺雪生撑着脑袋,全程发呆。部分经理争执不下,有的赞成,有的不赞成,最后把决定权交给贺雪生。 云嬗坐在贺雪生身后,见她发呆,她伸手推了推她,低声道:“贺总,大家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贺雪生回过神来,抬头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那个……”她垂眸,看见笔记本上写了一页的沈存希三个字,她忽然怔住,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昨晚在梦里困扰了她一晚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出现在她笔记本上了,她死死地瞪着笔记本,云嬗见她又呆住了,她微微起身,还没有看清楚她笔记本上写了什么,贺雪生已经反应过来,她关上笔记本,道:“今年的总业绩与去年相比,确实差了许多,若能争取到各个大公司的购物卡,将会给佰汇广场带来巨大的利益,我同意这个方案,策划部可以着手进行方案,选定一些有实力的大企业,然后分工去洽谈,我们有这个想法,别的百货公司也会有这个想法,所以我们的方案务必要臻于完美。” “是,贺总。”众人齐声应道。 贺雪生摆了摆手,示意散会,众人鱼贯涌了出去,有相熟的部门经理彼此窃窃私语,都在说贺雪生今天反常的情况。 大家都离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贺雪生和云嬗两个人,云嬗起身来到她身边,目光下意识瞥向合上的笔记本,她刚才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写了一整篇,只是她不确定。 “雪生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云嬗问道,贺雪生从来不会在会议上发呆,可近来总是走神,倒让她有点担心。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没事,对了,VVIP会员化妆舞会筹划得怎么样了?请帖发出去没有?不仅是VVIP会员,桐城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都要派出请帖。” “放心吧,这事有我盯着,不会出差错的,倒是你很让人担心。”云嬗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把保护她的事交给保镖们,所以不太清楚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想一想也猜得到,自从沈存希回桐城后,她就开始反常,所以她今天走神肯定也与沈存希有关。 贺雪生站起来,拿起笔记本往会议室外走去,她道:“我真的没事。” “你要是太累,要不休息几天,出去度度假什么的,透口气,佰汇有我守着。”云嬗瞧着她疲惫的模样,从佰汇广场开业以来,她就没有休过假,每天把自己绷得紧紧的,这样不好,她倒希望她能出去度度假,放松放松。 贺雪生转头望着她,“云嬗,我知道你的心意,放心吧,我不会倒下去。” “我不是担心你会倒下去,只是想让你不要绷得那么紧,以前让你休假,你总说要等着佰汇步上轨道,现在佰汇已经步上轨道了,你可以放心去休假,就算不出去度假,待在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看看狗血言情剧,翻翻书,喝杯下午茶,放松放松。”云嬗看着她一步步过来的,知道她心里其实很辛苦。 只是再辛苦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如果她不试着让自己从压力中解脱出来,她迟早有背不动的那一天,她担心的正是那一天到来。 贺雪生扣紧了手中的笔记本,她摇了摇头,“到年底了,公司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刚才购物卡的项目,有些知名企业我得亲自去洽谈,还有VVIP会员日,我都必须出席,这个时候,我不能休假。云嬗,我答应你,等年底,我会休假。” 云嬗看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得更多,她点了点头,“那你累的时候要告诉我,不要硬撑。虽然我们是上下级,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 贺雪生莞尔,伸手勾着她的肩,她轻笑道:“我知道,我不会勉强自己。” 云嬗看着她俏脸上明显的疲惫,只摇头不语。 贺雪生回到办公室,打开笔记本,翻到那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沈存希三个字。她摁着太阳穴,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写下这么多他的名字。 思及此,贺雪生撕下那一页,三两下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她曾写过这个名字的事实。 …… 时间如白驹过隙,平淡如水的过去了,贺雪生自那晚在贺宅外面见过沈存希,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她知道,他没有离开,他还在这里,因为宋依诺在这里,他的心在这里,等他整理好心情,他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而那时,便是她反攻的时候。 贺雪生站在落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落下来,四周一片明亮。她还记得,当时这里落成时,哥哥带她来看,那时候正是盛夏,阳光充沛,他们就像来到一个水晶的世界。 她打趣,这样的办公室,一年她得剩多少电费。哥哥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 窗外起风了,秋风卷着落叶,在半空中打着旋起舞,飘落在地上。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却又是让人悲伤的季节,满目苍凉,由不得人不心生悲伤。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嗡嗡地震颤着桌面,她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电话号码,她没有犹豫的接通,“喂?” “贺小姐,818病床的病人醒了,刚刚做完全身检查,身体的各项肌能都显示正常,不日便可下床出院了。”电话里传来女人平淡无起伏的声音。 贺雪生攥紧掌中的手机,手机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她眯了眯眼睛,心里直冷笑,终于是醒了啊,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按着桌面,连清雨,七年前那笔账,我们是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同一时间,沈存希也接到相同内容的电话,只不过打来电话的不是医院的护士,而是沈宅的沈老爷子。沈存希站在沈氏办公大楼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阳光下的希塔,那是他最得意的杰作。 “她醒了就醒了,您还想怎么着,放鞭炮庆祝?”沈存希嘲讽道。 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沈存希,她是你妹妹,你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置她于不顾,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 “无关紧要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挚爱,您就算做不到祝福我们,也请您不要再来干涉,否则我绝不原谅您!”沈存希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心里生寒,如果当年他不答应回沈宅住,不答应婚礼在沈宅办,是否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 思及此,他悔不当初。 有多少的追悔莫及,才能弥补失去这七年的缺憾?依诺是那样的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她不会让他去死,只会让他活着痛苦,得不到她的痛苦。 他双手紧握成拳,几乎要将掌心里的手机捏碎。这几天,他虽然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但是还是忍不住跟着她。她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准时上班,下午准时下班,几乎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贺宅公司,公司贺宅。 她还是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不,也不算,偶尔她的秘书会和她一起回家,如果她的秘书不同行,那么一定有一辆黑色轿车跟着她的车,他现在才相信,那真的是她的保镖。 她肯定也发现了他,只是不予理会罢了。 如今他出现在她面前,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可是现在,他忍不住了,思念如决堤的洪水快要将他淹没,他做不到只是看着她,而无法靠近她。 严城推门走进来,看见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孤绝,他在原地怔了一下,复又迈开步伐,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一份文件递给他,他道:“沈总,据最新统计,步入战局的有三个人,沈唐启鸿、宋振业以及连明,其中沈唐启鸿孤军作战,宋振业与连明联手。” 沈存希翻开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是。”严城接过文件,他说:“还有沈副总打过电话回来,他要辞职。” 沈遇树要辞职在他意料之中,厉家珍离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再失去这个机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他孤单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去追寻他的幸福了。” 严城闻言,抬头看他,却发现他身上笼罩着一股忧郁,他笑道:“沈总要加把油,你和沈副总都会找回属于你们的幸福。” 沈存希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严城在他旁边站了站,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眺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他还能再找回属于他的幸福吗? …… 周末,韩美昕给贺雪生打了个电话,邀请她去她家做客,小周周在家。贺雪生没有推辞,答应一定去。翌日一早,她收拾好自己,然后拎着包出门,贺峰在院子里晨练,看她穿戴整齐出来,他道:“今天不是休息吗?” 贺雪生被云嬗叨得受不了了,借着去看小周周,逼着自己休息一天。昨晚回来,云嬗那丫头就和他们说,明天不准她出门,更不准她去公司。 贺雪生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过去,她笑道:“有个朋友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向南吗?”贺峰笑吟吟地望着她,“向南是个好孩子,值得托付终生,雪生,你试着去接触他,你会发现他真的很适合你。” 贺雪生等他说完了,才道:“爸爸,我知道您很想将我嫁出去,但是我现在想不想嫁人,而且今天要去的朋友家也不是他家。” “不是向南?”贺峰诧异地问道,他怎么没听说雪生在桐城交了新朋友了? “不是,是以前的旧友。”贺雪生道。 贺峰点了点头,知道她最近和薄家的大媳妇走得很近,说起这个薄家大媳妇,可没少让薄家两老操心,愣就不和薄慕年安安心心过日子。而薄慕年呢,偏偏又放不下,两人虽然还没离婚,却已经分居六年了。 现在的年轻人,他们还真是看不透了。 “去吧,好好玩,别赶着回来。” “嗯。”贺雪生朝贺峰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到炫蓝的玛莎拉蒂旁,这辆跑车是她0岁生日时,贺东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礼物贵重得很,她不收,贺东辰直接将车钥匙放在她桌上,说了一句让她拒绝不了的话。 “如果你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你的家人,你就收下。” 贺雪生倒车的时候,看见贺峰站在喷泉旁边目送她离去。这一幕并不陌生,自从贺峰退下来后,他几乎每天早上目送她去上班,然后晚上等着她回来,他对她的关怀,俨然像亲生父亲一样。 贺雪生看着后视镜里那道苍老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心中一动,她踩了刹车,将车停在大门口,她推开门下车,快步跑回去。 贺峰眯着眼睛,看着她快步跑回来,以为她忘了拿东西,直到那柔软的身体撞进怀里,双手抱住他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顿时又酸又疼,这孩子! 他伸手搂住她,嗔怪道:“怎么突然想起向我撒娇啦?” 贺雪生抱了抱他,然后放开,语气轻快,却难掩眼中可疑的光亮,她说:“爸爸,外面起风了,您回屋去吧,下午我早点回来陪您。” 贺峰一时心中酸慰,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忍住了,“傻孩子,出去玩就敞开的玩,不要惦记着家里,去吧,开车小心点。”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转身快步步下台阶。 贺峰站在台阶上目送她离去,自从知道她是他的女儿,他心里就止不住的遗憾,遗憾自己没能陪着她长大,遗憾自己错过了她成长的每个重要时刻。 这样的遗憾驱使着他,要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弥补。 每次看见她离开,他都害怕,那是最后一次看到她的背影,每次迎接她回来,他就松了口气,因为她没有离开。 只要他在家,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一次她离家回家的过程。 真想告诉她,他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她的家人,可是每当看见她那双蓄满伤痛的丹凤眼,他的话就隐忍了回去,不敢说,不敢认。 因为怕她离去,更怕让她知道,他竟从不知她的存在。 贺雪生开车离开,车子驶出贺宅,就再也看不到那道苍老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将眼里涌起的泪光逼退回去,贺峰对她好,让她感觉到家的温暖,那是在宋家体会不到的温暖。 在这里,她有归宿感,仿佛在外漂泊多年,终于找到了可以停留的地方。可是她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迟早会离去。 只是她舍不得,舍不得爸爸,舍不得哥哥,舍不得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的停车场,这个小区她经过无数次,每次经过她都有种冲动想进去看看,看看她曾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看看她的好朋友是否一切安好。 可是最终,她还是任由车子从小区门前滑过去,没有作丝毫的停留。 七年了,小区的外墙被风吹雨打,看起来很陈旧,小区里的绿化却一如七年前一般郁郁葱葱,她走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许多回忆蜂涌而至,让她无力负荷。 在这里,她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然后被男人从深渊里拯救出来,她以为他是她的救赎,却没想到,他才是她的地狱。 她手里提着几个礼盒,很快来到单元楼下,单元门锁着,她正要打电话,身后响起脚步声。她转过身去,眼前一道黑影压下来,随即手上一空,手里的东西被人接了过去。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他穿着很休闲,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件针织衫,下面穿着一条深色休闲裤,头发侧梳,英俊帅气。 他静静地看着她,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叫她琢磨不透。她知道他不会放弃,知道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 沈存希在她眼里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讶异,是没想到他还会再厚颜无耻的死缠烂打吗?想到这里,他的心重重一沉,“给韩美昕打电话,叫她下来开门。” “哦。”贺雪生从包里掏出手机,拨号码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电话很快接通,她说她已经到楼下了,韩美昕说她马上下来开门。 这是老式小区,没有安装可视电话,得从楼上下来开门。 挂了电话,贺雪生站在单元门外,身旁站着沈存希,秋风徐徐吹来,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沉而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存希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可以清楚的将她的侧脸尽收眼底,她没有再看他,仿佛视他不存在一般。他心中苦涩,她那么恨他,又怎么会愿意看见他,是他死皮赖脸放不下罢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单元门被人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贺雪生知道,这是小周周,韩美昕与薄慕年的女儿。 她长得很漂亮,如黑曜石般闪亮的凤眼,目光在他们身上滴溜溜转着,最后落在沈存希身上,她声音清脆的喊了声,“四叔。” 沈存希难得的微笑起来,他一手拎着袋子,弯腰将小周周抱起来,夸奖道:“小周周还记得我,真乖。” 贺雪生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眼里升起一团雾气,如果小忆还活着,他们……,她甩了甩头,没有如果,即使她希望这个如果是真的,也不会有如果了。 小周周脆生生道:“我记性可好了,老师都夸我呢,我还知道这位阿姨就是电视里的面具阿姨,她好漂亮,比我妈妈还漂亮。” 沈存希笑着看向贺雪生,触到她眼底还来不及掩饰的深沉的痛苦,他怔住。 贺雪生慌忙垂下眼睑,迅速敛去眼里所有的情绪,她笑着道:“你就是小周周吧,初次见面,我叫贺雪生。” “雪生阿姨,我们都长着一双凤眼哦,四叔也长着凤眼,爸爸说这样的眼睛有毒,会把人的魂魄勾走。”小周周的声音天真稚气,脆生生的,像珠玉落在盘子里,让人听着很舒服。 沈存希瞧了贺雪生一眼,轻笑道:“你爸爸说得对,这样的眼睛会把人的魂魄勾走,所以不要轻易向别人放电哦。” “四叔,什么是放电?”小周周双手揽着沈存希的脖子,朝他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贺雪生皱眉,“沈存希,你别乱教,仔细把孩子教坏了,薄慕年找你麻烦。” 瞧她紧张的模样,沈存希爽朗的大笑起来,他抱着小周周走进单元楼,声音从走廊里飘出来,仿佛带着回音一般,“老大这样教女儿,哪需要我们操心?” 贺雪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跟着走进去,她听到小周周在辩解,“爸爸才没有教我,是我偷听到的。” 小家伙的声音里还带着得意,“有一天爸爸把妈妈压在沙发上,亲妈妈,妈妈不肯,爸爸就说妈妈的眼睛有毒,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勾走了,还说妈妈惹了火不负责任。” 电梯里只有小周周童言童语的声音,却不知道她这话让电梯里的两个成年人有多尴尬,贺雪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种闺房之乐,被一个小孩子说出来,可真是! 电梯里是镜面的,沈存希盯着金属壁上那张红滟滟的俏脸,他心神一荡,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天她留下来的味道,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目光。 电梯很快到了,沈存希抱着小周周走出电梯,贺雪生跟在后面,小周周挣扎着滑下地,小跑着冲进了公寓,老远都还听得到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妈妈,妈妈,四叔和雪生阿姨一起来了。” 沈存希走在前面,到了公寓门口,他却没有先进去,而是让到了一边,对跟在他身后贺雪生道:“进去吧。” 贺雪生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走进去。公寓还是她们之前租住的公寓,她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就看见系着围裙的韩美昕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笑盈盈道:“雪生来了,快进来。” 她走过去,自然地挽着她的手臂,贺雪生朝她笑了笑,眼角余光瞟到厨房门口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她忽然想起小周周刚才那句“惹了火不负责任”,就像窥破了别人的好事,脸颊不由得热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别的客人。”贺雪生这话指的是沈存希,她不知道沈存希会来。 韩美昕不动声色地瞪了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一眼,她赔着小心道:“人多热闹,你不会介意吧?” 贺雪生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小周周身上,她说:“小周周长得像你,很漂亮。” “那自然,我生的嘛。”韩美昕自豪道,要说她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生了小周周这样可爱的女儿,她贴心又懂事,从来不问她,为什么别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她的爸爸妈妈却要分开住。 贺雪生瞧着她自豪的模样,不由得想起自己,想起早夭的女儿,她心中苦涩,她连忙眨了眨眼睛,取笑道:“你还是这样不懂谦虚。” “嘿嘿。”韩美昕傻笑起来,没有注意到贺雪生的语气。 薄慕年走到沈存希面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礼盒,他轻声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礼物过来?” “雪生买的。”沈存希淡淡睨着那道时而放松时而忧郁的身影,七年后,她的一切都成了谜,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忧郁为什么悲伤,因为他再也走不进她心里。 薄慕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两个小姐妹手挽着手,他压低声音道:“你还没有搞定她?” 沈存希收回目光,扫了薄慕年一眼,道:“你不也一样?” “……” 薄慕年将礼物提到小周周的房间,出来见她们说得开心,他忍不住吃味,忽然,他闻到一股焦糊味,他扬声道:“韩美昕,你锅里煮着什么,好像烧焦了。” 韩美昕正兴致勃勃的和贺雪生介绍照片墙里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听到薄慕年说锅里烧焦了,她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焦味,她连忙放开贺雪生,快步往厨房里跑去,边跑边叫:“哎呀,我的芋儿烧鸡!小周周,帮妈妈招待雪生阿姨。” 贺雪生笑盈盈地望着她抓狂的背影,眼角余光捕捉到薄慕年满含宠溺地看着韩美昕的目光,她心里幽幽一叹,他们是最可惜的一对了吧。 小周周咯咯地笑起来,似乎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薄慕年身为半个男主人,他招呼着他们坐下。贺雪生和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小周周跑到薄慕年身边,爬上他的腿,薄慕年宠溺地抱着她的腰。 贺雪生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再刚强的男人,怀抱女儿时,都会化成绕指柔。她看着看着,再度失神。 如果小忆还活着,她也有这么大了,会脆生生的喊她妈妈,会和她撒娇耍赖……,想到这些如果,她心如刀割。 沈存希坐在离贺雪生不远的地方,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那抹刻骨的悲痛,她想到了什么,为什么看着小周周时,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似乎是察觉到沈存希探究的目光,她忽然起身,低声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薄慕年正挠着女儿的痒痒,小周周在他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柔软的小身体在他怀里扭动着,他的心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些年,他再累再难熬的时候,只要来看看小周周,他便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他将女儿抱起来,小丫头笑得脸红彤彤的,像是偷偷用了妈妈的胭脂,亮亮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每次看到小周周,他就害怕她长大,要是哪一天女儿出嫁,他一定是最舍不得的父亲。 “她怎么了?”薄慕年听到贺雪生声音里的哽咽,他们刚才应该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吧。 沈存希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知道她莫名就伤感起来。 薄慕年瞪他,“去看看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沈存希无语望天,不过还是起身向洗手间走去。来到洗手间外面,他听到哗哗水声,他敲了敲门,里面的水声停了,他低声问道:“雪生,你不舒服吗?”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才传来贺雪生刻意压抑的声音,她说:“我没事,马上就出去。” 沈存希站在洗手间门外等,洗手间斜对面是依诺以前的卧室,他们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美好难忘的时光。以前,他不敢触及这部分记忆,只要一想,心尖就疼得直颤。 如今,她已经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可是却咫尺天涯。 贺雪生站在洗手台前,没有听到走开的脚步声,她知道沈存希还在外面,她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洗手间里。她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转身出去。 拉开洗手间门,她毫不意外地看见沈存希倚在门边,她低垂了目光,往客厅方向走去。 刚走了一步,就被沈存希握住手腕,她下意识便要甩开,他的手已经松开,改而落在她肩上,将她扳过去,他微微矮下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他抬手去触碰她的脸,她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没有再进逼,他哑声道:“为什么哭?” 贺雪生盯着沈存希的目光闪过一抹怨恨,随即又归于平静,就好像那抹怨恨从不存在,她解释道:“沙子进眼睛里了。” 沈存希盯着她的目光全是不信,他的声音刻意放柔,“坐在屋子里,哪里来的沙子,嗯?” 贺雪生蹙了蹙眉头,拿开他的手,沉默地转身离开,似乎连辩解都没必要。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由身到心都产生了一股无力感。 如今的她,比他们因那一吻争吵前更要冷漠,她明明满怀心事,他却看不透。她失踪的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先后回到客厅,薄慕年深沉的目光从他俩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小周周身上,他朝小周周使了个眼色,小周周立即从他身上爬下来,小跑着来到贺雪生面前,一下子扑进她怀里。 “小心!”贺雪生搂着小女孩柔软馨香的身体,她显得紧张又手足无措。这些年来,她再喜欢女孩,也不去抱她们,她怕她一抱她们,就会想起小忆,想起小忆,她就会变得软弱。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小周周咯咯地轻笑声来,她揽着贺雪生的脖子,仰头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小星星,眨啊眨的,会将人的心眨得柔软下来,“雪生阿姨,我给你唱歌,你要听吗?” 贺雪生垂眸盯着小姑娘漂亮的小脸,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小周周想给阿姨唱什么?” “世上只有妈妈好。”小周周大声道。 贺雪生怔住,耳边已经传来小周周软糯的童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小周周,她颤着手抚着她的脸颊,仿佛一刹那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悲痛的午后,小忆在她怀里没了呼吸,心跳也停止了,她脸颊的温度逐渐消失,柔软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她悲痛欲绝,现实与过去重叠,耳边回响着小周周的歌声,声声让她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眼泪就那样夺眶而出,小忆,我不是好妈妈,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211章 只要他转身,她不会追上来 沈存希一直注视着贺雪生,眼睁睁看着她眼里的泪如决堤般的洪水涌了出来,他一时错愕,更是心疼。小周周唱得很好听,童稚的声音如空谷的黄鹂,婉转动人。 他心里还在想,如果六年多前他没失去她,如果他们之间也有一个女儿,那该是多么美妙又幸福的事?女儿最好长得像她,那么他就可以大小女人一起宠。 他想着想着,就见丰沛的眼泪从她眼里夺眶而出,他的心像是被一块重石压住,沉沉的,透不过气来。 小周周歌声停止了,她惊慌失措地望着眼前这个漂亮的阿姨,她已经哭成泪人儿了,“雪生阿姨,我唱得很难听吗?为什么你哭了?” 小周周的自信心大受打击,她从来没把人唱哭过,不,有那么一次,她回到家里,将老师新交的歌曲唱给妈妈听,妈妈抱着她哭了半宿。 当时唱的好像也是这首歌。 贺雪生看着吓得小脸都白了的小周周,她连忙抹了抹眼泪,摇头道:“不是,小周周唱得很好听,只是阿姨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和小周周没关系。” 一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包括受到惊吓的小周周,她望着那双黑曜石般明亮的凤眸,在这双纯净的黑眸下,她的心事无所遁形。她抱起她,将她放在沙发上,低声道:“抱歉,我想起还有些公事没处理完,我先走了。” 贺雪生说完,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包,快速向门口走去。 韩美昕站在餐厅入口,看见贺雪生从她面前走过,她连忙握住她的手腕,“雪生,午饭已经做好了,吃完再走吧。” 贺雪生垂着眼睑,眼泪涌上来,她吸了口气,掩住那股疼入骨髓的痛意,她说:“不了,下次吧。” 她轻轻挣脱她的手,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走出去。韩美昕刚要追出去,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比她更快,他丢下一句“我去吧”,然后迅速离开。 韩美昕呆呆站在玄关处,看着大门开了又合上,她无助的垮下肩来,今天这个聚会,她准备了好久,可是现在还是搞砸了,她甚至没有留到吃完午饭再走。 她转过身去看着小周周,小周周做错事一样呆站在原地,怯生生地望着她,委屈道:“妈妈,我只是想给雪生阿姨唱歌,我没想惹哭她……哇……” 说到后面,她实在无法压抑心里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薄慕年心疼极了,他连忙将女儿抱在怀里,温声轻哄,小家伙越哭越伤心,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她边哭边道:“爸爸,我是不是……唱得很难听……” 真是严重打击了孩子幼小的心灵! 薄慕年伸手轻轻擦拭着她眼角滚落下来的泪,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宝贝的声音有魔力,唱到阿姨心里去了,所以阿姨伤心了,不是宝贝的错,只是阿姨太感动了。” 小周周将信将疑地望着他,“真的吗?” 薄慕年用力点了下头,给她肯定,以免伤了她的自尊心。 韩美昕看着父女俩的互动,她知道依诺为什么伤心,她结婚前,她们曾去过福利院,依诺为寻自己的亲生父母而去,当时她知道,有人带走了她的母亲,最终却将她丢在了福利院。 小周周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无疑是让她想起了这些伤心过往,所以她才会止不住的落泪。 这么多年了,无论她是宋依诺还是贺雪生,她都是被亲人抛弃不要的孤儿,韩美昕越想越心疼,这个命运多舛的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平凡的幸福? 韩美昕这样想,沈存希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都没有想到贺雪生会痛哭,并不是因为自己曾被抛弃。 贺雪生跑出公寓,她站在电梯前,眼前一阵模糊,她伸手摁下行键,电梯双门开启,她走进去,按了一楼数字,电梯双门缓缓合上。 忽然,一只大手伸进来,电梯双门受到阻碍弹开来,贺雪生猛地抬头望去,看到沈存希站在电梯门口,她甚至没来得及拭去脸上的泪,狼狈又脆弱的样子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沈存希双手撑着电梯双门,目光炯炯地盯着贺雪生,看着她脸颊上晶亮的眼泪,他心口一阵锐痛,他沉默地走进去,电梯很快缓缓关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身旁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似乎并不想让他听到,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抬头盯着电子屏上的红色数字,一层层往下降,然后在一楼停下。 电梯门开了,贺雪生快步走出去,她抹了抹眼泪,绝不想在他面前软弱,她走到单元门前,打开锁,外面的阳光铺洒了一地,也照射在她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走得快,却也知道沈存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她很快走到停车场,拿钥匙开门上车,启动车子时,副驾驶座的门开来,男人坐了上来。 她条件反射一般扭头瞪着他,声音恶狠狠的,“下去!” “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离开。”沈存希看着她,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也分明看到她眼底的厌恶。他想,饶是他的心是铜墙铁壁,他也承受不住她的厌恶。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离开,只要他一转身,她不会追上来,他们就再也不可能。这是他种的苦因,就得自己承受恶果! 贺雪生盯着他的目光,像是会嗖嗖的放出利箭来,她道:“不劳你费心,若是会死,五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宋依诺!”沈存希压抑不住胸口突然激荡的愤怒,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不许你诅咒自己!” “是诅咒么?沈存希,你曾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一件都没有忘,我会记着,然后把我失去的东西一样一样讨回来,下车,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明亮的光线里,她眼中的仇恨与厌恶再次明晃晃的刺进他眼里,此刻的她,甚至不曾掩饰,也懒得与他虚与委蛇。 她恨他啊! 也好,她还恨他,至少她不会将他遗忘! “好,我一直等着你来报复,依诺,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一直等着你!”沈存希的语气里多了一抹温存,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带着无限的深情与痛苦。 贺雪生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若是不这样,她怕指甲会陷进她肉里,她已经够苦够疼了,不需要再雪上加霜。 “你下去!”她盯着前方不看他,在她缅怀小忆时,她不想看见他。 沈存希望着她,她的小脸像凝结了一层冰霜,那样的冷漠,而她眼底的伤痛,让他有些看不懂。如今的她,每一面都有一个故事,却是他看不懂的故事。 “在没有看到你安全到家前,我不会离开你半步,开车吧。”沈存希语气虽淡,却有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贺雪生恼怒不已,她扭头瞪着他,看他不动如山的坐着,她伸手去开门,手腕却被一只大手迅疾握住,耳边传来男人透着几分飘渺的声音,“这么急着逃离我,是怕自己会再次爱上我么?” 贺雪生所有的动作都顿住,她瞪着他,眼里掠过一抹讽刺的笑意,讥诮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污染我的空气。” 沈存希眼底掠过一抹痛意,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开车吧。” 贺雪生气恼,想把车扔在这里,回头势必得去找他要回钥匙,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癞皮狗!” 大抵是恨极,她才会这样骂人,沈存希唇边掠过一抹笑意,癞皮狗?嗯,要是能癞到她回心转意,那也不错。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知道他是不会下车了,她赌气似的发动车子,跑车如离弦的箭急驶出去,很快便驶上大路,车里很安静,贺雪生尽量不看他,但是变道时不得不看。 男人窝在真皮座椅里,身量修长,看起来多少有些憋屈,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他脸上洒下细碎的光芒。 她收回目光,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如今他们在一起,多数时间不是剑拔弩张,就是互相伤害,有什么意思呢?不如不相见,不如相忘于江湖。 车厢里很安静,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贺雪生转头看着他,才发现他睡着了。她蹙了下眉头,他在她身边还真是随心所欲惯了,刚才吵成那样,他都能安然睡着? 贺雪生气乐了,男人果然都是不走心的动物,你在这里气得半死,他倒是无所谓,该吃吃该睡睡,一样不少。 前面是出城高速路,这个方向通往哪里,她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到这里来,过了收费站,她一直往前开,前面路牌提示有一个私人农庄,她打了转向灯,车子拐了进去。 开了一段水泥小路,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她熄了火,沈存希没醒,她坐在车里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这里的空气非常好,四处散发着桂花的香气,她抬手遮在眼睛上方,眺望着远处,那边波光鳞鳞,刚才开车进来时,看到那里有一个大湖泊,湖泊旁边是石榴园,树上结满了硕果累累的石榴,压得树枝都弯了腰。 她转头看了一眼车里还在沉睡的男人,她信步向那边走去,走了一段路,才到石榴园外面,园外围着栅栏,她轻轻推开走进去,有人在石榴园里摘石榴,看到她走进去,停下手里的动作,“姑娘,你找谁?” 贺雪生挠了挠头,“阿姨,我路过这里,看石榴结得好,就想进来参观一下,不会打扰您工作吧?” 那人看着她,忽然道:“那你来帮我摘石榴,摘完石榴,你想怎么参观都随你。” 贺雪生微笑道:“好。”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照射过来,她的脸颊已经没有刚从金域蓝湾出来时那样苍白了,反而透着健康的红色,与树上的石榴相辉映,美得让阳光都失色。 贺雪生走到那位阿姨身边,阿姨姓何,据说这里是她儿子的地盘,种了石榴,只为观看,她每年都会抽时间过来摘石榴,送给亲朋好友。 贺雪生站在阿姨身边,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孤独,有时候人老了,就希望自己的子女待在身边,能够承欢膝下。而她的儿子看来也是非富即贵,这半座山都是他的,再加上这满山的石榴树,种着只为观看,寻常人家是做不到吧。 何阿姨摘下石榴,贺雪生接着放进背篓里,一个个又大又红的石榴,就这样长在树上烂掉,真是可惜了。 “小姑娘,你要不要试着摘几个?”何阿姨年纪大了,头望久了脖子酸,就想让贺雪生来帮她摘。 贺雪生莞尔,“阿姨,我已经0多岁了,不小了。” “你不说还真看不出来,现在的年轻人啊,哪里看得出来年龄哦。”何阿姨感叹道。 贺雪生从她手里接过剪刀,找了一根石榴又大又红的树枝拉下来,然后一剪刀下去,石榴枝弹回去,树叶从她脸上抽过去,眼睛顿时火辣辣的痛起来。 “好痛!” 她惊呼了一声,眼里立即涌出眼泪来,可她手里牢牢抓着那颗大石榴不放,然后她感觉到有人走过来,捧起她的脸,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身体顿时紧绷,由身到心都在排斥他的靠近。 沈存希感觉到她的排斥,他没有放弃靠近她,她眼周红红的,被树叶抽过去,隐约有几丝红痕冒出来,他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眼角,沉声道:“睁开眼睛,让我看看。” 他声音紧绷,带着一抹担忧,贺雪生的手连同石榴都按在他胸口上,她欲撇开头,“我没事,你放开我!” 沈存希和她待在一起,听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放开她,他是她的命,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起,他死都不会放开她。 他眉尖蹙起,低低道:“听话,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贺雪生眼中火辣辣的,被树叶扫到,一阵热辣辣的疼,疼得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沈存希见她不肯睁开眼睛,心里焦灼,担心她伤了眼睛,他双手温柔的掰着她的眼睑。 因为太疼了,她眼睛紧闭,他费了些力气才掰开,眼珠有点红,没有杂物,还好没有出大事,他心定了定,微噘起嘴轻轻吹气,她眼睫直颤,就像一只蝴蝶震颤着翅膀,一直颤进了他心里。 “还疼吗?”沈存希吹了几下,柔声问道。 贺雪生被迫看着他,他紧张、着急与关切的模样尽数落入她眼底,她有些恍惚,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吗? 为什么和他接触中,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与她脑中那个人有着巨大的差异?是他太擅于伪装,还是她的记忆出了错? 沈存希微微松了手,她没有立即闭上眼睛,看来那股痛意过去,已经没事了。然而她怔怔地盯着他,眼中有质疑,有不信,还有更复杂的纠结,一时让他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依诺,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什么。” 触到他眸底忽然炙热起来的目光,贺雪生回过神来,她移开视线,迅速眨了眨,感觉眼睛里好像有杂物,很不舒服,她抬手就要去揉,被沈存希伸手拦住,“现在不要揉眼睛,以免伤了眼珠。” 他的手握在她手腕上,掌心滚烫,她蹙了下眉头,轻轻挣开,倒是听话,没有再去揉眼睛,只是眼睛很不舒服,就一直想去揉,不能揉,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的,一阵痒痒。 何阿姨看他们别扭的模样,她笑道:“贺小姐,还好你没事了,要不然我罪过大了。” 贺雪生尴尬的笑了笑,道:“何阿姨,是我没用,摘石榴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没事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何阿姨摆了摆手,她看着背篓里已经装满的石榴,她说:“摘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摘了,你们随便逛吧。” 何阿姨说着,去背背篓,沈存希先她一步,将背篓背起来,他对贺雪生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叹,眼角余光瞄到何阿姨望着她,她连忙移开视线,何阿姨摇了摇头,这两个年轻人,看着就别扭。 贺雪生目送何阿姨离开,她转身往前走,来到湖泊前,湖泊上面搭着木桥,她手里还抱着刚才摘的那个石榴,索性走到桥的尽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湖水,她弯腰在桥头坐下,将石榴放在旁边。 秋阳洒落在她身上,她双手反撑在身后,微微仰起头,感受着阳光的沐浴,闻着桂花香,心中的忧郁,似乎也要被这样热烈的阳光驱散。 沈存希站在桥的这端,看着那端的女人,瀑布般的青丝披泄下来,他记得,当年她离开他时,她还是短发。如今她头发长长了,人也变了。 他缓缓踏上木桥,木桥发出轻微的声音,然后他看见,那端坐着的女人浑身僵直。他心尖一痛,总是这样,他还没靠近,她就开始排斥起来。 贺雪生坐直身体,刚才的放松再也不复见,她耳朵变得灵敏起来,随着木板的震颤,她知道他在缓缓靠近她,三步、两步、一步,他在她身边坐下来。 沈存希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近处清澈见底的湖泊,还有身后那满山的石榴树,这样的午后静谧安然,又因为她在身边,而变得特别有味道。 他垂眸,盯着那颗让她付出巨大“代价”的石榴,他柔声问道:“饿了吗?” 贺雪生没说话,不过确实饿了,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刚才在韩美昕家又那样离开,开了这么久的车,来到这里,哪里不饿? 沈存希好像并不需要她回答,他拿起那颗石榴,问她:“想不想吃石榴?” 贺雪生还是没理他,沈存希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探入包里,拿出钥匙扣来,用钥匙将石榴的花蕊部分弄下来,然后轻易就掰开了石榴。 石榴里的籽红滟滟的,汁水丰沛,看起来就美味可口。沈存希放下一半,然后仔细将石榴籽剥下来,递给贺雪生时,她没有伸手来接,他便抓过她的手,将石榴籽放进她掌心,他说:“尝尝吧,应该很甜,何阿姨说这是纯天然种植的,没有打过农药。” 贺雪生看着手里饱满晶莹的石榴籽,他剥得小心,一粒都没有碎。到底还是盛情难怯,她放进嘴里慢慢吃起来,石榴籽在她唇齿间碎开,味道甜甜的,她忍不住欢喜道:“好甜,你也尝尝。” 沈存希没吃,只是看着她吃,她吐了籽出来,他就将剥好的石榴放进她手里,无声的动作,却包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他只愿这样静静的陪伴她就好。 不知不觉间,贺雪生将一颗大石榴吃完,肚子里也有了饱腹感,她看着他,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吃东西,她心里多了抹难言的滋味,她道:“你不饿吗?” “不饿。”沈存希摇了摇头。 贺雪生睨着他,突然起身,见他也要跟着站起来,她道:“你坐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沈存希没有动,看着她脚步轻盈的离开,背影没入石榴园里,不一会儿,她抱着一颗大石榴回来,走到他身边,她将石榴放进他怀里,她笑得像只小狐狸,“据说石榴能美容养颜,你得多吃点。” 怀里沉沉的,他低头看着表皮红红的石榴,这是经过阳光照射,一定是汁多味甜,看得出来,她是用心挑选过的。 即使她不承认,她的某些举动还是说明她在意他,这样想着,他心情大好。哪怕她此刻正在揶揄他老了,他也不跟她计较。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着在身边坐下,他依旧用钥匙将石榴的花蕊那端抠掉,贺雪生看着他比刚才要熟练的手法,她眉尖微挑,问道:“你怎么这样剥石榴?” “这样剥不会伤到石榴籽,还要吃点吗?”沈存希将剥好的石榴递过去,贺雪生摇了摇头,“我吃饱了,你吃吧。” 沈存希放了几粒在嘴里,贺雪生瞧着他斯文的吃相,她说:“石榴要大把大把的吃才有味道。” 沈存希皱了皱眉,石榴籽太甜,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吃了,将剩下的放进贺雪生手里,贺雪生没有多想,直接放进嘴里,嚼了嚼才想起,他刚才吃过的。 沈存希偏头看她,见她神情有些怪异,然后从容的嚼起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继续剥石榴给她,贺雪生道:“其实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喜欢吃石榴,吃进去是籽,吐出来还是籽。而且,这是所有水果里最难剥的一种吧。” 沈存希垂眸盯着手里的石榴,如果对象不是她,恐怕他也没有这个耐性坐在这里慢条斯理的剥石榴,他想了想,道:“或许大家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 贺雪生双腿在虚空中无意识的晃动,她笑道:“那得是多无聊的人,才会喜欢这样折腾自己。不过味道确实是好,甜进心坎里了。” 沈存希剥了一把放到她手里,看她自然的接过去,不再抵触,他眼底的笑逐渐加深,在这样宁静的午后,有她陪着,他真希望时间就此定格,那么他们会永远这样下去。 可他又希望时间继续走,因为他还想和她经历很多很多的事情,因为他贪心的还想拥有更多更多。 他们在木桥上坐了许久,话却不多,贺雪生看风景,沈存希就看她。贺雪生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她站起来,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沈存希仰头望着她,她再度变回那个清冷的贺雪生,他在心里叹息,他阻止不了时光流走。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点了点头,“好。” 贺雪生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下了木桥,他忍不住回头望去,看见空荡荡的木桥,他不知道今生今世,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像今天下午这样自在的相处。 贺雪生走了几步,没有听到他跟上来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就看到他正望着木桥的尽头发呆,她忽然道:“走吧。” 沈存希回过头来,快步追上她,一直向石榴园外走去。 来到别墅外面,他们的车还停在那里,何阿姨看见他们回来,她热情道:“贺小姐,沈先生,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用了,何阿姨,我们还赶着回城,有机会我一定前来叨扰。”贺雪生摇头婉拒,她已经出来一天了,她答应爸爸,要回去陪他的。 “这样啊,那我就不强留你们了。”何阿姨惋惜道,她抱起一个纸袋,走到贺雪生面前,她道:“这是向阳的石榴,很甜,你带些回去尝尝。” 贺雪生接过去,向何阿姨道谢,何阿姨摆了摆手,沈存希接过纸袋,放进后备箱里,两人向老人告别。沈存希从贺雪生手里接过车钥匙,他道:“回去我开车。” 贺雪生看了他一眼,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上车,沈存希发动车子,贺雪生冲何阿姨挥手道别。车子迅速驶离,很快就看不到何阿姨的身影,贺雪生收回目光,前面一辆眼熟的轿车停在路边,等他们出来,那辆车才驶进去。 大抵觉得眼熟,贺雪生多看了两眼,然后看到后座上坐着靳向南,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反应过来,难怪看着何阿姨觉得面熟,原来是靳向南的母亲。 沈存希开车将贺雪生送回贺宅,车子停在贺宅外面,沈存希解开安全带,他偏头望着身旁的女人,低声道:“我就不进去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贺雪生看着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看来已经有人来接她了,她点了点头,“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沈存希推开车门下车,贺雪生已经站在车旁,她目送他上了车,这才坐进驾驶室里,将车开进贺宅。停好车,她打开后备箱,抱起纸袋,还挺沉的。 她走进贺宅,玄关处搁着两双陌生的女鞋,她换了拖鞋进去,看到楼梯口放着几个大行李箱,她偏头看去,果然在客厅里看到了贺夫人与贺允儿。 她抱着纸袋走过去,贺允儿站起身来,七年了,她出落得更加漂亮。她穿着米兰时装周上最新款的驼色风衣,下面一双黑色长靴,透着几分知性。 “雪生姐。”贺允儿上前一步,欲接过贺雪生手里的纸袋,耳边传来贺夫人不悦的声音,“允儿!” 贺允儿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冲贺雪生歉意的笑了笑,那边云姨已经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见里面新鲜的石榴,她惊讶道:“雪生小姐,这是哪里摘来的石榴,好漂亮。” “今天路过一家石榴园,园主送的,我尝过,很甜。”贺雪生声音柔柔道,她看着贺夫人,尊敬的道:“贺夫人。” 贺夫人不喜欢贺雪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给她好脸色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贺雪生没有在意,毕竟对于这个家而言,她是个闯入者。 贺峰听到引擎声,知道是贺雪生回来了,他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贺夫人给她脸色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想当着雪生的面和贺夫人起争执,以免她心生芥蒂。 “雪生回来了。” 贺雪生喊了声“爸爸”,就听到贺夫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她知道她在贺宅的好日子到头了。贺峰看见云姨手里抱着一个颇沉的纸袋,他道:“买什么回来了?” “先生,是石榴,很新鲜,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云姨道,“一会儿我把石榴剥出来榨成汁,你们都尝尝。” 贺峰点了点头,看见贺雪生红润的脸颊,他问道:“出去好玩吗?” 贺雪生看了脸色难看的贺夫人一眼,她点了点头,“嗯,爸,贺夫人,允儿,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说着她转身上楼,贺允儿看着她的背影,她回头看着母亲难看的脸色,她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她说:“爸,我上去看看她。” 贺允儿是在偶然间得知贺雪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知道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学着接受,学着说服母亲接受。 贺雪生回了房间,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她说了句请进,就见贺允儿探头进来,她怔了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来亲近她,“姐,不会打扰到你吧?” 贺雪生摇了摇头,“进来坐吧。” 贺允儿走进去,来到她身边,她小心翼翼道:“我和妈妈回来是不是让你不自在了,如果你感到不自在,我可以劝妈妈和我回新西兰。” “允儿,这里是你的家。”贺雪生低声道,这是她的家,鸠占雀巢的人是她。 “也是你的家。”贺允儿道,她比七年前懂事了许多,那时候她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小公主,所有人都得让着她。现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的她,却变得成熟懂事了。 贺雪生对着这样的她,总是没办法讨厌起来,她说:“爸爸老了,他需要人陪伴,就是你们不回来,我也会打电话请你们回来,你们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不不不,姐,你别这样说,你也是爸爸的亲人,如果我们回来,你却走了,他会恨死我和妈妈。姐,我知道七年前我很不懂事,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体谅一下我妈妈,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贺允儿急道,甚至因为着急而握着她的手。 曾经,她是她最讨厌的人,讨厌到恨不得她去世,那样沈存希的目光就会落在她身上。后来她才明白,一个人的感情,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离开而终结。 她为她当年的偏执而后悔,如果她早知道她是她的姐姐,她不会那样去伤害她。 贺雪生垂眸盯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允儿的改变她看在眼里,她回握住她的手,摇头道:“允儿,过去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里,至于你母亲,她是长辈,她喜不喜欢我,我都会尊敬她。” “姐……”贺允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谢谢”。 她又怎会知道,贺雪生最想谢谢的是她们,让她拥有了五年的父爱,那是她梦寐以求的父爱。 贺允儿眼眶发烫,她低声道:“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贺雪生放开她的手,看见她转身向门外走去,那一刹那,她喉咙上像堵了一团棉花,她低声道:“允儿,欢迎你回家。” 贺允儿脚步微顿,复又迈开来,快步走出去。 贺雪生靠在桌子旁,看见卧室门合上,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她长长的呼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 晚饭时,一家人全到齐了,长方形餐桌上,贺峰坐在主位上,贺东辰与贺雪生,贺夫人与贺允儿分别坐在两侧,餐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 贺峰拿起筷子,他道:“吃饭吧。” 见贺峰动筷,其他四人才拿起筷子,云姨榨了石榴汁,色泽艳丽鲜亮,贺东辰偏头看着她,道:“听说你今天去石榴园了,那边怎么样?” “空气不错,风景也不错。”贺雪生答道。 “向南在郊外也买了一处农庄,种了很多石榴树,一到九十月,熟透了的石榴挂在树上,像红灯笼一样。他也不让人摘了去卖,只说看着好看,什么时候我们全家一起过去玩,城里的空气质量越来越糟糕了,要定期去洗洗肺。”贺东辰道。 贺雪生说:“我今天去的石榴园就是他家的。” “是么,你们一起去的?” “不是。”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他没有再问。 贺夫人瞧着这两兄妹自然的聊天,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贺东辰对允儿总是冷冷淡淡的,就算从小一起长大,也没见他对允儿这样关怀备至。 她心里想着,真是白养了一场。 她目光在四人身上掠过,然后她搁了筷子,道:“这次我和允儿回来,就不打算再回新西兰了,允儿在新西兰学管理,打算在桐城找个工作。” 四人都望着她,贺峰说:“那就去贺氏吧,东辰,在公司里给你妹妹安插个职位……” 贺夫人打断贺峰的话,她说:“贺氏压力太大,我不希望允儿那么累,就去佰汇广场吧,雪生,我想你不会不愿意让允儿过去帮你吧?” 贺雪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贺峰将筷子拍在桌上,他怒道:“胡闹,你回来若是给我添堵的,就赶紧收拾东西回新西兰去。” 贺夫人脸色大变,她腾一声站起来,“我怎么胡闹了?我今天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你就要赶我走?贺峰,我和你做了0多年的夫妻,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妈!”贺允儿站起来,拉了拉贺夫人的手,不想她惹爸爸生气,“我不去佰汇广场,那是雪生姐姐的事业,我也不去贺氏,我不想被人说我是空降的。我回来前已经投了简历,光亚集团已经录取我了,您不用操心我的工作。” 贺夫人蹙紧眉头,不悦地瞪着她,“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找工作了?” “我哪有偷偷的,光亚集团是跨国集团公司,前途不可限量,我要证明我的能力,不靠家族企业也能生存,所以您别和爸爸吵,我哪里都不去,就去光亚。”贺允儿道。 贺雪生听到“光亚集团”四个字,下意识抬头望着贺允儿,这是巧合吗?光亚集团的老板是沈存希,这件事除了她知道,应该没人知道,可偏偏贺允儿将要去工作的地方就是光亚集团。 “只要有能力,在哪里闯不出一片天地来?允儿,爸爸支持你。”贺峰的脸色缓和过来,却是看也不看贺夫人一眼,近年来,银欢变得越发的变本加利了,回来板凳都还没坐热,就想着和雪生争权夺利。 贺夫人见谁都不站在她那边,她气乎乎的退开椅子,蹬蹬上楼去了。贺雪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她心里难受起来。(未完待续) 第212章 没有你在的地方,我生不如死 一顿饭吃得格外压抑,哪怕有贺允儿调节气氛,还是不复之前的轻松。贺东辰见她吃得少,心里也明白几分,她是心重的人,只怕又要多想了。 吃完晚饭,贺雪生就回房去了,贺东辰抬头看着她的背影,耳边传来贺峰苍老的声音,“东辰,最多一周,她就会提出搬出去住的要求。” 贺东辰收回目光,心里清楚父亲说得没错,贺夫人回来了,这里就留不住她了。可是他们不能因为要留住她,就将贺夫人赶出去。 “爸,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贺峰摇了摇头,“还不到时间,再等等吧。” “可是爸……”贺东辰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雪生从这里搬出去,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停靠的港湾。再加上沈存希回国,连清雨清醒,后面一大堆的事情,如果她不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他害怕她出事时,他不能赶到她身边陪着她。 贺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东辰,0多年都等过来了,我不想太急躁,反而把她吓跑了。” “也许是我们想得太严重了,她也渴望找到亲生父母以及家人呢?爸,我们连试都没试,就算把她吓跑了,我也有信心能够再把她找回来。” “东辰,这一生我做什么事从来不犹豫,想好了就往前走,但是在雪生这件事上,我犹豫了又犹豫,徘徊了又徘徊,你以为我不想认回她吗?不,我做梦都想她发自肺腑叫我一声爸爸,而不是隔着这一层纱。可是她这年来,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那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因为我对不起你们的妈妈,我无法向她解释。”贺峰苍目中掠过一抹痛色,忆当年,忆当年,如今只剩下痛彻心扉。 “爸!”贺东辰看着老人,不知不觉,他已经老了,皱纹深刻在脸上,鬓边华发丛生,就连那宽阔的背都慢慢变得佝偻,他知道,不能强求了。 “上去看看她吧。”贺峰将涌至眼眶的可疑亮光逼退回去,他起身向书房走去。 贺东辰坐在沙发上,过了半晌,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淡淡吩咐道:“把我办公桌第一个抽屉里的首饰盒给我送过来,对,马上要,在贺宅。” 那条项链他定制了很久,以前觉得没必要,可能用不上,现在就算用不上,他也要送给她。 一个小时后,助手送来首饰盒,他拿了首饰盒直接上楼,经过贺雪生的房间时,看见里面流泄出灯光来,他站在门边,低头看着手里粉色首饰盒,他抬手敲门。 里面传来贺雪生柔柔的声音,“进来。” 贺东辰推门进去,看见她坐在书桌后,戴着黑框眼镜,电脑盈亮的光线照射在她脸上,她神色如常,问道:“哥哥,你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还在忙工作?”贺东辰信步走过去,来到书桌旁,他半靠坐在书桌旁,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的搜索引擎里有“光亚集团”四个字,他眉尖微蹙。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摘下眼镜放在书桌上,她点了点头,“嗯,今年实体经济寸步难行,好些百货公司倒闭,我得引以为戒,提早做准备。” “佰汇广场的销量一直呈增涨趋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早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贺东辰淡淡道。 贺雪生莞尔,“我还想做得更好,对了,我们公司年底打算争取大企业给员工派发的购物卡项目,你们公司的购物卡我承包了,行呗?” 贺东辰看着她精光闪闪的丹凤眼,他失笑,“合着我这是送上门来让你谈生意的?” “才不是,那是因为哥哥疼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对不对?”贺雪生站起来,伸手揽着他的手臂摇晃,“哥哥,哥哥,你就答应我呗,回头我请你吃饭。” 贺东辰被她喊得骨头都酥了,这丫头撒起娇来真真让人受不了,他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在家不谈公事,回头来我公司谈。” “那是有戏了?”贺雪生笑眯眯地望着他,额头疼也管不了了,能争取到这些大企业的购物卡,今年的业绩勉强与去年持平。 “有戏,绝对有戏,不过我们往年都是派发超市购物卡,大家少说能扛一袋米一桶油回去吃一个月,这要发成百货购物卡,你家衣服那么贵,让我们的员工只买一截袖子回去过年?”贺东辰打趣她。 贺雪生瞪着眼睛,“佰汇广场不止卖衣服啊,也卖化妆品的,再说了,贺氏集团那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公司,员工都是白领,可不怕穿不起我家衣服。” 贺东辰被她逗乐了,看着她俏生生的模样,他手痒,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的脸颊,力道不重,宠溺居多,他道:“用什么擦脸的,皮肤手感这么好。” 贺雪生拍开他的手,揉了揉泛红的脸颊,嗔道:“0几岁的老女人,皮肤能有多好,可比不得我家小嫂子……说起小嫂子,你要藏她到什么时候呀,上次拐我去吃饭,结果连头发丝儿都没见到一根。” “等把你嫁出去了,哥哥这心事一了,自然带她来见你。”贺东辰道。 贺雪生瞧了他两眼,贺东辰虽然结婚了,但是是隐婚,隐得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对象是谁,他偶尔不在家里住,就是回那边去了。 她一直猜测,那个人是不是他的秘书蓝草,但是瞧着两人又不是那么回事,不知道他在玩什么。 “你可别忽悠我哦,我早等着喝你这杯喜酒了。” 贺东辰没有接她的话,他抬头打量着她的闺房,这是他亲手准备的,照着她以前的喜好亲自设计,就连选材都是他一手挑选的,刚装修好时,怎么看着都别扭,她住进来后,倒是把这里变得有家的味道了。 他摸了下口袋,才想起来找她所为何事,他从包里拿出粉色首饰盒递给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贺雪生盯着他手里的首饰盒,没有立即接过去,她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送我礼物。” “打开看看吧。”贺东辰拉过她的手,将首饰盒塞进她掌心里,催促她打开看。贺雪生抬头望着他,犹豫了一下,她打开来,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一颗圆润别致的珍珠,她却并没有松口气。 她做奢侈品生意的,这颗吊坠落在寻常人眼里,也只当是一颗珍珠,可是她知道,就这颗珍珠也是价值不菲的,“哥哥,这礼物太贵重了,你应该送给小嫂子啊。” “她用不上,喜欢吗?”贺东辰看着她,她很适合珍珠的配饰,这种东西在识货的人眼里很值钱,在不识货的人眼里就一般般,所以他并没有选钻石这样璀璨夺目又惹眼的东西。 贺雪生点了点头,“嗯,喜欢,好漂亮。” “我给你戴上。”贺东辰从她手里拿走项链,示意她转过身去,他握着项链的手绕过她的脖子,项链冰凉凉的,他在手指也微凉。 贺雪生站着,等贺东辰帮她戴好项链,她转过身去,问他:“好看吗?” 贺东辰点了点头,“很漂亮,对了,这条项链还有一个机关。”贺东辰说着,伸手拿起她脖子上的吊坠,他道:“你按下这里。” 贺雪生疑惑地望着他,还是听他的话,按了下他指尖点的地方,然后贺东辰的手机响了,她惊奇的瞪大眼睛,“好神奇,这是什么?” 贺东辰拿出手机,手机上面迅速跳出一个地图,图标的某个位置闪着红点,他道:“这是GPRS定位器,只要你按下去,还带自动报警提示。只要你有危险,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 贺雪生愣愣的,随即眼眶一红,“哥哥……” 贺东辰瞧她那模样,他轻笑:“傻丫头,感动就给我一个拥抱吧。” 贺雪生没有多想,当真张开双臂将他牢牢抱住,她埋在他胸口,呼吸里是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味道,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让她感到安心,“哥哥,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贺东辰轻拍着她的背,这个傻丫头,他对她一点点好,她就感动成这样,真是让人心疼。 …… 贺允儿来到母亲房间外面,她推开门,贺夫人看见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她一扭头侧身背对她,不愿意理她。贺允儿在门边站了站,还是关上门走过去,在贺夫人面前蹲下,仰头望着她,“妈妈,我们回来前,您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就是看不惯,我们走了五年,你看这个家里还有我们的地位吗?”贺夫人心里也是委屈,她以为她走了,贺峰就会想她,会打电话叫她回来,她又不是多蛮不讲理的女人,只要他好好哄哄她,她也没说不接纳贺雪生。 可是她走了这么多年,他不但没打电话叫她回来,她主动回来了他还给她脸色看,他们做了0几年的夫妻,难道他还不了解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妈妈,爸爸愧对雪生姐姐,他想要尽他所能的弥补她,这于情于理您都该体谅,当年您一气之下,说了那么多狠决的话,爸爸是男人,他也会伤自尊,现在我们回来了,他没有赶我们回去,难道不是在向您示好吗?”贺允儿柔声劝慰道。 “还没赶,刚才在饭桌上的话你也听见了,他那是好好儿和我说话吗?”贺夫人气苦。 “不管怎么说,雪生姐姐都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您要和爸爸冰释前嫌,就要接受雪生姐姐,对雪生姐姐好,爸爸才会原谅您。”贺允儿站起来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道:“妈妈,你连哥哥都接受了,也能视如己出,为什么对雪生姐姐这么苛刻?” 贺夫人瞪她,“你懂什么?若不是她,你会结婚再离婚,会怀孕又流产?妈妈是为你心疼,为你打抱不平。” 贺允儿垂下头,她低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不能总是往后看,要学着往前看。再说当年的事错不在她,是我太偏执了。” “允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她事事欺到你头上,我就是看不惯。”贺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儿,七年快过去了,她都没有从过去走出来,她是心疼啊。 “妈妈,这不怪雪生姐姐,她也没有事事欺到我头上。当初的事情,沈存希没有给我半点多余的幻想,是我一古脑儿的扎进去,以为成为他的女人就能如愿嫁给他。如今我再回想起当初的事情,我都觉得我自己太过愚蠢无知,错把迷恋当爱情。如果您真的心疼我,就和爸爸好好的,像疼我一样疼雪生姐姐,那样我心里的罪孽才会减轻。”贺允儿道。 “允儿,你这个傻孩子啊,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贺夫人一把搂住女儿,心疼得无以复加。 贺允儿摇了摇头,“我不委屈,妈妈,您知道吗?我一直想要有个姐姐。虽然我和雪生姐姐之间有那么多误会与伤害,但是我还是感到庆幸,庆幸她真的是我姐。您答应我,再也不会因为雪生姐姐和爸爸争吵,好吗?” 贺夫人闭上眼睛,女儿的善良让她明白,她已经放下了,她用力点了点头,“好,妈妈答应你,会对贺雪生好。” 贺允儿展颜一笑,在贺夫人脸颊上亲了一下,她道:“谢谢妈妈,您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妈妈!” 贺夫人破涕为笑,她伸手戳着她的脑门,“你啊,就知道哄我开心。” …… 翌日,贺雪生笑容满面的走进办公室,这一层楼都是钢与钢化玻璃切割开来的空间,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经过特殊的处理,室内的光线充足而不刺眼,很后现代的建筑。 云嬗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她脚步轻盈的走进来,她连忙拿起笔记本跟进去,笑道:“雪生小姐今天很不一样啊,用如沐春风来形容都不为过。” “有这么明显吗?”贺雪生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云嬗见她坐下,她望着她,终于发现哪里亮眼了,原来是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她记得她从不戴项链的,脖子上总是光光的,她笑眯眯问道:“这是谁送的呀?瞧着可是价值不菲呢。” “就你眼尖。”贺雪生瞪了她一眼,“别贫嘴了,汇报今天的行程吧。” 云嬗收回目光,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贺雪生一边开电脑一边听着,听完她的汇报,她道:“把下午的行程挪一下,我去贺氏一趟。还有我让策划部设计的购物卡设计好了吗?” 购物卡经过设计,务必达到高端大气上档次,又要能让顾客有消费的欲.望,所以马虎不得。 “嗯,已经送过来了,我去拿。”云嬗很快去而复返,她将几张卡片放在办公桌上,贺雪生垂眸看着桌上的卡片,最后拿起玫瑰金色那张端详,“就这张吧。” 这样的购物卡,就算里面没钱了,她也舍不得扔掉,做钱包装饰也不错。 云嬗收起卡片,看着贺雪生欲言又止,贺雪生抬头望着她,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有话要和我说?” 云嬗不想影响她的好心情,但是这件事她必须说,“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连小姐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看来七年的植物人生涯,并没有让她失去什么。” 贺雪生忽然眯起双眼,她轻笑道:“怎么会没有呢?她失去了七年的青春。”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连清雨从楼梯上滚下去前和她说的话,她说她从楼梯上滚下去,会成为她和沈存希在一起的诅咒,永远诅咒他们无法幸福。 她确实做到了,如今她面对沈存希时,确实已经做不到从前那样的心无芥蒂。 她记得她当时问过她一句,她为什么那么有自信,自信自己可以阻隔在他们中间?连清雨笑得很诡异,她说:“就凭我是他的妹妹,就凭我曾经用清白之身救过他,他永远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包括他自己。” 思及此,贺雪生眼里的讽刺越发明显,连清雨用七年的植物人换他们不能在一起的机会,那么她恢复过来的第一天,她就要送她一份大礼,亲自毁了她的痴心妄想。 “雪生小姐,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云嬗瞧着她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连清雨要倒霉了。 贺雪生抬头望着她,“怎么,想去观战么?” “我哪敢啊?大少爷不把我的腿给打折了。”云嬗连忙收起兴致勃勃的样子,贺雪生要去虐情敌……噢,不,这位还算不是情敌,反正她是很感兴趣,她要怎么修理那位? “不打折你的腿你也没机会,除非你把自己变成男人。”贺雪生笑盈盈道。 闻言,云嬗眼珠子转了一圈,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她被勾得更心痒了,“雪生小姐,你带我去嘛,我可是会功夫的,保准帮你把情敌打得满地找牙。” “情敌?”贺雪生盯着她,似乎不满她这样称呼连清雨。 云嬗捂住嘴,讪讪道:“那个,我想起我还有个电话没打,我出去打电话了。” 贺雪生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她目光逐渐深凝。须臾,她退开椅子,拿钥匙打开最下面一层抽屉的锁,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她怔怔地看着封面许久,才打开来,抽出一张A4纸来。 A4纸上抬头写着DNA鉴定报告,她目光落在最下面,那里写着一句话,父女血缘关系为零。这份鉴定报告她早就做了,一直在等连清雨醒来。 当年,她可是费尽心机瞒天过海,她一直没有想通连清雨是怎么做到的,当时沈存希带着她的头发样本亲自去美国做的DNA,做鉴定的人是沈存希认识的朋友,鉴定结果不会出错。 所以那时候她从未怀疑过连清雨不是沈存希的妹妹。 直到她为了陷害她,从楼上滚下去,那样偏执与热烈的情感,绝不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那么简单,所以她才会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妹。 拿到DNA结果,她认真回想过,沈存希那份DNA结果没错,那么就是在拿到头发样本时出了错,也就是说连家人知道谁是真的小六,所以他们利用了这一点。 贺雪生将鉴定报告放回牛皮纸袋里,然后重新放进抽屉里锁好,她不会这么快使用这个武器,她要一点一点折转连清雨,让她每日都活在惶惶不安中,直到她亲自说出真相。 否则,怎么对得起她这些年的绝望与痛苦? 贺雪生拿起搁在桌面上的手机,转身走到玻璃窗前,这整个建筑都像是一块水晶,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有着迷人的风度,她每次站在这里,有再多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 她低头看着手机,手机里并没有存那个人的电话号码,但是她记得他说过,他的电话号码从来没有变过,而她也清楚的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哪怕已经有将近七年没有再拨打过。 可是今晚的戏,他不在场,怎么会演得精彩? 电话拨出去,响了一声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依诺?” 贺雪生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她不喜欢沈存希这样叫她,那会让她想到曾经软弱的自己,也会变得软弱,“沈先生,你好,晚上有时间吗?” “有!”沈存希的回答急切,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在她面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推。 贺雪生莞尔轻笑,“那我能麻烦你陪我去个地方吗?” 沈存希没有迟疑,他道:“不管刀山火海,只要你想要我陪,我都会毫不迟疑的陪你去。” “别贫了,我怎么舍得让你陪我去刀山火海呢?那下班再联系?”贺雪生的语气是轻快的,仿佛昨日面对他的沉重都抛诸脑后。 “我下班去接你。”沈存希道。 “好!” 那端已经挂了电话,沈存希还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没有动,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盯着他,那一瞬间,他们似乎从男人的动作中读出一种压抑的欣喜。 这是他回国见到她后,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也是第一次主动约他出去见面。此刻还是早上,他就已经在期待晚上的到来,期待见到她。 昨天,她面对他时,那样满眼刻骨的恨意仿佛还在眼前,他以为她远离了他,就会迅速逃离,可是她竟还会再联系他。 “沈总?”严城轻轻提醒已经失神许久的沈存希,不用想,他也知道刚才打来电话的人是谁。这世上,也只有那一个人能让他失态至此,甚至毫无原则可言。 沈存希回过神来,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他放下手机,淡淡道:“继续开会。” 刚才发言的分区经理继续发言,可是沈存希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宋依诺,想着她的哀想着她的愁想着她的泪,想着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 七年,他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 …… 江宁市最好的儿童医院里,厉家珍抱着小煜坐在长椅上等待,沈遇树在前面排队取号,他们本来可以去陆泽的私人医院给孩子做检查,但是厉家珍不想麻烦陆泽,二来也是不想让人看见她。 沈遇树没有强求,陪着她来儿童医院。其实他在这里也有认识的人,打声招呼,不用这样麻烦的排队取号,但是他不想这么快结束。 排队取号也是种乐趣,他乐在其中。 取了号过来,沈遇树将单子放进西装口袋里,他伸手接过孩子,小煜今天满两个月,过来做体检。小家伙最近长势迅猛,抱久了就手臂沉,还不爱坐童车,这么小就是个矫情货。 他宠着他,他不爱坐童车,他就抱着,小家伙脑袋都还立不太稳,黑黢黢的眼睛四处乱转,好奇地打量这个花花世界。 厉家珍想要抢回来,他却不肯,“你仔细脚下,好好走路。” 厉家珍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看着前面的走廊,眼前掠过一抹似曾相识的画面,那年她与宋清波初遇,也是在医院,她一头扎进他怀里,还不小心吻到他的胸。 一念至此,她忽然愣住。 沈遇树走了几步,没听到她跟上来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去,就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长廊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落在她身上,她的神情多了几分轻愁。 他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心口却钝钝的痛了起来,他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沈遇树,她迟早会忘! “珍珍,回魂啦。”沈遇树笑眯眯地看着她,故意说得很大声,怀里的小煜被他吓了一跳,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他连忙摇晃着手臂,哄起他来。 厉家珍回过神来,瞧着沈遇树越来越娴熟的动作,她快步走过去,要从他怀里接过小煜,沈遇树却不让,道:“走吧。” 这是小煜第二次做儿科体检,他们等了一会儿才轮到,量身高、体重、头围、胸围,还要检查小丁丁的发育状况,体检完,儿科医生告诉他们,宝宝发育得很好,不用担心。 两人抱着孩子走出医院,小煜折腾得累了,靠在沈遇树怀里睡着了。 沈遇树偏头望着厉家珍,“珍珍,现在回去吗?” “嗯,小煜睡着了,在外面待久了,我怕他会感冒。”厉家珍伸手拉了拉披风,挡住小煜的脸,以免被风吹了着凉。 车子就停在外面,沈遇树望着她的脸,实际上他定了餐厅,想和她一起吃了饭回去,但是看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小煜身上,他没有强求,“好,我们回去。” 两人步下台阶,来到轿车旁,沈遇树刚拉开门,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声,然后身边的女人身体明显僵硬了。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久违的宋清波,他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有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此刻,他的目光牢牢的锁着厉家珍。 沈遇树下意识朝厉家珍走了一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曾经他放心把珍珍交给他,是家珍选择了他,是他认为他可以给家珍幸福。 如今,他已然失去资格,连刚给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都能抛弃,他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丝毫信誉可言。 “宋清波,你还敢到这里来!”沈遇树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他还记得他结束放逐后,去医院见到家珍,那天家珍口渴,让宋清波去给她找水,宋清波很快回来,杯里的水淌了一半出来,洒在裤脚上,他想,宋清波是在乎家珍,那么他就能够放心把她交给他。 宋清波缓缓走近,看见沈遇树怀里的孩子,孩子粉嘟嘟的,睡得正熟,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渴望,他盯着躲在沈遇树身后的家珍,道:“家珍,我可以抱抱小煜吗?” 厉家珍咬紧唇,牙齿陷进肉里,唇瓣苍白,她逼自己抬头迎视他的目光,声音冷淡道:“你走吧,我们不想看见你。” “家珍……”宋清波又上前了一步。 厉家珍抬手制止他的靠近,她语气除了冷淡,还多了一抹凌厉,“宋清波,我们离婚前已经说好的,至少一年,你不能来打扰我和小煜,你已经辜负了你对我的承诺,你还要再让我鄙视你吗?” “家珍,这件事太突然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从来没想过瞒着你,那个孩子是……”宋清波苦涩地望着她。 “住口!”厉家珍打断他的话,“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对不起我是事实,你和她之间有个孩子也是事实,你走吧,我成全你们一家三口。” 厉家珍说完,她从沈遇树手里接过小煜,弯腰坐进后座。 宋清波哪里肯就这样放弃,他已经追到这里来了,好不容易见到她,他又怎么甘于放弃。他几步上前,却没能接近厉家珍,下一瞬,一道凌厉的拳风刮过,他的右脸狠狠一疼。 沈遇树握紧拳头,沉着脸,一双阴鸷的黑眸盯着宋清波,他早就想打他了。 宋清波的拇指滑过嘴角,有几缕血丝,看着挡在车门前的沈遇树,他嗤笑。沈遇树一直以厉家珍的保护者自居,哪怕他们已经分手了,他的影子也一直盘桓在他们中间。 沈遇树揍过宋清波的手垂在身侧,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复在努力克制着情绪,他的眼神很恐怖,宋清波看出了一个男人的偏执与愤怒。 他心里想着,他要是冲上来,他要和他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可是偏偏,他浑身怒涨的戾气,在听到车窗降下来的声音时,全部敛住,车里飘出厉家珍柔柔的声音,“遇树哥哥,上车吧。” 沈遇树定定地看着宋清波,半晌,他拉开车门坐上后座,他刚关上门,司机已经将车开出去,他偏头看着窗外颇有些狼狈的宋清波,眼中有着一抹誓在必得。 宋清波,是你给了我机会,这一次,我绝对眼睁睁看着你将珍珍抢走! 车子滑出医院,沈遇树收回目光,偏头看向身侧的女人,有什么东西从她眼睛里掉落下来,亮晶晶的,他叹息了一声,抬手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可是却越拭越多,“珍珍,不能原谅他嘛?” 厉家珍抬手抹眼泪,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明明已经决定不再为他落泪,却还是忍不住,她哽咽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别哭了,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哭。”沈遇树叹息道,都说这世上一物降一物,厉家珍就是他的心窝子,看见她哭,他并不好受。 “我的世界不是白就是黑,没有灰色,可是我包容了,那时候我想,我们都不太爱彼此,可以允许彼此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四年前,桐桐飞机失事,大哥险些跟着去了,我心里既自责又难过,我不敢回江宁市,只敢待在省城,可是那段日子……”厉家珍说不下去了,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她过得昏天暗地。 她一直觉得她和宋清波有共鸣,他们都受过情伤,都没能跟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她想,他们在一起是互相疗伤,所以她选择了宋清波。 只是宋清波并没有选择她,他爱上了那个酷似苏晴柔的大明星。她知道,苏晴柔是宋清波心里的遗憾,正如沈遇树是她心里的遗憾一样。 她知道他在外面有人,她却什么都没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她相信他会回来。可是她的放任,并没有换来宋清波的回头,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直到她自杀。 那时候她的忧郁症很严重,已经到了靠药物支撑的地步,而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看见宋清波陪着李思思从医院出来,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太没用了。 她看着他们离开,竟没有勇气跑过去质问他们,质问宋清波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当天晚上回去,她就自杀了,看着血液将浴缸里的水染红,她竟有种即将解脱的轻松。 再也不用难过了,再也不能自责了,她抢在大哥前面,去天堂见桐桐了。 沈遇树心疼极了,他倾身将她搂进怀里,不敢用力,怕一用力会将她捏碎,“别说了,珍珍,对不起,我在该坚持的时候放弃了你,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 厉家珍摇头,又摇头,不怪他啊,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有多痛苦她都得自己扛,“遇树哥哥,你回桐城去吧,找个好姑娘结婚。” “不!”沈遇树只回了一个字,如此绝决如此偏执,七年时间,他都说服不了自己放下她,又怎么可能在她恢复单身时离开?他只怪自己当年没有狠下心,否则他们怎么会白白错过这七年时光? 厉家珍闭上眼睛,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不是木头,这些天的相处,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情义,可是她再也配不上他了,“回去吧,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 “我不相信你,珍珍,除非是我亲眼看见,我不相信你会好好的。”这个小骗子,四年前他就被她骗了,如今他再也不相信她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记得,他离婚后,他开车来到江宁市,问她愿不愿意要他,那个时候,她说了一句话,让他现在都还伤自尊。 那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即便再想将她拥进怀里,也不敢付诸行动。他离过婚,怎么敢要她和他在一起? 厉家珍心尖又酸又疼,“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珍珍,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不要赶我走,没有你在的地方,我生不如死。”沈遇树哑声道。 厉家珍从他怀里退出来,她抹了抹眼泪,偏头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她轻声道:“你为什么这样傻?我不值得啊,我……” “珍珍,值不值得由我来判断。”沈遇树打断她的话,怕她说出更多自贬的话,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他不想再放开她的手。 …… 贺雪生下午去贺氏集团,她带了策划案过去,还有刚制作出来的购物卡,每个公司年底除了分红,就会发购物卡,购物卡里的钱多少,按职位划分,而这笔钱由公司出。 贺东辰看完策划案,与贺雪生商量了些细节,让她回去改了后,就能签合同,签完合同,公司会直接从财务部划资金过去。 商量完细节,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贺东辰要和她一起回家,她拒绝了,说晚上有约会,不回家吃饭。贺东辰问她和谁约会,是靳向南还是沈存希? 她冲他神秘的笑了笑,像只花蝴蝶一样飞出了他的办公室。贺东辰摇了摇头,这丫头最近越来越多秘密了。 贺雪生开车回到佰汇广场,将策划案交给云嬗,让她叫策划部的人照着要求重新做一份策划案过来,然后她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的声音,她打开短信,上面写着:“我到了,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她轻扯了扯嘴角,他倒是准时。她交代完云嬗,提着包乘电梯下楼,接下来她将有一场硬仗要打,而沈存希将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她心里其实没底。 就像六年前那晚,连清雨从楼上滚下去,他冲进来看着她的目光,直到现在都让她心凉。今天晚上,他会站在她这边吗?(未完待续) 第213章 以后不要用唇彩,味道不好 贺雪生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那辆特别显眼的劳斯莱斯,男人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斜倚在车门上,他脚边有几个烟蒂,她走过去,就闻到一股好大的烟味儿。 她记得他以前抽烟没这么厉害,这才等了她几分钟? 她站在他面前,故意用力嗅了嗅,然后盯着地面散落的烟蒂数了起来,“1、、……7、8,8个烟蒂,你把自己的肺当烟囱了吗?” 男人静静地凝视着女人,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外面罩了件小皮衣,头发高高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带着一股仙气儿。她穿着白色高跟鞋,这样仰头看着他,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仿佛都碎在了她眼中,亮闪亮闪的。 他的心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了一下,他站直身体,忽然伸手轻抚着她的后颈。贺雪生猝不及防贴上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肉墙。 高跟鞋磨蹭着地面发出凌乱的声音。 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贺雪生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他。可男人的身体纹丝不动,她心里涌起一股子羞恼,她咬着唇用力挣扎,可是不管她怎么抵抗,他都一动不动,她的腰反被他另一手用力搂住,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你!”贺雪生仰头,男人正垂着眼,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沈存希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望着她的眼神深邃,仿佛他们这样子抱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的心跳越跳越快,她正打算喝斥他放开她,沈存希突然低头,她躲闪不及,堪堪地别开头,他凉凉的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 贺雪生大脑“嗡”的一声,她的挣扎更剧烈起来。 下一秒,她眼前旋转,然后她感觉到她的后背抵上坚硬的车门,传来一抹刺疼,她当下没有忍住,眼泪涌上眼眶。 沈存希低头盯着她,白皙而娟秀的五官,长长的头发束起来,露出优美的脖子,眼睛大大的,很乌黑晶亮,脸颊染了浅浅的红晕。 贺雪生没看清沈存希的动作,只觉得后脑勺突然被扣住,紧接着唇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柔软又有韧性,等她反应过来,她蓦地睁大眼睛。 男人近在咫尺的五官依旧俊朗,他没有闭上眼睛,凤眸里涌动着一些情绪,克制的、隐忍的,还有一触即发的占有欲。 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压下来的力道有些重,不一会儿,似乎不再满足这样单纯的厮磨,他强行挑开她的唇瓣,吻得越发深入。 贺雪生躲不开,反而让两人唇齿间的纠缠越来越激烈,贴合的唇瓣温度越来越高,唇齿间满是他口腔里新鲜的烟草味,那样魅惑,那样迷人。 贺雪生睁大眼睛看着他,拒绝闭上眼睛,也拒绝沉沦在他高超的吻技下。忽然,远处亮光一闪,她看过去,发现那边车后偷偷摸摸躲着什么人。 她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推拒在他胸前的手松开,改而搂着他的脖子,刻意加深这个吻。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男人眼里,他眼角余光也扫到那个人,但是此刻他顾不得,女人主动回应他的吻,这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哪怕现在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愿意停下来。 半晌,当两人都开始缺氧,他们才气喘吁吁的分开,贺雪生朝刚才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记者已经离开,她抬头看着面前衣衫有些凌乱的男人,他白色衬衣领子上印着一个唇印,是她刚才故意印上去的。 要去刺激.情敌,没有一些道具怎么成? 沈存希调整着呼吸,他睨着她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他舔了舔嘴角,轻轻皱眉,“以后不要用唇彩,味道不好。” “……”贺雪生被他气乐了,他占了她便宜,还嫌弃味道不好,她从包里拿出唇彩,道:“谁味道好你找谁去,干嘛吻我呀?” 说着她就要旋开唇彩对着后视镜补妆,下一秒,手里的唇彩不翼而飞,她瞪着始作俑者,“沈存希,把唇彩还我,妆花了,你让我这样去见人么?”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红肿的唇,他伸手搂着她的腰,声音又低又哑,“我负责帮你吃掉!” 贺雪生还来不及反对,他的吻再度侵袭而来,这次他说到做到,真的把她唇上的唇彩吃得干干净净。 半个小时后,劳斯莱斯驶出地下停车场,贺雪生咬着唇,气鼓鼓地坐在副驾驶座,瞪着旁边心情明显好转许多的男人,她伸手过去,“把唇彩还给我,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支唇彩。”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白嫩的小手,他大手伸过去握住,搁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望着她,意有所指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唇彩,随叫随到!” 他腿上的温度很高,似乎烫到了她,她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的大掌扣得更紧,她恼羞成怒道:“不要脸,耍流氓!” 沈存希没生气,反倒大笑起来。贺雪生瞪着他,她骂他呢,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这个人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刚才她下去时,看见他斜倚着车门,看起来像是被人抛弃不要的流浪小狗那么可怜。事实证明,他就是在博她同情,他哪里是流浪小狗,他分明就是一头擅于伪装的大灰狼。 沈存希时而睨她一眼,瞧她唇瓣又红又肿,他不由自主想起刚才尝她的滋味,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一般。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问她:“我们去哪里?” “吻饿了,去吃饭!”贺雪生瞪着前面华灯初上的夜景,刚才在地下停车场人来车往的,每个经过的人都免不了看他们两眼,还好她被他挡住了,要不不用出去见人了。 沈存希闷笑一声,他声音里带着诱哄,“跟我回家,我给你做,好不好?” 贺雪生翻了个白眼,跟他回家,估计吃的就不是饭了,而是她了。她才没那么笨,主动送上门去,“不要,你的手艺我信不过,我要去吃西餐。” 刚才已经吃饱喝足的男人,此刻对贺雪生是言听计从,他点了点头,“那就去希塔,那里的西餐最正宗。” 贺雪生睨了他一眼,“可是我现在不想吃西餐了,我想吃拉面。” 沈存希偏头望着她,确定她现在是故意找茬,他说:“好,我们去吃拉面,你有没有想好的地方,没有就跟我回家,我给你做。” 贺雪生瞪着他,“沈存希,你是不是想着法子要拐我去你家啊?” “那是我们的家。”沈存希叹息一声。 贺雪生故意漏掉这句话,她看见前面有一家4小时便利店,赶紧叫沈存希停车。沈存希将车停在路边,转头看了看路边,这里除了一家4小时便利店,没有任何餐馆,他狐疑地看着她,“不是要吃拉面吗?” “对啊,下车吧。”贺雪生解开安全带下车,径直往便利店走去。 沈存希下车,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她已经在架子上拿了两桶方便面,站在便利店的长桌前开始泡方便面。他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大步走到她身边,道:“晚上就吃这个?” “对啊,你再去拿两根火腿肠,去啊,站着干什么?”贺雪生见他站着不动,大声催促道。 沈存希看了看她,还是走到架子旁拿了两根火腿肠过来。贺雪生已经将方便面过了一道开水,然后往里面放调料,他站在旁边看着,“这种垃圾食品少吃,对身体不好。” “你再影响我胃口,我跟你急啊!”贺雪生瞪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走火腿肠,拆开用叉子叉成一小截一小截,然后放开水进去。 沈存希发现她三餐饮食很不规律,基本上都是随便对付了,就像上次去石榴园,吃石榴就能抵一餐,难怪他刚才抱着她时,她那么瘦,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不一会儿面泡好了,贺雪生在长凳上坐下,仰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男人,她道:“吃吧,吃完陪我去个地方。” 沈存希在她身边坐下,看她大快朵颐,他也跟着吃起来,也许是她亲手泡的方便面,他竟不觉得难吃,吃了一口又吃一口,贺雪生笑眯眯地望着他,道:“好吃吧?” “嗯,还不错。”沈存希点了点头,吃得完全停不下来,不一会儿,一碗面条就被他吃光了。 贺雪生吃得慢,是怕面汤溅在身上,待会儿要去的地方,可不容许她身上有任何污点。她刻意挑了这么一身白莲花的造型,可不能辜负了。 沈存希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斯文的吃相,他道:“我记得你以前吃面条不是这样子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那是什么样子的?” “吃得……声音很响。”沈存希斟酌了一下词汇,他还记得她说过,吃面吃得声音越大,就代表面条越好吃。 贺雪生放下勺子,拿纸巾擦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不会一层不变,我吃饱了,你去给钱。” 沈存希起身去给钱,贺雪生去门口等他,他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包牛奶,他将牛奶塞进她手里,牛奶温热的,他道:“喝点牛奶,解解辣。” 贺雪生低头盯着手里的牛奶,鼻翼忽然一酸,她连忙移开视线,就见外面有辆拖车,将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拖走,她大惊失色,“呀,沈存希,你的车被拖走了。” 沈存希大步走出去,果然看见他的车被拖车拖走了,贺雪生着急的跟上去,看着已经远去的车,她急道:“这年头,连劳斯莱斯都敢随便拖?” 沈存希转头看她,叹息道:“那里不能停车。” “……”贺雪生低头喝牛奶,不吭声了。车被拖走了,她还要不要去见连清雨呢?她想着刚才在地下停车场那个小报的记者,她冷冷一笑。 沈存希拿出手机,道:“我打电话叫老王过来接。” 贺雪生听他讲电话,她走到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等沈存希追过来时,她已经坐进去了,她降下车窗,对站在路边的沈存希道:“你等老王过来接吧,我先走了。” 沈存希大手扣在车门把上,不悦地盯着她,“你不是要我和你去个地方吗?”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再联系。”贺雪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示意司机开车。沈存希追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出租车汇入车流驶远,他咬紧牙关,这丫头可真是潇洒,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是么? …… 翌日早上,贺雪生下楼时,贺夫人在客厅里插花,看见她竟破天荒的冲她微笑,“雪生啊,昨晚睡得好吗?” 贺雪生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忽然关怀备至,反倒让她有点不适应,她战战兢兢道:“还好。” “雪生,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以前是阿姨的不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阿姨说,不要和阿姨客气,知道吗?”贺夫人一口一个阿姨,语气亲切得不得了。 贺雪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连忙点头,“谢谢阿姨,我什么都不需要。” 她刚说完,就听贺东辰的声音从二楼缓步台传来,她仰头望着他,贺东辰脸色很不好,用山雨欲来来形容都不为过,他盯着她,道:“雪生,来我书房一下。” 说完,他的脚步声远去,贺雪生朝贺夫人笑了笑,连忙上楼去了。来到贺东辰的书房外,她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哥哥,有事吗?” “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贺东辰站在书桌后,手指点着摊平在书桌上的报纸。 贺雪生看到报纸,心里大概已经猜到几分,她走过去,果然看见报纸上的头条是她和沈存希的新闻,下面的配图是他们昨晚在地下停车场拥吻的照片。 她挑了挑眉,有些不正经道:“哟,照片拍得不错呀。” 贺东辰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他瞪着她,神情十分严肃,道:“雪生,你在玩火,你知道吗?” 贺雪生看着耸动的标题,上面写着沈存希与新欢在地下停车场激吻,她想这个标题与照片,足以打连清雨一个响亮的耳光吧,倒是省了她亲自去面对那个恶心的女人。 不过新欢这两个字,怎么看怎么扎眼! “哥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贺雪生抬头望着贺东辰,他穿着黑色衬衣,外面一件灰色的针织衫,有着成熟男人的独特韵味。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看看这张照片,就算是做戏,你不觉得你太投入了吗?”贺东辰指着那张照片,心火翻腾,看见这张照片,他就彻底淡定不下去了。 “哥哥!”贺雪生看着照片,脸颊不由得烫了起来,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才发现,她确实太投入了,她尴尬道:“你怎么还研究这个?” “雪生,你要报复沈存希,我不拦着你,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他伤害过你一次,如果你不保护好自己的心,你会被他伤害第二次。”贺东辰不信任沈存希,尤其是他伤害过雪生一次,或许,作为哥哥,把她交给任何一个男人,他都舍不得。 贺雪生脸颊渐渐红了,她明白贺东辰这样说是为她好,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话落在她耳朵里,就是觉得有点刺耳,“哥哥,我说过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被他伤害,这个照片拍到的情形,未必就是最真实的。” 贺东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他知道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有可能让她不舒服了,他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直到情绪恢复平静,他才道:“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去上班吧。” 贺雪生看着他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也不再看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书房里站了站,转身朝书房门走去,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贺东辰幽幽的询问,“雪生,你还爱他是吗?” 贺雪生倏地转身望着他,他没有回头,她咬了咬唇,道:“不,我不爱了。” 贺东辰眺望着远处,他淡淡道:“去上班吧,开车小心点。” 贺雪生受不了此时的压抑,她快步走出书房,合上书房门时,她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她想起昨晚那个缠绵许久的吻,如果她真的讨厌他,她应该会等记者走了,用力推开他,然后再给他一耳光吧。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哥哥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贺雪生没有吃早餐就走了,像是在逃避什么,她赶到公司,职员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推开办公室门走进去,办公桌上搁着一份报纸,正是早上出现在贺东辰书桌上的那份报纸。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伸手打开报纸,那张照片映入眼睑,他们吻得很投入也很煽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两人是情到深处。 看着这张照片,她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厮磨过的痕迹,她轻轻抚着唇,也许哥哥的担心是对的,沈存希这样的男人,她很难拒绝。 云嬗敲门进来,看见贺雪生盯着报纸发呆,她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她唇角咧开,揶揄道:“雪生小姐,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回味呢?怎么样,沈存希的吻技很高超吧,看你这一脸陶醉的小样。” 贺雪生激灵灵回过神来,她抬头瞪着云嬗,佯怒道:“云嬗,你越来越放肆了啊,连我的玩笑都敢开。” 云嬗掩嘴轻笑,“那不是混熟了嘛,今天一大早,楼上楼下都在讨论这事呢,看大家热情的程度,恨不得马上把你塞沈总的床上去。” “再闹我可真生气了。”贺雪生合上报纸,丢到一边,翻开文件装作很认真的看,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心乱如麻。 云嬗见状,适时的闭嘴不提这事,她将手里的文件放到她桌上,她道:“这是策划部刚送过来的,按照你的要求改的,你看看,还需不需要再改?” “放下吧,我一会儿看。”贺雪生头也不抬道。 云嬗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又道:“对了,派对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这里有两张邀请函,可能需要你亲自去发,才显得诚意十足。” 贺雪生接过邀请函,淡雅的丁香紫邀请函,上面有紫色的薰衣草,用米白色的绸带系着蝴蝶结,邀请函很别致。 她打开看了看,一张是邀请薄慕年夫妇,还有一张邀请沈存希,如今他们是桐城老腊肉男神的颜值担当,即使两人都心有所属,也不泛女人追求。 她合上邀请函,将沈存希那张邀请函递给云嬗,道:“这张你去。” “不行啊,我们派人送过去,不过被沈总的秘书退回来了,说要你亲自送过去,否则他拒收。”云嬗道。 贺雪生眉尖微蹙,沈存希这是故意找她麻烦啊,她将两张邀请函放在办公桌上,她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贺雪生处理完文件,她抱起文件,拎着包走出办公室,她将文件放在秘书工作台上,对云嬗道:“云嬗,里面有份文件,你拿去贺氏,找我哥哥签字,我就不过去了。” “哦。”云嬗点了点头,瞧她拎着包,她道:“你要出去?” “嗯,去医院一趟。” “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去见见老朋友,有事打我电话,我先走了。”贺雪生拎着包转身离开,昨晚原本要和沈存希一起去医院的,后来他的车被拖走了,她就改变主意了。 连清雨醒来好些天了,据她所知,沈存希没有去医院看过她,她要是带着沈存希一起去,不就成全了连清雨吗? 她可不做这样的好人。 开车来到医院,她拉开包,拿出镜子补了个妆,昨晚准备好的道具都用不上,不过有人另外给她准备了一把利器,想必现在连清雨的心如在油锅里煎炸吧。 也许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她当年那一摔,竟会摔成植物人,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年,没用了七年。 贺雪生补好妆,将东西收好,她戴上墨镜,开门下车,朝医院走去。 连清雨住在VIP病房里,这些年来沈老爷子一直供着她的医药费,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连清雨不是她的亲闺女,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贺雪生来到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她看见连清雨靠坐在床头,手里握着一份报纸,形容憔悴的小脸上满是嫉妒与恨意,她轻笑一声,敲门走进去。 连清雨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张没什么变化的俏脸,她脸色苍白,迅速将报纸叠起来,搁在床头柜上,然后戒备地盯着她。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对方,偏偏空气里却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随时都能将眼前的平静撕裂。 贺雪生缓缓来到床边,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俏脸,她浅笑道:“我听说你醒了,特意过来看看你,不用这么戒备我。睡了七年,老天真是厚待你,瞧瞧这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可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了。” 说着,她甚至自来熟的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一点芥蒂都没有。 连清雨打量着她,女人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短上衣,下面搭配一条同时的阔腿裤,外罩一件风衣,看起来英姿飒爽。七年了,她却还和从前一样,岁月在她脸上没有刻下丝毫痕迹,反而让她变得更成熟更性感。 连清雨打量她的同时,贺雪生也在打量连清雨,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经过调理,她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可毕竟在病床上睡了七年,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格外惹人怜惜。 她心里暗忖,沈存希要是看见她这样,不知道还恨不恨得起来? 她忽然庆幸,她没有带沈存希过来,因为她心里没底,沈存希会不会站在她这边。 连清雨清了清嗓子,柔声道:“你是?” “当真是睡傻了不成?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你知道我是谁。噢,对了,刚才我来时,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的恢复情况很好,没有失忆,那你肯定知道我是谁,就算不知道,你刚才看的那份报纸,应该足以让你清楚我是谁。”贺雪生微眯了眯眼睛,想和她玩失忆么? 连清雨蹙了蹙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雪生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还和她装,那她就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你醒来也有好些天了,桐城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我想你也弄明白了,我和沈存希到底如你所愿分开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亲眼见证我们重新走在一起。” 贺雪生声音顿住,看见连清雨脸上平静的表情逐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她满意的笑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要赌上性命来拆散我和沈存希,基于好奇,我就去查了查,这一查还真不得了,你猜猜,我都查到什么了?” 连清雨怒瞪着她,“宋依诺,你已经输了,七年前,沈存希不顾与你刚刚新婚,让你的新婚之夜在牢里度过,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得瑟?” “哦,终于不当哑巴了啊?”贺雪生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淡淡的嗤笑,她就是要让她绷不住,否则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你!我说过,如果你伤害了我,他是不会原谅你的。”连清雨虽然与社会有些脱节,但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抓紧时间恶补了,她知道宋依诺迟早会找上门来,却不知道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你确定你在他心里真的有这么重要么?”贺雪生挑了挑眉,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据我所知,你醒来这么多天,他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你,如果再让他知道你不是他的亲妹妹,你骗了他,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连清雨心里一沉,贺雪生居然知道了? “你少恐吓我,我救过他,他不会抛下我不管。”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宋依诺,你脸皮真够厚,沈存希都不要你了,你换个名字又贴上他,你这么贱,难怪会被他抛弃。”连清雨恶毒道,当年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从楼上滚下来,竟然昏迷了将近七年,她醒了,宋依诺回来了,事情完全与她预想的偏离了轨道。 贺雪生笑吟吟地望着她,“你现在尽管逞口舌之快,因为你很快就会发现,你再不说,就没有你说话的机会了。” “你要做什么?”连清雨戒备地瞪着她,现在的宋依诺太恐怖了,再不是七年前那个好欺负的女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贺雪生说完,看她表情大变,她补了一句,“哦,当然啦,我不会像你那么蠢,从楼上滚下去陷害我,而事实证明,你这招苦肉计一点用都没有。” “宋依诺,你别得意!”连清雨怒斥道。 贺雪生站起来,她盯着她,道:“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得到沈存希这个男人吗?那真是抱歉,就算我不要了,也轮不到你。” “你!”连清雨怒火中烧。 贺雪生俯下身去,伸手轻拍了拍她脸颊,连清雨厌恶地要挥开她的手,她已经收回,她低声道:“你的秘密我会帮你保守,至于你要怎么从‘亲妹妹’逆袭成他的老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宋依诺,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一个机会,圆了你的痴心梦想,不过你得想想清楚了,你要和他在一起,就得说出你不是他妹妹的真相,连清雨,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破了这个局?”贺雪生直起身来,拿起搁在椅子上的包,脚步轻快的向病房外走去。 连清雨瞪着贺雪生的背影,她气不打一处来,贺雪生是什么意思,她明白,她要让她自己亲口说出她不是沈小六。 她再蠢也知道,如果她说出她不是沈小六,沈存希一定不会放过她,她是要让沈存希亲自对付她啊,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恶毒? 她说宋依诺输了,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输家,她用七年的青春,都没有换来沈存希一丝一毫的怜惜,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胜算? 她抓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报纸用力撕起来,她怎么可能有胜算,七年时间,这个男人为了宋依诺独走异乡,如果不是因为贺雪生恰好出现,他根本不会留在桐城。 宋依诺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炫耀的,她不仅要炫耀,还要将她冷嘲热讽一番。 如今,她要是敢和沈存希说她不是沈小六,他分分钟就能让她在桐城待不下去。也许他会念在旧情上不整死她,但是她一定不可能再接近他。 她气喘吁吁的将报纸丢出去,宋依诺,你不要得意,就算我得不到,我也绝不会让你得到,不信我们走着瞧! …… 贺雪生坐进车里,她转头望着住院部方向,眼底掠过一抹冷笑,连清雨,你自己种的恶因,就自己去尝苦果,别想任何人会帮你解脱! 她收回目光,戴上墨镜,启动车子驶离。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沈氏办公大楼前,她开门下车,大步走进公司,她站在前台前,姿势妖娆的倚着前台,“麻烦通知一下,我来见你们沈总。” “小姐,有预约吗?”前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穿着时尚,戴着墨镜,国际范儿十足的女人,隐约觉得有些面熟。 贺雪生摘下墨镜,她望着前台小姐,笑盈盈道:“刷脸可以吗?” 前台小姐立即认出她来,她连忙站起来,道:“贺小姐说笑了,沈总吩咐过,贺小姐什么时候来,都不能挡在外面,这边请。” 前台小姐带着贺雪生来到电梯前,一直送她进了电梯,她才转身走回去,心里暗暗咋舌,沈总这新欢和沈太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贺雪生走出电梯,总裁办公室的格局与七年前不太一样了,钢化玻璃隔出的空间,紧追时尚,所以她站在这里,就能看见那边会议室里,沈存希站起来,手里拿着红外线笔,指着荧屏上其中一个点,正说着什么。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顿住,转过头来看着她。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看到贺雪生时,众人眼中有惊讶也有难以置信,大概是因为她的长相,贺雪生朝沈存希盈盈浅笑,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而感到局促。 沈存希移开视线,继续开会。 不一会儿,严城快步走过来,看见贺雪生时显得有些惊喜,他笑道:“沈太,沈总叫我来带你去总裁办公室休息。” 贺雪生向他点了点头,还是纠正道:“严秘书,我不是沈太,我是贺雪生。” 严城心里想着这有什么区别,嘴上却还是道:“瞧我太激动了,是贺小姐,是贺小姐,这边请。” 贺雪生跟着严城进了总裁办公室,严城看着贺雪生,她变了很多,他记得他们在希诺装饰时,她还亲切的喊他严大哥,如今她看起来很高冷。 “贺小姐,你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他就好。”贺雪生摇了摇头,对严城她心存感激,当年他倾囊相授,让她受益匪浅,这两年能将佰汇广场做大,也多亏了他当年的不藏私。 严城站在那里没动,“会议才刚开始,沈总担心你等得无聊,让我在这里陪你聊天。” “这样啊,我今天特意过来送邀请函的,既然他忙,待会儿你帮我转交给他就好了,我就不打扰了。”贺雪生从包里拿出邀请函,站起来递给严城。 严城哪里敢接,他连忙道:“沈总吩咐过了,要你等他开完会,我要是收了邀请函,他肯定要不高兴的,贺小姐要是不忙,就多等会儿吧,我们沈总很想念你。” 也不知道严城哪句话戳中了贺雪生心中的软肋,她重新坐下来,盯着手里的邀请函怔怔出神。严城见她不走了,他连忙出去倒了杯咖啡进来,放在贺雪生面前,“贺小姐,请喝咖啡!” “谢谢!”贺雪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又将咖啡杯放回茶几上,她抬头望着严城,她道:“严秘书结婚了吗?” “结了,四年前在法国结的,我妻子是华侨,沈总当的主婚人。”提到妻子,严城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意。 贺雪生感染到他发自肺腑的幸福,她说:“哪个女人嫁给你都有福了。” 严城摇了摇头,“能娶到她,是我的福分。贺小姐,这些年来,沈总一直没有忘了你。在法国,追求他的女人很多,但是他一个都不动心,他执意守着你们之间的回忆。现在想起来,沈总这些年过得也很苦。” 贺雪生垂下眸,心里不可谓不震撼的,严城口中的沈存希,与她所认知的沈存希不一样,到底哪里出了错?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还是他们都在骗她? “你说,在法国追求他的女人很多?”贺雪生抬头望着他,笑问道。 严城头皮一紧,直觉自己说错话了,他只是想表达沈总在乎她,可是她的关注点却与他不一样,他连忙补救,“沈总英俊多金,自然会有很多女人前赴后继,但是沈总每次都拒绝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拒绝那些女人的吗?他说,我有太太了。” 严城想起沈存希说那句话的神情,总是感到特别难过。 “那些女人信吗?”贺雪生问道。 “有些信了,有些死缠烂打的还是不信,就问沈总,既然你有太太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太太?” “他怎么回答?” “沈总说,我太太恐高,所以她不敢坐飞机来法国,但是她会在桐城,等着我回去。”严城说完,静静地看着贺雪生,其实他不明白,沈太为什么不原谅沈总,这将近七年时间,失去了她,沈总生不如死。 贺雪生咬紧唇,她该不该相信严城的话,沈存希真的是那样吗?她都已经“死”了,他还会为她守身如玉?这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这么爱她,为什么明知道她被人绑架带走了,也不来救她,为什么还要害死他们的女儿,为什么要和她说那样绝情的话?(未完待续) 第214章 我们还没离婚 开完会,沈存希脚步匆匆地走回会议室,心底有着难以言喻的欢喜,不管是不是她自愿的,她肯来找他,就是一个进步。 走到办公室外,他下意识停下脚步,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与领结,这才推开门走进去。他的目光落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那里没人,茶几上搁着半杯咖啡。他抬头,看到落地窗那边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他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地。 他走进去,将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走到她身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得很出神,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的背影很忧郁很悲伤,甚至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哪怕就在他眼前,他也有种看不透她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他们重逢后,就一直跟着他,让他心底难安。 他伸手,从她身后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怀里娇软的身躯忽然紧绷,那是下意识的抗拒,但是她却没有挣扎,微微偏头,却看不到他的正脸,她柔声道:“开完会了?” “嗯。”沈存希微俯下头,下巴搁在她肩上,一股舒淡的清香混着奶香飘进他鼻息里,他哑声道:“你用什么沐浴露,怎么这么香?” 贺雪生看着落地窗玻璃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她眼中的笑意很淡,带着一丝狡黠,“沈总,你现在可是在吃我豆腐。” “那你愿意让我吃吗,嗯?”尾音上扬,慵懒缱绻,沙哑迷人,让人的心脏忍不住一酥。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背抵着落地窗玻璃,笑盈盈地瞅着他,“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你可真讨厌,非得难为我,让我亲自跑一趟不可。” “我不为难你,你就不会来我这里了。”沈存希双手环胸,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她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那双充满雾气的丹凤眼就向大雾迷漫的沼泽,看似美丽,一脚踏进去,就会被吞噬。 明明如此危险,他还是想要踏进去,死在里面也甘愿! “瞧你说得,只要你邀请我来,我随时都能来。” “是么,就算我这里是龙潭虎穴,你也来?”沈存希盯着她,总感觉此刻的她又藏在了面纱后面,看不透,而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烦躁。 他伸手过去,她下意识躲了一下,没躲过,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摩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依诺,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如此猝不及防,贺雪生愣了一下,眼中的恨意层层翻涌上来,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她笑得风情万种,“沈总这话问得,我怎么会恨你?” “我们新婚那天,我放任警察将你带走,你不肯见我,是因为恨我吗?恨我不信任你?”沈存希没有错过她眼底强行压回去的恨意,明明知道,他还是要问出口。 即使这段过去对于他们来说,是彼此难愈的伤疤,但是伤疤下面起了脓,如果不揭开伤疤,把脓挤出来,他们始终都不会愈合。 贺雪生还是那样轻松的站着,顾左右而言他,道:“沈总,我是来送请贴的,你这样会把我吓跑。” “我知道你恨我,依诺,我也恨我自己。”沈存希温软的指腹在她耳后轻轻的摩挲,他的神情多了几分自责与内疚,“依诺,我们重新来过,好吗?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贺雪生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抬手拉下他的手,她道:“沈总,我有男朋友了,所以抱歉。” 贺雪生的拒绝很干脆,干脆到不给他留有任何幻想的余地,她侧身越过他,向会客厅走去。沈存希笔直地站在原地,耳边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他知道她正在走离他身边,他低声道:“依诺,你还爱我吗?” 贺雪生前行的脚步硬生生停下来,她侧身望着他苍凉的背影,轻轻笑了笑,“七年时间,再深的爱恋也会被消磨。” “那你爱他吗?”沈存希没有问那个他是谁,最近出现在贺雪生身边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那个儒雅温润的男人,让人感到温暖的男人。 “爱,我爱他!”贺雪生说得急,就像是为了应付他一样,她说完,快步走到沙发旁,从包里拿出邀请函放在茶几上,她道:“沈总,下周星期五,欢迎你大驾光临!” 沈存希转过身来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他忽然道:“我会去的,依诺,把他带来,让我帮你把把关,只要他能给你幸福,我会退出你的视线,再也不去打扰你。” 贺雪生咬紧牙关,攥着包带的手紧握成拳,她转过身去,望着与她距离甚远的沈存希,她有些近视,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知道这个男人同样盯着她,她笑,“这还真稀奇,从来没听说过前夫替前妻把关的。” 沈存希鹰隼般的凤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说:“确切的说是现任丈夫,依诺,我们还没离婚。” 贺雪生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当年她是“离世”,他的配偶栏里顶多写着已故,他们确实还没有离婚,但是,“宋依诺已经死了,我是贺雪生,沈存希,希望你下次不要叫错我的名字。” 沈存希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拉开门出去了,门“哐当”一声合上,他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茶几旁,俯身拾起那张丁香紫的邀请函,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讳莫如深。 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方,把关么?他唇角微勾起一抹精明的弧度,他不掐了她的烂桃花就不错了。 贺雪生怒气冲冲的走了,不一会儿,严城敲门进来,看见沈存希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他走过来,八卦兮兮道:“贺小姐看起来很生气,你们吵架了?” 沈存希头也没抬,讥嘲道:“严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胡同里的大妈一样闲唠嗑了?” “……”严城听着他这语气,心情应该不算坏,他连忙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瞧你这些年为了沈太守身如玉,肯定憋坏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份文件朝他飞过来,他身手敏捷的躲过去,讪讪道:“看来真的憋坏了,那我先出去了,哈哈哈。” 严城说完,麻溜的开溜,沈存希黑着一张俊脸瞪着他的背影,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严城拉开门,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他趴在门边,道:“沈总,有件事我得向你汇报,沈太早上去过医院了,看样子是去找六小姐麻烦了。” 沈存希握着钢笔的手一顿,他道:“由她去吧,只要不闹出人命,让她出口气也好。” 严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沈总,那是你亲妹妹,你也不管了?” “那是她咎由自取。”沈存希冷冷说完,垂眸不再理严城。严城看着老板这副模样,他就是再八卦,也不敢再问了。 他垂眸,看见手里烫金的请贴,他道:“沈总,还有一件事,靳家今晚在盛世豪庭举办晚宴,这是邀请函。” “靳家?靳向南?”沈存希凤眸微眯了眯,这个情敌不容他小觑。 “是他!”严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告诉他,今晚我一定准时到。” …… 贺雪生离开沈氏,想起沈存希刚才说的话,她没来由的一阵心烦,她拉开车门,将包扔进去,他要退出她的视线?为什么还来招惹她,玩欲擒故纵么? 还有她为什么嘴贱,她现在上哪去找个男朋友给他? 她恼怒的抓了抓头,将发型抓乱了也不管,她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他的话,只因为严城说他这些年来身边都没有女人,就觉得他对她情深意重吗? 宋依诺,你别傻了,他要是这样爱你,又怎么会放任你不管?你为你的愚蠢已经付出过一次惨重的代价了,难道还想再来一次? 贺雪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被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动摇了决心。 思及此,她发动车子驶离沈氏,回到公司,她刚踏进办公室,云嬗就快步迎上来,朝她比了比办公室方向,低声道:“雪生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靳先生在你办公室呢。” 贺雪生抬头,透过玻璃墙,她看见站在落地窗玻璃前的靳向南,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靳向南转过身来,看见她走进来,他微笑道:“贺小姐,好久不见,前两天家母说在石榴园见过你,我还不信,今天听东辰说,你确实去过石榴园。” “是啊,伯母很热情,我离开的时候她还送了我一大袋石榴,我都不好意思拒绝。”贺雪生笑盈盈道,她其实很欣赏靳向南,他是一个很温暖的男人。 “我母亲很喜欢你,对了,晚上有场宴会,我找不到舞伴,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靳向南问道。 贺雪生将包搁在办公桌上,“好啊,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什么样性质的宴会,需要穿得很浓重吗?” “就是一般的宴会,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靳向南抬腕看了下时间。 “好吧。”贺雪生点了点头,拿起包和他向办公室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215章 我要她洗 盛世豪庭南边的宴会厅,衣香鬓影,人来人往,热闹不凡。靳向南挽着贺雪生走进宴会厅,顿时成了一道明丽的风景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存希来得早,与主人打了招呼,就躲进了露台。这些年来在国外清心寡欲的,不爱凑这份热闹。此时人群骚动,他抬眸望去,一眼看见挽着靳向南,笑得像朵花一样的贺雪生,她在众人的目光里游刃有余,姿态谦和,一点也不怯场。 他还记得以前的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宴会,每次来都会觉得局促不安。如今,她是真的变了,变得让他不敢认了。 贺雪生与众人闲聊,聊时尚聊服饰聊珠宝,完全没发现不远处有一双暗沉的凤眸,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靳向南的大姐二姐热情好客,据说是宴会之花,只要有她俩在,什么样的宴会都不会无聊。靳向南见她们与贺雪生聊得投机,他淡淡道:“大姐,二姐,爸妈还等着见雪生呢,你们能不能等会儿?” 靳家大姐瞧靳向南紧张的样子,笑着打趣道:“怎么,还怕我们把雪生拐走了不成?” “大姐,他哪是怕啊,他那是吃醋,见不得我们和雪生聊得这么投机。”靳家二姐不忘补刀,拿弟弟开涮。 靳向南连忙作揖讨饶,“大姐,二姐,你们饶了我吧,我是怕你们太热情,把雪生吓跑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笑盈盈地站在旁边,走进宴会厅,她看到门口那个大大的寿字,她就知道今晚来错了,都怪她被沈存希扰得心烦意乱,没有追问他是什么样的宴会,就这样冒冒失失和他过来了。 但是人都到门口了,她又不能说她不进去了,要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进来。 此刻听靳家大姐二姐调侃靳向南,看着他难得的红了耳根,她竟没刚才那样懊恼了。这年头,红耳朵的男人真的是越来越少见了。 忽然,她感觉到有两束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动声色的望过去,看向露台那边,那边光影暗淡,天边浓得似泼墨的夜色,让她看不清楚那边的光景,却也能看见有人站在那里。 她微眯了眯眸,耳畔传来靳向南温润的声音,“雪生,我们走吧。” 贺雪生收回目光,看着面前如清风朗月般的优雅男人,她轻轻颔了颔首,伸手挽着他抬起的手臂,向宴会厅另一端走去。 走到那边,她才发现贺峰夫妇以及贺东辰兄妹都在,她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早上哥哥将她叫去书房,并没有提到晚上要来参加宴会的事情,敢情他们都知道,只把她瞒在鼓里了? 见他们过来,这边几人的谈话稍顿,靳向南向贺雪生介绍家父家母,贺雪生乖巧的打招呼。靳夫人笑吟吟地望着贺雪生,“雪生,我们又见面了。” “伯母,您好,上次冒然打扰,失礼了。”贺雪生微笑致歉,穿着一身中国红旗袍的靳夫人身段丰腴,一头长发盘在脑后,比那日在石榴园所见的样子要高贵优雅许多。 靳夫人伸手过去拉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微凉,她轻轻攥住,亲切道:“瞧你这么生分,我要是早知道你是我们向南的女朋友,我就不让你走了。” 贺雪生垂眸盯着手背上的手,靳夫人保养得宜,一双手白皙光滑,丝毫看不出年龄来。可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天和她一起去的还有沈存希。 久居桐城的她,未必不清楚她和沈存希的往事,她还能如此淡然的接受,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妈!”靳向南见贺雪生出神,他轻轻喊了一声母亲,然后冲她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最多是互相有好感的阶段,要变成男女朋友,恐怕还需要他多加努力。 靳夫人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交了女朋友也不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雪生,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好好收拾他。” “伯母,靳先生没有欺负我。”贺雪生一句客气的靳先生,让气氛顿时陷入低点。 贺东辰瞧着她笑得有几分勉强,他看了靳向南一眼,靳向南还是温柔的笑着,十分有风度,倒是靳家两位老人面上有些挂不住。 贺允儿见状,连忙救场,“伯母,瞧你们这么热情,把我姐都吓到了,姐,饿不饿?我刚才看见那边有烤肉,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们先过去填填肚子。” 贺允儿说着走过去挽着她的手臂,然后向长辈们告退。 贺雪生也连忙向大家告退,贺峰含笑点头,道:“去吧,我和你靳伯父靳伯母说说话,东辰,向南,你们也去吃点东西,不用围着我们。” 贺东辰与靳向南相视一眼,笑着向长辈们告退。四人一起离开,朝宴会厅外面走去。宴会厅外面的游泳池旁准备了烧烤的地方,有专门的大厨在那里烤肉。 美人、美食、美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贺允儿站在烤肉架旁边,盯着上面的食材,有现烤好了的,也有生的自己点,等烤好了过来拿。贺允儿一边挑选食材,一边道:“姐,要不要吃鲍鱼,铁板的鲍鱼味道不错,还有扇贝,我们在新西兰时,经常搞户外烧烤派对,一群人边烤边吃,别提多有趣了。回国了,大家都拘着,感觉没意思透了。” 贺雪生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苗条的身材,她道:“这个点吃这些发胖的东西,你不怕长胖?” “怕啊,哪个女人不怕胖,反正减肥是女人的终身事业,胖的瘦的,时不时都要念叨几句,我们今晚先吃,明天早上一起起来跑步减肥。”贺允儿说着,将挑选好的食材递给大厨。 贺东辰与靳向南站在旁边,看两人边津津有味的挑选着食材,边讨论减肥,两人失笑摇头,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边张嘴闭嘴说减肥,一边大鱼大肉往肚子里塞。 “你们俩够瘦了,再瘦下去,风都能吹跑了。”贺东辰笑着调侃,没有什么事,比看见两个妹妹相处得这么融洽更开心了。 他一直担心允儿她们回来,会让雪生不自在,还好,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五年不见,允儿成熟多了,也懂得体谅别人了,再不是以往那个被娇宠在掌心里的小公主了。 贺雪生回头,看见贺东辰与靳向南都出来了,她拿着一串烤肉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问道:“你们要不要吃?” 靳向南伸手拿过去,咬了一口,烤肉外焦里嫩,带着淡淡的辣味,他点了点头,“嗯,味道不错,东辰,你也来一串?” 贺雪生瞠目结舌地盯着他,想说他那一串她吃过的,可他明显不在意的样子,她刻意去提,反倒让大家更尴尬。 贺允儿站在旁边,看见他们这副浓情蜜意的样子,她不满道:“向南哥,你这是变相占我姐的便宜,再变相的虐我这只单身汪,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贺雪生垂下目光,尴尬! 靳向南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吃吧,这么多美食还塞不住你的嘴。” 贺允儿一手掌着糕点,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贺东辰伸手碰了碰贺雪生的肩,“雪生,也给我来一串,和向南一样的。” 贺雪生侧身在盘子里拿了一串刚烤好的递给他,她道:“烤肉还是要马上烤出来的,又烫又辣,吃起来才有味道。” “什么时候我们去郊外烤肉吧,自己带食材,然后露营,正好现在秋天到了,也可以欣赏一下落叶。”贺允儿回来好些天了,一直在家里憋着,光亚集团那边要下个月才正式上班,她又好动,忍不住提议道。 “我们都忙,哪里像你这么闲?”贺东辰嚼着嘴里的肉,味道确实不错。 “那我来准备食材,准备帐篷,你们只管腾出两天时间,行不行?”贺允儿说完,见没人搭理她,她瞅准贺雪生,挽着她的胳膊央求,“姐,去嘛去嘛,你不点头,他们俩都不会点头。” “鬼灵精!”贺雪生低斥了一句,“我们公司下周五有个化妆舞会,舞会结束后,可以休息两天,你安排吧,但是不能去太远。” “哎呀,我的亲姐,你最好了。”贺允儿扑过去要亲她的脸,被靳向南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伸手推开她的脸,虎着脸道:“别吃你姐的豆腐,吃你的烤鲍鱼去。” 两人小时候就认识,闹惯了,贺允儿也不生气,笑着调侃他,“向南哥,你现在就以我姐的男人自居了啊,那你可得加把劲,早日打动我姐的芳心。” 沈存希站在远处,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再也旁观不下去。他笔直地走过来,低声道:“烦请贺小姐也给我来一串。” 熟悉的男声让贺雪生倏地抬起头来,看见沈存希出现在这里,她眼里掠过一丝讶异,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从她走进宴会厅,所有的人都成了陪衬,他眼中只看得到她。此刻她穿着一条黑色及膝礼服,像是暗夜里的妖精,一再撩拨着他的心。 她可以放松的跟任何人在一起,也能放松的任靳向南对她搂搂抱抱,可是一看见他,她浑身就紧绷起来,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宿敌,敌意那么明显,差别这样大! “靳先生发的邀请函,难道你不知道?”沈存希语气里有着难以压抑的讽刺,他就像一个偷窥狂一样站在旁边,旁观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想着她何时才能发现他的存在,而她看不见他,她眼中只有那个温润的男人。 靳向南转过身来,看着有些盛气凌人的沈存希,他伸手道:“沈先生,欢迎,刚才没瞧见你,还以为你不肯赏脸过来。” 沈存希垂眸,看着那只修长好看的大掌,没有伸手去握,他抬眸,定定地看着贺雪生,“烦请贺小姐也给我一串烤肉!” “烤肉”两个字音,他咬得很重,像是和烤肉有仇一样。 刚才他虽离得远,但是他分明看见靳向南拿走了她吃过的肉串,甚至面不改色的吃起来。她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完全不像才认识的,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像他吻她一样吻过她的唇,有没有…… 他越想越嫉妒,越想心里越难过。他可以接受他们回不到过去,也可以接受她对他的恨意,他独独不能接受她爱上另一个人,彻底从他的生命里退出。 贺雪生盯着他,总感觉此刻的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凤眸里的偏执似乎要毁天灭地一般,他,终于肯现出原形了? 她收回目光,拿起一串烤肉递给他,“沈先生,请!” 沈存希伸手过去,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稍微一用力,贺雪生一个踉跄,撞进他怀里,手里的烤肉擦过他的肩膀,他今天穿着白色的燕尾服,那红红的油渍格外醒目。 贺雪生一手揪着他的礼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不用看,也知道他们此刻成了众人的焦点,她抬头瞪着面前的男人,只来得及看见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靳向南与贺东辰同时伸手,贺东辰比他快一步,揽住了贺雪生的肩,低头打量她,温声道:“你没事吧?” 贺雪生另一只手还被沈存希握在掌心,烤肉从两人手中滑落出去,掉在地上。她感觉得到,当贺东辰的手攀上她的肩时,握住她手的那只大掌蓄了力,她皱了皱眉头,欲将手缩回来,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又抽了一下,还是没抽出来。 “沈先生,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她恼怒地瞪着他,一双美目被怒火熏得很亮,沈存希看着她肩上那只碍眼的大手,如今她身边这么多护花使者,每一个的份量都不比他轻。 贺东辰不悦地看着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眉尖微蹙,还是恪守着脾气,没有当场发怒。今天他们是来做客的,靳伯父60岁大寿,他们不能在别人的寿宴上惹事,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沈存希,你没听懂吗?她说疼。” 贺允儿从沈存希出现那一刻起,就静静地看着他,老天真是厚待这个男人,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因为岁月的流逝,在他身上平添了一种沉稳内敛的气度与风华。 他的五官更加深邃,也更加有魅力。 可是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贺雪生身上,容不下任何旁人,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如此深情执着,只可惜让他执着的人不是她。 沈存希没放手,只是松了些力道,他轻笑道:“今天来者是客,贺小姐把我的礼服弄脏了,我这样出去,总归有些失礼,贺小姐,你不觉得你应该负起责任来吗?”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明显是来找茬的,刚才明明是他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拽,才会弄脏衣服,现在竟成了她的错了,“沈先生想让我怎么负责?赔你一件衣服?” “那倒不必,我不会这样蛮不讲理,也不会讹你,只是这件礼服我只穿了一次,弄脏了未免可惜,这样好了,贺小姐亲手帮我洗干净,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沈存希牢牢地锁着她的双眼,道。 贺雪生眉尖一蹙,唇瓣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道:“那麻烦沈先生脱下来,等我洗干净了,就送去给沈先生。” “今天这么冷,我脱下来,冷感冒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沈存希挑了挑眉,看见她眉目间的戾气逐渐加重,他悠然道:“想必贺小姐不想与我多做纠缠,我要是感冒了,还要劳烦贺小姐给我端水送药,岂不是麻烦?” 贺雪生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矫情货,就是变着法儿的折腾她吧,“那你想怎么样?” “去楼上开间房,你给我亲手洗,衣服什么时候干,你什么时候走。”沈存希松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无视身边两个男人愀然大变的脸色,静静地等着她回答。 靳向南冷怒交加,这个一本正经的无耻的男人,他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要贺雪生开房,“沈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存希扫了靳向南一眼,他道:“靳先生倒是说说,我怎么欺人太甚了?衣服难道不是贺小姐弄脏的吗?我不要赔,只要给我洗干净就好。” “沈存希,妹妹犯的错,我来洗,如何?”贺东辰盯着沈存希,从他将雪生带回家那一天起,谁都没有让她受过委屈,沈存希一回来,就接二连三的让她受委屈,倒是让他小瞧了他的本事。 “代妹受过?可是怎么办,我只认当事人。”沈存希凉凉地看着他,他们越是要护着她,他今天偏偏就要从他们眼前带走她,而且是一整夜。 贺雪生怒瞪着他,“沈存希,你这个矫情货,你不矫情你会死啊,好,不就是洗衣服,我不信你还能把我吃了。” 贺东辰与靳向南面面相觑,就怕她一语成谶。 贺雪生管不了他们怎么想,她知道沈存希的脾气,他要是好打发,不会这样和她胡搅蛮缠,不就是洗衣服,她怕什么? “雪生!”贺东辰不赞同的看着她,她和沈存希开房,无疑是羊入虎口。 “哥哥,你别担心,没事的。”贺雪生握了握他的手,沈存希不会把她怎么样,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他还会恪守一点本份,所以她根本不担心。 贺东辰看了靳向南一眼,靳向南亦是不赞同,但是此刻,他没有发言权,他道:“雪生,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我们会立即过来。” 沈存希勾起唇角,他们把他当狼一样防着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好像对不起他们这样兵临城下的阵仗。 贺雪生朝他笑了笑,“靳先生,对不起,改天我请你吃饭,向你赔礼道歉。” “雪生,你言重了。”一句靳先生,真是亲疏有别啊。 贺雪生颔了颔首,离开前,她刻意看了贺允儿一眼,贺允儿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轻轻叹了一声,向酒店前台走去。 贺允儿抬起头来,看着那两道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她想,原来不管什么时候,沈存希眼里都只有那一个人,还好她想通了,还她走出来了。 …… 来到前台,贺雪生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下一秒,她搁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身份证被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拿走,她抬起头来,看见沈存希,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握住她的手,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酒店大厅里入住的客人很多,沈存希这样攥着她的手,与她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合适,被记者拍到,又是大麻烦。 虽然这能够给默默关注他们的连清雨一个响亮的耳光,但是打脸一次就好,打得太重,反倒适得其反。 两人走到电梯间,刚好有一台电梯下来,客人从里面出来,沈存希拉着她进去。伸手按了关门键。贺雪生亲眼看见外面还有客人,被拦在电梯外。 她:“……沈总,这不是你在公司的专用电梯。” 沈存希已经松开她的手,他烦躁且粗鲁的扯了扯领带,只觉得这领带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解了两颗纽扣,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肌肤。 心口上像是舔了火,那股子烦躁直插肺腑,让他难受得紧。瞥眼看见身边安之若素的女人,他终于明白心头的烦躁从何而来。 她惹得他心潮翻涌,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瞧着就觉得刺眼。“你和靳向南是什么关系?” “不是说了嘛,我男朋友。”贺雪生面不改色的撒谎。 沈存希清泠泠的冷笑一声,“我没见过哪个女朋友会叫自己的男朋友靳先生的。” “那是沈先生见识浅薄,也有人喜欢管自己的男朋友大叔大叔的叫,却又不是真正的叔叔,只是爱称罢了。”贺雪生刻意咬重“爱称”两个字的音,却不知道自己这样挑衅他,会让他发狂。 沈存希盯着她的俏脸,“依诺,你觉得这样挑衅我有意思吗?” “我只知道沈先生当着我的家人与男朋友的面,这样为难我很没意思。”贺雪生冷冷道,她不知道靳向南会邀请沈存希来,否则她今晚一定不会来。 沈存希忽然靠近她,大手按在她腰侧的金属壁上,他说:“刚才你说靳先生是爱称,你这会儿称呼我为沈先生,也是爱称了?” 他突然靠近,让她有些无法适应,尤其是他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孜然与辣椒的味道,她的目光垂落在他衣袖上那片痕迹,油渍浸开来,已经没有刚才那样鲜亮的色泽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说:“沈先生这个同理所证,未免太厚脸皮了?” 沈存希盯着眼前一翕一合的粉润红唇,想着刚才靳向南一点也不避嫌的吃她吃过的东西,他心头火起,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红唇,“依诺,趁着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时,不要得罪我,否则后果自负。” 贺雪生瞧他得寸近尺,她抬手一巴掌拍到他手背上,“啪”一声,两人都愣住了,沈存希瞧着她抵触的模样,眸里火光大盛,还没有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他已经俯下头去。 贺雪生猝不及防,堪堪偏头躲开,他的薄唇实打实的落在她脸颊上,带着微凉的温度,她恼羞成怒,他似乎已经吻成习惯了,动不动就吻她。 “沈存希,你放开我!” 沈存希瞧着她染上红晕的脸颊,不想在此时激怒她,他听话的放开她,侧身靠着金属壁,将心里翻腾的郁火尽数敛了回去,“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贺雪生瞪着他,这个人道歉都听不出来诚意,好在此时电梯到了,她快步走出电梯,发现这里是上次来过的总统套房楼层,她眼中讥笑越盛。 严城说他这些年没有女人,那怎么可能?盛世豪庭有他的总统套房,没几个女人,他开个房间在这里白给钱么? 沈存希来到门前,刷卡开门,“嘀”一声,门开了,他将房卡放在取电槽里,房间里的光线顿时大亮,沈存希转头看她,“进来吧。” 贺雪生心里有些抵触,她不想进去,但是也知道沈存希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走进去,有些不耐烦道:“把衣服脱下来吧,我去给你洗。” 沈存希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的神情变化,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道:“你在想什么?” 贺雪生撇开头,心里隐约有些烦躁,却不知道这些烦躁从何而起,她冷声道:“不要碰我,快把衣服脱下来,早点洗了我早点走。” “这么迫不及待想走,是怕靳向南误会我们?” “随你怎么想,你要是不脱,那我就走了,回头我会把干洗费用打给你。”贺雪生抬腿便要离开,却被沈存希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喉结难耐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依诺,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生气?”贺雪生呵呵冷笑了两声,“我为什么生气?有什么值得我生气,你脱不脱,不脱我走了。” 沈存希面对这样的她完全没经验,以往她也和他无理取闹过,但是却不像这般没头没脑的。他知道她在生气,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他捧着她的脸,揶揄道:“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催我脱衣服,我会误会的。” 贺雪生一怔,随即想到他会误会什么,她的脸“噗”一下全红了,她瞪着他,“沈存希,你脑子里成天装的什么?” “你说我脑子里成天装的是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沈存希凤眸亮闪亮闪的盯着她,瞧她局促尴尬的样子,他眸中的笑意越发深邃。 贺雪生恼羞成怒,一下子挥开他的手,瞪着他,道:“那你是脱还是不脱?” “脱,马上脱!”沈存希解开西服纽扣,脱下来递给她,熠熠生辉的眸底闪烁着一抹复杂的光芒,他说:“那就有劳夫人亲自动手了。” 贺雪生接过衣服,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将手拿包搁在茶几上,转身去了洗手间。他的衣服只有袖子上有一截油渍,这样名贵的衣服,其实最好还是送去干洗,既然他执意要她洗,洗坏了可别找她赔。 沈存希身上传着衬衣,油渍浸下去,衬衣上也是一团油渍,还有一股熏人的孜然味道,他皱了皱眉头,转身进了卧室里的浴室,不一会儿,他顶着一头湿淋淋的乱发从卧室里出来,身上还有刚刚沐浴过的清香。 他走进洗手间,看见贺雪生还在和那件衣服较劲儿,她应该是只想洗袖子,结果衣服湿了大半,她正站在那里纠结,是整件洗了,还是只洗袖子。 沈存希倚在门边,看她纠结的模样,时而咬唇,时而皱眉,每一个她都那样可爱,可爱得让他恨不得咬一口,他清咳了一声,“衬衣也脏了,一起洗了吧。” 说完,他将衬衣扔过去,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失手,衬衣罩在她头上。 贺雪生哪里知道他会这样恶劣,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残留在衬衣上的浓烈的男性气息,她伸手将衬衣拉下来,瞪着他,却看到他上身.裸.着,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遮住重点部位。她所有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慌慌张张的转过脸去,不敢看他。 该死,这个男人就是只妖孽,专程来收她的! “好好洗,洗好了有奖励。”沈存希薄唇微勾,阴郁了一晚上的心,在此刻总算是阴转晴,他吹着口哨出去了。 贺雪生回头瞪着他,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发梢还滴着水,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她咬了咬唇,垂眸看着手里的衬衣,她索性全丢进洗手盆里。 半个小时后,贺雪生终于洗好衣服,纯手工定制的礼服,不能用手挤,也不能放进洗衣机里甩干,她只能放进盆里,叫客房服务,让人拿下去烘干。 刚端出去,就见沈存希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见她拿内线打前台电话,他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他皱了皱眉,道:“我不穿烘干的衣服。” 贺雪生话还没说完,一口气哽在嗓子眼上,她“啪”一声将话筒拍回去,瞪着他,道:“沈存希,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以前不矫情的,不过看见你就忍不住想矫情。”沈存希倚在厨房门口,说话的口吻像个三岁的孩子。 贺雪生气得猛翻白眼,沈存希见状,突然直起身体朝她走去。贺雪生瞧着他那模样,她吓得后退了一步,沈存希双眸危险的眯起,“你刚才翻白眼了。” 贺雪生心里一慌,想到他说的翻白眼会受到惩罚,她立即往后躲,“沈存希,你别乱来啊,否则我喊人了。” “看来你还记得会有什么惩罚。”沈存希一步步逼近她,贺雪生一边提防着他,一边往后退,不知不觉就退到卧室门口,她脚下一个踉跄,急退了几步,然后摔倒在卧室正中央的大床上。 沈存希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见她往床上爬,他眼疾手快,大手伸过去握住她的脚踝,用力将她拽到身边,大掌按在她腰上,轻轻松松就将她禁锢在床上。 “沈存希,你放开我,否则我生气了。”贺雪生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希望沈存希不会真的动手打她,否则她面子里子都保不住。 沈存希将她拽过来,让她趴在他腿上,他道:“我也警告过你,是你不听话!” 臀上一凉,他已经掀开了她的裙子,贺雪生头皮一阵发麻,她没想到沈存希真的敢!他们以前是夫妻,是男女朋友,他这样对她还无所谓,可是现在他们什么也不是,他这样做,太伤她自尊了。 “沈存希,你要是敢打我,你要是敢打我……”贺雪生话还来不及说完,感觉到他的手指轻巧的扒了她的短裤,手起手落,空气里响起一声清楚的巴掌声。 她全身僵住不动了,紧接着一巴掌又落下,力道不重,但是打伤的是她的自尊。莫名其妙的,她心里就是觉得委屈,眼眶酸涩,眼泪涌了上来。 “以后还敢不敢再翻白眼了?”沈存希盯着她雪白的臀,他落下去的力道不重,但是她的皮肤很小气,不一会儿就浮现淡淡的绯色。 膝盖上的女人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动静。他本来只是单纯的想惩罚她,可是此刻看见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他顿时气血翻涌,不敢再看。 他伸手提起她的裤子,将裙摆拉下去,见她还是趴着没动,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直到腿上传来一阵温热,他低下头去,见她已经泪流满面,他顿时慌了,将她从腿上拉起来,手足无措道:“怎么哭了?” 他抬手去给她拭眼泪,她猛地挥开他的手,哽咽道:“不要你假好心。” 说完,她从他腿上跳下来,飞快往外跑去。沈存希一愣,反应十分迅速,跟着追出去,在房门口追上她,伸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拉回怀里。 女人顿时又跳又闹,“放开我,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沈存希,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不管她怎么跳怎么挣扎,沈存希都没有放开她,听到她尖叫着说恨他,他心里苦涩极了,像是被鞭子狠狠的鞭挞,一下一下,皮开肉绽…… 女人越闹越凶,仿佛要将堆积在心里的恨意尽数宣泄出来,她道:“当初是你放弃了我,是你狠狠伤害了我,你还有什么资格来纠缠我,爱么?我已经被你毁了一次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上辈子撬了你家祖坟,还是杀了你全家,你要这么对我?我都尽量躲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呜呜呜……” 沈存希的心疼得抽搐起来,这段时间,她都刻意压抑着心里对他的恨意,在他面前不显山不露水。今晚他打她,伤了她的自尊,将她逼到了极致,否则她不会愿意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看着这样失态的她,这样歇斯底里尖叫的她,他除了心疼,还有就是松了口气,对着他她不再端着,不再刻意伪装出冷淡的样子,这样他是不是就可以认为,他已经触碰到她的心灵,其实她的心还没有走远,他还能找得回? “沈存希,我恨你。”闹得累了,她俯在他肩头抽泣起来,沈存希抱着她,围在腰上的浴巾因为她刚才激烈的挣扎与跳动而滑落下去,此刻他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子弹内裤。 他轻柔拍着她的肩,听着她伤心的抽噎声,他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没关系,我在这里,你恨我就咬我,打我,我没关系的。” 贺雪生真的是伤自尊了,想到刚才被他按在腿上打,即便是她小时候,也没人那样打过她,偏偏他打了她两次。她偏头,对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沈存希闷哼一声,疼得浑身一个激灵,这牙尖嘴利的丫头,可当真嘴下不留情! 直到唇齿间充满血腥味道,贺雪生才放开他,她垂眸,看见他脖子上那圈牙印,她真是狠,咬得他皮开肉绽,他都没有推开她。 为什么,是心存内疚么?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给我一巴掌?你不是那么残忍么,不是不要我么?不是看见小……”她的质问还没问完,门铃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质问。 贺雪生气喘吁吁,只要想起小忆,她的心就疼得直颤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恨意就更加深一分。 门铃持续响起,沈存希没动,他盯着她,道:“我从来没有不要你,依诺,六年前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你要怎么恨我都没关系。”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既然你当初那么残忍那么狠心,现在为什么又来纠缠我?”贺雪生心神俱碎,他承认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般,她蹲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她的小忆,就是葬送在她愚昧无知的爱情上,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面不改色的承认他当初对她做的事? 门铃一直在响,沈存希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蹲下去,要将她抱起来。这一抱,仿佛是惊醒了她,她猛地推开他,沈存希没有设防,被她推倒在地上,她从他身上爬起来,转身快步跑到门边,伸手拉开门,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连撞到人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216章 先订婚再恋爱 严城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就见沈存希裹着浴袍从房间里冲出来,他被撞了个趔趄,手里的衣服再度掉落在地上。 他无奈地看着沈存希飞快离去的背影,叹息道:“你俩年龄加起来也是年逾古稀的人了,就不能稳重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跑出酒店,眼前射来两束刺目的灯光,她抬手下意识遮住眼睛,车子的速度很快,转眼便已经到了她跟前,她吓得愣住,腰间忽然伸来一只大手,揽腰将她用力一扯,车子忽啸而去,她心有余悸的撞上了一副结实温暖的胸膛。 耳边传来男人焦急的询问声,“雪生,你没事吧?” 贺雪生仰头望着他,璀璨的灯光下,男人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圈淡淡的光晕,像天使一样。她眼睛一眨,眼泪滚落下来,她有事。 靳向南低头看着她,她满脸都泪,妆也花了,看起来惨不忍睹。那双眼睛像是打开龙头的水喉,不停往下掉眼泪,他从来没见过女人哭得这样无声,又这样让人心疼的。 他刚送走了宾客,就见她从电梯里跑出来,叫她她也没听见,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只管往前横冲直撞。她和沈存希…… 思及此,他心里有点烦躁,仔细打量她,她头发有些凌乱,衣服还算整齐,只是嘴角有一抹血丝,他眯了眯眸,沈存希欺负她了?可看起来又不像,此刻的她,更像一个走丢的孩子,那样茫然无措。 “雪生,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靳向南的声音放得又低又柔,她这样无声落泪,看得他的心都拧在了一处。 贺雪生只是哭,也不说话,思及沈存希的态度,她心如刀割,她的小忆,她可怜的孩子。 靳向南手足无措,看她一直哭,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安慰她,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别怕。” 靳向南的怀抱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贺雪生没有推开他,她很绝望,只想抓住点什么,阻止自己沉入深渊。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所有的声嘶力竭都在刚刚宣泄完,此刻她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哀,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依然被他身边的人所说的话给动摇了。 她要再不擦亮眼睛,她怎么对得起小忆? 贺雪生的心,一寸一寸的变得冷硬,她不可以再被他蛊惑,绝对不可以! 沈存希追出来,他那样注重外表的男人,此刻只穿着一件浴袍,甚至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他都没有发现,一心只顾着追上情绪失控的贺雪生。 她的指控,她的谴责,他统统都受得住,只是受不住她伤心落泪,尤其还是因他而落的泪。那会让他觉得他很无能,保护不了她。 然而当他看到站在酒店门外静静相拥的两个人,他奔跑的动作猛然停下来,就像是在跑步机上奔跑,突然停电了,有些猝不及防,他身体往前倾了一下,一脚穿着拖鞋,一脚光着,看起来格外狼狈。 可再狼狈,也比不上他的心。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的,心拼了命想去靠近她,将她从那个男人的怀抱里拽出来,可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他一步也动不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酒店里时而有人经过,不免多看他两眼,可他的眼中,只有门外那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男人似乎正在柔声安抚她,然后车来了,男人护着她坐进后座。接着,男人跟着坐进去,似乎察觉到什么,男人朝他望过来,眼里掠过一抹诧异,然后从容的关上车门,车子驶离,尾灯很快消失在酒店外。 沈存希闭上眼睛,胸口袭来一股股锥心般的疼痛,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右手按着左边心脏的位置,疼得似乎要炸开来,他抬步转身往电梯间走,刚走了一步,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 车里,靳向南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贺雪生,他温声道:“擦擦眼泪吧,你这个样子回去,他们会担心你。” 贺雪生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车厢里很安静,路灯的光芒洒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间,她的神情透着几分飘渺,她道:“靳先生,晚上真对不起,没有扫你们的兴吧?” 靳向南轻叹一声,她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有心情关心他们,“没有,我们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对不对,倒是你,出了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 贺雪生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她淡淡道:“就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靳向南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是在避重就轻,她是个心重的人,有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咽,不愿意说出来。恰恰是这样,才让人心疼,“雪生,我知道你现在不想提,我不逼你,如果有一天你想说了,你记住,我一直在这里,随时洗耳恭听。” 贺雪生抬起头来,冲他感激一笑,“谢谢你。” 车厢里沉默下来,贺雪生偏头望着窗外,眼中汹涌着激烈复杂的情绪,最后归于平静。 靳向南将她送回贺宅,目送她进去,他才吩咐司机开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三少,夫人让你回去后,去她房间一趟,她有话要和你说。” “我知道了。”靳向南掐了掐眉心,偏头看着远远抛在车后的贺家大宅,他眸色逐渐变得深沉。 贺雪生走进客厅,发现贺峰与贺东辰都在客厅,看到她进来,贺东辰连忙站起来迎向她,她立即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道:“你们还没休息啊,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了。” 贺东辰快步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变成了惊愕的问句,“你哭了?” 大抵是哭狠了,她眼睛浮肿,泛着淡淡的粉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她移开视线,不自在道:“没有,就是沙子进眼睛里了。” “你骗鬼去吧,你这样子还不是哭了?是不是沈存希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贺东辰气得不轻,像个热血少年一样,撸了袖子就要去和沈存希干一架。 “哥哥!”贺雪生眼疾手快,连忙攥住他的衣袖,她吸了吸鼻子,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上了一天班,晚上又去宴会,不累啊?” “再累也要给我妹妹讨回公道。”贺东辰声音冷硬,他就不该让她跟沈存希走,算一算,这段时间她和沈存希见面后,哪次回来开心过? “哥哥!”贺雪生不依的跺脚。 贺峰在客厅里听到他们兄妹的对话,他扬声喊道:“雪生,过来坐会儿,爸爸有话要和你说。” 贺雪生应了一声,仰头望着贺东辰,他俊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心,她心里明白,他是怕她受到伤害。她倾身抱了抱他,“哥,你快上去休息吧。” 说完,她放开他,转身走进客厅,在贺峰身边坐下。 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明明满腹的心事,偏偏要在他们面前装没事。其实他们都清楚,从沈存希回国那天开始,她失眠的次数就越来越多,心事就越来越重。 她还是没有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以致于不肯说她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出现在那极寒之地,为什么会遍体鳞伤,她昏迷时嘴里念叨的那个名字,又是在喊谁? 那么多的疑惑,他不是没有尝试着从她那里找到答案,但是她闭口不谈。而她曾经存在的痕迹,被人抹得干干净净,查不到一点蛛丝蚂迹。 她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他直觉这里面大有文章。看来,就算是为了雪生,他也应该和沈存希联手,查出她失踪那两年在什么地方,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贺峰看着贺雪生红肿的眼睛,眼球上布满血丝,那是大哭过后留下的痕迹。他的这个女儿啊,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他却保护不了她,想想他就心疼得厉害。 “云姨,拿点冰块出来,还有毛巾。”贺峰大声吩咐道,晚上离开宴会时,他听东辰说了,雪生被沈存希带走了。对于沈存希,在事业上,他欣赏他的能力。在感情上,他却和他一样优柔寡断。 要说他错,也未必是错,只是不够爱雪生。 云姨很快拿来毛巾和冰块,用毛巾包着冰块递给贺峰,贺峰接过去,轻轻按在她眼睛上,叹息道:“雪生,来,用冰块敷敷眼睛,明天早上起来才不会肿得睁不开眼睛。” 贺雪生按在毛巾上,眼周冰凉凉的,有些难受,但是她没有拒绝贺峰的好意,“爸爸,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和向南见过几面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贺雪生望着有些忐忑的贺峰,心里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她垂下眸,道:“爸爸,靳先生是个好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我配不上他。” “配不配得上,这你说了不算,今晚靳家两老看见你,很满意你,向南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他品性端正,性格温暖,与你再合适不过,我问过他的意思,他很喜欢你。我们的意思是,你们先订婚,订完婚再谈恋爱,如何?”贺峰笑吟吟地望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变化。(未完待续) 第217章 我和他,从来没有爱情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贺雪生手里捧着包了冰块的毛巾,只觉得掌心冻得有些麻木了。她抬头望着面前的老人,他是出于一片好意,她也看得出来他对她的疼爱。 她斟酌着,要用什么样的语气来回绝这个提议,才不会让老人觉得自己的心意被无视了,“爸,你知道山鸡与凤凰的故事吗?” 贺峰狐疑地看着女儿,不过一眼,他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他没有戳穿,问道:“怎么说?” “对我来说,靳先生他们家是凤凰窝,我一只山鸡闯进去,总归是不合适的,再说我对靳先生也没有男女之情,当朋友可以,当夫妻恐怕有些勉强。”贺雪生换了只眼睛,冷冰冰的温度贴在眼窝处,冷得她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了。 贺峰被她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他瞧着女儿的脸,他的女儿是公主,长得漂亮,脾气又好,怎么就成山鸡了?“雪生,就算你要拒绝爸爸的提议,也不要把自己说得那样惨不忍睹,在爸爸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凤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将毛巾放回茶几上,她轻轻握住贺峰的手,他手背上起了些褶子,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声音软软道:“靳先生那样温暖的人,有些时候确实让人贪恋,但是我知道,我们不合适,不能勉强。” “唉!”贺峰沉沉一叹,这孩子怎么这样执着?“向南喜欢你,难道你就不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 “爸爸,有时候我很想放过自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每当我从梦里惊醒过来,我就没办法放过。有些感情太沉重,有些伤害太锥心,如果我没办法从过去走出来,那么对任何一个接下来要进入我生命的人都不公平。爸爸,我是受过创伤的人,我不能把我所受到的伤害加诸到任何一个无辜者身上。”贺雪生语重心长道,她的心还在地狱里苦苦煎熬,也无暇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傻孩子,你何苦为难自己?”贺峰心疼地望着她。 贺雪生移开视线,看着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她说:“或许是太刻骨铭心了,没法忘记。” 二楼缓步台上,贺允儿站在那里,听着楼下客厅里那段对话,她轻轻一叹,转过身去,看到贺东辰就站在她不远处,她心里陡然一惊。 贺东辰眸色沉沉地凝着她,半晌,他低声道:“来我书房一趟。” 贺允儿跟着他进了书房,贺东辰站在灯光下,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他盯着她,“允儿,刚才雪生那番话你听见了?” “是,我听见了。”贺允儿点了点头,“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七年了,我对沈存希只是青春时期的迷恋,现在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 “最好是这样,我们是她的家人,我不希望你为了个外人去伤害她,你明白吗?”贺东辰道。 “我明白。”贺允儿在心里有点怕贺东辰,她这个哥哥严肃起来,真的挺吓人的。 贺东辰点了点头,“去休息吧。” “哦。”贺允儿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书房门口走去,手搭在门把上,她转过头去望着他,问道:“哥,雪生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去休息。”贺东辰淡淡瞥了她一眼,他没有说,问题的症结在于连他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贺允儿知道在他这里找不到答案,她打开门出去了。 …… 医院里,沈存希躺在病床上,就连沉睡中眉头都没有舒展开来。严城推开门走进来,看见他憔悴的样子,想起刚才医生说的话,他除了急火攻心,还有就是连续失眠造成的。 在法国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入睡,回国后,几乎整夜整夜失眠。他知道原因,可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帮助他,沈太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沈太了,沈总要想追回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在病床边坐下,想着先前他裹着浴袍就追了出去,想着白天他和贺雪生说起沈总的事,贺雪生一脸的漠然以及讳莫如深,他沉沉的叹了一声。 “沈总,您知道吗?沈太已经不是从前的沈太了,您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非她不可呢?” 沉睡中的沈存希给不了答案,严城起身,帮他掖了掖被子,他偏头看着输液管,这里面有安眠的成分,他能一觉睡到天亮。 他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贺雪生打个电话。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闹,但是沈总都进医院了,总要通知一下贺雪生,至少也得搏一下同情。 这样想着,他起身走出病房,拨通贺雪生的电话号码,不一会儿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沙哑的女声,他连忙道:“贺小姐,你好,我是严城。” 贺雪生刚洗完澡出来,声音被浴室里的热气氤氲得有些沙哑,她走到落地窗前,拿起自动窗帘遥控器按了一下,窗帘自动合上,“你好,有事吗?” “沈总进医院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严城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贺雪生眉尖一蹙,冷淡道:“他生病了,应该找医生才是,找我有什么用?” 即使隔着手机,严城都差点被她语气里的冰冷冻伤,他道:“贺小姐,我不清楚你和沈总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沈总这七年来,为你守身如玉,再见到你后,又为你魂不守舍。就算念在过去的情份上,你来医院看他一眼总不为过吧?” “严大哥!”贺雪生心生恼怒,他们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的? “沈太,既然你还叫我一声严大哥,那就说明你并不是绝情的人。沈总昏迷,或多或少都与你有关系,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良心何安?”严城的话说得重了,也不过是为了逼贺雪生来医院看看沈存希。 如今的沈总,看着还是那样高高在上,但是却让人觉得特别可怜,爱而不得的男人,真是可怜! 贺雪生还来不及说话,那端已经挂了电话,她攥着手机,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对不起她的人是沈存希,他一病倒,怎么什么错都成她的了? 严城这是非观是和谁学的,摆明了无理取闹! 贺雪生气哼哼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她闭上眼睛,不理会严城的控诉。要是眼前却不断浮现沈存希的模样,他惩罚她时的心狠,还有承认伤害她时的绝然。 他都已经承认了,现在又拿生病来博她同情,他以为她还是七年前那个笨女人,会上他的当? 不,她不会的! 贺雪生在被子里翻滚着,明明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最终还是妥协,她拿起手机,电话拨出去,等接通后,她冷声道:“在哪?” 一个小时后,说绝不会上当的笨女人出现在医院里,她脸上戴着黑超,是为了遮挡红肿的眼睛,她乘电梯上楼,到了VIP病房楼层,护士拦着她,“小姐,现在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了,请你明天再来。” 贺雪生摘下黑超,看着护士,淡淡道:“我来都来了,岂有走的道理?” “小姐,这是我们医院的规矩。”护士被她身上的气势所慑,隐约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规矩么?我听说VIP病房住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这样拦着我,要是不小心得罪某个权贵,只怕吃不了兜着走。”贺雪生心情不好,本不想和护士多说,又看不得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严城听到外面的争执,他看了一眼守在床边不走的连清雨,头皮一阵发麻,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总和连清雨竟住到一家医院。 刚才他给贺雪生打电话时,连清雨刚好从走廊上经过,然后就进去看沈总,也一直赖着不走。他碍于她的身份不好赶,可是想到她和贺雪生应该是宿敌,要是让贺雪生看见连清雨在这里,那还不得打起来? 他只得暗暗交代护士,等贺雪生上来了,拦住她。可这会儿拦不住贺雪生,又赶不走连清雨,他简直心力交瘁,早知道就不自作主张叫贺雪生过来了。 “连小姐,你看也看了,还是赶紧走吧,沈总并不想看见你。”严城看着面前穿着病服,身形消瘦的连清雨,真恨不得一棒子将她敲晕。 连清雨坐在椅子上没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的沈存希,他可真狠啊,当真一次也不来看她,她还是他的妹妹,他就这样对她,若是知道她骗了他,他肯定不会原谅她! “严城,你说男人的心怎么能这么狠?”连清雨毫不理会严城的焦急,像是自嘲般的问着他。 严城翻了翻白眼,还来不及回答,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穿着黑色风衣的贺雪生走了进来,严城看到她,恨不得立即挖个地洞埋进去,完了,沈总要是知道他好心办坏事,非得让他卷铺盖走人不可。 护士没有拦住贺雪生,她看向严城,严城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连忙将门关上走了。 贺雪生挽着包,手里拿着黑超,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存希,他双眼紧闭,剑眉蹙起,严城倒是没骗她。只是坐在病床边的那位是什么鬼? 她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一步步走过去,讥嘲道:“连小姐这话问错人了,你应该问的是躺在床上这位。” 连清雨回过头去,看着盛气凌人的贺雪生,她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她没有站起来,而是质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都能来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来?想必连小姐睡得太久忘记了,躺在床上的这位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公。”贺雪生微微倾身,一双丹凤眼里满是嘲讽。 严城嗅着空气里的火药味,他频频拭冷汗,真想一拳打晕自己,瞧瞧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连清雨腾一声站起来,她穿着拖鞋,身高不够贺雪生高,气场也没有贺雪生强,她道:“贺小姐,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敢在这里放肆,但凡我哥心里要有你一点地位,也不会让你新婚之夜去蹲牢房,你还有没有点自尊与自知之明?” 贺雪生瞧着她火力全开的样子,她轻笑道:“看来连小姐已经恢复战斗力了,可是怎么办呢?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心里只有我,哪怕是新婚之夜让我去蹲牢房,他娶的也是我,不会是你。” 连清雨气得浑身直发颤,七年的时间,地球在转动,时光在老去,每个人都在变,可唯独不变的是沈存希对宋依诺那份深情。 为什么她始终输给她? 她讥笑道:“是啊,他娶的是你,可是那又怎样,他一样为了我把你送进牢房,贺小姐,你不要告诉我,你们这是相爱相杀。” 严城听着她们的对话就觉得心惊肉跳,七年前的事,是禁忌,连清雨明知道还一再提起去刺激贺雪生,他真担心会刺激得贺雪生更恨沈总。 贺雪生气乐了,她盯着面前的连清雨,道:“连小姐,恭喜你,你的智商还停留在七年前,你以为你自编自演的一场戏能改变什么?除了让你在床上像死人一样躺了七年,你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连清雨听到她说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七年,她气得头发丝都差点竖起来,“宋依诺,你别得意,我改变了些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和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连清雨怨怼的说完,踉踉跄跄地走出病房。 贺雪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眼中慢慢凝聚起一抹阴霾。严城站在那里,忐忑地望着贺雪生,他道:“沈太,六小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当了七年的植物人,什么都不知道。” 贺雪生没说话,她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存希,她道:“医生给他加了多少安眠的成分,我们吵这么厉害,他还睡得像死猪一样?” “……”严城听到她的形容,一阵无语。 贺雪生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指腹下的皮肤很有弹性,她又道:“一大把年纪了,皮肤这么好,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严城被她整懵了,不知道她现在这是闹哪样。 贺雪生收回手,她将黑超戴上,道:“我来也来了,看也看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严城原本是打算让她等沈存希醒了再走,但是此刻却没有那个胆子提出来,他说:“我送你出去。” 贺雪生毫不留恋地向病房门口走去,严城推开门,等她先走,随后跟上,两人走到电梯前,严城伸手按了电梯,电梯双门打开,两人走进去。 贺雪生看着电梯金属壁反衬出来的影像,她忽然问道:“严城,你们沈总离开桐城后,真的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是啊,桐城对他来说,是伤心之地。这次要不是厉总相邀,他也不会回来。”严城答道,他看着她,道:“沈太,我知道你对沈总有怨有恨,但是沈总也是个可怜人,他……” 严城原本想说沈存希在她的“葬礼”上割腕自杀,想了想,这事不应该由他多嘴说出来,否则一切意义都变了。 “他什么?”贺雪生追问。 “没什么,有些事情还是等沈总亲口对你说。”严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雪生咬着唇,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实在弄不懂自己,明明上一刻恨他恨得要死,他惩罚她欺负她,还承认不要她不要他们的孩子,可是下一刻听说他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她还是忍不住过来看他了。 似乎总有一股力量驱使着她,让她去靠近他,无论是爱是恨,像飞蛾扑火一般。 电梯到达一楼,严城送她去停车场,看着她开车离开,他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医院里走去。他仔细回想刚才沈太问他的话,却又想不明白个中蹊跷,他摇了摇头,回病房去了。 贺雪生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她打了转向灯,车子停在路边,她按开双灯,提醒来车。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伸手放下真皮座椅,躺在上面。 眼前浮现出沈存希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如果他是装病为了博她同情,可她与连清雨吵那么厉害,他都没有醒过来,说明他真的病了。 而之前他们在套房里,她声声指控他,他神情痛苦与自责,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在她心里,沈存希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连老婆孩子都不要的人。可是为什么越来他相处,就越颠覆她对他的认识? 她记忆里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真的是他吗?可不是他又是谁? 贺雪生想得深了,脑袋像是快要炸开来一样,疼得钻心。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是现在眼前这个脆弱又痛苦的男人,还是记忆里那个冷酷残忍的男人? 贺雪生捧着脑袋,像是有两条神经拉扯着她,一个将她往这边拉,一个将她往那边拽,她不知道该信自己的记忆,还是该信眼前所看见的。 “叩叩叩”玻璃窗被人敲响,将贺雪生逐渐迷失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她坐直身体,转头看着窗外,一名身穿制服的交警站在车外,她降下车窗,交警看着她,道:“小姐,你没事吧,这里不能停车,请你把车开走。” “谢谢,我没事,我马上开走。”贺雪生点了点头,她升上车窗,将车开走。 …… 翌日,沈存希醒来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了,他坐起来,鼻端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满眼刺目的白,以及床单上的标记说明他此刻在哪里。 他只记得昨晚在酒店大堂,他眼前一黑,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掀开被子下床,病房门被人推开,严城手里拎着粥走了进来,看见他醒过来,他惊喜道:“沈总,你醒了,昨晚可把我吓了一跳。医生说你最近劳累过度,再加上急火攻心,才会昏倒,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沈存希眉峰微蹙,他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沈总,你最近失眠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挨不住,还是在医院里多住两天,调养调养身体。”严城将买来的粥放在桌子上,劝他多休养两天。 沈存希睨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废话了?” “这不是我说的,是贺小姐说的,贺小姐昨晚来过医院,就算是为了贺小姐,你也要健健康康的,不是吗?”严城面不改色的撒谎,现在除了贺雪生能压住沈存希,恐怕没人能压住他了。 沈存希不信,昨晚他亲眼看见贺雪生与靳向南离开,她怎么可能会来看他?“我说了,我要出院,去办理出院手续!” “沈总,你连贺小姐的话都不听了,贺小姐会不高兴的。”严城劝道,一副谨遵皇后懿旨的模样,倒把沈存希唬住了。 “她昨天真的来看我了?”沈存希狐疑道,他昨天打了她,她发了很大的脾气,还说恨他,他病了,她真的会来看他吗? “比真金还真!” 沈存希瞧他点头,他心里还是不信,他拿起手机,当着严城的面给贺雪生打电话,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通了,沈存希感到有些意外,就听那端传来她清冷的声音,“醒了?” “嗯,你昨晚来过医院?”沈存希转身走到窗户前,从这里能看到医院内庭的景色。听到她的声音那一瞬间,他的心飞扬起来,原来知道她来看望过他,他的心情竟然这么美丽。 “是,严城说你昏倒了,我去的时候你在睡觉,没有醒。”贺雪生的声音硬梆梆的,没有什么温度。 但是她的话对沈存希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鼓励,他沉默了一会儿,那端也没有声音,他忽然道:“依诺,对不起,昨晚我不该打你,我……” “我昨晚的情绪也有点失控,不怪你,但是沈存希,这种事情很伤自尊的,我们又不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贺雪生说完,两端又静默下来。 空气中隐约多了几分尴尬,沈存希想着她跳着脚说恨他的模样,他哑声道:“依诺,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这样恨我?” 贺雪生一怔,他还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她摁了摁疼痛的太阳穴,昨晚她几乎一晚没睡,现实与记忆交替,她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忽然就迷茫了。 “如果我说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做得到吗?” 沈存希忽然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道:“我做不到,依诺,就算理智可以逼我放手,但是我的心不能。” “所以,让我不恨你,我也做不到。”贺雪生说完,她挂了电话,恰好云嬗推门进来,瞧她脸色不好,她问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你来得正好,帮我调查一件事。”贺雪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那是她昨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时,趁着记忆清楚画的,她将图纸递给云嬗,“云嬗,去这个地方找到这栋房子。” 云嬗接过图纸,看着上面的地址,她疑惑地望着她,“找这个做什么?” “你找到告诉我一声。”贺雪生没有解释,因为她现在也很混乱,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连记忆都变得不真实,她隐约感觉到她的世界逐渐崩塌,她所认知的那些,也许并不是真实。可是那些都不是真实的,那什么才是真实的? “哦。”云嬗没有再问,拿着图纸出去了。 贺雪生看见她拉开门,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道:“云嬗,这件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好。”云嬗点了点头。 “还有,派人跟着连清雨,她醒了,总也要兴风作浪一番,不要让她察觉到。”贺雪生想起昨晚连清雨满眼的恨意,她绝不会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即便她知晓她的秘密,在她心上悬着一把刀,她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云嬗看着她,觉得贺雪生想说的应该不是兴风作浪,而是作死。她说:“好,我会派人跟着她。” 贺雪生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办公室里再度安静下来,她垂眸盯着手机,其实还有一个非常直接的办法,就是亲自去问沈存希。 但是她不相信他,问了他,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她心里始终都会怀疑。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调查。 她拉开抽屉,看见里面的邀请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装进包里,给韩美昕打了个电话,然后拿起包出去了。 今天是周末,韩美昕没上班,她带着小周周在佰汇广场里玩,听到宋依诺要来找她,她掩饰不住兴奋,对女儿说:“宝贝,一会儿上次那个阿姨要来找我们玩,你可不能再把阿姨惹哭了,知道吗?” 小周周瘪了瘪嘴,“妈妈,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妈妈还是担心啊,那个阿姨以前受了很多伤害,她很脆弱,所以我们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韩美昕蹲在小周周面前,柔声道。 “妈妈,为什么我唱世上只有妈妈好,阿姨会哭?”小周周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如今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她都不敢再唱这首歌了。 “因为阿姨没有妈妈保护,所以小周周唱到她心里去了。” “那我再也不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了。”小周周似懂非懂,却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韩美昕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为女儿的懂事而感到骄傲。她们在商场里没等多久,就看见贺雪生从电梯里走出来,她朝她招了招手,贺雪生小跑着过来,小周周率先喊她,“雪生阿姨,我再也不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惹你哭了。” 贺雪生一怔,知道她上次的反应吓着孩子了,她弯腰将她抱起来,“小周周,对不起,阿姨那天吓着你了,没关系的,阿姨喜欢听你唱这首歌。” “不,我已经答应妈妈不唱了,妈妈说,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所以你不要哭,你哭我们也会难过。”小周周脆生生道。 贺雪生看了韩美昕一眼,韩美昕尴尬的笑了笑,她的心思就这样被女儿道出来,她还是有点不习惯。贺雪生叹了一声,道:“走吧,我们去喝点东西。” “好。”韩美昕伸手要去将小周周抱过去,贺雪生手臂让了让,她把包递给她,道:“你帮我拿包,我抱小周周。” 韩美昕伸手接过包,也没有和她争,三人一起走出商场,去对面的美食街找地方喝东西。 星巴克咖啡馆里,小周周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看漫画,贺雪生从包里拿出邀请函递给韩美昕,她道:“美昕,这是化妆舞会的邀请函,欢迎你们全家光临。” 韩美昕没有伸手去拿,而是被她刚才的称呼给惊呆住了,她惊喜连连道:“雪生,你刚才叫我什么?” “美昕啊,怎么了?”贺雪生诧异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叫错了。 韩美昕激动不已,她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依诺,你回来了,对不对?” 贺雪生这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她轻叹一声,轻轻握紧她的手,“真傻!” 韩美昕才不在乎她说她傻,她肯这样叫她,便是承认自己就是宋依诺,明明只是一个称呼的事,却让她忽然感动起来,她说:“依诺,这些年你都在桐城,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过?” 贺雪生知道她一旦承认自己是宋依诺,她就会有很多问题,她摇了摇头,“美昕,不要问,能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为什么?我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你当年是怎么离开警局的,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和我联系?”韩美昕一迭声问道。 “其实关于我怎么离开警局的,我也没印象,只知道醒来时就在车里,我的眼睛被蒙住,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重见光明时,我已经被人关了起来。”贺雪生说起那段往事,还心有余悸,她并不想往下想,即使那些片断一直在她梦里出现。 韩美昕蹙紧眉头,“按理说警局戒备森严,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打点周全,而且不动声色将你带走,又能瞒天过海的不让我们发现?” 韩美昕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格外心惊,一个大活人被人带走,而且他们完全没有怀疑,那场爆炸,死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带走她的障眼法吗? “我不知道,回桐城后,我也调查过,但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贺雪生道。 “七年了,就是有线索也被人抹掉了,你还记得前些天沈存希被指控涉嫌谋杀么,听说那个小卖部的店主是那晚唯一的目击证人,结果也被人杀了,现在关于七年前那场爆炸的真相,恐怕很难调查出来。”韩美昕道,纵使他们有天大的本事,这样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不,但凡是悬案,都是凶手没有再动作,但是这个凶手不一样,他还会继续犯案,只是看我们踩的点,是不是在他的雷池上,如果有人已经威胁到他,他一定会有所动作。”贺雪生笃定道,只是这个人想要什么,或者说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韩美昕眯了眯眼睛,知道她的话很有道理,这个人能不声不响的带走依诺,实在太恐怖了,如果不揪出来,她在难以心安。 “依诺,那你被带去哪里了?又发生了什么事?”韩美昕忍不住问道,不是好奇,只是关心她这些年在哪里,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贺雪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漠然,“美昕,不要问我,我不会说。” 韩美昕定定地看着她,在她漠然的神色里看到了压抑的痛苦,她想,那段过往是她心里的伤痛,她的关心只会将她的伤疤揭开,“对不起,依诺,你不说,我不会再问,但是如果你想说了,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贺雪生垂下眸,掩饰住眼底的动容,已经不止一个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只要她想说,他们随时都洗耳恭听。可是这段痛苦的过往,也许她谁都不会说,只想埋藏在岁月里。 “谢谢。”贺雪生艰难道谢。 “傻瓜,我们是朋友,你有不要和我这么生分,我会难过的。”韩美昕语气里满是怜惜,依诺是个苦命的丫头,好不容易幸福了,居然又被人算计。想到这件事,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贺雪生瞧着她的神情变化,不知道她想到什么,突然咬牙切齿起来,“美昕,你和薄慕年……”话说到一半,想起小周周就在旁边,她不好问得太直接。 韩美昕回过神来,听她提到薄慕年,她道:“我和他之间,其实从来没有过爱情。” 听她这样说,贺雪生一阵心痛,如果不是她出了事,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没有爱情?她还记得七年前那晚,薄慕年当着众人的面,一再逼问她,她爱他吗?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逼她?如果不爱,这七年的强留又算作什么? 她笑着指了指旁边看漫画的小周周,压低声音道:“没有爱情,那小周周是怎么来的?” “宋依诺,你再取笑我,我不理你了!”韩美昕俏脸一红,不依的瞪她。 坐在旁边全神贯注的看漫画的小周周忽然抬起头来,说了一句,“爸爸说我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是他把小蝌蚪放进去,然后才长大变成了我。” 小周周的解释让贺雪生忍俊不禁,韩美昕羞得快要挖个地洞钻下去,她瞪着小周周,“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小周周扁了扁嘴,她放下漫画书,扑进贺雪生怀里,她眼睛亮晶晶的,道:“雪生阿姨,我妈妈就是一只纸老虎,面对爸爸时,她就立即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了。” 贺雪生轻笑起来,她将小周周抱进怀里,怀里温软馨香的身体,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曾经那软软小小的身体,那么那么小,还来不及长大,就已经消失了。 她脸上的笑意慢慢僵住,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看着小周周,道:“因为你妈妈舍不得对你爸爸发脾气。” “嗯,我知道,妈妈其实很爱爸爸。”小周周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这么小的年纪,却也能分辩得出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 韩美昕看着女儿,竟说不出话来,她能反驳吗?如果她对薄慕年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会允许他这六年多进出她的家门,甚至是爬上她的床? 如果是因为孩子,那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薄慕年知道,却从来不提,只要她不离婚,只要她没有找别的男人,他允许她带着孩子住在外面,允许他一周只能去看一次孩子。 他纵容着她,却又拿婚姻囚禁着她,让她始终无法真正的离开他。可是六年多了,她真的已经厌倦了,厌倦到想要做些改变。可是薄慕年,又岂是能让她轻易做改变的人? 贺雪生看着母女俩,心里愧疚难安,其实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小周周才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美昕,原谅他吧。”贺雪生望着韩美昕,她希望她能够幸福。 韩美昕一怔,她摇了摇头,“我和他,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情,依诺,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别担心我。” 贺雪生看着她,七年过去了,其实她们都不年轻了,身边有一个人能从一而终,那是最美好的事情。而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回不到从前。所以她希望美昕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团圆,给小周周一个完整的家。 “美昕,我已经耽误了你们七年,不能再耽误下一个七年,就算为了小周周,和好吧。”贺雪生语重心长道。(未完待续) 第218章 带走依诺的目的是他 沈存希坐在病床上,召开视讯会议,不知道是不是与贺雪生那通电话的关系,他心情非常好,就连站在旁边侍候的严城都感觉到了。 两个小时的视讯会议结束后,严城将水杯递过去,调侃道:“沈总,看来什么药都不管用,还是沈太一通电话最管用,保管让你服服帖帖的。” 沈存希抬眸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的?” “沈总,我可不敢拍你马屁,不过说真的,沈太对你还是挺关心的,我昨天打电话给她,她嘴里说着不来,结果还是来了,沈总,要不你出院后,就主动出击,你们早日复合,我也跟着沾沾光。”严城笑嬉嬉道。 沈存希捧着水杯喝了口水,眉目有些深沉。 严城看不太懂,他继续道:“对了,昨晚沈太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觉得她的表情挺奇怪的,她问我你离开桐城后,是不是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沈存希抬头望着他,“她怎么会问你这样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沈总,你有没有觉得沈太和七年前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她有很多很多的心事。”严城没敢说昨晚还和连清雨撞上的事。 沈存希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他知道依诺藏着很多很多的心事,那些心事只怕连贺家人都未必知道,她向来是个心重的人,心里有事也不肯说出来,总喜欢藏在心里。 将近七年了,她这性格还是没改,还是喜欢为难自己。 “你们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 “我知道了。”沈存希点了点头,他放下杯子,翻开文件看起来。严城站在旁边,看着他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他心里着急,可是又不能多说。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人敲响了,两人抬头望去,就见薄慕年推门进来,沈存希合上文件,准备下床,“你怎么来了?” 薄慕年制止了他的动作,“你还病着,别乱动,我听说你昨天昏倒在酒店大堂,有没有做全身检查,这年头什么心脏病癌症的机率实在太高,一不小心就检查个癌症出来。到时候找回了老婆,没命陪她白头到老,看你悔不悔?” 沈存希瞅了严城一眼,回头望着薄慕年,他笑道:“你是特地来损我的?” “特地来探病的。”薄慕年拉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责备他,“你别看严城,他对你算是忠心耿耿了,我还听说你最近吃安眠药吃得量很大,还是失眠,你到底要不要你这条小命了?” 沈存希又瞧了严城一眼,严城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连忙道:“这话不是我说的,准是老王说的,老王听兰姨说你床头全是安眠药瓶,我们才知道你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出息?为个女人七年不回桐城,如今她还活着,你就上啊,瞎失眠个什么劲儿?”薄慕年恨铁不成钢道。 沈存希斜睨了他一眼,说:“老大,你说得这么起劲,我怎么也没见你把韩美昕搞定?” 薄慕年瞪着他,“你这是埋汰起我来了?” “不敢!”沈存希那表情可不像是不敢的样子,有些人的感情,看着就差那么一点推力,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那一步走得有多艰难。 薄慕年也清楚这个道理,否则他和韩美昕这样不清不楚了七年,连女儿都有了,也没能在一起。 严城见状,悄悄的出去了。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薄慕年从怀里拿出一份调查报告递给沈存希,他说:“这是你上次托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你看看。” 沈存希接过去,薄家在商政军界都有人,再加上在桐城的势力牢固,所以消息来源比较多。但是为了查这件旧案,也是耗费了些时间,才拿到比较可靠的消息。 沈存希看完调查报告,他道:“再见到依诺后,我就怀疑当初那场爆炸是障眼法,为得是让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依诺绝无生还的可能,而劫走她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阴谋,但是我想不通,既然把她弄走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回来?这个人想干什么?” “这个人想干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这场爆炸牵连甚广,绝不仅仅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第一,警局里有内应,据说那天警局的监控被人关闭,所以那些人才能顺利进去带走宋依诺,第二,交通局里也有内应,那天警局外那几条道上的电子眼与监控器都全部被屏蔽,让人查不到蛛丝蚂迹。当然,当初他们做得可能不完善,但是事后我们没有怀疑,也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消灭证据。”薄慕年分析道。 “有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设这么大的局来带走依诺?”沈存希暗忖,“他们带走依诺的目的是什么?” “是你!”薄慕年直指问题核心,神色十分严肃。 “我?”沈存希指着自己,忽然就明白薄慕年的意思,带走依诺,就相当于挖走了他的心,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崩溃。 而事实上,他确实已经崩溃,如果不是薄慕年他们发现得及时,葬礼上,他已经随依诺去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薄慕年看着他越蹙越紧的眉峰,知道他已经想到他所想到的事情,他说:“这个局布得很大,风险也有,必须环环相扣,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所以他们才会在婚礼上下手,清雨摔下楼,包括伪造监控录相,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只为了让我亲手送依诺进监狱,送进他们的陷阱里。”沈存希恍然大悟,原来还是他错了,他的不信任,让依诺掉进了他们的陷阱中,他真是该死! “是,我还记得宋依诺被关进警局那天,我的律师去警局保释宋依诺,被人拦了回来。称微博上舆论闹翻天了,就算是注意影响,也得让宋依诺在警局待一晚上。我找了许多关系,警局那边都压着不放人。当时除了我,还有贺东辰与郭玉,都在为保释宋依诺的事奔走,三波势力的施压下,警局最多扛到第二天早上,就会让我们把人保释出来,而他们要争取的,就是这一晚上时间。”薄慕年回想当初,美昕怪他没有尽快将宋依诺保释出来,实际上他们都尽力了。 “警局里一般的小人物,是不可能扛得住这么大的压力,除非是警局局长,可他为什么这么做?”沈存希蹙眉道。 “你有所不知,当时的警局局长叫徐远,据说他与连家交好,曾受过连老爷子的恩惠。而我派去的人调查到,在你们结婚的前一天,徐远与连默秘密见过一面,宋依诺被刑拘那晚,徐远在警局里,而警局的监控室,他是有权限随时进入的。”薄慕年道。 “连默?”沈存希念着这个名字,他居然把他忘记了。 “是,连默,宋依诺失踪后,他在桐城也销声匿迹了,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不过暂时没有消息。但是我相信,你回桐城了,宋依诺也出现了,他很快也会出现。”薄慕年看着他,他说了这么多,想必他心里已经有眉目了。 沈存希的心思百转千回,连默是所有人里最有可能带走依诺的人,因为所有问题的关联都在他身上。他对依诺压抑的爱恋,他设这么大的局带走依诺,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他,还是为了成全他的痴心妄想。 可既然人是连默带走的,他为什么又要将她放走? 他记得贺东辰说过,他在五年前见到依诺时,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地狱?连默费尽心机将依诺带走,又怎么可能让她生活在地狱里?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漏掉的。 “连默曾经是名律师,他经常与罪犯打交道,再加上他城府深沉,他完全有本事可以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小卖部店主被杀前,据说在你之前,还有人去见过他,那人穿着黑色皮衣皮裤,戴着帽子与墨镜,看不清长相,也判断不出年龄。那人犯罪手法专业,一刀封喉,应该是惯犯,他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杀小卖部店主,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那晚的目击证人,还有就是他想通过小卖部店主做一些事情,而小卖部店主做到了,他留他也没用处了。”薄慕年曾是特种兵,他的嗅觉比寻常人更敏锐一些。 沈存希轻抚着下巴,看着调查报告,他道:“小卖部店主给了我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是贺东辰的,他的目的是想让我和贺家反目成仇,借以坐收渔翁之利。又或者,他杀小卖部店主,是要让依诺误会我,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 “两者都有,更关键的还是,他要杀人灭口,所以这是一箭三雕的事。” 沈存希眯紧凤眸,如今他步步在对方的算计中,如果这个人是连默,那么他就实在太可怕了。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再次出手,让他们走进他所设下的陷阱中。(未完待续) 第219章 有多心狠,才不要亲身骨肉 病房里安静下来,薄慕年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环,很不起眼的铂金戒指,是他和韩美昕的婚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想问题时,就习惯性的摩挲着素戒,那样更有利于他理清思路。 “你什么时候和宋依诺和好?”薄慕年忽然问道。 沈存希一怔,没料到他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垂下眸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靠她近一点,她都很警惕。” “你们赶紧和好,有些事情一个人使力没用,两个人在一起才能把力气用在一处。”就算薄慕年不想管他那点破事儿,但是看他这样折腾自己,也是心疼。 再加上若连默真的是他们的敌人的话,他俩和好后,很多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沈存希眉尖微挑,“你说什么事啊,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薄慕年看着他脸上贱贱的笑意,他站起身来,嘲讽道:“有些人几年身边都没有女人,我是担心你把智商憋坏了。” 沈存希俊脸一黑,老大损起人来嘴下一点都不留情,他瞪他,“劳你费心了,我又不是你,精虫上脑。” 薄慕年双手抄在胸前,表情酷冷,“你敢说你看着你们宋依诺时,一点也不想?” “哎!”沈存希招架不住,这男人一本正经的说这种事,那画面简直太美,不忍直视,“快回去吧,抱着你家韩美昕多啃几次,别操心我的事,我知道怎么做。” “你要是情商欠费,我去给你充点话费,早点拿下宋依诺,生个属于你们的孩子吧。”薄慕年语重心长道,其实他心里明白,什么情啊爱啊,最终还是要靠血缘来维系。 当年宋依诺出事时,要不是他事先机警,把韩美昕的避孕药换成维生素,说不定现在他哭的地方都没有。若是没有小周周,韩美昕的心早跟着郭玉那臭小子跑了。 思及此,他就心烦气躁,怎么看沈存希怎么不顺眼,这丫失个恋,让全世界都跟着他一起失恋,真是不公平! 提起孩子,沈存希就沉默了,如果他们没有错过这七年,他们的孩子只怕和小周周差不多大了。薄慕年看着他这副样子,到底不忍多说什么,他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薄慕年没走多久,病房门被人推开,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看着站在门边局促不安的连清雨,他眯了眯凤眸,这才想起连清雨和他在同一个医院里,他没说话,倒是连清雨沉不住气了,她拽了拽衣袖,道:“四哥,我听说你住院了,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沈存希本来没什么好脸色,他忽然想起刚才薄慕年说的话,他敛了敛情绪,拍了拍床边,和颜悦色道:“过来坐吧。” 连清雨怯生生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双手指头用力绞缠着,她垂着眸,委屈道:“我刚刚醒来没多久,听护士说我睡了快七年了,外面的世界变得好快,我有点害怕。四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爸爸说你不愿意来看我?” 沈存希盯着她,她这副委屈的模样,让他差点就相信她是无辜的了。但是当年若没有她的配合,依诺又怎么会被刑拘,他说:“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来看你吗?” 连清雨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她不停摇头,“我不知道,四哥,我听爸爸说,我被四、四嫂从楼梯上推下来,伤了脑子,才会一直昏睡,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 沈存希眯紧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眼里除了惊慌失措还有茫然,似乎真的不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七年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漫长的,对连清雨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当她醒来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再也不是她睡前的样子。 连清雨被沈存希瞧得心虚,她眼眶逐渐湿润,抽泣道:“爸爸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四嫂怎么可能推我下楼,一定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四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会闯下这么大的祸,害你和四嫂分离,你骂我打我吧,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些。” 连清雨说着,她起身抓住沈存希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挥去,沈存希惊了一下,连忙抓住她的手,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才刚刚醒来,不要胡思乱想。” 连清雨看着沈存希的样子,她不敢造次,跌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伤心的大哭起来,“四哥,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恨我,连我醒了都不肯来看我一眼,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你和四嫂会因此而分开,那天我一定不出现在婚礼现场,可是我再愧疚再自责再后悔,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听着她的哭声,沈存希的眉头皱得快打结了,他不知道连清雨所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七年前的事,如果没有连清雨参与,连默的计划一定不可能实施。 但是她现在矢口否认,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他手里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和连默连手。如今就算是为了拿到证据,他也得费心与她周旋,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妹妹。 “好了,别哭了,你刚醒,要注意身体,别在外面待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告诉医生,回去休息吧。”沈存希语气里有关心也有不耐烦。 连清雨连忙抹了抹眼泪,她抬起头来望着沈存希,破涕为笑道:“四哥,那你原谅我了吗,不怪我了吗?” 沈存希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再怪你也于事无补,回去休息吧。” “谢谢四哥。”连清雨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如释重负。她知道沈存希这一关不好过,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怪她,其实心里还是怪着她的,但是只要他肯见她,这就是一个进步。 病房门外,贺雪生站在那里,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对话,她冷冷一笑,心里却是凉幽幽的,连清雨一阵哭诉,沈存希马上就相信她原谅她了。而她呢,婚礼那天,她只想要他一句他相信她,他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原来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她始终都是最悲哀的那个人。 贺雪生攥紧包带,硬皮的材质硌在她掌心,一阵阵刺疼,可疼的不仅仅是掌心,还有她的心。连清雨说得对,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被抛弃的人,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当初不要她和孩子的人不是他? 思及此,贺雪生倏地转身,快步离去。她刚走,连清雨就拉开门出来,看到她的背影,她一怔,下意识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看到坐在病床看文件的沈存希,她微勾了勾唇,看来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宋依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你明白了吧,沈存希不会抛下我不管,只要我再努力一点,他迟早会回心转意,而你,永远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贺雪生走出电梯,看见严城匆匆走过来,她脚步未停,倒是严城先看见她,“咦,贺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上去看过我们沈总了吗?沈总都念叨……” “我不是来看他的。”贺雪生打断他的话,抬手将墨镜架在脸上,神色淡漠地往医院外走去。 严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淡了?他伸手挠了挠脑袋,走进电梯。 回到病房,沈存希已经将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沈遇树去追寻他的幸福了,沈氏内部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他来处理,他之前决定的项目,大大小小全部都移交到他手上。 他除了要处理沈氏的公务,还要处理光亚集团的,其实真的很忙。 严城站在病床边,一边收拾文件,一边道:“沈总,你和贺小姐吵架了吗?刚才我在楼下看见她,她脸色不好,我问她是不是来看你的,她说不是,然后就走了。” 沈存希蓦地睁大眼睛,“你说她刚才来过?” “对啊,看来她真不是来看你的,要不然怎么会过门而不入……”他话音未落,就见沈存希掀开被子,利落的跳下床,穿上拖鞋跑出去。 他抱着文件,呆呆地看着微敞的病房门,那里已经没有沈存希的身影。 沈存希追出医院,一眼就看见那辆炫目招摇的炫蓝色兰博基尼,他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冲下去,看见跑车已经驶到医院门口,正在缴停车费,他嫌拖鞋碍事,直接踢掉,光脚跑过去。 “依诺,停车!” 贺雪生正在给停车费,等着保安找零钱,听到沈存希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就见他狂奔过来。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砰砰加速起来,她催促道:“师傅,你快点啊。” 保安把零钱递给她,按了下按纽,前面拦着的匣门打开,她一脚踩在油门上,正要一脚踩到底,她看到车身前面有个男人,双手张开拦在那里。 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眼见着她的车就要撞上他了,她连忙踩刹车,尖锐地刹车声划破云霄,贺雪生死死闭上眼睛,不敢看前面,生怕看到他被撞飞出去,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四周很安静,静得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贺雪生慢慢掀开眼角,偷偷看了一下前面,没有想象中的倒在血泊中,她心定了定,这才睁开眼睛,看到沈存希还站在那里,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熄了火,推开车门下车,气势汹汹地冲到沈存希面前,她扬手一耳光甩过去,“沈存希,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冲出来很危险,要是我没有踩刹车,你就飞出去了。”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没有让她这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但是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在他掌心里直颤抖,大抵真的吓得不轻。他垂眸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吓坏了吗?” 贺雪生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她实在恼得不行,一脚踹过去,踢到他小腿骨上,沈存希吃疼,手上的力气一松,贺雪生趁机收回手,她怒道:“你管我吓没吓坏?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我要是把你撞死了,我不会给你偿命的。” 沈存希呼呼的直喘气,忍着那股剧痛过去,他才直起腰来,这一看,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泪,他顿时慌了,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依诺,对不起,我没想吓到你,我只是想拦着你,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否则你一定不会再见我。” 贺雪生恨自己的不争气,她狠狠抹了一把脸,她本来是来这边办事,办完事出来,想到他在医院里,不知为什么,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她鬼使神差的,就将车开进了医院。 结果没想到,她竟会撞上那样“兄妹”情深的一幕。 贺雪生眼眶红红的瞪着他,“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说的对不起,你给我让开,我要回去了。” 不想听他的解释,不能听他的解释,他舌灿莲花,不知道又要怎么忽悠她? 沈存希看着此刻像个刺猬头的小女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上前两步,来到她面前,小腿上还抽疼着,所以他的走姿很僵硬,她穿着尖头高跟鞋,这一脚又是用尽了狠劲儿,没疼死他算好的了。 他微微倾身,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模样,像极了那晚被惹急的她,他轻轻叹息一声,“既然是来看我,为什么不进来就走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来看你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让开!”贺雪生推开他,转身欲上车。 沈存希连忙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前行的脚步,他道:“依诺,我知道你误会了,清雨是我妹妹,她来看看我,向我道歉,说她不记得六年多前发生的事了,我不是相信她,而是……” “你相不相信她,原不原谅她都跟我没关系,放手!”贺雪生神色冷漠,她再也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再也不会相信他! 扣在她手腕处的大掌炙热,那股灼热像无数只小虫子钻进她的血管里,那里痒酥酥的,她用力扭动手腕,都没能挣开他的钳制,她不由得恼了,回头瞪着他,“沈存希,你再不放手,我……” 忽然压下来的薄唇,将她未出口的话全都封住,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她倏地睁大眼睛,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因为离得太近,反而是模糊的。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的薄唇只是贴着她,并没有动作,两人唇齿相依,呼吸交缠在一起。贺雪生只觉得自己的唇瓣烧起来,又带着麻痒,她脑袋往后仰,下一秒,一只大手伸过来,掌住她的后脑勺,贴着她唇瓣上的薄唇,柔韧有力的含着她的,用力的吮吸起来。 贺雪生心跳加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吻她,她伸手要推开他,却被他的大掌反剪在身后,唇上的吻越来越狂肆,甚至是探入她口中,邀她共舞。 贺雪生反抗的意志力越来越薄弱,遇上他,她总是失去了原则,一而再的与他纠缠在一起。可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如此贪恋,明知有危险,还是飞蛾扑火般。 两人吻得忘乎所以,身边的事物都成了陪衬,除了两人贴合在一起的唇瓣,以及那逐渐上升的温度。 直到身后传来尖锐的喇叭声,贺雪生的神智才被拉了回来,她迅速推开沈存希,脸颊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盈润光泽。 跑车后面停着一辆车,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来,瞪着他们,道:“喂,你们要亲热,把车移开再亲热,别挡了后面车的道。” 贺雪生的俏脸又红又烫,她瞪了沈存希一眼,那一眼饱含了太多情绪,沈存希心荡神驰,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哑声道:“跟我回病房去,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贺雪生想着刚才那一吻,她没有答应,“我公司里还有事,我要回去了。” “我想你留下来陪我。”沈存希继续要求道,贺雪生垂下眸,才发现他光着脚站在那里,他身上穿着病房,头发乱糟糟的,还光着脚,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总裁的样子? “你回去吧,我公司里真的还有事。”贺雪生想板着脸,可是怎么也板不起来。 “那我们在这里说也可以,就是要麻烦后面的车等一会儿了。”沈存希耍无赖,就是不让她走。 贺雪生看了看后面频频摁喇叭的司机,再看他光着的脚,虽然现在天气并不太冷,但是他这样站在这里,还是很容易感冒。她咬了咬唇,道:“那我把车停进停车场。” “好。”沈存希点了点头,像是怕她跑了一样,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进去。贺雪生将车开回停车场,看他赤着脚,她道:“你的鞋呢?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怕你跑了,拖鞋碍事。”沈存希一点也不为自己此刻的狼狈而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说得光明正大。 贺雪生蹙了蹙眉头,想起他刚才不要命的架势,她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问道:“沈存希,你几岁了,你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么?万一把你撞残了,你不会后悔吗?” “撞残了才好,我就可以赖着你一辈子,再也不怕你跑了。”沈存希狡黠道。 贺雪生恨不得掐死他,只觉得此刻的男人简直幼稚到无可救药,“就为了赖着我,你连残了也不在乎?沈存希,你长没长脑子?” “薄慕年说,我的智商被憋坏了。”沈存希幽幽地看着她,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过冲动的时候,但是那个人不是她,他就硬不起来。 “什么?”贺雪生听不懂。 沈存希也没有解释,他拉开门正欲下车,就被贺雪生叫住,“等一下,你鞋子扔在什么地方了,我去给你找来。” 沈存希垂眸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丫子,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说:“我不记得了,我光着脚回去没事。” 贺雪生眉尖微蹙,他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就这样光着脚丫子跑出来,难怪要生病,她声音里染了薄怒,微微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推开门下车,小跑着冲进了医院的小卖部里。 沈存希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没入小卖部,他抬手轻轻抚着薄唇,薄唇上面还残留着她唇瓣上甜腻的味道,他舔了舔薄唇,眸里的笑意逐渐变得深邃。 不一会儿,贺雪生手里拿着一双新的拖鞋跑回来,她站在副驾驶室旁,拉开门将拖鞋递过去,气喘吁吁道:“把鞋子穿上了再下来。” 沈存希看着眼前深蓝色的棉拖,上面有一个可爱的卡通人物,是最近流行的小黄人,他眼眶微微湿润,这样被她关怀的日子似乎太过遥远了。 贺雪生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沈存希下车,她锁了车门,看他一瘸一拐的,她挑了挑眉,“怎么了?脚扭了?” 沈存希看着她的尖头高跟鞋,只觉得小腿上的疼痛越发加剧了,他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须臾,她快步追上去,跟在他后面进了医院。 回到病房里,沈存希坐在床上,贺雪生站在那里,突然共处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她的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打量着病房,病房里的摆饰很简单,但是有两个套间,隔壁还有一个小会客室,是招待客人的。 沈存希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拍了拍床边,道:“过来坐吧。” “我站着就好。”贺雪生淡淡道,也不过去,还很戒备他,“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了我还要赶回公司去。” 沈存希叹息一声,他拉开抽屉,将刚才薄慕年送来的那份调查报告递给她,他说:“依诺,看看吧,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我解答疑惑。” 贺雪生狐疑地看着他手里那份薄薄的纸,最终她还是走过去拿走,她低头迅速浏览,看到后面,她脸色大变,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这是什么?” “这是老大送来的调查报告,是关于你被人暗中劫走的证据。你回桐城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你被人劫走后,警局发生了爆炸,临时拘留所里的人包括狱警全都被炸死了,而这场爆炸的目的,只为向我们掩盖你被人绑走的事实。”沈存希盯着她,她的情绪十分激动,甚至有些失控。 贺雪生抓着调查报告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我不懂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依诺,带走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他……”沈存希急道。 “住口!”贺雪生厉喝一声,她神情尖锐地看着沈存希,她冷笑道:“你要和我说的事就是这个?你想说明什么?说明我所遭遇的那一切,都是别人所为,然后把你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吗?” “依诺!”沈存希皱眉,他看着她过于激动的神情,有些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样做,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想知道你这些年都在哪里?” “真相?”贺雪生笑了起来,眼前浮现出当年沈存希不信任她,以及刚才他对连清雨说那番话时的模样,他有什么资格和她说真相? “你有什么资格再去调查当年所谓的真相?连清雨自己滚下楼,你仅凭监控录相就定了我的罪,你甚至没有问我一句,就让警察在我们大婚当天把我带走,你宁愿相信眼前的证据,也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你还调查真相干什么?反正你心里已经认定你所看见的就是真相。”贺雪生声嘶力竭的控诉。 沈存希一时慌了,他想和她好好谈谈,没想要惹她生气,更没想要惹得她这样激动,他站起来,要靠近她,却被她厉声制止了,“不要过来!沈存希,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当初的不信任,让我失去了什么。”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不知道你就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依诺,你先不要激动,不要弄伤自己。”沈存希看着她如此歇斯底里,他心里担心极了。 贺雪生张了张嘴,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摇头,“你说你不知道,是啊,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不要我们,又怎么会承认?” “我们?”沈存希敏锐地捕捉到最关键的字眼,不是我,是我们?除了她,还有谁? 贺雪生觉得自己很悲凉,她怎么会一而再的沦陷在他给的柔情里,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再理会她,为什么就是办不到?为什么就是要犯贱的一而再的贴上来? 她用力咬紧唇瓣,牙齿深陷进肉里,她也不知道疼,因为她的心早已经疼得麻木,她将调查报告丢在地上,转过身去,道:“如果你找我来是为了调查什么真相的,那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私家侦探。” 说完,她快步向病房外走去。 沈存希如梦初醒,他快步追过去,在她刚拉开门时,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背,将开了一条门缝的门重新合上,他看着她,道:“依诺,把话说清楚,你说我不要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你心里不清楚么?我给你打过电话,我求你来救我们,但是你无动于衷,沈存希,你放弃了我们,你怎么还敢面不改色的出现在我面前?”贺雪生怒声道。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从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是没有还是不承认?你说过你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换,我确定我给你打过电话,我也确定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清清楚楚听到你说你不认识我,让绑匪撕票,沈存希,你到底有多心狠,才会连亲身骨肉也不要?”贺雪生厉声指控道。 沈存希脑子里“嗡”一声炸开,他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亲身骨肉四个字在脑子里盘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亲生骨肉? 贺雪生见他愣住,以为他是心虚了,她用力推开他,刚拉开门,门再度被男人合上,她的身体被男人强行扳过去面对他,他垂眸盯着她,眼里有着难以置信,“宋依诺,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贺雪生瞪着他,眼泪滚落下来,她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软弱,不要让他看笑话,可是想起过往,她就痛彻心扉,“我不想和你说话,你放开我,放开我!” 沈存希看着她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可是他必须知道,他都错过了些什么,“依诺,告诉我,你说的亲身骨肉是什么意思,你有过我们的孩子?” 贺雪生心如刀绞,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原以为这个秘密要等到他一无所有时,她才会告诉他,可是她还是没有忍住,“是,你没有听错,我有过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她叫小忆,她……” 回忆太辛苦了,她只要想起来,就会恨自己,恨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大手用力抓着她,急道:“她怎么了,她在哪里?” “她死了。”贺雪生闭上眼睛,她的小忆,死得那样悲惨,如果可以,她宁愿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说完,又重复了一声,“她死了!你满意了?” 紧掐着她肩膀的力道忽然一松,沈存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俊脸惨白。听到亲身骨肉四个字时,他有多激动,此刻他就有多绝望,死了?他们的孩子死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还没来得及抱抱她。 贺雪生看着沈存希悲痛绝望的神情,她心里涌起一股报复后的快感,她声音尖锐刻薄,“沈存希,你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是你见死不救,是你害死了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拉开门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沈存希站在那里,贺雪生控诉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他只听到她说,他们的女儿死了。此刻,他想起了薄慕年的女儿小周周,那样可爱机灵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软软的,他曾经也拥有了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可是她死了,在他还不知道她存在时,她已经死了。 他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滑下来,心那样疼,像是被人拿着刀一遍遍凌迟。他的女儿,长得像他多一点,还是长得像依诺多一点,她应该长得像依诺多一点,那样她长大了会是一个绝色美女,他一定舍不得她出嫁,想到她要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他就会心疼会舍不得。 可是没有机会了,他甚至没有见过她,她甚至还来不及长大。 沈存希心中悲恸,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依诺不肯原谅他,为什么她对他始终反反复复,原来他错过了那么多,当初他的一念之差,竟让他失去了这么多! “啊!”沈存希仰头嘶吼,心口疼得快要爆炸,依诺说得对,现在再多的真相,都弥补不了她失去的他们失去的。 护士在外面听到他的嘶吼声,担心他出事,推门进来,就看到男人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她莫名心酸,这还是外人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吗? …… 贺雪生冲出医院,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她终于说出来了,可是她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反而更加痛苦,她眼前一阵模糊,心太疼太疼了。 原来有些悲伤,是无法转嫁的,即便她已经宣泄出来,还是无法不心痛。 她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这才是她无法接受的残酷事实。 她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能往哪里去,只知道要不停的走,走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尽情的哭一场。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她才恍惚地抬起头看着他,男人有点眼熟,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靳向南刚从咖啡馆里出来,就看见一个女人手里拎着高跟鞋,赤着脚往前走,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结果越看越眼熟,他忍不住道:“雪生,你怎么在这里?” 贺雪生转过头来,他看到她满脸的泪,他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酸酸的疼,她怎么总是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她看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才想起他的名字,她笑了一下,眼泪滚了下来,那样子看得人心脏都在抽紧,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叹息道:“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结果女人立即哭得一发不可收拾,那悲痛欲绝的声音,让他难受到极点。四周人来人往,经过他们时,都看着他们,有些人还交头接耳,都在说他是个负心汉,让人哭笑不得。 靳向南看她哭得浑身直发抖,他叹息了一声,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她都在哭?他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轻叹道:“雪生,出什么事了?” 贺雪生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飞溅下来,滴在他手背上,他心疼极了。索性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对面的五星级酒店。 靳向南开了个房间,他将哭得浑身直发抖的贺雪生抱进房间,将她放在沙发上,他进房间去打了盆热水过来,拧了一把热毛巾给她擦脸。 她脸上的妆全花了,眼圈黑黑的,像只小熊猫,可是他笑不出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是她会哭,一定和沈存希有关。 这个女人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 他给她擦了脸,刚将毛巾放回浴室,回来看她时,她又是一脸的泪痕,他轻叹道:“雪生,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试着让自己放手,也许放手了,就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贺雪生悲从中来,哭得声音都哑了,靳向南坐在她旁边,简直被她打败了,她是水做的么,怎么这么多眼泪? 他看得出来,她有很多的心事,每一件心事都与沈存希有关,那是他插足不了的过去,而他能改变的,是她的未来。 他伸手抱着她,将她搂进怀里,纵容她在他面前为另一个男人哭,他只希望她哭过后,能够放下,然后重新开始。 贺雪生趴在他肩上,大概是哭累了,脑袋晕晕的发胀,她的抽泣声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伤心的抽噎,一下一下的抽着。 靳向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维持着这个姿势,哪怕全身发麻他也没有动弹一下。昨晚他送她回去后,母亲将他叫到房里,问他觉得贺雪生怎么样。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她让他觉得心疼。 母亲沉吟半晌,说:向南,你知道我们家和贺家是世交,你贺伯父一直把你当儿子一样疼,贺雪生是你贺伯父流落在外的女儿,五年前才将她找回来,他很心疼这个女儿,我们的意思是,只要你们年轻人互相喜欢,就先订婚,你觉得如何? 靳向南想起晚上发生的事,尤其是想到沈存希穿着浴袍从电梯里冲出来,男人脸上分明写着担忧与在乎,他说:我没什么问题,倒是雪生似乎已经心有所属了。 母亲说:我和你说实话,也不瞒着你,想必你也知道七年前发生的事,雪生就是宋依诺,这孩子经历了许多坎坷,如今她的前夫也紧追不放,但是我瞧着他们俩够呛,而你贺伯父也担心她会再度受到伤害,所以才想要你们先订婚,向南,妈妈见过她,也挺喜欢她的,你要是觉得勉强,我就去回绝了你贺伯父。 靳向南笑了:您思想倒是开放,都是当母亲的,不愿意儿子娶二婚女,您是反着来的。 母亲瞪他:你错了,她不是二婚,是三婚。 靳向南垂眸看着靠在他肩上睡着的女人,妈妈说她是三婚,可三婚又怎么样,他们一样喜欢她心疼她怜惜她。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紧扣,那是相依的姿势。 “雪生,我不确定我是否是你要的幸福,但是我想试试,想将你护在羽翼下,妥善安放,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处流离,免你无枝可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靳向南黑眸里微微透着狡黠,他叹息一声,与她拉勾,“那我们说好了,以后要是难过,就在我怀里哭吧,别再像流浪小狗一样,看着让人心疼。”(未完待续) 第220章 沈存希,我恨你 房间里很安静,靳向南垂眸看着怀里已经陷入熟睡的女人,眼角余光瞄到她脏兮兮的小脚丫,他心下一动,拿沙发靠垫垫在她身后,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他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搁在她脚边,他挽起衣袖,将她的脚放进热水里,突来的暖意让她瑟缩了一下,靳向南抬头看她,发现她只是换了个姿势,并没有醒来,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的脚在水里逐渐恢复干净,她的脚小巧秀气,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轻轻往她的脚背上浇热水,过了一会儿,他找来毛巾将她脚上的水擦干,然后轻柔的抱起她,走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她睡得很沉,一直没有醒过来,他把她放在床上,她将脸埋进枕头里,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 靳向南微微凑近她的唇,才终于听清她在呢喃什么,他浑身一僵,黑眸里掠过一抹浓如泼墨的暗色,良久,他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雪生,好好休息。” 门开了又合,房间里彻底恢复安宁。良久,贺雪生动了动,红唇里低低逸出一句,“沈存希,我恨你……” 贺雪生再度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去,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她坐起身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逐渐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下午的情形,她看到那份检查报告,然后情绪激动,似乎把什么都和沈存希说了。她想起他瞬间惨白的俊脸,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不应该这样冲动的。 那是她心底最隐秘的秘密,关于小忆的那部分,是她想起来就心痛的源头,可是她就那样脱口而出。 她捧着脸,重重的喘息,她还没有让他一无所有,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他?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以及天边暮霭沉沉的夜色,她的心也像是困在那样的黑暗里,找不到出口。 “嘀”一声,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开门声,贺雪生转过身去,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和着走廊上的灯光走进来,下一秒,房间里大亮。 贺雪生微微偏头眯起眼睛,遮挡过于刺目的目光。 靳向南手里提着外卖,看见她站在窗边,他温声道:“醒了?” 贺雪生适应了屋子里的灯光,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走进来的英俊男人,她心里有些羞赧。在他面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痛哭了,她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他看进眼里,一定特丑! 靳向南将外卖放在茶几上,看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俏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小女人的羞涩,他心下明了,她还在介意先前在他面前大哭的事情,他垂下眸,盯着她光脚站在地板上,他蹙眉,“起床怎么也不穿鞋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说着他一边找拖鞋,一边像个老头子一样念叨,“中医都说,寒从足起,保护好你的脚,才少生病。” 他唠叨着,贺雪生本来还有些尴尬,这下也不尴尬了,听他这样说,她才觉得脚冰冷,鼻子痒痒的,她张嘴就打了个喷嚏。 靳向南声音一顿,随即道:“看吧,我就说你要感冒,来,把拖鞋穿上。” 靳向南走到她身边,将拖鞋放到她面前,然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把鞋穿好。贺雪生穿上鞋子,靳向南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他说:“我带了外卖过来,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贺雪生看了他一眼,他是个挺绅士的男人,不给她任何压力,让她感到轻松与自在,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啊,我又耽误你上班了。” “你这样说就见外了啊,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靳向南冲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贺雪生被他逗乐了,她走到沙发边坐下,靳向南打开外卖,里面品种很多,是港式茶点,有水晶虾饺,还有水晶包以及蒸凤爪,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样子。 贺雪生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心有灵犀。”靳向南笑了笑,看她明显一愣,他又道:“不骗你了,是有一次和东辰去港式茶餐厅,他刚好说起你喜欢吃港式茶点。你今天心情不好,吃点自己喜欢的美食,心情大概就会好了。” “谢谢啊。”贺雪生没想到他这么细心。 “谢我呢就把这些东西吃完,瞧你这么瘦,一阵风都能吹跑了。”靳向南拿了一个碟子放在她面前,然后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进她的碟子里,“吃吧。” 贺雪生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吃起来。吃完饭,靳向南送她回贺宅,两人走出酒店。晚风徐徐,吹动她的长发,她看起来身姿越发单薄。 靳向南脱下风衣罩在她肩上,贺雪生看见他只穿了一件蓝色衬衣,她连忙将风衣还给他,“我不冷,你穿着吧,别着凉了。” 靳向南接过衣服,顺势罩在她肩上,他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的气度,“别和我推辞,我是男人。” 贺雪生叹息了一声,知道他这是英绅的作派,门童很快取来车,靳向南拉开副驾驶座,等她上车了,他才绕过车头迅速上车。 车子驶出酒店,酒店旁边的花坛旁,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低头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很一张都十分清晰,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靳向南开车驶进贺宅,贺雪生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以往他都是把她送到门边就走了,今天却将她送进去,是有事吗? 靳向南停好车,瞧她盯着他,他轻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好像不受欢迎。” 贺雪生连忙移开视线,她眨了眨眼睛,说:“哪里的话,进去坐会儿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靳向南熄了火,下车与贺雪生一起走进别墅。贺家人都在,贺峰看见他们俩一起走进来,苍目里满是笑意,他起身迎过去,“向南来了,快过来坐,吃过晚饭了吗?” “我和雪生在外面吃过了,贸然前来拜访,还请伯父不要见怪。”靳向南微笑道。 “这说得哪里话,贺靳两家是世交,你们要经常走动走动,感情才深。雪生,你也过来坐。”贺峰眼尖,瞅见贺雪生往楼上去,连忙叫住她。 贺雪生眼睛还有些肿,她不想让贺峰看见担心,这下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贺峰看见了她的异样,只装作没看见,热情的招呼靳向南。 贺雪生坐在贺东辰旁边,靳向南一一向他们问好,然后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贺夫人看着靳向南一表人材,她心里其实有些不满,转眼贺允儿就快0了,还没结交男朋友,她心里着急上火,可偏偏贺峰眼里心里就只记挂着贺雪生。 她发作不得,让贺允儿主动一些,贺允儿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只得坐在那里生闷气,看谁都跟眼里扎着一根刺,不舒服得紧! 贺东辰也瞧见贺雪生的异样,最近她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次看到她哭着回来,他心里就难受。这五年来,她一次都没在他们面前哭过,可是自从沈存希回来了,她哭的次数越来越多,偏偏总在他们面前装没事人一样。 “向南啊,跟伯父说句心里话,你觉得我们家雪生怎么样?”贺峰在官场多年,并不是这样直接的人,可这会儿他管不了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雪生一次又一次的受委屈,若是她身边有个人照顾她,他才能心安。 靳向南的目光越过贺雪生,重新落回贺峰身上,他知道贺峰的言下之意,他严肃道:“贺伯父,雪生是个坚强勇敢的新时代女性,值得敬佩。” “噗嗤”贺允儿忍俊不禁,看着靳向南一本正经的样子,她想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呆的呆子,实在是有趣。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贺允儿身上,贺允儿笑道:“都别看我呀,向南哥,你继续发表演讲。” 这下换靳向南尴尬了,他摸了摸鼻子,睨了贺雪生一眼,瞧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一下子就不紧张了,他望着贺峰,道:“贺伯父,在追求雪生的人中,我不是最优秀的,但是我一定是最疼她最呵护她的男人,我请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去保护她爱她。”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靳向南,她感觉得到他对她有好感,但是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表白,她腾一声站起来,“靳先生……” “雪生,我知道我突然说这些,对你来说很唐突,但是感情向来由不得理智,我喜欢你,我相信这种喜欢迟早会变成不可或缺的爱,现在,我当着你的家人的面,郑重的请求你,给我一个了解你爱你的机会,好吗?”靳向南深情款款地望着贺雪生,等着她的回答。 贺雪生看着他,太快了,他们从相亲到现在,认识不到一个月,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这样的感情对她来说,显得那样不真实。(未完待续) 第221章 沈晏白回国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明明如此严肃的时刻,贺雪生看着靳向南诚恳的俊脸,忍不住笑出来,“靳先生,你是来搞笑的吗?我们才认识几天啊。” 靳向南眉尖一蹙,他望着贺雪生,神情十分严肃,“雪生,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对你一见钟情。爱情是最没理由的东西,不是吗?” “可是我很理性。”贺雪生摇了摇头,知道大家都看着她,也知道靳向南对她是真心的,但是她清楚她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开始另一段感情的好时机。 “雪生……” 贺雪生抬了抬手,打断靳向南的话,她说:“我今天很累了,先回房休息了,靳先生,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幸运,谢谢你送我回来。” 靳向南看着她转身上楼,他眼里有着明显挫败的情绪,他知道他今天的行为太过唐突,也太过冲动了,但是他想保护她,想陪在她身边。 贺东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向南,雪生还需要时间去接受,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靳向南睨了贺东辰一眼,听不出他话里的安慰,他只是惋惜,贺峰招呼他坐下,他道:“向南,年轻人做事要沉得住气,昨天你妈妈已经和我说了,她很喜欢雪生,雪生在感情上的经历太苦,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新的感情,你要多给她一些时间。” “伯父,今天是我太过冲动了,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我会放慢脚步,慢慢来。”靳向南望着二楼缓步台方向,那里已经没有贺雪生的身影。 “我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品性伯父信得过,把雪生交给你,我也放心。”贺峰点点头,他希望女儿能够幸福,不管这份幸福是谁给的。 “谢谢伯父的信任。” 贺东辰送他出去时,看他坐进车里,他站在车门边迟迟没离开,靳向南瞧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说,他一手搭在车窗上,仰头望着他,调侃道:“你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变得像女人一样犹豫不决了?” 贺东辰穿着一身休闲服,他双手抄在裤兜里,倚在车门边上,道:“本来呢,看见你吃瘪,我很高兴的,雪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心防太深,拒绝让任何一个人进入她的心。” “不是,哥们儿,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些兴灾乐祸?”靳向南瞪着他,哪有人这样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的? “你听我说完,但是,雪生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哭,她却接二连三在你面前哭,说明她至少把你当成朋友,向南,我们俩打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我这个妹妹我就拜托给你了,希望你能给她幸福。”贺东辰郑重其事道。 靳向南一怔,他收敛了嬉笑的神情,亦是严肃的回应,“东辰,既然我喜欢她,我就绝不会让她难过。” 贺东辰站直身体,他看了他一眼,“我其实并不担心你会让她难过,我担心的是她会让你难过。答应我一件事,如果雪生对你没有感觉,你放了她。” 靳向南苦笑一声,瞧他交的什么好朋友,这话哪句不是往他心窝子上扎,他点了点头,“我欠了你们兄妹俩的。” “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是先爱上先输,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个君子协定了。”贺东辰说完,也不管他,长腿一迈,径直向别墅里走去。 靳向南瞪着他的背影,半晌,他抬头,盯着二楼的某一扇窗,心里竟有些落寞。 …… 病房里,贺雪生走后,沈存希就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仿佛要变成一樽雕像。直到刺眼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来,身形晃了晃,双腿酸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钻进去,又酸又疼。他踢了踢脚,一边适应这股疼痛,一边朝床头柜走去,他弯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正准备挂断电话,忽然想起贺雪生之前说的话,他按向挂断键的手指硬生生滑向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童稚的男声,“爸爸,我是小白,我现在在机场,你能接我吗?” 沈存希脑子还有点晕,机场?他眉尖蹙起,“该死的,你在哪个机场?” “桐城机场。”沈晏白小心翼翼答道,即使隔着电话,他都能感觉到爸爸声音里的怒气快要透过电话线烧过来。 沈存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神情更是阴沉,他怒声道:“你怎么会在桐城机场,你别告诉我你一个人从法国飞回来的,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给我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 沈晏白委屈的瘪了瘪嘴,想说他给他发过短信,电话已经挂断。他给了钱,背着小书包,怀里抱着大白,坐在那里等沈存希过去接他。 机场的治安还不错,菲佣将他送上飞机,他心里其实还是很不安的,好在睡了一觉,就到桐城了。他跟着大家走出桐城,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满眼的黄皮肤黑头发,他才感到后怕起来。 有人问他要不要搭车,他谨记菲佣的话,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公用电话,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还凶他,一点都没有电视里演的又惊又喜嘛。 他坐在机场外的大柱子下,抱着大白,越想越难过,一会儿爸爸过来,会不会直接买张机票将他扔回法国,他对他总是很凶,说话也很不耐烦,他知道爸爸不爱他,他尽量不惹他心烦。 可是爸爸从来没有离开他这么久,他很害怕,害怕他不要他了。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四周来来往往的旅客,有人看到他哭得这么伤心,就过来问他是不是和父母走丢了,他一个劲儿的摇头,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旅客见他一个人,就想把他送到机场的公安部去,他死活不肯去,拽都拽不走。 沈存希赶到机场时,就看到这样一幕,他快步跑过去,将沈晏白从那人手里解救出来,他瞪着那人,“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这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待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万一被拐走了怎么办?”那位旅客见沈存希神情冷漠,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惧怕他的威慑力。 沈存希弯腰将沈晏白抱起来,他看对方不像坏人,他朝对方道了谢,然后抱着沈晏白走向停在路边的座驾。沈晏白看着沈存希阴沉沉的俊脸,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哭都不敢哭了。 严城看见沈存希黑着一张俊脸走出来,单手揽着沈晏白的腰,那副情景分明看起来很滑稽,他却不敢笑。刚才赶来的路上,沈存希闯了好几个红灯,时速都飙到180了,他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 他看着挂在沈存希怀里不敢吭声的沈晏白,这小子才六岁,就敢一个人坐飞机回国,他有心数落他一两句,再看沈存希黑下来的俊脸,只得将话咽回肚子里,以免煽风点火。 他拉开后座车门,就见沈存希十分粗鲁的将沈晏白扔进车里,小小的身影连带着怀里的大白,扑进了后座,沈存希怒气冲冲地坐进去,“砰”一声将门甩上。 严城站在车外,看着老板难得发怒的样子,心里亦是为沈晏白担心,他这次真的是胡来了,事先一个连个预警都没有。 沈晏白感受到爸爸的怒气,就算是摔疼了,他也立即爬起来坐好,憋着眼泪不敢哭,就连大白掉在座椅下面,也不敢去捡。 沈存希坐在那里,没有先和沈晏白算账,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轻颤。他怒从心头起,刺得他脑子里一阵发懵,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一想到沈晏白独自一人坐飞机越洋飞国,他心里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他首先拨通法国家里的电话,用法语将家里的菲佣给吼了一顿。严城坐在前面,听到老板一声大过一声的训斥,他能够理解他心里的焦急。 六年前,沈总一病不起,兰姨捡到沈晏白,交给沈总抚养,这个孩子是他那段灰色人生唯一的支柱,陪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自那以后,沈总性格就越发冷淡,对孩子也不刻意亲近。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喜欢这个孩子,有时候他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刚才听说沈晏白在机场,他那样冷静自持的一个人,竟也会慌张到好几次都打不燃火。所以此刻,他发再大的脾气,都不为过了。 沈晏白缩在车门边上,此刻他眼里的爸爸,就像浑身都燃着火的火球,一不小心就能将他烧成灰烬,实在太可怕了,他开始后悔,不该独自回国了。 沈存希训斥完菲佣,他刚挂了电话,耳边就传来孩子伤心欲绝的大哭声。 他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他转过脸去,瞪着那小小的人儿,不耐烦的低吼道:“哭什么哭?不许哭!” 沈晏白不敢哭了,他连忙闭上嘴,一双凤眼里盛满两泡眼泪,要掉不掉的,隐约泛着可怜的光芒,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也不说话,也不求饶。 沈存希最受不了他这样看着他,每次看到他这双清澈干净的凤眼,他都会想起另一个女人,那个消失在他生命的女人,一想到她,他就会心痛。 所以他总是不愿意太接近他,也烦他来靠近他。只要不面对,他的心就不会痛。 此刻看到他,他再度想起那双相似的眼睛,那黑眸里满满的恨意让他招架不住,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偏头看着窗外,咬牙切齿道:“严城,买明天最早回法国的机票,两张,你亲自送他回法国。” 沈晏白听到沈存希要送他回法国,他又放声大哭起来,扑过去抱住沈存希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送我回去。” 耳边孩子的哭声很揪心,严城抬头望着后视镜,看到沈晏白抱着沈总的大腿,沈总一脸的无动于衷,他说:“沈总,小白少爷刚刚回国,他肯定是想你了,你就让他在桐城多待几天。” 沈存希恼怒地瞪着严城,“什么时候我说的话都成耳边风了?” 严城抿了抿唇,不敢再劝说。小少爷这次确实太胆大包天了,但是也不外乎是因为想念父亲,才敢独自一人从法国飞回桐城。 还好途中没遇到坏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晏白知道爸爸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想到要被送回法国,整天和不是坐在学校里,就是和佣人待在一起,他就哭得更凶残了,边抽泣边使性子,“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我还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沈存希瞪着他,那一簇簇怒火直往脑门上窜,真想把他揪起来揍一顿,但是看到他的眼睛,就怎么也下不了手。 “我不回去!”沈晏白抹着眼泪,“法国没有爸爸,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不知道哪句话击中了沈存希的软肋,他浑身高涨的怒火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看着眼前的孩子,除了那双眼睛,真的找不到半点与依诺的相似之处,他沉默的将他拎起来,放在座椅上,沉声命令道:“回去写检讨,通过了就留下,通不过就回法国去。” 沈晏白大喜过望,他激动地看着沈存希,连哭都忘记了,“你说真的?” “不信?那现在就回去!”沈存希瞪他,什么时候竟怀疑起他的诚信来了? 沈晏白的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我信,我信,爸爸,我们说好了,我的检讨通过了,你就不赶我走,我们拉勾。” 孩子软软的手穿过他掌心,与他的小手指勾在一起,还盖了章。 沈存希垂眸,看着一大一小的手掌,想起依诺说的他们的女儿,一时之间,他悲从中来。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将眸里的泪光逼退回去,他们的孩子,如果没死,应该也有沈晏白这么大了吧? 严城看着后座上的父子俩,他提起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原地,看来是他白操心了。 沈晏白与沈存希拉了勾,他才真正放心,他破涕为笑,乖乖的坐在旁边不吵他。眼角余光瞄到躺在座椅下的大白,他想去捡起来,他看了一眼沈存希,瞧他闭着眼睛,他在座椅上扭来扭去,一点一点往他的大白靠近。 沈存希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小动作,他沉声道:“要捡就捡,磨磨蹭蹭干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沈晏白已经弯腰捡起大白,牢牢地抱在怀里。他转过脸来,怯生生地望着沈存希,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阿姨说人要是到了更年期,就特别容易烦躁。” “噗嗤”严城忍不住笑出声,接收到后面投射过来的警告,他勉强忍住笑意,沈总这恐怕不是到更年期了,而是看得到吃不到,憋坏了吧。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哪那么多废话?”沈存希瞪着小家伙,看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跟鸟巢似的头发,他受不了的移开视线,“严城,明天带小少爷去把头发剪了,好好一个中国人,弄得跟洋鬼子似的,看着就扎眼。” “爸爸,什么是洋鬼子?”沈晏白奶声奶气的问道,大概是他的父母基因好,他的五官十分精致,肤色很白,眨巴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洋娃娃。 “洋鬼子就是……”沈存希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伸手指了指他,说:“你照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了。” 严城忍俊不禁,总觉得这父子俩的对话十分搞笑,虽然老板闷骚,小白少爷性格倒是开朗,金句也是信手拈来。 沈晏白虽然还是不懂什么是洋鬼子,但是看到爸爸满脸嫌弃的样子,他也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好称呼,他抓了抓头发,洋洋自得道:“我觉得我很帅啊,严叔叔,你觉得我帅不帅?” 严城看了一眼后视镜,他可不敢说他帅,回头沈总找他麻烦怎么办?于是他委婉道:“小白少爷,我觉得你换个发型会更帅!” 沈晏白瘪了瘪嘴,就知道严叔叔会这么说,他继续问道:“严叔叔,你觉得我帅还是我爸爸帅?” 严城瞧着后视镜里那个一脸无害的小家伙,他咬了咬牙,这小家伙还真是忘恩负义,转眼就给他挖坑让他往下跳了,他说:“自然是成熟男人更有魅力一点,小白少爷,你要多吃几年饭,才能赶超你爸爸。” 沈晏白哼了一声,偏头看着窗外,前面已经下了绕城高速公路,向市中心驶去,他趴在玻璃窗上,看着眼前璀璨的夜景,“哇,好漂亮,我喜欢这个地方,难怪你们都乐不思蜀了。” 沈存希皱眉,盯着他的目光全是不赞同,“沈晏白,坐好!” “喔!”沈晏白看了沈存希一眼,乖乖坐好,可是看向窗外的表情却是一脸向往。劳斯莱斯从希塔下面驶过,沈晏白忽然兴奋的指着希塔道:“严叔叔,这是什么地方,好高啊!” 沈存希朝窗外看了一眼,看见窗外的希塔,他没吭声,严城道:“那是希塔,是你爸爸设计,并且监工修建的,是桐城的第一高塔。” 沈晏白转过脸来,一脸崇拜地望着沈存希,“爸爸,你好厉害!” 男人冰冷的神情有一丝丝裂缝,但很快就无迹可寻。严城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轻咳一声。小白少爷这样崇拜他,也没见他流露出多一丝的温情,这个男人把心里最后那点余热,都给了沈太,可沈太到底还是不领这份情。 沈晏白已经习惯了沈存希的冷淡,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失落,他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希塔,嘀咕道:“真想上去看看。” 沈存希听见了,他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严城,掉头,晚上去希塔用餐。” 沈晏白马上兴奋起来,他笑嬉嬉道:“谢谢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 严城心想这熊孩子真会拍马屁,可转眼看到沈存希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温柔,他心里叹息一声,在前面掉头,向希塔驶去。 …… 翌日,贺雪生到公司时,下属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她不以为意,径直向办公室走去。云嬗见她过来,连忙跟进去,将一份报纸递给她,“雪生小姐,你又上新闻头条了。” 贺雪生将包搁在桌上,接过报纸,她一边打开一边道:“今天又是什么新闻?” “你看看就知道了。”云嬗站在旁边,看她握着报纸的手僵住,她笑道:“这角度倒是取得好,像是拍摄唯美偶像剧,可比上次那照片拍得有意境多了。” 贺雪生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她立即识趣的闭上嘴,贺雪生看着报纸上几张照片,有一张是靳向南抱着她进酒店,还有一张是他抱着她进房间,最后一张是他们一起从酒店里走出来。 照片很清晰,再加上下面煽情的报道,几乎就已经坐实他们去酒店开房的事实。她眉尖微蹙,五年来,没人敢随意偷拍她,就算偷拍了也不敢把照片登报。沈存希一回来,她就频频上新闻头条,而且还是为了这些捕风捉影的风花雪月。 她放下报纸,拿出手机,正好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勉强压抑着火气,接通电话,“靳先生,报纸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雪生,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靳向南看到报纸时,就已经猜到贺雪生会生气,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靳先生,出了这样的新闻,我想对我对你,都是一种困扰,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是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贺雪生虽然已经努力在克制,还是免不了语气里的冷意。 靳向南垂眸看着手中的报纸,照片里的他们俊男美女,十分亮眼。她柔柔的靠在他怀里,不像此刻说话时浑身都带着刺,他叹息一声,“雪生,你应该知道,这则新闻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困扰。” 贺雪生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生,我喜欢你,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报纸上的新闻是捕风捉影也好,还是添油加醋也罢,总之我希望会变成事实。”靳向南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却带着一抹势在必得。 贺雪生听着他的话,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咬了咬唇,道:“靳先生,昨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没有心情谈情说爱。” “没关系,你可以不回应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靠近你。”靳向南轻笑道,这丫头直率得有点伤人。 贺雪生气得直接挂了电话,对他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云嬗站在她旁边,听到她与靳向南的对话,看她气红了脸,她笑眯眯地问道:“雪生小姐,靳先生怎么说?” “怎么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贺雪生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她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以后这样的报纸不用给我看,直接叫公关部去处理。” “我知道了。”云嬗点了点头。 贺雪生在椅子上坐下,她伸手打开电脑,她道:“云嬗,通知一下部门主管,下午我要去巡视卖场。” “好,我马上去通知他们。”云嬗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合,贺雪生坐在那里,目光不由得移向垃圾桶,怔怔出了会儿神,她才收回目光,开始一天的工作。 …… 沈存希早上起来下楼,兰姨正在楼下,听见他的脚步声,她连忙将报纸叠好藏起来,然后慌慌张张站起来,“先生,你醒了,小少爷还在睡吗?” “嗯,他还在倒时差,不要去吵醒他。”沈存希点了点头,声音冷淡,却藏不住关怀。 兰姨点了点头,转身朝厨房里走去。 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今天的报纸,他叫住兰姨,“兰姨,今天的报纸呢?” 兰姨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攥着围裙,道:“今天的报纸还没有送来,每天的新闻都差不多,不看也罢,你看看早间新闻。” 沈存希若有所思地望着兰姨的背影,他拿遥控板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好播放娱乐八卦节目,荧屏上出现一张照片,有主播在报道,“昨日有记者拍到桐城最低调富豪靳三少,与未婚妻进出酒店,看来喜事将近,靳家在桐城向来……” 主播后面在说什么,沈存希完全听不见了,他的注意力被电视里的照片吸引了去,依偎在靳向南怀里的女人,不是贺雪生是谁? 她从他那里离开,立即投入另一个男人怀里,让那个男人抚慰她的悲伤么? 沈存希忍不住疯狂的嫉妒,他们去开房了,男女开房能做什么?而且在她情绪如此低迷的时候,靳向南陪在她身边,他们…… 沈存希拼命制止自己不要想得太极端,可是那些画面不停往他脑子里蹦,他腾一声站起来,焦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喉咙口像是被火舌舔过,烧得他口干舌燥,狂躁的心情怎么都平复不下来。他满脑子都是宋依诺乖顺的窝在靳向南怀里的情形,他像一头被惹怒的狂狮,片刻都安静不下来。 他可以忍受她不理他,可以忍受她恨他,独独无法忍受她属于另外一个男人,彻彻底底与他没有关系。 兰姨端着早餐出来,看见沈存希狂躁的背影,她被骇住,呐呐道:“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 沈存希没有回答她,直接转身上楼,兰姨端着早餐追到客厅,看到他已经走到二楼缓步台,她大声道:“先生,你不吃早饭吗?” 回答她的是重重的关门声,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精心准备的早餐,叹了一声,她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就听见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她探头望去,看见沈存希已经换了身衣服,几步下楼,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然后出去了。 兰姨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星急火燎的是要去哪里? 沈存希开车出了小区,就看见路边一家报刊亭里挂着今日的报纸,明明离得那么远,他却看得很清楚,连她脸上那安然幸福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么扎眼,又那么刺心! “嘎吱”一声,轮胎磨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报刊亭老板抬头望去,他在这样知名的小区承包这个报刊亭,每天见过不少的豪车从眼前经过,但是劳斯莱斯幻影却很不常见,尤其这几年都不常见了。 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车门打开,首先伸出来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紧接着一个满脸阴郁的男人从车里下来,男人气场强大,仅仅站在面前,就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先、先生,你要买点什么?” “今天的报纸,全部要。”沈存希拿出皮夹,从里面抽了数张粉红色大钞放在摊位上,然后将那一捆还没来得及拆开的报纸提起来,拉开后座车门扔进去。他回头,看见挂着的那份报纸,大手握住边缘一扯,就将报纸扯了下来。 老板愣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他和这报纸有仇一般,每个动作都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存希捏着报纸坐进车里,他看着报纸头版上那几张照片,嫉妒得发狂,他拿出手机,拨通严城的电话,厉声道:“严城,你怎么做事的?” 严城接到老板的电话,就被这样没头没脑的一顿喝,他努力回忆自己这两天有没有失职的地方,确定没有,他才道:“老板,冤枉啊……” “啊”字音还没落,他眼角余光瞄到办公桌上的报纸,他定睛一看,看到上面的照片,他顿时头皮发麻,立即明白老板大清早火气这么旺的原因。 “沈总,这报纸上的主角是靳向南,咱们也管不了他的绯闻不是?”严城赔着笑脸道。 “和他闹绯闻的是我的女人,莫非你视力不好看不见?马上把报纸处理了,再让我看见一份报纸,你就给我回法国去!” 严城还来不及说话,那端就已经挂了电话,他瞪着黑下来的屏幕,满心幽怨,这欲求不满的男人实在太恐怖了! 可此刻他哪里还有时间腹诽,连忙拨打电话,让人回收报纸。 沈存希将手机扔进橱物格,心情阴郁,他看着手里的报纸,扔在副驾驶座上,开车驶出去。 …… 云嬗看到气势汹汹冲进来的男人,她想拦也没拦住,“沈总,贺总现在不方便见客,麻烦你……” 云嬗哪里拦得住满心嫉妒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推开门进去,贺雪生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看见沈存希那一刹那,她又想起了昨天下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的脸色不由得黑沉下来。 云嬗站在门边,不安地望着贺雪生,“雪生小姐……” 贺雪生站起来,她摆了摆手,示意云嬗出去。她看见男人快要喷出火来的凤眸,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窗帘关上,“沈先生,这么早过来,你有何贵干?” 沈存希手里还抓着那份报纸,看见贺雪生对他不痛不痒的态度,他一颗心像有一千只小手在挠,让他难受得很,他将报纸拍在办公桌上,他咬牙切齿道:“宋依诺,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贺雪生看了一眼,随即轻笑道:“沈先生你是我的什么人,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解释?” “宋依诺!”沈存希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他太阳穴鼓起,那是怒到极致的表现。 贺雪生坐下来,将报纸拿开,她声音温凉,听不出起伏,“想来沈先生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请你认清楚了再来找我,不,你认清楚了就更没有必要来找我了。”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冒,他一直都知道,七年后,他在宋依诺心目中的地位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可是真的看见她如此漠然,还是扎伤了他的心。 从看到报纸到现在,他满心愤怒与嫉妒,那些不堪的画面折磨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刺痛,他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他上前一步,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满脸阴云密布,他锁住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宋依诺,你给我听好了,我们还没离婚,你和别的男人去开房,就是出轨!” 手腕处的大掌越握越紧,贺雪生疼得拧紧眉头,她用力挣扎,只换来他残暴的对待。她听着他那不堪入耳的形容,她气不打一处来,“沈存希,就算我和别的男人去开房,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弄疼我了,放手!” 沈存希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那样可怜与卑微,七年前,他在乞求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得到了,他还来不及喜悦,就已经失去了。 七年后,他再次强求一段不属于他的感情,这一次,他一样不会放手。 沈存希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没有消失,反而更攥紧了些,那样凶狠的力道似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他盯着她,“那我呢,你弄疼我了,可你从来没有放手。” “沈存希……”贺雪生仰头看着他,在他眸底看到了强烈的痛楚,她一时怔忡,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瞬间撕裂了一道口子,风在往里面刮,空荡荡的难受,狠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们犹如两头被困的野兽,挣扎不开牢笼,只能伤害自己伤害对方。 “你到底还要怎样糟蹋我对你的感情,嗯?”沈存希这句话问得很轻很轻,落在贺雪生耳朵里却像惊天炸雷,炸得她一哆嗦。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前淌过一股热流,她努力压抑住,不肯在他面前落泪,她冷笑道:“沈存希,谁都可以说糟蹋,唯有你不可以!” 沈存希看着她冷漠的样子,心口翻涌的疼痛,一波一波朝他袭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证明她还在身边,没有被任何人抢走。 贺雪生看见他眸底滑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她心里一惊,刚往后退,腰身就被男人困住,紧接着她的后脑勺被男人的大掌牢牢掌控住,她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薄唇朝她压下来,她躲避不及,被他结结实实吻住。 两人的唇瓣都是冰凉的,谁也无法给谁温暖,就像这个吻,除了掠夺就是占有,温暖不了他们被伤害的心。 贺雪生眼眸大睁,瞳孔里倒映着男人俊脸,因为离得太近,反而更加模糊。她只看得到男人的眼睛,像一个漩涡,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唇上的厮磨越发激烈,男人的大掌不再停留在她身后,而是急不可耐的探进她衣服里,揉着她绷紧的后背。 贺雪生在男人眼睛里看到了欲.望,还看到了绝决,她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激烈地挣扎起来,“沈存希,你放开我,别逼我更恨你!” 恨这个字眼刺疼了男人的神经,他脑海里满是她被靳向南抱进酒店的情形,他嫉妒得发狂,甚至口不择言,“你不是空虚么,我现在就满足你,省得你去勾引别的男人!” 贺雪生整个人都愣住了,男人的唇从她下巴滑落,印在她的脖子上,大手拉扯着她的衣服,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爆发力,她甚至听到纽扣绷落的声音,那样清晰,又那样遥远。 他的话像山谷里的回音,在她耳边一直回荡,他怎能这样羞辱她? 她眼眶赤红,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听到他们的孩子去世的消息,他都该有些沉痛与自责。可是他没有,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忏悔,反而来污辱她,他怎能这样凉薄? 贺雪生心里翻江倒海的疼起来,她手上蓄了力,忽然用力推开他。沈存希猝不及防,被她推开,他正欲上前,下一秒,一耳光“啪”一声甩在他脸上,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贺雪生用力吸了口气,劈手指着办公室门,怒声道:“滚出去!”(未完待续) 第222章 我不会放弃你 在贺雪生吼也这句话后,办公室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沈存希站在原地没动,左边脸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他却顾不上,目光执着的盯着贺雪生。 贺雪生指着门边的小手在颤抖,那一耳光挥出去时,她就后悔了。打人是最不理智也最没有教养的事,可她被他的出言不逊逼到极致。她缓缓握紧成拳,背过身去,拳头抵着额头,神情痛苦。 许久,她低声道:“对不起,打人是我不对,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沈存希站在她身后,清楚地看见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排斥与抗拒,似乎每个细胞都在排斥他的靠近,他心如刀割。他并不想伤害她,可是几乎每次他们见面的结果,都是他惹得她伤心落泪。 愤怒凌驾于理智,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后退了一步,望着她的背影,歉疚道:“是我该打,你没错,依诺,昨晚我想了很多,每一件事都与你有关。我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但是我从未抛弃过你和我们的孩子。知道我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我很高兴,我甚至在脑海里勾勒她的模样。可是任凭我的想象力再丰富,我也想象不出她的模样,依诺,我那么渴望我们之间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们?” 贺雪生眉尖轻蹙,脑袋疼得快要炸开来,她紧握的拳头死死地抵着额头,疼得眼角沁出了泪花,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哑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看见你。” 沈存希望着她痛苦的背影,这个时刻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难熬的时刻,换作以前,只要他抱抱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彼此都能暖进对方的心房。 然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一道天堑? 他的冲动与愤怒,将她的心再度推远,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他无法放弃,哪怕彼此在一起会痛苦会受折磨,他也不能放弃。 贺雪生娇弱的身体轻颤起来,心里澎湃的痛苦令她招架不住,他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崩溃,那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而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怀抱,一个温暖的怀抱,足以抵御外界任何的风吹雨打,可以让她把自己破碎的心小心翼翼地收捡起来。 沈存希抬起手,缓缓伸向女人颤抖的背影,快要触碰到她的肩膀时,他突然缩回手去,垂在身侧紧握成拳,他痛苦的低吟,“依诺,对不起,你不想见到我,我会走,但是我不会放弃你!” 贺雪生狼狈地闭上眼睛,一句话都没说,身后男人沉默许久,终是转身离开。 凌乱带着微跄的脚步声远去,办公室门开了又合,贺雪生再也忍不住,身影缓缓滑落,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手,紧握成拳,颤抖着塞进嘴里,死死咬住,才狼狈的堵住哭声。 沈存希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迎面与人撞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似乎谁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打照面,都是一愣。 随即那人向他点了点头,脚步匆匆离开,过了许久,沈存希才反应过来,那人是靳向南,他竟然能随意出入这里。 靳向南丝毫也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沈存希,但是他更担心的是贺雪生。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沈存希对于贺雪生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是世界末日。 所以当他推开办公室门,找到蹲在办公桌后压抑痛哭的贺雪生时,他一点也不意外。那一瞬间,他除了想叹息,还是想叹息。 他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伸手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她身体忽然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他轻叹道:“雪生,咱们不就是上了一回新闻头条,你不至于激动得哭成这样吧,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贺雪生猛地转过头来,看见靳向南时,她的神情有种莫名的失落。靳向南自然看清楚了,她在失落什么,因为抱着她的人不是沈存希么? 这女人被伤成这样了,怀念的还是那个男人的怀抱? 靳向南不得不承认,这一刹那他有些动怒,甚至想证明些什么。可是看到她痛苦无助的神情,他只换来了满腹的郁闷与不甘。 在情场上,他虽然不是无往而不利,但是也没有人像贺雪生这样,给他无尽的挫败感。 他感觉她的心就像是千年寒冰,怎么也暖不化。可是就算冰残了这双手,他还是想靠近她。 他抬手用力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没良心的家伙,不就是爆了个绯闻,就对我大吼大叫,礼貌呢?” 贺雪生被他戳得脑门疼,她怔怔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有着温暖的气质,还有着阳光般的笑容,总是能照进她心里,将她心底的阴霾驱散,她知道,她不该贪恋这一点点温暖,可是此刻,她真的已经承受不住,她忽然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抱住她,她低声道:“靳向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很糟糕,也有一段糟糕的过去,你那么美好,我配不上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雪生,我知道,你要嫁给我的话,就是三婚,我不介意,这对我来说,也不是糟糕的过去,反而会让我加倍的爱你疼你。”幸福来得太突然,连靳向南这种自诩情商超高的人都有开始胡说八道了。 贺雪生破涕为笑,她擦了擦眼泪,放开他站起来,“好了,谢谢你的拥抱,我现在满血复活了。” 靳向南看着她脸上明艳艳的笑容,眼泪还挂在眼睫上,可她此刻的坚强,却是不需要任何人的拥抱。靳向南看着她,刚刚心里泛起的幸福泡泡像被人拿针戳破了一样,瞬间碎成千片万片。 这丫头,有时候真的残忍的有点过分。 他跟着站起来,倚着办公桌,笑吟吟地望着她,“我特地赶来送你一个温暖的拥抱,但是不是免费的,要收报酬的。” 贺雪生看了他一眼,“商人本色,说吧,什么报酬?” “晚上陪我吃饭,这不算太为难吧?”靳向南倾身看着她,凑得近了,才发现她脖子上有些深紫色的吻痕,他的目光顿时暗淡下来。 贺雪生注意到他眼神怪怪的,她下意识偏头去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她说:“我看看行程啊,今晚不行,今晚有个商务洽谈会,明晚怎么样?” 靳向南移开视线,不一会儿又转回去,怎么看怎么觉得刺心,他点了点头,“我是个大闲人,看你安排。”靳向南说着就转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跷着二郎腿,就好像真的无事可干的公子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看他赖在这里不走了,她说:“你要是大闲人,那我们这些人都是假忙了,我听我哥哥说你的投行要开业了,到时候发我张请柬,我去凑人数。” 靳向南睨着她,眼睛眨啊眨的,对着她使劲的放电,“贺大小姐,你快别埋汰我了,要你去站台凑人数,我还是回家吃自己吧。” “……”贺雪生坐下处理文件,不搭理他。 靳向南跷起的腿一晃一晃的,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女人长发扎起束在脑后,外表坚强,内心柔韧,到底要怎样,他才能俘获她的芳心,让她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贺雪生感觉得到那两道视线时不时在她身上打转,靳向南这个男人招惹不得,一旦招惹上,就很难拒绝,再加爸爸和哥哥那么喜欢他,她咬了咬唇,他们似乎都乐见其成。 可是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只会被他身上的阳光灼伤,而照射不了她心里的阴暗。 靳向南一直赖到中午,与她吃过午饭才走。下午,她要去卖场巡视,九十月是各国的时装周,她定了这个月月末去米兰时装周考察。 佰汇广场虽然是大型的百货公司,但是却是国内首家汇聚世界名牌的广场。所以附近有很多城市的贵夫人们,都过来这边购物。 而佰汇广场的广告语就是,走在世界时尚的尖端。所以不管是单品还是套装,都是每季度的新品主打,绝不会晚于国外推出新品的时间。 而经营这样大型的百货公司,除了会管理外,时尚嗅觉也必须走在别人前面,而去时装周考察,就是重点之重。 卖场巡视最主要的目的,是了解这一季度新品的受欢迎程度,以及及时调整每个专柜的搭配风格,有些单品看起来时尚,但是不会穿搭,一件上万的衣服,就有可能被销售员搭配成菜市场大妈的风格。 如此让顾客一看见就没有购买欲,就会迅速流失客源。 就像电商卖的是图片一样,商场卖的就是销售员的巧手搭配,所以贺雪生在招聘销售员这一块的要求非常高。 巡视完卖场,贺雪生摆了摆手,让部门主管先离开,她站在一楼,抬头望着她的商业帝国,它就像一颗树,经过她精心的浇灌施肥,剪去多余的枝叶,现在已经茁壮成长,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但是她心里知道,它还远经不起风吹雨打。 她收回目光,刚转身准备离开,一个人影扑进她怀里,将她牢牢抱住。她垂下眸,看到一颗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的孩子,心脏位置麻痹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223章 我的女人,容不得别的男人染指 怀里的孩子穿着英伦风的格子衬衣,外面一件牛仔小马甲,下面搭配着一条酒红色的裤子,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包很大很沉,不知道装了什么,压得孩子的肩都有点弯。 小男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顶着一杯泡好的拉面,莫名给人一种喜感。 贺雪生伸手扶着孩子的肩,下意识伸手拎起他肩上的大包,想帮他分担一点重量。小男孩非常紧张,身体还没站稳,就连忙护住自己的包,“不要碰,那里面是我的宝贝!” 小男孩说的不是中文,是法文,地道流畅的法文。贺雪生怔了一下,听不懂,但是小男孩明显护宝的动作,她却看懂了,她立即松了手。 “Sorry,I……我……”贺雪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知识是如此贫脊,居然连怎么和小孩子对话都不知道。她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的问道:“你听得懂中文吗?” 小男孩抬头,看清贺雪生的长相时,他愣了一下,失口吐出两个字:“妈妈!” 自然,还是法文,贺雪生没有听懂。她眉尖微蹙,看着身后不远处飞出去的布偶,是电影里的暖心人物大白,她走过去,弯腰捡起大白,然后走回到小男孩身边蹲下,将大白递给他,“这是你的布偶吗?” 小男孩眨巴了下眼睛,她和妈妈长得好像,他在爸爸的钱包里,还有在依苑里,到处都挂着爸爸和妈妈的婚纱照。可是她好像不认识他,他疑惑地望着她,没有伸手去接。 贺雪生看见他眼里的疑惑,以为她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她叹息一声,看来她得学习一下各国语言了,要不就这样偶然遇到一个孩子,也无法沟通。 她握住他的手,将大白放进他怀里,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楼上,说:“小朋友,我在楼上工作,你父母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沈晏白已经确定,她真的不认识他,他抱着大白,满脸失望,“阿姨,你和我妈妈长得好像,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贺雪生一愣,意外他会讲中文,带着法国语调的中文,更让她意外的是,现在的孩子流行在大街上随便叫别人妈妈吗?贺雪生摇了摇头,“小朋友,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我只有爸爸,我和爸爸相依为命。”沈晏白说起“相依为命”四个字时,贺雪生不由得感到心酸。 “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有很多工作,他很忙,没时间陪我。”提起爸爸,沈晏白的情绪低落下来,就算爸爸有空,也很少陪他玩,他总是盯着钱包里的照片发呆,一发呆就是一天。 贺雪生越听越心酸,现在单亲家庭的孩子都很可怜,大人忙着工作赚钱,常常没空带孩子,更何况是一个单身男人带孩子,肯定没有女人那样细心,能考虑到孩子的心情。 贺雪生越想越觉得他可怜,她抬头看了看四周,那边有借顾客休息的椅子,她拉着孩子过去坐下,这个地方方便他的家长看见他。 两人坐下后,贺雪生打量着他,小男孩粉雕玉琢,长得很漂亮,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想起他刚才说他没有妈妈,就觉得心疼,“你一个人出来的吗?你爸爸会不会着急?” “我爸爸不知道。”沈晏白抱着大白,凤眸眨了眨的,“爸爸让我在家写检讨,可是写检讨好无聊,我想出来玩。” 闻言,贺雪生拧起细致的眉毛,这么小的年纪就让写检讨,这位家长很严厉,她道:“你爸爸为什么让你写检讨?是你做错事了吗?” 沈晏白耷拉着脑袋,语气低沉,“我想爸爸了,就来看看他。” 他没敢说他是从法国独自坐飞机过来的,虽然面前的阿姨长得很像他妈妈,但是兰奶奶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这里不熟。 “就为这个他让你写检讨?”贺雪生觉得这位家长不只严厉,还很不通人情,孩子想爸爸是很正常的,为这事还让写检讨,对孩子太苛刻了。 沈晏白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整个人都萌萌的,他说:“嗯,我不生他的气,我知道他是太爱我了,所以写检讨就写检讨,只要他不赶我走就好了。” 孩子前言不搭后语的童言童语,让贺雪生整颗心都拧紧了,什么样的家长会这么狠心?她只要一想到这孩子没有妈妈,又不受爸爸待见,还要强颜欢笑的和她解释说爸爸太爱他,心啊肺的都揉在了一处,钝钝的痛。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她怎么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他头糟糟的头发,她心酸道:“嗯,天下父母没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或许你爸爸是个感情闷骚的人,他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他心里一定很爱你。” “真的是这样吗?”沈晏白抬起头来,期待地望着她,似乎想得到她的肯定。 “嗯!”为了加强自己话里的可信性,贺雪生还重重点了下头,“你爸爸一定很爱你。” 沈晏白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那样的天真无邪,直击贺雪生的心灵,她有片刻的恍惚。这样天真可爱的孩子啊,只要想到他,心都会柔化吧,还有什么样的家长,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沈晏白很喜欢这个长得像妈妈的阿姨,他想爸爸肯定也会喜欢的。 “我叫贺雪生,你当然能来找我玩啊,但是你记住,要得到你爸爸的同意。外面坏人很多,没有家长接送,很容易被坏人拐走。”贺雪生点了点头,她很喜欢这个孩子,长得漂亮,也很有礼貌。 更关键的是,他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轻易唤醒她心底的母爱。 其实她也觉得很意外,她见过那么多孩子,为什么独独对他不一样? “我叫沈晏白,你可以叫我小白,这是我的朋友大白。”沈晏白指了指怀里的布偶,向贺雪生伸手过去。 贺雪生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住他的手,小孩子的手握在掌心,软软的,肉肉的,她没有多想,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笑道:“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这是阿姨的名片,你收着,要来找我玩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沈晏白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有贺雪生的名字和电话,还有职务与公司名称,他将名片放进自己的包里,妥善收好,他灿烂的笑开,“那我以后叫你花生,好不好?” “花生?”贺雪生眉尖微挑,看到孩子期待的神情,她心里软软的,不忍心拒绝,她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道:“好,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花生,花生……”沈晏白越来叫越高兴,他说:“那我们说好了,这个昵称只有我可以叫,别人都不可以。” “好!”贺雪生点了点头,她抬腕看了下表,晚上的商务会谈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她得回楼上去了。他们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孩子的父亲过来,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她实在不放心,“小白,你爸爸什么时候来接你?阿姨还有事,要回去工作了。” 沈晏白掩饰不住小脸上的失落,但随即想到他们已经交换了电话号码,他还可以来找她玩,他就又兴奋起来,“你去工作吧,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贺雪生不放心的问道。 沈晏白比了个OK的手势,“我没问题啦。” 贺雪生犹豫了一下,“真的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花生,你快去工作。”沈晏白朝她挥了挥手,贺雪生站起来,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沈晏白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强忍着心里的失落,从椅子上跳下来,抱着大白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兰姨慌慌张张跑过来,边跑边喊:“哎哟,我的小少爷,我的小祖宗,你可把我吓坏了,不是叫你在卫生间外面等我一会儿嘛,这转眼就不见人了,要是把你弄丢了,回头我怎么向先生交代。” 沈晏白心情高兴了,他拉着兰姨的手,“兰奶奶,我饿了,带我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我想吃水晶猪蹄,还有辣子鸡。” 兰姨瞧着面前的孩子,都说谁养与谁亲,就连这长相,也越发像先生了。要不是她抱养回来的,她都会忍不住怀疑这是先生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子。 瞧着孩子从小没有妈,先生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也很不容易,她有意责备他几句,此刻也不忍再责备了,“好好好,只要你不乱跑,你要吃天上的月亮,兰奶奶也去给你摘下来。” 两人说着从正大门出去了。 他们身后,贺雪生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背影,她放下心来,只是离得远,她并没有认出那道苍老的背影就是兰姨,只当是孩子的奶奶。 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边接听,一边快步转身朝电梯间走去。 …… 沈存希下班回到家,他车子刚停在依苑里,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孩子高亢的几乎变了调的吼声,说是吼声,是因为他完全听不出那是在唱歌,倒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他心情欠佳,听到这样的声音,无疑于又一次疲劳轰炸,他大步走进去,看到沈晏白站在茶几上,茶几上的东西都被他掀到地上,他拿着话筒,对着话筒里唱:“我为你发了疯,你必须奖励我,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are/my/super/star……” 最后那个单词,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完全的魔音灌脑。沈存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他几步走过去,伸手关了音响,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兴奋了一下午的小家伙,看见神情不善地站在那里的沈存希,他立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下头呐呐的喊了一声,“爸爸!” 沈存希眉毛拧得快要打结,瞪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揍一顿,他冷冷地问道:“谁教你唱这些乱七八糟的歌?” 其实他唱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懂! 沈晏白垂头丧气的看了他一眼,爸爸真会打击人,他明明唱得这么好听,他一定是嫉妒他唱歌的天分。不过触到爸爸冷得快要冻死人的眼神,他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咬着唇不吭声。 沈存希瞧着他这副二流子的模样,马甲斜挂在身上,脚上鞋也没穿,气不打一处来,怒火一簇簇的涌上来,他怒声道:“马上给我下来,把茶几上的东西复原。” 沈晏白连忙从茶几上滑下来,跳得太急,膝盖撞到茶几尖锐的棱角上,他疼得眼泪都涌上来了,还是一声不吭,连忙去捡地上的东西,放回茶几上。 兰姨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沈存希教训孩子,她虽心疼,也插不上嘴。 看他捡完东西,沈存希拧紧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鞋穿上,把你写的检讨拿过来,过不了关,你就马上给我回法国去。” 沈晏白吓得一哆嗦,连忙穿上拖鞋,快步往楼上跑去,去拿检讨。 兰姨看见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她才走出来,站在沈存希面前,低声劝道:“先生,小少爷还是个孩子,不要对他太严厉了。” “从小就放松,以后长大了还怎么压得住?”沈存希掐了掐眉心,走到沙发上坐下。 兰姨瞧他疲惫的模样,她张了张嘴,可她毕竟是下人,能说的话有限,“今天我带小少爷去商场了,我去洗手间一会儿功夫,他就走不见了,找到他后,他就一直念叨着花生花生,说是一个认识的新朋友,回来就兴奋的唱歌。先生,这么多年,你为太太守身如玉,不肯再娶,可太太到底已经去世七年了,贺小姐长得再像,也终究不是太太,你还是考虑一下,给小少爷找个妈妈吧。” 沈存希没有吭声,兰姨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逾越了佣人的本份,她叹息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里。都说年轻人心易变,可先生怎么就是一个实心眼? 沈存希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可以告诉兰姨,贺雪生就是宋依诺,但是到此刻,他竟无法确信,那真的是他的依诺吗? 他的依诺不是这样心狠的人,不会置他的痛苦于不顾,她是宁愿伤害自己委屈自己,也不肯伤害他的。 可是现在,他没有这样的自信,更不知道在他们失去过一个孩子的情况下,他们走在一起的机率还有多少?想到这些,他就心疼。 沈晏白拿着写好的检讨下来,看见爸爸脸色铁青,他怯怯的将检讨递过去,沈存希抬眸,看着面前还不及他腰高的孩子,不知怎么的,就又想起了他还来不及见一面的女儿,他的神情逐渐变柔,薄唇轻启,“念!” 沈晏白收回检讨,检讨写得惨不忍睹,有墨滴,有修改过的,有中文也有法文,他看着检讨,就觉得自己肯定过不了关,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存希瞅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道:“磨蹭什么?” “我念,我马上念!”沈晏白抹了抹眼泪,开始念:“我、我不该独自一个人坐飞机回国找爸爸,不该惹爸爸生气,不该让爸爸担心,我、我不该想爸爸……哇……爸爸,我知道我不是乖孩子,可是你别赶我走,我不要一个人回法国去。” 沈晏白越念越伤心,“哇”一声大哭起来,所有的伤心与委屈,都变成哭声,摧人心肝! 兰姨在厨房里听到沈晏白说不该想爸爸,她忍不住直抹泪,这孩子偷偷从法国回来,可不就是这一句,因为想爸爸了。 沈存希心里纵然还余怒未消,也被孩子最后这句话打动了,他看着嚎啕大哭的孩子,心里想着,当年,若不是他收养这孩子,而是换了别人收养,也许他会比现在过得好。 他轻叹了一声,不习惯哄孩子的他,只道:“明天让你严叔叔给你找学校。”说完,他起身朝楼上走去。 沈晏白愣愣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爸爸答应他留下了。他高兴的跳了起来,膝盖隐隐作痛,他弯下腰来揉着膝盖,兴奋的对着沈存希的背影,道:“谢谢爸爸,谢谢爸爸。” 兰姨听到孩子愉快的声音,她也跟着笑开,她走出来,看见沈晏白蹲在那里揉膝盖,她连忙走过去,扶他起来,看他拧着眉毛,她连忙道:“小少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晏白太高兴了,他搂着兰姨的脖子,鲜少浮现孩子纯真的一面,“兰奶奶,你听见了吗,爸爸同意我留下来了。” 兰姨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听见了,来,让兰奶奶看看你伤到哪里?” 沈晏白乖乖在沙发上坐好,兰姨将他的裤脚挽起来,就看见他膝盖上青紫一片,隐约还泛着血丝,她顿时心疼起来,“这是怎么弄的,哎哟,疼吗?” 沈晏白摇了摇头,他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都咬牙撑过来了,这点伤对他来说小意思。 可是兰姨就不一样了,看着直心疼,她去拿了碘伏与伤药过来,给他擦药,一边擦一边问他疼不疼,沈晏白都摇头,还劝兰姨,说他是男子汉,不怕疼。 兰姨的心就跟被小猫挠了一爪子,可怜这孩子,要是没有被先生领养,而是被一个健全的家庭领养,他的生活该有多美好。 思及此,兰姨就忍不住自责。 给沈晏白上完药,她就回了厨房,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这一大一小啊,让她怎么不心疼? …… 一转眼十一小长假过去了,沈遇树在厉宅待了快一个月,厉政楷夫妇看出沈遇树对家珍的痴心,也是乐见其成。厉政楷还时常邀沈遇树谈心,鼓励他不要轻易放弃。 宋清波来过厉宅两次,家珍都拒绝见他。有些感情,在失去时才懂得刻骨铭心。她和宋清波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不能在一起,是他们都强求了缘分。 因为这件事,她更加无法面对沈遇树的痴心。厉政楷夫妇对沈遇树越热情,她对他就越冷淡。沈遇树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不以为意,每天都会恰巧出现在她带小煜去散心的路上,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巧遇。 天气转凉,厉家珍为了避开他,甚至不带小煜出门。可是小家伙习惯了每天的散步时间,不带他出去,他就在童车里咿咿哎哎,要不然就哭闹。 厉家珍一开始很有决心,最后还是被小家伙折腾得不得不带他出门。 这天下午,天气很好,沈遇树又装作巧遇,出现在厉家珍母子面前。小煜看到他,别提有多高兴了,在童车里手舞足蹈。 沈遇树弯腰,将小家伙从童车里抱出来。小家伙冲他直笑,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在你不经意间,就获得了孩子的眼缘,从而对你产生依赖。 厉家珍站在他们身旁,见沈遇树抱孩子的姿势越来越娴熟了,她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不知道,沈遇树为了等她,七年都没有交女朋友。如今她离婚了,他更不可能轻言放弃。 厉家珍从宽松的针织衫口袋里拿出一张票,一张高铁票。她知道沈遇树是开车来的,就算他要离开,也会是开车离开,但是她还是让佣人去买了一张高铁票。 她将高铁票递给沈遇树,道:“遇树哥哥,这是明天下午回桐城的高铁票,你回去吧。” 沈遇树神情一怔,垂眸盯着她手里的高铁票,他道:“怎么是一张?要买也买两张啊。” 厉家珍倒是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你一个人回去,要两张票做什么?” “谁说我一个人回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去。”沈遇树一本正经道,那语气俨然已经把厉家珍当成了他的老婆,反正不管是装疯卖傻,还是抽科打诨,他都绝不会放弃她,独自一个人回去。 厉家珍皱眉,“谁跟你是一家三口了,你别胡说啊。” 沈遇树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他笑着道:“儿子,给咱妈笑一个,告诉她咱们是不是一家三口?”小煜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当真朝厉家珍傻气的笑了一声。 厉家珍无语到极点,“什么咱妈,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我也没你这么年轻的妈,走了,我们去散步喽。”沈遇树抱着小家伙往前走去,他们每天的固定行程,是从厉家珍的院子走到山顶的停机坪,小煜喜欢看飞机,沈遇树从厉御行那里借来了钥匙,每天带着小煜在飞机上摆弄,等玩累了,再推着他回去。 厉家珍常常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沈遇树那宽厚的肩膀,她总是心事重重。偶尔沈遇树会忽然转过头去,她眼里的情绪无所遁形,被他瞧了个分明。 他知道,家珍对宋清波动了真感情,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让他努力,来得及让他们在一起。 从山顶回到院子里,厉家珍望院子里空荡荡的地方重新架起来的海盗船,那是前些天沈遇树让人用起重机重新吊进来的,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的决心。 她转身上楼,浴室里传来沈遇树清朗的声音,他在给小煜洗澡,似乎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大声喊道:“珍珍,把浴巾拿进来一下。” 厉家珍看见床上放着一条浅蓝色的浴巾,连忙拿起走进浴室,她在他身旁蹲下,把浴巾递给他,沈遇树没看她,伸手来抓,结果一下子抓到了她的手。 他似乎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望着她,抓住她手的大掌缓缓握紧,然后她看到他眸色逐渐变得深暗,俊脸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痒痒的,撩人心魄。 直到那两片唇快要贴上她的,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出浴室,心里却像被投了一颗石子下去,乱得一塌糊涂。 …… 沈存希回房换了家居服,上身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下面一条休闲裤,为他减龄了不少。他抬头看着床头上的婚纱照,他摸了摸脸颊,脸颊并不痛了,痛的却是心。 刚才兰姨说的话,他岂会没有考虑过?有时候他破罐子破摔,真想找个人结婚,然后忘记她。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是他一念之差,是他对不起她,他又有什么可怨可责怪的? 就算她现在嫁给靳向南,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她幸福路上的拦路虎?当年是他亲手将她推开,如今他想要找回来,又谈何容易? 如果她心里没有他,如果她已经不爱他了,是否他做再多,都已经来不及了?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心口隐隐作痛,他闭上眼睛,仰躺在大床上。他的心已经为她着了魔,任何人都取代不了,非她不可! 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接通,“喂?” “小四,我听说小白回来了,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早说过去要去法国看看他。”电话里传来薄慕年清冷且略带责怪的声音。 沈存希另一手按着太阳穴,他说:“这两天在关他禁闭,改天再带他来见你们。”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小家伙胆儿可肥啊,我听严城说,他一个人坐飞机从法国飞回来,这要放到我们家小妞身上,可不得把我们心脏吓破。”薄慕年是有孩子的人,能够理解那份心情,他听说后,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还好没出什么状况。 “你们家小周周要离家出走,韩美昕不跟你急红眼才怪。”沈存希取笑道。 “是啊,她最护孩子,我今晚没应酬,一会儿过来看看他。”薄慕年说完,就收了线。沈存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坐起身来下楼。 一个小时后,有车灯从大门口探照进来,沈存希拉着沈晏白去门口迎接。阿斯坦马丁077驶进来,在一侧车道上停下,薄慕年手里拎着一盒玩具过来。 沈存希道:“沈晏白,这是薄叔叔,叫人!” 沈晏白的目光落在那盒乐高玩具上,他连忙叫人,“薄叔叔。” 薄慕年弯腰看着他,“转眼长这么高了,都成大小伙了,我还记得你带他走的时候,只有这么一点大,和我家小周周差不多大。” 薄慕年感叹的是岁月不饶人啊,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就该老了,虽然他从来不承认自己老。 沈存希不由得多看了沈晏白两眼,确实是这样,当时兰姨将孩子抱进来,放在他怀里,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长这么大了。 “进去吧,外面风大。”沈存希侧身让他先走。 薄慕年将玩具递给一直虎视眈眈地沈晏白,沈晏白道完谢,抱着玩具飞快穿过花园,冲进别墅。 薄慕年和沈存希缓缓往里面走,他看着沈晏白迅速消失在别墅大门里的身影,他说:“刚才细细一看,这孩子长得越发像你了,这就叫近朱者赤?” 沈存希倒也细细打量过沈晏白,只觉得他眉目间没有小时候那样像依诺了,却没有发现他竟长得越来越像他了。他记得曾在书里看到过,夫妻生活久了有夫妻相,那是脾性什么的融合在一起,这孩子跟在他身边长大,一举手一投足,自然也像他多一点。 “也许吧。” 薄慕年转头,看见他黯然的模样,他道:“若不是知道这孩子是你领养的,只怕会以为你在外面和别人生的,如果当年你和宋依诺没有……,孩子也有这么大了。” 提起这个,沈存希的神情更加惨淡,他苦笑一声,“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什么?”薄慕年惊讶地望着他。 沈存希心里苦涩难挡,“我也是昨天知道的,依诺被我逼得失控,她亲口告诉我,我们有过一个女儿,但是死了。” “死了?”薄慕年挑眉,似乎能够理解宋依诺为什么还活着,也不跟小四相认了,丧女之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原谅。 他们这段感情,真是一波三折。 “是。”只要一想起他们那可怜的女儿,他就感到锥心刺骨,当年的依诺,是怎么挺过了这样的痛苦的? 薄慕年叹息一声,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孩子的人,体会不到这样的痛苦,就像没有孩子的人,体会不到将孩子那柔软的小身体抱进怀里的幸福,那样的幸福,会将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所以此时此刻,他最能够体会到小四心中的痛苦与难过,“小四,振作起来,这样的悲痛,她背负了六年了,你是个男人,不要再让她继续辛苦的背负下去。” 沈存希点了点头,但是想到宋依诺对他的排斥与抗拒,他心里就像被针扎似的。 “对了,我今天看到报纸了,靳向南是什么鬼?你打算这样放任下去?”薄慕年不是有意向他补刀,很明显靳向南的动作快得惊人,这都开上房了。 “不,我的女人,容不得别的男人染指!”沈存希这话掷地有声,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可放凭她排斥他,但是不代表他要就此揠旗息鼓,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好样的,那我就等着喝你们喜酒了。”薄慕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在别墅外站了一会儿,这才举步走进去,沈晏白跪在地毯上,茶几上摆满了积木,他玩得不亦乐乎,薄慕年瞧着他唇红齿白的模样,道:“你家小子长得不错,要不咱们两家定个娃娃亲?” 沈存希看了一眼沈晏白,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顺着薄慕年的话接下去,“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就不兴这老套的,以免以后孩子们怨咱们。” 薄慕年听他一口一个咱们,老气横秋的,他笑了起来,“是舍不得你家小子就明说,别说得冠冕堂皇的。” 沈存希也不解释,一会儿兰姨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薄慕年过来,招呼他们过去吃饭。他们才结束了这个话题,起身去餐厅。 …… 晚上的商务洽谈,贺雪生一直在走神,她一直在想今天意外撞见的那个小男孩,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懂事,原来是在单亲家庭长大。 思及此,她心里格外怜惜。 “贺总,你在想什么?”贺雪生对面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商人,满脸挂着轻浮的笑容,一笑,就露出黄黄的牙齿,令人倒胃口。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早已经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她笑道:“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我敬秦总一杯,接下来的事情,还请秦总多多费心。” “贺总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是贺家的掌上明珠,咱们跟着你才有肉吃。”秦总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手指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手背。指腹如凝脂般的肌肤让他心神一荡,心里不由得起了些小心思。 贺雪生眉尖一蹙,缩回手去,她豪爽地喝完杯里的酒,道:“秦总,我还有点事要办,等会儿让我的助理送你去金宫,今晚的消费都算在我头上,祝你玩得愉快!” 说罢,她拎起包,起身拿下风衣,向秦总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秦总色眯眯地看着她婀娜多姿的小身段,真恨不得上手去摸一把,看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有弹性,他心里暗忖,“小娘们,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搞你一次。” 贺雪生不是没有遇到过像秦总这样的男人,女人在外学人做生意,注定没有男人容易,也注定要比男人受更多的委屈。 以往都能挺过来,今晚却特别难受。 她去了趟洗手间,站在洗手池旁,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陌生。她拧开水喉,伸手过去用力搓洗,可那股恶心的感觉怎么都洗不去,她伸手压了洗手液在掌心,搓出丰富的泡沫,直到快要洗脱一层皮,她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贺雪生走出洗手间,就看到秦总被她的助理带走,她站在洗手间门口,等他们走远了,她才朝大门口走去。外面风很大,她穿上风衣,迎着风朝停车场走去。 这位秦总是意大利某奢侈品牌的中间商,她与他周旋几次了,他都不肯让点子。本来以为今晚能敲定,结果他还是在和她钓鱼,她甚至想放弃这个品牌的入驻。 坐进车里,她不由得想,若是这件事让哥哥或者沈存希来办,他们一定不会像她这样艰难吧?她叹息一声,发动车子驶离,身后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坐着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墨镜的男人,见她的车子开走,立即跟上。 要跟踪贺雪生很难,因为她身边随时有四个保镖跟随,想要不引起这四个保镖的注意,就是难上加难的事。 所以跟了一段路,保镖已经有所察觉,那人不得不放慢车速,消失在茫茫车流中。 护送贺雪生回到贺宅,保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对于今晚的意外状况,保镖队长第一时间向贺东辰汇报。二楼书房里,贺东辰站起来,神色凝重地盯着保镖队长,“有没有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没有,那人很警觉,被我们发现后,他就立即消失了,开的是最普通的轿车,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墨镜,看不清长相,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保镖队长道。 贺东辰眉心拧起,当年雪生被他带走后,他就在她身边安插了保镖,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五年了,都没有人跟踪过她,这沈存希刚回国没多久,她就被跟踪了。 他掐了掐眉心,道:“这件事你们多留意,但是不要忘了主次,保护雪生小姐是最重要的任务,其他人的挑衅都可以放在一边,懂了吗?” “是,大少爷,我明白了。”保镖队长连忙点头。 贺东辰挥了挥手,示意保镖退下,等书房里再度恢复安静,他却有点坐不住。近来桐城的风向让他越来越担心了,似乎什么样的人都轮番登场,他很担心雪生的安全,更担心的还是她会受伤。(未完待续) 第224章 我喂你 翌日一早,贺雪生开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将车停进专属停车位,她扫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轿车换了,不是之前的大众,而是换成了提速比较快的奥迪。她感觉得到,今天保镖跟她跟得特别紧。 她眉尖一蹙,下车锁了车门,径直往电梯间走去,刚走了两步,身后响起一声急促的喇叭声,车前双灯闪了两下,她转过头去,就看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贺雪生微眯了眯眼睛,看见男人拎着早餐向她走过来,她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他的状况看起来比昨天好,神色更加沉郁,一双深邃的凤眸牢牢地锁住她,像是有两团漩涡,要将她卷进去。 她移开视线,转身继续往电梯间走,经过昨天的事,她做不到厚着脸皮和他打招呼。 沈存希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细细地打量她,她今天穿着米白色的套装,包臀的一步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完美。连裤的丝袜,将两条笔直的腿修饰得更加修长。 想和她说话,但是她明显的疏离与戒备,让他把满腔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电梯双门打开,贺雪生走进去,沈存希沉默地跟进去,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倚着电梯金属壁,视线却从未从她身上离开片刻。 贺雪生站得笔直,即使她目不斜视,依然忽略不了身后那两束灼热的光芒,电梯上行。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早,电梯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别人。贺雪生发现他并没有按楼层数字,她心里越来越沉不住气,他这是要干什么? 她咬紧唇,努力压抑着质问的冲动,不能先开口,先开口就输了。一分半的时间,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精神上的折磨,尤其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言不发的男人。他只是静静地倚在那里,存在感就十足。 她握紧包带,指甲刺进掌心,她才清醒了一点,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电梯终于到了,电梯双门刚开到一半,她就冲出去,鞋尖踢到电梯门,她趔趄了一下,伸手扶住电梯门,眼角余光看见男人伸手欲来扶她,她连忙走出去。 沈存希垂眸,盯着僵在半空中的手,他缓缓收回来,斜插进裤兜里,长腿一迈,跟着走出电梯。 贺雪生一瘸一拐地走进办公室,脚趾头很疼,她也顾不上了,连同自己与包一起扔进沙发里。沈存希到底想干什么? 正想着,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她以为是云嬗来上班了,她道:“云嬗,把医药箱拿过来,我脚受伤了。”最近,似乎每次与沈存希见面,她都会受伤。 不一会儿,有人接近她,黑影压下来,她立即睁开眼睛,看到沈存希拎着医药箱站在她面前,她立即变得警惕起来,“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沈存希沉默地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去握她的脚踝,贺雪生惊了一下,连忙曲起双腿,搁在沙发边上,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将裙下的风光完全泄露出来。 沈存希是蹲着的,微一抬视线,就看到了她泄露出来的风光,米色的套裙下,穿着一条黑色蕾丝小底裤,那绝美的景致若隐若现,一股热气从头顶直冲小腹,他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贺雪生戒备地盯着他,见他直愣愣地盯着她双腿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俏脸一下子红透了,她连忙放下腿,恼怒地瞪着他,“看什么看?” 沈存希尴尬地移开视线,本来想回一句,但是看见她恼羞成怒的模样,他心想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他默默垂下目光,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将高跟鞋脱掉,她这一踢有点狠,脚拇趾上的指甲都踢翻了,隐隐渗出血丝来,但是她今天穿着连裤丝袜,并不好处理伤口。 他哑声道:“去把丝袜脱掉,我给你处理伤口。” 贺雪生想收回腿,又想起刚才的意外,她咬了咬牙,道:“我不要你管,我自己可以处理。” 沈存希仰头,望着她绯红的俏脸,以及她眼底的排斥,他心口微涩,坚持道:“听话!” 带着乞求的两个字,让人连拒绝的力量都没有,贺雪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线,竟真的听话的站起来,等她想起她今天穿的连裤丝袜时,她怒道:“我穿的是连裤丝袜,你让我怎么脱?” 沈存希看了一眼全透明的办公室,他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遥控器,将窗帘落下来。然后他绅士的背过身去,道:“现在可以脱了,我不看你。” 贺雪生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确定他不会突然转过身来,她才撩起一步裙,弯腰脱丝袜。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沈存希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却看到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来的景致,虽然不过一秒的时间,还是让他血气翻涌起来,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流鼻血。 他刚这么想着,鼻端温热,有什么东西滴下来,滴在白色的办公桌上,那鲜艳的色泽,顿时让他窘迫起来。他连忙抽了纸巾捂住鼻子,太要命了,眼前是他最想要的女人,他手上还残留着昨天滑过她柔嫩肌肤的触感,可是看得到却吃不到,越吃不到就越心痒。他越想越心猿意马,鼻血长淌。 贺雪生坐在沙发上,没注意到沈存希的异样,她正辛苦的与缠在翻起的指甲上的丝袜作战。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总算是领会到了。 等她把丝袜脱下来,她已经疼得浑身冒起一层冷汗,十指连心,这话一点都不假。她抬手抹了抹汗,眼角余光瞄到沈存希身影僵直地站在办公桌旁,她说:“麻烦你顺便帮我把抽屉里的指甲剪拿过来一下。” 沈存希应了一声,抽了纸巾将桌上的鼻血擦掉,顺手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抽了新的纸巾卷成团塞进鼻子里,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他拉开抽屉,找到指甲剪,转身走到贺雪生面前。 贺雪生接过指甲剪,弯腰去剪指甲,但是今天穿的套装实在太紧,她这样拘着,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蛮腰。沈存希一看,刚压下去的欲望再度沸腾起来。 他连忙蹲下,拿过指甲剪,声音闷闷道:“我来吧。” 贺雪生松了手,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拇指,一点一点的修剪,指甲连肉一起翻起,处理起来很难,碰一下就钻心的疼。 只要她缩一下脚,他立即就紧张的问她,“是不是弄疼了?” 贺雪生看着他,她摇了摇头,“比这更疼的事我都挺过来了,你不用顾虑我。”当初生小忆时,阵痛痛了整整一天,才把孩子生下来,如今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呢? 沈存希抬起头来望着她,她说这句话时,眼里明显带着悲伤,她想到什么了,是他没来得及参与的事吗? 贺雪生垂眸,却看见他鼻孔里塞的那两团纸,纸上还浸出淡淡的血色,她惊讶道:“你流鼻血了?”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没有解释,也无从解释,他尴尬的垂下头,继续给她处理伤口。贺雪生意识到什么,她神色也尴尬起来。被他握住的脚趾,似乎有很多小虫子在咬,又酥又麻又痒。 空气一时有些暧昧,两人都没再说话。沈存希很快帮她处理好伤口,他声音又低又哑,“暂时不要穿高跟鞋了,以免伤口感染。” 贺雪生没说话,看着被他包扎得格外夸张的大拇指,她说:“谢谢,我要工作了,你走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移开视线,看见搁在茶几上的食盒,他道:“陪我吃早餐,是兰姨亲手做的,你也有好多年没有尝到她的手艺了。” 听他提起兰姨,贺雪生想到那个慈祥的老人,她对她很好,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她没有拒绝沈存希的提议,指了指那边小会客室,道:“去桌子上吃吧,这里这么拘着,会消化不良。” “好。”沈存希点了点头,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等他出来时,贺雪生已经将食盒打开,食盒里装着丰盛的早餐还有各种点心。他迈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贺雪生见状,她说:“你先吃,我去洗手。” 她还未走开,手腕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沈存希望着她绯红的俏脸,喉结困难的滑动了一下,他哑声道:“我喂你!” 贺雪生好笑地看着他,“沈总,我伤的是脚,不是手。” 沈存希眸光流转,最后还是松了手,看见她一瘸一拐的进了洗手间,他看着满桌丰盛的早餐,薄唇微微勾起。 贺雪生很快出来了,她在他对面坐下,虽然不像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是也绝不热络,她安静的吃东西,连视线都没有与他相交一下。 一顿早餐吃完,两人之间的对话没有超过十句,但是却是他们重逢之后,难得温馨的共处。沈存希已经相当满足,至少她没有直接将他轰出去。 他想,只要他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他们会重新走到一起。(未完待续) 第225章 嫌我老了? 位于黄金地段的独栋别墅里,女人坐在沙发里,半掩的窗帘遮挡了大部分光线,看不清她的模样,可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却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戾。 女人指间转动着红酒杯,淡淡的光影照身下来,她手上布满酒红色的光晕,她说:“这么说,她身边一直有保镖跟随?” “是,这几天我都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发现只要她一离开佰汇广场,就有一辆黑色轿车跟着,一开始我以为是另一批人马,直到昨晚我想跟近一点,才发现那是她的保镖。”黑衣男人谨慎道。 女人抿了口红酒,微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徘徊不散,她挑了挑眉,睨着面前的男人,“你跟了她这么久,昨天才发现她有保镖,几年不见,你的能力退步了啊。” “是,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只不过她身边有保镖,我们要向她下手,就非常难了。”男人神情有些挫败。 女人端着红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男人这才发现,她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真丝睡裙,洁白的锁骨外露。大概因为长时间躺在病床上,她身形削瘦,却一点也不缺少风情。 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堪堪移开视线,窘得耳根子都红透了。 女人哑然失笑,这年头还有这样纯情的男人?她踩着猫步走过去,伸手搭在他肩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挑逗他,她娇笑道:“谁说我要对付她?我让你盯着她,只是为了清楚她的动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男人感觉到女人娇软的身体在他身上磨蹭,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岂会没有反应?只是顾忌她的身份,他咬牙死扛着,“连小姐,请自重!” 连清雨踮起脚尖,下巴搁在他肩上,朝他耳朵里吹气,“银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趣,你怕什么,你老大又不在这里,就算你现在要了我,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 代号银鹰的男人被她的举动撩得浑身是火,他垂眸,恰好看见女人靠在他手臂上。他开始粗喘起来,一把把她压住。 连清雨在男人身下媚笑,她伸手揽着男人的脖子,在男人耳边低低的喘息,“四哥,要我,我爱你!” 男人身体一僵,他要被这个女人逼疯了,这个小妖精。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后,连清雨窝在红色的沙发上,她媚眼如丝的睨着径直穿衣的男人,哑声道:“银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只听从我一个人的调遣,什么该和你老大汇报,什么不该汇报,你心里有数。” 男人系纽扣的手指一顿,他看着对方,她甚至不曾在他面前有丝毫的避讳,他看得口干舌燥,猛地移开视线,继续系纽扣,他哑声道:“我知道,上了你的床,没那么容易脱身,但是我还是上了。而你,清楚勾引我的后果吗?” 连清雨抬起脸,兴致勃勃地望着他,“哦,有什么后果,你说说看?” 男人走过去,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压下去,重重的吻着她的唇,仿佛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般,末了,他气喘吁吁道:“下次,不要在我身下叫别的男人的名字,还有,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是你先喊开始的,那么你永远都没有机会说结束。” 连清雨眯起眼睛,看着男人深邃的五官,很英俊很男人,走在大街上,会被人轻易认出来,因为他是混血儿。她轻笑了一声,“你功夫这么好,我怎么值得说结束?” “小妖精。”男人再度吻上她的唇,片刻后,才放开她,继续穿裤子,“你打算怎么对付贺雪生?” “现在还轮不到我出手。” “想在你喜欢的男人面前拌纯良?”男人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想要得到沈存希,只可惜那个男人眼里只容得下贺雪生。 “呵呵,你这么了解我,该不是吃醋了吧?”连清雨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六年多前那场合作,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也让她看到了他的能力,利用好他,他绝对能让她满意的。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女人想着别的男人,还有,昨晚跟踪贺雪生时,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男人拉上拉链,系上皮带,在沙发上坐下,大手伸过去,捏了捏女人的翘臀。 连清雨拍开他的手,他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而她什么都没穿,怎么看怎么狼狈,她弯腰捞起靠枕挡在胸前,一并挡住了雪山丘壑,“什么有趣的事?” “贺雪生最近正在洽淡一个意大利奢侈品牌入驻佰汇广场,那个中间商正好是包养她姐姐的男人,你说这事要是让宋子矜知道,就算伤不了贺雪生几分,她也会闹得她颜面无光。正好,这周五晚上是佰汇广场一年一度答谢VIP客户的化妆舞会。”男人话说了一半,定定地看着连清雨。 连清雨虽然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七年,但是使坏的脑子一点都没有生锈,她脑子飞速运转,很快心里就了有计较,她伸手过去,问道:“照片呢?” “配得上我的女人果然聪明。”男人轻笑着从裤袋里摸出已经洗好的照片,递给连清雨。 连清雨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着,翻完了,她道:“看来贺雪生也没有外界传得那么金贵,我以为她日子过得有多好呢,还不是要靠陪笑讨生活。对了,你调查到她和贺家人什么关系了没?” “据说是贺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过谁说得准,也说不定是贺峰或者是贺东辰养在家里的情人。”男人挑了挑眉,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深深的吸了口,吐出长长的烟雾。 连清雨记得七年前,连默设计宋依诺的身世时,她和她一样是孤儿,后来虽然让她和沈存希产生了误会,但是到底没有挡住两人在一起的决心。 所以连老爷子才逼她去冒充沈家小六,当初她赶在沈存希拿她的头发去化验前,假装伤心欲绝,把连默事先给她的头发样本给了沈存希,如此一来,他拿到的就是真的小六的头发样本,不管他去哪里做鉴定,结果都不会变。 而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真正的小六是谁。 “这不可能吧,贺峰与贺东辰都结婚了,贺雪生要是小三,怎么敢登堂入室?”连清雨道。 “说笑而已,你还当真?”男人转过脸去,将烟雾吐到她脸上。 连清雨呛得直咳嗽,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再度封住她的,将嘴里的烟雾全渡到她唇齿间,她用力推开他,咳了好半晌才平息下来,“银鹰,你不要太过分了。” 男人站起来,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他道:“我先走了,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连清雨瞪着他的背影,哪里不清楚他轻浮的语气下指的是什么,她收回目光,捡起照片,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她道:“快递公司么,我有快递要寄。” …… 宋子矜收到快递,快递上面没有寄件人寄件地址,只有收件人与收件地址,她皱了皱眉头,拿裁纸刀拆开快递,里面有几张照片掉了出来。 她低头望去,看见照片上的画面时,她全身一僵,缓缓蹲下去,捡起照片,气得浑身直发抖。她一张一张的翻着,差点没气炸,宋依诺,我还没上门找你麻烦,你倒先勾引起我的男人了。 宋子矜未必是喜欢这个男人,他是金主,只要讨好了他,给他生个儿子,他的财产都是她的,爸爸也能借此重新站在上流社会。 所以她忍受屈辱给他当小三,他倒好,居然敢去偷腥,偷腥的对象还是宋依诺,简直无法饶恕! 她请私家侦探打听宋依诺的消息,私家侦探一直称没有进展,最后被她逼急了,私家侦探才和她说实话,原来宋依诺的所有资料都被人保护得很周密,他在贺家佣人那里打探不出什么,回头去查宋依诺消失那两年的情况,又被道上的人警告。 他不敢再调查下去,怕惹祸上身。 她心里暗忖,宋依诺怎么会与道上的人有所牵扯?她失踪那两年行踪成谜,越查不到她就越想知道。但是没有人敢接她的活,给再多的酬劳都没用。 她盯着照片上男人看着宋依诺的目光简直在发光,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去,她越想越气,不行,她得教训教训宋依诺,以免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放下照片,看见梳妆台上那张丁香紫的邀请函,她冷笑一声,满脸恨意,宋依诺,我绝不会放过你。 …… 转眼到了周五,这几天沈存希天天来佰汇广场,成了这里的常客,他每天带着早餐过来,和贺雪生一起吃早餐,两人的话都不多,吃完早餐他就走,绝不废话一句。 周五早上,沈存希如往常一样走进贺雪生的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里很多人,似乎正在开会,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他一怔,没料到他们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贺雪生拍了拍手,唤回众人的注意力,她道:“云嬗,你带人先去宴会现场,确保现场的安全。” “是,贺总。”云嬗点了点头,今晚的宴会,绝不容出差错,贺雪生甚至比平常都要紧张几倍,六点不到就打电话给她,叫她把负责这次化妆舞会的策划人员全部叫齐,开紧急会议。 贺雪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展开工作。众人转身离去,经过沈存希身边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女人满眼崇拜以及爱慕,男人则是羡慕与嫉妒。 身为沈氏的掌舵者,他除了多金,颜值也高,名副其实的高富帅。 等职员都离开后,沈存希才走到办公桌旁,他说:“我带了早餐,一起吃吧。”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贺雪生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化妆舞会越近,她就越心慌,去年不是没有举办过这样大型的晚会,但是也没有见这么心慌过。 沈存希将餐盒放在办公桌上,他走到她面前,看她脸色不太好,他伸手过去,还没有覆在她额头上,她就躲开了,他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然后执意覆在她额头上,掌心下的温度正常,她没有发烧。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去休息一下?”沈存希放下手,看得出来她很焦虑,至于她在焦虑什么,他不难猜到。 贺雪生退开了一步,她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面前摊开的策划案,上面包括舞台的设计图都有,她这两天去过现场好几次,也知道没有问题,一切都是她多心了,但是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离舞会时间越近,她就越坐立不安。 早上她从噩梦里惊醒过来,呼吸都还没喘匀,也来不及看时间,就给云嬗打电话,叫她召集所有与这次化妆舞会相关的人,在舞会开始前,再去现场确认一遍。 “我没事,今天没法陪你吃早餐了,你自己去吃吧,吃完了就回去上班。”贺雪生掐了掐眉心,因为睡眠不足,她脸色苍白,眼尾刺痛,一直漫延到太阳穴,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沈存希看见她疲惫的样子,哪里能安心离开,他走到椅子后面,拿开她的手,温软的指腹落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摩。 贺雪生闭上眼睛,他的力道不轻不重,疼痛逐渐缓解,一股疲惫由心而生,她在他的按摩下,竟神奇的睡着了。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存希垂眸看去,见她已经安然入睡,他心里有些讶然。他望着她,她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低垂,却掩饰不住眼底的黑晕,她这几天有点反常,越来越焦虑,这样就睡着了,恐怕晚上睡眠很不好。 他手没有从她太阳穴上拿开,等她睡熟了,他才绕到办公椅旁,弯腰将她抱起来。 突然的失重,她有些警醒,沈存希僵住不敢动,怕吵醒了她。过了一会儿,直到她的呼吸再度变得均匀,他才松了口气,放轻脚步走到贵妃榻前,将她放在上面。 她不安的动了动,然后沉沉睡去。 沈存希拿起搁在一旁的绒毯搭在她身上,然后侧身在沙发上坐下,他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瘦削,瘦得变成了传说中的锥子脸,她压力这么大,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坐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旁,拨了电话线,然后把她的手机关机,确定她的睡眠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他拿起便利贴,在上面写了一段话,然后压在食盒下面。 离开前,他走到贵妃榻旁,看着女人沉睡的模样,那样乖巧,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这股渴望驱使着他弯下腰去,缓缓靠近她。 薄唇吻上她的红唇时,他喟叹了一声,这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根本就缓解不了他心里的渴望,但是已经足以让他坚持下去。 他站直身体,转身走出办公室,他站在助理室前,吩咐道:“贺总正在睡觉,不是要紧的事不要去打扰她。” “是,沈总。”助理室有两个助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此时留下的是女助理,她望着沈存希离开的背影,扫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贺总正在睡觉,他们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唉,贺总真幸福,有这样一个体贴的男朋友。 贺雪生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才醒,她坐起来,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现是办公室,她才松了口气,她起身下床,才发现之前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已经完全不痛了。 她穿好鞋子走到办公桌旁,食盒还放在那里,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她拿起便利贴,上面是力透纸背的字迹,“睡醒了就把早餐吃掉,我先回公司了,晚上见!” 贺雪生看着食盒,倒真觉得饿了,她拿起食盒,走到一旁会玻璃桌旁,打开食盒。一股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她饥肠辘辘,拿了一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皮薄馅嫩,加了柠檬汁在里面,并不会感到腻,反而越吃越好吃。 她坐在那里,竟将一整盒的水晶虾饺吃光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今天的水晶虾饺味道很特别,不太像是兰姨的手艺。 她没有多想,只当是他家换厨子了,丝毫也没有想到,她昨天早上和他吃饭时,提起过想吃水晶虾饺。 她收拾好桌面,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眼角余光瞄到电话线也被拨掉了,难怪她能睡个安稳觉。 她将电话线插上,然后打开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提醒,她一一回了电话,然后投入一天的工作中。不知道是睡了一觉,还是那盒水晶虾饺的缘故,她精力充沛,再也不像早上从噩梦里惊醒过来那样疲惫。 下午五点,她的手机铃声准时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想到早上沈存希才从她这里离开,她就有种自己现在在脚踏两条船的荒谬感受。 她抓了抓头发,手指滑向接听键,“喂?” “公主殿下,我奉令兄长的命令,在楼下接你去换装。”手机里传来男人略带调侃的声音,这几天他出差了,特地赶在化妆舞会前赶回来。 那是见证她这两年的努力的时刻,无论如何,他也要陪在她身边。 贺雪生莞尔一笑,她拿着钢笔,在最末端签下自己的名字,她合上文件,道:“我马上下来。” 贺雪生拿起包,脚步轻盈地步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走进地下停车场,她果然看见靳向南站在那里,他穿着驼色的风衣,里面是简单的衬衣长裤,如此普通的穿着,穿在他身上,却自有一番气质,像乡间潺潺的溪流,让人感到舒服。 靳向南笑吟吟地看着她走近,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请上车!” 贺雪生笑起来,她弯腰坐进车里,车门被轻轻合上,靳向南绕过车身,迅速坐进驾驶室里。贺雪生系上安全带,其实她并没有把靳向南当成追求她的男人,而是当成了兄长。但是她心里也清楚,靳向南接近她,绝不想要当她的兄长。 有时候人越长大越会发现,有些事情没办法做到黑白分明。她仅能做到的是,不与别人玩暧昧。 车子驶出去,很快就驶出地下停车场,靳向南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在想什么?” 贺雪生转过头去望着他,笑道:“想什么都不告诉你。” 当一个男人试图了解你内心的想法时,他就已经表明了他想要深入了解你,而她不会给他深入了解她的机会。虽然她在他面前失态不止一两次。 靳向南装出受伤的样子,“这么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好好开车,我可不想魂归离恨天。”贺雪生瞧着他耍宝的样子,她轻嚷道。 靳向南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探进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贺雪生,他道:“礼物,打开来看看。” 贺雪生看着他手里酒红色的盒子,她迟疑着没伸手去接,“为什么送我礼物啊?”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既然特殊,就要纪念,为了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就送你礼物,快接过去,手臂酸了。”靳向南催促道。 贺雪生一边伸手去接,一边道:“该不会是戒指项链吧,那样我不会收的哦。” “你想得美,快打开看看。”靳向南打趣了一句,催促她打开。 贺雪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块腕表,腕表很精致,是某个国际知名的品牌,表盘上面镶了很多粉钻,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贺雪生连忙关上盒子,递还给他。 靳向南看了她一眼,道:“雪生,收下吧,我从来没有亲自给别人买过礼物,去买礼物的时候,我问和我一起去的秘书,女人最喜欢什么?她说女人最喜欢钻石,送钻石就好。我想送你钻石,但是送戒指与项链都不合适,我就只能送你一块表。” 贺雪生咬着唇,其实送表有另一种含义,就是把我的时间全部送给你。她不知道靳向南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她道:“表我不能收,但是我挺喜欢这个酒红色的盒子,我把盒子收下了。” 贺雪生打开盒子,将腕表取下来,放进他风衣口袋里,然后把盒子收下了。 靳向南挫败地看了她一眼,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送人礼物,别人把包装礼物的盒子收下了,却把礼物退了回来,“雪生,你得考虑一下我作为男人的尊严啊。” 贺雪生拉开包,将盒子放进包里,她轻笑道:“礼物是代表心意的,你看我也不是完全退回给你了,我也收下了一样。” 靳向南叹息一声,心里想着,或许下一次,他不能再选这样贵重的礼物。 车子停在一家私人会所前,贺雪生推开车门下车,就见有人穿着奇型怪状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这是桐城最有名的Cosplay变装会所。 贺雪生与靳向南走进去,就有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男人迎上来,与靳向南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向南,好久没看到你了,这是你女朋友?” 贺雪生连忙要解释,就被靳向南握住了手,靳向南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道:“算是吧,女性朋友也可以简称女朋友。雪生,这是我朋友Joy。” 两人相互打了招呼,靳向南问道:“我半个月前定的衣服回来了吗?” “到了到了,你拜托的事,我哪敢耽搁,衣服前天就送过来了,”Joy领着他们向里面走去,里面是Joy的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靳向南放开贺雪生的手,快步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白色很仙的裙子。 他把盒子递给跟着进来的小助理,然后道:“麻烦你帮她穿上。” 贺雪生像布娃娃一样,只得跟着小助理去了更衣室,两人在外面聊天,Joy取笑道:“还没搞定?” 靳向南苦笑一声。 Joy心领神会,“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我们南哥出马都搞不定的女人,看来我得对她刮目相看了,不过确实漂亮,你要加油!” 靳向南但笑不语,不一会儿,贺雪生跟着小助理出来,她身上穿着白色裙子,裙边上绣着金线,俏生生站在那里,像是仙女下凡,顿时夺走了靳向南的呼吸。 在设计这身衣服时,他就已经知道她穿上会有多美,可是真的穿在她身上,那样的美是他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除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震撼。 贺雪生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服的领子,衣领有点太低了,隐约可见沟壑,而且胸部的设计,就像游戏里那样,两团浑圆呼之欲出,说不出的性感与撩人。 Joy看得热血沸腾,当然,不是因为她的胸部,他已经在脑海里想象怎么给她设计造型,他感叹道:“贺小姐,我一定会把你打造成今晚全场最令人惊艳的人物。” 他走过去,推着贺雪生坐在椅子上,然后开始给她化妆造型。 靳向南倚在她身后的桌子上,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一点点蜕变,他心跳加速。镜子里的女人一头银发束在脑后,耳朵变成尖尖的精灵耳朵,画着猫眼妆,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Joy拿了一个白色面具戴在她眼睛上,此刻的她神秘、魅惑,仅仅一个眼波扫过来,就让人把持不住,心神全被勾走,Joy没说错,她今晚会成为全场最美最惊艳的女人! 他此刻甚至有点后悔了,不该给她设计这样的衣服,可是看到她这么美丽,他心里又很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啊,有时候真的矛盾。 既想让她这样美的站在世人面前,又想拿床单将她裹住,独自欣赏她的美好。 从私人会所里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们坐上车,向化妆舞会现场驶去。 车子到达化妆舞会现场,门外铺着红地毯,媒体听说这次的化妆舞会来了许多重量级人物,记者们闻讯赶来,站在门口拍照。 车子停在会所外面,靳向南率先下车,他穿着黑色骑士装,今天他扮演的是一位保护精灵公主的骑士。帅气的装扮立即换来无数闪光灯。 他绕到副驾驶室门,拉开车门,优雅的向车里的公主施了个礼,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出来,搭在他手背上,紧接着一道白色纤细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女人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是这精灵公主的扮相,已经足以颠倒众生。闪光灯此起彼伏,人群里接连响起赞叹声。无疑的,贺雪生已经成为今晚Cosplay最惊艳全场的人物。 靳向南牵着她的手,施施然从镜头下走过,向舞会走去。他们刚踩上台阶,身后一辆劳斯莱斯悄无声息的驶过来,沈存希一身黑马王子的装扮,俊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让现场沸腾的气氛再度燃到最高点。 贺雪生与靳向南转身望去,看到沈存希步伐优雅地朝他们走来,沈存希看到贺雪生那一刹那,凤眸里掠过一抹惊艳,随即是强烈的占有欲。 该死的,她穿的那是什么衣服,半个胸部都在外面,穿了比没穿还有撩人。他恨不得立即脱下衣服将她裹起来,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的丰盈,那目光凶狠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撕了她的衣服。 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看得贺雪生心里不舒服起来,她不自在的又扯了一下衣领,总觉得这衣服穿在身上随时会掉下去一样。 她勉强忽略掉他的目光,道:“舞会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靳向南看了沈存希一眼,瞧他神色阴郁地盯着贺雪生的背影,他轻笑一声,“沈总,请!” 沈存希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位是他的情敌,此刻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咬牙切齿道:“你就由着她穿成这样出来丢人现眼?” “沈总此话怎讲?”靳向南虽然心里也在后悔,但是他绝不会当着情敌的面承认。 沈存希眼角抽了抽,看着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远去,他咬了咬牙,没有再和靳向南废话,抬腿便追了过去。靳向南看着这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他自嘲一笑。 …… 偌大的宴会厅里,每个人Cosplay的角色都不一样,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舞台上的摇滚乐手正敲打着激.情高涨的摇滚音乐,前来参加舞会的宾客们已经玩hing了。 贺雪生走进来那一瞬间,镭射灯的光晕打在她身上,舞台上的音乐停下来,所有人舞动的姿势都停了下来,看着站在光圈里的女人。 该有什么词来形容她呢?众人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最终只剩下两个字,美,仙,除了这两个字,什么字眼用在她身上都落了俗套。 音乐顿时一换,变成仙剑里的音乐,荡气回肠的响在宴会厅上空,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同时数十个镭射灯打在那条道上,像时光长河一般。 众人都惊呆了,灯光效果美仑美奂,更让人惊奇的是她的衣服接触到光线,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来,让人无法直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缓缓向舞台走去,她脸上的面具像是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想知道摘下这个面具,后面是怎样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四周抽气声此起彼伏,贺雪生从众人眼前打马而过,最终走到舞台上,一曲仙剑播完,她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拿着话筒,柔美的声音从话筒里流泄出来,像森林的小溪,清泠泠的声音能让人的心安定下来。 “大家好,我是贺雪生,感谢各位莅临化妆舞会,也感谢各位在过去的两年里支持佰汇广场……” 沈存希站在台上,望着舞台上万众瞩目的女人,如今的她站在那里,自信、优雅,像是俯视众生的女王,而她戴着王冠,高高在上。 靳向南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边,见他失神地望着舞台上的女人,他低声道:“她很优秀吧?” 沈存希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男人,其实没什么好脸色的,但是此刻,因为心系同一个女人,竟出奇的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他点了点头,“确实很优秀。” “六年前,你抛弃她的时候,一定没想过她会逆袭得这么成功吧?”这句话,怎么听都多了讽刺之意。 沈存希眉尖一蹙,没打算和情敌解释什么。舞台上,贺雪生一番感言情真意切,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她自嘲了一句,“原本刚才放了那样仙的音乐,我现在所说的未免太俗气,但是我们到底都是俗人,今晚我们会抽取四个大奖,下面由我的助理云嬗云小姐为大家解说。” 云嬗Cosplay的是小火狐的妆容,与贺雪生的清纯与仙气相比,她显得格外热情与妖娆,声音也更妩媚。她指着后面的大转盘,开始解说晚上的抽奖活动与游戏。 贺雪生步下舞台,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退到人群之外去,静静地看着这不属于她的热闹。 别看云嬗平时就是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她很会调动气氛,在什么场合该扮演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场的气氛被她烘托到最高点,舞会正式开始。 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再度响起,众人跟随着音乐开始摇摆,那重金属的音乐像是敲在她神经上,她神经都在颤抖。 她想,也许女人过了三十,就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只想安安静静的,听一首舒缓情绪的音乐,翻一本流芳百世的书籍,这样热闹的气氛,只适合那些年轻的孩子们。 她抿了一口鸡尾酒,里面有淡淡的石榴味道。忽然,眼前黑影罩下,她抬眸望去,男人背光而站,她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那强烈的存在感提醒着她,站在那里的男人是谁。 男人走到她身边,挑了挑眉,问道:“里面那么热闹,你身为这场舞会的举办方,躲在这里喝酒,倒有失东道主之责。” 贺雪生望着他,他戴着一个精美的狐狸面具,狭长的凤眸看起来更加深邃迷人,她笑道:“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 “担心我不来?”沈存希站在她旁边,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胸前的景致上。面对她时,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算再怎么克制,也克制不住时刻想将她压在身下的想法。 更何况她今天穿得如此性感,介于清纯与火辣之间的,时时刻刻挑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只为她一个人魂牵梦萦。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极力忽视男人火热的目光,可不管她怎么忽视,他的存在感都没有一点降低,并且他的气息强烈的充斥在她鼻息间,让她下意识想要逃。 “不是担心你不来,是担心你不喜欢这样的闹腾。”贺雪生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存希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他今年7岁了,确实不太喜欢化妆舞会,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看见宴会厅里的群魔乱舞,若不是她盛情邀请,恐怕他也不会来。 “嫌我老了?”沈存希不着痕迹的靠过去,低声问她。 贺雪生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又退开一步,两人一进一退间,贺雪生竟被他严严实实的堵在了角落里,身后是露台的护栏,身前是男人火热的胸膛,她顿时慌乱起来。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怎么敢?” 男人抬臂,大掌撑在她腰侧,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他声音低哑迷人,“依诺,你知道刚才我见到你那一刻起,我想做什么吗?”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她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小手抬起,抵在他胸前,她心慌意乱道:“沈存希,别再靠近了。” 男人将酒杯放在露台上,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而易举的反举在身后,这个动作,让她微微挺起了上身,男人的眼神几度变化,然后贴在她耳边,哑着嗓音,低声道:“我在想,扒了你的衣服,用什么姿势上你。”(未完待续) 第226章 承认对他有感觉 男人在她耳边的声音近乎呢喃,却含着赤果果的欲.望,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惊起一阵阵涟漪。贺雪生脸颊涨得通红,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轻浮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搁在他胸前的小手,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衫,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掌心,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喉间像堵了一团棉花,她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他有了更过分的举动。 他忽然低下头,薄唇印在她露在外面的胸口上,她像是被闪电劈中,全身瞬间麻痹了,她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声远去了,露台下面车水马龙的声音远去了,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胸口那股烫意逐渐绵延开来,冲击到她四肢百骸,她有些站不住,眼角因为这刹那席卷而来的异样感受而变得湿润。 心口处又麻又痒,甚至能感觉到男人口腔里的潮热,对面的玻璃上倒映着他们此时的样子,那样荒靡。 沈存希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他的动作停下来,气息微喘,他将耳朵贴在她胸前,慢慢平息身体里沸腾的渴望,他知道,他不可能在这里要了她,这不是个恰当的地方。 他更不想,随时有人冲进来,打断他们,或者是欣赏她被情.欲主宰的模样,那只能是他一个人欣赏。 耳边传来她逐渐失了速的心跳声,他薄唇微勾,她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他抬起头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下巴,薄唇印上去。 贺雪生瞬间警醒,刚才的迷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她眼神清明起来,看见离她越来越近的薄唇,她下意识扭开头,他的薄唇不偏不移地印在了她的脸上,她心头又是一跳。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沉沦在他制造的感情漩涡里,她哑声道:“沈总,不要这样,别人会看见,影响不好。” 沈存希锁了锁眉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总,或者是沈先生,您今天是我的贵客,但是游戏到此结束。”贺雪生垂在身侧的手指僵硬的弯曲着,她轻描淡写的声音,就仿佛刚才沉沦在其中的只有沈存希一个。 沈存希全身都凉透了,他抬起眸,眼神阴鸷地盯着她,“你把刚才当成游戏?” “不然呢?沈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偶尔放纵一下,不需要对对方负责吧,更何况刚才占便宜的一直你,放开我,我要进去了。”贺雪生迅速戴上淡漠的面具,她一再提醒自己,贺雪生,你不能动情,动情你就输了。 此刻沈存希不只身体凉透了,连心都凉透了,她把他们之间的情不自禁当成游戏,还有比这更让他感到挫败的事吗?他伸出食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点在她心脏上,他阴鸷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若是游戏,你的心跳为什么跳那么快?依诺,承认你也对我有感觉有那么难么?” “我不是死人,当然会有感觉,但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会有感觉。”贺雪生神情不变,甚至连声线都没有起伏一下。 沈存希俊脸一白,眸光沉沉地瞪着她,她说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对她做他刚才对她做过的事,他就嫉妒得发狂,从齿缝里迸出三个字,“我不准!” 贺雪生皱了皱眉,瞧着他眸里越来越汹涌的嫉妒与强烈的占有欲,她不敢再刺激他,怕刺激得他失控了,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她的手握住他勒在她腰间的大手,沉声道:“放开我。” 沈存希看着她,他们见面之后,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放开她,若能放开她,他又何必为难了自己六年多?他抬起双手,插入她的发丝间,掌心捧着她的脸颊,他道:“依诺,我不可能放开你,这辈子你都别想。”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他眸底有着坚定与执着,她顿时心慌意乱起来,伸手挥开他的手,她脚步踉跄地步出露台,走进舞会。 沈存希侧身站着,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没入人群中,最后消失不见。他握紧拳头,挫败地砸在露台的围栏上,用力过猛,他的手背顿时皮开肉绽。 他沉沉地闭上双目,原以为他们这几天的和谐相处,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今晚他的情不自禁,又再度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重新回到他怀抱? 他睁开眼睛,刚要走出露台,就听见有人在说:“是,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舞台上动了手脚,下个环节就是颁奖仪式,贺雪生一定会上台前,到时候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沈存希蹙了蹙眉,再看过去时,那人已经收了线,迅速消失在人群里。沈存希心下一凛,连忙步出露台,去找贺雪生。 舞台动了手脚,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沈存希脑子里纷纷杂杂,最后全是贺雪生倒在血泊中的情形,他心急如焚。 …… 贺雪生刚刚走出露台,在人群里的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韩美昕,她拉开包,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上有几通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她点开来看,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同一个人发过来的,“雪生,对不起啊,小周周下午在幼儿园发烧,高烧持续不退,今晚我来不了了,对不起!” 贺雪生看见她说小周周发高烧了,她心一拧,想打电话过去,这里又吵得很,就站在角落里给韩美昕发短信,她说:“没关系,孩子要紧,等这边的舞会结束了,我过去看看她。” 她握紧手机,忧心忡忡的,要不是接下来的一等将与特等奖都需要她亲自颁奖,她真想立即过去看望她。几分钟后,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点开,韩美昕回了信息,“不用辛苦的来回跑,舞会结束就早点回去休息。” 贺雪生眼眶一热,韩美昕不会知道,其实她把小周周也当成了她的女儿,她想把那份没来得及给出去的母爱,都给小周周。 沈存希在人群中找寻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舞会现场光线很暗,灯光五颜六色,打在那些扭动着的身影上,人太多了,他很难找到她。 突然,他的目光转向舞台,他记得曾有人说过,如果你找不到你想找的人,那么你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她来找你。 这样想着,他艰难的越过人群,朝舞台走去。就在那时,四周的光线黯淡下来,只有一束光圈打在了舞台上巨大的转盘上,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云嬗拿着话筒,站在转盘前,她看着台下的来宾,笑问道:“今晚大家玩得开心吗?”随即她将话筒伸向台下,众人大声喊道:“开心!” 云嬗满意的点了点头,站在台上的她,有种傲视群雄的骄傲,“大家玩得开心,是我们举办这场化妆舞会的主要目的,接下来我们将摇出今晚的一等奖,获奖者将拿到一台价值六千元的苹果布拉丝,还有一条价值四千的铂金钻石项链,这个奖项设了两名,最后会花落谁家呢?先放个悬念在这里,现在有请我们佰汇广场的创始人贺雪生小姐上台,为我们摇出第一名获奖者。” 人群都聚集在舞台前,沈存希想要越过众人到舞台前,竟是那么的困难。来参加舞会的VVIP用户,除了一些名门千金,也有白领金领级人物。 许多人在意的不是奖品本身,而是得奖。虽然不至于左推右挤,但是都是人挨着人。 光圈打在另一个方位,贺雪生缓缓走来,光圈随着她移动,有眼尖的人发现,她露在外面的白皙胸部上,有一个个暧昧的吻痕。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清楚那是怎么留下来的。 贺雪生站上舞台,踱步到转盘下面。如今有最先进的电脑抽奖方式,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这种最传统的方式,是为了让大家能体会到这个奖项的公开透明。 云嬗握紧话筒,笑道:“现在,请贺总为我们转动转盘,一等奖第一个名额即奖产生,让我们一起期待。” 云嬗说完,朝贺雪生点了点头,贺雪生站在转盘前,小手握住转盘边缘,沈存希正努力拨开人群靠近舞台,看见她准备转动转盘,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不知道那人在哪里做了手脚,但是只要她在台上,那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他一步都不敢停,奋力冲过去。 贺雪生手腕上蓄了力,用力摇了一下,大转盘迅速转动起来。为了营造紧张的气氛,激烈的音乐再度响起来,音乐声覆盖住了那诡异的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谁也没有注意到。 第一个名额很快产生,云嬗念着邀请函末端的数字,请那么获奖者上台。此时沈存希已经成功靠近舞台,他发现舞台上没有异样,没有再急着上台。 贺雪生开始转动转盘,摇取第二个获奖名额,众人都屏住呼吸,在心里默念,是我,是我,是我…… 沈存希望着转动的转盘,那摇晃的速度,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跳上舞台,边朝贺雪生奔去,边大声喊道:“小心!” 可是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震天的音乐声中,他看见转盘砸了下来,他再也顾不上想别的,纵身一跃,将贺雪生扑倒在地,牢牢地护在怀里,木质的转盘砸了下来,砸在他背上,强烈的痛楚从尾椎骨瞬间袭遍全身,他疼得脑袋嗡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灯光随之一灭,现场顿时陷入黑暗中,宾客开始尖叫连连,云嬗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下一瞬,她被人撞开,她踉跄着站稳,才反应过来,听着台下混乱的尖叫声与叫喊声,她担心出现踩踏事件,连忙镇定下来,拿着话筒道:“大家……” 说了两个字,她就发现话筒里没了声音,她急得额上直冒汗,也顾不上贺雪生那边,她必须控制住现场,否则出现踩踏事件,佰汇广场会背负很大的负面新闻。 这是贺雪生的事业,她见证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不能因为这个意外而全部付诸东流。 她大声道:“请大家镇定下来,站在原地别动!” 可是谁也没听她的,有人在大声喊叫,“砸死人了,砸死人了,大家快跑。” 宴会厅里有好几道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叫喊,将宾客的心情提到最紧张的状态,大家都没头没脑的往外冲,甚至有些人不知道为什么要往外冲。 云嬗看向那边,一片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的声音被淹没在这些尖叫声中,她若再不控制现场,明天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标题,佰汇广场一年一度的感恩答谢化妆舞会,造成百人踩踏事件,伤者无数。 她就是想想后果,都忍不住心寒。 一个公司,从开始走到现在,并不容易,尤其她亲眼见证雪生小姐的努力,她怎么能任由她的心血泡汤?思及此,她急中生智,快速冲到舞台的乐队前,从鼓手手里夺过鼓杵,用力在鼓面上敲击一下。 鼓声一响,现场安静了一瞬,云嬗大声喊道:“请大家镇定下来,站在原地别动,电跳匣了,马上就来电。” “她骗人的,大家别听她的,杀人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会被警方当成嫌疑犯,大家快跑!”人群里突然有人尖声喊道。 那人话音一落,现场果然又骚动起来,在这种时刻,大家都是自私的,不想被牵连,也不想被带去问话,都想明哲保身。 云嬗慢慢适应了黑暗,窗外的微光透进来,舞会现场已经一片惨不忍睹,她攥紧拳头,拿着鼓杵一连敲击了几下,鼓声震耳,大家又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你们站在原地不动,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向你们保证,电来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云嬗喊得喉咙都哑了,她希望所有人都冷静一点。她看过报纸,往往是因为大家太激动,才将事态越变越严重。 而刚才说话那个人,他是有意与她作对,鼓动大家,制造事端。 但是现场一片黑暗,她看不见那个人,却大概知道那个人的方位。她正想着,那人又大叫起来,“死人了,好多血,大家快跑!” 人陷入黑暗里,是分辩不清是非的,只知道要尽快到有亮光的地方,于是人群再度沸腾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门外跑去。 云嬗听到动静,急得眼泪都跌落下来,雪生小姐那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木质的转盘就那样砸落下来,不把人砸得粉碎,可是现场的情况让她来不及软弱。 她是雪生小姐的秘书,是她的保镖,她要对得起她给予她的信任。 云嬗又敲起鼓来,可是现场情况完全失控了,没人再理会她,就在她六神无主时,宴会厅上空突然亮起来,明亮的光线让所有人动作都停滞了。下一秒,宴会厅大门被人推开,沉重的“吱呀”声,像是响在了众人心里。 云嬗抬头望去,看见打开的门口中央,宛如天神一般降临的贺东辰,她脚下一软,不顾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她重重的松了口气,事态控制住了,她激动直落泪。 …… 另一边,贺雪生在看到转盘向自己砸来时,她来不及闪避,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似乎在喊她小心,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人扑倒,牢牢地护在身上。 转盘砸下来的瞬间,她甚至听到男人痛得闷哼了一声,然后趴在她身上再也没有反应。那一瞬间,灯光全灭了,她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中,四周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可是那些声音都远去了,因为她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冽的男性气息。 男人刚刚还将她抱在怀里,说着那番大胆又轻浮的话语,此刻却气息微弱的趴在她身上,她试着喊了一句,“沈存希!” 她的声音淹没在尖叫声中,没有激起沈存希一点反应,她被他压着,他身上被转盘压着,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她又喊了一声,男人还是没有回应她。 眼泪忽然涌了上来,她一颗心慌乱到极点,她命令道:“沈存希,我不许你有事,你听到没有,我还没有原谅你,你别想我会因此而内疚。” 可是不管她说再多的狠话,男人始终没有回应她一句,她心里越来越绝望,那个大转盘她是看着用威亚吊上去,砸下来的重量有多惊心,即使她在他身下都感觉到了。 可是她不要他出事,就算是恨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再度恢复亮光,现场的尖叫声也停下来了。靳向南连同四个保镖合力将转盘移开,有人小心翼翼地将沈存希从贺雪生身上抬下来,放在一旁的舞台上,不敢随意移动他。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礼服,看不出伤势,但是贺雪生背上的裙子上,却有着刺目的血迹。贺雪生翻身坐起来,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也顾不上,跪坐在沈存希面前。 看他双眼紧闭,已然昏过去了,跪在那里,根本不敢伸手去碰他,她颤声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有些声嘶力竭。 靳向南蹲在她面前,看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连忙脱下衣服披在她肩上,伸手将她抱住,低声道:“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贺雪生哽咽住,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自责道:“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别自责,雪生,相信他也不希望你自责。打起精神来,你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靳向南握紧了她的肩,不只是沈存希,刚才的骚动已经造成了宾客受伤,佰汇广场恐怕将要遭受一番劫难,这个时候她不坚强,是挺不过去的。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生护士抬着单架进来,将沈存希小心翼翼地移到单架上,然后抬着飞快出去了。 贺雪生站起来,要随车,可是她的脚踝受了伤,刚踩一步,受伤的脚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她往地上栽去。靳向南吓得呼吸都停顿了,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 垂眸看去,才发现她脚踝处又青又肿,看来是刚才扭伤的。 “雪生,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贺雪生低头,看着刚才沈存希躺过的红地毯颜色很深,她伸手摸了一下,指尖湿腻,她拿起来一看,是鲜血,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着那刺目的颜色,她只觉心脏被一次又一次的极端挤压,随时都快要爆炸了一样。 她甚至不敢想,他会变成什么样? 靳向南偏头望着她,黑眸里掠过一抹暗色,他从包里拿出手帕,轻轻擦干净她手上的鲜血,她指尖很凉,他甚至怀疑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温暖她。 贺东辰大步走过来,现场很乱,受伤的宾客已经叫救护车送去医院,没受伤的却不肯离开,要讨说法。云嬗试图劝说大家冷静,但是经过刚才那场噩梦般的混乱,大家哪里冷静得下来,纷纷冲到舞台前,安保人员及时拦住他们,才控制事态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贺东辰看了一眼受惊不小的贺雪生,他站在舞台上,睥睨着众人,像一个王者一样,他伸手往下压了压,奇异般的,现场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关于今天的事,我代表董事会向大家致歉,为了向大家表示最真挚的歉意,今天到场的来宾,可凭借邀请函,前去佰汇广场领一套价值188元的雅思兰黛套装。另外,我们也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大家道歉,今天的意外,我们感到很遗憾,未能给各位一个完美的夜晚。但是,对于造谣生事,试图制造事端的人,我们也会提起诉讼,绝不姑息!” 贺东辰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把众人都震慑住,还有想要继续闹事的,见矛头不对,也收敛了许多。今晚的情况,已经够贺雪生喝一壶了,还能蹭到一套套装,算是意外的惊喜。 等贺东辰说完,云嬗协助安保人员送宾客出去。 贺雪生站在舞台上,看着凌乱的宴会厅,宾客都走了,糕点洒了一地,被人踩踏得面目全非,红酒鸡尾酒洒在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渣。 她目光所到之处,满目疮痍。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前所未有的疲倦袭卷了她,她以为,只要她够努力,就一定会有所回报。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出了事,她还是那个躲在别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宋依诺,那样的渺小无能。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失败者。 七年前,她保不住自己的婚姻,七年后,她保不住自己的事业。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靳向南站在她旁边,怔怔地看着她,她脸上有痛心,有自责,有失落,有绝望,还有对自己的否定。她在否定自己的努力,否定自己的人生! 思及此,他心里突然大痛起来,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雪生,这是意外,不要自责,不要否定自己的努力,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贺雪生睁着眼睛,眼眶干涩极了,可是她没有落泪,眼睫毛轻颤着,一下刷着靳向南的掌心,她轻轻拿开他的手,苦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已经变得很强大,能够抵御外界的任何伤害,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雪生!”听到她这样说,贺东辰转过身来,不悦的皱眉,“如果你真的因为一时的挫折就被打倒,那么你确实还没有长大。” “哥哥,我努力了,我忍受客户的骚扰,忍受顾客的找茬,我精益求精,力图将这个百货公司做成国内一流的一线品牌公司,我那么努力,在修建外界的城堡时,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可是我的努力,在一夜之间就化作乌有。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宋依诺,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都一直在失败。”贺雪生沮丧的落下泪来。 她那么渴望成功,那么想让人刮目相看,可是现在算什么呢?她在她最辉煌的时刻惨败,甚至还连累了沈存希,那个她再也不想欠的男人。 贺东辰心里钝钝的痛,她的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当初力排众议,支持雪生开百货公司,甚至为她修建了佰汇广场,是因为他看到了她的能力,也看到了她内在的坚韧。 这两年来,她兢兢业业,没有一天迟到早退,认认真真的经营她的事业。每年在年会上的总结数据,都是她用心血创造的。董事会认可了她的能力,他也感到欣慰,她没有被过去的事情打倒。 可是今天这个挫败太大了,可能一夜之间让佰汇广场颠覆。他明白她现在的心情,既痛心又沮丧,可是他不能放任她消沉,他走过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他严肃道:“雪生,你给我听好了,没有人能够一帆风顺,就是大脑最强的投行老板,都会有投资失败的经历,更何况是你。如果你被眼前的困难打倒,那么你就真的会一撅不振。听哥哥的话,振作起来,越挫越勇,才是我们贺家人的本性。” 贺雪生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她是佰汇广场的决策人,她的意志决定了佰汇广场的生死存亡,她不能倒下。 靳向南望着她脸上掉下来的晶莹的泪珠,他责备地瞪向贺东辰,指责他说话太强硬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贺雪生此时的心情。 贺东辰不理会他,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贺雪生,她当年能够站起来,他相信她现在一样会站起来。她是贺雪生,是他的妹妹,她身体里理应流着他们贺家最坚韧的血液,那就是百折不挠,顽强不屈! 许久,贺雪生睁开眼睛,她眼里已经没有了自责与无措,反而散发着让人无法逼视的亮光,她道:“哥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靳向南诧异地看着她,直到撞进她熠熠生辉的丹凤眼里,像是一道曙光突然撞进他心里,他被那亮光灼伤了眼睛,心脏的某一处漏跳了一拍。 这样自信与耀眼的贺雪生,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想,他真的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她了。 贺东辰满脸欣慰,经过挫折洗礼的雪生,再一次站起来了,他伸开双手抱紧了她,“雪生,我很欣慰,谢谢你,没有让哥哥失望!” 贺雪生眼波里荡漾着笑意,她会振作起来,绝不被困难打倒! 靳向南站在旁边,看见兄妹俩紧紧拥抱,他有点吃味,伸手扯开贺东辰,争宠一样,道:“我也要抱抱。” 他还没有抱到贺雪生,就被贺东辰拽开,两人笑闹时,云嬗走过来,她神色有些凝重,先向三人打了招呼,才道:“大少爷,雪生小姐,我们刚才已经检查过,大转盘后面的固定螺丝被人扳松了,而宴会厅的电匣箱是人为拉下来的,我怀疑今晚的混乱是有人蓄意而为。” 在场的三个人都已经猜到了这次事故的起因,听到云嬗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今晚的宾客那么多,又是化妆舞会,很难找到人。但是再难,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会放过。 云嬗将发现的螺丝递给贺雪生,贺雪生脚受了伤,只得靠在贺东辰身上,贺东辰先她一步伸手接过螺丝,上面确实有扳动的痕迹,里面的丝口也脱了丝。 前面转盘转动没事,到后面就会越来越承受不住摩擦力,而逐渐松动。再加转盘是木制的,重量在那里,一经剧烈摩擦,肯定容易掉下来。 贺雪生眉目深凝,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不仅仅是要让她受伤,还要毁了佰汇广场苦心经营两年的声誉,这个人太歹毒了。 贺东辰睨向她,看见她的眼睛被怒火烧得格外明亮,他道:“雪生,有怀疑的对象了?” “是,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证据,拿她无可奈何。”贺雪生能够想得到的是,这事一定与连清雨脱不了干系,她可真厉害,刚醒就迫不及待的陷害她。 “谁?” “连清雨!”贺雪生咬牙切齿道,她放任她,看来是最错误的选择,这种女人就该让她永世不能翻身! 贺东辰与靳向南对视一眼,如果这人是连清雨,那么新仇加旧恨要一起清算了。 云嬗见三人脸色都不好,她又道:“我已经派人去调监控录相出来,不过这件事已经闹大,大少爷,雪生小姐,我建议报警。” “报警就真的能处理?”贺东辰不以为然,不是他对警察有偏见,而是七年前的事情,警局里要是没有内应,雪生怎么会被人悄无声息的带走。 云嬗张了张嘴,看了贺雪生一眼,又沉默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造成了宾客受伤,恐怕警方一定会介入调查。 贺雪生道:“我同意云嬗的说法,就算我们现在有怀疑的对象,也没有证据,不如让警方介入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靳向南也点头同意,“雪生说得对,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公众注意,如果我们拒绝警方介入调查,对大众没法交代。再说现在的警力也不是吃闲饭的,有他们介入调查,说不定真相很快大白。” 贺东辰哼了一声,“要是能真相大白,小卖部店主被杀一案,直到现在还没有追查到凶手,你们倒是对警方的能力倒是很乐观。” 几人都不说话了,贺雪生脚受了伤,穿着高跟鞋单脚站在地上,此刻也有些支撑不住,额上频频冒冷汗,只是大家都心系今晚的状况,都没有发现她的不适。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云嬗微蹙起眉头,犹豫了一下,她说:“还有一件事,宴会厅里陷入黑暗时,我努力控制现场的情况,但是我听到有几个人故意夸大其词,像是有意冲着我们来,把局势搅得失控。” “先拿到监控录相,还有派人继续在现场查找证据,但凡做了坏事,就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贺东辰道,今晚宾客这么多,每个人都有嫌疑,即使希望很渺茫,他们也绝不能放弃,让犯人逍遥法外。 “是,我会让他们继续盘查。”云嬗点了点头,下午她来宴会厅检查过,一切都正常,那么对方想要动手,肯定是趁着人多混乱时,而这也有可能给他们留下证据。 贺雪生一直没说话,靳向南终于注意到她的异样,看见她额上直冒冷汗,他急切道:“雪生,你没事吧?该死,我居然忘记你受伤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望着云嬗,说:“云嬗,去统计一下今晚受伤的人数,每人都先送一篮鲜花与水果过去慰问。” 云嬗也注意到贺雪生裙子上的血迹,她连忙点头,“雪生小姐,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绝不会给人落下话柄,你先去处理伤口,其他的事有我。” 贺东辰皱眉看着她,她受伤了还逞强,他交代靳向南,“向南,雪生就交给你了,我留下来善后。” “你放心吧。”靳向南说着,将贺雪生打横抱起来,匆匆向门外走去。 待他们一走,贺东辰神色立即变得阴戾,最近雪生接连上新闻头条,甚至现在有人居然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那就千万不要让他抓到了老鼠尾巴,否则他会让她后悔活在这世上。 …… 贺雪生的脚是被沈存希扑倒时扭伤的,没有伤到筋骨,已是万幸。包扎完出来,她望着扶着她的靳向南,她道:“向南,沈存希是不是在这家医院?” 贺雪生一直心系昏迷不醒的沈存希,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根本不会被转盘砸得当场昏迷不醒。 靳向南要说自己全然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刚刚才明白,他对她的喜欢,已经上升到了爱。爱比喜欢浓烈得多,而且也会迫切想要对方给予回应。 但是今晚要是没有沈存希,后果不堪设想。 “是在这家医院,刚才我打电话问了,还在急救室里没出来。”靳向南尽量避重就轻,但是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让她脸色大变。 这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还在急救室里没出来,可见情况有多么严重。她闭了闭眼睛,道:“扶我过去看看他。” 靳向南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向急救室走去。急救室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沈存希受伤,还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 靳向南将她放在长椅上,看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紧闭的手术室门,他心里并不好受。他后悔自己晚了那一步,如果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他,她是否也会这样忧心忡忡地等在外面? 贺雪生坐在长椅上,盯上紧闭的手术室门,她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此刻的她发型乱了,脸上的妆也花了,她却浑然不觉,一颗心全扑在了手术室里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身上。 如果……如果…… 她甚至连如果都不敢想,一想就会崩溃。此时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善后,可是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待在这里,看见他平安无事的出来。 过了一会儿,靳向南去而复返,他去楼下超市买了东西,有棉拖鞋,还有一盒温热的牛奶,以及蛋糕,他坐在她身边,将棉拖鞋放在她脚边,将她的脚放进去。 她的脚很凉,没什么温度,他眼里又覆上一层忧色,他将牛奶递给她,道:“雪生,你今晚什么都没吃,喝点牛奶,这里还有蛋糕。”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 “没胃口也吃一点,你要保存体力,要不然他出来了,你就倒下了,我想他也不希望看见你倒下,对不对?”靳向南低声劝道。 贺雪生接过牛奶,刚喝了一口,就见手术室上面的红灯灭了,她匆匆站起来,身体踉跄了一下,还好靳向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但是她手里的牛奶没有幸免,整个倒在了地上。 靳向南看见牛奶涌出来,感觉自己的心意也被一点点的流逝,他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贺雪生顾不上地上的牛奶,一瘸一拐的迎上去,抓着医生的手腕,焦急地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手术成功吗?”(未完待续) 第227章 雪生,你动摇了吗 医生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脸上苍白,眼圈黑黑的,妆容糊在一起,十分惊悚,他被吓了一跳,后来想起这是化妆舞会发生踩踏事件送来的病人,他清咳了一声,稳了稳心神,说:“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伤得很重,尾椎骨受创,以及小腿骨折,还有内脏有出血的状况,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两天,只要他醒过来,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对于见惯生死的医生来说,这种病情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对于贺雪生来说,她却吓得不轻,尾椎骨受创,那他还能坐起来,还能站起来吗? 贺雪生心尖儿抽紧,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跌落,她哽咽道:“医生,他还能康复吗?” “要看后期的恢复情况。”医生给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说完,他就带着人离开了。 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进了一副温暖的怀抱里,她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是他?她欠谁的人情,也不能再欠他的了啊。 “雪生,别担心,他会没事的。”靳向南将她拥进怀里,他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心乱如麻。 贺雪生撑着额头,她自责道:“我不该为了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与虚荣心,去邀请他来参加化妆舞会,是我害了他。” “雪生,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没错,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要自责,他会好起来。”靳向南苦涩道,他很想问她,雪生,你动摇了是吗?他因为你受伤,你再也放不下他了对吗? 可是他不敢问,他怕问了,答案会让他心碎,他刚刚开始的爱恋,绝不想就这样掐死在摇篮里。 贺雪生沉默了。 靳向南低头看着她的脸,他叹息一声,“看你都变成小花猫了,沈存希在重症监护室里,你在这里守着也没用,我送你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过来。” 贺雪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否则刚才医生看见她时,不会是那种见鬼的表情。她点了点头,“向南,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靳向南心中苦涩,她对他越生疏客气,他心里就越不好受,感觉她是在用行动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而他却无力阻止。 …… 当晚新闻就报道了这次化妆舞会引发的踩踏事件,主播精彩绝伦的播报,宛如身临其境。贺雪生刚离开医院,手机就被打爆了,她看着不断打进来的陌生电话,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靳向南直接拿走她的手机,将电话挂断,他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她,道:“雪生,这是一场硬仗,你必须挺过去。商人在面临任何突发状况时,都要具备临危不乱的气场,哪怕输得一败涂地,也不能输了气度,明白吗?” 贺雪生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靳向南话里的意思,她此刻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去回应任何媒体的采访,爸爸常说,急事缓行,越急的事就越要不慌不忙。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靳向南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贺雪生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不是自己被媒体记者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形,而是沈存希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中,他的呼吸那样微弱,仿佛下一瞬间呼吸就会停顿。 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小手攥紧,紧到呼吸都困难起来。 比起他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她宁愿他还是那个说话让人脸红心跳的轻佻男人,那样至少证明他还健康的活着。 高档小区别墅里,宋子矜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宋依诺,让你勾引我的男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接通,“钱已经打到你卡上,你马上离开桐城,避几天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挂了电话,她看着电视,冷笑道:“宋依诺,我以为你有多强大,还不是掉进我的陷阱里,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佰汇广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宋依诺这些天恐怕忙得很,再没有时间去勾引老秦了。不过这件事也给了她一个教训,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她就要让老秦把家产过继到孩子身上,否则到时候他又被哪个小妖精迷倒,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另一边,连清雨也看见了新闻,她拊掌大笑,“宋子矜啊宋子矜,我倒是小瞧了你的能耐,这一石二鸟的计策用得实在是妙不可言。” 丑闻一出,不仅佰汇广场的声誉受损,恐怕再没有人敢去佰汇广场购物了吧? 她轻抚着下巴,思忖着要不要再给宋依诺重重一击,正想着,别墅里突然铃声大作,她吓了一跳,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蹙了蹙眉头,接通,那端劈头盖脑的砸了一句质问,“谁让你动贺雪生的?” 连清雨听着电话那端明显含怒的男声,她委屈的瘪了瘪嘴,“哥,你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动她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让你什么都不要做,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你知不知道,今晚沈存希为了救她,受了重伤在医院里急救,你动贺雪生,是给她和沈存希复合的机会,你这个蠢货!”电话那端男人越说越怒,恨不得将手从电话线那端伸过来将她掐死。 连清雨脸色一白,她猛地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沈存希受伤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直接挂了电话,连清雨心中一凛,她满脑子都是沈存希受伤了,她再也坐不住,匆匆跑上楼去,几分钟后,她换了外出服下楼来,拿起包朝门外跑去。 贺雪生洗了个澡,换了家居服,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满脸子想的都是沈存希,不管她有多么恨他,在他不顾自身安危朝她扑过来时,她对他的恨意就没有之前那样浓烈了。 思及此,她翻身坐起来,匆匆下床,一瘸一拐的进了更衣室。不一会儿,她从更衣室出来,身上穿着一套粉色的运动服。 她走出卧室,刚走到缓步台,就听见外面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几秒钟之后,贺东辰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抬头就看见了她,“雪生,这么晚了还出去?” 看见他,贺雪生心里沸腾的情绪,像是被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下,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出去。” 说完,她准备转身回房,贺东辰却叫住了她,他定定地望着她缠着纱布的腿,“你的伤势怎么样?” “没事,就是扭伤了,过几天就会好。”贺雪生说。 贺东辰点了点头,朝她招了招手,“既然睡不着,那就下来陪我坐会儿,忙了一晚,还没吃上东西。” 贺雪生知道他一直在替她善后,祸是她闯的,却要他来承担后果。佰汇广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想来贺乐内部的董事都坐不住吧,刚才靳向南送她回来时,她还听见有董事打电话来问靳向南的意思。 他们一定会向哥哥施压,或撤换百货公司的负责人,最轻的处罚,也要降她的职。 哥哥既要应付媒体,还要应付董事们,为了她这个妹妹,他也是劳心劳力,身心疲惫了。 她心里并不好受,在佰汇广场面临着开业至今最大的危机的情况下,她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么化解这场危机,可是从刚刚开始,她满心满脑都被沈存希占据,压根没有想过要怎么去化解这场危机。 贺雪生,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难道你还没有学乖吗? 贺雪生慢慢走下去,先给贺东辰泡了杯燕麦牛奶,然后去厨房给他煮水饺。贺东辰端着牛奶杯,看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他突然问道:“沈存希怎么样了?” “情况很严重,转盘砸下来,连内脏都震出了血,尾椎骨受了重创,不知道……”贺雪生说不下去了,是她的疏忽,千防万防,还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贺东辰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还没有找回你的心,他不会让自己有事。” 贺雪生下饺子的手一顿,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的,眼眶湿润起来。她从未想过,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他会扑过来救她。 曾经,他在她心里是一个冷血、无情、自私的男人,他置她和孩子于不顾,甚至可以冰冷的叫她们去死,不要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把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她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令人憎恨的模样,他深情的凝视,默然不语的接受她的冷遇,甚至是扑向她时的无悔,都让她原本那个世界轰然坍塌了。 她已然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贺东辰看见她站在那里发呆,锅里煮沸了,水没了出来,她都没有发现。他叹息一声,她要还和他说,她一点都没有动摇,打死他都不信! 他直起身走过去,往锅里放了点冷水,然后把火关小,他看着水饺在沸腾的水里翻滚,淡淡道:“你要实在担心,等会儿吃完饺子,我送你去医院。” 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贺东辰唇角微勾,“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贺雪生心里有些窘迫,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她拿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饺子,又放了一勺凉水进去,听说这样煮出来的饺子皮才不会烂掉,她说:“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很不争气?” “为什么这么说?”贺东辰喝完杯里的牛奶,贺雪生顺手接过去放在水龙头下洗,她摇了摇头,心情太复杂了,她无法向他解释。 贺东辰见状,也没有再追问,他相信,雪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相信,有时候真爱能冲破一切阻碍。 沈存希今晚的舍命相救,虽然还不足以抵消他六年多前所犯下的错误,但是已经足以让他看见他对雪生的深沉爱意。 沈存希与靳向南,都是不错的人选,他没有刻意要支持谁,因为只要雪生喜欢,谁都可以成为他的妹夫。 吃完饺子,贺东辰送贺雪生去医院,她的脚受伤了,行动不方便。贺东辰一直将她抱到重症监护室外面,才把她放了下来。 重症监护室的门上有一扇小玻璃窗,能够清楚地看见监护室里面的情形,沈存希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仪器,显示着他的生命特征很平和。 而病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无菌服坐在那里,侧脸姣美。 贺雪生看到那个女人时,瞳孔微微紧缩,连清雨会出现在这里,她一点都不意外,但是有她的地方,她绝对不想待。 她正想着,就见连清雨站起来,好像是探视时间到了,她连忙猫着腰,朝贺东辰招了招手,贺东辰瞧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连忙走过来,贺雪生撑着他伸来的手,快步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两人走离重症监护室,躲在了一个病房门前,随即看到连清雨从里面出来。连清雨边接电话边向外面走去,贺雪生轻轻松了口气。 贺东辰被她拽着一起躲起来,他不解地望着她,“干嘛,怕她?” “我才不怕她,我就是怕自己会恶心。”贺雪生蹙了蹙眉头,她随即想到了什么,她说:“哥哥,我去下洗手间。” 贺雪生不是去洗手间,而是一瘸一拐的跟着连清雨出去了,她一路很小心,以免被她发现。她一直跟到医院大门口,看见连清雨站在那里等车,她连忙拿了一张收费标准遮住脸,偷偷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她面前,男人从车里下来,倾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被她恼怒地推开,然后男人拉开副驾驶座门,连清雨才坐进去。 男人关上车门后,随意地往医院里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让贺雪生看清楚,那个男人是她六年多前,在沈宅的监控室里看到的那个混血男人,连清雨居然和他搅和在一起。 贺雪生心里似明镜一般,她终于明白,当年的监控录相是怎么回事。 跑车迅速驶离,贺雪生下意识追出医院大门,只来得及看见跑车的尾灯在夜色里,如一头野兽一样忽闪着眼睛,然后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医院门口,心情像是涨潮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跑车里,连清雨瞪着男人,不悦道:“我不是说过吗?叫你不要下车,要是让人看见你,就麻烦了。” “怕什么,当年见过我真面目的就那么两个人,一个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个现在躲在贺家。”男人吊儿郎当的,压根不把连清雨的话放在心上。 连清雨皱紧眉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前面红灯,男人停下车,趁机在连清雨胸部上摸了一把,他不正经道:“你就是太谨慎了,贺雪生现在满头虱子,哪有闲心注意到我们?” 连清雨俏脸涨得通红,不喜欢男人的碰触,她刚刚才去看了沈存希,现在又和他这样打情骂俏,那种感觉就像是背叛了沈存希一样,她怒道:“说话就说话,不准动手动脚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连清雨窝在真皮座椅里,她说:“你明天找几个人,去佰汇广场买最贵的品牌,然后叫他们调包,去找佰汇广场的麻烦,就说他们卖高仿品,闹得越大越好,我要让宋依诺没有喘气的机会。” “现在去闹?”前面红灯转绿,男人一踩油门,跑车如离弦的箭急射出去。 “对,打铁要趁热,踩踏事件后,佰汇广场再出高仿品的丑闻,消费者会更加质疑佰汇广场的信誉。我倒是想知道,宋依诺花费了两年的心血,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都说最毒女人心,小雨,你可真是个毒娘子。”男人笑盈盈道,分不清他话里的赞美多一点,还是讽刺多一点。 连清雨也不予理会,就算她在病床上躺了七年,成了活死人七年,她依然可以将宋依诺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过了一会儿,连清雨道:“送我回沈宅吧,你当年做的事,我要确定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办事,你放心,当年除了沈存希见过我的真面目以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他们怀疑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你与这件事有关。”男人傲慢道。 连清雨偏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就是最好的证据。” 男人向来游走在灰色地带,没有怕过什么,但是被连清雨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他紧了紧方向盘,道:“别看着我这样笑,怪碜人的。” 连清雨收回视线,看着前面茫茫夜色,她很后悔,当年不该答应连默以性命相搏。她变成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七年,可是当她醒过来后,一切都没有变。 沈存希没有因为她坠下楼,而将宋依诺视为仇人,宋依诺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惩罚,甚至比从前更加光鲜亮丽。 如今的她,不仅有爸爸有哥哥的疼爱,还有辉煌的事业。可是她呢,她在病床上虚度了七年,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在病床上度过了,她醒来时,得到的不是所有人的期待,而是冷遇。 她卧床调养那些天,沈存希在桐城,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就算她主动去找他,他对她也不冷不热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他肯定连多看她一眼都怕脏了眼睛。所以在宋依诺揭穿她的真面目前,她一定要让他们再也不可能。 就算她得不到,她也绝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连清雨想着,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从小她就不受待见,爷爷嫌弃她是孤儿,总也不给她好脸色看,爸妈死后,甚至将她送出国去,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遇到沈存希那年,因为他们同病相怜,沈存希把她当成妹妹,可是她却不满足这样的关系,她不想当他的妹妹,她想当他的女人。 那时候的沈存希一心全扑在工作上,要在华尔街崭露头角,然后就得罪了杰森。那天她去找沈存希,是要向他表白的,却看见沈存希被杰森的人带走,她偷偷跟着,却被发现了。 后来为了让沈存希屈服,那些人竟强奸了她,并且当着沈存希的面。那时候她就知道,也许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没有哪个男人愿意亲眼看见他的女人在自己眼前,被自己的敌人强.暴。 可是她不曾放弃希望,一直跟在他身边,她想总有一天,他会忘记曾经的耻辱,接纳她爱她保护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沈存希回国后竟会遇上宋依诺,当她知道消息赶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她很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再早一点点,他就会爱上她。 她一直相信,沈存希不爱她,她只是输在了时间上。 所以她答应大哥以性命相搏,她却漏算了自己会昏睡那么多年,她再一次与她的真爱擦肩而过,甚至她的真爱再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是要取宋依诺而代之的,最终,不过是让命运洗牌,一切重新开始,而她还是失去了先机。 …… “发什么呆?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跑大厅来了?”贺东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雪生才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睛,将手里的收费标准册放回宣传架上,她道:“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贺东辰瞧着她明显有心事的样子,他问道:“追出来和连清雨吵架了?” “不是,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和连清雨在一起的人,但是他们在一起了。” “我被你绕晕了,你看见了谁?” “刚才有人来接连清雨,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很亲密,那个男的我见过,就是六年多前,我在沈宅的监控室见过他。后来监控视频被人修改了,我想应该是那个人所为,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在一起。”贺雪生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她甩了甩头。 她倒是小看了连清雨,刚醒过来就这么不省油! 贺东辰伸手扶着她,道:“雪生,你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沈存希吗?” 贺雪生怔了一下,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告诉沈存希,但是现在,她必须说了。贺东辰看着她的神情,他又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放不放得下他,关于六年前的事,都不要藏在心里,那是他的妹妹,他理应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说话间,贺东辰扶着她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探视的时间已经过了,护士不让进去,两人在门外坐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贺东辰就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贺东辰接到一通电话,他的回答很简短,最后道:“我现在在开车,明天到办公室再说。” 贺雪生转头望着他,瞧他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她问道:“哥哥,出什么事了?” “他们找到了动手脚的人,正在进一步核对身份,雪生,这段时间保镖会跟你跟得紧一些,不要抵触,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贺东辰见她瘪起嘴,在她回绝前,已经堵住了她的话。 贺雪生叹息了一声,知她者莫过于贺东辰也,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不抵触,只是别让他们进办公室,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云嬗一个人护不住你。”贺东辰皱眉,今晚就是最好的例子,云嬗在各方面都是能力出众的人,但是她一个人也有分不开身的时候。 “今晚是特殊情况,接下来都不会有这样大型的活动,有云嬗一个人就够了,再说,我还有这个护身符。”贺雪生拿起胸前的项链。 贺东辰转头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 “哥哥,今晚的事影响很大,如果是连清雨做的,她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一定还会闹事。我想她接下来,一定会盯紧佰汇广场,所以我打算来个瓮中捉鳖。”贺雪生现在还不知道连清雨会耍什么手段,但是她不得不防。 “你要怎么瓮中捉鳖?”贺东辰问道。 贺雪生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只要她不使坏,她一旦使坏,就必定中我的圈套。” 贺东辰笑着摇了摇头,这几年,他看着雪生一点点的蜕变,不再一味的被动挨打,懂得反击,他感到很欣慰。车子驶入贺宅,贺宅内灯火通明。 看到他们的车驶进来,云姨从里面走出来,神色有些不安,“大少爷,雪生小姐,夫人和老爷又吵架了。” 兄妹俩相视一眼,贺东辰问道:“为什么?” “因为晚上的化妆舞会的事,大少爷,你快进去劝劝吧。”云姨心急,贺峰最近血压偏高,一直在吃降血压的药,刚才她出来时,就看他急得脸红脖子粗了。 贺东辰让云姨扶着贺雪生,他快步走进去。贺雪生跟在后面,隐约还听到贺夫人尖锐的声音,“你看看,这就是你信任她,让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早知道让允儿去接手,哪里有今天这些破事儿?” “妈!”贺东辰快步走进去,客厅里全是花瓶碎片,其中有一个青花瓷瓶,那是去年爸爸生日,贺雪生去拍卖会拍回来的。 贺夫人瞧贺东辰急匆匆走进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东辰啊,你说我说错了吗?贺雪生就是来毁了咱们家的,没有能力学人开什么公司?” “妈妈,雪生姐姐做得很好了,您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就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否决了。”贺允儿坐在一旁,她晚上去参加同学会,听到化妆舞会出了事,她匆匆赶回来,才知道哥哥带着雪生姐姐又出门了。 贺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把贺雪生从总经理位置上拉下来,偏偏她这个傻女儿不配合,真是气死她了。 “如果没有你哥哥,她能做成什么事?”贺夫人咬牙切齿道,还不停向贺允儿使眼神,让她不要添乱。 贺允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妈妈兴师问罪的目的她再清楚不过,但是她不想去佰汇广场上班,也不要霸占贺雪生的位置,那是她们母女欠她的,理应还给她。 “妈,您再这样闹下去,不仅爸爸和哥哥烦您了,我也烦您了。” 贺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角余光瞄到云姨扶着贺雪生进来,她阴阳怪气道:“哟,我们的功臣回来了,还带着伤呢,是想拿伤搏同情么?” 贺雪生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贺夫人从来没有真正接纳她,她笑了笑,道:“那我能搏到您的同情吗?” 贺夫人没想到她这么厚脸皮,当下被堵得哑口无言,贺允儿站起来,快步走到贺雪生身边,伸手扶着她,“姐姐,你伤得严不严重?” 贺雪生摇了摇头,“就是扭了一下,养几天就没事了。不过我们之前提的郊游,恐怕去不了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记挂着我的事,没关系啦,以后有的是机会。”贺允儿扶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贺峰又关心了几句,就把贺夫人先前的话题岔过去了。 贺夫人还要再提,见儿子女儿都不站在她这边,她气哼哼的上楼去了。 贺雪生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心里并不好受,贺峰对她好,同时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的家庭破裂。 “爸爸,最近公司里有很多事,晚上我就住在公司,不回来住了。” 贺峰还没有反对,贺东辰已经皱紧眉头,反对道:“你公司能不能住人,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否则你就和我搬去新房那边住,省得我两头跑。” 贺雪生已经猜到她这话一出口,就会惹来他们的强烈反对,她还是坚持,“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敢拿自己开玩笑,我不敢拿你开玩笑,两个选择,要么回家,要么和我去新房住。”贺东辰言辞激烈地打断她。 贺雪生张了张嘴,看向贺峰,贺峰道:“雪生,你哥说得对,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贺允儿也表了态,不支持她住公司,贺雪生叹息一声。后来贺允儿送她回房间,她道:“姐,我知道你是顾忌我妈要搬出去住,其实完全不必,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贺雪生拿了衣服,准备去洗个澡,出去了一趟,因为腿脚不方便,又起了一层汗。自从逃出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后,她就有洁癖,受不了身上一点汗味,觉得很脏。 贺允儿扶着她走进浴室,听见她说:“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不想他们因为我而吵架。”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劝劝妈妈。”贺允儿给她放好洗澡水,才转身离开。 贺雪生躺在浴缸里,受伤的脚搭在浴缸边缘,热水浸过身体,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一晚上纷纷扰扰,到此刻才算真的平静下来。 她舒服地闭上眼睛,手掬着热水往身上淋。突然,她神情变得紧绷,眼前浮现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闪光灯下,女人被折成各种妖娆诱惑的姿势,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扣着浴缸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 翌日,贺雪生没有开车,云嬗来接她去上班,路上她汇报了昨晚的情况,警方介入调查,搜集到一些证据与指纹,只是要找出那人来,还需要时间。 贺雪生沉吟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嬗偏头看了她一眼,她精神状况很不好,眼底两圈黑眼圈,看来昨晚睡得一点也不好。她道:“雪生小姐,今天开业可能情况并不好,还要面对很大的压力。大少爷派了人过来协助,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要不你就不出面了。” “不行,我是佰汇广场的负责人,我不出面不行。”贺雪生抬手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昨晚她一整晚都在做噩梦,五年过去了,那些记忆从来没有从她脑海里消失,只要一想起,她就觉得自己很脏很脏。 “可是你受伤了。”云嬗道。 “不碍事,这件事我必须出面。对了,上次我让你做的佰汇广场防伪码,已经安排下去了吧?”贺雪生问道。 “嗯,只要是从佰汇广场购买的商品,无论大小还是赠品,都有防伪码,怎么了?”这件事一个月前贺雪生就交代下去,她亲自监工,还抽查了商品,确定没有问题。 “没事,还有一件事,医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都还好,没有出现严重的伤者,都是一些小伤,至于沈总,他还昏迷不醒,但是医生说他虽然昏迷,但是他的恢复情况很不错,你不要担心。” 贺雪生看了云嬗一眼,她明明什么都没问,这丫头现在越来越鬼灵精了,“等新闻发布会结束以后,我再去看他。” 佰汇广场两周年感恩化妆舞会出现踩踏事件,除了一人受了重伤,其他人都只受了小伤,没有出现人员身亡,贺氏就这一事件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说明了事情经过,并且向广大消费者致以诚挚的歉意,更是表明了要追究制造此事的肇事者的责任。 贺雪生亲自向广大消费者致歉,闪光灯此起彼伏,现场不乏有好事的记者,问题尖锐,都被她巧妙的化解了,她在闪光灯下从容不迫,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声音铿镪有力,让人信服。 新闻发布会还没结束,就有记者接到电话,说是佰汇广场卖高仿货欺骗消费者,记者接完电话,大喊一声,“快,佰汇广场再出丑闻,卖高仿货欺骗消费者。” 记者一呼百应,几乎所有的记者都往门外跑去,生怕错过这个劲爆的新闻。 贺雪生站在台上,看着众人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她眼底掠过一抹暗芒,果然不出她所料,连清雨正在马不停蹄的作死。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云嬗,抓住生事者,千万别让他们跑了,我马上回去。” 她挂了电话,对上贺东辰担忧的目光,她轻轻一笑,胸有成竹道:“哥哥,别担心,我会好好处理的。” “我相信你!”贺东辰伸手抱了抱她,然后吩咐保镖送她回去。 新闻发布会是现场直播,所以当记者高呼着冲出发布会现场,坐在电视前的连清雨只觉得大快人心。只可惜看不到贺雪生的表情,她现在一定急得跳脚吧。 而另一边,宋子矜也一直在关注踩踏事件的进展,看到记者爆出这样极具爆炸性的新闻,她顿时感到诧异,佰汇广场一直以销售国际高端品牌为口碑,这要是高仿货,那不知道多少消费者要拉横幅抵制佰汇广场。 她甚至看到了宋依诺焦头烂额的一幕了,她拊掌叫好,这可不是她陷害她的,让她多行不义必自毙! 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的电视也正在直播这一幕,躺在病床上的沈存希手指轻微动了动,随即动作更明显,监视仪器发出警报,医生护士冲进去,严城站在监护室外面,以为沈存希出状况了,片刻后,里面传来护士松了口气的声音,“病人醒了……” 沈存希醒了,做完检查,他被护士送回VIP病房。麻药退去,伤口很痛,他疼得俊脸发白,却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连忙问严城,“严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严城瞧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试图坐起来,他心里很不满,如今的贺雪生真的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宋依诺了。沈总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却不曾守在他病床边,等他醒来。 他伸手按住他的肩,道:“沈总,你伤势很严重,医生交代过,你不能乱动。” “我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沈存希皱眉。 “贺氏刚刚召开新闻发布会,结果佰汇广场又闹出销售高仿货的丑闻,现在贺小姐正赶往佰汇广场处理,情况恐怕不太好。”严城如实汇报。 沈存希沉吟一声,说:“把电视打开。”(未完待续) 第228章 嘴对嘴喂他吃药 贺雪生赶回佰汇广场,数名保镖跟在她身后,佰汇广场内的骚动已经平息下来,一边是闹事的消费者,一边是百货公司里的安保人员,还有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行人以及赶过来的记者。 云嬗见贺雪生过来,她连忙迎上去,向贺雪生汇报现场的情况,贺雪生边走边听,到了众人跟前,她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记者看见她过来,闪光灯此起彼伏,皆是对准了她。 贺雪生强忍着脚踝处传来的刺疼,笔直的站着,一点也不怯场,她看着那三个顾客,她们手里提着的正是某奢侈品牌的包装,手里拿着的也这一季最新出来的新款。 她微笑道:“你们好,我是佰汇广场的负责人,听说你们在专柜里买了衣服,发现是高仿货,是吗?” 那三个女人看起来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人,其中一人说:“这不是很明显吗?这个品牌的高仿货,最多卖几千块钱,你却卖几万,真是黑心老板,专门坑我们这些消费者,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我们相信佰汇广场的信誉,才一直在你们这里买东西,就是想要省飞去香港的机票与免去舟车劳顿,没想到你们心眼这么黑,居然坑我们。”另一个人神情激动,要不是安保人员拦着,都想扑过来揍贺雪生。 贺雪生没说话,她侧身压低声音问云嬗,“过程拍下来了吗?” “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全部拍下来了。”云嬗点头。 贺雪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几步走到那位顾客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熟练的检查标签,然后她举起手中的衣服,说:“这件衣服确实是高仿品……” 她声音停顿住,四周一片哗然,记者猛按快门,刚才那位顾客情绪更激动了,她说:“大家看,我没说错吧,老板都承认卖假货了,我们要坚决抵制这种黑心老板。” 四周一片附和声,甚至还有人准备了鸡蛋,往贺雪生身上砸去,边骂边叫退钱。 保镖拦在贺雪生面前,没有一只鸡蛋砸在她身上,全被保镖拦下来了,一轮攻击还没完,警车忽啸的声音传来,警察迅速冲进来,控制住了局面。 贺雪生望向云嬗,云嬗摇了摇头,她眉目深凝,看来昨晚的嫌疑人并没有在人群中。她从保镖身后走出来,站在记者的闪光灯下,她被保镖保护得很好,所以一点都不狼狈。 她继续道:“这件衣服确实是高仿品,但是不是我们佰汇广场的商品。” 众人再度哗然,这是什么情况? 那三个吵闹的顾客面面相觑,贺雪生已经承认是高仿品了,为什么又说不是佰汇广场的商品,难道她发现了?三人心里惴惴不安,却依然嘴硬,“被发现了,你当然会抵赖,这件衣服都没有拿出佰汇广场,不是你们家的衣服,会是谁家的衣服?” “这个问题问得好,云秘书。”贺雪生转头看着云嬗,云嬗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台防伪机,她道:“相信大家都认识这个东西,这是佰汇广场的防伪机,每过一段时间,我们的新品都会换一次防伪码。” 云嬗话音未落,那三个闹事的顾客脸色变得惨白,她们怎么也没料到佰汇广场里的商品还有防伪码,这样一来,她们的诡计马上就要被戳穿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其中一人心虚,她连忙道:“衣服还给我们,我们不闹了,就当自己吃了个暗亏,再也不来你们这黑心商场买东西了。” 贺雪生笑吟吟道:“那怎么行,我们佰汇广场致力于顾客就是上帝的品质,既然你们有疑问,现在媒体记者与警察都在,无论如何,我都要还你们一个公道,如果这件衣服是我们佰汇广场里的衣服,我们向消费者承诺,凡是买到高仿品的消费者,都以原价十倍的价格赔偿大家。但是,若这不是佰汇广场里的衣服,我会用法律来捍卫我们佰汇广场的声誉。” 三个闹事者面如死灰,腿心一阵阵发软。 “云秘书,防伪机给我,我亲自验给大家看。”贺雪生神色从容,接过云嬗递过来的防伪机,将条码放进去,防伪机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另外两件衣服的条码放过去,也发出警报声,围观的顾客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贺雪生俏脸上扬起了笑容,“大家都看见了,这不是我们商场的货品,另外,这件衣服是我们商场的衣服,我们再来验证一次。” 贺雪生把衣服的条码放在防伪机上,防伪机发出绿色的光芒,证明这件衣服是商场的衣服。接下来贺雪生又验证了几件,都是发出绿色的光芒。 “这是我们商场的衣服,是正品,请记者将摄像头对准这里的条码,我现场向大家普及一下,正品与高仿货的区别。”贺雪生拿着吊牌以及衣服上的标签,开始讲述如何判断正品与高仿货。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贺雪生身上,那三名闹事者想趁机偷溜,却被保镖堵住了去路,这种情况下,他们绝对不可能放她们离开。 贺雪生讲完,又道:“接下来,请大家欣赏一段视频。” 佰汇广场一楼进门处的照壁,其实是一台巨大的电视,此时电视打开,正播放着一段视频。而这段视频拍摄的正是刚才三名闹事者买衣服换衣服的经过。 三名闹事者见状,脚下一软,全都跪倒在地,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视频播放完,围观群众开始指责那三人,还有佰汇广场的常客,为佰汇广场说好话。贺雪生看着那三个咎由自取的闹事者,心里一点也不同情。 还好她准备了后手,否则现在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对着摄像镜头,道:“今天这件事我们会追究到底,绝不姑息!也请消费者们相信,佰汇广场只有正品,没有高仿品。” …… 沈存希看着电视里的女人,她自信、从容,不动声色的将一场危机化成转机,甚至不花一文钱,就给佰汇广场做了最好的广告宣传。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面对媒体记者,只会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小女人,如今她已经强大到可以独挡一面。看到这样优秀的她,他既高兴又心酸,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他,她也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很好。 “严城,她是不是变得很不一样了?” 严城点了点头,贺雪生如此机智,化危机为生机。昨晚的踩踏事件,足以让佰汇广场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今天这件事一出,将大家的注意力从踩踏事件转移到正品与高仿品上,只要贺氏的公关部巧妙利用,佰汇广场不仅不会有损失,反而会获得更多奢侈品消费者的拥戴。 她是一个优秀的经营者! 严城非常欣慰。 “她变了很多。” 沈存希疲惫地闭上眼睛,站在镜头前的女人光芒万丈,再不需要他的羽翼为她遮风挡雨,沈存希越想越惆怅,他似乎错过了太多太多。 “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严城看着他白中泛青的俊脸,他将床摇下去,顺手掖了掖被子,他刚要转身离去,就听到沈存希说:“我受伤的事,不要让沈晏白知道。” 严城一怔,说:“我知道了。” 严城走出病房,来到外间的小会客室,沈存希受伤,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这个时候,他真想打电话把副总叫回来。 可是沈存希已经交代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惊动沈遇树。他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贺雪生送走记者,吩咐云嬗去警局处理后续事情,务必问出幕后指使者。其余的事,她交给部门主管处理,她则让保镖送她去医院。 她在医院外面的花店里买了一束满天星,然后捧着花束走进医院,她问过护士,沈存希已经转到VIP病房,她直接乘电梯去了VIP病房。 她站在病房外面,长长的吸了口气,才推开门进去。 穿过外面的小会客室,她走进病房,来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和床单一个颜色了。 她将满天星插进花瓶里,然后拉了张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 她很想问他,在转盘砸下来时,他哪里来的勇气扑向她?难道他不怕死吗? 病床上的男人大概是因为伤口疼,睡梦中低低的呻吟起来,他的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贺雪生担心他着凉,起身握住他的手,正打算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他手腕动脉处那道狰狞的疤痕,她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男人。 男人已经睁开眼睛望着她,下一秒,她掌心一空,他缩回了手,重新放回被子里,他哑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很忙吗?” 贺雪生心中震憾,一直记挂着他手腕上的伤疤,她低声问道:“你手上的伤疤哪里来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 沈存希神色一黯,搁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他轻描淡写道:“不小心弄伤的。” “怎么个不小心,会伤到那里?”贺雪生刨根问底,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不是他说的这样。 “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被碎片割伤的。”沈存希移开视线,不愿意告诉她,那伤到底怎么来的。 贺雪生怔了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松了口气,可是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的攥住,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在椅子上坐下,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她道:“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沈存希深邃如夜的凤眸含着浓烈的情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自己一个闪神,她就会从他面前消失。这样一点不带刺,也不带疏离的她,他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 自从他们重逢以后,她见到他时的态度,常常是针尖对麦芒,她很少这样温柔地望着他,问他伤口疼不疼。 疼,真的很疼! 麻药褪了,全身就像剥皮抽筋一般,疼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可是有她在身边,他竟感觉不到那样疼了,他摇了摇头,“不疼,别担心。” 贺雪生看着他额上覆上一层晶莹的汗珠,她起身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冷汗,她温柔开腔:“疼不要硬撑,我不会笑话你的。” 额头上的动作很轻柔,她一靠近,他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她今天穿了一件V领的针织衫,微微俯下身时,衣服内的景致若隐若现。 沈存希忽然想起昨晚在露台的情形,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了,他连忙闭上眼睛,只要不看到,就不会胡思乱想。 贺雪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擦干他额头上的汗珠,她俯身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给你打针止痛针?” 刚才她握住他的手时,他的手分明很僵冷,而且睡梦中都疼得直呻吟。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腕,他摇了摇头,“陪我待一会儿,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贺雪生垂眸看着他的大手,那股冷意似乎要浸进她的骨头里,她轻轻握住他的手,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她说:“好,我在这里陪着你,你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她在身边,他哪里肯睡?只是拿那双深眸盯着她,他强打起精神,说:“昨晚吓坏了吧,你有没有受伤?” 贺雪生摇头,“我没受伤,你怎么那么傻?那个转盘是定制的,为了厚重感,用的是纯实木,那样砸下来,能把人砸得粉碎,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沈存希无奈的叹了一声,“你都说了,转盘砸下来会把人砸得粉碎,我又怎么忍心看到你被砸得粉身碎骨?” 贺雪生心跳一窒,触到他满含深情的眸光,她下意识避开,心跳却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她早已经过了听情话的年纪,可是听到他这样说,她还是被他感动了。 “沈存希,你知道我恨你吗?” “知道。” “你这样做,也不会减轻一丝一毫我对你的恨意,你知道吗?”贺雪生觉得自己很残忍,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相救,此刻的她不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可是她却要逼自己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沈存希漂亮的凤眸滑过一抹暗色,眸底的伤感很沉重,像厚重的风雪,层层的压了下来,他说:“我知道,这是我欠你的。” 贺雪生心里钝钝的痛,他真傻,明知道做再多也唤不回她的心,他还是执拗的做了,他对她的感情太浓烈太厚重了,厚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站起身来,在眼泪落下来前,她说:“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沈存希下意识握紧手,却只来得及碰到她抽离的指尖,下一瞬,他掌心空了,他望着她急切转身的背影,心里也空荡荡的难受。 依诺,是否我做得再多,也挽回不了你? 可是我做这些,不是想要挽回你,我只是在弥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 贺雪生匆匆走出病房,受伤的脚已经疼得麻木,不听使唤。她一个趔趄,往地上扑倒。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个四脚朝天时,她的肩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掌握住,将她扶了起来。 她抬头望去,看见薄慕年站在她面前,待她站稳了,他才绅士的收回手,抄在裤兜里,他看着贺雪生悲戚的神情,问道:“小四怎么样了?” “他刚醒,我去问问医生他的情况,你进去看看他吧。”贺雪生说完,一瘸一拐的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薄慕年站在走廊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他才收回目光,抬步走进病房。 沈存希听到病房里响起脚步声,以为是贺雪生去而复返,他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薄慕年,失望如洪水一样瞬间淹没了他,眸里亮起来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薄慕年都看在眼里,他说:“看见我这么失望,看来我不应该来。” 沈存希瞪了他一眼,“既然都来了,坐下吧。” 薄慕年的目光转向床头柜上的满天星,沈存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郁郁葱葱一片绿中,多了些白色小花,知道那是贺雪生带来的,他心情没来由的好转了一些,“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有你大舅子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再说贺雪生的能力已经足以化解这次的危机。”薄慕年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自己还是伤残人士,就替别人操心,也不嫌累。 沈存希看了新闻,知道佰汇广场已经转危为安,他说:“查到何人所为没有?” “警局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这件事很快会水落石出。” “我昨晚听到有人打电话向幕后指使者汇报情况,一定要把幕后指使者查出来,否则依诺身边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哪天就会再次爆炸。” “你和她说了没有?”薄慕年问。 “还没来得及说。”沈存希说。 薄慕年看着他,叹道:“忙着谈情说爱?” “……”沈存希没有否认,他能见到她的机会太少,刚才也没有想起这件事,不过确实是忙着谈情说爱了。 “小四,今天看了新闻后,我才发现宋依诺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宋依诺了,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薄慕年神情凝重,如今的宋依诺,不会像从前那样好打动。 “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要的始终还是她。”沈存希感觉到了,他和依诺之间的距离,不是千山万水,而是七年的时光,更何况,他们还失去了一个共同的女儿。 有些伤痛能在时光里淡去,有些伤痛,却会在时光里变成一个死结,再也解不开。 “那你会比从前还要辛苦。”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再辛苦,也不会比从前辛苦。”这些年来,每当他好不容易入睡,又被梦惊醒时,他伸手握住的,再不是她温暖的身体,而是一手余凉,那时候,他的心空洞得恨不得死去。 他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着要不然找个人吧,然后慢慢将她遗忘。可是心里曾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过,任何人都不可能让他将就。 他日复一日的挣扎,最终还是做不到妥协。 薄慕年无法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因为韩美昕从未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过,只要他想见她,想拥抱她,她都还在那里,让他伸手就可触及。 他伸直了腿,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换了一个话题,“最近有些人动作很频繁,你上次被刑拘,这次受伤住院,有些人忍不住了,要对沈氏下手。” 沈存希凝了凝眉,上次他被刑拘,就是有意抛出诱饵,等着大鱼上钩。他知道沈唐启鸿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夺回沈氏,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他频频出状况,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 除了沈唐启鸿,还有一个人也想夺到沈氏,就是宋振业。当年他让宋子矜净身出户,又收购了宋氏,宋振业一直卧薪尝胆,是为了某一天一雪前耻。 如今他靠着宋子矜去当小三得来的报酬与渠道,重新创立了新的宋氏,经过七年时间,已经有一番成就。他若想收购沈氏,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目前为止,宋氏与启鸿集团都想分一杯羹,但是这两家亦有旧怨,所以不可能联手,各自使劲的同时,也会制约对方。 “让他们继续狗咬狗,等他们争得头破血流,我们再出手。”沈存希道。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残酷的笑意,他薄唇微勾,道:“最近我发现,除了宋氏与启鸿集团,还有一股势力在悄悄收购沈氏的股份。” 沈存希凤眸微眯,他最近的心思不在公司上,也有意放任,只要露出弱点,才会给敌人攻击的机会,反正有薄慕年帮他盯着,他并不担心,他道:“查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是海外势力,经过多重账户转账,查不到最初始的户头。” “你的意思是?”沈存希眉尖微蹙,脑海里已经浮现一个人影,但是绝无可能。 “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没有查到对方的身份前,我不会锁定任何一个人,以免影响我的判断。”薄慕年手指轻敲着膝盖,显然一副成竹在胸。 沈存希勾起唇角,笑睨着他,“有老大坐阵,我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 薄慕年抬起黑眸,瞅着他那副病殃殃的样子,他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利用这段时间把老婆追回来,不要对不起你受这伤。”说完他站起身来,晃悠悠地出了门。 沈存希望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他又不是为了追老婆才去受伤,这样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只怕老婆早被有心人拐跑了。 …… 贺雪生去问了医生回来,就见薄慕年从病房里走出来,她脚步一顿,还是迎了上去,薄慕年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打量着她,隐约带着几分敌意。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魅力,让他最好的朋友为她黯然神伤了七年,让他最爱的女人因为她而不愿意与他在一起? 贺雪生也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敌意,她抬头望着他,就听他淡漠道:“好好照顾他。” “我会的。”贺雪生点了点头。 薄慕年抬步,与她擦肩而过,她侧身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忽然出声道:“薄先生,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薄慕年停下步伐,转身看着她,等她说出她的请求。 贺雪生咬了咬唇,说:“谢谢你从未放弃过美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她幸福。”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他黑眸眯起,掠过一抹讥诮的暗色,他说:“贺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从五年前开始,每到小周周生日就有快递给她礼物,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到桐城,明知道我和美昕的现状,你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这话?” 贺雪生眼中的墨色加深,她移开视线,看着天花板上的路灯,“薄先生,我并不想说推卸责任的话,但是我有我不能出现的苦衷。” “因为小四?”薄慕年心里跟明镜似的。 贺雪生咬紧下唇不吭声了。 薄慕年冷笑一声,“看来真是这样,贺小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小四因为失去你,做了多少蠢事。他这次受伤是因你而起,麻烦你照顾他到康复为止。” 他说麻烦,如此生疏客气,让她的心如针扎似的,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薄慕年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贺雪生僵站在走廊里,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她全身发凉,她拢紧了外套,一瘸一拐的走进病房。 病房里,加湿器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有热气从出气口喷出来,贺雪生慢慢靠近病床。沈存希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睫毛根根分明,微微上翘的弧度,上面沾着湿气,看起来像是水晶娃娃一样脆弱。 她伸手过去,覆在他额头上,触手的温度正常,没有发烧。刚才医生告诉她,麻药褪去,伤口疼痛会加剧,有可能导致病人发烧,让她千万要注意。 医生还给她展示了沈存希受伤拍的片子,仅是看见图片,她就能想象那样的伤该有多疼,可是他却一声不吭。 她刚收回手,手腕就被一只冷凉的大掌握住,她垂下头去,看见沈存希睁开眼睛,他眼神清明,半点睡意都没有,可见刚才并没有睡着。 她没有抽回手,而是问他,“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了,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可以用止痛针,但是最好还是撑一下。”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伤口很痛,他却不想让她知道,他眨了眨眼睛,道:“坐下陪我,我想睡一会儿。” “好。”贺雪生伸手去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她望着他,此刻迎着光,他鬓边黑发里隐隐闪着银光,她微微倾身,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她道:“你长白头发了,我帮你戬了。” 沈存希看着她,想起昨晚她嫌他老的话来,他心情有些复杂,他摇了摇头,“不用了,白头发越戬长得越多。” 贺雪生缩回手来,安静地坐在旁边,不时无聊地看着看加湿器,或者是看看他的点滴输到什么程度了,要不要去叫护士来。 这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几次,都是公司的后续处理,她言简意赅的回复了,然后将手机关成震动,以免吵到沈存希休息。 伤口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加剧,很快沈存希额上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感觉到身旁一直有两道视线盯着他,他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回望她。 他想,来日方长,她已经在他身边了,所以不用担心她会跑掉。 沈存希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贺雪生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其实到现在,她面对他时都做不到轻松惬意。 她的手腕还在他的掌心里,那里传来一股濡湿感,是他掌心沁出来的汗液,她动了动手腕,想要抽回来,刚动了一下,就明显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随即听到男人低低的不安的呻吟,“依诺,别走!” 贺雪生抬眸望着他,因为疼痛,他额上泛起了青筋,额发被汗打湿,她心尖儿猛地一抽,想到什么,她伸手一抹,他额头滚烫,发烧了! 她脸色大变,连忙转身往病房外跑去,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已顾不上,一心都扑在了沈存希身上。 医生很快过来了,给沈存希做了检查,因为他内脏有出血的情况,高烧很容易引起别的并发症。贺雪生紧张不安地站在一旁,等着医生给沈存希检查完。 她咬着指尖,心里不安极了,刚才她怎么会走神,要是早点发现他的不适,他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转身望着她,说:“贺小姐,病人暂时没有出现并发症,我已经开了退烧药与退烧帖,你先观察着,如果高烧不退,可能就要一并输液体。” 贺雪生松了口气,她指着病床上虚弱得像纸片人一样的男人,问道:“医生,他会不会死?” 医生笑了,看来她真是被吓得够呛,才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放心吧,贺小姐,他现在是伤口恢复期,身体适应不了,会发烧是正常的,等烧退了,就会好起来。” 贺雪生咬着唇,真的被他吓死了,才会问这个蠢问题,她尴尬的朝医生笑了笑,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她,然后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护士送来退烧药与退烧帖。 贺雪生去卫生间里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先给沈存希擦了擦身体,才发现他浑身都已经被汗打湿,如果不换衣服,这一招风就又会加重病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护士要了一套新的病服。 病房里的温度是恒温5度,贺雪生掀开被子,看见他躺在病床上,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解他衣服上的纽扣。 手指颤抖得厉害,解了好半天,才解开了第一颗,接下来是第二颗,第三颗……,解完纽扣,她额上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脱衣服很容易,她把汗湿的衣服放在一边,看到衣服下摆处一有摊血迹,她的心抽搐了一下,随即她弯腰去拧了一把热毛巾,从脖子到腰腹,一遍遍的擦拭。 给他擦完了上半身,她的手来到他的裤头,犹豫半晌,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帮他脱下来,最后她咬咬牙,拿起干净的衣服准备给他穿上。 可是要穿上衣服太难了,他尾椎骨开了刀,她不敢乱动他,最后只能给他盖上被子。 她将退烧帖贴在他额头上,然后把退烧药倒出来放在掌心。沈存希还在昏睡,退烧药喂不进去,她盯着手里两粒白色的药丸发了愁。 不吃药烧就退不下来,可她要怎么把药给他喂进去? 她一会儿看看药丸一会看看温热的白开水,索性将药丸放进自己嘴里,用牙齿将药丸磨碎。苦涩的药味袭卷了味蕾,她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她捧着水杯喝了口水,然后一鼓作气堵住男人的嘴,将混着退烧药的温开水渡进他嘴里。 沈存希在做梦,梦见自己正身处在水深火热中,熊熊的烈火似乎要将他烧成灰烬,就在这里,一股温泉注入进来,大火被扑灭,那冰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缠住,还要汲取更多的冰凉。 柔软的舌尖扫过她的唇腔,她如遭雷击,猛地直起身来,瞪着男人,男人没有睁开眼睛,却明显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薄唇。 贺雪生俏脸涨得通红,她捂住火辣辣的唇瓣,一颗心跳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这个男人,连睡梦中都不忘轻薄她。 沈存希不安地动了动,那股冰凉消失,他再度被熊熊的大火包围,那火烧得他口干舌燥,他声音低低哑哑地传来,“水……水……” 贺雪生一手攥着杯子,看见他叫着要水,她唇齿间被那股药的苦涩袭卷,苦得舌尖都没了知觉,她去找来勺子给他喂水,喂了两勺,都全洒在衣领里了。 她瞪着这个磨人的男人,看见他的嘴唇干得皲裂开来,她又实在不忍心。只得把心一横,仰头喝了口水,嘴对着嘴,一点点的哺渡过去。 水半滴都没有洒,全部不漏的喂给了他,直到一杯水见了底,他也安静下来。 贺雪生累得快要虚脱,她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在椅子上坐下。休息了好久,才缓过劲来,结果脚踝又开始抽痛起来。 她伸手拭了拭沈存希身上的温度,高烧好想退下来一点,她弯腰拉起裤子,看见肿得像馒头的脚踝,她起身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沈存希再度醒来时,他感觉浑身像是被火车碾压而过,酸痛得快要散架了一样。紧接着,他眼角余光瞄到床边趴着一团黑影。 他定睛望去,才发现是睡着的宋依诺,他痴痴地望着她,这种醒来就能看见她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好到他忘记了浑身的酸痛。 额上有点沉,他抬手摸了摸,然后扯下来,才发现是退烧帖。 他将退烧帖搁在床边,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这么多年来,他每次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空荡荡的房间,大手摸到身侧那一抹冰凉时,他常常绝望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终于又能见到她,能够一伸手就碰触到她,真好! 他慢慢伸手过去,还没有碰到她,就见她不安的动了动,嘴里溢出浅浅地两个字,“小忆……” 语音太模糊,他听不真切她在喊什么,只知道她被什么困扰着,他目光复杂,这么短短的距离,却瞬间又隔了万水千山,任他怎么努力,也靠近不了。 终于,贺雪生从梦里惊醒过来,她突然坐直身体,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就像是梦游的人一样,目光没有焦距。 沈存希吓了一跳,他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依诺,你怎么了?” 贺雪生的眼珠咕噜噜的转了一圈,逐渐恢复了神采,她转头看见沈存希已经醒了,她连忙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沈存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目光幽深。 贺雪生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她说:“你发烧了,有点吓人,我被你吓坏了。”说完,她伸手覆在他额头上,高烧过后,他额头上冰凉冰凉的,只是不再烧了,她松了口气,边站起来边道:“我去叫医生。” 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她的手腕就被他握住,他摇了摇头,“你守了我一整天了,我没事了,不用叫医生。” 贺雪生垂眸,盯着他握住她手腕的大手,以及那一截露出来的小臂,她知道,被子下面他什么都没穿。她尴尬的移开视线,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她说:“你真的没事?” “嗯,有点事。”沈存希有心逗她,看见她顿时紧张起来,他又觉得自己太恶劣了,他安抚道:“饿了算不算事?” “我一会儿去问问医生,你可不可以吃东西了,能吃的话,我去给你买粥。”贺雪生柔声道,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她不敢直视,索性偏头看着窗外。 窗外夜色朦胧,浓雾浮上来,城市的霓虹灯光映亮了半边天空,在这泼天大雾下,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就像他们此刻和谐的相处,谁又知道,一个大浪打过来,会不会让这一切颠覆?(未完待续) 第229章 不要玩火自焚 贺雪生去问了医生,医生说他刚做了手术,要通了气才能吃东西。她默默地回了病房,刚走到病房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男中音。 她神情振奋,推开门快步走进去,看到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她眼眶一热,喊了一声,“哥哥,你怎么来了?” 贺东辰转过身来,看见她跳着脚冲过来,他紧走了几步,伸手揽住了她,拧眉道:“你脚受伤了,怎么还走这么快,快过去坐下!” 贺雪生吐了吐舌头,下意识撒娇,“看到哥哥来看我,我激动嘛。” 沈存希躺在病床上,见他们亲昵的抱在一起,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很不悦,那股嫉妒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在他面前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 贺东辰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沈存希这才注意到她走路确实有点跛,他问道:“你受伤了?” 贺雪生还来不及回答,贺东辰已经抢先一步,道:“她受伤了你不知道?” 沈存希眼神复杂地睨着贺雪生,贺雪生心虚的垂下眸,她讪笑道:“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撒谎?”沈存希心里很不悦,她就在他身边,她受伤的事他还要通过别人才知道,尤其是这个别人还有可能是他潜在的情敌。 “……”贺雪生没想到他会如此咄咄逼人,她低低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沈存希顿时怒了,语气更是恼怒,“什么叫没必要,那你觉得什么才有必要告诉我?” 贺东辰看着他,不难猜测到他突然发怒的原因,但是该护短的还是要护,他淡淡道:“沈先生,虽然你救了雪生,但是你没权力吼她,她不想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的必要。” 沈存希瞪着他们,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他闭上眼睛,敛了敛怒气,语气慢慢变得平和,“确实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我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个外人。” 贺雪生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是最后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何必解释,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贺东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圈,他说:“雪生,我让云姨做了你最爱吃的粥,你去外面的小会客室里吃点,我和沈先生谈谈。” 贺雪生看向贺东辰,见他冲她点头,她又看向沈存希,他并没有看她,她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了。 贺东辰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躺在病床上像小孩子闹别扭的沈存希,他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他以手支着下颌,说:“让我来猜一猜,你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了吧?” 沈存希抬眸,死死地盯着贺东辰,压低声音道:“贺先生,你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 “我结婚了与我疼爱雪生并不冲突。”贺东辰故意将话说得很暧昧,误导沈存希,看他抓狂,他眼底的笑意更深邃。 沈存希上下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想享齐人之福?依诺也答应吗?” “我们相处得不是很好吗?”贺东辰答非所问,此刻床上的男人,若是有力气,一定恨不得扑过来咬断他的脖子,不过他现在是一只病猫,不,确切的说,他现在是一只残猫,所以他一点也不惧怕他。 沈存希怒到极致,俊脸微微泛着红晕,他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给依诺灌了什么迷汤,让她这么依赖你,但是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她!” “沈存希,别只说不练,雪生是不是你的女人还不一定。还有,别把你那龌龊的思想套用在我和雪生身上,你要敢用你自己杜撰出来的事情污辱她,我会毫不迟疑将她带走。”贺东辰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是话语里的威胁却是分明,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雪生! 沈存希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看不懂他,贺东辰对他有敌意,但是这种敌意无关男女之情,他忽然转移话题,问道:“五年前,你在哪里发现依诺的?” 贺东辰一愣,随即失笑,他这话题倒是转移得快,他说:“这个问题我暂时不会回答你,等你养好身体,再来找我。” 贺东辰站起身来,他转头看着小会客室,离得有点远,他们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贺雪生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什么,但是却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所以一直盯着这边。 触到贺东辰投来的视线,她连忙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喝粥。 贺东辰收回视线,看着沈存希,道:“谢谢你昨天救了雪生。” “我救我的女人不需要你谢。”沈存希气哼哼道,刚才他也是让他们之间的搂搂抱抱给刺激了,其实如果贺东辰真的对依诺有什么的话,这五年早就发生点什么了。 贺东辰也不和他计较,转身离开,他走进外面的小会客室,贺雪生立即站起来,望着他,道:“哥哥,你要回去了吗?” “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贺东辰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格外心疼。 贺雪生下意识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男人,虽然他的烧已经退了,但是在没有请到看护以前,她还要留在医院里照顾他,她摇了摇头,“我明天一早回去,这里晚上没人,我不放心。” 贺东辰点了点头,也不强求她跟他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一早来接你。” “嗯。”贺雪生莞尔一笑,哥哥是最贴心的人,她什么都不用解释,他就能理解她,“那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你还伤着,我走了。”贺东辰侧身向病房门口走去,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收回目光,坐下来喝粥。 病房里,沈存希躺在病床上,一眼就能看见贺雪生恋恋不舍的模样,他的心像针扎似的,想要轰她回去,又实在舍不得,只得躺在床上和自己生闷气。 …… 连清雨没料到情况会急转直下,本来她是想看宋依诺出糗的,结果竟误入了她的圈套,连视频都拍摄下来,看来是有备而来。 她心里很不安,生怕警方会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 彼时,她正在沈宅陪沈老爷子吃饭,沈老爷子已是风烛残年,整个人蜡黄消瘦,精神欠佳。看到连清雨醒来,又恢复得很好,他心里十分欣慰。 她的心神不宁,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六,在想什么?” 连清雨回过神来,看见自己拿着筷子举在半空中,她连忙缩回手,笑道:“想到好久没有陪爸一起吃饭了,心里有些感伤。” 闻言,沈老爷子感叹道:“几个孩子里,还是你最孝顺,知道回来陪我吃顿饭。” 连清雨看见老爷子脸上布满了失落,她放下筷子,伸手覆在老爷子满是褶皱的手背上,轻轻握住,“爸爸,以后我天天陪着您,您别难过。” 沈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苍目里闪烁着泪花,“吃饭吧,吃饭吧。” 连清雨全副心思都在刚才的报道上,她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勉强撑到沈老爷子吃完饭,她胡乱编了个借口,拿着手机匆匆走出别墅,拨通那个电话,她问道:“银鹰,你看见新闻了吗?人被宋依诺抓住了,人赃并获,现在人已经被送去警局了。” 连清雨虽然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依然有些歇斯底里,万一那些人把她供出来,她在沈存希面前就永远洗白不了。 “急什么?我会这么蠢,让她们供出你来吗?”银鹰不悦道。 “什么意思?”连清雨当然知道银鹰的手段,为了留后手,他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六年前的事他就干得十分漂亮。 “字面意思,好好理解一下,还有下次不要这么冲动,贺雪生不是从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宋依诺,会等着你再插她一刀,放聪明点。”话音未落,那端就挂了电话。 连清雨气不打一处来,昨晚确实是她太兴奋了,没有想那么多,才会想着打铁趁热,一下子将宋依诺打得爬不起来,是她太轻敌,以为宋依诺还是从前那个单蠢的宋依诺。 她再打电话过去,那端直接关了机,她恨不得砸了手机。 可是心里到底不安,她想找个人问问,却发现自己除了银鹰,再也找不到人可以依赖。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她的人生如此的失败。 她,从来就是孤伶伶一个人。 为什么宋依诺运气那么好,她也是孤儿,可是她比她幸运多了,她有人爱有人疼有人关心,可她呢?她什么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她更加憎恨她! 她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决定赶去医院,从沈存希那边探探口风。 …… 贺雪生接到云嬗打来的电话,警察已经抓到了昨晚舞会的始作俑者,据说是会所的职员,那名职员招认了所有作案经过,甚至供出了幕后指使者。 “是谁?”贺雪生问道。 “是宋子矜,警方已经派人传讯她,马上就会真相大白。”云嬗道,她其实并没有联想到宋子矜,毕竟这几年她和雪生小姐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没必要争对她。 贺雪生眉尖蹙紧,怎么会是宋子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宋子矜只在医院里见过一面,而且她根本没有承认过自己就是宋依诺,她还要这样算计她,实在无法理解。 “云嬗,你过来接我,我要去警局一趟。”贺雪生挂了电话,她在病房门边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进去。她走到病床边,那原本闭上眼睛小憩的男人,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忽然掀开眼睑,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说:“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回来,这段时间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叫护士小姐帮你。” 沈存希微眯了眯凤眸,“你要去哪里?” “去警局一趟,听说警方已经抓到了昨晚的始作俑者。”贺雪生说完,转身正准备离开,她的手被男人握住,她脚步一声顿,回过头去看着他,“还有事吗?” 沈存希只管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印在灵魂里,过了许久,他才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等你!” 贺雪生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胸腔里像是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一下下撞着她柔软的心脏,她轻轻挣回手,点了点头,道:“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 来到楼下,等了几分钟,云嬗的车驶过来,她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座,示意她开车。她们的车刚离开,有一辆火红色的跑车驶进了医院。 宋子矜没想到警察这么快找上门,当佣人领着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门时,她如遭晴天霹雳,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警察手执逮捕令,直接带走了她。 宋子矜吓傻了,直到被警察塞进警车里,她才回过神来,大声叫道:“我要找律师,我要找律师,刘婶,通知我爸妈,通知老爷保释我。” 刘婶听她叫声凄厉,她一下子回过神来,转身跑进别墅,开始打电话求救。 警察将宋子矜带回警局,面对警察的指控,她一句话都不说,只说要等律师过来。她中午看到新闻时,想到宋依诺避过一劫,她还在惋惜,却没想到警察马上找上门来了。 她唯一想到的是,就是昨晚的事东窗事发了,她心里很后怕,舞会造成了踩踏事件,贺雪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听说沈存希为了救她,重伤在床,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越想越害怕,小腹一阵阵抽痛起来,她拼命吸气吐气,可是小腹痛得更剧烈了。 她双手牢牢扣在桌面上,因用力而十指发白,她连忙叫道:“救命,救命,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守在外面的警察面面相觑,听她说要生了,又不可能放任她不管,只得去请示。宋子矜的身份虽然不光彩,但是到底是豪门之女,他们不可能冷血到让她在警局产子。 所以当贺雪生她们赶到警局时,一辆救护车也驶了进来,直接停在了警局前,医生护士跳下车,不一会儿就抬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出来,推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忽啸而去。 云嬗去打听了,才知道被推走的人是宋子矜,她向贺雪生回禀,“是宋子矜,听说要生了,雪生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医院?” 贺雪生暗暗思忖,宋子矜要生孩子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生不出来,她没必要过去干等着,她说:“送我回医院吧,等她生了再告诉我。” 很不巧的是,宋子矜生孩子的医院,正是沈存希住院的医院。 贺雪生到了医院才知道,她想着这样也好,省得她来回折腾。她回到楼上VIP病房,透过玻璃窗,她看见连清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冷冷一笑,然后推门进去。 病房里有股浓郁的香水味道,那是连清雨身上带来的,她闻到心里就不舒坦,这次的事情,连清雨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罪名全推给了宋子矜,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在幕后策划。 她想,她绝不能再姑息她下去了,否则她还以为她很好欺负。 听到开门声,病房里的两人同时看过来,看到贺雪生回来,一喜一惊,尤其是连清雨,她望着直冲她而来的贺雪生,微微拧紧了眉头,随即想到沈存希就在旁边看着,她强忍着心里的不悦,热络的喊道:“四嫂,你来看四哥吗?” 贺雪生丝毫不掩饰对连清雨的厌恶,她说:“我不是你四嫂,也当不起你这声四嫂,怕折了寿了。” 连清雨脸色青白交加,这个死女人,简直不识好歹,她以为她愿意喊她四嫂,但是在沈存希面前,她没敢露出马脚来,她有些委屈道:“四嫂,瞧你这话说得,太让我伤心了。” 贺雪生眯了眯眸,看着眼前这张令人生厌的脸,她冷笑道:“连清雨,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谁都知道你的司马昭之心,还有也不用我套近乎,你要讨好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沈存希从宋依诺走进病房那一刻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她说的那句“我不你四嫂”,无疑的伤了他的心,他抿紧薄唇,淡淡开腔,“你不是说去警局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人见到了吗?” 接连几个问题抛过来,贺雪生冷静了一些,现在不是揭穿连清雨的时候,她勉强压下心头窜起的无名火,道:“没有,警局那边说还没有抓到,不过已经供出指使者的身份,说是个男人。” 她说话的同时,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连清雨,看她听到她说是个男人时,瞬间变得坐立不安起来,她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她敢肯定,这件事与连清雨脱不了干系! 沈存希隐约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有一股火药味儿。他能够理解,依诺见到连清雨时,必定是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因为她,她不会在新婚之夜蹲进牢房,不会被人掳走,不会一失踪就是两年,不会失去孩子,不会……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的重生。 这些事情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要他多了解一分她曾经受过的苦难,他就对连清雨多一分怨。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想护得周全的女人,最终却因为他一时迟疑,因为他最亲的人,而遭受了毁灭性的灾难,他饶恕不了自己,更饶恕不了连清雨。 可是,他到底亏欠了她,他让她从小颠沛流离,让她失去母爱父爱,甚至为了救他,她失去了清白。他做不到对她完全的无视,那样冷血的自己,恐怕连自己都会厌弃吧。 “男人?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吗?”沈存希问道。 贺雪生摇了摇头,莫高深测地看了连清雨一眼,然后丢了一句,“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某些人贪恋着得不到的东西,背地里使阴的,谁说得准?” 连清雨总感觉贺雪生那话就是冲着她来的,她去了警局,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她越想越坐不住,腾一下站起来。 要论心理素质,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甚至从那样的地方爬出来的贺雪生,绝对会高过于一直躺在病床上,智商与段位都还停留在六年多前的连清雨。 看她站起来,沈存希与贺雪生同时看过去,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没说话,贺雪生就道:“连小姐,你慌什么,我又没有说你。” 连清雨咬紧唇,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她笑得很虚弱,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 沈存希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挽留。连清雨片刻都坐不住,拎起包匆匆离开。贺雪生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对沈存希道:“我出去一下。” 沈存希眉尖微蹙,还没说话,贺雪生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他眼神逐渐变得沉暗。 …… 贺雪生在电梯间前找到连清雨,她虽然扭伤了脚,但是步伐很从容,看起来不像是刻意去找她,但是绝对是刻意出现在连清雨面前。 连清雨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就是贺雪生,电梯双门打开,她走进去,贺雪生跟着走进去。虽然极度厌恶与她同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但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 “连清雨,这次的事情有你的一份功劳吧?”如此堂而皇之的询问,就算她反驳,她也已经确信,只是暂时找不到证据,她是怎么和宋子矜联起手来的。 “我……”连清雨走神得厉害,在惊觉自己将要脱口而出什么时,她忽然反应过来,瞪着站在她面前的贺雪生,她冷笑道:“宋依诺,你是来套我话的?” 贺雪生耸了耸肩,“我需要套你的话吗?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玩火自焚!我现在不想对付你,只是想看看你还能怎样挣扎,不代表我就会心怀仁慈放过你。” 连清雨心里心虚得厉害,也不敢再和她多歹,电梯一到,她立即走出去,走得要有多快就有多快,恨不得马上从她眼前消失。 贺雪生看着那道僵直的背影,伸手按了楼层数字,电梯缓缓合上,她再没看她一眼。 回到病房里,沈存希躺在床上,凤眸浮动着湛湛清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看过来,他拍了拍床边,温声道:“过来。” 贺雪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依言走到病床边,而是径直去打开玻璃窗,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卷走病房里残留的香水味儿,那味道充斥在鼻端,怎么都觉得恶心与不舒服。 末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又按了铃叫来护士,把病房消了毒,直到呼吸里全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她才觉得舒坦了些,走到病床边坐下。 沈存希瞧着她一连串诡异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她这么做的原因,他摇头失笑,知道她讨厌连清雨。刚才她走进病房,看见连清雨在这里,她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尖锐,甚至是充满敌意。 可是她反应这么大,连空气都要消毒,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贺雪生闷闷地坐在那里,瞧沈存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她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说罢,她抬手摸了摸脸。 沈存希摇了摇头,只道:“就是觉得你比以前更可爱了。” 贺雪生蹙了蹙眉头,听不出他这话是褒是贬,“刚才我去问过医生,他说只要你通了气,就可以吃东西,你通了气没?” 她问得一本正经,沈存希自然知道通了气是什么意思,难得的俊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他尴尬的移开视线,看天花板看地,就是不看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问你话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贺雪生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句,沈存希咬了咬牙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通了。” 贺雪生点了点头,“那我打电话叫人送饭过来,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沈存希心里恼恨,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识情知趣,转念又一想,她要怎么问自己,才算识情知趣,问他放屁了吗? 好吧,通了气的说法还是比较有美感一点。 贺雪生看了他一眼,打电话给云嬗,让她去买两份粥送过来,这个时间点很晚了,云嬗为处理白天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但是谁让她是秘书呢。 她去最近的福膳坊买了两份烧骨粥,还不忘记带了一份贺雪生最喜欢吃的水晶虾饺,送去医院。 贺雪生看着来回时间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心里越发感叹云嬗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她接过外卖,瞧她眉宇间深凝的疲惫,她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云嬗点了点头,又像沈存希问了好,这才转身离去。 沈存希伤在尾椎骨,不能坐起来,更没法自己吃饭,贺雪生将病床摇到合适位置,不会加重他下半身的负担,这才端起烧骨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他嘴边。 沈存希眸色幽深,静静地望着她,心里鼓着幸福的小泡泡。梦里都在渴望她能这样温柔的望着他,没有敌意,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彼此最珍贵的那份情感。 可是他知道,此刻的她,并非对他没有怨恨,只是将怨恨收了起来,因为他刚刚救了她,等他的伤一好,也许她就会故态复萌。 薄慕年说得对,他若不趁这段时间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贺雪生极力忽视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时而温柔,时而深情,又时而忧郁,看得她头皮直发麻,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说:“连清雨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走她就来了。”沈存希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她会主动问起连清雨,他很意外。 “哦。”贺雪生低头,拿着勺着搅动着碗里的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说她在病床上躺了快七年,醒得真及时。” 沈存希听不出她这话是感叹多一点,还是嘲讽多一点,他说:“依诺,六年多前的事,是我不对,悲剧是我造成的,别怪她,她也很可怜。” 贺雪生冷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同情心,也一如既往的护着她。” 沈存希瞧着她忽然变得尖锐的神情,他叹息一声,“依诺,我没有护着任何人,当年我答应保护你,却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这是我的能力缺失,我负全责。” 贺雪生眼里堆满了嘲讽,说得大义凛然的,最终还不是为了护连清雨,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喂他喝完剩下的半碗粥。 “我请的看护明天会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你尽量向她提,你也知道,我公司最近出了很大的麻烦,我不可能天天守在医院里,谢谢你昨天出手相救。”贺雪生此刻的态度很疏离,她原本是想提醒沈存希,连清雨并不是他的妹妹,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怎么忘记了,就算连清雨不是他妹妹,也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沈存希眉尖微蹙,她的脾气说来就来,让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看着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他叹息道:“依诺,要我怎么做,你才会重新信任我?” “也许,再也不可能了。”贺雪生走出病房时,说了这么一句。 信任?她怎么还敢把信任交到他手上?五年前发生的那一切,小忆的去世,时时刻刻都像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剑,她已经无法再信任他了。 沈存希看着她苍桑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他刚才说错了什么。她的心太敏感了,她让护士将病房里消了毒,不是吃醋,是明明白白厌恶这个人,厌恶到空气里有她的存在,都让她感到恶心。 他不由得想起薄慕年说的那番话,她变了,真的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依诺了。 一夜无话,贺雪生躺在小会客室的沙发上睡了一晚,后半夜,她被手机震动声吵醒,是云嬗打来的,听声音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困意,“雪生小姐,宋子矜生了,生了一个女儿。” 贺雪生坐起来,她捏了捏眼角,宋子矜给人当小三,为的是传宗接代,生了个女儿是什么概念,她心里很清楚,“嗯,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我刚刚调查到,我们最近正在极力争取的代理权的中间商,是包养宋子矜的金主,宋子矜对你下手的原因,是有人将你和秦总在一起的照片快递给宋子矜。”云嬗道。 贺雪生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内,之前他们谈僵后,病房里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她穿上鞋子,轻轻推开病房门走出去,“什么样的照片?” “秦总握你手的照片,角度取得很暧昧,大概让宋子矜误会了。” “我知道了。”贺雪生挂了电话,女人的怨恨从来都没有道理的,她和宋子矜也算是新仇加旧恨,她想弄死她也在情理之中。 她靠在墙壁上,冷意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沈存希听到她在外间接电话,也看见她开门出去,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他们之间明明刚刚才有了松动,现在好像又走进了死胡同。 …… 翌日,贺雪生离开病房时,沈存希还没醒,她交代请来的看护一些注意事项,在床边站了许久,才转身出去。 如她所说,公司里事情很多,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医院,那些后续的处理,都需要她出面。没有告别,是因为他们还会再见。 走出医院,云嬗已经等在那里,见她过来,她拉开车门,等她坐进去,她才关上车门,迅速上车驶离。她边开车边汇报警方最新的进展,“昨天去佰汇广场闹场那三人招了,说是有人指使她们做的,还往她们户头上打了一万块钱,经他们指认,指使她们的是宋子矜的专用司机,打款的也是宋子矜的户头,警方已经确定,这件事是宋子矜所为。” 贺雪生偏头看着医院,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昨晚我试探过连清雨,她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现在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宋子矜身上,倒把她摘得一干二净。” “雪生小姐,会不会是你对她的成见太深了,所以觉得她在这两件事里一定起了作用。”云嬗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问道。 “那你说,照片是谁拍了寄过去的?”贺雪生直指问题核心。 云嬗哑口无言,她怎么忽略了这个,拍照片寄照片的人是何居心?“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连清雨一定参与过。” “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因为连清雨不会傻的露出破绽让我们抓,就像六年多前,她从楼上摔下来,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也一点证据不留。”贺雪生咬牙切齿道,她不得不承认,连清雨装起无辜来,还真拿她无可奈何。 “我们现在怎么办?”云嬗抬头看着后视镜,这才发现贺雪生眼底鸦青一片,明显没有睡好。也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岂能睡得安稳? “派人跟着她。”贺雪生想起前天晚上在医院外面看见的那个男人,连清雨背后有这样一个人指点,难怪她们找不到证据。 “是,我知道了。” 贺雪生闭上双眼,俏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良久,就在云嬗以为她睡着时,忽然听到她说:“我让你找的房子找到了吗?” “你说的那个地方几年前重建了,没有找到,问过附近的乡亲,大家跟被洗脑了一样,说没有这样的房子,雪生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前两天云嬗就得到了消息了,只不过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出事,要是贺雪生不问起,她还真给忘记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贺雪生并没有多失望,只“嗯”了一声,仿佛睡过去了一般,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贺雪生回了一趟贺宅,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她又立即出门,云姨追出来,将一个纸袋塞到云嬗手里,她说:“这是给雪生小姐炖的老母鸡汤,补身体的,你盯着她喝完,她最近瘦了很多。” 云嬗看着手里银色的保温桶,她的目光仿佛被那闪耀的银光刺痛了,她不想争宠,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吃味,她最近也瘦了很多,难道她就没有发现? 仿佛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她说:“给你也准备了一份,别怪妈妈偏心。” 云嬗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揽住妈妈的肩,道:“我才没有。” “去吧,好好照顾自己。”云姨也不戳破她那点小心思,目送她们离去,她才转身回别墅。 到了公司,她们乘电梯上楼,助理看见她们过来,连忙迎上去,对贺雪生道:“贺总,有位夫人要见您,我请她到会客室去了。” 贺雪生挑了挑眉,“谁?” “她说她姓宋。”助理怯生生的答道。 贺雪生立即明白来人是谁,所有证据都指向宋子矜,宋子矜现在刚生了孩子,要是被刑拘的话,只怕身体受不住,宋夫人爱女心切,自然会上门来求她。 只是送法移办的是她,要起诉宋子矜的却是沈存希,她做不了这个主。 “让她等着吧。”贺雪生冷冷的说完,径直进了办公室。云嬗同情地看了一眼助理,连忙提着鸡汤进去。 鸡汤才喝到一半,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贺雪生抬起头来,就见宋夫人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走,两个助理碍于她的身份,再加上她泼辣的性子,想拦也拦不住。 贺雪生悠闲的喝完鸡汤,宋夫人已经用力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怒瞪着贺雪生,怒斥道:“宋依诺,别以为你换个姓,你就高贵到哪里去了,你一样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四周响起抽气声,此起彼伏。 云嬗看见贺雪生变了脸色,她连忙将人轰了出去,把门关上,她守在门边,以防宋夫人会做出对贺雪生不利的举动。 贺雪生站起来,静静地看着宋夫人,冷笑道:“您说得真好,就算您丈夫已经东山再起,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您还是一个粗鄙的山野泼妇!”(未完待续) 第230章 越靠近越受伤 宋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贺雪生的手指在空中发颤,瞧瞧,她怎么说的来着,他们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宋依诺,你好歹吃了宋家0年的米粮,你就是这样对待对你有养育之恩的人吗?你的教养呢?” 贺雪生心头一刺,无论怎样,宋氏夫妇对她有养育之恩,没有让她流落街头,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我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要问我的教养呢,何不问问您,您有没有把教养教给我。” 宋夫人被她的话堵得气都喘不上来,可是一想到躺在医院里的宋子矜,她敛了敛怒气,她今天是来求她的,不是来找她茬的,于是她硬声硬气道:“我今天来是要问问你,你打算把你姐姐怎么样?” 贺雪生重新坐下来,她气定神闲地望着她,也不请她坐,“依法办!” “你!”宋夫人又要发怒,但是想到宋子矜做的那些事,她又忍住了脾气,“子矜刚刚生了孩子,你让她去蹲大牢,你余心何忍?”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在做事前就没有想过后果,我为什么还要考虑她的处境?”贺雪生丹凤眼里掠过一抹冷酷,不给宋子矜一个教训,她永远会认为,她做错了事,她会无条件的原谅她。 “她是你姐姐!”宋夫人切齿道。 “您还真是偏心,但凡她顾念一下我是她妹妹,她就不会屡屡做出这等不可饶恕的事情。在您眼里,她是人,我不是人吗?”贺雪生失望地望着她,她从未得到过家庭的温暖,这么多年来,不管宋子矜做错了什么,宋夫人包庇的都是她。 宋夫人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恸,她放软了态度,“依诺,这一次,就这一次,饶了你姐姐。她还在坐月子,月子要是坐不好的话,会留下病根,一辈子都伤痛不断,就当是我求你。” 贺雪生移开视线,宋夫人对她心狠,却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宋子矜,她知道她无法希冀这些,也得不到这些,可是她真的很羡慕宋子矜,有妈妈疼,闯了天大的祸,都能躲在妈妈的怀里,避一避就没事了。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她砸伤的是沈存希,您去求他吧。”贺雪生终是狠下心来拒绝了。 宋夫人咬了咬牙关,“沈存希现在在追你,只要你一句话,他就会答应放了子矜,依诺,我求你了,只要你饶她这一次,我一定让她来向你道歉。” 贺雪生心烦气躁,她说:“我做不了主。” 宋夫人看着她冷漠的神情,知道自己再求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她攥紧拳头,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贺雪生听到那沉闷的声音响起,她看见宋夫人跪下去,她惊得站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云嬗也震惊地看着宋夫人,没想到为了救宋子矜,她竟能这样做。 贺雪生呆了呆,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夫人,她越发觉得自己悲凉。她也是当过母亲的人,无法折辱一个一心为孩子的母亲,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扶着宋夫人的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宋夫人却不肯,她声泪俱下道:“依诺,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被嫉妒蒙了心,你不要把账算到子矜身上,我求你。她动了胎气,提前生产,医生本来让她顺产,顺到一半,才发现孩子胎位不正,又进行剖腹产,上面下面都挨了刀,她要这样进了监牢,一定好不了。” 贺雪生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看见宋夫人前所未有的狼狈,她深吸了口气,道:“我试试,但是我不保证沈存希会松口。” 宋夫人感激涕零,她连连点头,“只要你肯试,我就放心了。” 贺雪生闭上眼睛,眼前掠过一幕幕令她窒息的画面,虽然宋子矜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她还是不想她落下一身病痛,“您起来吧。” 宋夫人站起来,看着她背过身去,她拭了拭眼泪,“谢谢,谢谢。” 贺雪生什么话都没说,一句谢谢远远抚慰不了她过去受的伤,也弥补不了她现在受的伤。真的,很嫉妒宋子矜,她坏成那样,还有人这样爱她。 云嬗送宋夫人出去,回来时透过玻璃门,看着那道隐含悲伤的背影,她沉沉一叹。 …… 贺雪生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昨天顾客大闹,非但没有影响佰汇广场的业绩,销售反而有所增长,可她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她答应宋夫人去说服沈存希,势必要再去见他一面,想到他袒护连清雨的模样,她心里寒凉一片。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终与连清雨为敌,那个时候他会站在哪一边? 晚上回到贺宅,车子停在车位上,透过车窗,她看见贺峰在院子里修剪绿化的枝叶,她看着他定定的出神,连他何时走到车旁都不知道。 耳边传来清脆的“咚咚”声,她回过神来,看着近在眼前的贺峰,她掩住忧郁,立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意,她推开门下车,挽着他的手臂,道:“爸爸,您最近身体不好,这些事等园丁来做就好。” “闲得无事,打发打发时间,怎么坐在车里发呆?”贺峰看着她面上不露的悲凄,只觉得心揪着疼,他一直在找一个好的时机认回她,却一直被别的事情牵绊住。 “在想公司里的事,到年底了,压力有点大。”贺雪生三言两语带过去,孰不知根本忽悠不了贺峰。 贺峰瞧她不想说,也就不再提,以免惹她伤心,“昨天你处理得很好,听说佰汇广场并没有受到影响,你要实在压力大,就休息几天,最近正好是看红叶的好时机,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不用啦,我抗压力很强的哦,再说到年底了,事情太多,走不开。” 贺峰见状,心里叹息一声,这丫头就是爱逞强,明明一脸的心事,偏偏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这孩子闷得让人心疼,“不累吧,陪我修剪绿化。” “好。” 说着,父女俩走到刚才修剪了一半的长青树旁边,贺峰一边拿剪刀剪多余的枝叶,一边道:“人生啦,就像这树一样,过段时间就要修剪一下,把不要的东西剪掉,才会更健康向上的成长。但是你若放任,就会长得参差不齐,影响美观不说,看起来还累赘。” 贺雪生听懂了,贺峰这是在宽慰她,用另一种方式。 可有些东西,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不会那样轻易的消失。 一连几天,贺雪生都没有去医院,白天上班,晚上回贺家。她每天都会接到看护的电话,向她汇报沈存希的情况。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存希这伤,不养上三个月以上,恐怕很难下得了床。 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沈存希对连清雨的态度,不愿意去医院招人嫌,倒是听看护说,连清雨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沈存希,两人兄妹情深得很。 她冷冷一笑,连清雨能不急着讨好沈存希吗?一旦东窗事发,她又可以借着这点温情动摇沈存希的心。 宋子矜那边她还没有去找沈存希说情,是有意要吓吓她,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每天惶恐度日,以免这次放过了她,她再起歹心。 而贺雪生得到的消息,沈存希自然也得到了,从严城嘴里知道这整件事的起因,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想到那位年过半百的糟老头竟然敢非礼依诺,他心里怒不可遏。 贺东辰是怎么保护她,竟让她受这样的侮辱?还有那个秦总真是该死,打主意打到他的女人头上,简直不可饶恕。 严城看到他这副样子,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下一秒,他就听到沈存希说:“收购他!” 严城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他甚至连劝他的说辞都想好了,“沈总,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不宜分散精力,若是以光亚集团的名义收购,迟早会让我们的对手产生怀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任由她被欺负?”沈存希的眼神阴郁到极致,眸底掠过一抹噬血的狠戾,六年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六年后,他怎能再犯错? “是,我马上叫人拟定收购计划。”严城领命而去。 沈存希躺在病床上,已经一周了,自从那天他们不欢而散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这个女人的心比寒铁还要硬还要冷,好歹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冷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展开了,沈存希没有放弃给她打电话,但是每次都转进了语音信箱,他隐约感觉到,她和他又变回楚河汉界,径渭分明。 他受伤的事,终究没有瞒住兰姨和沈晏白。 一周后,兰姨带沈晏白来医院探视沈存希,沈存希右腿打着石膏,搁在被子外面,最后伤口愈合,痒得很,又挠不到,他心情格外焦躁,再加上依诺不理他,他心里更像是舔了火舌一样,遇油就着。 沈晏白和兰姨走进病房,看到爸爸躺在病床上,他眼泪立即就滚落下来,“爸爸,你会不会死啊?” “……”沈存希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气哼哼道:“你不气我,我就能长命百岁了。” “……”这回换沈晏白无语。 兰姨看着这两父子的相处,怎么都觉得别扭,还好沈晏白不知道自己是捡回来的,否则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她盛了一碗鸡汤端过去,“先生,喝碗鸡汤吧,我专门让人去乡下买的老母鸡,补身体最实在。” 沈存希刚要伸手去接,沈晏白已经自告奋勇的接过去,说:“我来!” 沈晏白诚意可嘉,不过鸡汤到了他手里,就真的成了致命的武器。一开始画风还很正常,他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情节,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嘴边,尖着嘴儿吹了吹,然后踮起脚喂给沈存希。 沈存希看着孩子小小的身体,以及充满爱心的动作,心间骤然一软,刚弯腰去喝,结果一整碗鸡汤全扣在了他胸前。 虽然已经是秋凉季节,虽然鸡汤是放在保温桶里带过来的,但是沈存希还是被烫得闷哼一声,脸色猛地黑沉下来,瞪着沈晏白的眼神阴沉的恨不得掐死他。 沈晏白缩了缩脖子,委屈的声辩,“碗底太烫了,我不是有意的。” 沈存希哪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绷紧的神经跳了跳,胸口传来热辣辣的疼痛,他阴沉着脸,劈手指着门口,怒斥道:“出去,我看见你就生气!” 兰姨连忙抽了纸巾去擦他身上的鸡汤,她打圆场,“先生,小少爷还是孩子,他对你也是一片孝心,别怪他了。” “孝心也要量力而为,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沈存希累积了几天的坏情绪,统统朝沈晏白砸去,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大部分时间里,对孩子都没有太多的耐心。 沈晏白是真的想为爸爸做点事,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在一开始的惧怕之后,他眼圈一红,像每个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都有着叛逆心,他带着哭腔的丢下一句,“我讨厌爸爸!” 然后飞快的朝病房外跑去,摔得门震天响。 兰姨抬步就要去追,却被沈存希喝斥住,“不准追他,他敢一个人从法国跑回国来,还能在医院里丢了不成?” 兰姨要去追,又看见沈存希一身狼狈,衣服上,被子上都是鸡汤与鸡肉,她只得先叫护士过来,等她追出去,沈晏白已经不见了人影。 贺雪生刚下车,就见一道身影从医院里冲出来,阳光下,那孩子看着很眼熟,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已经追过去,在医院的花园里,她追上了孩子,“小白,别跑了。” 叫出这个名字时,贺雪生还感到很诧异,她为什么会把这个孩子的名字记得那么牢? 沈晏白被贺雪生拦下来,他眼圈红红的,小脸上还有泪痕,像是在极力忍着眼泪,贺雪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弯下腰,在他面前蹲下,“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沈晏白咬着唇,倔强的一言不发,那模样让贺雪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说:“你不想说,没关系,那咱们说点开心的事,好不好?” 他还是不说话,一双凤眼一瞬不瞬地瞅着她,贺雪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但是女人天生具有母性光辉,她拉着他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偏头打量着他。 她和这个孩子真有缘,而且每次他身边都没有大人,到底是什么样不负责任的大人,敢把孩子这样随便乱扔?思及此,她更是心疼,“你怎么一直没来找阿姨玩?” “我上学去了。”沈晏白闷闷道,其实他是不知道要坐什么车去找她。 “哦,是我忘记了,你还要上学。那你为什么会在医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贺雪生问道。 “我没有生病,生病的是爸爸。”提起爸爸,沈晏白又开始觉得委屈了,他就是想要学电视里情节,因为每次男的喂了女的喝鸡汤,两人关系就好了,他喂爸爸喝鸡汤,爸爸肯定也会夸他懂事。 可是他没有喂成,反倒把鸡汤全泼到爸爸身上了,那么烫的鸡汤,他的手指都烫红了,爸爸肯定也疼,才会对他发脾气。 贺雪生点了点头,原来他爸爸住院了,难怪看他不开心,这么小的年纪,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两人坐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贺雪生很喜欢这个孩子,在他身上,她总会看到自己的影子,孤独、彷徨、迷茫,这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上的情绪,都早早的显现出来,让人怜惜。 坐了一会儿,贺雪生看见花园的草坪里蹲着一只兔子,好像受伤了,想跑又跑不动,沈晏白也发现了,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儿,瞅着那只小兔子。 “阿姨,它受伤了,我们带它去包扎吧。” 贺雪生看着沈晏白善良有爱心的模样,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好,那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把它抱过来。”贺雪生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兔子,是一只血缘纯正的荷兰兔,此刻正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靠近它的人。 贺雪生将荷兰兔抱起来,小兔子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她没有敌意,顿时放松下来。贺雪生温柔的帮它顺毛,发现它后腿上有很多血,可能是被老鼠夹夹伤的。她走回沈晏白身边,说:“小白,走,我们带它去外科包扎一下。” 沈晏白连忙站起来,跟着她往医院里走去,两人走进外科诊室,恰好与下来寻人的兰姨错过。 外科诊室里,一开始医生不愿意帮忙包扎,他是医人的,不是兽医,但是却抵不过两个人哀求地望着他,那两双眼睛散发出来的光芒如出一辙,一样充满爱心与执着。 最后他心软了,给小兔子做了个小手术,把腿给接回去,又包扎好。 “谢谢叔叔,你是好人!”沈晏白抱着小兔子,拼命说好话,那位医生反倒不好意思了,他说:“傻孩子,快跟妈妈回去吧。” 贺雪生心里一震,她连忙道:“医生,你误会了,我不是他妈妈。” 医生挠了挠头,等他们走了,他才嘀咕着,“眼睛长得还挺像的,怎么不是母子呢?” 贺雪生和沈晏白走出医院,外面天色渐暗,她本来就是下班过来的,又在外科耽误了一阵,她低头看着沈晏白,他怀里抱着小兔子,小兔子安详的靠在他怀里,很安心的样子。 贺雪生在他面前蹲下,仰头望着他,“小白,你爸爸在哪间病房,我送你过去。” 沈晏白原本已经忘记刚才的事了,这会儿又想起来,他神色落寞,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去,一会儿司机会来接我,阿姨,你还有事吧,那你先走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贺雪生不确定的再问,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万一被人贩子拐跑了怎么办?他的家长也太放心了。 沈晏白点了点头,“嗯,我可以在大厅等兰奶奶过来接我,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跑。” “那我陪你一起等。” “真的不用,有小兔子陪我等。”沈晏白坚持,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憋了这么久,不想在别人面前流泪。 贺雪生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那你不要乱跑,等你的家人过来接你,阿姨先走了。” 沈晏白点头如捣蒜,她越说他就越想哭,一直忍着,她要再不走,他肯定要哭给她看,他故意不耐烦道:“你好哆嗦,快走啦。” 贺雪生被他赤果果的嫌弃了,她无奈的站起身来,转身往住院部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她回过头去,看见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幼小的身影透着孤独,她叹息一声,转身进了电梯。 兰姨找到沈晏白时,她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又不敢吼他,“小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下次别再乱跑了。” 沈晏白抬起头来,望着兰姨急红了的脸,他礼貌的道歉,“兰奶奶,对不起,下次我不乱跑了。” 兰姨看见孩子红红的眼眶,还有眼里裹着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心一下子软了,“唉,小少爷,我们中国有句话啊,叫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先生吼你,那是爱你,你别生他的气,他受了伤,伤口一疼就乱发脾气,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沈晏白破涕为笑,想到那一碗滚烫的鸡汤泼在爸爸身上,爸爸本来就伤口疼,这下更难受了,肯定要和他发脾气,思及此,他说:“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一回了。” 兰姨怜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那我们上去给先生道歉?” “不,小兔兔受伤了,我想带它回家。”沈晏白心里原谅了沈存希,但是面子上还是过不去,不想上去。 兰姨看穿了他的心思,虽然还是个孩子,也是个死要面子的孩子,她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回家,明天,明天再和先生道歉。” “好。” 兰姨带他上了车后,给沈存希打了个电话,说找到沈晏白,先带他回去了,沈存希“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那个时候,贺雪生正好在他的病房里,他身上被鸡汤泼湿的脏衣服已经换掉了,连床单也一起换过了,他将电话放在枕头边,目光深暗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你刚才说什么?” 贺雪生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在椅子上坐下,她说:“你能不能撤诉,私下调解?”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就知道她不是单纯来看他的,他问道:“为什么?你对一个曾经伤你至深的人这么仁慈,反而却对我这么残忍?” 贺雪生搁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变得僵硬,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答道:“我和宋子矜是宿怨,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爱过她,所以她怎么对我,我已经麻木了,但是你不一样。” 沈存希的心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一阵闷生生的疼,“我哪里不一样?” “我爱过你,把信任交到你手里,但是我现在后悔了,也许从来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贺雪生语气很淡,却诚实的说出心声。 沈存希一颗心像是被扔在油锅里煎炸,滋滋的发出声响,她说她后悔,后悔爱过他,后悔信任过他,他苦涩的闭上眼睛,“依诺……” “你不用自责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义务,就像今天一样,她伤了你,我可以让她把牢底坐穿,但是我不能护你,因为我欠宋家0年的养育之恩,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所以我可以理解你当初的做法,我们谁也放不下自己身上的责任。”贺雪生语气轻松道。 沈存希看着她淡漠的神情,当她用这种大度的语气和他说话时,他知道,她还在生气,生气他那天所说的话,“依诺,你明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不是为了我自己,是因为她试图伤害你。” “谢谢你,沈存希,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那天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砸死了。你觉得我不识好歹也好,宋子矜刚刚生完孩子,她不能去坐牢。” “宋依诺,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沈存希彻底恼了,她越是客气疏离,他心里就越慌,“你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的请求,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贺雪生静静地望着他,相对于他的激动,她的反应一直很淡漠,她说:“既然这样,我就当你答应了我的请求,放宋子矜一条生路。” “依诺,留着她,你不担心她会再对你不利吗?”沈存希想要一次解决掉宋子矜,以免后患无穷。 “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沈存希看着面前的她,只觉得无力,她可以原谅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却独独不肯原谅他,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抓住她越走越远的心? 贺雪生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她站起身来,拿起包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他的大手抓住,她回过头去,还来不及挣扎,男人手腕微一使力,她站立不稳,朝他栽去。 她的手摁在胸口上,刚好摁在他刚才烫伤的地方,他闷哼一声,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另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他微抬头,薄唇封住她的,一开始便是狂猛地进占。 贺雪生心跳一乱,她装得再镇定再淡漠,也在他激烈的索吻下有了裂缝,她刚躲开他的唇,他就如影随形,缠吻得更深。 “沈……”她刚一张嘴,声音就被他堵了回去,大概是真的心乱了,所以他的吻毫无章法,极尽掠夺,只想证明她还是他的。 贺雪生挣扎不开,红唇被他咬得疼,她眼泪涌了上来,她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他生气了,就发狠的吻她,他把她当什么? 一颗温热的眼泪落在沈存希的眼皮上,他整个人一震,动作停顿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凤眸里急速涌动着汹涌的欲色,像海浪一样要将她吞没,他只离开她一寸,并没有真的放开她,“为什么哭?” 贺雪生的眼泪,像忽然打开的水龙头,不停的滚落下来,她心口涨得发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就是想哭,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哭完了,然后呢? 她心里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放开我。”贺雪生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存希抬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可刚擦拭完,就被新的眼泪覆盖,他心里疼痛不休,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双手捧着她的脸,细密的吻落在她颤动的眼皮上,吮干她的眼泪。 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那抹苦涩席卷了他整个味蕾,他的唇缓缓往下移,颤抖的吻住她的唇,比起刚才的凶蛮掠夺,此刻只有无限的柔情,似乎在安抚她。 贺雪生哪里受得了这个,她猛地推开他,抓起包飞快跑出病房。 “依诺,不要走!”沈存希趴在床边上,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他用力捶了一下床边,恨自己现在这没用的样子,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 贺雪生跑出病房,一直冲进洗手间的格子间,终于忍不住低泣出声,她很迷茫,明知道不能再对沈存希有所期待,可是冷战的这几天,她想得最多的人就是他。 连云嬗都看出来她心神不宁了,就算她不承认,终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向他靠扰。 可是她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换来比六年多前更惨的后果?会不会……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等到那些照片面世的那一天,他会厌恶她? 过了许久,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格子间里出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肿,嘴唇也红肿,这个样子,实在惨不忍睹。 她拿出粉底往脸上拍了拍,盖住憔悴的痕迹,才走出洗手间,朝宋子矜的病房走去。 刚到门外,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她在门外站了门,才抬手敲门,推门进去,宋子矜正在给孩子哺.乳.,看到她出现在门口,她怔了怔,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儿吧。” 贺雪生合上门,慢腾腾走过去,屋子里很大一股奶香味,不同于沈存希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她在床边坐下,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怀里的孩子。 倒是宋子矜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硬声硬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喂孩子啊?” 贺雪生移开视线,她不是没见过,还亲自喂过,只可惜……,她眨了眨眼睛,将伤感的情绪一并敛住,她说:“她叫什么名字,取好了吗?” 宋子矜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想到生她时的情况,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摇了摇头,“还没有,爸说要给她取名字,一直没想好。” 贺雪生点了点头,气氛有点尴尬,两人一直沉默中,最后还是宋子矜率先打破沉默,她说:“依诺,谢谢你。” “什么?”贺雪生抬头望着她,不是故意找茬,是真的没有听清。 “躺在手术台上时,医生告诉我孩子胎位不正,可能难产。我当时吓得要死,心里一直想着,我要是和宝宝都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凄凉。” “别自己吓自己,这都挺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贺雪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心情安慰她,她是应该看她下场凄惨的。 宋子矜微微一笑,再不是从前面对她时那种猖狂的盛气凌人的笑,反而因为变成了母亲,而多了些温柔,她说:“我当时想得最多的是我这一生,我是个自私的人,做了太多的错事,一而再的伤害了你,最后还理直气壮的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你头上,而你每次都原谅了我,真是傻啊!” 贺雪生不置可否,她不是傻,只是顾念着那份亲情,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亲人。 “宋依诺,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吗?就是这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你的,一点也不可爱。”宋子矜瞪她。 贺雪生无奈的摇头,“明明是你看我不顺眼。” “是啊,那时候年纪小,爸爸领你进家门,把你当成宝一样捧在掌心疼,妈妈每次看见,都会躲在房间里抹眼泪,因为你的到来,让这个家家不成家,也分走了爸爸的爱,所以我讨厌你。”如今想起往事,宋子矜还是有种恨得牙根痒痒的感觉。 “我知道。”因为小时候的结怨,所以宋子矜总是在和她争,小时候争爸爸的父爱,长大了争唐佑南的爱,最终她们谁都没有比谁多得到一些,都一样的千疮百孔。 “可是这一次,我确确实实欠了你,宋依诺,你听好了,我不会向你道歉,但是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宋子矜连道歉都不曾低下头来。 贺雪生本就无意与她计较,她的态度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来是有话要问你,这两件事都是你指使的?” “什么两件事?我只做了一件事,指使人去舞会闹事,至于另一件事,与我无关。”宋子矜还算是个坦荡的人,她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贺雪生了解她,闻言,她蹙紧眉头,“佰汇广场的人真不是你叫去的?” “我虽然卑鄙,但是不会做了的事不会不承认,再说你都放过我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佰汇广场的人不是我叫去的。” “你还知道你卑鄙就好。”贺雪生取笑道,换来宋子矜横目竖目,“但是警方那边的证据证明,是你的专用司机去联系的人,而且打给三个闹事者的钱也是从你户头上转的。” “这怎么可能?”宋子矜失声道,她忽然想起什么,说:“等一下,前些天我手机中了病毒,然后我收到短信,我被划走了三万块钱,数目不大,我没有报警。” 贺雪生眯了眯眼睛,手机中了病毒,一定是有人给宋子矜发了病毒种子过去,然后破绎了她的手机支付密码,这样看来,对方为了陷害她,还真是大费周章了。 可是有谁会陷害她? 是连清雨吗?只有她身边有这样的黑客,不仅能篡改监控录相,还能盗取宋子矜的手机支付密码。 “宋依诺,你在想什么?真的不是我。”宋子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不是你,还有一件事,你指使人去舞会干了什么?”贺雪生不要笼统的答案,她要确切的指令,才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与连清雨有关。 “就是闹事啊,给你难堪,但是我没想到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宋子矜再恨她,也没有恶毒到要砸死她的地步。 “你没有指使他们动转盘?” “是啊,虽然当时我很满意这个结果,但是我千叮咛万叮嘱,不要闹出人命来了。”宋子矜道。 “我知道了。”贺雪生看着宋子矜,她果然被利用了,“还有,你收到的快递,知道是谁寄来的没有?” “我不知道啊,快递上没有寄件人也没有寄件地址,我就是看到照片就炸了。”宋子矜挠了挠头皮,她也确实太冲动了。 贺雪生心里已经完全猜测到是怎么回事了,她拿起包站起来,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现在已经是母亲了,做什么事都要想着为孩子积德,不要再那么冲动了。还有,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 她说完,转身离开。 宋子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香甜的睡脸,宋依诺说得对,她现在是当妈妈的人了,行事不能再那样极端了。 贺雪生离开医院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去沈存希的病房前转了一圈,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她看见他靠在床头发呆,眼神迷茫空洞,这样的眼神在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身上看见,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他们各自都煎熬着,想靠近彼此,却又在扎伤彼此。六年多前的鸿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跨越的,她轻叹一声,到底没有进去,拎着包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第231章 依诺,想我吗 沈遇树得知沈存希受伤住院,匆匆赶回桐城,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厉家珍母子,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她跟他一起回来。 厉家珍原本心有顾忌,她和沈遇树之间原本就已经纠缠不清了,若是答应他和他一起回桐城,只怕他更会胡思乱想。 沈遇树猜到她的心思,他打消了她的顾虑,他蹲在她腿边,温暖的大掌轻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诚恳道:“珍珍,我只是想让你出去散散心,离开江宁市,离开厉宅。我答应你,你想回来,我随时送你回来,绝不相留!” 厉家珍望着他清澈干净温和的眼神,突然无法狠心拒绝他的要求。他曾是她的一切,她以为他们能够白头偕老,然后身边都各自有了别人,最后时光兜转,他们竟又再无所束缚的遇到一起。 可是心境,到底已经变了,历经了苍桑,何以回到初心? 开车回到桐城,沈遇树担心家珍母子俩舟车劳顿辛苦,想先送他们回他的公寓,厉家珍摇了摇头,“我好多年没见过四哥了,他受伤了,我理应过去看看。” “会不会累?”沈遇树转身,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一路上她都这样抱着,肯定累。这小家伙最近个头窜得快,快18斤了,他抱着都沉手,更别说是瘦弱得像纸片人似的家珍。 “不累,你开车比我们更累,走吧。”厉家珍莞尔一笑,看他回过头去继续开车,她眼底的笑意慢慢敛住。她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有沈遇树的陪伴,再加上照顾孩子,她根本没有时间去伤感去自怨自艾。 她和宋清波算是和平分手的,她偶尔想起他来,还会心存怨怼,但是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爬下去。 车子驶进医院,小煜醒了,或许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他有点受惊,一直哭个不停。沈遇树停好车,下车从厉家珍手里接过孩子,孩子立即不哭了,只是在他怀里扭着。 沈遇树闻到一股异味,他挑了挑眉尖,“咱们小煜干坏事了,难怪一直哭闹,珍珍,拿片尿不湿来,我带他去洗手间换。” 厉家珍连忙递上尿不湿,沈遇树接过去,抱着孩子大步流星地向洗手间走去。厉家珍拿上妈妈包,跟在后面进了医院。 刚进了医院,就看见一个熟人,她的脚步猛地停顿住,这世界到底有多小,她刚到桐城就遇上了她? 贺允儿今天是陪贺夫人来做全身检查的,看到大厅里那道纤瘦的身影,她目光一紧,下意识看向她身边,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失落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夫人还记得厉家珍,这个在婚礼迎亲路上,给她女儿难堪的女人,前段时间她丈夫为了一个大明星与她婚变,闹得省城皆知。 “哟,宋太太,不,现在应该叫厉小姐了,你怎么在桐城,没在家奶孩子,该不是被人抛弃了,又回头缠上沈五少了吧?”贺夫人神情尖锐,语气更是刻薄。 贺允儿皱眉,拉了拉贺夫人,望着对面脸色煞白的厉家珍,她向她道歉,“厉小姐,我妈向来心直口快,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厉家珍咬着唇,背影挺直,倔强地侧身离开,身后传来贺夫人责怪贺允儿的声音,“允儿,她害你离婚害你流产,你怎么还帮她说话,真是气死我了。” “妈妈,追根究底是我当年一念之差,才会让他们反目,您别这样说她……”贺允儿的声音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厉家珍来到洗手间外面,沈遇树刚给孩子清理干净抱出来,小家伙舒服了,一直咯咯的笑个不停。沈遇树走了几步,才发现靠在墙壁上发呆的厉家珍,他倒回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她的脸色很不好,眼神有些黯淡,刚才他离开时,她还好好的,这短短时间,她发生什么事了?沈遇树心里疑窦丛生。 厉家珍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弄好了吗?把孩子给我吧,我在车里等你,就不上去了。” “不是说好一起上去看四哥的吗?”沈遇树浓眉蹙紧。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厉家珍勉强笑了一下。 沈遇树从包里摸出车钥匙给她,“你累就去车上歇会儿,我带小煜上去,免得他吵到你休息。” 厉家珍没有接车钥匙,而是伸手去抱孩子,沈遇树不给,径直把车钥匙塞到她怀里,然后抱着孩子走了。厉家珍瞪着他的背影,他现在算不算是挟天子以令她啊? 原本她是想趁着他去楼上看四哥,然后带孩子回江宁市的,现在孩子在他手里,她哪里都不能去,只得乖乖回到车上去等他。 沈遇树来到病房,沈存希正在开视讯会议,看到沈遇树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他抬手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继续开会。 沈遇树抱着小煜坐在外面的小会客室等,想到刚才家珍的神情,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忽然咧嘴一笑,“小宝宝,现在你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小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在笑,他也咯咯的笑起来。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小煜喜欢闹家珍,但是一到他怀里,就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再也不哭不闹。 沈存希结束会议后,看到小会客室里那样温馨的一幕,他不由得笑了。他现在还不能下床活动,小腿骨折,再加上尾椎骨受伤,只得躺在床上静养。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废人。 沈遇树听到里面的会议结束,他抱起小煜走进去,在床边坐下,他教小煜,“小煜,这是四叔,叫四叔。” 小煜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沈存希身上滴溜溜地转着,然后他一跳一跳的往沈存希身上扑,沈存希伸手拉着他的小手,小煜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指,往嘴里送。 “小煜,这不是棒棒糖哦,不能吃。”沈遇树严肃的摇头,小煜似懂非懂,一兴奋,口水都淌下来了。沈遇树从休闲服口袋里拿出一条柔软的帕子,轻轻擦拭他的口水。 沈存希看着沈遇树细心的模样,他捏了捏小煜肉肉的小手,心里想着,这要是沈遇树自己的孩子,他未必会这样疼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看到他,我就想起沈晏白小时候了。”他不是一个好爸爸,至少没有遇树这样耐心体贴。 “触景生情了?”沈遇树笑吟吟地问道,他身上哪里还有之前的阴郁,脸上是超级奶爸的柔情。 沈存希不置可否,那时候去法国,是逃避也是疗伤,他不敢回美国,是因为美国也有依诺的影子。在法国所有的事情都要从头开始,人脉也要重新聚集。 那段时间他很忙很忙,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沈晏白从小就不是乖孩子,去法国一年,都还水土不服,非得他晚上陪着才肯睡。那时候他加班加得厉害,通常都是通宵,菲佣被沈晏白折腾走了一个又一个。 后来暂时找不到人,他只能带着他去公司,一边分析报表分析目前的经济形势,一边伸脚摇着小床。偶尔一瞬间错开视线,看到小床上睡得格外香甜的小娃娃,他的心慢慢回暖。 “家珍呢,怎么没看见她?” “说好一起上来,又临时改变主意不上来了。”沈遇树语气宠溺,只要她在他身边,她想做什么都行。 “怕我吃了她?”沈存希挑了挑眉,瞧他这样子,大概快要把家珍拿下了。 沈遇树摇头失笑,“可能怕你误会。” 沈存希秒懂,“还没搞定?” “比想象中难,你呢?搞定四嫂没有?”沈遇树虽然人在江宁市,还是时常关注桐城的新闻,这会儿贺雪生都没在病房,他心里已经料到了结果。 “比你更难。” “我们是难兄难弟,注定情路多艰,四哥,崛起。”沈遇树朝他握了握拳,给他打气的同时,也给自己打气。 沈存希苦笑,如果是加油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又何苦烦恼?那个狠心的女人,根本连给他加油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沉默了,小煜就开始咿咿呀呀的在沈遇树腿上蹦,像是在安慰这两个受了情伤的男人,沈遇树自豪道:“这是我儿子,比你家沈晏白可爱吧?” “少得瑟,是不是你儿子还不一定,还是把他妈搞定了再来说大话。”沈存希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刀。沈遇树惆怅了,四哥咋这么狠,亏得他千里迢迢拖家带口回来看他,没良心。 “对了,你们回来住在哪里,依苑有很多空房间,空间也带,周围空气也好,你们住过去,顺便照看一下沈晏白。” “小白回来了?”沈遇树诧异地望着他。 “嗯,前段时间一个人坐飞机回来的,吓得我够呛。”沈存希点了点头。 沈遇树想了想,说:“好,我和家珍住过去。” 沈遇树原本是打算回去住公寓的,这样他们能迅速加深感情,但是想起刚才家珍的神情,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适得其反。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沈遇树心系楼下的厉家珍,起身离开。沈存希忽然叫住他,“遇树,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去公司坐阵,我恐怕要在医院里待很长时间。” “行,没问题。”沈遇树点了点,这才开门出去。 沈存希靠在病床上,手指轻敲着床边,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去追老婆了,就连床都下不了。他得想个办法,让贺雪生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否则等他养好伤,黄花菜都凉了。 …… 时光平静如水,一转眼一周过去,这期间桐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宋子矜的金主秦总的公司被收购了,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直到董事会那天,严城拿着55%的股权顺利收回经营权,秦总满脸死灰。 众所周之,严城代表的就是沈存希,沈存希在法国的公司是投行,但是如此悄无声息,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夺了经营权,他还是感到震惊。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并没有得罪沈存希,他为何要收购他的公司? 董事会结束后,秦总在电梯里拦下了严城,神色灰败的他质问严城,“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沈总,沈总要向我下手?” 严城冷冷地看着他,“秦总,你败就败在,你连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沈总都不知道。” 秦总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清楚了,“是因为宋子矜砸伤了沈总吗?这是误会,我可以登门道歉。” 严城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 秦总脑子里一个激灵,严城说得这么直白,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上次宋子矜拿着他和贺雪生的照片找他闹,看来是他会被封杀,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严城瞧着他惊惧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冷笑,既然没这个能耐,就不要伸出咸猪手,贺雪生岂是他能随意轻薄的? 贺雪生最近一直在争取意大利奢侈品牌的代理权,眼见就要拿下了,结果公司易主了,不仅易主了,之前谈好的合作细节都不作数,推翻从来。 在这个代理权上,她花费了很大的时间与精力,争取不到的话,佰汇广场想要往更高端的市场进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之前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仔细打听,才知道这家代理公司,是被沈存希收购的,沈存希的光亚集团是国际贸易投行,他要收购这个公司,简直轻而易举,所以现在的结果是,她要拿下那个品牌的代理权,就得去找沈存希谈。 沈存希,念及这个名字,她已经有一周没有看到他了,听说他已经能下床了,只是不能多走动,伤在尾椎骨上,恢复不好,会影响一辈子。 为了手上的案子,她不想去医院,也得去医院。 她回贺宅亲自炖了排骨汤,带着满满的诚意去医院,敲开病房门,沈存希正在和下属开会,一看那些人还有点眼熟,是她在代理公司见过的高层,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她攥紧了手中的袋子,笑道:“打扰你们开会了,你们继续,我在外面等。” 沈存希看到门边那道久违的纤瘦身影,他凤眸里蓦地燃起了火光,严城站在旁边,知道沈存希现在的心思早已经不在开会上,他言简意赅的做完了总结报告,然后带着高层离开。 贺雪生背倚着墙,看见代理公司的高层们鱼贯涌出,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往心里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孰是孰非,让别人去说吧,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等人都走了,她才推开门走进去,沈存希正在摆弄电脑,神情十分专注,目不斜视,不过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缓缓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让他一颗心揪痛。 如果他不逼她,她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了?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贺雪生来到病床边,见他不理她,她有些不自在,径直走进小厨房里,盛了一碗排骨汤出来,她说:“我亲手炖的,要不要尝尝?”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沈存希的声音是刻意装出来的冷淡,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如果没有事,她哪会上门? 贺雪生咬了咬唇,脸色有点难看,但是沈存希说得对,若不是这个项目她不想放弃,她怎么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确实有事,等你喝完汤再说。”贺雪生在病床边坐下,手无意识的搅着汤,“你要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 沈存希看着面前这个凉薄的女人,曾经的她哪里是这个样子?可是那个她,是他自己弄丢的,所以现在要找回来,会比过去难上数倍。 “想拿这点恩惠贿赂我?”沈存希挑眉,视线落在色泽清亮的排骨汤上,为了讨好他,她也是下了功夫的。 贺雪生扬起唇,定定地望着他,“那你被我贿赂吗?” “比起美食,我更希望你用美色贿赂。”沈存希的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盈润的光泽,饱满的红唇,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有了反应,想将她压在身上,好好的疼她。 这样的渴望,从重逢到现在,从来没有减少过。 贺雪生察觉到男人眼底异样的火热,她勾了勾唇,“沈总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吗?”只要对他有所求,就一定要付出一定代价。 “吃醋了?”沈存希的大手从笔记本电脑上拿下来,搁在她腰间,细细摩挲,看她脸上变了变,他满意的轻笑,“只对你。” 一场秋雨一场凉,贺雪生今天穿了件白色兔毛毛衣,下面一条黑色紧身裤,将她的身形勾勒的玲珑有致,见过她穿着性感,露出小蛮腰的样子,她这一身禁欲系的,同样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 贺雪生极力忽视男人炙烫的大掌,可是腰上那股酥麻痒意,却直入心底,让她心头浮动。这个男人似乎再也不跟她废话,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他想吻就吻,想摸就摸。 可是此刻,她无法拒绝,为了那该死的项目。 沈存希看着她忍气吞声的模样,手指越来越邪肆,再不满足于在她腰上游走。同时,想到秦总曾非礼过她,他心里也升腾起一股怒气,在别的男人面前,她也是这样忍气吞声,任人胡作非为么? 贺雪生忍不下去了,她忽然伸手按住男人的手,她目光炯亮地盯着他,刚一张口,声音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暗哑,“沈总,我不卖肉!” 听她这样说,沈存希心里那根绷紧的弦蓦地放松下来,他的手从她衣服里拿出来,恢复刚才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淡淡命令,“喂我喝汤。” 贺雪生盯着他大少爷的样子,恨不得将碗里的汤扣他脸上,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勺勺喂他喝汤,沈存希边喝边问,“最近在干什么?” “工作。” “很忙?” “嗯。” “忙得连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 “最近欧美有时装周,我去赶了几个场,昨天刚从国外回来。”贺雪生解释,行程一早就定了的,而且也事关明年佰汇广场的主打款,所以她必须去。 “工作比我还重要?”沈存希知道她出国了,心里还是忍不住吃味,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很幽怨,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我还要吃饭。” “我可以养你。” “我喜欢靠自己。” “……” 一碗排骨汤见了底,贺雪生问他,“还要喝吗?” “要。” 贺雪生又去盛了一碗出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气氛倒也和谐。沈存希胃口很好,一连喝了三碗汤,汤喝多了的后果就是跑厕所。 贺雪生洗了碗出来,见沈存希掀开被子,试图从床上下来,她连忙走过去,问他,“你要拿东西吗,叫我一声,我给你拿,你不能随便下床。” 沈存希抬头,俊脸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他说:“我要上厕所。” 贺雪生立即懂了,她找来拖鞋给他穿上,扶着他站起来,她说:“靠着我,受伤的腿别太用力……你好沉!”当沈存希真的把全身的重量都交到她身上时,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重死了。短短一段距离,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来到卫生间,贺雪生要走,沈存希却抓住她,“我站不稳。” 贺雪生脸颊绯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指了指马桶,说:“你可以坐着。” “我小解。” “小解也可以坐着。”贺雪生真想翻白眼,这男人怎么这么龟毛? 可是沈存希就好像存心为难她一样,他说:“我不是女人!” “你怎么那么多事?”贺雪生瞪他,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无辜,她真的败给他了,“那你说要怎么办?” “站在这里陪我。”沈存希理直气壮道。 “你在上厕所。”贺雪生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啸着奔过,然后又奔回来,真想直接把他敲晕,哪有人上厕所还让陪的。 “我不管,谁让你喂我喝那么多汤。”沈存希耍赖。 贺雪生觉得他无敌了,想到他不能久站,她背过身去,妥协,催促道:“你赶紧的。” 沈存希眸里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不一会儿,贺雪生听到身后响起水声,她脸颊火烧火辣的烫起来,她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沈存希俯身按了冲水按钮,看见她背对他而站,卫生间里光线有些暗,他心里忽然动情的厉害,从后拥抱住她,怀里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她的声音传来,“好了吗,我扶你出去,你不能久站。” 男人桎锢在她腰上的手没松,反而扣得更紧了,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喷酒出来的热气拂着她的颈侧,她浑身酥麻起来,“沈存希,你别耍赖啊,我扶你出去。” 下一秒,耳朵传来湿热的感觉,她全身像过电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卫生间里没有开灯,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她看见洗手台上的镜子里,倒映着此时他们相拥的身影,那样契合。 “依诺,想我吗?”男人说话间,热气吹拂进她耳蜗里,她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这个男人就是个妖孽!察觉到她的反应,他眉开眼笑,嗓音低哑,“还是这么……” 剩下的字卷进了贺雪生的耳蜗里,她垂在裤线边的手指慢慢曲起,指甲深陷进肉里,她刚要推开他,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摁在了墙上。 四周很暗,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可是她看到他的目光火花四溅,是那种不再隐忍的狂热。贺雪生心里一跳,男人的吻已经落下来。 她偏头,躲开,他的唇结结实实的落在她脸颊上,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她心里慌了。这个男人,即使还在病中,爆发力依然惊人。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唇重重的落下来,那样凶猛,像是要将这几天的思念全化作这一吻,倾数传给她。不,不只这几天,是这几年。 贺雪生被动承受,原本摁在他胸口的手被他拉下来,绕在脖子上,她感觉自己在海上沉浮,找不到着陆点,手指紧紧捏着他的病服,仿佛这样,自己就不会沉沦。 门外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见男人猩红的眼睛,她激灵灵完全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 “砰”一声,沈存希撞到身后的盆架,跌倒在地。贺雪生这才想起他受着伤,她连忙奔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看他俊脸上的欲色已经被痛苦取代,她顿时慌了,“沈存希,你没事吧?” 看护听见卫生间传来的巨响,快步跑过来,才发现沈存希倒在地上,而贺雪生则衣衫不整,她也是过来人,立即明白他们在卫生间里做什么了。 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跑过去与贺雪生一起,将沈存希扶出卫生间。 贺雪生安置好沈存希,看护去叫医生过来给他检查,她急得团团转,压根忘记自己此刻还衣衫不整。 沈存希痛得额上起了一层冷汗,看她着急的样子,他按了按她的手背,说:“我没事,把衣服整理一下。” 贺雪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内衣掉了一截出来,裤子的拉链拉下来,她脸颊一红,连忙跑进卫生间去,整理好自己,她才出来。 医生给沈存希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大碍才离去,离开前,他看了贺雪生一眼,严肃道:“女朋友虽然漂亮,但是还是要节制,你伤在尾椎骨上,过度运动,有可能会造成半身不遂。” 贺雪生尴尬得要命,等医生离开,她对上病床上笑得像狐狸的男人,她切齿道:“听见没有,想半身不遂,你继续折腾自个儿吧。” “担心我?还是怕我不能满足你?”沈存希笑吟吟地抚着下巴,刚才揩油揩得爽了,这些天来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就是这样嘛,他跟她谈什么爱,那不是自找烦恼,有时候多做几次,感情自然就做回来了。 “……我诅咒你永远不举!”贺雪生恶狠狠地道,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沈存希不怒反笑,笑得那个舒畅,贺雪生恼得不行,磨着牙恨不得冲过去咬断他的脖子,这个无赖!沈存希笑完,说:“我举不举,刚才你不是体会到了吗?” 贺雪生脸色青红交加,腰眼一麻,这个死男人,她简直败给他的厚脸皮了,怎么能厚成这样?刚才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贺雪生拎起包,气冲冲的走了,沈存希轻抚着下巴,一脸满足。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表情生动,会向他发脾气,不再刻意装作淡漠,这样就好。 …… 贺雪生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云嬗几乎从来没有见她生这么大的气,将玻璃门甩得直晃,她连忙跟进去,看她拿着文件回来,她打开来看了一眼,抬头望着她,忽然发现她脖子上全是暧昧的吻痕,她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了。 “被吃豆腐了?”云嬗不怕死的问她。 贺雪生恼怒地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嬗不怕她,她笑眯眯道:“沈总还在养伤中,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吃肉,据说伤了尾椎骨,这一不留神是要留下后遗症的。” “云嬗,你是不是太闲了,要不你去跟这个品牌的代理权?”贺雪生是再不想见到沈存希了,她今天失控了,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她对他的吻有反应,这就是不对的。 “那可不行,沈总大费周章收购了这家代理公司,可不就是为了让你主动送上门,我算了一下,接下来我们要代理的几个品牌,都在他手里,你要不牺牲一下,把这个品牌的代理权一次性都拿下?”云嬗笑得不怀好意。 贺雪生瞪她,“你这是卖老板求荣。” “NONONO,我这叫策略,反正都被他占便宜了,不一次性多捞几个回来,对不起卖你这一回,是不是?”云嬗狡诈道。 “云嬗,我要回去找云姨告状,你欺负我。”贺雪生说不过她,索性耍赖。 云嬗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她说:“乖,卖了你才有肉吃。” “……” 为了代理权的事,贺雪生势必要去找沈存希,可是刚经过那样的事,要她再去,她总是有心理障碍的。沈存希现在毫不掩饰他的目的,她答应他也要动手动脚,她不答应他还是会找机会动手动脚。 她的心绪太乱了,这个时候去找沈存希谈代理权的事,并不是明智的事。 贺雪生收回心思,目光随意地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道,忽然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她瞳孔紧缩,眨了眨眼睛,确实不是眼花,她连忙打了转向灯,也不管这里能不能停车,她停了车,拔了钥匙,朝刚才那条街道跑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双酒红色平底短靴,很帅气的风格,她跑到刚才那道身影站立的地方,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她朝四周张望,看到那道身影在天桥上。 她拔腿追过去,等她追到天桥上,人已经不见了,她站在天桥上到处张望,却再也没有看到那道身影。是他吗?他还活着吗? 冷风兜头兜脑的袭来,那风就像是吹进了她心里,刮得难受,她缓缓蹲下去,一颗心痛苦的揪起。 …… 沈存希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沈晏白有着最直观的感受,因为他去病房时,爸爸破天荒的问他能不能适应新的环境? 他受宠若惊,有些小害羞,“还行。” 沈晏白没说的是,因为总是佣人接送他,同学们都骂他是个野孩子。 沈存希看着他那颗鸡窝头,也没有之前那样觉得扎眼了,“慢慢适应,和同学好好相处,不懂就问,知道吗?” “嗯,爸爸,我们班的同学都有电话手表,你能不能给我买个?”沈晏白希冀地望着沈存希,等他有了电话手表,他就可以给花生打电话了。 他要告诉她,小兔子的伤快好了,他也想她了。 沈存希很爽快的答应了,等严城过来,他就交代严城去办。沈晏白乐不可吱,心里盘算着拿到电话手表,就带小兔子去找花生。 严城的办事效率很快,晚上就把电话手表送过来了,上面装了定位器,以防孩子走失。沈晏白拿到手表,高兴得不得了,扑过去亲了严城一下,“严叔叔,我爱你。” 他又要扑过去亲沈存希,但是看到他一脸严肃,他心生怯意,不敢越雷池半步。 严城拍了拍沈晏白的肩,说:“出去玩吧,我和你爸爸谈点事。” 沈晏白雀跃着跑出了病房,严城看着他欢快的背影,他收回目光,就见沈存希一直盯着他看,盯得他心里直发毛,“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怎么发现,沈晏白跟你还亲近些?”沈存希要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这孩子怎么也是他一手拉拔大的,可他只亲近严城。 严城嘴角咧开,“沈总,你要不经常板着脸吼他,他也会亲近你。” “我经常吼他吗?”沈存希问得认真,似乎在反省。 “那也不是,只不过你一沉下脸来,就是男人都要畏惧三分,更何况是个孩子。”严城跟在沈存希身边最久,两人虽是上下级,但是更多的还是朋友身份。 沈存希摸了摸脸,若有所思。 贺雪生接到沈晏白的电话时,正不知道该去哪里,孩子童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她心中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花生,你现在在哪里?” 闻言,贺雪生朝四周看了看,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在眼前像一条时光隧道一样,接连亮起,她说:“我在天桥上啊,你呢,放学了吗?” “嗯,我在医院里看望爸爸,明天周末,我能去找你玩吗?”沈晏白问道。 “当然可以啦,但是你要得到你父母的允许,不能一个人乱跑,让他们担心。”贺雪生叮嘱他。 “那我明天带小兔子去找你,到了再给你打电话。”沈晏白说完,又想起她一个人在外面,他想到电视里一般这种情况下,男的都要说一句,“你快点回去吧,外面冷,要注意身体。” 贺雪生心里暖暖的,刚才那种沮丧与绝望仿佛都随风而逝,她点了点头,“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沈晏白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末了还在电话上吧唧了一口。 贺雪生捏着手机,听到那边传来软软的“吧唧”一声,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过了许久,她才拿下手机,转身下了天桥。 车窗前面贴了张罚单,几米开外,停着一辆黑色奥迪,她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开车回贺宅。 翌日,贺雪生接到沈晏白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她暂停会议,附在云嬗耳边,叫她下去接个人上来,这才继续开会。 十分钟后,她看见云嬗带着沈晏白上来,他拎着一个精致的兔笼,笑得阳光灿烂,一直向她挥手。贺雪生朝他笑了笑,然后继续开会。 众人顺着贺雪生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小男孩,要不是知道贺雪生还没结婚,大家都要怀疑外面那个男孩是贺雪生的儿子了。 会议结束,贺雪生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很乱,茶几上扔着很多糖果的包装纸袋,还有她昨晚特意去买的玩具,全都拆开来,扔得满地都是。 她踮着脚尖过去,才发现沈晏白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身上趴着那只受伤的小兔子,一人一兔睡在沙发上,那画面说不出的温馨。 “雪……”云嬗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贺雪生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噤声。她立即消了声,放轻脚步走进来,压低声音道:“睡了?” “嗯,把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以免他着凉了。”贺雪生蹲在孩子旁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未完待续) 第232章 雪生,我们交往吧 云嬗拿来薄毯,贺雪生伸手接过去,仔细盖在孩子身上,云嬗在旁边看着,打趣道:“雪生小姐,刚才我下楼看见这孩子时,吓了一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的孩子。” 贺雪生垂眸,看着孩子吹弹可破的肌肤,她突然想起她的女儿,她心里莫名窜起一抹伤感,她说:“我确实生过一个孩子,是女儿。” 云嬗从来没听到她说过旧事,闻言她吃了一惊,“那孩子呢?” 贺雪生站起来,目光悠长的投向窗外,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哑声道:“死了。” “怎么死的?”云嬗惊声问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问题已经逾矩了,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雪生小姐露过回贺宅附近那所幼儿园时,都要停十几分钟,看见那些可爱天真的孩子们被爸爸妈妈接回家,她脸上总会出现一种类似追忆与向往的神情。 贺雪生置若罔闻,任悲伤与痛苦撕扯着她的心,云嬗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看见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悲恸中,她甚至连安慰她都觉得无力。 在有些痛苦面前,语言显得那样苍白,而她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空间,让她从痛苦边缘走回来。 那些暗色的,充满血腥与罪恶的记忆,疼得贺雪生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抠去,换一个人,是否就再也不会记得了? “花生,花生?” 恍恍惚惚时,贺雪生听到有一个孩子在叫她,她的手被他握住,用力晃动着,她回过神来,低头看去,才发现沈晏白醒了,一边叫她一边揉着眼睛,迷糊的样子让她心头泛起一抹奇异的感觉。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脸色还透着异样的苍白,她说:“小白,你醒了?” 沈晏白望着她,脸上有着明显的惧意,“你生病了吗?你脸色很不好哦。” 她的脸色岂止是很不好,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害怕,就好像这个人明明就在跟前,她的魂魄全都抽离了一样,反正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贺雪生在孩子眼中看到了恐惧与担忧,她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没事,我很好,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小白别怕。” 沈晏白睁着黑白分明的凤眼,眨巴眨巴地瞅着贺雪生,那小眼神萌萌的,像是不相信她的话,贺雪生轻叹一声,“我真的没事。”末了她还用力点了下头,保证自己没有说谎。 沈晏白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他突然跪在贺雪生面前,贺雪生还没有反应过他要干什么,他软软的唇亲在她脸上,然后她被他抱了抱。 软软小小的孩子,出奇不意的安慰方式让她心头泛起了涟漪。 沈晏白小脸红得快要滴血,他放开贺雪生,扭捏地坐回去,小心翼翼地看了贺雪生一眼,见她没有生气,他才大着胆子,学八点档狗血言情剧里男人对女人说的,“花生,别难过,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贺雪生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脑袋,眼里满是笑意,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沈晏白刚才的动作治愈了,“傻孩子。”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怎么可能永远都在她身边?可是孩子软糯的承诺,还是让她动了心。 “我不傻!”沈晏白红着脸争辩,其实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头发,但是花生碰他的脑袋,他却没有反感,反而感到很舒服。 “好,你不傻,饿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贺雪生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近现代化的田园壁钟,她这一发呆,近发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想吃那个,桌子里面放着一口锅,锅里有很多辣椒,还有汤,可以往里面煮肉和菜的。”沈晏白眼睛亮亮的,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对汉堡啊牛排啊什么的,没什么好感,回来吃过一次兰姨炒的辣子鸡丁,那酸爽的感觉,让他至今难忘。 但是兰姨担心他吃太多辣椒会上火,后来就很少做,他却惦记上了。前几天看电视里介绍,他很想去吃,兰姨不肯带他去,说孩子不能吃吃。 “你说的是火锅?”贺雪生瞧他兴奋的比划着,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对对对,电视里就是这样说的,我想吃火锅。”沈晏白用力点头。 贺雪生笑道:“你不怕辣?” “不怕。” “好吧,我带你去。”贺雪生拿起包与手机,先给餐厅打电话订位子,再带沈晏白下楼。沈晏白来的时候背了个大书包,书包里放满了玩具与课本,很沉。 他们是去吃饭的,所以没有背书包过去。贺雪生订的餐厅离佰汇广场只隔着一条马路,两人到时,餐厅经理领着他们进了包厢。 沈晏白跑过去,很绅士的拉开椅子,等贺雪生坐下后,他才爬上她对面的椅子上,跪在那里看菜单。小家伙第一次来吃火锅,对什么都感到稀奇,一口气点了很多菜。 贺雪生温静地坐在那里,一边喝水一边含笑望着他,经理与贺雪生很熟,因为她隔段时间就会来这里吃一次火锅。 此刻看见这个眉眼与她极像的孩子,他说:“贺小姐,这孩子是你的亲戚吗?以前没看到你带他来过。” “是刚认识的小朋友。”贺雪生语气温温淡淡,含着一丝宠溺。 经理点了点头,没敢唐突的多话,沈晏白点好菜,经理下去叫人准备,他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坐好,表情有些局促,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贺雪生一眼,刚才他点了好多菜,花生会不会觉得他是大胃王?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了锅过来,贺雪生特意要的鸳鸯锅,青红汤的底锅,看起来像太极八卦图,沈晏白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新鲜的事物拉过去,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等锅里汤煮沸了,贺雪生往锅里下菜,沈晏白兴奋得摩拳擦掌,拿起筷子去捞菜,被贺雪生阻止了,“小白,现在菜还没熟,等一下。” 沈晏白瞅着锅上面冒起热腾腾的气体,心里跟有只猫爪在挠,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贺雪生说可以吃了,他夹了一片肉,在油碟里滚了一下,就往嘴里放,烫得直吸气。 贺雪生摇了摇头,怕他烫着,就先把菜夹起来放凉,看他一边嚷着辣,一边吃得欢,她没怎么吃,也觉得饱了。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沈晏白点的菜只吃了大半,贺雪生签了字,领着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小家伙回了公司。 贺雪生给兔子带了萝卜,两人蹲在兔笼前,沈晏白拿着萝卜喂小兔子,很有爱心的样子。 贺雪生看着这只荷兰兔,它被沈晏白照顾得很好,除了受伤的腿还有点跛,基本已经没有异样,甚至还长胖了一些。 云嬗拿文件进来找贺雪生签字,就看到一大一小蹲在兔笼前,动作神情如出一辙,她走过去,“雪生小姐,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贺雪生站起身来,接过文件,她迅速浏览了一遍,在末端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文件递给云嬗。 云嬗闻到她身上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她吃醋道:“你中午去吃火锅了,都不带我去。” “下次吧。”贺雪生笑盈盈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一兔,云嬗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她压低声音说:“他家大人呢?” “爸爸住院了。” “哦,这么小的年纪,还敢让他乱跑,他父母真是放心,也不怕孩子被人贩子拐卖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说这孩子机灵着呢,一般人拐不走。”贺雪生笑道,她与沈晏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感觉得到这孩子对人还是有戒心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下班时间到了,贺雪生收拾好桌面,看着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童书,晃着腿儿的沈晏白,她起身走过去,“小白,我要下班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吗?” 沈晏白一下子从沙发里坐起来,黑眼睛咕噜咕噜地盯着贺雪生,“这么快?可是我还不想回去。”回去,也是一个人面对偌大的空屋子,讲话都有回音。 “你已经出来一天了,你的父母会着急的。”贺雪生觉得很奇怪,沈晏白出来一整天了,他的家长一点也不着急,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这到底是怎样心宽的父母,才会把他这样放养? 沈晏白耷拉着脑袋,一脸难过的表情,“那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但是必须是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知道吗?”贺雪生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放得很柔很柔。 “那好吧。”沈晏白弯腰去穿鞋,贺雪生帮他整理书包,将玩具一并装进去。加上她买的那些玩具,书包根本装不下。 沈晏白将自己的玩具拿出来,把她买的放进去,他语气郑重说:“花生,我把我的玩具放在你这里,我下次过来拿,你不能把它们扔掉,知道吗?” 贺雪生点了点头,“好,我向你保证,不会扔掉它们。” 沈晏白得到保证,才心满意足的和贺雪生离开。贺雪生要送他回家,小家伙惦记着爸爸,要先去医院一趟,贺雪生只好送他去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沈晏白推开车门,从后座跳下去,他站在副驾驶座旁,朝贺雪生挥手,“花生,我上去了,你回去开车小心,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贺雪生笑着点头,也冲他挥了挥手,“快进去吧。” 沈晏白很不开心,他那么舍不得她,可是她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舍不得,他们明明度过了美丽的一天。他退开两步,转身往医院大厅里走去,走了几步,他回过头去,看到炫蓝的跑车驶出去,尾灯在夜色里忽闪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外面的马路上。 他情绪低落,慢腾腾地向医院电梯走去。 这一幕,却落在了刚从沈存希病房出来的老秦眼里,最近他就像是地老鼠一样,被沈存希逼得走投无路,经过高人指点,他才知道他到底怎么得罪了沈存希,他连忙过来向沈存希道歉。 可是那个阴冷的男人,根本不给他改过的机会,执意要将他赶出董事会。他在桐城横行了这么多年,与沈氏井水不犯河水,沈存希为了个女人就要将他赶尽杀绝,真是岂有此理! 这口恶气不出,他就不姓秦! 他跟着那孩子进了电梯,然后到了VIP病房楼层,远远地看见他进了沈存希的病房,他眼里掠过一抹狠辣的幽光,沈存希,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不信咱们走都会瞧! …… 沈存希发现沈晏白今天很开心,从他走进病房,问候了他后,他就一直用吊着嗓音唱着“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 那声音无异于魔音灌脑,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他顿时安静下来。但是安静了几秒钟,又开始激.情澎湃地唱起来。 “沈晏白!”沈存希忍无可忍,“你再制造杂音,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小会客室里顿时消了音,沈晏白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更年期的男人伤不起,哪像他这种小鲜肉,永远活力四射。 沈晏白没再发出声音,可是却像是沙发上扎了钉子一样,在沙发上磨蹭来磨蹭去,整个一好动症。沈存希瞥见他晃来晃去的身影,头疼欲裂。 这家伙不让他唱歌,就乱动,他就纳了闷了,怎么就静不下来?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沈晏白,你进来,我有话问你。”沈存希扬声喊他。 沈晏白头皮一紧,还是乖乖往病房里走去,来到爸爸身边,沈存希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沈晏白咕噜一声爬上去坐好,面对爸爸高压的眼神,他在心里想着,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可是沈存希一个眼神过去,他低头低得比谁都快,他想这就是智者说的识时务者。 沈存希一瞧见他这怂样,又觉得脑仁疼,一想到今天兰姨给他送饭时说的话,他刻意将神情放得柔和一点,以免吓到他,“跟我说说,你今天在同学家玩得怎么样?” 沈晏白受宠若惊,以为自己又要挨训了,却没想到爸爸是在关心他,他连忙点头,“很好啊,我同学很热情,还请我去吃了火锅,火锅真好吃!” 沈存希拧了拧眉,仔细闻了闻,果然闻到他身上有股火锅味儿,“作业呢,做完了吗?” “做完了,爸爸。”沈晏白说。 “拿来我看看。”沈存希挑眉,沈晏白做作业一直是难题,每次周末不到最后一秒,他是绝不会把作业做完的,今天这么乖,太反常了。 沈晏白更吃惊了,爸爸从来不管他做作业的事,他连忙跳下椅子,飞快跑出去拿了作业回来,递给沈存希,沈存希一页一页的翻他做的作业,字迹很潦草,像是被猫抓乱的,但是正确性很高,几乎没有错的题。 沈存希不由得多看了沈晏白一眼,沈晏白乖乖坐好,等着挨训,等了半天,等来了爸爸一句类似鼓励的话,“不错,继续保持,不过字太丑了,回头让兰姨给你买字帖,多练练。” “……”沈晏白的小心脏被“嗖”一下,射了一只冷箭,他喜忧参半。爸爸从来没有夸奖过他,在他眼里,他好像处处都是错。今天难得夸奖他一次,下一秒又是嫌弃。 他像接圣旨一样神圣的接过自己的作业本,刚要出去,又被沈存希叫住,“你今天去的同学家叫什么名字?” 沈晏白担心他不准他出去,所以撒谎称自己是去同学家一起做作业,司机送他到同学家门口,看到司机走了,他连忙打了辆车,去佰汇广场找贺雪生。 “就是……就是何佑贤家。”沈晏白没有说实话,他在学校里受同学排挤,大家都不喜欢他,反正他也不喜欢他们,何佑贤老是联合别的男同学欺负他,他才不要去找他玩。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没有再问什么,他挥了挥手,说:“出去吧,兰姨一会儿过来接你回去。” 沈晏白如蒙大赦,连忙抱着作业出去了,沈存希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心里再次受到打击,他有这么可怕吗,这孩子怕成这样? 沈晏白刚出去,他的手机响了,他看到电话手表上的来电显示,他偷偷看了一眼病房内,然后压低声音道:“喂?” “小白,我到家了。”电话里传来贺雪生温柔的声音,沈晏白连连点头,“嗯嗯,我现在在病房里陪爸爸,爸爸刚才夸奖我了。” 贺雪生站在别墅前的台阶上,听到孩子软软的带着自豪的声音,她笑道:“那你要继续加油哦。” “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晏白才挂了电话,他一回头,就见沈存希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他背脊一凉,缩了缩脖子,装模作样的背起诗来,“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沈存希:“……” …… 贺雪生回到卧室,基于将近两年被囚禁的生活,她的警惕性很高,开门时,就发现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她的目光一一掠过房间,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摆放顺序不对,被人动过,装饰画有点歪,也被人动过。她慢慢走进去,来到床边。 枕头摆放的花色方向不对,被子也被人翻过,不是平整的,她走到衣帽间门口,衣帽间的地毯上有一根头发,她捡起来,头发不是她的,是酒红色的卷发。 家里头发烫成酒红色的,除了贺夫人没有别人。 她蹙紧眉头,缓缓走进衣帽间,衣服被动过,抽屉里也有拉开过的痕迹,她蹲下去,拉开抽屉,抽屉里的内衣裤是分开放的,现在也很杂乱。 贺夫人来翻她的房间,到底想找什么? 她心下一凛,匆匆奔出衣帽间,来到卧室,拉开梳妆台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她心跳加速,打开锦盒,看见东西完好的放在里面,她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是连默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她一直保存得极好,但是现在看来,贺宅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她伸手拿起这副紫蓝色碧玺耳环,想起连默倒在雪地里的模样,鲜血在白雪上绽放皑皑红梅。 他们约定过,要一起逃出生天,最终却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出来。她闭上眼睛,胸口疼痛漫开,他为寻她而去,最后为救她而死,这份恩情,她到底要怎样去偿还?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在路边看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是她眼花了吗?还是那就是他?他没有死?可是他没死,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来找她? 锦盒里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她身材有些臃肿,头上戴着产妇帽子,怀里抱着一个用粉色包被裹住的小女孩,她身后站着连默,这是唯一一张有小忆的照片,也是她那两年唯一来得及照的一张照片。 她握紧手中的照片,心疼得无以复加,背着两条人命,让她怎样去原谅沈存希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雪生并没有说起她房间里被人翻过的事,爸爸为了她,不惜与贺夫人翻脸,哥哥为了她,结了婚也鲜少回家,这个时候她怎能忘恩负义,让他们再起纷争。 原本他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家,而她就是一个入侵者。 贺东辰坐在她旁边,看她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目光触到她耳朵上戴着的紫蓝碧玺耳环,他心里猛地一刺。这副耳环他见过,他刚带她回来时,她每天拿着这副耳环,一直没有放开过。 后来她病情稳定下来,才收捡起来,如今又戴上了,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雪生,前几天听爸爸说你压力大,我和爸爸商量了一下,趁着现在还不太忙,我们全家去瑞士度假,你觉得怎么样?”贺东辰问道。 快到年底了,他们都很忙,其实是抽不出时间来。但是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他担心她压力太大,病情会复发,想趁着这期间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贺雪生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都望着她,她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贺夫人身上,贺夫人自然也注意到她耳垂上那副耳环,她不动声色地回看着她,并不心虚。 “不用了,最近公司里很忙,好多事情需要处理,哥哥,贺氏年底不是更忙吗?”贺雪生转头望着贺东辰,心里很感激他们,因为她随口一句话,他们就想着带她出去散心,至亲的家人也未必做得到他们这样。 “没关系,公司里有副总,我在不在都影响不到什么。” “真的不用了,如果真的累了,我会给自己放假,你们放心啦。”贺雪生摇了摇头。 贺峰与贺东辰相视一眼,贺峰道:“那就安排一个周末休息,陪爸爸去钓鱼,放松一下心情。” 贺雪生望着贺峰殷切的神情,以及在灯光下,闪着银光的头发,她点了点头,说:“好。” 贺允儿见状,连忙道,“我也要去,你们可不能把我给撇下了。” “哪里漏得了你?大家都一起去。”贺峰开怀大笑,儿女承欢膝下,他是最高兴不过的。 …… 宋子矜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出了院回家,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再加上她为了照片上的事去化妆舞会大闹了一场,虽然沈存希最后撤诉私了,但是老秦那边却并没有放过她。 最近老秦被沈存希逼得走投无路,一肚子怒火没处可撒,回到家看到那没带把的女儿,把怒火全撒在孩子身上,恨宋子矜生了个赔钱货连累了他。 过去的宋子矜,老秦将她捧得高高的,恨不得舔她的脚趾头,如今生了孩子,身材一时没有恢复,连带的也被老秦嫌弃。 她忍气吞声,想着为孩子能忍就忍吧,结果老秦变本加利,一喝醉了回来就逮着她打,最后她受不住了,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宋振业与宋夫人看见宋子矜满身的伤痕,都心痛得不得了,宋振业将这笔账一并算到了沈存希头上。这么多年了,老秦一直很喜欢子矜,舍不得碰她一根汗毛,要不是因为沈存希收购了他的公司,要将他赶出董事会,他岂会对子矜下这样的毒手? 因此,他不由得又恨了沈存希一分。 七年前,他带给子矜的伤害与羞辱他还没找他算账,七年后,他刚一回来桐城,又让子矜受到这样大的屈辱,他要还能忍下去,不为女儿出头,他就不配当一个父亲。 与此同时,老秦也极不甘心,一直想着怎么找回场子。沈存希铁了心要把他赶出董事会,他拿他无可奈何,但是不代表他不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别墅里,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诚惶诚恐地看着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他说:“秦总,你吩咐我去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说!”老秦吸了口烟,烟雾缭绕里,他满脸戾气。 男人连忙道:“那个孩子是沈存希的养子,名叫沈晏白,是沈存希六年前收养的,一直带在身边,我特地留意过,他身边没有保镖,有司机接送他上下课,要从他身上下手,很容易……”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飞来的拖鞋砸中了鼻梁,痛得他连忙捂住鼻子,敢怒不敢言。 老秦虽然卑鄙,但是也有不为之事,比方动一个孩子,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谁说我要找他下手了?我的对象是沈存希和贺雪生。” 说到贺雪生,他就想起那天摸了一把她的小手,那柔嫩的手感还残留在心里,他到现在都觉得心痒难耐,他还没把她怎么着,就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让他如何甘心? 男人眼泪花花地看着自家老板,他说:“秦总,沈存希现在在医院里,要找他的麻烦很难,而贺雪生,她身边有保镖,您还记得她身边那个水灵灵的女秘书吗?据说是散打高手,还会跆拳道以及永春拳,想要从她眼皮子带走贺雪生,很难。” “不难我养你们做什么?”老秦作势拿起拖鞋又要飞过去,男人已经学精了,连忙弯腰躲开,老秦没有狞笑了一声,“学会躲了?给我站好!” 男人不敢躲,站得笔直,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老秦拿着拖鞋,“沈存希动不了,贺雪生也不好动,只有从那个孩子身上下手。你调查到那个孩子和贺雪生是什么关系没有?” “就是普通关系吧,不过那个孩子经常去找贺雪生。” “那你认为,用那个孩子威胁贺雪生,成功的机率有多大?”老秦心里迅速盘算起怎么引贺雪生出去,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嫖资都付了,怎么着也要搞她一回,才对得起自己。 “目前为止,机率大等于零。”下一秒,男人哀嚎出声,鼻梁再次被拖鞋砸中,他说得是实话,为什么还要挨打? 老秦眯起绿豆眼,眼里迸发出一抹精光,“你继续派人跟着那个小不点,观察他和贺雪生之间的互动,等时机一到,我们就绑了小不点,引贺雪生上钩。” “是,我马上去办。”男人连忙转身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又被老秦叫住,他说:“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要让夫人知道。” “我知道,秦总放心吧。” 老秦抚摸着下巴,一脸狰狞的表情,沈存希好像在追贺雪生,只要他把贺雪生搞到手,再拍一段香艳的视频寄给沈存希威胁他,到时候被他收购的股份,他还不得如数奉还回来? 到那时,他人也上了,股份也拿回来,真是一举两得! …… 时间转眼便立冬了,那天正好是周末,贺雪生休假一天,陪贺峰去钓鱼。贺东辰也特地抽出时间,陪他们一起。 贺夫人虽然心中膈应,但是在贺允儿的央求下,还是一同前往。 贺东辰开车,贺峰与贺雪生坐在后座,而贺夫人那辆车,是司机在开车。贺夫人脸色很不好,埋怨道:“这么冷的天,想不通他为什么非得去钓鱼。” “爸爸在家里闷,您又总跟他吵,他不出去透透气,还不得憋死了。”贺允儿笑盈盈道,当初她们回国时,妈妈答应过她,回国来不和爸爸闹,结果回来她还是没改了自己的脾气。 贺夫人瞪她,“你到底向着谁说话啊?” “当然是您呀。” “就会哄我开心,话是向着我,心是向着你爸爸吧。”贺夫人没被她忽悠过去。 “糟糕,被您看穿了,您是孙悟空有金睛火眼吗?”贺允儿睁大眼睛,一脸的震惊。 贺夫人作势去打她,“这是变相骂我是猴子么?” “我哪敢啊?”贺允儿笑起来,看见贺夫人不再板着一张脸,她才松了口气。 车子驶出城,上了绕城高速,前面的路渐渐熟悉起来,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转弯进去,贺雪生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是靳向南的石榴园。 车子停在别墅前,那里正停着两辆车,其中一辆是靳向南的座驾。最近这段时间,靳向南忙于公事,不过隔三岔五,就会请她去吃饭。 她没有拒绝,她本来就欠他一顿饭,可是每次给钱的时候,服务生都说他已经买单了,他就推下次再让她请,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现在,她很难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也不想耽误他。 现在看见站在别墅前迎接他们的俊逸男人,她心里有种感觉,这哪里是出来钓鱼的,更像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 “伯父,伯母,东辰,雪生,允儿,你们来啦。”靳向南快步迎过来,一一打了招呼,目光才落在贺雪生身上,她今天穿着很休闲,耐克的运动装,以及运动鞋,她没有化妆,褪去浮华,模样清纯,看起来像邻家的小妹妹。 贺峰跟他简短的交谈了几句,靳父靳母迎了出来,将他们迎进去。 四个年轻人在外面,贺允儿瞧靳向南目光火热地盯着贺雪生,眼睛里哪里还容得下他们,她拉了拉贺东辰,说:“哥,那边树上还有石榴,陪我去摘石榴。” 贺东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遂点了点头,与贺允儿向石榴园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靳向南与贺雪生,贺雪生被靳向南看得很不自在,她说:“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好。”靳向南点了点头,两人步下石阶,走进石榴园。 故地重游,只是身边的男人已经不是沈存希,贺雪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走路也有些心不在焉,耳边忽然响起男人的惊呼声,“小心!” 贺雪生还来不及反应,腰上就横来一双铁臂,将她牢牢抱住,她低头看去,这里是一条沟,沟里有潺潺的溪水,她这一脚踩进去,恐怕浑身都要湿透。 她脸红的向靳向南道谢,然后迅速站好,从他怀里退出来。 靳向南掌心一空,他缓缓握紧拳头,似乎要握住掌心那抹余温。他微微一笑,“你在想什么?这么大条沟也没看见?” 贺雪生冲他尴尬的笑了笑,“想工作上的事情。” 靳向南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也没有再问,有时候,她愿意撒谎骗你,说明还在意你的感受,她要是说实话,只怕受不了的会是自己。 两人跨过沟,进了石榴园,靳向南垂眸,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心里有些痒,大掌缓缓靠过去,就快要握住她的手时,贺雪生忽然往前跑了几步,站在一棵石榴树下,看见地上有一只雏鸟正在扑腾,想飞又飞不起来,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来,“向南,快来看,这只小鸟好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我们找找它的家,把它送回去好吗?” 靳向南勉强掩饰住心里的失落,他快走几步,来到贺雪生面前,她正抬头望着他,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过来,她明眸皓齿,轻易打动了他的心。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佯作抬头找鸟窝,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很快就在树上找到了鸟窝,他身姿矫健的爬上去,然后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雏鸟,将鸟儿放在鸟窝里,他伸出手指摸了摸鸟儿的脑袋,柔声道:“乖乖等妈妈回来,不要再掉下来了。” 树下的贺雪生听到这句话,莫名悲恸,眼里覆上了一抹轻愁。 靳向南从树上跳下来,敏锐地感觉到宋依诺的情绪不对劲,两人穿过石榴园,靳向南摘了一个又红又大的石榴,两人走出石榴园,来到湖边。 靳向南掰开石榴,递了一半给她,贺雪生接过去,低头看着手中的石榴,“你怎么也这样掰石榴?” “还有谁也这样?”靳向南挑眉凝向她,问完了才想起,上次和她一起来石榴园的男人,他舌尖泛起苦涩,“他最近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床了。”贺雪生捻了一粒石榴放进嘴里,她有好些天没去看他了,那天的失控还历历在目,她害怕面对他,怕他轻易动摇自己的心。 靳向南哦了一声,“他这个年纪恢复得慢一些,别担心!” 贺雪生哑然失笑,他这是暗示沈存希老了么?过了年就8岁了,确实已经老了,不过这话要让沈存希听见,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有时候不止女人在乎年龄,男人也同样在乎。 不过她曾在杂志上看到过,用酒来形容男人,二十岁的男人是烈酒,入口呛辣,会折腾得你受不了,三十岁的男人是红酒,入口香醇,回味悠长,四十岁的男人是陈年佳酿,经久弥香,可遇而不可求。 “他最讨厌别人暗示他老了,一提到年龄就抓狂。”贺雪生笑盈盈道。 靳向南低眉看她,她脸上的笑意像大雪初霁,那么耀眼。提到那个男人,她竟也会露出这样生动明媚的表情,这些天来,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雪生,我们交往吧。”他不想再温温吞吞的错失良机,这0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恨不得将她握在掌心,再也不被人觊觎。 贺雪生显然很震惊,她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一改之前温润的模样,黑眸里有一抹誓在必得。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张俊脸离她越来越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233章 我还爱他 贺雪生看着眼前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没有闪躲,而是顺从的闭上眼睛。她要试试,除了那个人,她是否再也接受不了别人。 靳向南看见她顺从的闭上眼睛,黑眸里掠过一抹惊喜,他抬手按住她的肩,薄唇缓缓靠近她,最终贴上了那两瓣红唇,一如他想象中那般滋味甜美,令他心悸。 贺雪生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唇上的厮磨令她的心翻腾起来,不行,无论她怎样逼迫自己,她接受不了。就在靳向南正打算进一步品尝她的滋味时,她已经抽身离去。 靳向南强掩住心里的失落,睁开眼睛看着她,贺雪生心里有点乱,她缓缓踏上木桥,朝湖中心走去。靳向南见状,连忙跟上。 已经立冬,阳光下,湖面上萦绕着薄薄的雾气。 贺雪生没有回头,身后传来嘎吱的声响,她知道他正在靠近她,她迅速组织好语言,侧身望着他,“向南,我试过了,不行,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你也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曾经失去过,所以她不能和他暧昧不明下去,再失去一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 靳向南神情一顿,刚升起的希冀,转眼就成了空,他说:“为什么?是我太激进吓着你了吗?” 贺雪生摇头,“不是你不好,是我这颗心接受不了别人,对不起,我已经努力过了,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但是我发现比我想象中还要难。” 靳向南闭了闭眼睛,将眼中疯涌的情绪尽敛,“雪生,我可以等,等到你能接受我为止。”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错开目光,眺望着蓝天白云,那抹蓝倒映在她的眼睛里,逐渐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向南,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也不想给你虚无的等待,你放弃吧,我不是个好女人。”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别人狠心,会对自己更狠。雪生,为什么不愿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呢?” “因为过去始终存在,我越逃避越会受伤,我不想受伤,所以我接受过去,可是那些过去的人与事,已经注定了我不能再重新开始。向南,你是个好人,家世人品都无可挑剔,我不想把你拉入泥潭中,来为我的过去买单。”贺雪生收回目光,安静地望着他。 对他,她承认自己是欣赏的,跟他在一起,也很舒服。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爱情。到她这个年纪,还渴望爱情很不现实,但是她在靳向南眼中看到了爱情的炙热。 她不爱他,还接受他,这对他不公平。 一段感情,如果长久得不到对方对等的回应,那么迟早会心力交瘁,她不愿意他受伤,所以宁愿在一开始试过不行,就告诉他结果。 靳向南双手握住她的肩,目光急切地望着她,“依诺,你还没有试过。” 她的过去,他统统都知道,统统都接受。她曾经经历过的苦难,会让他更加爱她心疼她,他只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进入她内心的机会。 贺雪生抿了抿唇,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她并不意外,只是她注定要辜负他对她的感情,“试过了,不行,我还爱他。” 肩上的力道倏地加重,还没有弄疼她,他的手就滑落下去。贺雪生望着他,他眼底掠过一抹受伤。或许什么样的拒绝,都不比这句“我还爱他”更残忍。 她心底还有另一个男人,他又如何能取代? 靳向南到底还是有自己的骄傲与风度,短暂的失态之后,他又恢复过来,没有不甘没有怨憎,一如既往的温和,“雪生,我爱你,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不强求,不让你为难。但是如果他给不了你幸福,就来我身边吧,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对贺雪生,一开始只是好奇,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的感情,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母亲问他,想不想和贺雪生订婚时,他心里的答案是想,想将那个沉默哭泣的女人拥进怀里,好好保护她。 看到她哭,他会难受,看到她笑,他会开心,吻她的时候,他会心悸,会渴望更多。他想,这便是爱情吧,不需要太多理由,只要被她吸引就够了。 “向南,你这又是何苦呢?”贺雪生叹息一声,她哪里当得起他如此情深? “爱你,不苦。” 回到别墅前,贺东辰兄妹俩已经回去了,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太阳椅下,一个在剥石榴,一个在打石榴汁,看见他们回来,贺允儿兴奋地朝贺雪生招手,“姐,快过来,这个好好玩。” 贺雪生看了靳向南一眼,然后快步走到贺允儿身边坐下,看见色泽鲜艳的石榴汁从机器里流出来,她感觉好神奇,“原来石榴汁是这样弄出来的,我一直以为用料理机就可以了。” “很神奇吧?”贺允儿停下动作,让贺雪生试试,她则拿滤网把石榴汁过了一遍,然后放到她面前,“尝尝看好不好喝。” 贺雪生端起石榴汁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然后将一整杯都喝下去,她津津有味道:“味道很鲜很甜,向南,你种了这么一大片石榴树,让石榴在树上烂掉,可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可不是?所以以后你们要常来,石榴花开的时候来赏花,石榴成熟的时候来喝石榴汁,这片石榴园也算是有实现了它的价值。”靳向南在贺东辰旁边坐下,贺允儿连忙递了一杯给他。 “还可以钓鱼,我看见那湖里好多鱼,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去钓鱼,今晚煮火锅鱼或者是酸菜鱼,一鱼几吃,想想都馋得直流口水。”贺允儿道。 “你呀,就是个标准的吃货。”贺东辰语带宠溺,目光在靳向南与贺雪生身上掠过,刚才他和允儿回来时,看见他们在湖边接吻,他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小心翼翼藏着的珍宝被人抢走了一样,很失落。可是又知道这个抢走他珍宝的人,会更爱惜他的宝贝,他又觉得放心。 靳向南与沈存希,他更倾向于选择前者,他和靳向南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格与人品他都信得过,只要他能给雪生幸福,他是鼓励他去追求雪生的。 不过,大抵天下做兄长的都有这种感觉,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妹妹。 说话间,贺雪生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靳向南距离她最近,一眼就看到来电显示,他神情晦涩不明。贺雪生放下杯子,拿起手机,看到上面闪烁的名字时,她怔了怔,站起来道:“我去接下电话。” 她走远了才接通,语气温凉,“有事?” “你上次和我谈的那个品牌的代理权,我看了你的企划书,决定把代理权给你了。”沈存希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份企划书,那天她太慌张,离开的时候落下了,然后一直没有过去拿。 他知道她在躲避他,因为那天失控的事。 贺雪生蹙了蹙眉头,沈存希收购了秦总的公司,有好几个大品牌的代理权都需要经过他的手,她说:“我不在城里,我明天过去。” “贺小姐,容我提醒你一句,你若明天来,说不定我又改变主意了,不想签给你了。或者说,明天你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拿到这个品牌的代理权。”沈存希薄唇微勾,知道怎么打蛇打七寸。 贺雪生咬了咬牙,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故意为难她,但是这个代理权非常重要,好些VVIP顾客反映想要这个品牌的货,要留住这些顾客,就得不断引入新的国际大品牌。 “好,我马上过去。” “这才乖嘛,过来时顺便带上午餐。”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即挂了电话。 听得他得意的声音,贺雪生气不打一处来,她攥紧手机,等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她才转身走回太阳伞下,几双眼睛都盯着她,她充满歉意道:“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点事,我要赶回去处理。” 靳向南目光微黯,他站起来,艰涩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哥哥,车借我用一下,我争取下午赶回来陪爸钓鱼。”贺雪生笑着拒绝了靳向南,因为刚才湖边的事,她对他心存歉疚,不想麻烦他太多。 贺东辰站起来,说:“我送你。” “别,你走了爸爸更扫兴,我很快就回,你们下午多钓几条鱼,我还等着晚上吃火锅鱼和酸菜鱼。”贺雪生拿走钥匙,两个男人目送她上了车。 看见车子远去,两人相视一眼,重新坐下来。 贺雪生开车进城,半路上给一家很熟的餐厅打了电话订外卖,她到餐厅门口时,服务生把外卖交给她,她签了字,这才往医院赶。 停好车,她拎着外卖上楼,来到病房外面,她推开门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原地。 沈存希的病服解开,双腿曲起,俊脸上有着隐忍的痛苦,身穿粉色护士服的护士正趴在他腿边,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那一幕说不出来的香艳刺激。(未完待续) 第234章 沈晏白是我收养的孩子 贺雪生没料到会看见如此暧昧又基情满满的一幕,她僵站在原地,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病房里的人显然也注意到她闯进来,沈存希脸色一僵,连忙坐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终什么都没说。 小护士抬起头来,唇红齿白的模样水灵灵的,俏脸一片嫣红。看见她站在那里,神色间多了些紧张与尴尬。 贺雪生就是再单纯,也猜到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眯了眯眸,没有掉头就走,而是拎着外卖缓缓踱进去,她眼里刻满了绵长的嘲讽,“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小护士羞愤交加,知道贺雪生误会了,她张嘴辩解,“贺小姐,你……” “出去吧,省下的事有人代劳了。”沈存希打断小护士的话,挥手让她出去,小护士很不甘心,但是接收到沈存希投来警告的一瞥,她只得不甘不愿的出去了。 贺雪生将外卖搁在床头柜上,目光冷冷地盯着他,讥嘲道:“沈总刻意叫我过来是为了看戏吗?既然已经看完戏了,我是否可以走了?” “依诺,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没良心?”沈存希靠在床头,幽幽地望着她,一连好几天都不出现,好像他压根与她没有关系。 贺雪生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瞅着他,他病服纽扣解开,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胸膛,胸膛上有着结实的肌肉,性感的人鱼线一直漫延至裤缝里,他小腹处有一条伤疤,上面有几个线头,看得出来刚才护士正在给他拆线,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她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是么,让沈总失望了,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人这样说过我。” 沈存希凤眸微眯,几天没见到她,想念得紧,好不容易将她胁迫过来,听到她这样和他说话,他又生气,恨不得她没来过,他出手如电,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微一使力,贺雪生身形不稳,朝他身上栽去。 她的小手条件反射般要撑住什么东西,来阻止自己的身体下坠,可是快要碰到他时,她才想起他小腹上有刀口,她连忙收回。 那一瞬间的犹豫,她已经结结实实的趴在了沈存希胸口,红唇印在他胸膛上。 犹如一股电流袭遍全身,沈存希全身酥麻,他大手扣住她的腰,微一低头,就噙住她的红唇。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想好好吻吻她,只有接吻的时候,她的嘴唇才是软的,才不会吐出刺伤他的话来。 贺雪生呼吸一窒,挣扎着要起来,腰间的大手却将她牢牢固定住,让她挣脱不开。 贺雪生逐渐放弃了抵抗,沉沦在他的吻里,直到两人都气氧了,沈存希才放开她。 他睨着她嫣红的俏脸,以及波光潋滟的双眼,他的手指轻轻抚触她微肿的红唇,这个时候的她最乖,没有棱角没有尖锐的刺,能让他为所欲为。 就像是吻不够一样,她刚喘过气来,他的唇再度贴上来,这一次不再给她喘气的时间,邪肆掠夺,“依诺,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贺雪生没说话,也说不出话来,被他吻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许久,沈存希放开了她,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小口喘气,耳边传来他紊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连带的她的心跳也乱了节拍。 微微缓解了思念,沈存希心情大悦,他垂眸望着趴在他胸膛上乖巧的小女人,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他哑声道:“帮我拆线。” 贺雪生被搅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慢慢恢复运作,她站起来,看见那里的伤口长出鲜红的新肉,她咬了咬唇,“我不会,我去叫护士来给你拆。” “我不要,就要你拆,刚才不是还吃醋来着吗?”沈存希笑吟吟地望着她,喜欢看她被他逗得手足无措的模样,那样生动,不再是冷冰冰的。 贺雪生尴尬地移开视线,不敢对上他促狭的目光,她抓了抓头发,“我真的不会,会弄疼你。” “你什么时候没让我疼过?我不在乎这点小疼。”沈存希揶揄道,自他们重逢后,她哪次不是拿着刀往他心窝上戳,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灵上的疼痛才是难以磨灭的。 “……”贺雪生在椅子上坐下,她拿起镊子,重新消了毒,然后趴在他小腹处,全神贯注的帮他拆线。刀口开在这个地方,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刚才她不就误会了,以为他们在…… 拉住自己飘远的思绪,她小心翼翼地拆线,一般的刀口里面缝合时用的是可溶解的线,外面为了怕力大挣断,所以用的是比较结实的线,伤口愈合后,需要拆掉。 沈存希靠在枕头上,瞅着她认真专注的模样,她额上布满了一层冷汗,她趴在他小腹处,热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小腹上,他非但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心猿意马起来。 “你刚刚进门时,想到什么了?”沈存希哑声问。 贺雪生精神高度集中,他一问,她想都没想就道:“还能有什么,你们那么明显。” “什么明显?” “她趴在你两腿之间,正常人一眼看过去,也会以为你们在……”最后几个字她没有说下去,沈存希已经懂了,她果然想歪了。 “我很好奇,你这脑袋瓜里都装着什么,这么不信任我?”沈存希无奈的叹息。 “我要怎么信任你,你没去照镜子,你刚才那表情简直享受得不行,要不是我定力好,早就转身走人了。”贺雪生拆开一条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生怕弄疼了他。 “那你为什么没有走人?” 贺雪生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和什么女人在一起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其实不是这样的,刚才看见他们那样,她第一反应是难过,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难过。 沈存希听完她的话,就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了,他咬牙道:“我和别的女人上床你也不介意?” “那是你的事。”贺雪生直起腰来,拆线这种事,真的是考人耐力。 沈存希满眼阴鸷,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刚才还和他吻得火热,转眼就与他撇清关系,真是气死他了。他忽然坐直身体,长臂伸过去,捏住她的下巴,他恼怒地瞪着她,再问:“依诺,真的不介意我和别的女人上床?” 贺雪生眉尖微蹙,下颌有点痛,她望进他满是火光的凤眸里,那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她知道,她要再挑衅他,他绝对会让她后悔,她说:“介意。” 沈存希一呆,没料到她会这样干脆,他像个傻子一样傻笑起来,她两个字就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再说一遍?” “你烦不烦?”贺雪生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耳根子却可疑的红透了,“躺下,还拆不拆线了?” 沈存希连连点头,他重新靠在枕头上,看她继续拆线,他的心潮久久不能平息,这算是他们重逢这么久以后,她说过最在乎他的一句话。 接下来拆线的过程中,沈存希非常配合,也不再没话找话,反倒是那双眼睛盯得她心里很不自在。拆完线,贺雪生已经汗流浃背,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一抬头,就撞进那双幽深的凤眸里。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愣住,男人起身,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再度碾压上她的红唇,用力吮吸了一下,然后放开她,凤眸亮晶晶的,“老婆,辛苦了。” 贺雪生脸颊又红又烫,她把医疗用具放回盘子里,拿棉签沾了碘伏,轻轻在他伤口上滚过,做好这一切,她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说:“去洗手吧,准备吃饭了。” 沈存希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但是目前为止,她不再抗拒他,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他扣上纽扣,下床去洗手。 贺雪生望着他的背影,良久,她叹息了一声,提着外卖走到病房的玻璃圆桌旁,她还没洗手,所以没有碰食盒。 等沈存希从洗手间里出来,她才去洗手。 沈存希将食盒拿出来,刚摆放好,贺雪生就出来了,他拉开椅子,示意她坐。她走过去坐下,忽然感觉他的气息靠近,她抬起头来,唇上一热,他碰了一下就走,在她旁边坐下。 她呆呆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现在对她越来越肆意妄为了,而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 “吃饭,发什么呆?”沈存希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来,端起碗小口吃起来,沈存希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顿时眉开眼笑,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笑眯眯道:“别只是吃饭,也要多吃菜,你这么瘦,我真担心你会被风刮走。” 贺雪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吃饭,过了一会儿,她道:“那个品牌的代理权,你真的打算签给我了吗?” 据她所知,在桐城有好几家百货公司在争取这个代理权,佰汇广场不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却是桐城仅有的高端品牌的商场。 “看你表现。”沈存希意味深长道。 贺雪生瞪他,“你出尔反尔。” “我也没说我言而有信。”沈存希瞧她气鼓鼓的样子,故意逗她。 “你!” “吃完饭陪我下楼去散散步,今天太阳这么舒服,不要辜负了阳光。” “要去你自个儿去,签不了约,你叫我来干什么?”贺雪生就知道他要拿这个代理权放长线钓大鱼,可是她还是来了,他们之间,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她想去见他,就可以没理由的就去了。 如今,他们要见一面,还得用这些蹩脚的理由当借口。 “陪我啊,我一个人在医院多寂寞啊。”沈存希一本正经道。 “医院里美女护士那么多,你寂那门子的寞?” “她们都不是你。”不是她,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贺雪生咬了咬筷子,没再和他作对,沈存希偏头看她,有时候他真的想问自己,他到底为什么鬼迷心窍的只想要她? 1年前,一夜贪欢后,她就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别的女人都勾不起他的兴趣,终于找到她,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可他依然没有满足,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想和她结婚,想和她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想和她一起白头到老。 可是那一切的渴望,都在那场爆炸中烟消云散,她彻底消失在他面前,这六年多以来,他活得很累,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她,她却重新站在他面前。 浅浅一笑,用着陌生的眼神望着他,说一句“你认错人了”。 可是他怎么会认错人?他们曾经同床共枕,他最清楚她的一切,他又怎么能认错人?他从未那样感激过,感激她还活着,让他们的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 哪怕这条靠近她的路很漫长很漫长,他也决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贺雪生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存希点了点头,“有,确实有,你别动,我给你擦掉。” 贺雪生信以为真,当真没有动,他的俊脸在眼前逐渐放大,下一秒,她的唇被他吻住,她“唔”了一声,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贺雪生瞪着眼前因为离得太近而变得逐渐模糊的俊脸,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 吃完饭,贺雪生收拾好桌面,推沈存希下楼去晒太阳,他身上的伤在逐渐复原,想起靳向南说他这个年纪恢复得慢一些,她就忍不住想笑。 沈存希抬头,就看见她要笑不笑的样子,他薄唇微勾,“在想什么,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一样。” 贺雪生想翻白眼,翻到一半又顿住,这个男人惩罚人的手段实在太限制级,她还是不要挑战他的权威,“没想什么。” 沈存希不信,他挑了挑眉,说:“不会是在回味刚才的吻吧?” 贺雪生俏脸一红,瞪他,“我才没有回味,就是想到有人说你这个年纪恢复得慢一些,我瞧着你恢复得挺快嘛。” 沈存希俊脸黑如锅底,立即要站起来身体力行,证明自己没老。贺雪生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的肩,“喂,你别乱动了,想半身不遂么?” “我若半身不遂,你下半辈子的性福谁来给?” “……” 贺雪生推他出了电梯,住院部有一个很大的花园,九曲十八弯,还有一个人工喷泉池。下午的阳光明媚,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贺雪生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她拿了一条薄毯披在他肩上,以免被风吹凉了。 沈存希瞧着她仔细的动作,她还真把他当成老年人一样照顾了,他拉下薄毯,像是闹别扭一样,说:“我不冷,用不着。” “别逞强,你现在受不住风。”贺雪生将薄毯拉上去,重新披好。 到底还是不想让她担心,他就那样靠在椅子上,大手伸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贺雪生垂眸看了一眼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没有抽回,由他去了。 那天下午,两人安静地坐在椅子里晒太阳,不提过去,不谈未来,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温馨的相处。太阳快下山时,花园里起了风,贺雪生送沈存希回病房。 将他安顿好,她才离开,开车驶回贺宅,她才想起她忘了让沈存希在合约上签字。 或许是那天下午的温馨相处,让两人重新找回了恋爱的节奏,沈存希每天会给她发短信,她看见了会回复,每晚睡觉前,他会给她打电话,只为和她说一句晚安,一切看似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谁也不敢触及六年多前的事,也不敢触及她失踪那两年发生的事。 这似乎就是一颗埋在他们之间的地雷,一旦触及,就会将他们现在的情动炸得粉身碎骨。 沈存希明白,贺雪生也明白。 这天下午,贺雪生出去办事,办完事出来,刚坐进跑车里,就看见对面一小的门打开,一群身穿校服的孩子从校门里冲出来,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 她忽然想起,沈晏白好像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她有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她降上车窗,在人群里找寻他的身影。 那么多人,可是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他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她推开车门下车,穿过马路,刚要叫他,就听见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叫他,“沈晏白,过几天就是家长会,你爸爸妈妈会来给你开家长会吗?” 沈晏白瞪着那个小男孩,“你管得真宽,我爸爸妈妈来不来关你什么事。” “你爸爸妈妈要是来给你开家长会,我以后就再也不骂你是野种了,你爸爸妈妈要是不来给你开家长会,那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沈晏白气得一张小脸通红,看见那小男孩子冲着他做鬼脸,他握紧拳头,刚要冲过去,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小白。” 沈晏白回过头去,看见贺雪生站在那里,他忽然有种走丢了很久,忽然看见亲人的激动,他眼眶一红,没有朝她跑过去,反倒转身往学校里跑去。 贺雪生看到他委屈的模样,她心头一阵刺痛,她连忙追过去,小学生们都在往外跑,沈晏白一转眼就不见人影,贺雪生要很困难,才能避开小学生们,等她走进学校,已经不见沈晏白。 她想到刚才那个小男孩骂他的话,又想起之前她问他班里同学们好吗,他说好的情形,心里难受极了。这孩子明明受了委屈,竟藏着什么都不说,真是个小傻瓜! 她走到一年级门口,里面正在值日的小周周与另一个女孩子,看见贺雪生,她兴奋的跑了过来,“雪生阿姨,你是来找我的吗?” 贺雪生没想到小周周也在一小读书,她在她面前蹲下,看见她脸上有粉笔屑,她伸手给她擦了擦,“小周周,对不起,阿姨不是来找你的,阿姨是来找沈晏白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小周周难掩失望,“哦,阿姨,你去钢琴室找他吧,只要他不开心,就会躲到那里去。” 贺雪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今天是你值日吗?一会儿雪生阿姨找到沈晏白了,就过来接你,好不好?” “好!”小周周立即笑逐颜开。 贺雪生笑了笑,看见小周周天真的模样,她就想起了小忆,心情十分复杂。她起身去钢琴室找沈晏白,刚走到钢琴室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凌乱的音符,像是发泄什么一样。 她站在窗户旁,透过玻璃看进去,那道小小的身影坐在琴凳上,背影孤寂落寞,像发了狠一样,使劲的拍着钢琴。 她推开门走进去,在他身边坐下,温柔的握住他的手,笑道:“小白,钢琴不是这样弹的,我教你。” 贺雪生小时候学过几年钢琴,有些底子,虽然不能和李云迪这些钢琴大家比拟,但是忽悠忽悠小孩子还是可以的。她摆开一副架势,弹了一首《一闪一闪亮晶晶》。 沈晏白坐在她旁边,小腿踢动着,有点静不下来的感觉,等贺雪生一曲弹完,他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 贺雪生瞧着他别扭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声,连忙将琴盖合上,快步追过去。 出了钢琴室,不远处就是操场,有好些孩子们在踢球,她站在沈晏白身后,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一脸向往的模样,她说:“你想去踢球吗?” “我才不想踢球,跑得浑身汗嗒嗒的,很臭。”沈晏白嫌弃道。 贺雪生莞尔,这孩子真是口是心非,“那咱们去吃好吃的,化郁闷为食欲,怎么样?” “谁说我郁闷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郁闷了?”沈晏白低吼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贺雪生看着他,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排挤,那时候宋子矜特别讨厌她,比她高一年级,到处散播谣言,说她是没人要的野种。 当时她只当她是因为爸爸对她好,心生嫉妒才会造谣,却不成想,她真的和宋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思及往事,再看面前这个倔强的孩子,她心疼不已。 “好,你不郁闷,那我饿了,你能不能赏脸陪我去吃饭?”贺雪生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搏得这孩子的同情。 沈晏白其实也饿了,他点了点头,“好吧。” 离开时,沈晏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球场,最终还是乖乖和贺雪生走了,他们回到班级,小周周和同学已经做完了卫生,他们一起走出校门。 薄家的司机等在门外,看见小小姐出来,他连忙迎上来,贺雪生和他说了要带小周周去玩,并且当着他的面给韩美昕打了电话,司机才放行。 而来接沈晏白的司机,看见贺雪生时,他失声道:“夫人……” 贺雪生望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老王,怎么是你?” “我来接小少爷回家。”老王知道宋依诺还活着,但是却不知道她竟会与小少爷认识,难怪前段时间小少爷老是偷偷往佰汇广场跑,看来是去找她玩了。 “你换东家了?”贺雪生一时间,还没有把沈晏白与沈存希联系在一起。 老王笑道:“哪能啊,沈总对我们这么好,有感情了,也舍不得换东家,您怎么和小少爷认识的?” 贺雪生看了看沈晏白,又想起沈存希,她心里一震,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他居然有这么大个孩子?她居然一直不知道,难怪她在医院里看见他时,他会说他爸爸受伤住院了。 老王看着她震惊的神情,大概猜到她并不知道沈晏白是沈总的儿子,现在小少爷就在这里,他想解释,又无从解释。 小周周拉了拉贺雪生的手,“雪生阿姨,我们可以走了吗?” “哦。”贺雪生回过神来,她垂眸看见沈晏白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他是沈存希的儿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这个事实太让她震惊了,震惊得她都不知道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 “老王,我带小白出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他回去。”贺雪生艰涩道。 老王点了点头,“您带他出去,我肯定放心。” 贺雪生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她开的跑车出来,只得让保镖将车送回去,她则带着孩子们坐出租车,去了佰汇广场附近的商圈,那一带有很多美食。 老王目送他们离去,他连忙拿出手机,给沈存希打电话。这到底是什么缘分,小少爷居然和沈太认识,看样子还很熟,这么大的消息,他要不向沈存希汇报,回头肯定挨训。 沈存希接到老王的电话时,伤口正在换药,听到老王说沈太带小少爷去吃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在脑子里回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沈太带小少爷去吃饭是指的哪两个人。 依诺和沈晏白,这样怪异的组合,实在让他吃惊,他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确定没有任何媒体报道过沈晏白的存在,他也没有在依诺而前提起沈晏白。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也不太清楚,沈太看见我时,还挺吃惊,好像并不知道你收养小少爷的事。似乎误会小少爷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看样子,还很受打击。”老王想起刚才沈太的表情,就替沈总捏了一把冷汗,小少爷回国这么久,他们在一起腻歪了这么多次,怎么就没有把小少爷的事和沈太交代一下。 沈存希脑子一懵,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经老王一提醒,他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依诺要是误会沈晏白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那麻烦就大了。 他连忙挂了电话,找到她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掐断,这反应,看来真的误会了。他再打,还是掐断,他再打过去,就提醒手机关机,这误会真是大了天了。 他又给沈晏白打电话,结果也是关机。 他半秒钟都坐不住,推开护士上药的手,起身下床,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必须去找她,不能由着她这样误会下去。 “沈先生,您的伤还没有上好药,您不能乱动,”护士急了,看见沈存希困难的拿起搁在沙发上的藏青色大衣,一瘸一拐的出了病房,她连忙追上去。 等她追到电梯前,电梯已经下行,她懊恼的皱眉,受了伤的人怎么会跑那么快? …… 贺雪生带两个孩子去吃粤菜,口味清淡一点的,刚坐下,她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她想也没想就掐断。她不需要他解释什么,小白是他和哪个女人的孩子,她没兴趣知道。 只是心里,却多了一抹受伤。 她可以自欺欺人,但是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她不是不在乎的,在她失去小忆时,他却怀抱着别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 他怎么会懂她失去女儿时的悲痛与绝望,因为那个时候他喜获贵子。难怪他不要她们,因为她们对他已经没有用了。 心里明明带着怨恨,可是看向沈晏白的目光,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这孩子身上有太多与她的共同点,越了解他就越心疼,她怎么可能讨厌得起来?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沈存希与别的女人的孩子,她心里就难受,沈晏白有六岁多了吧,那就是她刚失踪,沈存希就和别的女人搞上了,他所说的对她的爱,全都是骗人的。 沈晏白感觉贺雪生一晚上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打转,他在单亲家庭长大,爸爸对他的关爱极少,再加上幼时被菲佣欺负折磨过,所以他性格很敏感。 见贺雪生盯着他,他夹起一只水晶虾饺讨好的送到她嘴边,“花生,水晶虾饺好好吃,你尝尝,再不吃就没有了哦。” 贺雪生机械的张嘴,将水晶虾饺含进去,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晏白,沈晏白被她看得如坐针毡,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盯着他看,他都快要吓哭了。 小周周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望着他们,雪生阿姨今晚有点奇怪,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沈晏白看呢?沈晏白都快被她吓哭了。 “雪生阿姨,我还想吃水晶虾饺。”小周周大声道,终于拉回了贺雪生的魂魄,她连忙按了铃,叫来服务生,加了一份水晶虾饺。 看到终于恢复正常的贺雪生,小周周和沈晏白都松了口气。 吃完饭,贺雪生开机,给韩美昕打电话,让她过来接小周周。韩美昕正在准备一场离婚官司,当事人找她哭诉,她老公趁她怀孕时,在外面和小三偷情,结果她生孩子那天,小三也同一天早产,生了个儿子。那位当事人拉着她一直哭,她原本打算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结果脱不开身。 好不容易把当事人送走,她都快要疯了,她是离婚律师,不是在线情感顾问。 赶到港式茶餐厅,贺雪生带着孩子们走出来,小周周蹦跳着扑进韩美昕怀里,韩美昕连忙扶住她,她看见贺雪生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走过来,她挑了挑眉,“这位是?” “沈晏白,妈妈,他是我的同学。”小周周抢先答道。 韩美昕知道沈存希收养了个孩子,她听薄慕年提过几次,因为依诺的“死”,她恨着沈存希,对他的消息也不怎么上心,是听说这孩子叫什么白来着。 这会儿看见他和依诺在一起,她直觉就是依诺和沈存希和好了,否则沈存希的养子,怎么会让她带出来吃饭?所以她也没多想,“依诺,今天太晚了,我先带小周周回去了,等我忙过这一段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贺雪生点了点头,神情已经恢复冷静。 “好,你们也早点回去。”韩美昕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又让小周周跟他们道别,她才带着小周周离开。 她们刚离开,贺雪生的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关了机。 韩美昕给女儿系上安全带,她回头望着站在树下温温静静的女人,总觉得此时的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她想,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她真的要约她出来坐坐了,她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坐进车里,发动车子驶离。 小周周坐在后座上,她说:“妈妈,今天雪生阿姨很奇怪,一直盯着沈晏白看,沈晏白都快被她吓哭了。” “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沈晏白看?” “我也不知道,妈妈,沈晏白很可怜的,在学校里经常被同学欺负,他们都骂他是野种。”小周周皱着眉头道。 韩美昕看着后视镜,里面已经看不到依诺和沈晏白的身影了,她蹙了蹙眉心,“那你有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欺负他?” “我才没有。”小周周说,她从来没有欺负过沈晏白,因为她知道,有妈没爸,有爸没妈的孩子有多可怜,“妈妈,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欺负沈晏白了,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帅。” “……”韩美昕对女儿无语了,她这么小,懂什么叫帅? …… 贺雪生招了辆出租车,把沈晏白送回依苑。她回国五年,这是第一次踏入依苑的领域,这座曾经给予了她全部幸福与希望的地方。 出租车停在依苑外面,沈晏白推开车门下车,他望着贺雪生,扭捏的问道:“花生,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小兔子?”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了,你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沈晏白小脸上难掩失望,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看得出来很黏贺雪生。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依苑的大门后,她心里最后那点念想都折断了。 沈晏白姓沈,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将他和沈存希联系在一起? 或许是联系过,只是动了那个念头,就被她打住,她不愿意多想。沈存希有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他放弃了她和小忆,这样的念头,只要想想就揪心。 “小姐,要开车吗?”前方传来司机的声音,贺雪生点了点头,“开车吧,去贺宅。” 一路上,路灯明明暗暗的照射进来,坐在后座的女人长发披肩,脸色却像纸一样白,她偏头看着窗外,似看着,又似全然没在意,直到出租车停下来,司机告诉她到了。 她才从那暗无天日的怨恨中抽身出来,拉开包,拿出钱包,她抽了几张粉红钞票递给司机,没要找零就推开门下车。 站在车外,她只觉得冷,风刮着她的脸,渗进了她皮肉里,那样冷。要怨恨那个孩子,她做不到,所以只能怨恨那个男人。 她抬步往贺宅里走,一个黑影从高高的围墙下走出来,逐渐走进光亮中。 她定睛望去,看到男人身上穿着病服,外面套着一件藏青色的大衣,明明如此落拓狼狈,偏偏优雅的像贵公子,落魄也是贵公子。 沈存希定定地望着她,声音微哑,“我给你打了一晚的电话,为什么不接?” “没听见。”女人的神情那样凉薄,睁着眼睛说瞎话,却说得理直气壮,沈存希气得吐血,“没听见为什么掐断我的电话?” “手机出故障了。” 沈存希瞪着她,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给我扯,继续扯。贺雪生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态度,她说:“我很累,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沈存希看她要走,一闪身挡住她的去路,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我该问你什么?” “依诺,你还是这样,不问就定了我的罪。”沈存希凤眸里漫上漫长刻骨的失望。 贺雪生神情尖锐,“那么你呢?你不一样,即使将我送进监狱,你也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我推她下楼的。沈存希,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信任,现在谈这个,不觉得讽刺吗?” “沈晏白是我收养的孩子,六年前,兰姨在依苑外面捡回来的,如果没有他,六年前我已经病死了。”沈存希低低道,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不管她信不信,他不能让误会加深。(未完待续) 第235章 不要怕弄痛我 贺雪生抬手轻抚着额头,头疼得快要炸开,她眼眶赤红地盯着沈存希,眼底泛着一抹浓郁的悲愁,像这暮色沉沉的夜晚,氤氲着浓得化不开的薄雾,“沈存希,我不信你,一个字都不信。” 说完,她转身往贺宅走,刚移动步伐,眼前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沈存希没有错过她眼底那抹受伤,“六年前,失去了你,从一开始的感染风寒,逐渐变成一种心病,医生无药可医,我一直缠绵病榻,那时候我想,就这样死了吧,死了就可以去地下见你,就能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念头,占据了我整个思想,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直到兰姨将那小小的孩子放在我怀里,我才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贺雪生咬着唇不吭声,心里有两个念头拉扯着她,一个念头是不要信他,他最擅长于诡辩;另一个念头则是信他,她被这两个念头碾压着神经。 想到女儿在怀里逐渐变得僵硬的身体,她红了眼眶,她在心里拼命提醒自己,不要信,宋依诺,信他就会再次面临毁灭。 “你怀疑沈晏白是我的亲生孩子,亦是在怀疑我当年背着你出轨,依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段时间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刚刚失去你的那段时间里,我根本不可能和任何女人发生关系。” 贺雪生狼狈地闭上眼睛,按照沈晏白的年外龄推算,沈存希若真的出轨,就是在婚礼前后。婚礼前,他几乎每晚都要她要得频繁,一个男人再好的精力,也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女人身上挥霍。 婚礼后,若如他所说他一直重病在床,他不可能去找别的女人。 她心里在逐渐动摇,也许他说的是事实,也许沈晏白真的是他收养的孩子,可是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改变什么呢?只能说明他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的遥远。 曾经年少轻狂,有情就能饮水饱。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他们早已经回不到当初,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再怎么努力粘回去,所剩下的也是千疮百孔。 正如她和靳向南说的,她还爱他,所以更不能回到他身边,因为一件小的事情,就会让他们再度彼此折磨。 何苦呢?既然六年多前已经有了结果,又何必再苦苦纠缠? 她的手垂下来,神情已经恢复之前的冷静,她静静地望沈存希,男人的俊脸因为着急而有微微的红晕,这么冷的天,他里面穿了一件单薄的病服,外面套了一件大衣,下面是一条同花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拖鞋。 她到底还是不忍心,淡淡道:“你在这里等下,我去拿车,送你回医院。” 沈存希定定地瞧着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她的态度转变得很奇怪,就好像你约会迟到了,憋着一口气准备解释一番,对方却浑不在意的说原谅你了。 那种感觉很不好,隐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失去,自己又完全摸不着头脑。 正因为这股心慌,沈存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离开的动作,他舔了舔唇,正准备再解释时,她已经抢先一步道:“你受了重伤,不能吹太久的风,我很快出来。” 掌心一空,沈存希抬头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倩影,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琢磨不出来。六年多的时间,有些人的性子根深蒂固,有些人也会因为身处的环境而改变。 曾经的宋依诺,他一眼就能看穿,如今的她,太深沉,有时候他看不懂她。 只有他吻她时,将她逼到绝境,才会在她身上看到那些熟悉的反应,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她为什么会说她打过电话向他求救。 沈存希发现,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于他们共同的女儿,他一直没有触及,那是她心里的伤,亦是他心里的痛,他想着不去触及,就不会揭开她的伤疤。 可是如果这个伤疤下面掩盖的是溃烂成脓的腐肉,这样放任着不管,只会越烂越深。 不一会儿,贺雪生就开着车出来了,那辆炫蓝的兰博基尼,在路灯下散发着幽冷的光芒。车子停在他身前的马路上,沈存希拉开门坐进去,车厢里顿时变得拥堵起来。 贺雪生发动车子驶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路灯的光线照射进来,打在两人身上晦暗不明。沈存希转头望着她,她心无旁鹜的开车,仿佛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被忽视的滋味很不好受,他伸手打开电台,音乐充斥在车厢里,很舒缓的音乐,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沈存希忽然道:“依诺,你还记得你当年是被什么人带走的吗?在贺东辰带回你之前的那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贺雪生的俏脸蓦地煞白,脚下一个用力,踩到了刹车上,车子紧急停在了行驶道上,两人都因为惯性向前俯冲了一下,然后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 好在此时不是车流高峰期,并不没有产生追尾的事故,沈存希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他转头望着贺雪生,那一瞬间,她脸上掠过复杂的神情。 他刚开口要问,她又不动声色的重新将车驶上路,对他的问题充耳未闻。 沈存希直觉她失踪的那两年一定发生过很多事,她不说,他们就无从得知。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将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车子停在医院门诊大楼外面,贺雪生道:“到了,太晚了,我不送你上去了。” 客气而冷漠的声音,是完全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抑或者是生意场上的客户,沈存希蹙了蹙眉头,“依诺……” “我很累,想回去休息。”贺雪生打断他的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望着他,沈存希所有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好,你小心开车。” 沈存希推开门下车,站在车边,看她将车驶出医院,他的神情多了几分讳莫如深。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出去,接通,“严城,过来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出院。” …… 一整夜被噩梦困扰,黎明时分,贺雪生从梦里惊醒过来,她额上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呼吸很急,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 屋里晕黄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上,她脸色惨白。 她抓了抓头发,打量四周,不是那个阴暗的地窖,她吁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五点半,外面的天黑沉沉的,她头重脚轻的下床,走到浴室里。 花洒下,热气氤氲,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白得刺目,却是那样的脏,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脏。 一个小时后,她被浴室里的蒸气蒸得快虚脱,才从里面走出来,她在沙发上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起身下楼。 刚到楼下,就看见贺东辰从门外进来,看他的穿着,还是一身正装,西服纽扣解开,里面的衬衣上有些凌乱的褶皱,衣领上有一个蜜色的唇印,嘴唇破开一个口子,沁出淡淡的血丝,脖子上还有几条抓痕。 她还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出现在她面前过,身上除了清晨的露气外,还带着一股事后的荷尔蒙味道。 大抵没料到她会醒得这么早,贺东辰换鞋的动作一顿,睨向她,看到她眉目间深刻的倦意与俏脸的苍白,他问:“又做恶梦了?” “嗯。”贺雪生老实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瞒不过他。 “你最近做恶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睡眠,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见心理医生?” “不用了,可能是最近太劳累的原因。” 贺东辰走过来,看见她的头发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滴水,他皱了皱眉头,看着她白中泛青的脸色,不忍心说她,直接去拿了干毛巾过来。 “过来,坐这儿。”贺东辰指了指真皮沙发,贺宅内很难看到大红色的东西,包括地毯,也不会选那样红的,因为贺东辰刚把贺雪生接回来,她只要一看到红色,就会失控的大喊大叫,还会弄伤自己。 心理医生解释这是创伤后遗症,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有伤,只是这道伤,她从不曾让任何人知道。 贺雪生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贺东辰坐在沙发扶手上,微微俯身,用毛巾轻轻擦拭她的头发,他说:“我听向南说,你拒绝了他?” 那天在石榴园外面的湖边,她和靳向南接吻的一幕,很和谐很美好,他以为她终于决定试着去接受新的感情。那天晚上,靳向南喝得很多,醉醺醺的和他诉苦,他才知道她拒绝了他。 贺雪生神情一顿,轻轻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向南很喜欢你,也很适合你。” “哥哥,我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贺雪生无奈,她本就是一个活在地狱的人,又怎么能将那个温润的男人拉下神坛? “是不想谈感情,还是因为沈存希,我听说你们最近走得很近,你打算原谅他了?”贺东辰的语气有些重,他自己也察觉了,只是不愿意雪生再和沈存希纠缠不清。 “哥哥,沈存希有个儿子,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从沈存希嘴里说出来,她不相信,但是不代表她是一根筋的人,就非得拧死在那上面。 贺东辰一愣,倒是见过那个孩子一面。六年前,沈存希移民法国,他们在机场狭路相逢,当时沈存希的秘书拉着一车行李,而形容憔悴的沈存希怀里则抱着一个孩子。 大抵是因为宋依诺的关系,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但是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小婴儿,那画面还是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所以他特意多了一眼。 小婴儿正醒着,一双凤眸与沈存希极为相似,在他脸上滴溜溜的打转,瞧得人心里暖乎乎的。他与沈存希寒暄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后来他无意间从薄慕年身边人那里听到,沈存希的那个孩子是他收养的。 “你见过了?” “嗯。”贺雪生点头,怎么也没想到沈晏白就是沈存希的孩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见过几次,昨晚才知道他是沈存希的儿子。” “听说是收养的。”贺东辰看出她的困惑,替她解惑。 “真的是收养的?” “当年你已经……,如果是他亲生的,他没必要对外宣称是收养的,这么多年以来,不也没见过孩子的母亲么?”贺东辰道,这些年沈存希虽然在国外,但是他的根基还在国内,不可能完全没有消息。 偶尔他会听到一些关于沈存希的消息,他没有再娶,一直带着那个孩子,有时候想想,他也是个长情的人。 贺雪生没再问,贺东辰去拿来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外面已经大亮。立冬后,早上雾蒙蒙的,看不了太远的地方,贺东辰回房洗澡换衣服,贺雪生则走出别墅,去外面走走。 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回到客厅里,云姨已经准备好早餐,楼梯上响起踢踢踏踏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就见贺允儿从楼上下来。 她穿着职场通勤的职业装,头发盘在脑后,充满干练,只是走路蹦蹦跳跳的,还带着小女孩的活泼,看见贺雪生站在客厅里,她笑盈盈的向她打招呼,“姐,早啊。” 贺雪生点了点头,回了句“早”,看她这身打扮,她说:“今天开始就要去上班了?” “是啊,姐,我是职场菜鸟,你给我指点一下,我这身穿着怎么样?”贺允儿在贺雪生面前转了一圈。 “不错,下班后来佰汇广场,我带你去挑几身冬装。” “好啊,逛完街我请你吃饭。”贺允儿也不拒绝。 说话间,贺东辰洗完澡换完衣服下楼来,兄妹三人一起走进餐厅,吃完早饭,三人一起出门,倒是难得如此和谐。 贺允儿前段时间特地去买了一辆大众,家里的车开出去都太醒目了,她不想被人定义为富二代,从而忽略了她的能力。 三辆车先后驶出贺宅,同行了一段路后,一个向左,一个直行,一个向右,向不同的方向驶去。 贺峰近日来起床都很早,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见兄妹三人一起上车,一起开车离去的情形,他就在想,晚上,他们又会一起回来。 这里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避风港,他永远不会担心会失去他们。 管家上楼,轻轻敲开他的卧室,他快步走进去,站在贺峰身边,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老爷,找到淑惠夫人了。” …… 贺雪生到公司,开会处理文件,一切如常,可是云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怔怔盯着她看了半晌,她才知道哪里不对劲。 她脸上不像前几日一样会带着浅浅的微笑,如今神情淡漠,又戴上了一层面具,让人瞧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如果她现在因为某个人不开心,她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就是招了大忌,会惹得她更不开心。 迟疑间,身后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云嬗认识她,桐城有名的离婚律师,薄氏集团掌舵人的妻子韩美昕。 她走路像带着风,一下子刮到了贺雪生面前,大概走得急,她说话时还带着喘气。云嬗立即转身出去,留空间给她们。 “依诺,我昨晚打你电话,你怎么关机呀?我今天一早上都心神不宁,差点输了官司。”韩美昕化着精致的淡妆,不过娴静优雅的气质早被她玩没了。 贺雪生昨晚看到了未接来电,并没有回过去,这会儿她装傻充愣,“你给我打电话了吗?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你是不是知道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了?”韩美昕辩论了一早上,又急匆匆赶过来,声音有点嘶哑,话一说完就咳嗽起来。 手边适时递来一杯温开水,里面还加了润喉的罗汉果,她转过头去,看到云嬗,她接过,道了声谢,依诺这女秘书还挺贴心的。 贺雪生说:“你急匆匆赶来就为这个呀?” “对啊,这事大了天去了,你该不会误会沈晏白是沈存希的亲儿子了吧?虽然我很讨厌他,也想趁机泼他脏水,但是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那是他收养的。”韩美昕一口气说完,捧着水杯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灌水,缓解嗓子眼上的干燥。 “我知道,他解释过了。”贺雪生看见她额头上沁出汗珠,可见她一路过来得多急,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额上的汗。” 韩美昕接过纸巾,一边擦额上的汗水,一边道:“昨晚听小周周说沈晏白和她同班,我还挺诧异的,那孩子也可怜,经常被同学欺负。早上我送小周周去一小,还特意留意过,挺沉默寡言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沈存希怎么照顾的。” 贺雪生努力忽视韩美昕的话在她心里造成的影响,就算昨晚她误会沈晏白是沈存希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也讨厌不起来他,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就像她一样,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不要的孩子。 思及此,她格外揪心。 云嬗在旁边听着,她们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忌她,原来那个漂亮的小男孩是沈存希的养子,他与雪生小姐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沈总是男人,又怎么照顾得好孩子?”云嬗插了句嘴。 贺雪生与韩美昕都望向她,她顿时感觉自己不该多话,她连忙道:“雪生小姐,我先出去做事了。” 等云嬗离开后,韩美昕问她,“依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和沈存希……” “我们不可能。”贺雪生打断她的话,不管她怎么心疼那个孩子,对沈存希,她已经没有信心。 韩美昕倚在办公桌旁,垂眸看着她有些绝决的神情,“当初你出事时,我真的很恨沈存希,但是这么多年了,他对你的情谊,我都看在眼里。明知道等一个人已经无望,他还是无止境的等下去,这些年来,他并不好过。” “你干嘛突然替他说话?” “我不是替他说话,而是为你着想,这么多年来,你身边也没有出现别人,你敢说你心里一点都没有他?”韩美昕轻叹道,两个相爱的人,又何苦折磨对方呢? “美昕,小周周也很可怜,这种有爸没妈,有妈没爸的日子,你还要让她过多久?”贺雪生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不接韩美昕的茬。 “别把话题往我身上绕,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和沈存希。”韩美昕皱了皱一字眉,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 贺雪生笑:“我已经活着回来了,你不要再怪他了,当年所有人都尽了力,只是我们没料到命运弄人,美昕,薄慕年为你做的事,我这个旁观者看到都感动,和他在一起吧,给小周周一个完整的家。” 韩美昕的神情落寞下来,她摇了摇头,“我和他,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样。” “哪是那样?”贺雪生刨根问底,到底是因为她,小周周才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每次看见那孩子,她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负疚。 “他心里有一个最爱的女人,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而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习惯。”韩美昕惆怅道,其实在依诺结婚前,他们已经貌合神离了。 依诺出事,他们之间的内部矛盾才彻底爆发,这些年她一直不提,并不代表她已经忘了。 “你和我说说,什么样的习惯,会在明知无望,明知不会得到回应,还要坚持下去?” “我……”韩美昕咬唇,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贺雪生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心脏,笑道:“美昕,承认吧,你爱他爱得发狂。” “我哪有?”韩美昕俏脸染上一抹红晕,神情有种被看穿的窘迫,她笑着拍开贺雪生的手,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看时间到了午饭时间,两人一起出去吃饭。 …… 薄慕年听说沈存希出院了,他匆匆赶到沈氏,果然看到男人一身西装笔挺的坐在办公桌后,看到他推门进来,他抬起头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还要不要命?”薄慕年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他伤得那么重,刚捡回一条小命就瞎折腾,这些公事放几天会死吗? 男人脸色沉郁,没有搭理薄慕年的话,他顾左右而言他,“你来得正好,宋氏那边有动作了。” “我不管他有什么动作,你是病人,该在医院里养伤,现在,马上,立即给我回医院去。”薄慕年俊脸沉了下来,他们朋友一场,他看不得他这样折磨自己。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沈存希无奈的叹气,这几个朋友里,私交最好的要数他和薄慕年,他比他年长一岁,总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 “你自己回去,还是我绑你回去?” 瞧他来真的,沈存希无可奈何道:“老大,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薄慕年静静地打量他,若是平常,他未必会这样任性,他这样反常,除非有例外,“宋依诺又去折腾你了?” 沈存希神色黯然,垂眸盯着干净的A4纸上,笔尖停留得太久,已经变成一个小墨点,他说:“不关她的事,就是待在医院太无聊了,尤其是消毒水的味道太难闻。” “看来真的和她有关,我去捉她过来陪着你,怎么着你这伤也是为她受的,就算是基于道义,她也应该对你负责。”薄慕年说完,转身就走。 瞧那架势,是真的要去将宋依诺捉过来,沈存希连忙叫住他,“她忙,你别打扰她。” 薄慕年爆了一句粗,看到沈存希那副俨然二十四孝老公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就纵着她,哪天她被别人拐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你不也一样?”沈存希一句话,就让薄慕年消了火,想到自家那位,也是有口难言。最近他们都很忙,他在桐城的时候,她出差,他出差的时候,她回桐城,像是有意避开他似的。 对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耐着性子放任她,可有时候耐性也会耗尽,到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唏嘘不已。 薄慕年走回来,半坐在沉黑的办公桌上,看着他西装挺括的模样,他说:“不是让你趁着受伤搞定她么?怎么还被逼得回来拿工作折磨自己?” “她知道沈晏白的存在了。” “知道就知道,小白也不是你亲生的,你怕个球啊?”欲求不满的男人,最近爆粗的频率越来越高,不会让人觉得粗俗,反倒有种粗暴的禁欲气息。 沈存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老大最后很狂躁,到底有多久没吃上肉了,躁成这样?“我解释了,她听了,然后没有下文了。” “没有下文是几个意思?不相信你?” “说不上来,好像信了,又好像没信。”沈存希苦恼道。 “你给我打谜语啊,不确定就去问,不要暧昧不明,当年你们就是这样错过的,难道还要再重演一次?小四,人生没有几个七年可等,一转眼,我们都老了。”薄慕年语重心长道。 这些年,他一直不放过韩美昕,管她怎么闹怎么折腾,他就是不放手,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放手,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当年,小四若对自己再狠心一点,一闭眼找个女人结婚,而不是执意固步自封,或许现在也没有他和宋依诺之间的纠葛。 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了要在一起。 “她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 薄慕年恨铁不成钢,简单粗暴道:“我去抓她来,你们好好谈谈,要再不行,直接床上搞定她,女人做着做着就有感情了。” “……” 薄慕年说行动就行动,沈存希阻止不了,只得看着他扬长而去。 薄慕年找到贺雪生的公司,她正在开会,薄慕年直接走进去,二话不说,拽着站在主席台上讲话的女人就往会议室外走。 众人全都愣住了,云嬗反应敏捷,在电梯间拦住了薄慕年去路,“薄总,放开贺总。” 薄慕年神色冷沉,长年居于高位,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不怒自威。云嬗心底有些打鼓,却不服输的瞪着他,大有他不放手,她就要出手的气势。 薄慕年冷冷一笑,讥诮道:“不过是找你们贺总叙叙旧,就这样兵临城下,未免太不上台面?” 贺雪生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朝云嬗使了个眼色,云嬗退开,正好电梯双门打开,薄慕年攥着贺雪生的手腕,将她拽进电梯。 电梯门刚一合上,他就放了手,双手自然的插回裤袋里,也不理她。 贺雪生揉了揉泛红的手腕,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刚才她还和美昕说到他,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薄慕年没和她废话,他的性格也做不出来拉皮条的事,有什么矛盾,他们自己解决,他只负责把人带过去。 贺雪生没有再问,虽然与薄慕年接触得不多,但是她也知道他的性格,他不想说的话,她问他也不会说。 电梯直到负一楼,薄慕年的巴博斯就停在过道上,霸气侧漏的,一点也不管来往车辆会不会擦撞到他的车,他的停车技术,简直让她膜拜。 巴博斯后面停了一长排的车,因为是地下停车场,没有人挨喇叭,但是都面露不耐之色,还有人用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语气,说:“开巴博斯有什么了不起,还停在路中央挡别人的道,有没有素质?” 贺雪生没有坐进副驾驶座,有一种说法,男人结婚后,副驾驶座是属于他的妻子的,她拉开后座坐进去。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坐进车里,发动车子驶离。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车子停在沈氏大厦外面,薄慕年径直下车,目光深沉的瞥向停在公司门口的黑色奥迪,这辆车一直跟着他们,看样子,是贺雪生的私人保镖。 之前没有见过贺雪生时,他曾听到传言,贺东辰将贺雪生保护得很好,不允许任何报刊杂志刊登她的照片,一旦发现,立即被公关。 这两年来,佰汇广场在商圈里名声大噪,他从未见过贺雪生出现在公众场合,贺东辰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甚至有传言说贺东辰是二十四孝哥哥,每天接送贺雪生上下班,雷打不动,有时候遇到开会时间超过预计,他会让整个会议室的高层等着,他先去接送妹妹回家,才回来接着开会。 如此紧迫盯人的方式,倒不像是哥哥,更像是丈夫。 只是两人一直没有传来更多的暧昧,而贺东辰的接送也止于去年冬天,后来换成了这批保镖。他一直想不通,贺东辰花这么大人力财力保护贺雪生是为什么,在桐城难道还怕出现意外? 贺雪生下车,上车的时候,她已经猜到薄慕年要带她去哪里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带她来沈氏。瞧他盯着外面马路边,她说:“那是我的保镖。” 薄慕年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抬步迈进大厦。 贺雪生跟着走进去,沈氏她来过一次,前台认识她,恭敬的唤她“沈太”,想来上面的人已经打了招呼,她才会改口。 进了电梯,薄慕年修长的手指摁了下楼层数字,贺雪生蹙了蹙眉头,问道:“沈存希出院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薄慕年薄唇微勾,是轻嘲的语气。 “……”贺雪生瞧了他一眼,美昕因为她讨厌沈存希,那么薄慕年讨厌她,肯定是因为沈存希。这一对夫妻,偏偏有他们这样的朋友,也真难为他们了。 电梯上行,和薄慕年这样的上位者同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会让她感到局促。薄慕年不多话,除非必要,一般不像毕云涛那个逗比一样多话。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她和沈存希结婚前那次聚会,毕云涛提议真心话大冒险,他接连逼问美昕爱不爱他,那个时候,他是被爱所困的正常男人。 而此刻,到底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胡思乱想间,电梯到了顶层,偌大的办公区,比她的办公楼层气派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是她第二次踏入这里,沈氏的职员基本已经认识了她,她一路走过去,大家都会尊敬的喊一声“沈太”。 贺雪生有意想解释,可是听到此起彼伏的“沈太”,她知道是徒劳,也就随他们去了。 来到办公室外面,薄慕年推开门,那一瞬间,她心里忐忑起来。原以为不会这么快再相见,却不料只是隔了一个夜晚,还是被薄慕年这样“请”来的。 薄慕年站在门边,看见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来,看到贺雪生时,他凤眸里腾起了亮光,他在心里鄙视了他一番,开腔:“人我给你带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这两个人尴不尴尬,直接转身走人。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听不见。贺雪生在门口站了几秒钟,然后抬步走了进去,看他西装笔挺的坐在那里,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说:“伤还没好,为什么出院?”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伤得最重的地方是尾椎骨,若是不好好料理,会留下后遗症。 沈存希站起来,大概是坐得太久,后腰泛酸,他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他心中悸动不已。 忍不住低眉看她,却只看到她温凉的侧脸,耳边传来她温温静静的声音,“是不是难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可能坐久了,扶我去沙发那边躺躺就好。”沈存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是胡闹,也不是和宋依诺赌气,这伤在要命的地方,他还不想下半辈子都半身不遂。 贺雪生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真皮沙发旁坐下,他半趴在沙发上,不敢再让尾椎骨受力。 她瞧着他确实难受,问他,“药带了吗?” “午饭后吃过,后腰有点酸疼,你帮我按按。”说话的时候,沈存希自然的往里面挪了挪,空出地方让她坐下。 贺雪生在他身边坐下,他受伤以来,她真的一次都没有照顾过他,此刻掀开衣服,看到他后腰上那一团深刻的青紫,离他被转盘砸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颜色浅了许多,但依然触目惊心,可见他当时伤得有多重。 他西裤边缘贴着很大一块纱布,她知道是手术时的切口,她没敢深瞧,微微泛凉的手指轻轻按上去,听到他倒抽口气的声音,力量立即消失。 “怎么了,我按痛你了吗?” 耳边传来她紧张的询问,沈存希心里无比受用,她应该已经听进去他的解释了吧?否则她怎么会乖乖跟薄慕年过来,又这么听话。 看来之前他是瞎担心了。 “没有,很舒服,继续,不要怕弄痛我。”沈存希心里很满足,受伤以来,他每天都渴望她能去医院照顾他,但是他知道她工作忙,也舍不得她劳累。 早知道他会这么想她,他应该早让她来。 贺雪生轻柔的按摩,尽量避免碰到他的伤口。 两人都没说话,办公室里安静极了,静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沈存希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服务,他说:“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我答应了爸爸,晚上要回去陪他吃饭。”贺雪生说,这意思就是拒绝了他共进晚餐的提议。 沈存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和贺家是怎么回事?贺叔叔怎么会收你做义女?”他其实是在旁敲侧击当年发生的事。 贺雪生一边给他按摩,一边道:“可能是缘分吧。”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沈存希满意,对于当年的事,依诺不肯多说,他只能通过另一种途径去调查。依诺当年被谁带走,又经历了什么,只要找到那个带走她的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其实,他并不愿意这样做,他希望能从依诺口中得知这一切。但是到目前为上,她不会说。(未完待续) 第236章 她离开他才是致命的伤害 这天下午,贺雪生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沈存希身边,他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乖得不像话。可是隐约间,沈存希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太听话了,不,确切的说来,她太客气了。 就像昨天晚上,不是刻意伪装的冷漠,是平淡的客气,无怨无憎无恨,情绪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完全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朋友。 若不是薄慕年过去抓她来,若不是他对她还有救命之恩,也许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思及此,沈存希握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的手一顿,一个大气的签名硬生生的缺了一半,他抬头望着站在办公桌旁,帮他分门别类的女人。 大概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望着他,有些困惑的,是还没来得及掩饰的淡漠,他忽然朝她招了招手。女人不明所以,抬步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问:“怎么了?” 手腕,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了个趔趄,整个身体往他身上倒去。失重的惊慌让她连忙撑住桌沿,下一秒,唇上传来湿热温软的触感。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她微微怔住。 男人在她唇上停留得不久,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单独的触碰,掀开的眼睑倒映着女人惊愕地俏脸,他眸底掠过一抹笑意,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客气。 他一触即走,唇上还残留着她唇上的唇彩味道,他伸出舌尖,轻佻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当着她的面品尝她的味道。 贺雪生耳根子一烫,连忙站直身体,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她刚扭转头,耳边就传来他低哑的声音,“没事,就是想吻吻你。”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并且是如此理直气壮的语气。她回头,恼怒地瞪他,触到他眸底促狭的笑意,她知她拿他无可奈何。 “沈存希,下次别再这样了。”有些话,她忍了忍,到底还是说出了口。从前,他们在一起,身份就不对等,她至少还有一副清白的身子可以给他。如今,他们更是云泥之别。 他为了她可以置生死于不顾,可她,到底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沈存希瞧她抬手擦嘴唇,不知道是不是要将他印在上面的痕迹擦掉,他的眼神忽地变了,看她转身要走,他迅疾地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她前后的态度反差太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依诺,我以为你已经听进去我的解释了。” “与小白无关。” “那你告诉我与谁有关?你今天一直待在我身边忍气吞声又是为什么?”沈存希也来了脾气,最近他总是不急不躁的追逐着她的脚步,她不想见他,他就慢慢用手段逼她来见他,他总是有办法,让她甩不掉他。 可是他到底是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嫌弃他的味道,他的自尊也会受伤。 贺雪生咬了咬唇,她看着面前这个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男人,哪里还像个已过而立之年的人,她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仔细斟酌了一下,道:“你为了我受伤,你不肯住院养到伤好,出于道义,我也要来照顾你,万一你留下后遗症,沈氏总裁下半辈子不能行走,就是我的过错。”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只不过是怕我真的半身不遂,会赖上你吧?”男人眸底有着深刻绵长的嘲讽,早上薄慕年才和他说,她出于道义也得待到他身边伤好为止,她下午就拿这话来诛他的心。 这个女人,他真的想挖出她的心来看看,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否认。”贺雪生没有反抗薄慕年,任由薄慕年将她带来这里,原因也很简单,沈存希身上的伤,是因为她造成的。 沈存希没料到她会承认得这么爽快,一时被打击得脸色青白交加,一股愠怒涌上心头,哪怕他再希望她留在这里,此刻也恼得失去了理智,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向她砸去,本来是对准她的面门,后来到底不忍心,砸出去时偏离了方向。 文件夹刮过她的耳朵,传来一阵刺疼,她看见他发怒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也顾不得去管隐隐作痛的耳朵,蹲下去欲捡起文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不需要她像个罪人一样在这里服侍,也不需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这里任他差遣。 贺雪生去捡文件的手指一僵,慢慢曲起,捡起文件,翻到他刚才签字的那一页,流畅的签名签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后面多了一个刺眼的墨点,就像一个人的人生,背上某些污点,就再也洗不净。 她默默放好,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要逞强,回医院去休养吧。” 沈存希冷笑,“我的身体不劳你费心。” 看着面前冷得像一块石头的男人,她没有多话,并不觉得委屈,转身离开。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被薄慕年拽走了,回去的时候,身上依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保镖在外面,借点打车费还是可以的。 沈存希看见她当真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气得够呛,站起来大手一挥,办公室里顿时传来砰砰碰碰的巨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严城有专门的办公室,心里还在想,沈太来了,他终于可以偷一下午懒了,刚和美娇妻视频完,就看见贺雪生从办公室里出来,接着办公室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暗道一声不妙,连忙站起来追出去。 贺雪生听到巨响,她脚步顿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男人发脾气了。她没有回去,径直往电梯间走去,按了下行键,电梯门打开,她刚要走进去,一条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转过头去,看到严城,她的表情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落寞了。 严城瞧不懂贺雪生,曾经的她像一张白纸,轻易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如今她在商场上磨练了这么久,早已经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他说:“沈太,不管你和沈总是不是吵架了,请体谅沈总对你的一片痴心。” “严大哥。” 严城被她叫得一怔。 “如果我留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会伤害他,你们还希望我留在他身边吗?”贺雪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刻骨的伤痛,这样的伤痛迟早会反噬在别人身上,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会失控。 严城来不及回答,贺雪生已经走进电梯,电梯缓缓和上,严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一道又沉又哑的男音,“她呢?” “沈太已经离开了。” 那端无声无息的挂了电话,严城在电梯间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到办公区,助理从里面出来,清理了一些碎片,严城认得,那是价值几百万的青花瓷瓶,就这么砸了,看着就肉疼。 他敲门走进去,看见男人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神色阴沉暴戾,他心里直打鼓。有多少年了,他没有看到他脸上出现这样生动的表情,大多数时候,他都冷漠得可怕,没有人能勾起他一点正常人的情绪,像个活死人一样。 与沈太重逢后,他才在他脸上看到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她和你说了什么?”办公室是全景玻璃,能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严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以告。沈存希闻言沉默半晌,像是终于感到累了,他坐回椅子里,道:“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总。”严城担忧地望着他,男人眼眶潮红,那是怒到极致的反应。 沈存希仰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挥了挥手,示意严城出去,严城也不敢多留,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沈存希抬手覆在眼睑上,这世上,有那么一个女人,总是让他寝食难安,哪怕她就在身前,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不在,却又想得紧。 空气里淡淡飘浮着她留下来的轻香,丝丝撩拔他的心弦,七年,足以将所有的执念都摧毁,他若是够狠心,就该将她从生命里剜去。 可是。 他再也不想过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 耳边响起严城刚才说的话,他猛地睁开眼睛,她什么意思?因为怕伤害他,所以现在就要远离么? …… 贺雪生乘电梯下楼,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走出公司,迎面有什么东西撞上来,她低下头去,就看到那颗乱糟糟的鸡窝头。 沈晏白仰头看见贺雪生,乖戾的神情立即变成了讨好,“花生,你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吗?我好幸福啊。” 沈晏白双手牢牢地抱着她的大腿,贺雪生看见他嘴角有伤,她蹲下来,对这个孩子,她本意是想要逐渐疏远的,但是看到他,她就会不由自主的靠近,“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老王跟在后面,看见他们待在一起,他连忙道:“同学间有些小摩擦,小少爷动了手,老师要求请家长,沈总最近住院,听到小少爷打了人,恐怕……” “为什么和同学打架?”贺雪生看着面前漂亮的小男孩,发现他脸颊上也有些淤青,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沈晏白扭捏的将手背在身后,眼睛东瞟西瞟,也不回答贺雪生的话,贺雪生想起昨天下午那个小胖男孩子说的话,她叹息了一声,然后站起来,问老王:“这附近哪里有药店?” “前面步行500米左右,就有一家药店。”老王连忙道。 “那我先带小白去处理他脸上的伤,等会儿我把他送回来。”贺雪生说。 老王求之不得,他现在带小少爷上楼,小少爷指不定挨沈存希一顿训,男人总归没有女人细心,到时候的结果就是直接忽略了他身上的伤。 这孩子再皮实,也是孩子。 他见贺雪生带着沈晏白走了,远远看着这一幕,他在心里感叹,六年前要是不出那件事,说不定沈总和沈太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他们该多幸福啊。 贺雪生去保镖那里借了五百块钱,然后带沈晏白去了药店,买了伤药后,沈晏白站在药店外面,眼巴巴地瞅着对街的肯德基看,贺雪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说:“我们去肯德基里坐坐,我给你擦药。” 药店外面有长椅,但是这个天太冷了,她注意到沈晏白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校服,男人带孩子,真的很不细心,哪怕有兰姨帮衬着,到底不如父母照顾得妥帖。 贺雪生想到沈晏白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对他不由得又多了一抹亲近。 “我才不想吃汉堡鸡腿,在国外都吃腻歪了。”沈晏白一副不希罕的表情,可到底是个孩子,话里就透露出渴望的意味,自己还死要面子撑着。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吃汉堡鸡腿,而是看到肯德基里有好多穿校服的孩子,由爸爸妈妈陪着吃肯德基,尤其靠窗那个位置,那个小男孩吃得满脸的蕃茄酱,然后他妈妈细心的帮他擦掉脸上的污渍,看着真幸福。 贺雪生莞尔一笑,还是牵着他的小手,往马路对面走。 穿过马路时,沈晏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紧紧攥在女人柔软的手心里,幸福的感觉不言而喻。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牵着他过马路,那种感觉是幸福的、踏实的,还带着莫名的安全感。 他忍不住仰头,女人的侧脸在夕阳的照射下那样美那样动人,他想,他可能爱上她了。 走进肯德基,随之而来的除了暖气的温暖,还有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贺雪生看着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她弯腰问沈晏白,“小白,你想吃什么?” “鸡腿和薯条,还要好多好多蕃茄酱。”沈晏白毫不迟疑道。 贺雪生伸手温柔的揩去他脸上的灰尘,看到他害羞得耳根子通红,她笑盈盈道:“好,你先上去找位置,我买好了就上去。”贺雪生将药递给他,看他蹦蹦跳跳的上了楼,她才继续排队。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独独亲近这孩子,除了相同的境遇,还有呢? 贺雪生买好餐,端着托盘上楼,沈晏白坐在靠窗的位置,兴奋地朝她招手,她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问他:“洗手了吗?” 沈晏白摇头。 “先去洗手。” 沈晏白听话的去洗手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贺雪生看见他袖子湿了一截,她叹了一声,这孩子是有多不会照顾自己? 她拿纸巾先拭干了他衣袖上的水,然后又拿纸巾垫在他衣袖里,这才示意他吃鸡腿。 大抵是饿了,沈晏白拿起一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酥脆的鸡腿碰到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食欲。他吃了一半,见贺雪生一直盯着他看,他有些小害羞,将手里的鸡腿递过去,“花生,鸡腿好香,你也吃。” 贺雪生摇了摇头,“你吃吧。” 沈晏白继续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着吃着,他看见托盘里的纸巾,想起刚才在马路对面看到的那一幕,他将小脸送过去,示意贺雪生给他擦嘴。 贺雪生莞尔,只当孩子在撒娇,心头一阵柔软。她拿起纸巾,温柔的擦了擦的嘴,细心叮嘱:“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不够我再去买。” 小男孩幸福充满依恋地看了她一眼,又埋头继续和鸡腿薯条作战。 贺雪生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窗外斜对面就是沈氏集团,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白领们步履匆匆地走出来,各自往家里赶。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晏白吃几口,就要贺雪生帮他擦嘴,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小白,以后不要和同学们打架了,知道吗?”贺雪生边给他擦嘴,边趁机教训他。 “为什么?” “因为力是相互的,你打了他,你也会疼。而且只有野蛮人才会动拳头,文明人都动脑子让对方心服口服。”贺雪生这番话说得极其护短,却又不会教坏孩子。 沈晏白咬着鸡骨头,似懂非懂地盯着她,贺雪生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的话太深奥了,他可能听不懂,她又道:“咱们不比蛮力,咱们比智力,用智商碾压他。” 她身后的一对父子听到她这番话,男人“噗哧”笑出了声,贺雪生俏脸一红,回过头去,看到一个0左右的男人,黑西服白衬衣,眉宇间有着成功男人的自信。 贺雪生朝对方笑了笑,对方也回以善意的微笑。 沈晏白像是感觉到危机,像护仔的母鸡,充满敌意地瞪着对方,男人只是一笑,继续辅导孩子做功课。 沈晏白将托盘里的东西全扫进了肚子里,撑得圆滚滚的,贺雪生示意他去洗手。过了一会儿,他洗了手回来,直接赖在贺雪生怀里。 贺雪生拆开药水,先给他的伤口消毒,然后给他上药,看他疼得直吸气,她凑近了些,噘着嘴冲他的伤处吹气。 那丝丝凉意带走了伤口上的火辣疼痛,沈晏白怔怔地看着面前温柔细心的女人,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完蛋了,他真的爱上她了。 贺雪生给他擦完药,感觉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也没有多想,上好了药,她将药盒盖上,看他穿着单薄,她随口问了一句,“已经入冬了,你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冷。”沈晏白星星眼地望着她。 贺雪生叹息一声,真的不能指望男人能带好孩子。她将药水放进他的书包里,站起来道:“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买几身过冬的衣服。” 沈晏白连连点头,他们出了肯德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不过他们很幸运的打到一辆出租车,车子驶向佰汇广场。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灯光璀璨的佰汇广场外面,贺雪生付了车费,牵着沈晏白进了佰汇广场,直接去了童装部。 贺雪生给他洗了几套衣服,销售员连忙帮孩子换上,她站在吧台前,拿座机给云嬗打电话,让她把手机和包给她送下来。 沈晏白肤色偏白,长得也很漂亮,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从T台走下来的小模特。贺雪生倚在吧台边,看他一身身衣服换下来,耳边传来专柜组长的夸赞声,她竟也觉得无比自豪。 到底是孩子,换了几套后,就不耐烦了,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贺雪生瞧他真的累了,也不勉强他再试,直接让销售员将她选的衣服包起来。云嬗下来时,就见衣服已经打包好,搁在沙发上。 她把包递过去,看了看在专柜里游戏区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男孩,她说:“这些都是给他买的?” “嗯。”贺雪生刷了卡,哪怕是在自己的商场,她也没有说拿了衣服就走的道理。 “你这么宠他,都赶上他亲妈了。”云嬗知道这个专柜的价位,那一堆下来,还不得刷出去十几万,对一个陌生孩子而言,这太过了。 贺雪生签了字,她说:“他是沈存希的儿子。” “难怪了……等等,你说他是谁的儿子?”云嬗惊愕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节奏? “你没耳背,去帮我拎几个袋子下去,我拎不走。”贺雪生光明正大的使唤她,她和云嬗之间,是上司与下属,是保护与被保护者,也是朋友。 云嬗还没从这种打击中回过味来,沈存希有儿子了,和谁生的?贺雪生知道还对他这么好,难道是想当后妈?OMG,她想静静! 购物袋有十几个,每袋里都是搭配好的衣服,云嬗一个人拎不走,专柜里还派了一名销售员去拎,贺雪生朝游戏区的沈晏白招了招手,道:“小白,过来,我送你回家。” 沈晏白立即屁颠屁颠的过来了,商场里开了暖气,他热得满头大汗,专柜组长送了一条垫背巾给贺雪生,贺雪生给他垫上,然后领着他去地下停车场。 到了地下停车场,云嬗正弯腰接过销售员手里的袋子,她一头巧克力色的卷发垂下来,在胸前飘荡。从贺雪生那个角度望过去,恰好看到她脖子上多了几枚紫红色的吻痕。 她眯了眯眸,云嬗没有男朋友,这事她是知道的,因为云姨时不时会在她耳边念叨,说家里几个都是不婚族,都要留着当和尚当老姑子,最后还怪上了贺宅的风水不好,不带桃花运。 云嬗没有男朋友,脖子上这么激.情的吻痕又是从哪里来的,真真是耐人寻味。 不过现在小白在这里,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问,以免让孩子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她将沈晏白放上副驾驶座,给他系上安全带,这才上了车。 发动车子前,她说:“云嬗,晚上来我房间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云嬗大部分时间住在外面,偶尔才会回贺宅,而她每次回去,必定是挑贺东辰不在的时候。听贺雪生让她晚上去她房间,那意思就是她今晚得在贺宅住下了。 她还来不及回话,贺雪生已经发动车子离去,身后一辆黑色奥迪悄无声息的跟上去,直到车子远去,她才懊恼的咬了咬唇,什么问题,非得挑今晚问?还要当面问? …… 炫蓝色的兰博基尼平稳地停在依苑外面,贺雪生拿起手机,没有一通未接来电。她相信,老王已经告诉沈存希,她把小白带走了,她久久没有送孩子回去,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打来过,心倒是宽,也不怕她把孩子拉去卖了。 腹诽了几句,她刚要打电话叫他出来接孩子,就见电动门缓缓打开,男人背着光从依苑走出来,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略显迟缓,却并不狼狈。 沈晏白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跳下去,朝男人飞奔而去,“爸爸!” 贺雪生看着这一幕,眼前流淌过一股温热。恍惚中,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也这样欢快的奔向男人,那一幕长久的存在她脑海挥之不散,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男人已经走近。 沈晏白呆呆地看着男人冷淡的走开,没有像别的爸爸那样抱起孩子,举在肩上。他一直渴望坐在爸爸肩上看风景是什么滋味,一定是将世界都踩在脚下吧。 可是爸爸从来没有这样举过他,甚至经常无视他的存在。 小男孩双肩垮了下来,一晚上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分外可怜。 “不下车进去坐坐?”男人的清冷微哑的声音传来,贺雪生回过神来,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神情淡漠,像是客套,眸底分明掺杂了一抹希冀的光芒。 贺雪生移开视线,看着远处那个受冷落的孩子,她轻声道:“既然收养了他,就该对他好点,不是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仁慈。” 贺雪生想起了自己,心有唏嘘。 “那就回到我身边,教我怎么去对一个孩子好。”沈存希无耻的利用她心疼沈晏白的心理,想要将她牢牢攥在掌心,去他的伤害,她离开他才是致命的伤害。 “……”贺雪生。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存希眸底那么希冀之光越来越暗,最终熄灭,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与冷。他攥紧了拳头,第一次用这般客气疏离的语气道:“贺小姐,麻烦你送他回来,以后不敢再麻烦你。” 贺雪生抬头,触到他眸底锋锐的冷意,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看他转身要走,她连忙道:“请等一下。” 沈存希脚步骤停,心里再度升起希冀,他却没有转过身去,怕自己的希望又会变成一场空。 身后传来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贺雪生升起后备箱,从里面拿出给沈晏白买的衣服,搁在沈存希脚边,十几个袋子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她说:“这是我给小白买的衣服,他没有冬衣。” 沈存希看着脚步的衣服袋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狠心叫她拿回去,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语气冷淡,“这些衣服多少钱,我进去拿给你。” “沈存希,你非得和我分这么清吗?”贺雪生恼怒地瞪着他。 沈存希转过身来,薄唇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他说:“贺小姐,只有沈晏白的妈妈,才有资格给他买衣服。你不要钱,就把衣服拿回去。” 贺雪生气得磨牙,这个矫情的男人,真是有种要把人逼疯了去的节奏,她说:“十几万。” “十几万?” “十一万。” “零头呢?” “抹了。” “零头!” “沈存希,你一个男人怎么那么磨叽?”贺雪生心底着恼,她给沈晏白买衣服,是怜他从小被父母抛弃,更怜他没有妈妈疼,才会情不自禁。这会儿沈存希要拿钱给她,置她的心意于何地? “零头!”沈存希目光很冷,似乎一分钱便宜都不占她的,和她分得清清楚楚。 “115800。”贺雪生到底没有拗过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报了数。 沈存希转身,身影迟疑地往依苑里走去,远远飘来两个不带感情的字眼,“等着。” 沈晏白站在门边,也感觉到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他不安地站在原地,看看贺雪生,又看看走远的沈存希,兀自拿鞋踢着地面。 不一会儿,沈存希去而复返,他手里拿着一张支票递给贺雪生,贺雪生垂眼看去,支票面额11580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不想欠她什么。 贺雪生咬牙接过去,她对不远处的沈晏白道:“小白,我先走了,乖乖听爸爸和老师的话。” 沈晏白有些不舍,看了一眼眉目泛冷的沈存希,他乖巧的点了点头,“花生,我还可以去找你玩吗?” “当然。”贺雪生点了点头。 沈晏白看见她坐进车里,他飞快跑过去,趴在车窗上,压低声音道:“花生,我会说服我爸爸,不管我爸爸怎么反对,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放弃我,千万不要放弃我。” 贺雪生失笑,这孩子偶像剧看多了么,说的话也这么煽情,她越过沈晏白,看到男人迎光站着,俊脸黑沉,她说:“乖,回去早点休息。” 沈存希俊脸黑沉的拎着沈晏白的后衣领,将他拽开。贺雪生瞧他一点也不温柔的样子,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那对父子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加速驶离。 沈晏白追出去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回头瞪着沈存希,质问道:“爸爸,我和花生是真爱,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沈存希正准备拎购物袋,闻言差点栽地上,他抬起头来,凶狠地瞪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和花生是真爱,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和她在一起,她今天还给我擦嘴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她更温柔的女人,等我长大了,我要娶她当我老婆。”沈晏白完全不知道娶她当老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永远不会分开了。 沈存希被沈晏白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气得不轻,他不再理会他,两手拎起十几个袋子,径直往依苑里走去。 沈晏白瞪着他的背影,他一番真情告白竟被爸爸无视了,他气得眼眶一红,为什么这些大人这么固执,非得棒打鸳鸯? 远远的,传来沈存希恐吓的声音,“还不进来,等着喂大灰狼?” 沈晏白到底还是个孩子,吓得一咕噜的冲进依苑,电子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沈存希回书房处理事情,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等他处理完公事,已经九点半了,他想起什么,起身走出书房,来到沈晏白房间外面。 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他伸手按在门把上,轻轻一拧,门开了,他径直走进去。沈晏白盘腿坐在床上,摆弄着新衣服。 刚才兰姨上来,要帮他收进衣柜里,他不肯。这是花生买给他的,他抱着睡觉都开心。 看见沈存希走进来,他气鼓鼓地瞪着他,指控道:“爸爸,你进来没敲门。” “……”沈存希没理他,他看见床上那一堆衣服,看得出来,宋依诺的品位越来越好了,这一堆衣服无论是单品还是套装,都是紧跟潮流的。 他在床边坐下,一米五的小床,他这样坐在那里,长手长脚的,一下子显得很窄小,他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些衣服,心里很不舒坦。 她给沈晏白买了这么多衣服,也没见给他买一件,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你很喜欢她?”沈存希心思转了一圈,将目光落在那小小的人身上,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伤,他也没有多问。 沈晏白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周末我要出差,你把她请家里来玩。”沈存希设了个陷阱。 “好啊好啊。”沈晏白立即欢喜了,请花生到家里来玩,他们还可以培养培养感情,最关键的是爸爸不会当电灯泡,想想他就开心。 沈存希达到目的,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的衣服,道:“自己把衣服收进衣柜里。” 沈晏白因为刚才沈存希说的话,他看他顺眼多了,将他的话奉为圣旨般,“我知道了,爸爸,你别工作太晚,早点睡。” 沈存希脚步一顿,回头看见他笑得没心没肺,他脑子里映出另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没来由得的烦躁,他转身开门出去了,门刚合上,就听到里面传来激动的声音,“万岁!” 沈存希微勾了勾薄唇,径直回了卧室。 躺在冰冷的大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婚纱照,那是他住院时,吩咐严城印上去的,照着真人的尺寸,不过只有宋依诺一个人。 其实这样看着挺惊悚的,用严城的话说,也不怕晚上恶梦缠身。 他是真的不怕,这么看着她,他空寂的心才会慢慢填满,饮鸩止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一想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的头又痛起来。 …… 贺雪生回到贺宅,楼下只有云姨一个人,看见她走进来,她连忙迎过来,“雪生小姐,还没吃晚饭吧,我马上去准备。” 贺雪生没什么胃口,被沈存希气得胃疼,她摆了摆手,“云姨,不用麻烦了,我吃过了,你帮我冲杯牛奶就好。” “行,对了,云嬗在你房间等你,她说你有事找她。”云姨道,云姨在贺宅做了一辈子的佣人,刚怀上云嬗那会儿,云嬗的父亲就跟一个女人走了,她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没有再嫁人。 云嬗18岁那年,态度坚决的离开桐城,北上读军校。贺峰仁厚,将她的学费生活费全部包了。但是云嬗性格刚毅,除了学费,生活费全部退了回来,她自己打工赚钱养自己。 好在她成绩优异,年年都拿奖学金,再加上在学校里的打工,生活费是不愁的。 两年前,佰汇广场落成,贺雪生要外出打拼事业,贺东辰忧心她的安全,千里迢迢将云嬗带回来,因为除了她,他谁也不信。 贺雪生微微一笑,“我确实有事要找她。” 云姨望着贺雪生欲言又止,贺雪生见状,她道:“云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和我见外。” “雪生小姐,云嬗过了年就8岁了,女人过了5岁这个分水岭,慢慢就变成了滞销货,再过了三十,就很难找到好人家,你和云嬗年龄相仿,又经常在一起,你说的话她肯听,你劝劝她,赶紧找个人嫁了,别一拖再拖,拖成老姑子了可怎么办?”云姨忧心忡忡道。 她对云嬗一直很严厉,不允许她早恋,也经常在她耳边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让她从小就对男人产生了排斥感,这都到了婚龄了,还是不急不躁的,她看着着急,也后悔自己曾经那样在她耳边乱说。 如今女儿成了不婚族,叫她怎么不忧心她的终身大事? 贺雪生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说:“云姨,你放心,回头我就给云嬗放假,让她找到男朋友才准回来上班。” “那云姨就在这里谢谢你了,你要是有认识的品行兼优的男人,也给她介绍介绍,让她早点收收心。” “好,云姨,那我先上去了。”贺雪生转身上楼,她想到云嬗脖子上的暧昧吻痕,心里想着云姨这准女婿,怕是已经有了。(未完待续) 第237章 珍珍,我不是柳下惠 贺雪生回到卧室,推开门,看见云嬗坐在外屋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管理书籍,看得津津有味。出于职业惯性,听到声响,她立即抬头看过去。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是贺雪生,她微微松了口气,合上书籍站起来,“回来了?” “嗯。”贺雪生应了一声,边脱掉外套,边打量她,她已经换了身衣服,红色的高领毛衣,下面一条白色紧身裤,脚下穿着一双平绒面的拖鞋。 回来应该洗了澡,头发微潮的披散在脑后,没有化妆,清纯中又透着几分性感。离得近了,她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干净的沐浴露味道。 云嬗望着贺雪生,察觉到她正打量她,她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任她打量。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将外套搭在沙发上,在云嬗对面坐下,瞧她目光微露警惕,她轻轻笑开,“坐吧,我叫你来不是让你罚站的。” 云嬗没有掉以轻心,她坐下来,微卷的头发垂落在胸前,她伸手将头发抚到耳后,那动作透着无限风情。 贺雪生眯了眯眼睛,忽然问道:“云嬗,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云姨瞧瞧?”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云嬗的脑子有半秒的空白,饶是她反应敏捷,也被贺雪生这个问题问得发懵,思及昨晚那场风花雪月,她耳根子都红透了。 贺雪生瞧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眼神越发莫测高深,“对象是谁?那个一直追你的富二代?” 云嬗很快恢复如常,掩饰着内心的起伏,“哪有,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那个富二代是某集团总裁的儿子,一直变着花样追她,她明言拒绝好多回了,依然给她送花送礼物,烦不胜烦。 “那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了?”贺雪生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这两年她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有男朋友她应该会第一时间察觉,可是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云嬗不愧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隐瞒的功夫一流。 “没有。”云嬗回答得很快,她看着贺雪生饶有兴致的模样,怕她胡思乱想,她说:“昨晚在酒吧里遇到一个神经病,喝醉了乱啃。” 贺雪生嗤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编,你继续编。云嬗擅长散打与跆拳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她面前撒野?说出去也没几个人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推开了,结果回去才发现脖子上被啃了几个牙印。”云嬗道。 贺雪生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一手支着脑袋,说:“依你的脾气,你能让人在你脖子上啃几个吻痕,而没折断他的手脚,这很难让人信服啊。” 云嬗心虚的垂下眸,“打了,没打过。” “噗”。 贺雪生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云嬗打不过的人,不过瞧她这模样,也是不肯说那个人是谁,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云嬗,我知道这两年是我误了你。刚刚在楼下,云姨还在担心你的婚事,要不然,我给你放假,你去找个男朋友再回来?” “雪生小姐,你怎么也和我妈一样瞎起哄?这男朋友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吗?还是要看缘分,或许我的缘分还没到。”云嬗皱眉,她不愿意回贺宅,除了不想见到那个人,还有就是一回来妈妈就唠叨婚事。 “缘分这东西很玄的,有时候处处缘分就来了,这样吧,明天开始,我给你安排相亲,你去看看,不行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贺雪生倒是认识许多青年才俊,宜家宜室的,不管是外貌还是身家背景,都配得上云嬗。 云嬗郁闷了,“雪生小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己所不欲,勿施予人。”云嬗的表情非常诚恳。 贺雪生:“……” 最后,贺雪生得出结论,云嬗肯定有男朋友了,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公开,她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相亲的痛苦,她是经历过的。 云嬗是她的得力助手,玩坏了,她可找不到一个与她有着同等能力的助手了。 沉默片刻,云嬗转移话题,“对了,关于连清雨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贺雪生抬头望去,就见她倾身拿起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贺雪生接过去,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是连清雨与那个混血男人亲密的手挽手,还有一张是混血男人握着她的下巴,在无人的小巷亲吻她的照片。 她蹙了蹙眉头,接连翻了几张照片,她脸色沉了下来,抬头望着云嬗,“调查到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没有?” “他的真实名字暂时还没有调查到,只知道他的代号叫银鹰,他精通电脑,身份神秘。你还记得当初沈总被刑拘时,那个小卖部店主被杀案么,我让人拿照片去给那附近的商家看过,他们认得这个背影,他在那附近出没过。” “你的意思是说小卖部店主被杀与他有关?他为什么要杀他?” “目前我们能证实的是他在那附近出没过,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人,然后嫁祸给沈总。不过他和连清雨关系密切,六年多前构陷你被刑拘的事,他也有参与,只要把这张照片拿给沈总,连清雨的羊皮就披不了多久了。”云嬗眸里泛起一抹冷光。 贺雪生眯起双眼,DNA鉴定报告再加上这张照片,她可以彻底将连清雨赶出沈存希的世界,可是那样的话,她就永远不会知道谁是真正的小六。 连默已死,除了连清雨,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谁是小六了。 除此之外,她还要知道一个真相,当年发生的那一切的最终策划人是谁?两年来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她除了怨恨沈存希见死不救,最想知道的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留着连清雨,自然还有她的用处。 贺雪生沉吟半晌,又道:“化妆舞会上的事情与她有关吗?” “有,我去警局看到过宋子矜误会你与秦总有染的照片,那照片是连清雨寄过去的,为的是借刀杀人。佰汇广场闹事的这个案子,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答案,我找安全网络调查组的同学反追踪过,银鹰确实利用手机病毒盗取了宋子矜的账号,支付了三万给那三个闹事者。”云嬗说。 “等一下,这个银鹰这么厉害,他为什么会留下痕迹让你们追查?” “或许是故意的,有些黑客才华越高,性格也越孤傲,故意留下点痕迹让我们追查,但是又不会留下证据让我们定罪。找到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他想要的就是这样变态的快感。”云嬗学习过犯罪心理,有些罪犯特别自大,越是才华横溢,越是目中无人,觉得天下人都是蠢蛋,就他最聪明。 往往也因为这样自大,最后栽在了警方手里。 “不,他好像在提示什么。”贺雪生盯着照片,这个男人她在沈宅见过,当时就是因为他混血基因,而多看了他几眼。 在国内,不会经常看见外国人,寻常人看见了,也会对他多看两眼。他潜伏在沈宅那么长时间,她一次都没有听到沈宅佣人议论他,说明他十分擅长潜伏。 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的电脑黑客,他故意留下线索,一定还有别的意思。 云嬗微微起身,来到贺雪生身边,她看着照片,眉尖紧蹙,“他会提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他擅长潜伏,不会那么容易让你们跟踪到……”贺雪生声音猛地顿住,她垂眸看着照片,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几乎每张照片,连清雨都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了,但是这个男人看见了,目光甚至是看向镜头的。云嬗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神情微凛,“我们的人被发现了。” “云嬗,把人撤回来,暂时不要跟踪了,这个人警觉性太强,知道连清雨是这两个案子背后的指使者已经够了,我不想有不必要的伤亡。”贺雪生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她身边有这样一个恐怖的敌人,就像一柄锋锐的剑悬挂在头顶上,时刻都让她心惊胆颤。 “雪生小姐,要不要加强保镖……” 云嬗话还没说完,就见贺雪生抬起手来制止了她,“云嬗,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云嬗担忧地看着她,她在贺雪生身边两年多了,最开始那一年,贺东辰几乎天天接她上下班,风雨无阻。后来她心疼他来回奔波,强烈要求她可以自己上下班。 贺东辰还是不放心,给她配了四名保镖,随时保护她。这两年来,一次状况都没有出过。 但是随着沈存希回国,连清雨清醒,贺雪生的身份曝光,形势越来越紧张。她担心她的能力不够强大,无法保护她的安危,到那时,她如何向贺东辰交代? 云嬗心事重重的离开贺雪生的房间,转了个弯,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卷毛”,她站住,回过头去,看见贺东辰站在门边,衬衣扣子全解开,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胸膛上还有几个暧昧的指甲印。湛黑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就那样微微眯着,锐利的视线在她脸上身上灼灼烧着,似要将她穿透。 她像见了鬼一样,掉头就走。 贺东辰睨着那道像兔子一样敏捷而逃的身影,薄唇紧抿,俊脸上隐约透着几分不悦。 云嬗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蹬蹬的下楼,差点与迎面上来的母亲撞过正着。 云姨扶住摇晃的牛奶,有些牛奶洒出来,洒在她刚做好的点心上,她抬头瞪着云嬗,斥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云嬗抚了抚遮挡住视线的发丝,匆匆说了句,“我回房休息了。” 云姨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嗔怪,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端着托盘上楼。 …… 云姨给贺雪生送了牛奶就下去了,贺雪生端起牛奶,最近她睡眠不太好,入睡前喝点牛奶,也可安神。她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她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是一条短信。 “花生,你周末有空吗?” 会叫她花生的,放眼整个桐城,也只有那个熊孩子,她唇角微勾,放下牛奶杯,迅速回了一条短信,“小白,很晚了,睡吧。” “嗯,我已经躺在床上了,你周末有空吗?” 她见这孩子执意问他,又想起晚上见到沈存希对他不太好,心有怜惜,她回道:“周末要上班,怎么了?” “周末爸爸要出差,佣人要回乡下,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害怕,你能来陪我吗?” 依苑那么大,就是成年人待在家里也会觉得空荡荡的,更何况是个孩子,贺雪生犹豫了一下,“到时候我去接你,好不好?” 沈存希坐在铺着条纹被单的儿童床边,再看一眼睡得像猪一样的沈晏白,他摁了摁眉心,他还从来没有做这样没格调的事,奈何对方不上钩。 “那晚上你能陪我回家睡觉吗?”沈存希犹豫半晌,打了这一串字符,那端很久没有再回信息。他等得隐隐焦灼起来,才回了一条,“好。” 沈存希看着那个好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嘴角咧开,无声的大笑起来。将电话手表放回床头柜上,他看着熟睡的儿子,破天荒的弯腰亲了亲他的脸,这才转身出去了。 贺雪生完全没想到那边发短信的是沈存希,她坐了一会儿,再没有短信进来,她才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翌日。 沈晏白下楼时,发现爸爸心情特别好,还哼着一首很熟悉的歌曲,看到他下楼来,还亲切的问了他一句,“昨晚睡得好吗?” 他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说睡得好。 他里面穿了一身校服,外面是一件酒红色英伦风的格子大衣,头发还刻意弄了个造型,他学沈存希把手抄在裤袋里,在沈存希面前走来走去。 沈存希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眼角余光瞄到了他显摆的样子,故意装作没看见,斥道:“马上要迟到了,还不过来吃早饭,磨蹭什么?” “……”沈晏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气哼哼的爬上椅子,拿了一块土司愤愤的咬了一口。 吃完早饭,沈存希没让老王开车送沈晏白,他拿着车钥匙,亲自送沈晏白去学校,车里,沈晏白壮起胆子试探道:“爸爸,下周五要开家长会,你会去吗?” 事实上他已经告诉同学,他爸爸一定会去开家长会。如果爸爸不去,他一定会被同学鄙视的。 沈存希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白皙漂亮的小脸,说:“什么时候你双料考百分,什么时候我就去。” 沈晏白小脸迅速涨得通红,他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全班倒数第一,其中数学还考了个鸭蛋,同学们都笑他是鸭蛋王子。 沈存希瞧他憋着气不说话,想起昨晚他拿他电话手表发短信的事,他说:“我已经帮你约了贺小姐,你周五的时候记得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沈晏白立即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他睁大眼睛,“你什么时候约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沈存希并没有因为他恶劣的态度而影响好心情。 “你怎么说的?”沈晏白撑着座椅站起来,紧迫盯人的瞅着沈存希。 “她说会来陪你。”沈存希眼角余光看见他站起来,不悦的皱眉,“坐回去!” 沈晏白不情不愿的坐回去,想着周末可以跟花生度过一个愉快的二人世界,他心情大好,开始盘算怎么支走兰奶奶,免得她当电灯泡。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小前,沈晏白下车,穿着新衣服的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学校。沈存希看着那道得意洋洋的背影,头又开始痛了,他收回视线,发动车子驶离。 沈存希回到公司,刚进电梯,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还伴随着“等等”。他轻蹙了下眉峰,还是按了开门键。 连清雨气喘吁吁的跑进电梯,看到电梯里的人是沈存希,她满脸诧异,“四哥,你出院了?”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她一身职业装,手里还抱着文件,他皱了皱眉头,“你在沈氏上班?” “对啊,前几天就来报道了。”她在电梯里转了一圈,说:“看我这身怎么样,很适合职场吧?” 沈存希倒不管她适不适合职场,只是她在这里上班,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你在哪个部门?” “财务部啊,我之前在美国选修的专业就是攻读财务的,刚好公司有空缺,爸就叫我来了。我在病床上躺了快七年,好多知识都忘记了,还好恶补了一个月,才没有丢多少。”连清雨瞧他面露不豫之色,心里在打鼓。 沈存希没说什么,电梯到了财务部楼层,连清雨就出去了,等电梯合上,沈存希立即拨通严城的电话,质问道:“连清雨来沈氏上班的事,你怎么没有向我汇报?” 财务部新聘请了员工,严城不可能不知情。 严城大呼冤枉,“沈总,我也不知道啊。” “财务部是什么地方?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你这个总裁特助是干什么吃的?”沈存希厉喝道,连清雨若是乖乖在沈家当个千金小姐,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未必在意她,如今她来公司上班,还是财务部,那是一个企业的重地,怎么能让她进去? “……”严城还来不及回话,那端就挂了电话,紧接着,他看见沈存希从电梯里走出来,神色阴沉。 他自知失职,匆匆跟在沈存希身后进了办公室,自然又是一番数落,末了,沈存希说:“想个办法,让她主动离职。” “是。”严城点了点头,如今风雨飘摇时,财务部的员工都是沈遇树一手提拔上来的,来个连清雨,就是一锅粥里多了一颗老鼠屎,说不准那天就坏了。 严城出去了,沈存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双手叉腰,背影僵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 贺雪生下午巡视卖场时,经过孕婴专柜,忽然听见有人喊“宋姐姐”,她回过头去,看见专柜里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女人剪了个BOBO头,穿着宽松的驼色短大衣,身前推了一个婴儿车。 “家珍?”贺雪生认出了她,心中一阵惊喜,她听沈存希提过她和沈遇树回了桐城,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她吩咐下属先走,然后快步迎上去。 “天哪,真的是你,刚才看你走过,我还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了。”厉家珍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她,刚才她在给小煜挑选袜子,刚一抬头,就看见她领着一群人从眼前打马而过,她并不确定她就是宋依诺,迟疑的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她。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女人,七年时间,她变了好多,眼睛里哪怕带着笑,也多了一抹苍桑与忧郁。她有所耳闻,四年前,她嫁进了省城宋家,彻底放弃了初恋。 哪知命运弄人,四年后她婚变,带着儿子只身回了厉家。 当年的签文一一应验,她不知道何处才是家珍的归宿,也不知道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是我,只有你们俩吗?沈遇树呢?”贺雪生在她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沈遇树。 厉家珍听她开口就闻沈遇树,怕也是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她也没有多加掩饰,道:“他去付钱了,你呢,最近好吗?” “好啊,我早听说你来桐城了,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最近实在太忙,公司又出了很多事,一时没有顾得上,你不会怪我怠慢你了吧?”贺雪生笑盈盈道。 “怎么会?算起来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厉家珍想起那年的葬礼,她从江宁市赶过来,到山脚下的时候,葬礼已经结束。 当时,她心里很绝望,她和宋依诺一起去抽的签,没有一个对抗了命运,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如今回想起来,如果那时候她坚持下去,不和沈遇树分手,也许就能改变宋依诺的结局。 “是啊,快七年了。”贺雪生垂眸,看着藏青色婴儿车里舞手舞脚,咿咿呀呀的小男孩,她弯下腰去,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小手。 小家伙力气很大,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往嘴里送,以为是棒棒糖。贺雪生笑起来,抬头看了厉家珍一眼,道:“他好可爱,长得很像你,叫什么名字?” “宋煜。”厉家珍道。 贺雪生的笑容慢慢褪去,她又逗了下孩子,“小煜,对不起啊,阿姨今天没买糖,下次给小煜补上。” “宋姐姐,你太客气了,小煜现在还不会吃糖。”厉家珍说完,就见沈遇树拿着一叠单据走过来,看到贺雪生,他并没有感到诧异,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将单据交给厉家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两人挨得很近,一起看着单据,贺雪生瞧着这一幕,无端的想起那年在街上遇见他们,沈遇树不顾周围复杂的眼神,背着厉家珍往前走,那时候的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 如今的他们,都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但愿老天厚待他们,给他们一个幸福的结局。 “宋姐姐?”耳边传来厉家珍的轻唤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沈遇树去专柜拿东西了,她笑了笑道:“快到晚饭时间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好啊。”厉家珍欣然答应了,在桐城,她没什么朋友,相熟的就只有宋依诺一个,再加上她们这么多年没见,她也挺想念她的。 沈遇树拎着购物袋出来,大包小包的,有婴儿装有女装,看来今天是专程陪厉家珍出来采购的,听到她们说要吃晚饭,沈遇树说:“我刚才已经订好位置了,我先送你们过去,我把东西送回家再过来。” 沈遇树是个心细的人,她们有将近七年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再加上家珍一个人在桐城,心里有些难过的事,也不方便和他讲。与老朋友一起倾述一番,再开导开导,她的心情就会好转。 沈遇树把他们送到酒店,一直把他们送进包间,这才开车回去放东西。 包间很大,可以看到酒店里的内景,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前照射进来,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厉家珍把小煜从婴儿车里抱出来,放在宽大的沙发上。 小家伙刚满四个月,还坐不稳,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 贺雪生看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叹息道:“长得真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万人迷,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 厉家珍看着儿子,她轻笑道:“我觉得我这几年做过唯一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是生了他。也幸好有他,我才能挺过来。” 贺雪生抬头,她虽然在笑着,眼底却蒙上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忧郁,与宋清波离婚,她很难过吧,站在沈遇树的立场,她是不该帮着宋清波说话,只是……,“你和他真的不可能了吗?” 厉家珍显然知道她话里那个“他”指的是谁,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总是避免自己想起他提起他,可是有些人,不是不想,他就不存在,他会一直存在那里。 “从我决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一刻起,我们就回不去了。我不怪他,是我挡了他们的路,又拖着遇树哥哥为我守了这么多年。”厉家珍眼眶湿润,却一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那你会和沈遇树在一起吗?”沈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种,沈遇树可以为了家珍一等就是七年,即使她结婚了,他也没有放弃。 厉家珍一怔,随即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想,只想把小煜养大成人。” “家珍,每个人的生命里总会来来去去一些人,不要为了这些留不住的人而失去对生活的信心,沈遇树是个可怜的人,当年的阴差阳错,他一蹉跎就是七年。他对你的情深意重,不用别人来说,你都能感觉到,对不对?”贺雪生声音放柔,不引起她的反感。 厉家珍握住小煜胖乎乎的小手,沈遇树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只不过,“我配不上他了。” 贺雪生心里悲恸,厉家珍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劝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有些道理,其实她们都明白,只是做起来却很难。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快六点的时候,沈遇树去而复返,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沈存希。两人走进包间,包间里顿时蓬荜生辉。 贺雪生抬头,对上那双静静注视她的凤眸,她装作没看见,径直移开目光,可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却像是粘在她身上了,再也没有移开。 厉家珍站起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四哥”。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走过去,逗弄了一下孩子,小煜不认生,不管是谁逗他,他咧嘴就笑,一笑就流口水,可爱得紧。 沈存希笑吟吟道:“沈晏白小时候也挺爱流口水,下面的围的围兜,经常换,不换下巴就长湿疹。” “四哥在这方面是过来人了,他一个人把小白拉扯大,也不容易,四嫂,你说是吧?”沈遇树的话题直接转移到贺雪生身上,弄得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好在服务生过来问是不是要上菜了,才将尴尬遮过去,她的抬头,又对上那双幽深的凤眸,心里只发紧。 厉家珍聪慧,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就知道他们之间还没有好和。沈遇树从她怀里抱走小煜,边向餐桌走去边道:“我点了你最喜欢吃的翡翠虾,一会儿多吃点,你最近胃口都不好,看着就瘦了一圈了。回头要是让御行看见,他要心疼死,还以为我每天给你吃青菜。” 沈遇树说这番话时十分自然,就好像照顾自己的妻子一样。 贺雪生望着他们,若是七年前没有那场意外,他们现在一定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厉家珍脸颊微微发烫,嗔道:“我又不是兔子,孩子给我吧,你抱着他也不好吃饭。” “哪顿饭不是我抱着他吃的,放心吧,我长手长脚的,要夹不到菜,刚好让你照顾我。”沈遇树这番话,已然有了占便宜之嫌。 厉家珍抬头瞅了一眼房间里另外两个人,到底还是没有和他争,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贺雪生跟着走过去,在厉家珍右手边坐下,极力忽视那个人的存在。可偏偏某人不自觉,她越是要忽略,他就越要粘过去,直接在她身边坐下。 贺雪生微微侧过身去,和厉家珍小声说着话。反正昨天他又叫她滚,又和她分那么清楚,她也当不认识他就好。 沈存希倒也安之若素,她不理他,他就和沈遇树聊天,只是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沈遇树道:“你明天真的要去出差?你的伤还没好,长途飞行你受得了吗?”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沈存希道,那意思就是一定会出差。 贺雪生想起昨晚沈晏白给她发的短信,现在亲口证实沈存希要去出差,她松了口气,长途飞行的话,那周末是一定赶不回来了。 她心里正盘算着,就听沈遇树说:“四哥,你别不把自己当回事,严重了会半身不遂,瘫在床上的时候,管你是英俊多金,照样没人搭理你。” 提起这个,贺雪生心里无端的勾起一抹愧疚,他的伤到底是为了她受的,她这么不管不问的,好像太不近人情了。旁边厉家珍道:“是啊,四哥,赚钱不重要,健康最重要,宋姐姐,你也猜猜四哥,别太任性了,健康是大事。” 贺雪生这下是骑虎难下,她转过头去,正好触到他火热的目光,她说:“很重要吗?不能让别人去?” “嗯,很重要。”沈存希不和她抬杠,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 “哦。”贺雪生没有再多话,如果沈存希不在家,她倒是可以去陪陪小白,想到那孩子,她就心酸不已。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怜的孩子那么多,她偏偏就是舍不得沈晏白,想给予他一切她可以给予的东西。 说话间,服务员推开门上菜,一顿饭倒是吃得很和谐,吃完饭,已经快八点了,小煜喝了牛奶,窝在沈遇树怀里睡着了。 他们走出酒店,门童先取来沈遇树的车,他将孩子交给厉家珍,然后折叠好婴儿车放进后备箱里,厉家珍道:“四哥,那麻烦你送宋姐姐回去。” 沈存希淡淡的笑道:“应该的。” 厉家珍又和贺雪生说了几句话,约定有时间再聚,她才坐进后座。沈遇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坐进驾驶室里,启动车子驶离。 贺雪生目送他们的车子汇进车流,她转过头来望着沈存希,道:“你不用送我了,我打个车回去就好。” “着急和我撇清关系?”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就算是吧,不敢劳您大驾。”贺雪生赌气的说完,转身就往酒店外走,刚走了几步,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手腕,她回头,就见沈存希神色不悦地瞪着她,“我送你!” 车子已经驶过来,是老王开的车,沈存希拉开后座车门,将贺雪生塞了进去,随即跟着坐进去,挡住了贺雪生的去路。 贺雪生皱眉瞪着他,就听他沉声吩咐,“老王,开车!” “……” 沈遇树和厉家珍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复式公寓,他将睡着的小煜送回儿童房,出来的时候看见厉家珍正在收拾今天刚买的衣服。 他站在她身后,她已经脱下大衣,里面是一件浅色的毛衣,下面一条黑色打底裤,穿着与他同款的情侣拖鞋。她身材恢复得很快,甚至比从前更纤瘦,那纤腰不盈一握,似乎一用力就会折断。 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一起,要说他对她没有非份之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心爱的女人就在面前,却只能看不能碰,那种滋味真的很难受。 尤其每次看见她洗完澡出来,头发潮湿的披在肩后,一张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他就特别想扑上去。可是不能,他怕吓到她。 此刻,他喉结迅速滑动了一下,然后装作没事人般,慢悠悠地走过去。 厉家珍刚才就感觉到他在身后,那火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背灼烧出两个洞来,她没敢回头,装作很专心的整理衣服。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全落在身后那个逐渐逼近的男人身上,他的步伐就像是踩在她心弦上一样,让她紧张不安。 她连忙抱着衣服站直身体,想借放衣服的机会躲开他,斜刺里伸来一双大手,拿走了她手里的衣服,耳边传来他温润的声音,“去洗澡睡觉,我来收拾。” 紧绷的弦瞬间放松,她差点跌坐在地毯上,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卧室门后,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厉家珍,你想多了。 厉家珍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客厅,衣服全都收拾好了,沈遇树站在小阳台外面吹夜风,他指间夹着烟,一下一下抽着,似乎是有烦心事。 她很少见他抽烟,但是最近抽得凶,不过从来不会当着她和小煜的面抽烟,避免他们抽二手烟。她本来想直接回房,但是他的背影让她很不放心。 她拉开玻璃门走出去,男人回头看着她,外面很冷,她刚洗完澡,穿得也单薄,就这样出来,他连忙摁灭了烟,脱下西服披在她肩上,斥道:“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厉家珍在心里叹息,“遇树哥哥,你有心事吗?” 沈遇树眉光一凝,垂眸看见她头发上的水珠滴落下来,直接滑进了她家居服里面,他看得口干舌燥,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滴水珠,能恣意抚摸……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猥琐,他连忙打住,狼狈的移开视线,道:“进去吧,外面凉。” 厉家珍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被沈遇树YY了一回,她说:“我们一起进去,你穿那么少,会着凉。” 沈遇树一点也不觉得冷,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偏偏她还在他面前晃。这个傻丫头,她是一点也不了解男人,不了解她对他的影响力。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勾起他按捺不住的旖旎心思。 他回头,伸手按住她的肩,黑眸里掠过一抹浓烈的欲火,他说:“珍珍,我不是柳下惠,进去吧。我吹吹风,一会儿就进去。” 厉家珍听懂了他的意思,她脸颊发烫,再不敢停留,转身逃也似的回了房。沈遇树瞧着她迅速逃离的背影,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裆部,苦笑一声。(未完待续) 第238章 你看你都把我气饿了 贺雪生坐在左侧位置,扭头看着窗外,迅速退去的景致倒映在眼中,车内光线时明时暗,影影绰绰的,她在车窗上看到那道静默注视着她的目光,心跳不由得加快。 沈存希坐得不太舒服,身上的伤还没好,坐久了腰就酸,他尝试着动了一下,就见那个避他如蛇蝎的女人猛地转过头来,警惕地瞪着他。 他薄唇抿了抿,心里升起一抹不悦,也不管前面开车的老王,他沉声道:“反应这么激烈,怕我在车上上了你?” “……”贺雪生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前面专心开车的老王,他没有听见吧?可不管他有没有听见,沈存希说这种话就有点欠揍,“你说话不能文明一点吗?” “文明?”沈存希嗤笑一声,“你心里把我想得就够龌龊了,不过你没有想差,我确实想上你。” 贺雪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这个男人越说越过分,前面的老王恨不得将自己隐形,察觉到贺雪生瞟来的目光,他体贴的升上了隔绝玻璃,以免听到更劲爆的对话。 前后车厢顿时变成了两个世界,也让后座的空间更为紧密,贺雪生很无语,扭过头去不想理他。老王把隔绝玻璃升上去是几个意思,给沈存希创造机会? 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思绪,她连忙拉了回来,恨不得下一秒就到了贺宅。 豪车隔绝噪音的功能非常完美,根本听不到外界一点声音,后座很安静,安静得谁动一下,就能听到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贺雪生虽然看着窗外,全副心神却在身后的男人身上,就好像她稍微一错神,他就会向她伸出魔爪。与她的紧绷相反,沈存希十分悠闲自在,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她把他当狼一样防备着,他也没有动怒。 车子平稳的向前驶去,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很快车子停在贺宅外面,沈存希眼角余光瞄到马路边一道挺拔的身影,他忽然出声道:“贺小姐!” 贺雪生不疑有他,刚转过身去,后脑勺就被男人牢牢掌控住,在她反应不及时,两片温软的薄唇印了上来,他唇齿间有着清冽的烟草气息,不受控制的占据了她整个嗅觉。 “唔!” 贺雪生双手抵在他肩侧,试图将他推开,可男人的身躯滚烫,像一座山一样巍然不动,贺雪生推不开,唇齿间的缠绵却逐渐深入。 她气极,张嘴欲咬他,男人狡猾的舌迅速退了出去,她咬人不成,反倒咬了自己的舌头,疼得一下子涌出了眼泪,身上的桎锢完全消失,男人眸里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看着她红肿的唇,以及水汪汪的丹凤眼,他满意的轻抚着下巴,“下车吧,晚安!”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忿忿不平的下了车,刚走到马路边,劳斯莱斯已绝尘而去,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有给他一巴掌。 她一抬头,就看见贺宅前面的大树旁站着的男人,终于明白沈存希老实了一晚,为什么突然吻她,这是要掐了她的桃花。 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迈开来,慢腾腾走到靳向南面前。靳向南自然也看到刚才车里那一幕,男人故意降下车窗,他岂能看不见?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果换了别的女人,也许他早就掉头就走。可是偏偏她不是别的女人,是这么多年他唯一动心的女人。 “回来了?” “嗯。”贺雪生神情有些不自在,双手抄在大衣兜里,一只脚在地上踢来踢去,“要进去坐坐吗?我爸和我哥都在家。” “我是来找你的。”靳向南垂眸看她,目光温柔,仿佛刚才没有看到车里那样旖旎的一幕,也没有看到她微微红肿的唇。 贺雪生抬起头来,“有事吗?” “我还没吃晚饭,你能陪我去吃晚饭吗?”靳向南问她。 贺雪生抬腕看表,已经九点了,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餐厅,中餐做得不错,步行过去十几分钟。” “好。”靳向南没有异议。 贺雪生转身,领着他往那家餐厅走去,一路上两人话不多,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候,淡淡的尴尬萦绕在两人之间。 他们很快到了那家餐厅,装修得十分有小资情调,这个点生意都很红火,服务生很热情,看见他们进去,立即问他们要喝点什么,这里的茶水很贴心,有适合女士喝的花茶,也有适合男士喝的毛尖、西湖龙井,价格小贵,服务态度却让你每次去都想为它点个赞。 贺雪生要了杯玫瑰花茶,给靳向南推荐的是毛尖,服务生很快端来茶水,刚泡的毛尖,在水里旋转跳舞,逐渐舒展开来。 贺雪生点了几个招牌菜,回头就看见靳向南眼神深邃的望着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脸颊微红,“怎么这样看着我?” 靳向南微转了视线,看着窗外的街景,贺宅修得比较早,坐落在繁华的地段,这地段闹中取静,夜景也与别的地方不多,他声音涩哑,问道:“你打算和他复合了?” 那天在石榴园外,她说的话还犹在耳畔,今晚再看他们之间的相处,他明白,自己再纠缠下去,只会像烦人的苍蝇,让人厌恶。 贺雪生咬唇,犹豫着要怎样回答他这个问题,要让他彻底死心,她只需要点头就好,哪怕事实不是这样的,最后,她保持缄默,此时无声胜有声。 靳向南心中苦涩,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果然没有机会了,“我知道了,我今天来是和你告别的。” “告别?”贺雪生惊讶地望着他。 靳向南点了点头,“贺氏在国外的分公司出了些问题,你哥暂时不能出国,又找不到可信任的人去解决,他委任我过去,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贺雪生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如果她没有那段黑暗的过去,也许她会试着和他在一起,“向南,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除非你不要我做你的朋友。”靳向南微笑。 吃完饭,靳向南送她回到贺宅,她邀请他进去坐坐,他摇了摇头,“太晚了,就不进去叨扰了,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贺雪生点了点头,向他告别,然后转身往贺宅里走,走了几步,忽然被靳向南叫住,她转过身去,就被男人搂入结实温暖的怀抱里,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揉碎在身体里,贺雪生顿时伤感起来。 靳向南紧紧抱着她,他想,只要她给一点回应,他就不走了,哪怕留下来与沈存希厮杀,他也绝不拱手相认。 然而,她的手始终都垂在身侧,没有给他一点回应,他的心慢慢的凉了,许久,他才放开她,退后两步,黑眸里翻涌的情绪被他强制按压下去,他静静地望着她,说:“雪生,保重!” 悲伤的情绪忽地涌了上来,贺雪生眼眶酸涩,她用力点了点头,“向南,你也保重。” 靳向南看着她转身走进贺宅,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从大衣包里拿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含在嘴里点燃,幽蓝的火光映衬着他的俊脸多了一抹落寞,他吸了口烟,呛得直咳嗽,半晌,眼里呛出了泪光。 …… 贺雪生的日子忽然就平静下来,靳向南走了,沈存希也出差了。星期五那天一大早,沈晏白就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忘记和他的约定,她这才想起来,她答应要陪沈晏白过周末。 “我记得啊,你什么时候放学,我过去接你。” 沈晏白坐在车后座上,“花生,今天下午要开家长会,爸爸出差了,你能不能来学校帮我开家长会?” 贺雪生挤牙膏的动作一顿,她去给沈晏白开家长会,以什么身份去?“小白,我下午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可能赶不及。” “可是我和同学们说过了,你会去。”沈晏白声音低下去。 贺雪生想起那天在学校外面,听见别的孩子骂他野孩子的话,心里一抽,脑子也跟着抽了,“好吧,我到时候过去。” “耶,花生,我最爱你了。”那端立即传来孩子兴奋的声音。 贺雪生心头软软的,又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挂了电话。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弯弯,耳边响起沈晏白那软糯的童音,她叹息一声,继续刷牙。 贺雪生到公司时,特意吩咐云嬗取消下午的会议与行程,把时间空出来,云嬗连忙追进去,“雪生小姐,下午我们要去贺氏开会,年底总结会,你不能缺席。” “你代我去吧。”贺雪生走进办公室,将包搁在沙发上,一手去解大衣扣子,脱下大衣搁在椅背上。 云嬗瞪圆了眼睛,纤长的手指指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去?” 见贺雪生点头,她急得快要跳起来了,“你别开玩笑了,我是你的秘书,你让我站到主席台上去和那一群股东们做汇报,他们会吃了我的。” 贺雪生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她,“放心吧,有哥哥在,他不会让他们吃了你。” 云嬗顿时心虚起来,她怕的还不是那号人,“反正我不去。” 贺雪生目光幽幽地望着她,说:“云嬗,云姨还等着我和她汇报好消息呢,我要是把那天你脖子上的吻痕和云姨一说,她会不会天天追着你把女婿带回去给她瞧瞧?” 云嬗咬紧牙关,瞪着贺雪生的目光就像瞪着黄世仁,“算你狠!” 贺雪生笑吟吟地看着云嬗暴躁的转身出去了,瞧那样子,小宇宙都熊熊燃烧起来了,她收回目光,垂眸翻开文件,愉快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沈晏白的家长会下午三点半开始,贺雪生两点五十从佰汇广场出发,四十分钟到一小外面绰绰有余。车子开出佰汇广场,驶了一段路,她不经意的朝窗外看了一眼,旁边一辆银灰跑车,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俊脸,她脑子一懵,离得这么近,她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车窗已经升上来,那辆银灰色跑车加速驶离,她什么也顾不上,用力踩下油门,迅速追过去。 她心跳得很快,是他吗?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了他,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在她面前?兰博基尼嘶吼着追过去,那辆银灰色跑车驶得更快。 城里限速60码,他们皆已经超速,身后交警已经拉响警报,追了上来。 贺雪生根本不管,她只想追到那辆车,看看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是不是连默。两辆跑车在车阵中穿梭,加速的轰隆声惊得路人回头,有人站在天桥上,看见一银灰一炫蓝两道光芒迅速驰过,惊呼一声,“靠,有钱人太拽了,把这里当成F跑道了。” 车子很快驶上了环城高速,前面的车子办理了ETC,直接加速通过,贺雪生紧追不放,仪表盘上的时速已经飙到150,似乎要飞起来了。 追了一段路,那辆银灰色跑车已经消失在眼前,贺雪生挫败地捶了下方向盘,减速将车停在紧急匝道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气。 连默一而再的出现在她面前,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真实的? 身后警车呼啸着驶来,几名交警将兰博基尼团团围住,似乎怕她再跑了,“下车,我们怀疑你偷车逃逸,身份证、驾驶证还有行驶证拿出来。” 贺雪生迷茫地回过头来,看着窗外神色肃冷的交警,推开门下车。立即有交警上前,握住她的手扭在身后,另一名交警进车里检查证件。 检查完证件,那名交警钻出车外,神色古怪的看着同事,“不是偷的,是她的车。” 反剪着贺雪生双手的那名交警刚正不阿,“是她的车也不能在市中心超速驾驶,开豪车就了不起,我们在后面一直叫你停车,你没听见么?” 贺雪生现在满腹心神都在刚才那辆银灰色跑车上,对交警的话充耳未闻,那人见她不说话,道:“是不是吓傻了?” “先带回交警大队再说,她情节严重,已经构成可拘留的范围。”交警抓着贺雪生,将她推上了警车,另一名交警则去开兰博基尼。 追在贺雪生身后的黑色奥迪比交警先到,却只敢停在远处,装作车坏了修车,等警车忽啸着离去时,他们连忙上车,一边给贺东辰打电话,一边跟上去。 贺东辰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开会,看到来电显示,他抬手压了压,打断云嬗的汇报,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就见他脸色大变,突然站起来,急匆匆走出会议室,他沉沉如闷雷的声音传来,“我马上过去,联系闵律师……” 云嬗站在主席台上,看着那道俊挺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离,整个人晃了晃。在他面前,她的道行还太浅,永远无法做到他那样的风平浪静。 不过到底出了什么急事,还需要他的御用律师出面?此时的云嬗还不知道,贺雪生被交警带走的事。 贺东辰赶到交警大队,一身风尘仆仆的,交警大队的局长已经迎了出来,一直开口说是误会误会。贺东辰白衬衣黑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神色冷如冰。 警局这种地方,他有阴影,贺雪生更有阴影。所以听到她被交警带回交警大队,他什么都顾不上,直接赶过来。 他以为如今他只手遮天,终能护得她一世安稳,还是一不留神,又让她进了这种地方。 “人在哪里?” “刚刚闵律师过来交罚款,贺总,我的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贺小姐受了点惊吓,正在休息室里休息,”局长抹了抹额上的汗,在男人强大的气场下,他额上虚汗直冒,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贺东辰薄唇紧抿,神色冷然,大步走进交警大队,局长诚惶诚恐的在前面领路,拐了个弯,就到休息室。休息室里,贺雪生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她手里捧着一杯热开水,那股温暖却怎么也暖不进她心,她一直在抖,抖得杯里的水起了波纹。 闵律师在旁边看着,担心她会直接把水泼自己身上,他刚拿走她手里的水杯,贺东辰已经大步走进来。 贺雪生看见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抬起头来时,看到贺东辰走进来,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猛地站起来,扑进了贺东辰怀里。 贺东辰牢牢抱住她,只一眼,他已经看清楚她眼底的脆弱,他声音放柔,不再是刚才那能碎出冰渣子的语气,“没事了,没事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哥哥,我看见连默了。”贺雪生嗓音哑得不像话,上次她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并不确定那就是他,可是今天她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侧脸。 贺东辰一怔,随即轻拍着她的背,“雪生,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贺雪生用力点头。 贺东辰带着贺雪生走了,留下闵律师处理后续问题,局长送他们出去,直到车子驶离,他才松了口气,传言贺东辰低调隐婚,贺太太一直没在大众面前露过面,瞧他们兄妹刚才的相处的情形,传说中的贺太太该不是贺雪生吧? 他们今天把贺太太抓了,他头上这顶乌纱帽,怕是要晃一晃了。 车里,贺雪生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抖得厉害了,贺东辰开车,时而转头看她一眼,他说:“雪生,连默已经死了。” 贺东辰的声音铿镪有力,半点迟疑不带,就是为了安她的心。那个人不会再出现,出现也只会是她的幻觉。 “我真的看见他了,在那辆银灰色的跑车里,哥哥,你相信我。”贺雪生的声音抖了起来,当年,她亲眼看见连默被追过来的人射杀,那些人残暴变态,不可能放过他。 贺东辰叹息了一声,握住她冰冷的手指,“雪生,你最近的压力太大了,我听赫医生说,你很久没去他那里了,一会儿我带你过去坐坐。” “哥哥!”贺雪生皱眉,他把她当神经病了吗?她真的确定,刚才不是她眼花,为什么他不相信她? 贺东辰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温柔道:“就当是安哥哥的心,去坐坐。” 贺雪生抽回手,坐在那里生闷气,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径直将车驶向市中心赫医生的诊所。 没有预约,但是凭贺东辰与赫医生的私人关系,他们并没有久等。贺雪生对赫医生很排斥,走进心理诊所,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 赫医生对这个尊贵的病人也记忆犹新,他是桐城数一数二的心理专家,他遇到过很多有心理疾病的病人,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贺雪生这样戒心极重的。 他打不开她的心门,催眠与暗示治疗对她都没有用,再加上她极端抗拒治疗,他对她的治疗收效甚微。 赫医生带贺雪生进了心理诊疗室,贺东辰坐在外面等,他提前打过电话过来,所以诊所里除了赫医生,再没别人。 贺东辰坐在素色沙发上,诊所里的灯偏橘黄,是为了让病人安静下来。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听,刚说了几句话,就听到诊室里传来尖锐的叫声。 他神情绷紧,连忙挂断电话,疾步奔向诊室,他扭开门把,推开门快步走进去。贺雪生脸色惨白地靠在墙壁上,冷汗从额上滚落下来,瞪着赫医生的目光充满敌意。 贺东辰看了赫医生一眼,快步走到贺雪生面前,将她剧烈颤抖的身体拥进怀里,皱眉盯着赫医生,问道:“怎么回事?” 赫医生神色严峻,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病人,心防太强,记忆还有黑洞,他在她面前,竟然束手无策。 “辰,先送你妹妹回家,有些问题我需要请教我的导师,我再给你打电话。”赫医生摁了摁眉心,示意贺东辰可以带贺雪生走了。 贺东辰看了一眼怀里抖得不成样的女人,他肯定赫医生在这方面的专业,也清楚他的能力,如果他都要再去请救他的导师,那么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他轻拍着贺雪生的背,让她放松下来,“雪生,别怕,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直到被贺东辰带出诊室,贺雪生的目光都没有从赫医生身上移开,那样充满戒备与敌意的目光,让人脊背发凉。 赫医生目送他们离去,他立即拿起手机,也不管现在那边的时间正是凌晨,拨通了那个电话,“老师,我遇到一个刺手的病人,她的记忆出现缺口,我怀疑……” …… 两人回到车上,贺雪生已经安静下来,不像刚才那样骇人。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折腾了这半日,外面夜幕低垂,贺雪生拿起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她突然想起下午的家长会,失声喊了一声“糟糕”。 贺东辰转头看她,见她急急的回拨电话,电话无人接听,她再打过去时,那端已经关了机。贺雪生急忙对贺东辰道:“哥哥,送我去一小,快!” 这会儿家长会早结束了,沈晏白看见她没去,不知道多伤心。而且她答应要去接他,结果失约了。 “去一小做什么?你今天折腾了大半天,我送你回家。”贺东辰皱眉,他知道她最近和沈存希的养子沈晏白走得很近,他并不想他们再有交集。 “哥哥,我答应过小白,不能言而无信,你送我过去。” “这么晚了,他早被人接回去了。” “不管他有没有被人接回去,我都要去看看,否则我无法安心。”贺雪生坚持道。 贺东辰说不过她,只好在前面路口掉头,往一小驶去。车子停在一小外面,贺雪生推开车门下车,迅速往一小里跑去。 一小里除了路灯,教学大楼里一片漆黑,贺雪生心猛地一沉,还是朝一年级的教室跑去。黑灯瞎火的,只有路灯发出惨淡的光芒。 贺雪生怕黑,可是这一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能义无反顾的往教学大楼里跑。脑海里没有看恐怖电影里的情形,只有那张失望的小脸一直在盘旋。 “小白?”贺雪生跑到一年级教室门口,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夜里很安静,隐隐能听到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她脊背发凉,汗毛倒竖,又试探着喊他的全名,“沈晏白,你在不在?” 回音悠长,她到底也不是个有胆子的人,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往后退了几步,“沈晏白,你要是在,就回句话,要不我就走了。” 她等了等,还是没有等到沈晏白的回话,她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之前小周周说过,沈晏白不开心了就会躲到钢琴室里去捣乱,她连忙往钢琴室走去。 钢琴室的门虚掩着,她透过巨大的窗子望进去,里面光线昏暗,路灯照射进去,影影绰绰的,她看不太清楚里面有没有人,她柔声喊道:“小白,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她轻叹一声,转身欲走,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音符,像是发泄一般。贺雪生吓了一跳,随即心里涌起了满满的喜悦,她推开钢琴室门,抬手按开灯掣,钢琴室里灯光大作。 贺雪生抬手挡住眼睛,等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她才走进去,轻易的找到了藏在钢琴下面的孩子,她缓缓踱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别扭的孩子头一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看她。 贺雪生失笑,她伸手去摸他的脑袋,被他一巴掌拍开,“啪”一声脆响,钢琴室里安静下来。小男孩惊惶失措地看了一眼她被拍红的手背,见她没吭声,他又转过头去。 就那一眼,贺雪生就看到他红红的眼眶,还有他脸上青紫的痕迹,她内疚不已,“小白,对不起,我今天出了点事故,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小家伙就觉得自己委屈,高冷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张嘴就哭起来,边哭边指责,“你不讲信用,你答应了要来参加家长会的。” 贺雪生不停道歉,小家伙非但没有收住,反而哭得更卖力了。贺雪生哄了好半天,才哄得他不哭了,然后就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传来。 她看住他,那一串串奇怪的声音不停响起,小家伙小脸涨得通红,他小手按住小腹,瞪她,“你看你都把我气饿了。” 他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委屈,贺雪生想笑,思及他自尊心强,硬生生憋住了,“那你出来,我们去吃晚饭。” 沈晏白从钢琴下面爬出来,灯光下,他脸上的伤惨不忍睹,还有指甲抓出来的血痕,贺雪生看着心疼,问他:“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揍人了。”沈晏白理直气壮道,下午贺雪生没来,在厕所里,那个小胖子又骂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他当时又伤心又生气,抡起拳头就把对方打了,当然,他也伤得不轻。 贺雪生皱眉,“我不是说了要用智商碾压他吗?” “我气都气死了,哪里顾得上用智商?”沈晏白瞪她,就好像她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是,我的错,小少爷,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贺雪生无奈,她能够理解沈晏白的心情,就像她曾经双科满分,站在教室门口等着爸爸来给她开家长会,却看见他抱着刚及格的宋子矜欢天喜地的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那种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沈晏白扭捏地站在原地,贺雪生垂眸看去,才发现他只穿了一只鞋子,另一只脚打着赤脚,很显然是跟人打架,把鞋子也打没了。 沈晏白见贺雪生盯着他光脚瞧,也觉得此刻的自己在她面前十分狼狈,他蜷缩起冻得红通通的脚趾,硬声硬气的命令道:“我腿麻了,背我。” 贺雪生转过身去,在他面前蹲下,“上来吧。” 沈晏白扑上去,贺雪生差点被他扑倒在地,她连忙稳住,将他背起来。到底是男孩子,看着很瘦弱,背起来还挺沉的。 贺雪生背着他走出钢琴室,没有忘记关灯关门。 他们走出校门,贺雪生看见贺东辰正倚在车门旁,手里的烟燃了半截,正在等他们。看到贺雪生背上的小不点,他说:“就是他?” “嗯。”贺雪生应了一声,对沈晏白道:“小白,这是我哥哥,叫叔叔。” “哥哥,你好,我是沈晏白。”沈晏白心中羞涩,花生这么快就带她见她的亲人了,害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贺东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贺雪生皱眉,“小白,要叫叔叔。” “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哥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花生,不让她受委屈。”沈晏白笑嬉嬉道。 “……” 贺东辰扔了烟,伸脚摁灭,没和他废话,“上车,我们先送他回家。” 贺雪生放下沈晏白,让他先上车,然后跟着坐进去,沈晏白不安地望着贺雪生,“花生,我不要一个人回家,我害怕。” 贺雪生看着紧紧巴着自己的小男孩,她抬头对贺东辰道:“哥哥,沈存希出差了,佣人也回乡下了,他一个孩子在家,我着实不放心……” “那就回我们家,明天再送他回去。”贺东辰直接打断她的话,她现在的情况,他不敢让她回到她曾经的“家”去,他担心她会受不了。 沈晏白酝酿好的二人世界,就被贺东辰一句话戳破了,但是能去花生家,他也很开心的。 车子经过百货公司,贺雪生带着沈晏白进去买了双新鞋子,出来后他们就直接回家。车子驶入贺家大宅,沈晏白兴奋极了,“花生,你家好大,好像城堡。” “下车吧。”贺雪生推开门下车,等他下来了,她才关上车门。贺东辰站在她旁边,三人一起进了贺宅。贺雪生突然带回来一个孩子,自然会引起全家人注意。 沈晏白也不畏生,贺雪生叫他打招呼,他一一打了招呼。贺峰和贺允儿都挺喜欢这个漂亮斯文的孩子,看到他脸上的伤,贺允儿连忙去拿来医药箱,要给他处理伤口。 他往贺雪生身后一躲,说:“我不要你碰,我要花生给我擦药。” 贺允儿动作一僵,也没和熊孩子计较,贺夫人听说他是沈存希的儿子,表情不显山也不露水,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贺东辰瞧着客厅里其乐融融的一幕,他扯了扯领带,解了两颗纽扣,喊住云姨,“云姨,让云嬗来我书房一趟。” 云嬗下班时就接到贺东辰的电话,让她回贺宅一趟,母亲去叫她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让母亲瞧出什么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二楼贺东辰的书房。 她刚到书房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贺东辰严厉的声音,“今天的失误,若再犯,你们知道后果,出去!” 门开了,保镖队长脸色泛黑的走出来,与云嬗对视了一眼,那人低声说了一句“云小姐,自求多福”,快步离去。云嬗站在门边,一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还不进来,要我去请你吗?” 云嬗正犹豫时,突然听到贺东辰冷沉的声音,她头皮一紧,连忙走进去。明亮的灯光下,男人扯了领带扔在书桌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衬衣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衣袖挽到手臂处,腕上带着一块名贵的腕表,右手两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 她走进去才发现书房里的烟味很重,下午雪生小姐被交警大队的人带走的事,她已经从保镖队长那里听说了,警局对他们兄妹来说,都是一个有着不好回忆的地方,贺东辰会大发雷霆,她已经有所预料,但是他的情绪恶劣的程度,还是让她心里不安。 书房门合上,云嬗有些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在距离男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主动认错,“大少爷,今天的事是我掉以轻心,以后雪生小姐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绝不让她再出任何意外。” “掉以轻心?”贺东辰眉目泛冷,语气中隐约带着杀气,“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差点崩溃?我把她交给你,是出于我对你的信任,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如果今天她开飞车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负责?” 云嬗被他吼得连连后退,贺东辰大多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的人,只有事关贺雪生,他才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我……” 贺东辰站直身体,慢慢踱到云嬗面前,看她明显带着惧意的小脸,他语气放柔了些,“云嬗,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形有多严峻,上次化妆舞会的事,我没有责怪你,但是被你保护的人接连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事,你难道就没有深刻反省过自己的不足?” “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贺东辰严厉地打断她,“不要再有下次,否则我另请高明。” 云嬗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贺东辰这句话比他吼她骂她还要诛她的心。 贺东辰已经背过身去,继续道:“利用你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去查一个人,查查他是死是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雪生信誓旦旦说看到连默了,如果这个人活着,不可能一点蛛丝蚂迹都没有留下。他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不能让他再在雪生面前故弄玄虚。 还有赫医生那里,雪生的病情应该比他们想象的都复杂。 思及这些,他眉峰蹙得更紧,太阳穴一阵阵刺疼。 “查谁?”云嬗问道。 “连默!” 云嬗知道这个人,她接手贺雪生时,就查过一切与她相关的人物,不只是现在的,还有七年前的,连默是宋依诺的追求者之一,为她做过很多事,后来她“死”了,他也消失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你结果。”云嬗望着他透着凝重的背影,点了点头。 “出去吧。”贺东辰挥了挥手,他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不能护她周全。(未完待续) 第239章 他根本就没进得去好不好 云嬗下楼时,贺雪生正在陪沈晏白吃晚饭,看见云嬗匆匆从楼上下来,瞧着脸色不太好。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会让哥哥大发雷霆。 刚从保镖队长才被叫上楼去,云嬗贴身保护她,也少不了被哥哥责备。 这样想着,她本来胃口就差,为了陪沈晏白,才勉强吃了一点,这下是一点都吃不进去。她搁下筷子,叫沈晏白好好吃饭,她则起身,穿过客厅,向一侧的佣人房走去。 她来到云嬗房前,抬手敲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走进去。云嬗正站在窗前发呆,时节已经入冬,入夜后,外面就起了雾,路灯传来朦胧的光线,映衬得她的神情有些飘渺。 贺雪生在她身后站定,看她双手抄在黑色紧身裤的口袋里,小脸微微绷着,她道:“云嬗,我哥是不是发脾气了?” 云嬗后背微僵,她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贺雪生,贺雪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刚要说话,云嬗已经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浓如泼墨的夜色,“雪生小姐,你知道我们这行最忌讳什么吗?” “嗯?” “最忌讳当事人不坦诚。”云嬗说完,再度看向她,“上次,你在禁止停车区停车,下车冲向天桥,那时候就有所异常了,你为什么不和我沟通?我以为这两年来,我除了是保护你的保镖,我们也还算得上可以说话的朋友。” 云嬗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恨,她只是担心,担心她保护的人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那样的话,她没脸再见贺东辰。 “云嬗,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并非有意隐瞒。”贺雪生叹息。 “大少爷很紧张你,你对他对这个家都很重要,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方便告诉我,请你告诉大少爷,至少很多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贺雪生咬了咬唇,她听懂了云嬗的意思,她神情黯淡下来,“有些事情如果连你都没法说,又怎么可能告诉哥哥?” 云嬗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形容不出来那道背影里都蕴藏了些什么,她闭上眼睛,无力的垮下肩来。贺雪生不愿意合作,那么情况势必会复杂许多,她失踪那两年发生的事都成了谜,他们甚至不知道谁是敌人。 贺雪生回到餐厅,沈晏白已经吃得饱了,挺着圆滚滚的肚皮靠在椅子上,说不出来的滑稽。看见贺雪生回来,他立即从椅子上滑下来,拽着贺雪生的衣角不放,生怕她再抛下他。 “吃饱了吗?”贺雪生拿纸巾擦了擦他油油的小嘴,他害羞的垂下头去,应了一声。 云姨过来告诉她,已经收拾好客房了,如果沈晏白困了,可以带他上去休息了。贺雪生谢过云姨,领着沈晏白上楼。 上了楼,沈晏白紧紧拽着贺雪生的衣角,不愿意去客房睡,“花生,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一个人睡我害怕。” 贺雪生垂眸看着他那张青紫交加的小脸,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她点了点头,“可以啊,但是你要先去洗澡。” “耶!”沈晏白兴奋的跳起来,嘴巴张得太大,反而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贺雪生笑盈盈地看着他,带他去了她的房间。 沈晏白走进去,就被满眼的粉色迷住了,他睁大眼睛,惊叹连连,“哇,好像公主的房间,我好喜欢哦。”沈晏白说着,踢了鞋子,就在粉色沙发上滚来滚去,不时抱起粉色的抱枕玩得不亦乐乎。 别看他是个男孩子,其实他内心里还是住着一个傲娇的小公主。 贺雪生靠在沙发上,看他在沙发上乱滚,也没有制止他。眼前仿佛看见了一个扎着小辫子,长得萌萌的小女孩,也这样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卧室门被敲响,贺雪生抬头望过去,就见贺东辰手里拿着一套睡衣进来。沈晏白见有人来,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小脸严肃地望着贺东辰,心里谨记,要在花生的家人面前表现得稳重一点,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贺东辰瞧了一眼小不点,将睡衣递给贺雪生,贺雪生接过去,才发现睡衣是纯棉的,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这是你小时候穿的?” 贺雪生看见中间还是对襟盘扣的,但是睡衣的样式不过时,看起来也很新,不像穿过的。 贺东辰摇了摇头,“没有穿过,一直放在柜子里压箱底,看他没有带衣服过来,拿来给他穿。” “哦。”贺雪生点了点头,想起刚才云嬗的事,她说:“哥哥,不要怪云嬗,今天的事是我太任性了,这两年她在我身边,付出了许多,为了保护我,连男朋友都没时间去交。昨晚云姨还在和我说,有没有认识的青年才俊,给云嬗介绍一个,转眼她就三十了,担心她留成老姑子了。” 贺东辰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眉心蹙了一下,说:“三十很老吗?现在三十岁未婚的大龄女青年多不胜数,别人都不着急,就她急?” 贺雪生听出他的语气有点冲,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道是因为下午的事,他还余怒未消,她皱眉,“你都知道三十岁是大龄女青年了,云姨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能不着急吗?” 贺东辰今天心情就不好,这会儿听到云姨着急把云嬗嫁出去,语气就更不好了,他说:“她不是还有两年才满三十,就这么缺男人?三十岁,三十岁我就让她嫁出去,行不?” 贺雪生瞪着转身走出卧室的男人,哥哥说话怎么这么刻薄,什么叫就这么缺男人?这又不是云嬗的意思,是云姨的意思好不好? 她回头,就见沈晏白趴在粉色沙发上,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她,问她:“花生,你和哥哥吵架了吗?” “没有。” “可是哥哥看起来好生气。” 贺雪生想了想,还是没想通贺东辰在发什么脾气,她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清洗了浴缸,往浴缸里放热水,然后出去叫沈晏白洗澡。 沈晏白蹦蹦跳跳进了浴室,等贺雪生进去时,他的衣服扔了一地,他则躺在浴缸里享受泡泡浴,一边泡澡一边说:“花生,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好香啊。” “薰衣草。”贺雪生弯腰捡起衣服,然后走到洗手池边,放手洗衣服。 沈晏白趴在浴缸边缘,看她将内裤捡出来单独洗,他心里冒起幸福的泡泡,他一定不能辜负给他洗内裤的女人。 贺东辰站在走廊里,想起贺雪生刚才说的话,他眉峰紧蹙,还没来得及细想,已经转身下楼,往一楼佣人房走去。 云嬗一直生活在贺宅,她上初中后,就与云姨分开住了。贺东辰站在她的房门外边,原本想敲门的,手举起来又觉得多此一举。 大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扭就推开,云嬗正在换衣服,冷不防听到开门声,她吃惊的同时,已经迅速捉过衣服挡在胸前,黑脸瞪着走进来的英俊男人,“大少爷,进门前难道不会敲门吗?” 贺东辰一手握住门把,黑眸睨向站在身边的女人,柔和缱绻的灯光下,她双手抓住衣服挡在胸前,露出精致的锁骨与纤细的双臂。黑色的衣料,雪色的肌肤,黑与白极端的映衬下,透着说不出的性感。 他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下楼来是要干什么的,他上前一步,云嬗吓得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抵着床沿,退无可退。 她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警惕地瞪着他,“大少爷,你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我喊人了?” 贺东辰停下脚步,瞧她一脸防备,他晒笑一声,倒是没有再往前走。他的目光充满侵略性的从她的.裸.肩缓缓向下移,然后定在一个点上,忽然道:“还疼吗?” 云嬗腿心一软,差点跌坐在床上,俏脸一点点红了,像熟透了的西红柿,脸颊滚烫,她恼羞成怒道:“出去!” 他是故意来这里羞辱她的吧? 贺东辰瞧她反应激烈,心里盘踞着的那股怒气竟渐渐消下去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云嬗跌坐在床上,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她没有贺东辰那样心宽,能做到公私分明,刚才在楼上才吼了她,下楼来就能假模假样的问她疼不疼? 疼他妹,他根本就没进得去好不好? …… 沈存希刻意在公司待到十点半才不紧不慢的往家赶,他放了兰姨三天假,理由是他这几天休息,在家带带沈晏白,联络联络父子感情。 兰姨终于盼到沈存希转了性,要给沈晏白点父爱,她怎么好杵在家里耽误他们父子俩培养感情?于是乐颠颠的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 他开车回去时,心里还在想,终于把依诺拐回家了,接下来没人打扰,他们才能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他到依苑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车子驶入依苑,依苑里除了路灯,别墅里黑洞洞的,他皱眉,也许他们已经睡下了,这样正好,他偷偷摸进去,还能陪她一起睡觉。 此刻沈存希心里满是猥琐的心思,他下了车,穿过花园,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按了密码锁进门,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起来,他换了鞋子,发现玄关处并没有女鞋。 他没有多想,一边脱下大衣,一边上楼。 一路上去,灯光亮起,他来到沈晏白房间外,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推开门,路灯透过浓雾照射进来,卧室里的小床上十分整齐,他抬手按开灯掣,屋中大亮,他看清床上确实没有人。 心情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他转身,从二楼到三楼,每间客房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沈晏白与贺雪生的身影,他剑眉蹙起,心情烦躁到极点。 他掏出手机,也不管现在几点,拨通沈晏白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他已经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满怀期待的回来,结果希望落了空。 他挂断,再打过去。 贺雪生给沈晏白讲了故事,小家伙实在累极,倒在床上酣然大睡。她起身去浴室洗澡,冲了一半,听到手机响,她拿浴巾裹住身体,匆匆走出来,在床头上看见了沈晏白的电话手表,手表上存的名字是希哥。 她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沈晏白,犹豫了一下接通,“你好,这是沈晏白的电话,你哪位?” “依诺?”沈存希一愣,沈晏白的电话依诺接的,那就代表他们现在在一起。这个不靠谱的臭小子,不是让他把人带回家里吗? “沈总,小白在我家睡着了,明天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贺雪生以为沈存希是来查岗的,连忙道。 沈存希还要说什么,那端已经挂了电话,他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手机足足有三分钟,到底还残存着几分理智,没有将电话再打过去质问,以免打草惊蛇。 他将手机搁回西服口袋里,手指硌到一个硬壳的东西,他掏出来,抽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吐出长长的烟圈,凤眸中有着说不出的黯然。 窗外的夜风吹进来,掀起他的衣角,他身影透着几分萧瑟与苍凉。如此费尽心机要霸占一个女人,偏偏就是得不到。 …… 翌日,沈晏白醒得早,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宫廷风格的床罩,顿时幸福得直冒泡。他转头,就看到睡在他旁边的贺雪生,睡颜恬静,就像童话书里说的睡美人。 他盯着她粉嫩的唇瓣,想着如果他亲她一下,她会不会像童话书里的睡美人一样睁开眼睛来。不过他到底胆小,没敢真的付诸行动。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躺不住了,索性坐起来下床。屋子里是恒温5度,搁在角落里的加湿器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白烟,他站在窗前,玻璃窗上凝结着露珠,窗前的出风口上,他的蓝底奥特曼内裤正迎风招展,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一会儿又趴在床边,看着睡得正沉的贺雪生,小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不会信,他揉着饿扁的肚子,转身往门边走去,拉开门,就看到花生的哥哥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他立即跑出去,热情的喊道:“哥哥,早啊,你下楼去吃早餐吗?我和你一起去。” 贺东辰看着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再瞥了一眼贺雪生的卧室,“雪生还在睡?” “对啊,我等了好久,她都没醒。”沈晏白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在贺东辰眼前一晃一晃的,0岁以前,贺东辰没有想过自己将来有孩子会是怎样的,0岁以后,他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总会特别多留意一下。 不是有多喜欢,大概就是到了那个年纪,自然而然就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对沈晏白,他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听他说贺雪生还没醒,他就带他下楼去吃早餐。他心里是挺诧异的,雪生很少睡懒觉,不是不想睡,而是经常被噩梦惊醒。 昨晚这孩子跟她一起睡,他还担心他会吵到她,这样看来,貌似睡得很好。 沈晏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云姨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沈晏白坐在贺东辰旁边,看见盘子里的鸡蛋,他拿了一颗鸡蛋放在贺东辰面前。 贺东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鸡蛋剥起来,剥完壳,他把鸡蛋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小家伙拿起来就啃。贺峰下楼来,正好看到餐厅里这样和谐的一幕。 他退休在家,早就盼望含饴弄孙的一天,结果谁也不肯结婚生个孩子给他玩。看到沈晏白,他感到非常稀奇,走进餐厅,他在主位上坐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晏白乖巧的喊了声“爷爷”,不敢抽科打诨的学着贺雪生那样叫爸爸。贺峰眉开眼笑,盛了一碗虾仁粥放在他面前,“你叫小白是吧,多吃点。” “谢谢爷爷。”沈晏白嘴甜,哄得贺峰开心得不得了。 贺峰给自己盛了碗粥,目光睨着儿子,旧话重提,“东辰,你登记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把人领回家里来?别的我都不说,给我整个孙子出来就行。” 贺东辰搁下筷子,“爸,孙子是想整就整得出来的吗?” “你不行还是她不行?”贺峰不悦道。 贺东辰差点吐血,“爸,这事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该有孙子的时候,自然就有了,您要实在寂寞,我去领养一个回来让您玩。” “混账东西,一和你提这茬,你就给我添堵,你结婚几年了,不要孩子要等到什么时候?”贺峰昨晚见到沈晏白后,想孙子的心啊痒得不行,想了一晚上,决定给贺东辰施压,结果他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贺东辰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您慢用,我先去上班了。” 贺峰瞪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中气十足道:“赶紧给我整个孙子出来。” “……”贺东辰无语,老爷子倚老卖老,也不想想饭桌上还有个孩子。 …… 贺雪生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贺东辰离开前,特意吩咐了云姨不要去吵她,所以她算是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她躺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摸索着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才发现手机关机了。 她坐起来开机,看到手机上面的时间,她惊了一下。已经十一点了,她竟睡了这么久。 而且昨晚好像是唯一没有做噩梦的一晚。 她起身下床,梳洗后下楼,沈晏白在沙发上和贺峰下跳棋,爷孙俩玩得不亦乐乎。听到脚步声,贺峰抬起头来,笑眯眯地望着她,“雪生醒了?” 贺雪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久没有睡懒觉了,竟然睡过头了。” “云姨给你炖了血燕,在灶上温着,你去吃点,马上要吃午饭了。”贺峰一边和贺雪生说话,眼角余光瞄到沈晏白偷偷多走了一步,他连忙截住,“该我了,该我了。” 说着又把沈晏白偷偷多走的那一步的玻璃珠放回原位,沈晏白涨红着脸,耍赖,“我不玩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贺峰连忙拽住他,这个小滑头,一看要输了,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先走,他急道:“哎哎,我让你,让你。” 贺雪生站在旁边,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去厨房找吃的。她在厨房里吃完东西才出来,见时间还早,她说:“爸爸,我一会儿送小白回去,他没带换洗的衣服,也没带书包。” 贺峰抬头望着她,苍目里有着不舍,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是沈存希的儿子,就对他有偏见,反倒十分喜欢他。 “这就要送回去了啊,你不是说他家里没人吗?” “嗯,我送他去学校拿书包,他周末有作业,不能只顾着玩,耽误了学习。”贺雪生说完,叫沈晏白上楼去换衣服,他的衣服她昨晚已经拿下来烘干了。 不一会儿,沈晏白换好衣服下楼来,贺雪生带他出门。先去学校,找学校保安开了一年纪的教室,拿了书包与作业要用的课本,然后送他回家。 黑色宾利驶入依苑,贺雪生隐隐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心里生了退怯之意。她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的沈晏白,犹豫了一下,她道:“小白,我……” 沈晏白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他兴奋道:“花生,这是我的家哦,家里没人,小兔子肯定饿了,我要去喂小兔子。” 孩子激动的表情让她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看着前方静静伫立在阳光下的别墅,那里曾经是她的家。在这里,有她最美好的回忆。 车子停在车位上,她扭头看着紧闭的大门,以及花园里种的花草,一切都没有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沈晏白推开车门,跳下车去,背着一个大书包,蹦蹦跳跳的穿过花园,一边跑一边喊:“花生,快进来啊,我爸爸不在家,你不用怕。” 贺雪生在花园外面停顿了数秒,才鼓起勇气推开栅栏进去,来到门边,沈晏白已经按了密码进去。回到自己的领地,他不再像昨晚在贺家那样拘谨。 贺雪生站在门边,仿佛还记得那日,红地毯从别墅二楼的卧室门口一直铺到花园外面,鲜花做成的拱门下,男人抱着身穿一身洁白婚纱的女人,幸福的走向未来。 可这个未来,是残酷的,又有谁能料想得到,他们就在婚礼上分崩离析。 如今人事变迁,她重新回到这里,竟已物是人非。 沈晏白抱着小兔子出来,看见贺雪生站在门边发怔,他大声催促道:“花生,你快进来呀,我饿了。” 贺雪生回过神来,缓缓走进别墅,玄关处的摆设没变,就连铺在地上的门毯也还是七年前的图案,她拉开鞋柜,习惯性的弯腰去拿拖鞋。 她手指僵住,鞋柜里的放着一双粉色兔拖,是她的。 耳边传来沈晏白在客厅的叫喊,她拿出拖鞋换上,走进别墅。身后别墅大门“砰”一声关上,她受惊似的转过身去,瞪着合上的大门。 走进这里,她浑身都变得很不自在,她努力克制住开门离开的冲动,转身缓缓走进客厅。 客厅正中央的水墨画换了,是一副巨大的婚纱照,婚纱照的场景就在别墅外的游泳池边,沈存希从后拥抱她,她微微靠在他怀里,幸福甜蜜的笑着。 那时候的她那样年轻,即使历经世事,也还是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如今的她,怕是再难有这样的笑容。 沈晏白瞧她盯着照片看,他也盯着看,来来回回看了一遍,他说:“花生,你看,你和我妈长得真像,一开始我还差点认错了。”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那张照片,风水学上说,婚纱照不宜挂在客厅,容易使夫妻关系破裂。在她消失的这些年里,沈存希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把他们的婚纱照挂在这里? 她揣测不出他的心境,也无力去揣测,最近所发生的事情,逐渐将她原本所知道的世界摧毁,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沈存希不是她原本认为的冷酷无情的男人,他对她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太过深刻的感情。越是接近他,她那个世界就越是摇摇欲坠。 她知道,如果要保护好自己,现在就止步,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推着她,却由不得她半途而废。 她回过神来,将包搁在沙发上,看见沈晏白已经打开电视,在看熊出没,她脱下大衣,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应该是佣人离开前准备好的。 她先把米饭蒸上,然后拿了几样菜出来,放在水龙头下面洗。 沈晏白盘腿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见沈存希从楼上下来,他惊得瞪圆了眼睛,随即心里又涌起愤怒,大声质问道:“爸爸,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沈存希眯眼扫了他一眼,昨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大半夜,一直睡不着,天亮才勉强睡着。一觉睡到现在,手机一次也没响过,他才记起,昨天和严城打了招呼,今天不要打扰他。 刚才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声,他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射到落地窗前,他拉开了一点窗帘,看见依诺从车里下来,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看到她缓缓走进别墅,他的心砰砰直跳,长久以来的渴望变成真的,他一时还不敢相信,她真的来了。 “去出差就不能回来么?”沈存希步下楼,扫了一眼电视里幼稚的画面,径直往厨房里走去。 沈晏白刚站起来要跟过去,接受到他警告的目光,他忿忿地坐回沙发上瞪着他的背影,他和花生的二人世界又泡汤了。 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沈存希站在门外,听着水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伸手握住门把,微微用了些力,缓缓推开门。 贺雪生正专心的洗菜,没有留意到沈存希走了进来,直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醇厚的男音,她才猛地转过身来,还没看清眼前的男人,她先撞到他结实的胸肌上,鼻头酸疼,眼泪泛了上来。 “依诺,撞疼了吗?让我看看。”男人没想到会吓到她,他连忙伸手过去,还没碰到她,她已经戒备的后退,躲开他的气息笼罩的范围。 贺雪生忍了忍,等那股酸疼过去,她道:“你不是出差了吗?” 言下之意,他怎么会在家里? 一大一小都这么嫌弃他的存在,沈存希一脸受伤,看见她眼中泪光闪烁,他自动忽略她的问题,“手拿开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的鼻子又不是隆的,哪能那么容易撞伤?他在家,她心里很不自在,眼角余光瞄到洗菜篮里的水满出来,她伸手关了水龙头,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贺雪生抬手将散落在面前的头发轻抚到耳后,看到那边正在冒热气的电饭煲,她说:“你要在家里吃饭吗?我只做了两个人的份量。” 言下之意就是,没做你的饭,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多炒一个菜就好了。”沈存希毫不客气道,绝不会轻易被她打发走。 贺雪生默默地转过身去,她低估了沈存希的脸皮,她话里的意思已经那么明显了,他还是要留下来。思及这是他的家,她又不能强行赶人,只得走到冰箱前,伸手拉开冰箱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她一僵,如触电一般,急急缩回手,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拉开冰箱,从里面又拿出两样菜来,说:“你炒菜,我来洗。” 贺雪生咬了咬唇,有他在的厨房显得很拥堵。显然的,他并没有想过要出去,还直接把分工都分好了。她瞧了他一眼,他穿着灰色格子的家居服,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凌乱,不似在外人面前一副精英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亲和力。 她努力控制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拿起菜刀切菜。 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贺雪生将菜端上桌,招呼沈晏白去洗手,准备吃饭。沈存希端着三碗米饭出来摆好,沈晏白已经洗了手出来。 三人坐下,沈存希坐在主位,沈晏白和贺雪生分别坐在他两手边的位置,沈晏白看见坐在他对面的贺雪生,端着碗想去和她坐,被沈存希一瞪,瞬间老实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闷,沈晏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埋头扒饭。 沈存希给贺雪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 贺雪生刚说要回公司上班,沈晏白抢先一步,洋洋得意道:“爸爸,花生答应我下午陪我去逛超市买面粉,晚上我们要包饺子。” “是吗?”沈存希看向贺雪生,贺雪生不想让沈晏白失望,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沈存希没说话,吃完饭就上楼去了。贺雪生瞧着他这样子,应该不是要和他们一起去,她顿时松了口气。之前他们明明已经说清楚了,结果现在她跑他家里来,他会不会以为她欲擒故纵? 她洗好碗,收拾完桌子,正准备带沈晏白出门,就见沈存希换了出门的衣服,灰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打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腕间搭着一件驼色的大衣。 他走下最后一阶台阶,对着客厅里的一大一小道:“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了,我们有车,不耽误你去上班。”贺雪生婉拒,抓起搁在沙发上的小方包,领着沈晏白出门。沈存希也不强求,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走出别墅。 贺雪生开车驶出依苑,透过后视镜,她看见沈存希那辆劳斯莱斯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她心神不宁,几次想告诉沈晏白,她公司里还有事,但是听到沈晏白不停念叨着晚上的饺子要做什么馅的,她的话就说不出口。 前面路口左转,是去公司的路,贺雪生发现沈存希并没有左转,一直跟着他们,看样子他今天不打算去上班了。 车子驶进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贺雪生停好车,就看到沈存希穿着驼色大衣站在那里等他们,像颗甩不掉的牛皮糖。她皱了皱眉头,当着沈晏白的面,也不好赶他,只得往超市里走。 周末,超市里本来就很多人,再加上超市里搞活动,人山人海的。 沈晏白去抢了一辆购物车过来,蹬着腿的往购物车里跳。沈存希见状,伸手穿过他腋下,将他放进购物车里。沈晏白抬头望着沈存希,这是第一次和爸爸来超市,他心里酸酸的。 人太多,沈存希并不喜欢这样吵闹的环境,眉心紧蹙,看见贺雪生推着购物车,被人挤来撞去的,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购物车的扶手,将她牢牢的护在怀里。 贺雪生心里一震,她回过头去,额头擦过他的薄唇,留下温温软软的触感,她顿时羞赧,转回头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超市里的温度太高,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不让背贴在他胸膛上,但是两人离这么近,再加上周围人山人海,根本就避无可避,她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耳根子红透了。 沈存希原本没什么旖旎心思,只是单纯的将她护在怀里,以免被人撞到。可是她回过头来,额头擦过他的薄唇,他顿时心猿意马起来,尤其是她身上还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他咽了咽口水,结实的胸膛更贴紧了她的后背。 他们移动的速度很困难,超市里的人流量都赶得上年底购卖年货了,他们举步维艰,尤其是贺雪生,她后悔死了来超市,才让自己处于这种骑虎难下的窘境。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她眼角热了起来,全身都像快要着火了似的,好不容易走到面粉区,她后背已经被汗打湿,分不清那是热出来的还是紧张出来的。 面粉分了好几种,高筋低筋与普通的,她仔细看看了使用说明,最后选择了最适合做饺子皮的低筋面粉。 这个区域人不太多,沈存希已经放开她,看她专心的挑选面粉,他很有耐心,也不催促。选好了面粉,沈晏白去零食区抱了一抱零食过来扔进购物车里,一起去生鲜区选猪肉。 采买好他们需要的东西,再加上排队付钱,用了快两个小时。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是各开各的车。 两辆豪车先后开进依苑,沈存希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径直进了别墅。贺雪生站在车旁,踌蹰了一下,被沈晏白拽着进了别墅。 客厅里,购物袋搁在茶几上,沈存希已经不见了踪影。贺雪生长吁了口气,见时间不早了,连忙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包饺子。 她想着早早包好了,就可以早早回家,不用再提心吊胆的面对沈存希。 沈晏白手里拿着一筒薯片,站在厨房门口,看见贺雪生发面,他连忙将薯片放下,嚷着要去帮忙。贺雪生让他先洗手,才准他碰。 结果他不是水放多了,就是面粉放多了,弄了一半,人就跑了。贺雪生听到客厅里传来播放动画片的声音,她看着厨房里一地狼籍,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存希回书房处理完公事,他下楼来,看见贺雪生与沈晏白坐在餐桌旁包饺子,他边挽袖子边走过去,自告奋勇道:“我来帮你们。” 贺雪生抬起头来,看见沈存希已经脱了西服,套了一件黑色针织衫,下面是一条亚麻休闲裤,很随意的穿着,却又透着他这个年龄才会有的成熟与稳重。 她不免多看了两眼,对上他促狭的目光,她连忙收回视线。 沈存希走过去,在贺雪生身边坐下,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顿时将她包围,她脸一红,瞧他伸手去拿擀好的饺子皮,她一急,伸手轻拍了他的手背一下,说:“去洗手。” 沈存希一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刚才拍他那一下,就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他薄唇微勾,轻扯出一抹笑意,起身去厨房洗手。(未完待续) 第240章 可以说说我们的女儿吗 沈存希洗了手出来,重新在贺雪生旁边坐下,看见沈晏白捏得水饺皮都变了形,还有馅露在外面,他嫌弃道:“沈晏白,自己做的自己吃。” 沈晏白吓得手一抖,手里那只被捏得奇形怪状的水饺掉在了地上,他抬起水汪汪的黑眼睛,委屈地看着沈存希,见沈存希俊脸黑沉,他立即瘪了瘪嘴,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声,“花生,你看他凶巴巴的,把我的小白兔都吓掉了。” 沈存希不耐地瞪过去,那小子居然直接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瞅着贺雪生。贺雪生心软了,本来他们父子俩人斗法,她不太方便参与,毕竟与她无关。 这会儿见沈晏白向自己求救,又见沈存希对这孩子太苛刻,她犹豫了一下,说:“小白还小,你说话温柔一点,不要吓着他了。” 柔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又带着点说教的意味,他抬起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另一手撑着餐桌边缘,语带调侃道:“你倒是教教我,要怎么温柔?” 他靠得很近,说话间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脖子上,痒痒的,她眼角余光瞄到他暧昧不明的态度,着实头疼。她稍稍侧了身体,避开桌下靠在她椅子边的长腿,避免身体上有接触。 “你不是要包饺子吗?再耽误下去,晚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贺雪生转移话题,让她教沈存希温柔,还不如教他怎么包饺子来得快。 沈存希察觉到她躲避的态度,也没再逗她,以免惹急了她。沈存希不是五谷不分的人,在法国,吃不惯菲佣做的饭菜时,基本都是他自己动手做饭。 只是从来没有包过饺子。 他拿了一张饺子皮放在掌心,学着贺雪生的步骤往饺子皮上放馅料,结果馅放多了的后果就是怎么包怎么散,最后惨不忍睹,没比沈晏白包的那只好看多少。 贺雪生瞧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谁包的谁吃。” “……”沈存希郁闷地瞪了她一眼,瞧她唇角微勾,俏脸上染上一抹薄薄的笑意,他心下一软,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沈晏白坐在餐桌对面,看见他俩眉目传情,他拿起一旁的罐装牛奶,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还故意制造噪音,引起两人的注意。 结果谁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心情更郁闷了。 沈存希看着桌上保鲜膜上放着的水饺,花形漂亮,露出圆圆的肚皮,仅仅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沈存希发现,面团分了好几个颜色,一一问她,那是什么做的。 贺雪生解释道:“紫色的是紫薯,绿色的是菠菜,黄色的是南瓜。小孩子容易挑食,我每个颜色的都做了一种馅,吃起来不腻。” 沈存希安静的听着,她这么了解,是因为曾经养育过他们的女儿吗?一念至此,他凤眸里掠过一抹悲伤,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以免破坏此刻温馨的气氛。 他拿起饺子皮,放了馅在上面,贺雪生看了一眼,说他馅放多了,让他弄点回去,沈存希照做了,封口的时候,还是学不会。 贺雪生做完手里的饺子,倾身过去,握住他的大手,细心的教他怎么捏合饺子皮,才不会将馅挤出来。两人靠得很近,沈存希的心思早不在包饺子上面了,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的俏脸上。 鼻端萦绕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她侧颜专注,他的手臂从她跟前横过去,随着她的动作,臂膀移动,好像随时都能碰到她的胸部。 沈存希目光逐渐变得深邃,等贺雪生察觉到两人如此亲近时,她红着脸退回椅子上做好,为了掩饰尴尬,她特意问了一句,“学会了吗?” “没有。”沈存希老实的回答。 “……”贺雪生不想再教他,瞥了一眼腕表,已经七点半了,外面天早已经黑下来了,她看着桌上刚刚够吃的饺子,还有剩了大部分的面团与馅料,这做完了得九、十点了。 她瞪着面团发起愁来,如果她现在说走,把这里撂给他,他会不会觉得她半途而废,太没诚意了? 沈存希瞧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跑去看动画片的沈晏白跑过来,赖在贺雪生身边,说:“花生,我好饿。” 贺雪生见他揉着肚子,她连忙道:“小白,你等等,我这就去煮。” 贺雪生端着那盘做好的水饺进了厨房,决定先把他们的肚子填饱了再说,至于剩下的那些面团,她怎么也要做好了才能走。 贺雪生做的水饺与一般水煮的不一样,芝士香煎水饺,等她端出来时,已经半个小时后。沈晏白没等贺雪生说去洗手,就已经洗好手,围好餐巾,像个小绅士一样坐在那里等吃的。 水饺端出来,一股香浓的芝士味道,惹人食指大动,沈晏白拿叉子叉了一只放进嘴里,边竖大拇指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沈存希也着实饿了,他尝了一只水饺,皮薄馅多,再加上芝士的香脆,非常好吃。他望着站在一旁的贺雪生,说:“你也坐下吃点。” 贺雪生摇头,“不了,我把水饺做完,待会儿回去吃,你们多吃点。” 看到一大一小大快朵颐,她觉得一下午的辛苦都值得了。 沈存希蹙眉,她这意思是晚上还要回去?开口想留她,又怕吓得她跑得更快。他索性夹了一只水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她嘴边,“吃吧,不够一会儿再煮。” 贺雪生看向他,见他目光坚定,她只好张嘴咬住饺子。沈晏白在对面看见沈存希喂贺雪生吃水饺,他也不甘示弱,叉了一只水饺往贺雪生嘴边送。 贺雪生终于明白什么叫盛情难怯,父子俩轮番给她喂食,最后她吃得最多。 沈存希吃完饭,一通电话把他叫上了楼,沈晏白吃饱了则跑到沙发上去看电视,餐厅里只剩下贺雪生一个人。 她瞪着桌上的碗碟,以及那才做了三分之一的面团,她摁了摁眉心,头疼欲裂,她这算不算挖坑把自己埋了? 贺雪生做完水饺,收拾好厨房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腰酸背痛的站起来,客厅里传来动画片的声音,她踢了踢腿,缓解下小腿肚的酸麻,走进客厅。 客厅没人,沈晏白的玩具扔了一地都是,她弯腰捡起来重新归整好,然后关了电视,拿起方包准备离开。 楼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沈存希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夜深人静,贺雪生心跳怦然,看见男人已经踱至她面前。 他还是穿着晚上的针织衫,随着他接近,她闻到一股浓浓的烟草气息,他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做完了?” “嗯,正想上去和你打声招呼,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贺雪生心里压根没想和他打招呼,就想偷偷溜走。 沈存希自然清楚她的心思,也没戳破,他径直走到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红酒杯过来,见她站在玄关处,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我坐会儿。” 贺雪生咬了咬唇,“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沈存希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最后是贺雪生受不了了,慢吞吞的走过去,在距离他两臂远的地方坐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存希醒了红酒,分别倒了半杯,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转脸望着她,“依诺,可以说说我们的女儿吗?” 贺雪生心底一震,抬头望着他,视线对上他沉痛的凤眸时,她心底树立的那道坚不可摧的高墙,竟隐隐有了塌陷之势。 这是他们的伤口,想要治愈,唯有让他感受她当初的绝望。 她放下方包,端起茶几上的红酒,一口气将杯里的红酒喝完,心里苦苦压抑的悲伤,在这深夜逆流成河,她哑声说:“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与抵触,沈存希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她一些,他声音低柔,“关于她的一切,还有你曾经受的苦,我都想知道。” 贺雪生闭了闭眼睛,“沈存希,你不会想知道那样的过程。” 沈存希握住她冰凉微颤的手,慢慢挨近她,苦涩的恳求,道:“依诺,告诉我,我想知道。” “长久的接触不到阳光,小忆出生时,就患了心脏衰竭,他们说,只要你肯出钱,他们就会放了小忆,让你带回去接受治疗,我给你打了电话,打了很多遍,你都没接,最后接了,却说不认识我。我们被重新关进地下室,地下室阴冷潮湿,小忆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在我怀里停止了呼吸。”贺雪生眼泪滚落下来,至今想起,都是还感觉得到那时候深入骨髓的绝望。 她眼睁睁看着这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在她怀里变冷变僵硬,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她恨沈存希,恨之入骨。 沈存希心神震颤,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他知道她曾被囚禁了两年,那两年里她到底过着怎样阴暗绝望的生活?他心疼的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她的身体不停轻颤着,他声音沙哑,“依诺,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但是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否则我倾家荡产,也会把你和我们的女儿救出来。”(未完待续) 第241章 暴露癖是病,得治 贺雪生沉默地靠在他怀里,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不知道她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她,谁带走了她,又被那些人囚禁在哪里,为什么要囚禁她? 但是他知道,这些问题都不能操之过急,她愿意告诉他关于小忆的事,说明她已经渐渐向他撤下心防,那么这些事情,她迟早会告诉他。 又等了等,还是没有等到她说话,他叹息一声,“依诺,我知道你还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让你相信,我对你的爱从未变过。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 她是他的命,他怎么可能放弃她? 贺雪生没说话,他低头,才发现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空酒杯上,红酒的度数不高,她不可能是醉了,倒是有可能是累了。晚上吃完饺子,他故意借口公事上楼去了,把下面的事情全丢给她。 知道她不会丢一个烂摊子在这里,就算不是为了他,也会为了沈晏白。那么多面团,她一个人又要擀面皮又要包饺子,耗费的时间肯定很长。 他一直在书房里,时刻注意楼下的动静,然后掐准时间下楼,果然看到她刚刚收拾完。 他收回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不知道是酒意涌上来了,还是被热气熏的,她小脸红扑扑的,他的喉结性感的滚动了一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起身朝二楼走去。 突然的失重,她有些警醒,在他怀里动了动。沈存希生怕惊醒了她,站在原地没敢动,等她再次睡沉,他才抱着她上楼。 将她放在主卧室的大床上,她在床上不安的动了动,红色毛衣卷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蛮腰。 灯光下,那盈润白皙的肌肤透着该死的诱惑力,这对于一个七年来都没有女人的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考验。沈存希突然感到口干舌燥,目光移开,不一会儿又移回来。 他在床边坐下,最后理智战胜了欲.望,他伸手欲将她的毛衣拉下来,眼角余光瞥到她小腹上那道像蜈蚣虫一样的疤痕,他手指一顿,目光深凝。 横切的刀口在黑色紧身裤的边缘若隐若现,他手指僵住,眸底似燃着火光,他几乎已经意识到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手指不受控制的解开她紧身裤的纽扣,拉下拉链,他无暇顾及那引人无限暇想的风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逐渐显现在他眼前的疤痕。 他温凉的指腹不由自主的抚过那道疤痕,躺在床上的女人细致的眉毛深深地蹙起,神情透着一抹痛苦。 沈存希喉咙口像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不通畅起来,凝着她痛苦纠结的小脸,他忽然俯下身去,薄唇印在那道疤痕上,浅浅吮吻。 唇下的身体彻底僵住,他没有停,反复吻着,直到她的身体变得柔软,过了许久,他听到她低低的呻吟,“好疼!” 沈存希抬起头来,看着她拧成麻绳一样的眉峰,他踢了拖鞋,侧身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抚:“依诺,睡吧,乖,我在这里陪着你。” …… 灯光昏暗的客厅,老秦坐在沙发里,神色阴晴不定,自打他的公司被沈存希收购,他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手里虽然还有公司的股份,但是与控股数最多的沈存希是没法比的。 他在董事会已然失去了话语权。 这段时间他一直想着要怎么报复沈存希,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沈存希的前妻贺雪生身上。这个女人他见过几次,身上那股子风骚劲儿迷得他晕头转向。 他还没把她怎么着,就招来沈存希的报复,他要不上一回,实在对不起自己。 要说老秦这一生最得意的是什么,就是睡了沈存希的女人,宋子矜在床上那股浪劲让他食髓知味。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能睡得了沈存希的前前妻,自然也睡得了沈存希的前妻,被他调.教过的女人,自然不会比娱乐场所那些女人逊色多少。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隐在光线里,看不太清楚长相,只有偶尔迎着光线时,头发里会闪着银光,曝露出他的年纪。 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说:“我听说你最近在调查贺雪生,那个女人动不得,动了你会招来杀人之祸。” 男人好心劝戒,是怕他引火烧身,连累自己提前曝光。 如今的形势不比七年前,现在多了一个贺家,贺东辰疼妹如命,一直护着跟个宝似的,据说前两年贺雪生出来开百货公司,从不应酬客户,应酬这些事情都是贺氏那边直接包揽。贺东辰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到达佰汇广场,送了妹妹回家再去公司继续会议。 为这事,股东高层少不了有怨言,他依然我行我素。更邪门的是,股东高层有怨言,但是当着他背着他,都不会聚在一起说三道四。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贺东辰在公司积威已久,手腕铁血,无人可撼动他的地位。 现在若有人敢动贺雪生,那就是找死。 “是么?”老秦不以为然,视线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讥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不就是一个女人,我动了她又怎么样?” “你知道你的公司是走什么途径被收购的?”男人睥睨着他,“国内最大的投行光亚集团,桐城有分公司,沈存希是幕后老板。” 老秦猛地瞪大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他是光亚集团的幕后老板?” “老秦,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上,我友情提醒你,不要招惹沈存希和贺东辰,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男人站起身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外套,也不和老秦客气,拉开大门径直离开。 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老秦握拳捶了一下沙发,如果光亚集团的幕后老板是沈存希,那么他的财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想要拿回公司的希望更渺茫了。 他眯了眯眼睛,目露凶光。 不一会儿,门外有脚步声匆匆传来,门被人推开,他的下属走进来,看到他狠戾地盯着他,他头皮一紧,“秦总,有消息了。” “拿过来。”老秦沉声道。 男人立即走过去,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老秦迅速拆开,牛皮纸袋一歪,里面的照片散落出来,掉在他脚边,他弯腰捡起来,一张张翻着。 贺雪生身边有保镖,拍照的人不敢跟太近,所有照片看起来并不是很清晰,他叫下属开了客厅的大灯,才看清楚照片里的人。 那是贺雪生去学校找沈晏白的照片,有她背着沈晏白走出校门的,还有她和沈存希父子俩去逛超市的,看这情形,她和沈晏白的感情相当好。 贺雪生身边有保镖,他只要绑了贺雪生,就会惊动贺东辰。所以最保险的方式,就是绑了沈晏白,他抬头看着下属,“这孩子身边有没有保镖?” “我观察过了,没有。” “好,就绑他。”老秦将目光锁定在那个漂亮的小男孩身上,绑了沈晏白,还能给沈存希一个下马威。 …… 与和沈晏白睡觉不一样,贺雪生一整晚噩梦缠身,她梦见自己在一条黑暗的隧道里奔跑,后面有人在追赶她,她拼命跑拼命跑,最后跑得精疲力竭,摔倒在地。 隧道的出口就在前面,只要她跑出去,就能得救了。她站不起来,爬也要爬出隧道。 她离出口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一米,她快要爬出去时,突然看见出口处站在一个男人,男人背光而站,他身后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睛,就着阳光,她才看见自己满手血污,她颤抖的向男人求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站在那里无动于衷,阳光模糊了他的轮廓,她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耳边传来男人冷酷嗜杀的声音,“杀了他你就能重获新生。” 她听不懂,“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乖,他是你所有痛苦的根源,杀了他你就解脱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催眠的效果,她听见自己神志不清的问:“杀了谁?” “杀了让你痛苦的人。” 随即她面前出现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她犹豫着,那道声音不停在她耳边响起,她想要解脱,可是她不想杀人,她抓起那把利刃,猛地刺进自己的腹部,剧烈的痛楚淹没了她,男人失去冷静,冲了进来。 然后她看见利刃扎在了男人的心脏上,鲜血止不住的喷涌出来,她看清了男人的脸,是…… “啊!”贺雪生尖叫着醒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额上冷汗涔涔,扑簌簌滚落下来,卧室的门被人急切的撞开,沈存希冲了进来,看见贺雪生目光发直地瞪着前方,额上布满密密匝匝的汗珠,心有余悸的表情。 “依诺,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没事了。”沈存希想要将她拉进怀里,她却抵触的弹开,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戒备。 沈存希愣愣地望着她,手僵在半空中,他缓缓收回,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抵触他了? 贺雪生缓缓回过神来,她撑着疼得快要炸开的额头,“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看着她将脸埋进双掌间,此刻的她看起来那样脆弱,可是她却拒绝他靠近。他坐在床边,没有离开。刚才在隔壁书房听到她尖锐的叫声,那样恐惧,那样脆弱,她一定梦到了不好的事,才会这样。 这个时候,他怎么敢走开? 过了许久,贺雪生才慢慢冷静下来,她抬起眼睑,就撞进那双关切的凤眸里,她心里一紧,神情慢慢变得不自在起来,她掀开被子下床,站起来时身体晃了晃,腰间伸来一双大手扶住她,“没事吧?” “我想洗澡。”没有问他,她为什么在这里? 昨晚最后的记忆,是他向她保证,不会放弃她。她睡着了,他不可能再送她回贺宅。她做了一晚的噩梦,衣服全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难受。 沈存希点了点头,“好,我去放水。” 贺雪生转头看着走向浴室的男人,她闭了闭眼睛,垂眸看着自己干净白皙的手,那里没有血污,她努力说服自己,是她做的一切梦,现在梦醒了,她没有杀人,没有杀了他。 沈存希放好水出来,看见她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他缓缓走过去,从身后搂着她的腰,敏锐地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体僵住,他低声道:“水放好了,去洗个澡,不要胡思乱想,一切还有我。” 贺雪生点了点头,身心疲惫。 想走,沈存希却没有放开她,大手握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他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唇瓣,心中一痛,下意识低头去吻她。 贺雪生突然偏过头去,躲开了他的吻。沈存希微眯了眯双眼,没有再勉强她,他说:“去吧。” 贺雪生转身走进浴室,关上浴室门,沈存希站在卧室中央,看着半毛玻璃上倒映出她纤瘦玲珑的身段,他舔了舔干燥的薄唇,转身走进衣帽间。 她的衣服都还在,他挑了一件粉白色卫衣与一条牛仔裤,放在床上,然后走到浴室旁,敲了敲门,道:“依诺,衣服在床上,不要泡太久。”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听到她应了一声,他安了心,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下楼准备早餐,刚煎好荷包蛋,贺雪生已经下楼来,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脑后。沈存希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她这副模样,他微皱了下眉头,去楼下卫生间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然后走到她面前,给她擦头发。 贺雪生朝四周看了看,不见沈晏白的身影,她问道:“小白呢?” “还在睡懒觉。”沈存希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贺雪生没再说话,直到沈存希将她的头发吹干,两人一样是零交流。沈存希放下吹风机,手指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依诺,不打算告诉我做了什么噩梦吗?” 她抬头,怔怔地望着他,眼神里的迷茫让他格外揪心。为什么,她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有种抓不住的错觉,就好像随时会失去她。 “都说梦在早上说出来,就会破了,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这里会疼。”沈存希的手指从她的下巴落在她的心脏位置上,她这里装太多东西了,会负担不起。 “我梦见我杀人了。”良久,她还是说出了一部分梦境,想到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张俊脸,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梦,别害怕。”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薄唇微启,含住她的指端,他口腔温暖湿热的触感驱散了她心头的寒意,他朝她眨了眨眼睛,揶揄道:“很干净很香。” 他暧昧的动作,让她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沈存希望着她满是红晕的脸颊,心神一荡,他有力的大掌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这次贺雪生没有躲。她的心太空太空了,需要什么来填满。 激狂的吻一发不可收拾,贺雪生抬起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热切的回应他的需索。 要说沈存希不诧异那是假的,之前吻她,要么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其中,她无动于衷,要么干脆不给他吻,这会儿这么热情的回应他,真是反常。 随即他又想起昨晚两人的沟通,虽然进展不大,但是她已经对他撤下心防,就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是昨晚的温情还在,她才会这么热情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沈存希都激动得不行,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直想将她按进怀里,揉碎在身体里。 客厅里的温度逐渐升高,沈存希将她压进沙发里,急不可耐的去扯她的裤子,她躺在沙发上没有挣扎,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邀请,他瞬间更激动了。 他有多久觊觎了她多久,就有多想要她,此刻她不反不抗的躺在那里,一副任他蹂躏的态度,大大的刺激了他,男人肾上腺激素迅速飙升,就在他终于成功的解开她裤子的纽扣,打算一脚蹬下去,彻底占有她时,楼上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 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的还有沈晏白那石破天惊的叫声,“爸爸,你骗人,你答应我的,我醒来就能看见花生,花生走了。” 犹如一盆冰水,将两个陷入情.欲中的男女泼醒,贺雪生心中一惊,迅速坐起来,两人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沈晏白的声音越来越近。 贺雪生看着男人弯腰拾起休闲裤往身上套,那一圈轮廓很明显,她窘得不敢看他,急忙往厨房里走去,先离开是非之地再说。 贺雪生的身影刚闪进厨房,沈晏白已经走进客厅,他看见上身未着一物,正在穿休闲裤的男人,他惊得小嘴张成了O型,目瞪口呆道:“爸爸,电视上说暴露癖是病,得治。” 沈存希横了他一眼,小家伙缩了缩脖子,看向别处。他则慢腾腾的系上皮带,然后拿起墨绿色套头衫套上,完全的脸不红气不喘,只不过身体绷得有点难受。 哪个男人在这当口被打断,也难免会烦躁,尤其还是好不容易等到心爱的女人妥协。 沈存希想着,就恨不得将沈晏白塞回被窝里,让他继续睡。 贺雪生躲在厨房里,等脸颊不那么烫了,她才端着沈存希准备好的早餐走出来。沈晏白东瞅西瞅,瞅到那道丽影,他飞奔着过去,激动道:“花生,花生,还好你没走……,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感冒发烧了吗?” 贺雪生心里不自在,眼角余光瞄到朝餐厅里走来的男人,手脚都有些发软,为了避免失态,她连忙将早餐放在桌上,招呼沈晏白,“小白,洗脸刷牙了吗?” 沈晏白执着的问道:“花生,你是不是病了,你的脸越来越红了。” 贺雪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甚至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钉在她脸上,似乎要将她看透。 她稍稍抬了下眼睑,就看见男人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完全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她咬了咬牙,扯了个谎,“可能是厨房里温度太高了,你快去刷牙。” “哦。”得到满意的答案的小家伙,这才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他一走,餐厅里只剩下贺雪生和沈存希两人,她想到刚才进行到一半的情事,脸颊再度烧了起来,也不敢站在那里,让他像看猴子一样的盯着,索性转身去了厨房。 沈存希挑了挑眉,瞅着在洗手间乱晃的小身影,他抬步跟进了厨房。 贺雪生走进厨房,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听到关门声,她回过头去,就见沈存希走了过来,她被惊吓到了,想着沈晏白就在外面,刚张嘴吐出一个“你”字,就被他封住了唇瓣,用力吻了起来。 她的心跳砰砰的急跳起来,腿心有点发软,只得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下滑的身体。 耳边再度响起那磨人的踢踢踏踏声,沈存希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放开贺雪生的同时,厨房门被人推开,一颗鸡窝似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看见沈存希站在贺雪生身侧,贺雪生则背对着他,他道:“你们躲在这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吗?” 贺雪生的脸瞬间红得滴血,又不敢回头去看,生怕小家伙发现端倪。 沈存希瞧着她红透了的耳根,眸底掠过一抹笑意,不再为难她,抬步走过去,揪着沈晏白的后领,心情极好道:“去吃早餐。” 贺雪生杵在厨房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几分钟,餐厅里传来沈存希的声音,叫她出去吃早餐,她知道躲不过,索性也不躲了,直接走出去。 对上那双带笑的双眸,她知道有些事情因为她先前的情不自禁,而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 吃完早饭,贺雪生接到云嬗打来的电话,她拿起小方包以及大衣,准备离去。沈晏白看动画片看得正专心,敷衍的和她说拜拜,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走。 沈存希送她出去,有些恋恋不舍,一直走到车边,他说:“要不我开车送你?” 贺雪生抬眸望着他,态度不似之前那样冷漠疏离,她摇了摇头,“小白一个人在家,你伤也还没痊愈,不要跑来跑去,趁着今天休息,在家多休养一天。” 耳边传来她温柔的叮嘱,他心里更不舍,抬手轻揉着她小巧圆润的耳珠,看她的脸再度布满红晕,他喉结滑动了一下,低头吻她。 就像是上了瘾一般,有些匣门一旦打开,就怎么也控制不住想要更多。 一吻结束,他贴在她耳边气喘吁吁,滚烫的气息绕进她耳蜗,他嗓音低哑,“依诺,找个时间,我想和你做。” 回答他的,是她惊慌失措上车的身影,沈存希抑制不住笑,目送她开车离去,眸底的爱意与满足逐渐深浓。这样的结果,到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车子开出去很久,贺雪生耳根子都在发烫,那个妖孽,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提出这样的要求?思及昨晚和早上发生的事情,她眼底蒙上一层浓浓的忧色。 那个梦,是预示未来么? …… 贺雪生回到公司,快步走进会议室,米兰时装周某个新锐设计师正在环球旅行,这一站在桐城,据说他特地来考察中国,打算明年在米兰时装周上推出极具中国风的设计作品。 贺雪生打算衍生发展,不拘泥于旧式百货公司经营模式,想要大胆突破,希望能与这位新锐设计师洽谈,推出一系列主打中国市场的轻奢风的设计。 这位新锐设计师在国际上享誉好评,许多大牌明星都穿他家的衣服。贺雪生想,如果能洽谈成功,那么势必在桐城掀起新的时尚标杆。 会议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对于贺雪生的想法,多半高层持反对票,觉得很不现实,也有少部分敢于创新的管理者,极力支持她的主张。 两方对峙不下,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主意,贺雪生只得结束会议,让大家再考虑考虑。 回到办公室,她掐了掐眉心,抬眸就撞进云嬗那双促狭的目光里,“你换衣服了?这身衣服可不像是你的品味。” 贺雪生刚才穿着这身衣服走进会议室,高层们差点以为是哪里来实习的大学生,完全不是贺雪生的风格。她应该穿着露出小蛮腰或者精致锁骨的衣服,这样保守又清纯的还真是不常见。 她没有瞒她,淡淡道:“我以前的衣服。” “在沈总家换的?”云嬗昨晚没有跟过去,倒不是对贺东辰的命令阳奉阴违,而是贺雪生不让她跟。 贺雪生给了她一个白眼,低头翻开文件看起来,云嬗笑得很贼很YD,她凑过去,趴在桌子上,刚才就瞧见了她脖子上的草莓,这会儿离得近了,看得出来是刚种上的,她一手支着下巴,问道:“你们昨晚滚床了?” 贺雪生抿唇不说话,耳根子却可疑的红了。 云嬗笑得更YD,她手指轻敲着下巴,因为上半身都支在办公桌上,臀部翘起,双腿笔直修长,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诱惑力,她自己没觉得,还在调侃贺雪生,“干柴遭遇烈火,昨晚很激烈吧,瞧你这黑眼圈,年轻人,要节制啊。” 贺雪生被她说恼了,她瞪她,就看到她这无限风情的模样,她突然道:“云嬗,你知道你现在姿势落在男人眼里,他们想对你干什么吗?” 云嬗愣了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移到她身上,她瞧了一眼自己,“干什么?” “按住你的腰,上你。” 云嬗被个女人这么调戏,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她站直身体,脸颊酡红一片,她跺了跺脚,“不和你这个猥琐的女人玩了,别把我带坏了。” 贺雪生笑盈盈地目送她开门出去,云嬗是天生尤物,只不过气场太冷,男人想靠近她,还没靠近就被她身上散出来的寒意逼退,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冰山美人,到底哪个男人能降服她,她隐隐期待起来。 …… 三天后,贺东辰接到赫医生打来的电话,让他去心理诊室一趟。他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他直接让秘书延迟。秘书看着匆匆离去的贺东辰,想着又要暴跳如雷的董事们,头疼欲裂。 有时候跟着这么一个任性的老板,真的很考他的机智反应。 贺东辰驱车来到赫医生诊所所在的大厦,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奔驰与他的车身擦肩而过,缓缓驶出去。 他不经意的朝那边看了一眼,奔驰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墨镜,身穿工装的男人,因为打扮太奇特,他刻意多看了两眼。 直到奔驰驶离,他才收回目光,看向后视镜,才发现那辆车没有挂车牌。他没有多想,找了个空车位停进去,然后下车上楼。 赫医生下午约了他,又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谈,所以提早让助理下班。贺东辰走出电梯,来到诊所外面,发现诊所的玻璃门一边向外开着。 他来诊所的时间不多,但是他知道赫医生有个习惯,玻璃门一定向里开着,这对有着心理疾病的病人来说,是敞开心门的意思,会容易得到病人的信任。 他微蹙了下眉头,大步走进去,刚到门口,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一边疾走进去,一边喊:“赫宇,赫宇?” 没人应声,那股血腥味更浓了,他已经走到门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手按在门上,用力推开。诊室里凌乱不堪,明显有过激烈的打斗痕迹。 档案满地都是,雪白的纸上溅满了鲜血,不远处,赫宇躺在血泊中,鲜血从他身上汩汩流出,源源不断。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大声喊道:“赫宇!赫宇!” 赫宇缓缓睁开眼睛,他身上很疼,疼得说不出话来,他颤抖地伸出手,贺东辰一把握住,饶是他再冷静,在死神面前还是乱了方寸,“是谁干的?” 赫宇张了张嘴,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调,贺东辰没有听清,他将耳朵贴在他唇边,又问:“赫宇,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赫宇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没能将那个名字说出口,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贺东辰手中的大手无力的垂落,他急得大喊一声,看见他身上绵延不绝涌出来的鲜血,他几步奔到里面的诊室,抓了白色床单出来,摁住他胸前的伤口,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 刚做完这一切,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下一瞬间,身着警服的警察冲进诊室,手里握着枪指着贺东辰,看见他满手鲜血,再看地上躺着的赫宇,白色医袍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那些人第一直觉就是贺东辰是凶手,领队的警察盯着他,厉声道:“举起手来,我们现在怀疑你是杀人凶手,你可以不说,但是你说的势必会成为呈堂证供。” 贺东辰看见冲进来的警察,隐约知道自己步入别人设下的陷阱里,他看着那名警察,冷笑道:“你见过哪个杀人凶手留在凶案现场等你们来抓?” 那几名警察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所慑,最终还是无所畏惧,其中一人拿着手铐过去将他铐起来,另一人去检查赫宇还有没有呼吸。 “他还活着,快打急救电话。”那名警察大声喊道。 贺东辰被警察带走,警车驶出大厦时,10急救车已经赶到,他看见医生护士冲进大厦,眉目凝重。赫宇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刚才要和他说的是什么? 他努力回想那个音调,却组织不出一个正确的信息,脑子里纷乱如麻。倒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只担心好友能不能平安度过眼下这个生死劫。 贺东辰被困警局时,外面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让他此后数年里再回想起来,都还后怕的大事。 …… 沈存希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沈氏,严城一眼就看出他变得不一样了,嘴角上翘的弧度拉都拉不下,足以说明他最近的心情着实不错。 他实在很不想扫他的兴,但是,“沈总,宋子矜小姐在会客室等你,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和你说。” 沈存希俊脸当即沉了下来,“不见!” 宋子矜伤害过依诺,她来这里找他,无非就是一件事,求他放过她的姘头,他办不到。老秦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不把老秦玩死,他难消心头之恨。 严城瞧他神色不豫,心知他很抵触宋子矜,连忙去回话了。宋子矜见严城过来,她连忙站起来,急道:“怎么样了?他见我吗?” “沈总不见你,你还是回去吧。”严城有些同情她,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沦落到给老男人当小三,作践自己到这种地步,这又是何苦? 宋子矜咬了咬牙,她看着严城,说:“你再去问问他,他若不见我,他一定会后悔的。” 严城蹙眉,宋子矜这句话已经有了威胁的意思,沈总若是听了,只怕更不会答应见她。果然,他将宋子矜的话如实转述给沈存希,沈存希满脸厌恶的表情,“叫她滚!” 宋子矜见不到沈存希,亦知道沈存希绝不会相信她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与他和宋依诺为难,她抱着孩子离去。走出沈氏大楼,她看着这栋伫立在阳光下的摩天大楼。 曾经她是何等的风光,是这座王国的王后,如今也不过是这样凄凉的下场。 宋依诺放过她一马,如今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就当是为孩子积德,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她将孩子放进后座固定好,开车去了佰汇广场。 乘电梯到了办公区,贺雪生和云嬗都不在,只有助理在,知道她是来找贺雪生的,她客气道:“贺总与云秘书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给贺总打个电话。” 宋子矜紧张地攥着包,这件事不是电话里能说清楚的,她说:“我在这里等她回来吧。” 贺雪生与云嬗去见的是那位新锐设计师,她们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对方才姗姗来迟,那位设计师为人清高,贺雪生也不在意,有才华的人都清高,她愿意纵着他摆高姿态。 一听说贺雪生要他驻场设计,他傲慢极了,“驻场?你付得起这个费用吗?” 明显鄙夷的语气,云嬗听了都想揍他,贺雪生还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当然,我敢开这个口,自然就有这个能力。你很有才华,难道你不想回国来一展抱负吗?” “贺小姐是吧,我对在你百货公司驻场的事没兴趣,不过我倒是对你有兴趣,你陪我睡一晚,我们再来讨论合作的事。”男人语气轻慢,目光肆意的打量着贺雪生。 云嬗大怒,这个登徒子居然敢调戏到贺雪生头上了,她要不让他尝点教训,他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于是,云嬗发怒的结果是,将这位新锐设计师扭成了棉花状。 最后还是贺雪生怕闹出大事,将暴怒的云嬗拉走,才算没有闹出人命。 回到车里,贺雪生无奈道:“你火气太大了,得罪了他,我这个计划不用他们反对,就胎死腹中了。” 云嬗忿忿不平地系上安全带,“这样的人渣,应该直接把他踢成太监,以免为害人间。” “开车吧,暴力小妞。”贺雪生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知道她这个方案有多冒险,但是若成功的话,利润绝对可观。但是她承认,自己有些剑走偏锋。 经云嬗这么一闹,她不得不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她想着,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小白,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怎么给我打电话?” “贺小姐,不要出声,不要让你身边的人察觉,否则你姘头儿子的命,就会丧于你之手。”(未完待续) 第242章 他,来晚了吗 闻言,贺雪生敛住了呼吸,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她看了一眼专注开车的云嬗,下意识将手机换到另一边,以免手机漏音,被云嬗听见。 姘头儿子,又是拿沈晏白手机打过来的,说明孩子在他们手里,她故作镇定,“体育课啊?那怎么不和同学们去玩球?” 云嬗察觉到贺雪生的声音有些异样的紧绷,她敏锐地看了她一眼,她正偏头看着窗外,她只看得到她的侧脸,无法看清她的神情。 电话那边传来冷笑声,这娘们儿够上道,看来真在乎那孩子,“十分钟后,在南路天桥下面下车,甩掉跟在你身边的人,我们会再打电话过来给你指路。” 那端说完话,传来一连串嘟嘟的忙音,贺雪生佯装和沈晏白聊了几句,她才挂了电话。云嬗读过军校,要在她眼前逃脱并不容易,更何况还要甩掉身后的保镖,又不让他们发觉,难度实在太大。 “小少爷打来的?”云嬗随意问道。 “嗯,上周开家长会,和班里的同学打架,大概被孤立了,很不开心。”贺雪生握着手机,看着前面的路况,下个路口过去的红绿灯,就到了南路天桥下面,她心里很紧张。 大脑飞速运转,她要怎么才能甩掉云嬗和保镖?上次她开飞车甩掉保镖,哥哥就已经向保镖下了死命令,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他们跟得更紧了。 “小孩子打闹难免的,你也别伤神,不过你对那孩子那么用心,是真打算和沈存希复合?”云嬗问道。 贺雪生心思根本不在这里,随便敷衍的“嗯”了一声,看见路牌指示,马上就要到南路天桥下面,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突然,她看见路边有公厕,她捂住小腹,俏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她低低呻吟出声,“云嬗,靠边停车,我想上厕所。” 云嬗不疑有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贺雪生从车里下来,飞快跑向公厕,云嬗锁了车,也跟了进去。贺雪生走进隔间里,站在厕所里等了一会儿,她朝外面喊:“云嬗,你在外面吗?” “我在。” “我来大姨妈了,没有带卫生巾,你帮我去买一下。”贺雪生虚弱的声音从隔间里传来,云嬗与贺雪生几乎算是形影不离,她的经期是哪段时间,她很清楚。 “日子怎么提前了?” 贺雪生心里一惊,连忙道:“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再加上……嗯,开了荤,影响了正常时间……” 云嬗听出她话里“开了荤”的含义,臊到俏脸一红,她说:“我去买,你等我一下。”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隔间的门拉开了一条小缝,贺雪生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云嬗出去了,她迅速朝卫生间最后面奔去,然后纵身一跃,敏捷地跳上窗台,打开玻璃窗跳下去,动作十分完美。 她不敢多停留,刚离开公厕,她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接起来,那边传来夸赞的声音,“干得漂亮,你手机里装了定位器,把手机扔到公厕外面,过马路对面的垃圾桶下面准备了新手机,开机后坐上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贺雪生二话不说,扔了手机,迅速朝马路对面跑去,在垃圾桶下面,果然发现了那里放着一部手机,她拿出来边开机边坐上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出租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出租车刚驶离,云嬗从小卖部出来,手里拿着苏菲卫生巾,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喂?” “云队,贺总出事了,被警察以谋杀罪逮捕了,现在正送往警局。” 云嬗心里一惊,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她急道:“怎么回事?” 那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因为现场被封锁,得不到最新的消息,云嬗只觉得喉咙干涩,“你是说在犯罪现场被抓获?” “是的,现在我们的人只打听到犯罪现场只有贺总的指纹,没有凶手的,所以这件事非常棘手,贺总这是被陷害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去警局。”云嬗挂了电话,快步奔向跑车,拉开车门时,她看到手里的卫生巾,她居然忘了公厕里的贺雪生,她爆了句粗,转身冲进公厕。 公厕里哪里还有贺雪生的身影,一瞬间,她方寸大乱,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一间间的踹开找,没人,没人,没人…… 她头疼欲裂,长久以来养成的理智与冷静,在此刻几乎快要崩溃,贺东辰被抓了,贺雪生不见了,她脑子里满是这两句话,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她不能乱不能慌,贺东辰杀人的事情若是被陷害,她现在赶去警局也没用,帮不了什么忙。关键的是贺雪生,贺雪生才是她要保护的人,如果她出了事,贺东辰不会原谅她。 冷静,云嬗!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哪里出了错?贺雪生为什么不在公厕里,是被绑架了,还是她自己离开的?她脑子里有上百种思绪在碰撞,然后她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公厕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贺雪生是自己离开的。 沈晏白,对,沈晏白! 她接了沈晏白的电话,然后就变得不对劲了,今天不是她的经期,她撒了谎,她是故意支开她的。云嬗猛地站起来,起得太急,她眼前直冒金星,她撑着门框,一边回忆,一边检查公厕。 贺雪生不可能从公厕正门离开,那里有保镖盯着,所以她一定会从后面。她抬头,就看到尽头那扇打开的玻璃窗,将近两米的位置,是为了防止猥琐的人从外面偷窥。 一般人很难跳上去,贺雪生居然能从这里翻窗逃走,云嬗心里对贺雪生的能力要重新预估了。她助跑了一下,然后身手矫健地跳上窗台,利落的跳下去。 在公厕后面不远处,捡到了贺雪生手机。她朝四周看了看,已经没有贺雪生的踪影,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迅速绕过公厕,跑到前面去。 云嬗打给交通部一个同学,声音很急,“老同学,你在交警大队吗?马上帮我查一下,南路天桥下的电子眼,大概十分钟前,有没有一个女人从公厕这边离开?对,身穿玫红色大衣,不,也有可能换了衣服,头发,黑色直发,对,她上了出租车?去了哪里?麻烦你帮我追踪一下。” 云嬗挂了电话,已经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她冲到停在马路边的跑车旁,拉开门坐进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拿对讲机,向跟在后面的保镖队长说明情况,他们的保护人不见了。 一时间,众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云嬗掐断对讲机,她的手机又响起来,是她的同学打来的,说贺雪生在闵江路下了车,进了大厦,他们连忙在前面掉头,向闵江路驶去。 一路飙车,云嬗还要分神接电话,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贺雪生对贺东辰的意义,她心里非常清楚。为了贺雪生,他不惜离婚,也要守护她到底。她应下贺东辰的请求那天,就是把赌注全压在了贺雪生身上,她死,都绝不能让她伤一根毫发。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是她太过紧张了,贺雪生不会有事,可是该死的直觉,却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前面红灯,她被迫停下车,视线在车里扫了一圈,忽然看见橱物格里露出一角的一小课程表。她想起贺雪生刚才在车里接的电话,她连忙扯出课程表,她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与周四下午的课程表对照了一下,她低咒一句:“该死!” 周四下午第二节课是自然,不是体育课! 她居然眼睁睁地让贺雪生从她眼前消失,真是该死!她甩开他们,只有一个原因,沈晏白被绑架了!她迅速翻到沈存希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完全不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手机响了三声,那端接通,低沉悦耳的中低男音响起,“依诺,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沈存希,你儿子被绑架了,雪生小姐为了去救你儿子,甩开了保镖,我们现在全都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她,如果你回来只会给她带来灾难,麻烦你在我们找到她后,能离她多远就多远!”云嬗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出去,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在黄灯最后一秒冲了出去。 …… 沈存希“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受到冲力,直接撞在了后面的书柜上,然后又反弹回来。严城望着他瞬间惨白的俊脸,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沈总,出什么事了?” “严城,给沈晏白打电话,不,你亲自去趟一小。”沈存希一手插腰,喉咙口像是有烟再冒,吩咐完,见严城转身离开,他才拿出手机拨了个从未启用过的电话号码。 对方几乎是秒接,调侃的声音从那端传来,“沈四少,你的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我差点被她甩了。不过你放心,她现在还在我的视线里。” 沈存希的心缓缓落回原地,“跟紧她,她若出事,我唯你是问!” 沈存希的话刚说完,电话那端伴随着沙沙杂音传来的低咒声,然后彻底没了声音。沈存希连喂了几声,那端都没有回应,然后通话断了。 他接着再打过去,那端已经无法接通。 饶是沈存希早有准备,此刻也不免紧张不安起来。从他知道宋依诺身边有寸步不离的保镖后,他就对她个人的安危十分上心,在她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确保她的安危。 这么久以来,就是云嬗也没发现影子的存在,他的潜伏水平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有他跟着依诺,他很放心。 但是那是抵御外敌,如果是依诺本人要甩掉跟踪,那么就另当别论。 只是,如果连影子都被依诺甩掉,那么她……,沈存希拿起桌上的烟,依诺,似乎已经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依诺,她身上有着太多秘密。 他吸了口烟,手机再度响起,他拿起来接通,就听那边传来影子的咒骂,“Shit,我被她甩掉了,沈四少,你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这辈子能甩掉我的没几个人,她就是其中之一,接下来我爱莫能助了。” 烟雾呛进肺里,沈存希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依诺甩掉了影子的跟踪,这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他双手撑在桌沿,十指几乎将桌沿捏碎。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喂,你没事吧?” “影子,不要和我废话,继续追踪,她要是有什么事,我绝不饶你!”沈存希挂断电话,他拿起车钥匙匆匆出门,身后办公室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天。 沈存希坐上车,严城打来电话,“沈总,学校这边下午就不见小少爷了,因为小少爷经常缺席,老师也没有在意,看样子,确实是被人带走了。” 沈存希愤怒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在地下停车场回荡。他只顾着保护依诺,竟忽略了敌人会从沈晏白身上下手。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绑架,否则他们怎么那么肯定,他们绑架了沈晏白,依诺就一定会过去救他。这个人是冲着依诺来的,还是冲着他? 他闭上眼睛,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他眼前掠过,他在脑海里迅速过滤出最有可能对依诺不利的人,最后锁定在老秦身上。 他想起下午宋子矜要见他的事,还有她威胁他的那句话,他恨得快要咬碎了牙根,他已经确定绑架沈晏白的就是老秦。 这个贼心不死的老东西! 他拿出手机,拨通宋子矜的电话,“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咖啡厅里,沈存希走进去就看见坐在靠边位置的宋子矜,他大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一句客套都没有,直奔主题,“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注意依诺很久了。”宋子矜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俊脸阴沉,一双凤眸里满含暴戾,可见依诺已经出事了,或者他不会来见她。 她从包里拿了一叠照片放在桌上,然后推到他面前,“我去找你,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他,不过现在可能已经晚了,希望我这里的信息能够帮你尽快找到她。” 沈存希拿起桌上的照片,有些是依诺一个人的,有些是她和沈晏白在一起的,还有一些是他们那天去逛超市的,这个老东西果真已经预谋很久。 宋子矜拎起包站起来,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去,看着悔不当初的男人,她说:“我知道我做过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给我一点信任,事情不会走到现在这样糟糕的地步。沈存希,如果你再次错过了援救她的机会,你要怎么原谅自己?” 宋子矜走了,独留坐在窗边的沈存希,阳光透过高墙的缝隙照射进来,却捂不热他逐渐沉入冰窖的心。宋子矜说得对,如果这次她再因为他出事,他要怎么才能原谅自己? 他心中暴怒,一手掀翻了桌子,咖啡厅里顿时砰砰碰碰的响起来,客人们都扭头看着他,却见他如地狱归来的撒旦,满身戾气,吓得纷纷噤了声。 沈存希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钞票搁在柜台,迅速离去。 …… 距离贺雪生甩掉保镖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她并没有出城,对方也没有再指示。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她的手机再度响起来,她接通,直接道:“我要听到他的声音,否则我不会再照着你们说的做。” 然后,手机里传来沈晏白凄惨的大叫声,“花生,你快来救我。”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他再度大叫起来,“花生,你快跑,你别来救我了。” 贺雪生心脏揪了起来,明显听到他的声音远去,直到消失,她咬紧牙关,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好,我去,不要伤害他,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当然,贺小姐如此重情重义,只要你来,我不会动他一根头发,如果你不来,该你承受的一切,我想这个孩子这么稚嫩,他肯定承受不住。”那端传来狞笑声。 “你让我在城里绕了几圈,把该甩掉的人都甩掉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到底要去哪里换他?”贺雪生强忍着谩骂的冲动,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口舌之能的时候,沈晏白还在他们手里。 男人说了一个地址,然后道:“只准你一个人来,要是让我们知道你报了警,我们会立即撕票。”说完,那端就挂了电话。 贺雪生将手机揣回包里,她快步走出暗处,来到马路边上,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坐进去,报了地址,她抬手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过了一会儿,她扯下项链揣在大衣口袋里。 车子驶出城,到郊区外面一个废弃的修理厂前,外面天已经黑尽了,郊区没有路灯,四周黑压压的,她给了车费,出租车司机连忙倒车离去。 贺雪生怕黑,是因为她曾过了两年暗无天日的日子,此刻一个人站在荒郊野外,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沈晏白还等着她去救,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她拿出手机,找到手电筒,然后往修理厂里面走去。 这里长年空置,破旧的汽车层层叠叠的叠在一起,到处都散发出一股霉臭与刺鼻的铁锈味道。夜风刮过,在耳边忽啸着,气氛阴冷,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上,背上的寒毛倒竖起来。 她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看见前面有灯光,有人在那里探头探脑,看见她走过来,立即跑回去禀报。贺雪生目光轻手,她将手揣进了大衣里,旋转了一下项链上的钻石,信号发射出去。 她走进修理厂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头上有数个日光灯,照得办公室里十分明亮。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个魁梧大汉,里面还有四个。沈晏白被绑在角落里,嘴巴被胶布封着。 看到她走进来,他眼睛里像燃了一簇火,倏地亮了起来。他激动的呜呜直叫,除了小脸有点花,蓝白条纹的校服有点脏以外,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她松了口气。 然后她被站在门边的魁梧大汉用力推了一把,她踉跄着跌进去,然后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她眯了眯眼睛,“是你!” “贺小姐,别来无恙啊!”老秦笑得十分得意,“要请你来做客,真是费尽了心思。” “放了他,他只是一个孩子,你要报复冲我来。”贺雪生不和他废话,沈存希收购了老秦的代理公司,他如此费尽心机的绑了沈晏白,又将她引上门来,自然不会是单纯的叙旧。 “与聪明人谈话真是愉快,省了不少口水,第一次见到贺小姐,我就对你甚为倾心,时常在心里记挂着,只要贺小姐愿意陪我一夜,我就放了这孩子。”老秦摇晃着腿,说话时露出一口黄牙,让人恶心。 贺雪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冷笑道:“秦总,饭碗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想着这些风花雪月的事,真是好有勇气。”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贺小姐这样的美人儿。” “放了他,我任凭你处置。”贺雪生看着这六个魁梧大汉,来时她就已经预见了所有后果,老秦是冲她来的,她要全身而退很难,只能先把沈晏白救出去。 哥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很快会有人来救她,只要她能拖到那时就好。两年的囚禁生活,教会了她一个道理,任何自不量力的突围,都是自讨苦吃。 老秦虽狠,却不是没有人性的人,他只想得到贺雪生,让沈存希恶心一辈子,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挥了挥手,守着沈晏白的魁梧大汉将他拎起来,伸手解了困住他的绳子,撕掉他嘴上的胶布。 沈存希哭着扑进她怀里,大骂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来救我?我不值得。” 贺雪生汗,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和她演偶像剧,她弯下腰,不着痕迹的将项链放进他口袋里,她说:“小白,听我的话,出去就跑,不要回头,听到没有?” “没听到,没听到,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你。”沈晏白大声哭了起来,他完蛋了,真的爱死她了,再也不相放手了。 贺雪生神色严厉,“沈晏白,如果你是男子汉,就不要回头,拼尽全力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快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说完,她用力推了他一把,沈晏白被她推开,他还要再跑回去,就看到她目光凌厉地瞪着他,他不敢不听她的话,哭着冲出了破旧的办公室。 贺雪生见老秦并没有派人去追沈晏白,她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确实是冲她来的,甚至完全没有想过后果,为了睡她,他倒是勇气可嘉。 老秦对沈晏白仁慈,不过是因为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沈晏白是个六岁的孩子,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更不会找到人来救贺雪生,等救兵赶到,他已经得手了。 沈晏白刚离开,老秦挥了挥手,就有两个魁梧大汉走过来。贺雪生心下一沉,下意识后退,躲开了魁梧大汉朝她伸来的魔爪。 可她到底不是云嬗,几次闪躲后,就被魁梧大汉拽住,她的心彻底沉进深渊,饶是她再强装镇定,面上也显出了慌乱之色。 刚才那个逞能的冷静的贺雪生已经完全不见了,她用力扭动起来,声音有些微微变调,“放开我,放开我。” 两个魁梧大汉岂是她想挣脱就能挣脱的,很快的,她被人拖到办公室后面,那里摆着一张铁床,类似学校宿舍那种双层床,床边安放了摄像机,她顿时明白老秦要做什么。她拼命挣扎,还是挣不脱,魁梧大汉将她按在床上,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老秦看着她在床上扭动的样子,一阵欲火焚身。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摸贺雪生的脸,“美人儿,别乱动,让哥哥疼你。” 贺雪生心里一阵反胃,转头张嘴狠狠咬在男人的手上,老秦吃疼大叫,一耳光甩了过去,“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喜欢来硬的,把她的手脚绑起来。” 贺雪生看到四个魁梧大汉围着她,两人抓住她的手,两人抓住她的脚,将她绑在了铁床上,她动弹不得。老秦的手从她大腿一直摸上来,她开始感到后怕。 “放开我,滚开,不要碰我!”贺雪生的心凉透了,她脸颊火烧火辣的疼,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她用力挣扎,也不顾绳子勒进肉里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只想摆脱那双在她身上游走的脏手。 老秦.淫.笑道:“不要碰你?你送上门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上的么?贺雪生,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斗不过沈存希,也斗不过贺东辰,今天上了你,我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我要是上了你,沈存希这辈子都会活在我的阴影里,只要他碰你,就会想起我曾经上过你,你说那种滋味,是不是比诛心还要刺激?” “你变态!”贺雪生怒气腾腾地瞪着他,一双丹凤眼火光映天,美艳动人。 她越是不肯屈服,反而越挑起老秦的征服欲,他全身燥热,不怒反笑,“够辣,我喜欢,待会儿就让你在哥哥身下欲仙欲死。” 老秦从对襟唐装的口袋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口锋利,他点在贺雪生胸口上方,邪笑起来,“不要乱动哦,刀锋不长眼,伤着你,我会心疼的。” 贺雪生怒瞪着他,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眼角余光看见刀锋所经之处,衣服已经被割成碎片,她拼命扭动,锋利的刀口一下子割在她的皮肤上,顿时皮开肉绽,血珠冒出来,迅速凝成一片。 鲜艳的血液刺激着老秦,他低下头去,还没碰到贺雪生的肌肤,室内突然陷入黑暗中。老秦心里一惊,抬起头来,四周又黑又静,沉沉压在他心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魁梧大汉拿起手电筒,快步出去了,魁梧大汉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老秦不耐烦道:“去看看他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又有两个魁梧大汉离开了。 贺雪生心里暂时松了口气,黑暗可以掩盖她的狼狈,也可以延迟她的“死刑”。如果她的身体被老秦玷污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那两个魁梧大汉也没回来,老秦心里焦躁起来,贺雪生过来时,他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救贺雪生的人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不行,他计划好的一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打了水漂,就算录不了像,他也要贺雪生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迹,羞辱沈存希的印迹。 “你们都去看看。”老秦遣走了他身边的人,看见三个魁梧大汉冲出门去,他就着摄像机上传来的微光,脱了裤子,爬上床,压在贺雪生身上…… …… 贺东辰被困警局,警察连番轰炸,问他谋杀赫宇的细节,贺东辰巍然不动,一个字都没有开口。他意志坚定,疲劳轰炸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警察见撬不开他的嘴,再加上他在桐城的地位,与他的身份背景,他们不敢轻易对他严刑逼供,毕竟他们还不敢与整个贺家为敌。 贺东辰被抓进警局半个小时后,他的私人律师赶了过来。闵律师出于职责,首先要提出保释他,然而警察在现场抓到贺东辰,也在现场收集到他的指纹,算得上证据确凿,警方根本不让保释。 来到审讯室,他看见贺东辰西装笔挺的坐在黑色椅子上,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势,哪怕身陷囹圄,也丝毫掩盖不了他与身俱来的矜贵气度。 看见闵律师匆匆走进来,他眼角微挑,“我可以走了?” 闵律师很想点头,以证实自己的办事能力,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案发到现在不到4小时,警方不允许保释,贺先生,你今晚大概要在拘留所待一夜了。” “怎么?他们还想让七年前的爆炸案再重来一次?”贺东辰心情很恶劣,赫宇被谋杀,如今不知道是死是活?谁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他一无所知,这让他感到烦躁不安,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闵律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摄像头,“贺先生,这里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 贺东辰冷笑,薄唇抿出一抹冷血的弧度,警察来得那么快,他分明是被陷害的,“他怎么样了?” “哪个他?”问完了,闵律师才反应过来,他说:“身中数刀,最致命的一刀是心脏上方,好在刀锋偏右,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抢救,能不能活过来,还是未知数。” 贺东辰抬手掐了掐眉心,腕间的名贵钢表在灯光下散发出幽幽冷光,衬得他眉目更加冰冷,他声音压得很低,“闵律师,我怀疑这不是简单的谋杀,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与雪生的病有关。赫宇一定掌握了什么不该掌握的信息,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闵律师在律师界打拼多年,贺东辰一说,他就明白了几分,“我知道了,我会派人暗中调查。” “如果赫宇被暗杀与雪生有关,那么敌人一定就在我们身边,通知云嬗,叫她不要掉以轻心,寸步不离的守在雪生身边,以防不策。”五年前,从贺东辰把贺雪生带走那一刻开始,他就想到这一天迟早会来。 敌人逼得如此紧,他们却连敌人的真面目都看不见,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地位,这不是好事。 “好,我马上去办!”闵律师站起来,快步走向门边,刚拉开门,就被贺东辰叫住,他沉沉地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心陡然一紧,然后他听到他说:“闵律师,你知道我有个习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闵律师神色一震,他点了点头,“贺先生,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贺东辰目送闵律师离开,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他抬头望着摄像头,薄唇扯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以为把他困在这里,就能偷偷抹去那些痕迹? 杀人偿命,一旦他脱了身,不管那人有谁罩着,他都要一点一点揪出他们,让他们现出原形来。 闵律师走了没多久,警察再度进来审讯,可任他口水都问干了,贺东辰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对于这种嘴硬的杀人犯,他们有的是办法撬开对方的嘴,但是在贺东辰面前,他连桌子都不敢拍,实在憋屈。 这样的审讯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外面天已黑尽,华灯初上,密闭的审讯室里,却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天色。贺东辰被关进来时,手机已经被警察没收。 时间在指缝间流失,他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到他腕间的钢表突然闪现红点,他看见腕表上出现微型地图,他点了一下那个红点,上面立即出现经纬度,以及详细地图。他瞳孔紧缩,猛地站起来,像一头被惊醒的雄狮,狂躁的走向审讯室。 审讯室从外面反锁着,他用力拽了几下,没有开,直接一脚踢过去,门框松动了一下,层层灰尘扑下来,他没有理会,连踢了几脚,厚重的木门哐当一声倒下去,他大步走出去。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警察,贺东辰刚走出去,就被警察团团围住,几乎所有人都举着枪对准贺东辰,贺东辰从容不迫地睨着他们,气势慑人,他说:“我要见你们局长!” 没人敢开枪,刑事小组组长抬手示意,立即有人去请示局长。 贺东辰没有耐心等局长下来,他凌厉的目光落在刑事小组组长身上,毫不客气道:“手机借我用一下。” 刑事小组组长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当他把手机交到贺东辰手里,他才反应过来,想要拿回已经来不及。 贺东辰迅速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贺东辰没和对方客气,“沈存希,雪生出事了,在城西郊一个废弃的修理厂,你马上去救她,拜托你了。” 他的钢表里装了微型软件,可以躲过任何高威力屏蔽信号的磁场,里面的微型软件与手机的软件是联通的,雪生出事,只要她打开求救信号,他就能立即接受到。 如果不是他被困警局,他不会假他之手去救雪生。 沈存希一愣,连忙吩咐严城继续往前开,“我知道,我正往那边赶。” 沈存希没有问贺东辰为什么会知道具体的地址,他们也是刚刚才追踪到依诺去了城西郊外,这会儿正和云嬗的人赶过去。 距离她失踪已经好几个小时,如果老秦是冲着依诺而来,他无法向贺东辰保证,他会带会一个毫发无伤的她。同时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只要她。 沈存希挂了电话,一边催促严城开快点,一边打电话给云嬗,告诉她具体位置。通话结束后,他心急如焚,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很快,前方出现了废弃修理厂,以防车灯惊动里面的歹徒,他们弃车进去。沈存希和云嬗带来的人都是练家子,很快包抄了修理厂。 夜黑风高,他们握着手电筒,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忽然,有声音从破旧的汽车后面传来,手电筒的光立即照射过去,有保镖迅速过去,从后面拽出一个孩子来。 沈晏白吓得不轻,看见爸爸,他“哇”一声哭出声来,他跑出来后,外面很黑,他辨不清方向,跑了一段路,又折了回来,不敢回去找贺雪生,就找地方躲起来。 这会儿见到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无所顾忌,抱着沈存希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你终于来了,他们把花生关在屋里,你快去救花生,呜呜呜。” 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严城带他回车里,片刻不敢耽误的朝修理厂的办公室走去。几分钟后,他们站在办公室外面。 四周透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废旧的办公室里漆黑无比,沈存希的心沉入深渊里,没有打斗,没有声音,四周安静的可怕。 他,来晚了吗?(未完待续) 第243章 收复她那块失地 里面太黑太安静,谁都没敢动,云嬗的心情没比沈存希好到哪里去。这种情况,要么是人被转移走了,要么就是已经结束了。 而结束的后果,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她现在只祈祷,他们是把人带走了,至少比现在的寂静好得太多。 云嬗转脸望着沈存希,今晚没有月光,天很黑,手电筒的冷光打在他脸上,映衬出他充血猩红的眼睛,布满可怖的暴戾,云嬗从军校毕业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甚至是那些凶残的罪犯,可从未有人让她打从心底胆寒过。 但是此刻,她却为之胆寒。 如果他们进去,看见里面……,她不敢想,这个男人会不会疯? “沈总……”云嬗开口,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男人径直往里面走去。一时间所有的手电筒光芒都照射在他脚下,云嬗连忙跟上去。 进屋的时候,沈存希脚下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等他稳住身形看过去,灯光齐聚在地上,地上躺着一个人,不,确实来说是躺着一具尸体,鲜血在低温的情况下,开始慢慢凝结变成褐色,屋子里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高大男人死相凄惨,眼睛大睁着,令人毛骨悚然。 沈存希心一凛,转身快步向里面走去。云嬗看着他的背影,她伸手按了按开关,屋里没亮,她皱了皱眉头,眼角余光瞄到前面的男人似乎又踉跄了一下,灯光照过去,那里也横陈着一具尸体,与她脚边的一样,子弹穿透太阳穴,一枪毙命。 灯光跟着沈存希的脚步,一直到办公室尽头,云嬗快走几步跟过去,还没靠近,突然听到男人暴喝一声,“关掉手电筒,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云嬗迟疑了一下,男人再度暴喝:“滚出去!” 众人都望着云嬗,云嬗抬手挥了挥,转身跟着众人一起退出门外,门里传来沈存希焦急又恐惧的声音,“依诺,依诺,你醒醒,依诺……” 云嬗心里松了口气,人没有被转移,听沈存希的语气,应该只是昏迷,她再度想起横陈在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她低声道:“去看看,这里死了多少人。” 保镖领命而去,云嬗眸色沉凝地盯着屋内,这几个小时里,雪生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地上这些魁梧大汉又是谁杀的? 屋里光线昏暗,沈存希手里拿着精致的手电筒,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贺雪生,她的衣服被刀割开,露出柔嫩细腻的肌肤,看不出来是不是惨遭蹂躏过。 眼前这种情形足以让沈存希精神崩溃,他连忙脱下大衣,罩在她冰冷的身体上,手指颤抖地探向她鼻端,湿热的呼吸吹拂着他的手指,他提起的心落了地。 想将她抱起来,才发现她双手双脚被缚,他连忙解开绳子,将她搂进怀里,心疼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用力亲吻着她的额头,颤着嗓音道:“依诺,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沈存希将她打横抱起,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亮着红灯的摄像机,他没有多停留,大步走出废旧的办公室。云嬗见他抱着人出来,她连忙迎上去,“沈总,雪生小姐她……” “回去告诉你老板,我不信任他,从此以后,依诺由我来保护。”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完,抱着贺雪生大步离去。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叹,他刚才是在宣示主权吗? 耳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就见一名黑衣保镖神情凝重的跑过来,“云队,电匣旁边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共七具尸体,还有这次绑架的主谋老秦,被人钉在后面的墙上,死状可怖。” 云嬗眉心打了结,到底是谁,手段这么残忍狠毒,七条人命一个活口不留,“带我去看看。” 沈存希抱着贺雪生来到座驾旁,严城站在车门边,远远看见他抱着人过来,立即拉开了后座车门,沈晏白倒在座椅上已经睡着了,霸占了大半个后座。 沈存希蹙眉,“打开副驾驶座。” 严城连忙关了后座车门,拉开副驾驶座,沈存希小心翼翼地将贺雪生放进去,温柔地给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他退出车外,关上车门,转头望着严城,“严城,你留下来的善后,屋里有台摄像机,不要让云嬗拿走。” “是。”严城神情凝重,目送沈存希上车,开车离去,他才转身匆匆扎入身后的夜色中。 沈存希的车刚驶离,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大众,也发动车子朝与他相反的方向驶离。 …… “不要碰我,走开,不要碰我!”迷迷糊糊时,贺雪生不停梦呓,手挥打着,躺在她身旁的沈存希一下子惊醒过来,按开床头的灯掣,卧室里顿时亮如白昼。 他撑身起来,看着闭着眼睛不停挥着手的贺雪生,他单手握住她的手压在枕头上,以免她误伤了自己,大手轻拍她的小脸,“依诺,醒醒,你在做噩梦,醒醒。” 昨晚他带她回来后,给她处理了一下胸口上被刀锋割破的伤口以及四肢上的勒痕,然后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身上除了胸口那道血痕,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他找来家庭医生,给她检查了一下,她昏迷不醒是受到惊吓所致,没有被人使用迷幻药,他彻底放了心。 只是她双手双脚被缚,衣服又被割开,她不可能杀了那些人,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救她的人是谁? 此刻,他无暇再想这些,只要她安然无恙,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押后。 贺雪生双手被扣住,恐惧再度攫住了她,她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一脚屈起踢过去,沈存希避之不及,被她踢中最软弱的地方,顿时疼得闷哼一声,冷汗簌簌滑落下来。 贺雪生惊醒过来,看见捂着裆部蜷缩在床上的男人,因为疼痛,他耳根子都红透了。她连滚带爬的爬下床,离男人远远的,神情带着明显的戒备。 沈存希忍过最疼的那股劲儿,抬头盯着她,看她明显受到惊吓的模样,不忍斥责她,只半开玩笑半揶揄道:“踢坏了你下半辈子的性福上哪找去?” 贺雪生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已经知道自己踢错了人,再听他揶揄自己,她脸红气短,目不游移,不敢再看他,“没事吧?” 沈存希看出她的不自在,他半倚在枕头上,一幅美人醉卧的模样,继续逗她,“有没有事,要不你过来给要检查一下?” 贺雪生脸颊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下面,她到处乱看,然后看到了大床后面的婚纱照。上次她在这里留宿,没有留意到墙上挂着婚纱照,这会儿看见,她莫名怔住。 沈存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婚纱照上,他说:“好看吗?那时候的你与现在有很大区别,比较小女人一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收回目光,落在他俊脸上,问他:“那我现在是什么?”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女人。”沈存希坐起来,俊脸上因疼痛而起的红潮已经慢慢消褪,他从床上下来,没有穿鞋,赤脚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小脸,薄唇就碾压下去。 贺雪生下意识躲开,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他怔了怔,看着她仓皇无措的神情,目光隐约透着探究,没再进逼。 “去洗漱,粉色那套洗漱用品是你的。”沈存希掐了掐她的细腰,她刚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心里对男人有抵触,他能够理解。 贺雪生立即转身,匆匆走进浴室,将门掩上,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得像鬼。眼前一些凌乱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拉开衣服,身上除了那道被刀锋割开的口子,再没有被进犯的痕迹,她微微松了口气。 沈存希站在卧室里,看着半毛玻璃上映衬出来的身影,他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移开目光,拿起搁在桌上的烟盒,径直出去了。 他刚下楼,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引擎声,不一会儿,严城匆匆步入,外面夜色深沉,正是黎明破晓时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严城裹着寒气进来,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的男人,他怔了一下。这个点没睡,大抵是在等他的汇报。烟雾缭绕中,男人的五官显得格外深沉。 他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将一个银色U盘递给沈存希,他说:“沈总,这是从摄像机里拷贝出来的文件,底卡已经销毁,云嬗要求,你过目后,如果U盘里的文件没什么大碍,她需要拿过去分析。” 没什么大碍的意思是,里面没有贺雪生被强.暴的细节。 沈存希接过去,手指轻轻摩挲着U盘,淡淡开腔,“汇报一下情况。” 严城看着男人说话间喷出来的烟雾,他说:“连老秦一共七个人,其中六个人一枪毙命,而老秦死的最凄惨,在后院发现,被人用汽车里的钢管钉死在墙上,而且身上那个…被切了,手段极其残忍,我离开前,云嬗已经报了警。” “这件事你怎么看?”沈存希眯了眯眼睛,看不太清楚他在想什么,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微微倾身,将烟蒂戳进水晶烟灰缸里,腾起一股白烟,零星的火星也逐渐熄灭。 “不是沈太做的,那些人被杀时,她应该已经被老秦捆绑在床上了。”严城勘察过现场,看见双人床边上扔着几条绳子,想来是用来捆绑沈太的。 “不可能是她。”沈存希说。 “你的意思……”严城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存希示意他噤声,黎明前正是安静的时刻,所以楼上的脚步声清晰的传来,两人抬起头来,就见贺雪生出现在二楼缓步台上。 “我有点饿了。”贺雪生扶着护栏,神情羞赧地看着沈存希,“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话了?” 沈存希不动声色的将U盘放回休闲裤的口袋里,他摇了摇头,“没有,严城正要走,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再谈,你也奔波了大半夜了,回去休息吧。” 严城心下了然,他点了点头,然后向贺雪生告别。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紧接着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缓缓步下楼去,外面车灯一晃,彻底恢复安宁。 沈存希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她走过去,“我去做饭,你要一个人待会儿,还是和我去厨房?” “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害怕。”贺雪生睫毛扇动,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沈存希心下一软,揽着她的腰,走进厨房。 他放开她,拉开冰箱,拿出蔬菜和肉类,先做臊子,然后烧水煮意大利面。贺雪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动作熟练的煸炒臊子,她鼻尖一酸,慢吞吞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温凉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沈存希后背一僵,感觉到她的依赖,他柔声道:“怎么啦?” “沈存希,我不干净了,你还要我吗?”女人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几不可见的忐忑与不安。 沈存希心头一震,他伸手将火关小,然后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他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激狂,像是在证明,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要的只是她。 贺雪生被他吻得心惊,她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他的热情超乎她预料。 她心里明白,他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在乎。 锅里的面条翻滚着,却无人理会,沈存希双手撑在她腰侧,吻从下巴滑落,逐渐向下。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不知道是不是厨房里本身就热,她额上沁出层层热汗,浑身热哄哄的,偏偏身体里又觉得莫名空虚。 沈存希的唇回到她唇上,热切的吻着她。忽然,他低眸浅笑,语气中带着揶揄,“没穿?” “我没找到。”贺雪生脸颊布满红晕,偏头躲开他探寻的视线,拒不承认自己是为了勾引他。 沈存希只是笑,也不揭穿她这样蹩脚的谎言,他忽然松开了她,贺雪生腿软得有点站不住,看他抽身离去,她心中寒凉。 沈存希关了火,转身对上她略带失望的小脸,他凤眸里漾起浅浅的笑意,挑了挑眉,道:“急了?” “你才急。”贺雪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小脸上已经有恼羞成怒的愠色,沈存希不在意她这点小脾气,还承认道:“我是急,每次看见你,都恨不得把你叼回窝吃个干净。” 说着,他将她打横抱起来,贺雪生身体失重,连忙揽住他的脖子,就被他吻住,昏昏沉沉时,她感觉到他将她放在床上,接下来,她被那不停涌起来的热浪淹没,随着他的动作,浮浮沉沉。 怀里的女人经不住他的再三索取,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沈存希了无睡意,手指在她圆润的肩上打着圈,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婚纱照,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身体如此满足,心中却空落落的,是因为他刚才一直在她耳边说“我爱你”,而她却没有丝毫回应,还是因为她在受到如此大的惊吓后,突然愿意和他上床? 之前她惊醒过来,他吻她时,她明明是抵触的,为什么洗了个澡的时间,就愿意和他做了? 沈存希心中烦乱,瞥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他坐起身来,刚拿出来含在嘴里,又想到怀里的女人,他拔了烟扔在床头柜上,垂眸看着怀里如婴儿般恬静的俏脸,凌乱的发丝覆盖在她脸上,他抬手将她的乌发抚到耳后。 岁的女人,皮肤好得看不见毛孔,摸上去的感觉好极了,他心中怜爱,俯下身去,吻她的脸颊,她的耳朵,在身体再度炙热前,他及时打住。 这会儿,她是绝对不能承受他的需索。 亲了亲她圆润的肩头,他才起身,拿起搁在一旁的浴袍穿上,转身出去。 路过沈晏白的儿童房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他脚步微顿,在门口站定,推开门进去,声音立即消失。 外面已经天亮,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的间隙照射进来,沈存希缓缓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让光线照射进来。 转身,他看到儿童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的弧度,在阳光下轻微的颤抖着。他心中叹息一声,昨晚他只顾得上依诺,把沈晏白放回儿童房,他没醒他也没关注。 他承认,对这个孩子,他确实缺少了很多关爱与耐心。 他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沈晏白,天亮了,你该起床去学校了。” 被子里的沈晏白身体一僵,随即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大哭起来,他眼眶红肿,瞪着沈存希,“爸爸,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沈存希眉峰微拧,不悦地盯着他,沈晏白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骂他,却还是一个劲的哭,被吓得够呛。 沈存希看着他哭得眼泪鼻涕的糊在一块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心肠到底软了下来,“去洗漱,有话下楼来再说。” 沈晏白呜呜的哭起来,看见沈存希起身要走,他突然道:“爸爸,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你一点都不爱我,呜呜呜。” 沈存希没有否认,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走出房间。沈晏白伤心极了,他抓住枕头朝房口砸去,离得太远,他力气太小,枕头飞了一半,就掉落在地上,他倒在床上又滚又哭。 门外,沈存希闭了闭眼睛,神情十分无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哭声小了,他才转身下楼。 来到厨房,意大利面泡在锅里,他直接端起来倒掉,重新煮了两份,面条刚出锅,他就听到踢踢踏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探身出去,看见沈晏白穿上校服,径直往门外走去。 他皱眉,冷声道:“早饭做好了,先过来吃饭。” 沈晏白头也没回,拉开门出去了。明显的给沈存希脸色看,沈存希拧了拧眉,快步走出去,几步追上他,拽住他的后衣领,“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沈晏白昨天被绑架,受到惊吓,心里还有阴影,本来还指望爸爸会关心他,对他和颜悦色一点。结果他根本就不关心他,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他越想越伤心,拼命挣扎着,“我就是耳朵聋了,我不要你管,饿死我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惹你嫌。” “沈晏白!”沈存希神情不耐,嗓音里带着警告。 沈晏白一下子委屈起来,想要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解放出来,奈何自己的力气有限,根本抵不过他遒劲的力道,“呜呜呜,我一定是你在天桥下捡来的野孩子,昨天我怎么没有死在那群坏人手里?” 沈存希被他哭得心烦气躁,太阳穴突突直跳,“沈晏白,在我好好跟你说话时,不要胡搅蛮缠!” 沈存希在沈晏白心里积威已久,要不是今天真的逼到极点了,他也不敢跟沈存希胡搅蛮缠,这会儿瞧他真的动怒了,他扁着唇,眼泪在眼眶里兜着,要掉不掉的,格外可怜。 沈存希瞧着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弯腰将他抱起来,柔声道:“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一会儿让你严叔叔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没受伤就去学校,受伤了就回来休息,下周再去上课。” 兜在眼眶里的眼泪,就像拧开的水龙头,沈晏白趴在他肩上,“哇”的大声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将心里残存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 沈存希叹息一声,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抱着他走进别墅。 二楼的落地窗玻璃后,贺雪生赤脚站在那里,看着楼下发生的这一幕,她眼里掠过一抹幽光,随即转身,重新躺回床上。 …… 一个小时后,严城匆匆赶过来接走了沈晏白,沈存希转身上楼,经过主卧室,他脚步顿了顿,推开门走进去。他身量颀长,站在床边,微微俯身,看她还在沉睡,他没有惊醒她,放轻脚步离去。 房门合上,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沈存希去了书房,他掏出银色U盘,将U盘插入手提电脑,点开视频文件播放。视频时间不长,五分半钟,视频里没有限制级的内容,最过分的是老秦拿锋利的匕首割开依诺的衣服。 当他听到老秦说那段话时,他凤眸里骤然迸出一抹杀气,若不是人已经死了,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消心头之恨。 视频里突然黑下来,透过摄像机红色的光线,隐约能看见一些影子,里面传来老秦叫人出去看看,派出去的人迟迟未归,老秦又派了人过去,然后外面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影影绰绰间,摄像机拍到有人靠近,却看不清长相,然后就听到老秦“啊”一声惨叫,视频提示播放完毕。沈存希看着一片空白的电脑,有人去救依诺,不是云嬗的人,也不是他的人,会是谁? 他点开重播,又看了一遍,结尾部分,他全神贯注,睁大眼睛盯着那道黑暗中高大的身影,没有拍到他的脸,却拍到他俯下身来,胸前挂着一个飞鹰吊坠,他想看清楚,画面再度陷入黑暗中。 他还要再看,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别墅里除他只有一个人,所以这脚步声也只会是那个人带来的,他合上电脑,拔掉U盘,顺手搁进了抽屉里。 然后书房门被推开,贺雪生赤着双脚,睡眼惺松地站在门口,头发凌乱地披在肩后,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沈存希抬眸望着她,目光落在她睡裙下面笔直修长的双腿,以及脚踝处那一圈圈触目惊心的勒痕,他朝她招了招手,“怎么醒了?” “饿了。”贺雪生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撩拔着他的心弦,他心中一阵情动,待她走近了,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他身上,薄唇压下来,噙住她的红唇,在她唇齿间掀起惊涛骇浪。 她双手搭在他肩上,没有抵触,也没有回应,半晌,两人都气喘吁吁起来,沈存希双手捧着她的脸,温软的指腹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挲,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薄唇距离她红肿的嘴唇只有一厘米,“我也饿了。” 贺雪生感觉到男人身上蓄势待发的爆发力,脸颊逐渐红透,她佯装羞恼,捶了他的肩一下,“人家说正经的,你想哪里去了?” “我也说正经的,你想哪里去了?”沈存希促狭地睨着她,逗她。 贺雪生脸红,她欲站起身来,“我不想理你了。” 沈存希轻笑起来,不再逗她,以免真惹怒了,他起身,顺带将她抱起来。不是公主抱,而是让她双腿夹着他的腰,他捧着她的臀。 这个姿势,让她轻易想起昨晚的情事,这下她全身都红透了,下巴搁在他肩上,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 沈存希抱着她下楼,看她害羞的缩在自己怀里,他心里格外满足。 将她放在客厅沙发上,他去厨房给她做早餐。二十分钟后,他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精致可口的意大利面,“尝尝,看好不好吃。” 贺雪生伸手欲接过去,沈存希看到她手腕上的勒痕,避开了她的手,拿叉子卷起面条递过去,说:“我喂你。” “别宠我,把我宠成废物了,你负责养我?”贺雪生柔柔的撒娇,却还是听话的张嘴吃面。 沈存希笑吟吟地望着她,“早就在等你这句话,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好不好?” 贺雪生浅笑,“那不行,你可以一辈子赚钱,我却做不到一辈子貌美如花,等我满脸起褶子了,你一定会嫌弃我。” “哪怕你变成满脸褶子的老太婆,也是最美的老太婆,也是我最爱的老太婆。”沈存希半真半假道,凤眸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她脸上还是那样的浅笑,眼底连波澜都没有起伏一下,她微张了张嘴,催促他给她喂食。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在气氛和谐甚至是温馨的情况下吃完了,贺雪生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真好吃。” 沈存希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凤眸幽深,隐约有火光在跳跃,他将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忽然扑向她,将她扑在沙发上,双臂撑在她身侧,以免压坏她。 “吃饱了?”他嗓音哑得不像话,目光炙热地看着她。 贺雪生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反应,她有些心惊,似乎从她默许了他之后,他在这方面的需求就越来越旺盛了,她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落在男人眼里,会有多引人犯罪,“我……我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我帮你做运动。”沈存希的薄唇压下来,贺雪生莫名战栗了一下,早上,她可以趁着不清醒和他做,但是现在不行。 她按住他的肩,忽然用尽全力一推,沈存希被她推下了沙发,“砰”一声砸在地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在叫嚣,然后他看到女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沙发上爬起来,迅速跑上楼去了。 他坐起来,揉了揉摔疼的臀,看着那道仓皇失措的背影,目光逐渐幽深。 贺雪生冲进卧室里,心跳如擂鼓般扑通扑通,她微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息下来,双腿发软的坐在地毯上。 …… 贺雪生换好衣服下楼,沈存希刚收拾好厨房走出来,看见她俏生生的站在台阶上,他走过去,低声问道:“要回去了?” “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贺雪生点了点头,避开他格外浓烈的目光。 沈存希知道,他不可能不放人,他说:“你在楼下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送你回去。” “好。” 沈存希快步上楼,换了身正装下来,看见贺雪生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客厅里的婚纱照发呆。听到脚步声,她侧头望来,眼中有着明显的欣赏。 沈存希穿着灰色衬衣,系了一条酒红色领带,外面是件藏青色的西装,身形挺括,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矜贵气度,他腕间搭着一件驼色大衣,精致的腕表在光线下透着冷光。 她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她记得他以前不爱这样宽的表带,戴着不舒服。刚才她在衣帽间的玻璃橱物格里,看见里面的腕表几乎都是这样宽的表带,是为了遮住腕上的伤疤吗? 沈存希察觉到她的目光流连在他手腕间,他温声道:“在看什么?” 贺雪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看什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沈存希大手揽着她的腰,向门外走去。外面温度很低,冷风扑面而来,沈存希看见她冷得缩了缩脖子,抖开大衣披在她肩上。 她抬头看他,他正对她笑,其实他穿得比她更单薄。 穿过花园,来到劳斯莱斯座驾旁,沈存希拉开副驾驶座,等她上了车,他关上车门,快步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里。 发动车子驶出依苑,沈存希专心开车,时而看她一眼。他没有问她,昨天她是怎么躲过影子的追踪,他还不想让她知道他在她身边安插了人,保护她的安危。 但是有一个新闻,他不能不告诉她,“依诺,昨天你去救沈晏白时,发生了一件事。” 贺雪生转头望着他,早上十点的阳光照射进来,他的俊脸隐在光线里,显得有些不真实,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哥哥贺东辰,因涉嫌谋杀一位心理医生,被警察当场抓获,已经被刑拘。”沈存希说完,前面红灯,他踩了刹车,车子慢慢滑过去,最终停下来。 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她大概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怔愣中。沈存希有些担心她,低低的唤了一声,“依诺,你没事吧?” “我哥哥不会杀人,他不可能杀人!”贺雪生的情绪有点激动,为什么哥哥会卷进来?心理医生,是赫宇吗? 沈存希瞧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连忙道:“依诺,你冷静一点,贺东辰有没有杀人,警察会还他一个公道,你别激动。” 他昨晚带她回来,就已经收到消息,他一直没说,是怕她身体承受不住。贺东辰是被陷害,还是真的杀了人,他们无从得知。 “警察?你相信警察?”贺雪生冷笑着,警察若是能相信,七年前她怎么会被人悄无声息的带走?她真该死,哥哥在拘留所待了一夜,她还有心情和沈存希在那里风花雪月。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我不信,但是依诺,你冷静点,贺东辰背后有整个贺家,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贺雪生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不管有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我不会让他继续待在拘留所里,送我去警局,我要去接他出来。” 沈存希垂眸,盯着空落落的掌心,身后响起尖锐的鸣笛上。他回过神来,看见红灯转绿,他启动车子,向警局驶去。 车子驶进警局,刚停稳,贺雪生就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跑向警局。她身后,沈存希从车里下来,一手按在车顶上,一手按在车门上,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身影,心情没来由的烦躁。 贺雪生冲进警局,差点与闵律师撞个正着,闵律师身手敏捷的向后让了让,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看清来人是她,他松了口气,“贺小姐,你没事了吧?刚才贺先生还在问我。” “我没事,我哥哥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对他严刑拷打,警局有没有发生爆炸?”贺雪生抓住闵律师的手,也不管这里耳目众多,焦急的问道,可见她对七年前的事还心有余悸。 闵律师朝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他才道:“贺小姐放心,贺先生很好,拘留超过4小时,就可以先保释出去。” 贺雪生心里一松,整个人松懈下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有些发虚,“我哥在哪里,我能去见他吗?” “除了律师,警方不允许探视,贺小姐先回去吧,我会尽快办理保释手续,你回家等贺先生,别让他担心。”闵律师温声道,贺东辰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妹妹,只要她没事,再大的难关他都能挺过去。 贺雪生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知道现在除了静静等他回家,别无他法。她点了点头,“好,我回去,请你转告我哥哥,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保重自己,我在家里等他回来。” “贺小姐请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如实转告他,我送你出去。”闵律师送贺雪生出去,沈存希远远看见她出来,他扔掉指间的烟,鞋尖摁了一下,摁灭烟蒂,他快步走去。 来到她身边,他伸手扶住她的肩,回眸盯着闵律师,他说:“请帮我谢谢他,还有我没有负他所托。” 闵律师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上车离去,他才转身进了警局,去向贺东辰汇报,贺雪生已经被平安救出来。 贺东辰听了闵律师的转述,他的心落回原位,他整夜没睡,得不到任何消息,此刻眼睛里充满血丝,俊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她没事就好,她没事就好。” 闵律师见状,眼里含着忧色,他去打探过,贺东辰这个案子非常棘手,4小时过去,警方也未必允许他们保释,他刚才和贺雪生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安慰她,现在他只能乐观的想,先把人保释出去,至于后面的事,等出去了再做打算。 贺东辰何其敏锐的人,察觉到闵律师神情不对,他挑了挑眉,“我的保释有问题?” “是,上面的人迟迟不批,恐怕会延长保释时间。还有一个对你很不利的因素,他们找到目击证人了,经过照片对比,目击证人确定是你。贺先生,你再保持缄默下去,只会对你更不利。”闵律师语气有几分艰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怕是对贺东辰十分不利。 贺东辰手指轻敲桌面,哪怕形势如此严峻,他脸上亦没有多少惊慌失措,“我要见云嬗,告诉他们,等我见了云嬗,我自然会开口。” 闵律师立即去办,警方听到他打算开口了,自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云嬗昨晚一直在处理贺雪生的事,老秦被极其残忍的杀害了,现场除了贺雪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但是她肯定,贺雪生被神秘人救了,这个神秘人不是她的人,也不是沈存希的人。 可是在桐城,除了他们,还有谁会知道贺雪生出事了? 她勘察了现场,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这样的人,于她于贺雪生来说,都是危险的。因为她这么多年的侦察经验,竟在此人身上无用武之地。 天快亮时,她才回到贺宅,贺宅灯火通明,贺东辰被捕刑拘,贺峰夫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根本不敢告诉他们,贺雪生被绑架了,怕贺峰承受不住。 她听妈妈念叨过,说贺峰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家庭? ?生查出得了高血压,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在贺东辰与贺雪生面前只字未提。 若他知道连贺雪生都出事了,只怕会急得病倒。 好在有惊无险,他们救出了雪生小姐,思及此,她心中苦涩难当。不是他们救的,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她不敢去想结局会是什么。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她很累很困,倒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想到身陷囹圄的贺东辰,她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床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心神不宁的她,猛然看见房间里有人,厉喝一声:“谁?” 贺允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定定地望着云嬗一脸戒备的俏脸,云嬗见是她,绷紧的神经一松,“贺允儿,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我姐出事了对不对?”贺允儿不喜欢云嬗,小时候就不喜欢,因为云嬗比她成绩好,平常像个小太妹一样到处与人打架斗殴,但是每次考试,都必定比她好。 而且她打架斗殴,到最后出了事,哥哥一定会替她担着。她看不过去,就会偷偷向云姨告状,看见云姨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她满院子的跑,她心里就暗爽。 也是因为如此,她和云嬗的梁子从小就结下了。 云嬗继续擦头发,没理会她的问题,径直拉开衣柜,找出要穿的衣服。也不管这里还有个女人在,她扯了裹在身上的浴巾,赤条条的站在那里,开始穿内衣内裤。 贺允儿羞得连忙转过身去,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的.裸.体,臊得脸红耳赤,气愤道:“云嬗,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还在这里,你不知道遮掩一下吗?知不知羞?”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抱歉啊,贺小姐,我忘记了你是名媛,可我不是,我就是个地痞流氓。”云嬗弯腰,伸手挤了挤胸,挤得雄伟壮观了,她才拿起毛衣穿上。 抬头,对上贺允儿目瞪口呆的样子,她轻嘲道:“你别告诉我,你胸前那两团不是这样挤出来的?” “……”贺允儿气急败坏的走了,甚至没再继续追问她,贺雪生是不是出事了。 云嬗没了奚落她的心思,她坐在床边,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连忙接通,“怎么样了,查到什么没有?” “云队,我调查过大厦的监控,那个时段电梯里的监控坏了,没有拍到任何数据,包括停车场的监控也坏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定是从地下停车场上去的,因为我检查过前台的出入记录,在那个时间段里,没有人从一楼上去。”那端道。 “不坐电梯,凶手可以从楼梯离开。”云嬗道。 “一楼大厅与楼梯都有监控,监控正常运转,如果那人是从楼梯离开,那么一定会留下痕迹。事实上这个人做案手法特别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是百密总有一疏。”那人卖着关子。 云嬗皱眉,“你别卖关子了,说重点。” “那栋大厦的停车场最近出现了豪车被盗的事件,他们新引进了微型红外线摄像机,安装在进门出门口,管你车上贴的深色膜浅色膜,都能清楚地拍到司机的长相。我拿到赫医生被暗杀前后一小时内的停车记录,筛选出最有可能是凶手的照片,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你查收一下。”那人得意洋洋道:“云队,我是不是很聪明?” 云嬗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打开联络软件,迅速登录自己的账号,然后她看见屏幕上出现了四张照片,她点开,一张张翻开,最后锁定在那个戴着鸭舌帽与墨镜的男人身上,她将电话回拨过去,“去查那个戴鸭舌帽与墨镜的男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也是他,我马上去查。” 云嬗拿下手机,只有尽快找到凶手,才能还贺东辰一个清白。她只要想到他现在被关在拘留所,心里就难受,她终于明白,她不是无所不能。 哪怕她有一身本领,也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她没理会湿漉漉的长发,倒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倏地抓起手机,是闵律师打过来的,她连忙接通:“喂,闵律师,他现在怎么样?” “云小姐,贺先生要见你。” 听到闵律师说要见她,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连忙点头,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风驰电掣般赶到警局,平常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她只用了半个小时。 闵律师正在警局前等她,看到她快步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去,他提醒她道:“警局里耳目众多,不是个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你注意分寸。” 云嬗连忙点头,她亦清楚现在的形势有多严峻,如果找不到证据,贺东辰会被检诉方以谋杀罪起诉,罪名落下来,重则无期徒刑,轻者至少0年以上。 他们走进警局,立即有警察过来领路,穿过长长的走廊,白炽的灯光刺得她有些头晕,她掐了掐眉心,再转了个弯,前面就是审讯室。 警察打开门,云嬗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沉黑审讯桌后的贺东辰,他还穿着昨天的西装,领带不知道去哪里了,衬衣解开三颗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神情虽然有些憔悴,但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被困在这里的狼狈,反而像是来度假一样散漫与慵懒。 “女人,看哪里呢?”贺东辰看见她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胸口瞧,要说没点反应,那是绝不可能的。他对她垂涎已久,做梦都想收复她那块湿地。 云嬗惊醒过来,连忙移开视线,耳根子红透了。 贺东辰瞧她难得露出娇羞的模样,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的,他以手支着下颚,朝她招了招手,云嬗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就听他问:“云嬗,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很饥渴?” 云嬗怒了,一双美目满是湛湛火光,她咬牙切齿道:“你匆匆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调戏我的?” 贺东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不不,不是为了调戏你,而是为了调.教你。” “……”云嬗瞧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在这里调戏她。她恼羞成怒,腾一声站起来,“你要没什么话说,那我走了。” 她转身,刚走了几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下一秒,她被他转过身来,按在门上,云嬗的腰撞在了门把上,疼得她差点叫出来,她死死忍住。 贺东辰的手臂撑着门,将她困住,这里是唯一离摄像头最远的地方,就算摄像头拍得到画面,也绝对听不到声音,见她要挣扎,他头贴过去,咬住她的耳垂,压低声音道:“别乱动,乖乖听我说。” 耳垂上传来一阵湿热,云嬗双腿一阵打软,要不是被他死死抵在门上,她已经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了。她的神智有些痪散,还是努力拉回注意力,“什么?” “前几天我带雪生去过赫宇的诊所,赫宇一定掌握了雪生的病情,才会被暗杀,赫宇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我要你安排人4小时保护他,听明白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244章 你想着复合,她想着弄死你 云嬗皱眉,关于贺雪生她知道得不多,贺家人包括母亲,都对她的事三缄其口,她无从得知具体的消息,也不敢去追查,怕踩到贺东辰的底线。 贺雪生有病,偏偏看的还是心理医生,现在赫宇因为她被暗杀,到底什么样的病,会连累到一个心理医生被暗杀的程度? 云嬗心中惊怔,贺东辰这样的男人,哪怕已经身陷囹圄,关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出得去,关心的却是贺雪生的安慰。想通这些,她心下一片苦涩。 “我听到了,我会安排人去保护他,绝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云嬗点了点头,刻意压低声音道,也知道在这个地方,不能随意说话。 贺东辰的大手按在她腰上,手指细细摩挲着她腰上的嫩肉,趁机揩油。云嬗头皮一麻,刚想推开他,又听他一本正经道:“不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让你保护雪生,你给我保护到哪里去了?” “……”云嬗有些无话可说,到底不想让自己唯一的能力都被他看轻,她忍不住回嘴道:“如果敌人不是因为从雪生小姐身上无从下手,怎么会去绑架沈晏白威胁她?她主动甩开我们的。” 云嬗负气的想,贺东辰,你对你这个妹妹到底了解多少? 贺东辰听出了她心里的不服气,他冷笑一声,态度却更显暧昧,从监控画面里来看,两人不过是在亲热,“不服气?你连雪生那点小伎俩都没防住,你还敢说自己没有失职?” 这次,云嬗彻底已经无话可说。 贺东辰见她不说话,他故作与她耳鬓厮磨,语气里却无半点温存之意,“云嬗,不要低估任何人的能力,尤其是雪生。还有,我要你秘密调查,赫宇到底知道了什么,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云嬗声音有些抖,因为他的手已经从衣服下摆探进去,她连忙伸手摁住他的大手,红唇突然被他咬住,她心跳一滞,就听到他在她唇上说:“叫出声来。” 云嬗脸红耳赤,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即反应过来,可是要让她叫出来,特别是在他面前,想想就羞得无地自容。 贺东辰黑眸微眯,松开她的唇,吻她的脖子,那是她的敏感点,那天晚上他就发现了,一碰就抖得不行。果然,怀里的女人不停颤抖起来,声音从喉咙深处哼出来,像猫儿一样慵懒。 门外的人站了站,听到里面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那人听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这豪门少爷就是不一样,都死到临头了,还巴巴找个女人过来寻欢作乐。 听了一会儿墙角,那人趁无人注意时转身离去。 贺东辰耳廓动了动,门外再没声音,他才放开云嬗,没了支撑力,云嬗直接往地上倒去。贺东辰出手如电,扶住她的腰,黑眸紧盯着她满是红潮的俏脸,揶揄道:“还没动你,你就叫成这样?” 云嬗觉得自己丢死人了,尤其是在贺东辰面前,她推开他的手,靠着门站好,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服,脸上的红潮却没有退下去,脸颊越来越烫,她恼羞成怒道:“说完了?说完了我就走了。” 贺东辰看见她拉开门,他吹了一声口哨,嘴角上翘,“云嬗,回去多吃点养胖点,你腰那么细,我怕一用力就折断了。” 他的声音很大,走廊上经过的人都听见了,个个拿怪异的目光看着她,云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脸颊烫得能在上面煎鸡蛋。 她走了两步,到底意难平,又转过身去,站在贺东辰面前,一脚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用力碾压了一下,听到他疼得闷哼一声,她才收了脚,大步走出审讯室,“砰”一声摔上门。 贺东辰抱着脚疼得额上直冒汗,云嬗穿的是军靴,再加上她不像一般柔软女人,那一脚踩下来是实打实的。这些年他娇生惯养,除了凭着一股蛮力能制服她,别的时候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女人,要指望她温柔一点,看来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云嬗气冲冲的走出警局,一路上那些警察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就好像她有多饥渴似的。饥渴?云嬗想起刚才贺东辰满脸邪气的说她,她倏地停下步伐,转身瞪着身后无比庄严的建筑,饥渴你妹! 闵律师正在外面等她,看她怒气冲冲的过来,竟也有点不敢招惹她,“云小姐,贺先生怎么说?” “别跟我提这个人,让他一辈子关在这里得了。”云嬗余怒未消,腰间还残留着他留下的酥麻,她双手叉腰,认真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去找个男人了。 闵律师摸了摸鼻子,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倒也没再追问,只将贺东辰与他说的那些话,转述给她,“想必贺先生已经和你交代清楚了,贺先生现在的情况,属于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警局不会同意保释。” “人证?不是只有现场采集到的指纹吗?”云嬗皱眉,哪怕她此刻再气贺东辰,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他不管。 “今天早上得到的最新消息,有人目击了贺先生谋杀赫宇的全过程,只要他出庭作证,贺先生这次难逃牢狱之灾。”闵律师神情凝重道。 云嬗心里的怒气彻底消失,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她自然清楚如果谋杀罪成立,贺东辰将要遭受什么。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除了寄希望赫宇醒来,指出谋杀他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别的证据证明贺东辰是被陷害的。 她掐了掐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贺家这两兄妹简直就是事儿精。 “如果公诉方起诉,我们胜诉的可能有多少?” “微乎其微!”闵律师直言相告,贺东辰卷入谋杀事件中,新闻一旦传出去,股票一定会大跌,贺氏集团内部也会迅速起内讧,如今贺家根本没有能够主持大局的人。 贺东辰担心的事情,不只是这件案子,还有担心对方的目的是借此丑闻打压贺氏集团。 “我懂了。”云嬗心里一沉。 “还有一件事,贺先生怀疑警局内部有内应,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请云小姐多多费心。”闵律师继续道。 刚才贺东辰的反应已经说明这个问题,否则他不会对自己上下其手,来掩饰他真正的目的。云嬗点了点头,“闵律师,人证与物证都可以推翻,先把人保释出来,不管花多少钱。” “我会尽我所能。” 云嬗抬眸望着远处警局上方那个国徵,她始终相信,上帝会站在正义那一边,不管有多少邪恶力量,最终会在阳光下遁于无形。 云嬗离开警局,去了一趟医院,赫宇全身插满管子,人事不省的躺在重症监护室,她站在门前,透过玻璃窗望进去,贺雪生到底得了什么病,会给赫宇招来杀身之祸? 她旁边站着主治医生,她转过头来问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危险期还没有度过,随时都有可能死亡。”主治医生目露怜悯,他也算是意志力坚强的人,身上中了那么多刀,寻常人早就痛死了。 云嬗咬了咬唇,“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 “云小姐,就算他度过危险期,也未必能醒得过来,他失血过多,大脑缺氧所致,对神经造成了重度伤害。警局那边也派人过来询问过,怕是无法出庭作证或者是指认凶手。”主治医生道。 云嬗咬得唇色煞白,赫宇这边是盼不上了,那么贺东辰要怎么办?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坐牢? 不,他绝不能坐牢,他是贺家的支柱,他若倒了,整个贺家也倒了。 “我知道了,这是我的名片,赫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云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主治医生,见他接过去,她说:“我在这里站一会儿,你先去忙吧。” 主治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云嬗站在重症监护室外,赫宇的双亲正在国外度假联系不上,他的未婚妻去年出国进修,也联系不上,想一想,他还真是蛮可怜的。 过了一会儿,云嬗转身离开,走出医院时,她打了一个电话,让人过来守着赫宇,绝不能让他出事。 …… 沈存希送贺雪生回到贺宅,车子停在贺宅外面的马路上,他转头望着身旁的女人,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却化不开她眉宇的阴霾,他倾身过去,握住她的手,“依诺,别担心,先回去睡一觉,今天别去公司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转头望着他,神色疲惫,她靠在座椅上,说:“他是被我连累的。” “依诺,没有谁被谁连累一说,他要是知道你会这么难过,他心里也会不好受,别胡思乱想,也别自责,去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沈存希微微用了点力,似乎要将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她。 “这五年来,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对他来说,我明明只是陌生人,他却为了我与家人对立,一直悉心照顾我,我欠了他太多太多。”贺雪生闭上双眼,眼角滑出两行清泪。 这几年,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第一个奔到她面前的人总是他。她一直想要报答他,却一直给他添麻烦,现在还把他害得进了拘留所。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祸害,走到哪祸害到哪。 沈存希叹息一声,其实他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贺东辰为什么会对贺雪生这么好?与贺东辰的单独见面,他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并没有把贺雪生当成女人看待,因为他说话的语气里,不见丝毫的爱慕,反倒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爱护有加。 他曾派严城去打听过,贺东辰与贺雪生也没有丝毫暧昧,两人一直以兄妹相称,而贺东辰,是真的把贺雪生当成妹妹,甚至比对亲妹妹贺允儿还好。 有句话叫,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贺东辰为依诺付出这么多,不图人也不图感情,到底图的是什么? “依诺,我答应你,我会竭尽所能救他出来。” 贺雪生睁开眼睛,偏头对上那双真挚的凤眸,她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沈存希,我不信你,你知道吗?” 沈存希心头一震,这是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不信他!他瞳孔一阵紧缩,哑声低唤:“依诺……” “我先回去了。”贺雪生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晦涩交加的俊脸,她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沈存希说不清他此刻的心情,他们早上才在一起,可这会儿她却说不信他,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迅速下车,紧走几步追上她,大掌牢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自己怀里,眼底有着被劈开的疼痛,“为什么?为什么不信我?” 贺雪生没有挣扎,她抬头望着他,那目光有些冷,不像早上他们温存时情动的目光,他浑身沸腾的血液就那样慢慢冷怯下来,不由自主的松了些力道。 贺雪生退开去,他并没有弄疼她,她说:“哥哥我会尽我的能力去救,就不劳你费心了,再见!” 沈存希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早上他占有她时,她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漠的,哪怕脸颊布满红晕,丹凤眼里蒙上一层情欲的光泽。 他拥有了她的身,却离她的心越来越远。 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差,沈存希摁了摁刺疼的太阳穴,那道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别墅门后,他想到什么,拿了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影子,我要见你。” 半个小时后,沿江堤坝上,两辆豪车停在江边,河岸边上,沈存希站在一块被江水冲刷得光滑的大圆石上,他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头戴贝勒帽,脸上戴着一副墨镜。 他就是暗中跟在贺雪生身边的影子,最擅长潜伏与追踪。昨晚也是他第一时间追踪到贺雪生去的方向。 沈存希薄唇含着一截燃了一半的烟蒂,江风吹来,掀起他的衣角猎猎起舞,他看着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江面,两指夹住烟,吐出一口烟雾,“昨天你怎么会被依诺甩掉?” 影子一口烟呛进肺里,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瞪着沈存希,“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壶?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沈存希凉凉地看着他。 他揉了揉鼻子,突然道:“沈老四,我看你这辈子注定要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你确定她还是七年前那个宋依诺吗?你确定她还爱你吗?” 影子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问得沈存希心烦气躁。依诺恨他,他心里清楚。影子说他会死在她手里,他亦甘之如饴。死有什么可怕,活着去体会失去她的空洞,每天早上醒来,就会告诉自己一声,她已经不在了,然后任自己在思念里绝望,这才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沈存希皱眉,用力吸了口烟,也没有平复下心里的烦躁。眼前又闪现先前依诺看他的神情,说不出来的凉薄。 那不是欢爱过后该有的神情。 “靠!”影子爆了句粗,“我就想不通了,天下的女人不都一样,除了用来上床发泄,哪个洞不是洞,你咋就这么死心眼?” 沈存希目光泛冷地看过去,似乎在说你这个不懂爱的粗人,你到底懂什么? 影子蹙了蹙眉头,认命道:“昨天我跟着他们的车,快到南路天桥时,监听到贺雪生要甩掉她的贴身保镖,你没看见你老婆的动作,从公厕里翻墙出来,那个身手利落漂亮,简直堪称专业级爬墙……” “说重点!”沈存希冷冷的打断他,他站在这里吹冷风,不是为了听他废话的。 “……”影子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道:“她丢了手机,我的监听就没用了,只好跟着她,她在城里兜了一圈,在一家商场里,她发现我跟踪了,然后把我甩掉。沈四,你老婆很不简单,一般人是甩不开我的跟踪的。” “那只能说明你太自负了。”沈存希冷着脸,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接受了影子的说法,依诺已经不是从前的依诺了。 影子心中郁闷,也不和沈存希声辩,跟丢一个女人,他确实颜面无光,“沈四,我还是那句话,也许你还想着复合,但是她说不定只想弄死你。” “也许吧,但是那又怎样?没有她,我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有她,我就当饮鸩止渴。”沈存希认命道。 “靠,爱情到底是什么,让你跟中了毒一样?”影子问他。 “等你爱了就知道,会上瘾的。”沈存希又吸了口烟,看着茫茫江面,他想,他是有处男情结吧,他的第一次不是给了五指姑娘,是给了她。 那一夜,他在她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欲仙欲死,从此像上了瘾一样,惦记着那销魂的滋味。所有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只惦记着她。 花了四年时间,他找到了她,可她却是自己的侄媳妇。他步步为营,终于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迹,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分离,却在转眼间就成了空。 这六年多以来,他常常问自己,如果那一天,他站出来护着她,结局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为此,他后悔了将近七年。 刚才,她说她不信他。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很难再建立起来。 影子怜悯地看着他,对他这种说法敬谢不敏,“得了,看你现在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还是别爱了,心若自由,哪里不是自由?” 沈存希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将烟蒂扔进江里,他说:“继续跟着她,不要让她察觉。” “我这个人最讨厌半途而废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前几天贺东辰带贺雪生去看过心理医生,就是被谋杀的那个,你老婆有心理疾病?”影子望着他。 沈存希猛地转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我昨晚偷偷潜进心理诊所,赫宇那里的病人档案已经被警察拿走,但是电脑里有备份数据,我破了密码,查阅了一下,独独没有贺雪生的治疗记录。但是据我了解,五年前赫宇经常出入贺宅,他是贺雪生的心理治疗师,他手里不可能没有贺雪生的治疗记录。” 沈存希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贺雪生曾被囚禁了两年,听贺东辰说,他找到她时,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再加上宝宝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肯定会患上心理方面的疾病。 她能够活下来,也是因为对他的恨吧。所以就算他磨破嘴皮,她也不信他! 思及此,沈存希心里一片苍凉。 “你的意思是赫宇被谋杀与依诺的病情有关?” “是,贺雪生如果只是寻常的心理疾病,心理医生不可能被杀,除非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对方为了保密,才杀了他。”影子分析道。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沈存希眉目深凝,这起谋杀案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影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得去问心理医生知道什么了,否则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才说你老婆很危险嘛,沈老四,你干脆从她身上下手,总能找到些蛛丝蚂迹。” 沈存希瞪他,“我算计天下人,也绝不会算计她。” “……”影子气得直翻白眼,“我说你怎么就这么闷骚,明明心里很想知道,偏偏要在这里死鸭子嘴硬。我跟你说,你不算计她,她就算计你,小心她使美人计,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然后再在你背后捅你一刀,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了吗?”沈存希目光里迸射出一股冷意。 “说完了。”影子震慑于他的气势,不情不愿道。 “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沈存希不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走。 “哎……”影子看见他跳下石头,朝岸边走去,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他快步追上去,“沈老四,喂,你别走那么快呀,我提醒你,你不要被下半身迷了心窍,你老婆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沈存希没理他,很快上了岸,然后坐进车里开车离去。 影子双手叉腰,讪讪地瞪着那辆劳斯莱斯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忿忿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 贺雪生走进别墅,家里气氛很低沉,她刚走到玄关处,那端传来贺夫人尖锐的训斥声,“你还敢回来?宋依诺,你这个害人精,被关进去的怎么不是你?” 贺雪生俏脸一白,望着站在偌大客厅里凶神恶煞瞪着她的贺夫人,她咬了咬唇,没有吭声。贺峰脸色很难看,低喝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没有?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贺夫人瞪着坐在沙发上的贺峰,怒气冲冲道:“她把东辰害进监狱里,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家里的人都死光了,你才罢休!” “闭嘴!”贺峰腾一声站起来,起得太急,他眼前一黑,跌坐回沙发上,贺允儿与贺雪生齐齐朝他跑去,“爸爸,您怎么样了?” 贺峰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贺雪生着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爸,爸,您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哥哥。” 贺峰握住她的手,他摇了摇头,看她急得直掉泪,他心疼极了,“雪生,这事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你也奔波了一晚上,回楼上去休息吧。” 贺雪生不停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贺峰叹息了一声,接连发生的事情,让雪生心里负疚得更深,他害怕,再不说出实情,她会离开这个家,离开他的保护圈,“雪生,先回楼上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好好谈谈。” “爸爸……”贺雪生迟疑地望着他,贺峰等于她的再生父母。以前在宋家,她忽然从天堂掉进地狱,宋振业对她十分冷漠,宋夫人也不喜欢她。她极度缺乏亲情,才会早恋,甚至不顾一切的与他结婚,只为有一个自己的家。 当贺东辰将她带回来贺家,给她新生,贺峰与贺东辰也给了她渴望已久的亲情,他们是她最感激的人,如今却因为她受到伤害,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雪生,不要胡思乱想,去休息。”贺峰看出她的犹疑,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回楼上去,“允儿,送你姐回房。” 贺允儿点了点头,站起来扶着贺雪生上楼,回到房间,贺允儿才看见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她心里一惊,抓住她的双手着急的问她:“姐,你手腕上的伤哪里来的?你昨晚一夜未归,是不是出事了?” 贺雪生缩了缩手,径直往床边走去,“我没事,允儿,我想睡会儿。” 贺允儿哪里放心得下,她快步跟过去,看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她在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姐,我知道我以前对你有偏见,也伤害过你,对不起,我现在是真心把你当成我姐姐,我不求你会接受我,但是请你试着对我改观。” 贺雪生摁了摁太阳穴,静静地望着她,“允儿,在我心里,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我的家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贺允儿闻言,俏脸上扯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嗯,前尘往事我们都忘记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对好姐妹,你快睡,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贺雪生看着她脸上异常炫目的笑容,心里幽幽一叹,她脱下外衣,躺在床上。她心乱如麻,对贺家来说,贺东辰是唯一的支柱,他绝不能有事。 可能真的太累,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迷迷糊糊的沉入梦乡。 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手腕上传来清凉的感觉,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药香,然后脚踝上也是凉幽幽的。伴随着这股药香,她沉沉睡去。 贺允儿给她的伤口上抹了药,这才转身离去。 …… 贺雪生睡得并不安稳,时睡时醒,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坐在床边,抬腕看表,已经4小时了,哥哥应该已经被保释出来了。 她拿起外套穿上,脚步虚浮的往门外走去,她觉得额头很烫,呼出来的热气烧得鼻翼疼。她扶着墙壁走到二楼缓步台,听到楼下传来闵律师的声音,“贺老,警局那边不放人,贺先生回不来,他遣我回来通知您一声,叫您不要着急,他不会有事。” 贺雪生站在缓步台上,只觉得从头凉到脚,她双手紧扣着扶手,什么叫回不来?不是已经过了4小时了吗?警局有什么理由扣着人不放? 她跌跌撞撞的冲下楼梯,拖鞋跑掉了一只都没有发现,她冲到闵律师身边,双手紧紧抓住闵律师的手腕,“我哥哥为什么回不来?你不是4小时到了就能保释吗?” “贺小姐,对不起,警局那边掌握了新的证据,我们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形对贺先生很不利,目前要将他保释出来很困难。”闵律师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她,拖过了4小时,就没有理由能瞒住她了。 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闵律师看她快要跌倒,连忙去扶她,她却躲开了他的手,“骗子,骗子,他们为什么不把我关起来,为什么要关哥哥?” 她扑过去,抓住闵律师的手,她眼眶猩红,道:“闵律师,你带我去自首,告诉他们,人是我杀的,我去坐牢。” “贺小姐……”闵律师感觉得到,此刻的贺雪生情绪有些崩溃,她的眼神透着不正常的偏执,“贺小姐,贺先生特意要我告诉你,别怕,他在,一直在。” 贺雪生眼圈一红,以前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都会赶过来抱着她,对她说这几句话。往日能够安定她的心的话,此刻却让她陷入无限的恐惧中,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眼中浮现疯狂,“闵律师,人是我杀的,和哥哥无关,你叫他们抓我,求求你,哥哥不会坐牢。” 贺允儿看着她的情绪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几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姐,你冷静点,大哥只是暂时不能保释,你别担心,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出来。” 贺雪生不停的摇头,“不,他们不会放他出来,他们会再制造一起爆炸,然后把哥哥带走,囚禁他折磨他,他们喜欢看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闵律师,带我去,让我去换哥哥出来。” 众人都发现了贺雪生的不对劲,此刻的她,已经不是处于正常的范围,贺峰脸色大变。贺东辰带回雪生那一年,她整个人都疯疯颠颠的,精神状况一直不佳,后来贺东辰寸步不离悉心照顾她,她才慢慢恢复,在家里养了整整一年,才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后来贺东辰带着她出去,与人接触,她看谁都是坏人,不肯和陌生人说话。贺东辰带着她,像带着一个孩子,教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帮她找回原本的自信。 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将她变回正常人。对贺雪生来说,贺东辰等于她的精神世界,他安全她便健康,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她的精神世界就会崩溃。现在贺东辰被抓,成为压倒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贺峰很担心,如果东辰的罪名成立,被判刑期,他会不会同时失去这双儿女。 闵律师与贺允儿面面相觑,完全没料到她的情绪反应会这么激烈,两人都束手无策。 贺峰疾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雪生,深呼吸,放轻松,来,跟着爸爸一起,呼气,吸气……” 贺雪生闭上眼睛,全是贺东辰被虐待的画面,她捧着脑袋,崩溃道:“我不要深呼吸,爸爸,我要哥哥,您那么多人脉,求您救救他,那里太危险了,他们会折磨死他。” 贺允儿看着她又哭又闹,眼里尽是担忧。她没有见过贺雪生如此失措的样子,大哥带她回贺家时,她已经去了新西兰,后来听妈妈提了两句,倒也没放在心上。 此刻她从她话里的意思听出来,她失踪那段时间,竟过得如此黑暗与糟糕,囚禁折磨,天哪!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贺允儿捂住嘴,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本是同根生,命运却相差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妈妈一念之差造成的啊。 贺峰见状,知道自己不能让她安静下来,他朝云姨使了个眼色,云姨看懂了,连忙拿起手机匆匆往门外走,不敢当着贺雪生的面打这通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50上下的西装男人匆匆赶来,他手里还拎着医药箱,看见贺雪生情绪失控,他连忙道:“先制住她。” 这个时候,讲任何道理对她来说都没有用,只有先给她打一针镇定剂,让她睡一觉,再想别的办法。 贺峰到底年迈,刚才要制住她已经花了大力气,这会儿她挣扎得更剧烈。闵律师与贺允儿都过来帮忙,将她按在沙发上,看她拼命挣扎,他们又害怕伤到她,手劲一松,她就挣脱开。 “拦住她!”贺峰暴喝一声,他不能让她出去,她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一旦让她离开,他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贺雪生一心想着要去救贺东辰出来,反应比兔子还敏捷,逃脱三人的控制,对他们已经明显有了敌意。但是她顾不得,她要去找贺东辰,要去救他。 她刚拉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云嬗与风尘仆仆归来的靳向南,听到贺峰的暴喝声,两人同时出手,将贺雪生擒住,医生也赶了过来,直接给她扎了一针,将镇定剂推入她的血管。 贺雪生还来不及挣扎,头一歪,软倒在靳向南怀里。 客厅里已是一片兵荒马乱,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看到睡过去的贺雪生,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靳向南将她打横抱起,在贺允儿的领路下,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 给她掖上被子,靳向南转头望着一屋子忧心忡忡的贺家人,眉头深皱,“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雪生为什么会失控?” “她知道东辰暂时保释不出来,情绪崩溃了。”贺峰看着床上的贺雪生,晶莹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即使睡着了,她依然还在担心。想到刚才她发疯那一幕,他着实后怕。如果就让她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靳向南听说贺东辰出事,就订了最早的航班回国,但是贺雪生情绪崩溃,与贺东辰被抓有什么关系? 见他疑惑,贺峰叹息道:“在雪生心里,东辰相当于她的小爸爸,你没有发现吗,她对她哥哥言听计从,很依赖他。” 云嬗站在众人身后,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床上的贺雪生,原来他们的感情如此深。 靳向南转头望着床上的贺雪生,她脸色苍白,隐约看得到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听到东辰出不来,她竟如此焦心,看来对东辰,她真的很依赖。 “她……”靳向南迟疑的开口,“她不会有事吧?” “我不知道,雪生的精神世界是东辰花费了很多时间与精力重新修补起来的,如果东辰出不来,难保她不会……”贺峰的话没有说完,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靳向南搁在膝盖上的大手慢慢紧握成拳,“伯父,您放心,在东辰出来之前,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绝不会让她伤害自己。” 贺峰摇了摇头,“向南,雪生的心理医生被人谋杀,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雪生这里,除了东辰,没人能得到她的信任。比起这里,贺氏更需要你去主持大局。” 靳向南心中明白,贺峰说得对,在东辰平安出来前,贺氏更需要他。可是她在这里,他舍不得离开。(未完待续) 第245章 他带她回家 接到影子打来的电话,沈存希正在开会,他抬手示意正在发言的部长暂停,拿起手机匆匆走出会议室。他靠在落窗边,这里能看到楼下整个繁华的商业圈,时已近黄昏,金黄色的光线笼罩着整个大地,“有事?” “你老婆现在穿着睡衣蹲在警局外面,至于有没有穿内衣,离得太远,我没看见!”影子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沈存希一改刚才疲惫的模样,勃然大怒,低咒一声,“盯紧她,我马上过来。” 他攥紧手机,飞奔向电梯,按开电梯时,他想起什么,又跑回办公室拿了外套,才冲进电梯里。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电梯下行,他在电梯里暴躁的走来走去,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她面前。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急刹车的声音震耳欲聋,0分钟后,他赶到警局外面,车子拐进警局,来不及熄火,推开门,他抓着大衣跑向蹲在警局墙边,瑟瑟发抖的贺雪生身边,将大衣罩在她肩上。 他在她面前蹲下,心里太过着急,他声音里都夹杂着火气,“该死的,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跑来这里做什么?云嬗呢,她不是你的贴身保镖吗?她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女人缩成一团,一张俏脸脏兮兮的,被冷得白中泛青,唇瓣也失了血色,她咬着唇,一直在抖,“哥哥在哪里,雪生就在哪里。他们不让我进去见他,我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沈存希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对上她的黑眼睛,那么大,水汪汪的,可是里面除了茫然无措,还有空洞。他被那抹空洞撕裂了心,伸手轻轻捧起她冰冷的小脸,拿手帕将她脸上的污渍擦干净,“依诺,外面冷,我带你回去,我向你保证,你哥哥很快就能出来。” “我不相信你,你们都是骗子。”贺雪生咬着牙关,咬得得得作响,偏生目光执拗。 沈存希的心,被她的话刺伤了,她不相信他,他早就知道了。他抿了抿唇,敏锐地听到“你们”,们?还有谁?她穿成这样从贺家出来,贺家那边应该还不知道她失踪了,否则早就乱作一团了。 而且,他发现,贺雪生现在的情绪很不正常。 “那你要怎样才跟我回去,嗯?”沈存希尾音轻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并且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我要见哥哥。” 沈存希瞧着她偏执的模样,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与对方交涉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放回西装口袋里,说:“依诺,我带你进去见他,见完了,你就乖乖和我回家,好吗?” “我真的能见到哥哥?”贺雪生似乎不信,怕他骗她。 “嗯,我带你进去。”沈存希拉着她站起来,将大衣的扣子给她扣好,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里面没有穿内衣,弧形优美的两团在睡衣里若隐若现。影子的眼睛真毒,赶明儿他要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让他乱看! 长款大衣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不过正好把该遮住的都遮住了,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迈入警局。 刚走进去,就有一名女警过来领路,领着他们走向走廊尽头的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打开,女警朝沈存希点了点头,沈存希抱着贺雪生进去。审讯室里没有人,沈存希将她放在椅子上,贺雪生开始变得不安、狂躁,“你骗我对不对?他们不会让我见哥哥,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沈存希见状,怕她伤到自己,他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一边呵气一边揉搓,像哄孩子一样哄她,“依诺,安静下来,你不乖,他们就不让你见哥哥了。” 贺雪生真的安静下来,“是不是只要我不吵不闹,他们就会让我见哥哥?” “嗯。”沈存希瞧着她又傻又天真的模样,心中苦涩,她对贺东辰的依赖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那我乖乖的。”贺雪生乖乖坐好,像初入学堂的小学生,想得到老师的表扬。 沈存希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温柔的摩挲她的手背,她十指冷如冰块,不知道在警局外面坐了多久,那个时候她又在想什么? 他发现,他确实越来越不了解她了。七年前与七年后,有着天差地别,他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思虑间,审讯室的门推开,贺东辰神色颓废地走进来。在外面哪怕是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被关进这里来折磨了一天一夜,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腮边冒出青色的胡茬,风华的气度折损了一些,整夜未睡,双眼皮更深,添了成熟男人的粗犷魅力。 贺雪生看到他,大叫一声“哥哥”,双手用力推开沈存希,站起来冲向贺东辰,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东辰搂着她的腰,眼角余光瞄到沈存希被她推倒在地,他神情有些受伤,他眸光轻闪,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哥哥没事,别担心。” 贺雪生像八爪章鱼一样紧扒着他不放,就好像一放手,他就会被坏人抓走,“我害怕,他们都骗我,说不能保释你出去。” 贺东辰叹息一声,稍稍将她推开了一点,“雪生,警察办案有他们的规矩,这起凶手案受到外界的关注,延迟保释在情理之中,你别担心,警察正在找证据还我清白。” “我不相信他们,他们会害你,我要在这里陪你。”贺雪生执拗道,精神遭受重创,她只相信贺东辰。 贺东辰将她颊边凌乱的发丝轻抚到耳后,温柔地望着她,“乖,和沈存希回去,哥哥没杀人,他们一定会找到证据。你要希望哥哥早点出去,就乖乖的别添乱,在家安心的等我回去,好吗?” 贺雪生眼圈一红,眼泪滚落下来,“哥哥,是我害了你对不对?”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最疼的妹妹,没有谁害谁之说,听我的话,振作起来,不要被自己打倒。”贺东辰刚才就发现贺雪生的情绪不对劲,他不在她身边,赫宇也出了事,他担心她的病情会加重。 贺雪生泪光闪烁,自责不已,“他们是来抓我……” “雪生!”贺东辰喝止了她,这是什么地方,是警局,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看她受到惊吓,条件反射地望着他,俏脸上有着怯弱,他又放软了语气,“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出去,好吗?” 贺雪生怔怔地看了他许久,这才轻而缓的点头。 沈存希从地上站起来,贺雪生推开他奔向贺东辰那一瞬间,他的心裂开了一个口子,亲眼看见她那么依赖贺东辰,对他言听计从,他心口的苦涩涌上来,舌尖都溢满了苦涩。 直到贺东辰突然打断贺雪生的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兄妹俩人,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蹙了蹙眉,迈步上前,“贺先生,依诺出来得太久,该回去了。” 贺东辰的视线从贺雪生脸上移开,落在沈存希身上,是男人打量男人的目光,他薄唇轻抿,半晌才道:“沈存希,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沈存希凤眸微眯,听出贺东辰的言下之意。刚才看他们的互动,佳人在怀,贺东辰的目光始终正派,看着依诺的目光温柔宠溺,但是没有男女之情。 贺东辰对依诺既然不是男女之情,为什么心甘情愿为好付出这么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东辰定定地看着他,还在等他的回答,沈存希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命。” 一句话更甚于承诺,贺雪生身体一僵,眼底急速滑过什么,贺东辰垂眸看了她一眼,只有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了,是还不信沈存希么? 沈存希看着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姿势实在碍眼,他直接伸手揽住贺雪生的腰,将她带进怀里。贺东辰看着空落落的怀抱,微怔之后失笑,这男人醋劲与占有欲倒是强烈。 等以后他知道他是他的大舅子,他再好好收拾他,现在姑且不和他计较。 贺雪生被他揽进怀里,她忍不住转头望着他,白炽的灯光下,他侧脸轮廓分明,动作间透着几分霸道,却又不会勾起她的反感。 她不得不承认,他一如七年前,有着让女人尖叫与疯狂的资本,可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女生。 沈存希察觉到她的视线,像是故意挑衅贺东辰,他转头,薄唇直接覆上她的唇,重重的吧唧了一口,看见她的脸颊迅速恢复红晕,他才面不改色的望着贺东辰,宣示主权,“依诺闹着要见你,现在既然见到了,我是不是可以带我的女人回去了?” 贺东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眼角余光瞄到贺雪生又羞又恼的神情,却是郑重道:“雪生就拜托你照顾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放心,我不会亏待我的女人。”沈存希一口一句我的女人,摆明了是挑衅,就是看不得他们刚才搂搂抱抱的样子。 贺雪生羞恼地瞪着他,她什么时候成他的女人了? 正想着,沈存希又转过脸来,她怕他再亲她,连忙伸手捂住嘴,她纯真的反应让他心头的抑郁散了些,他凤眸深了深,柔声道:“依诺,和哥哥告别。” 贺雪生望着贺东辰,说:“哥哥,我在外面等你,你答应过我的,要平安归来。” 贺东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安抚小动物一样,余光扫到沈存希恶狠狠地瞪着他的手,他偏偏不拿回去,“雪生,你乖乖的,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出去。” “嗯。”贺雪生重重点头,“不能让哥哥担心,不能添乱,乖乖等哥哥出去,我记住了。” “乖!”贺东辰赞赏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的手被另一个男人不耐烦的扯下,他搂着贺雪生离他远了些,神色间多了一抹敌意,“我先带她回去了。” 贺东辰目送他们离去,看得出来,沈存希对雪生是真心的,他可以放心了。 …… 沈存希搂着贺雪生离开警局,步伐有些快,贺雪生穿着拖鞋,跟不上他的步伐,突然踉跄了一下,拖鞋踢得远远的,一只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趾头已经冻得通红。 她看着远处翻躺在地面的拖鞋,尴尬极了。 沈存希停下步伐,看着她踩在地面上的脚,脚趾蜷缩起,指头红通通的,他瞅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贺雪生忽然失重,她吓得连忙搂着他的脖子,两人挨得很近,他喷吐出来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她心里很不自在,哪怕他们接过很多次吻,前不久还发生过关系,她还是不自在,总觉得他滚烫的呼吸会把她燃烧一般。 她仰头,就看到他性感的喉结,男人到他这个年纪,身上每一处都透着成熟的魅力,能轻易吸引小女生的目光,诱人沉沦。 此刻,有几个年轻的女警路过,看见沈存希时,眼底难掩惊艳与爱慕,她扯了扯唇,故意提高声量道:“你刚才在我哥哥面前,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女人?” 沈存希没有看出她的小心眼,他垂眸瞅着她,反问:“难道不是?” 贺雪生瞧着他眸底的光芒,不期然想起今天清晨,她主动勾引他的情形,她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移开了目光,嘴硬道:“才不是。” “看来是我早上不够卖力,没有满足你,你才下了床就不认账。”沈存希薄唇微微勾起,她有小矫情,他就配合。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他也会把她留在身边,吃干抹净。 老秦那句话,放在他身上也再合适不过。 贺雪生羞得头发尖都要燃烧了,尤其是他说这话时,还刻意贴紧她的耳朵,末了,还舔了舔她的耳蜗,一股电流直劈过来,她头皮发麻,全身都像通电一般,抖了起来。 男人恶劣的笑了,“还没碰你,就抖成这样,早上果然没能满足你。” “你胡说!”贺雪生恼羞成怒,脸红得一塌糊涂,总是被这个男人逗得无地自容。偏偏女人的矜持,让她说不出太出格的话去反驳。 瞧她气鼓鼓的模样,男人笑得像一只大尾巴狼,他言之凿凿道:“依诺,承认对性有期待,不是丢脸的事。” 听他越说越离谱了,她直接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大声道:“你现在不要说话。” 沈存希闷笑起来,胸膛震动,贺雪生感觉到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太恶劣了,太恶劣了。 走到车边,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放进去,然后转身去捡回她的拖鞋给她穿上。他起身时,一手撑在中控台上,一手撑在椅背上,看她脸色还红艳艳的,他忽然想起什么,并没有退出去,“依诺,我们还没有在车里做过吧?” “……”贺雪生猛地抬头瞪着他,结果他靠得太近,她的唇擦过他性感的喉结,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她甚至能听到男人困难的咽口水的声音。她僵坐在椅子里,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去看他。 男人的呼吸压抑而急促,凤眸里火光映天,把她的不经意当成了主动邀请,他舔了舔干燥的薄唇,嗓音暗沉低哑,“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试试。” 说完,他退出了副驾驶座,直到关门声响起,贺雪生才反应过来,抬头瞪着绕过车头的男人,他知道什么了?又要试什么?她忽然有些欲哭无泪,她好像给了他什么错误的提示。 车身下沉,沈存希坐进车里,拉上门,见她坐在那里发呆。他倾身过去,突然靠近,贺雪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椅背上贴去,戒备地盯着沈存希,“你要干什么,这里是警局。” 知道她想歪了,他也没解释,只揶揄道:“这么迫不及待?想在这里现场直播?” “……”贺雪生原本是抱着誓死不从的心态,听到他这么说,她知道自己误会了,又被他调侃了,她气恼不已。在男女之事上,她脸皮薄,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她伸手去开门,沈存希眼疾手快,按了中控锁,无奈的叹息:“怎么还是这样不经逗?” 说罢,他抬手拽着安全带,利落的系上,然后退回原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警局。车里开了暖气,温度比外面高,他们走出警局时,天已经黑透了,此刻华灯初上,光线照射进来,明明暗暗的。 贺雪生为了掩饰尴尬,一直趴在窗边,在玻璃窗上写写画画,沈存希偏头过去,看到玻璃窗上写着贺东辰三个字。 那一瞬间,要说不吃味是假的,他如常的收回视线,突然问她:“依诺,是我比较帅,还是贺东辰比较帅?” 从男人嘴里问出这样的问题,多少都有点奇怪,贺雪生停止写画的动作,转头望着他,看见男人俊脸上有着明显的别扭之色,她顿时失笑,7岁的男人问出这种类似争风吃醋的问题,到底显得不可思议。 沈存希问出口就后悔了,只有女人才会问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的问题,他什么时候也跟个女人一样了,见贺雪生笑眯眯地望着他,他心里很不自在,傲娇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我帅。” “沈存希,你看,有牛在天上飞。”贺雪生忽然指着窗外道。 沈存希鄙夷的瞪她,“你以为我的智商和你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点伎俩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 “……”贺雪生无语极了,他这是多有自信啊,还有,他为什么要和哥哥比?意识到什么,她转头看着玻璃窗,上面的字迹逐渐模糊,她顿时反应过来他这无厘头一问,来源于哪里,她瞅着他,问道:“沈存希,你吃醋了吧?” 沈存希瞧着那张得瑟的小脸,想要否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就是吃醋你们抱那么紧。” “……” 车子驶出一段路,沈存希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是严城打来的,说高层们还等着,问会议是继续还是散会。沈存希瞅了贺雪生一眼,道:“二十分钟后,我到公司,另外派人去买一套女装。” 沈存希的目光从贺雪生胸前瞟过,然后报了尺寸,才挂断电话。 贺雪生脸颊发热,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报出她的尺寸?她故作镇定地看向窗外,“你要回公司吗?那我打电话叫云嬗来接我。” “不用,贺东辰走出警局前,我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沈存希声音温淡,刚才看到她蹲在警局外面,他心跳都要停止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他还是亲自守着她才放心。 贺雪生倏地回头瞪他,“不要,我要回贺宅。” “依诺,你想我跟着你去贺宅?” “……”贺雪生自然不想他去贺宅,但是她也不想跟他回依苑,那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她怕自己待在那里,会软弱心智。 “还是你怕我吃了你?”沈存希又问。 贺雪生咬了咬唇,默不作声了。 车子驶入沈氏地下停车场,沈存希拉着她进了电梯,他手机再度响起来,那端传来云嬗焦急的声音,“沈总,你今天见过雪生小姐没有?” 沈存希下意识望向贺雪生,手机的音量不大,是怕接电话时漏了音,被人听到一些隐秘的消息,所以贺雪生听不到电话那端在说什么。 “有事?” “雪生小姐不见了,我们到处找她都没有找到,她的精神状况很差,我担心她会出事。”云嬗急得不得了,吃晚饭的时候,她上去看贺雪生醒了没有,走进房间才发现,床上并没有人。 他们一直在楼下,不可能一个大活人离开,他们都没看见。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们把人弄丢了,却来问我要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总,雪生小姐现在受不得刺激,大少爷被拘留,她的心理医生被暗杀,现在没有人能帮她,如果她的精神世界崩溃了,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真的在乎她,请你一定要找到她。”云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是第二次,她眼睁睁看着贺雪生从她眼前消失。 她心里的郁卒自是不提,只是忧心她会再度落入坏人手里。 贺雪生听到沈存希那句话,已经猜到打电话来的人是谁,她问道:“是云嬗吗?” 云嬗听到贺雪生的声音,她差点喜极而泣,“沈总,雪生小姐和你在一起对不对?” 沈存希也不想为难她,遂点了点头,“她和我在一起,暂时住在依苑,你不用担心她,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会照顾她。” “谢天谢地,我能和雪生小姐说话吗?”云嬗彻底松了口气,她到现在都还想不通,贺雪生是怎么离开的,别墅里那么多人,她的保镖都留在贺宅里待命,她一个人怎么出去的? 沈存希看了贺雪生一眼,将手机递给她,“她要和你说话。” 贺雪生连忙接过去,沈存希靠在金属壁上,听着她小声和云嬗道歉,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精神世界崩溃?在见贺东辰之前,她看起来确实很不正常。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些谜团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竟越来越不敢去触及。 贺雪生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给他,沈存希伸手,却是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就跌进他怀里,他俯身,薄唇含住她的,辗转深入。 两人唇齿相依,呼吸相缠,贺雪生双手无措地揪着他的衬衣,平整的衬衣在她手下变得褶皱,谁也没有在意,她只觉得,她的灵魂都要被他的热情吞噬。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热情的吻她? 电梯到了顶层,双门缓缓开启,站在电梯外的职员看到电梯里这样火热的一幕,突然怔住,女人穿着睡衣拖鞋,外面罩着的是沈总的外套,她似乎不小心撞破了什么,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存希眼角余光瞄到她,他慢慢松开她,贺雪生气喘吁吁地靠在他怀里,腿软得站不住。她根本不敢去看站在电梯外的职员的眼神,躲在他怀里当鸵鸟。 沈存希喉咙处滚过一声笑,伸手揽着她,大步踱出电梯。送她回他的办公室,全景的玻璃窗,他进去后,拿起遥控器,关上窗帘。 看见贺雪生局促地站在办公室中间,他举步走过去,伸手轻抚她红艳艳的脸颊,她眼中波光潋滟,那是情动的光芒,“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开会,你不要乱跑,否则让我抓回来,我就将你一辈子绑在床上。” 声音恶狠狠的,带着言出必行的认真。 贺雪生颤了颤,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嗯,我不乱跑。” 沈存希莞尔,似乎很满意她的乖巧,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黑色手机,他说:“无聊就玩玩手机,也可以玩电脑,不过手机里有几款游戏不错,益智的,推荐你玩玩。” 说完,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转身离去。 贺雪生瞪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益智的,他这是嫌弃她智商低? 男人的身影远去,窗帘隔绝了视线,她看不到他的背影,这才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她垂下眼睑,看着掌心里的黑色手机,正要滑开,玻璃门被敲响,她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职业装的女人,提着一袋衣服站在外面,“沈太,衣服送过来了。” 贺雪生的目光移向她手中的衣服,隐约有点眼熟,她想了想,想起来了,佰汇广场某专柜的镇柜之宝,她每次经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站起来,向秘书道了声谢,秘书有些受宠若惊,“沈太客气了。” 贺雪生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她走过去接过衣服,秘书退出去,她拿着衣服进了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她照了照镜子,将头发从裙子里理出来,镜子里的她清纯中又带着几分性感,裙子很合身。 穿上靴子,她走出休息室,秘书送来咖啡,她朝她点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热热的咖啡顺着喉管滑下去,她全身都暖和起来。 她放下咖啡杯,看到搁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机,她点开,屏幕有密码,她皱眉,沈存希太没有诚意了,手机给她,却设了密码。 她偏头想了想,随后在上面按了几个数字,没想到手机解锁了,她心里一震,他的密码竟然设的是她的生日。屏幕上的照片,不是婚纱照,而是他们在明清街照的那张艺术照。 她捧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沈存希还没有结束会议,她点开通话记录,通话记录里没什么可疑,几乎都是工作电话。她又点开短信,短信清空的,她眉尖微蹙,突然索然无味。 他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玩,自然不怕她翻查里面的东西,所以她也找不到什么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她将手机搁回茶几上,端起咖啡喝起来。 一杯咖啡下肚,她竟然觉得饿了,中午浑浑噩噩的,后来被医生打了镇定剂,就一直睡到下午,她摁了摁空空的胃,起身站起来,走到玻璃门边,视野开阔起来。 她看见沈存希坐在主席位,正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大手激动的比划着,看样子会议还要持续一会儿。她推开门出去,秘书连忙站起来,“沈太,有什么需要吗?” “茶水间有杯面吗?”贺雪生问道,太饿了,得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秘书笑道:“有的,您要什么口味的,我去给您泡。”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贺雪生摇了摇头,径直往茶水间走去,茶水间里像个小型超市,应有尽有。她在架子上拿了一碗杯面,然后拆开,去饮水机下面接开水,冲泡了一下,将水倒去,重新接开水。 将杯面放在玻璃圆桌上,她到处看了看,找了一包饼干过来拆开,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等面好了,她放下饼干,揭开盖子。 方便面的味道让她食指大动,刚吃了几口,就听见那边有嘈杂声传来,她抬起头来,看见高层们疲惫地涌出会议室,边走边议论着向电梯间走去。 她低头又吃了几口,突然眼前阴影罩下,她抬起头来,就见沈存希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面条差点呛进气管,“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 沈存希俯身,端起杯面,不在乎是不是她吃过的,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饿死我了。” “……”贺雪生正想说那是她的,看他吃得欢快,她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她拿纸巾擦了擦嘴,问他:“会议结束了?” “嗯,结束了,我带你去吃饭。”沈存希三两下解决了杯面,拿起她用过的纸巾擦嘴上的油渍,贺雪生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究,我用过的。” “你的口水我都吃了,你用过的纸巾又怎样?”沈存希丢了纸巾,看她脸红的样子,又有心揶揄她,“怕我嫌脏?” “我才没有。”贺雪生移开视线,男人火热的视线粘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灼穿,她心下抖了抖,自己住进他家,会不会是羊入虎口,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沈存希走到她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腰,凤眸里掠过一抹欣赏,“依诺,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漂亮得我恨不得把你锁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 男人的独占欲太强,贺雪生心跳不稳,故意撇了撇嘴,“变态。” 沈存希不怒反笑,“对,我就是变态,看到你穿着漂亮衣服,就想扒掉,让你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任我为所欲为,我喜欢最原生态的你。” 最原生态四个字让贺雪生脸颊再度红透了,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脸红耳赤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满脑子不健康的思想。” “你和一个旱了七年的男人讲健康思想,那太为难我了。”她越是脸红,他越喜欢逗她,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她还是他的依诺。 听他越说越露骨,目光也越来越火热,她的神经绷到极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饿了,去吃饭。” 沈存希见好就收,以免逗得她恼羞成怒,他得不偿失。他笑着走过去,“好,去吃饭。” 沈存希回了趟办公室,拿起手机与大衣,和贺雪生下楼。电梯刚下了一层,就开启了。连清雨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甜笑,看到贺雪生站在沈存希旁边,他的手落在她腰侧,她唇边的笑意缓缓僵住,“四哥,四嫂。” 贺雪生睨着连清雨,看她胸口别着名牌,她下意识眯起双眼,连清雨倒是好手段,居然进了沈氏工作。她不有说话,这是总裁专用电梯,连清雨站在这里等电梯,怕不是凑巧吧。 她还真是贼心不死! 沈存希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也没有叫她进来的意思。 连清雨笑得有些僵,“下班电梯还要等,顺便带我一程?”说话间,她已经走进来。电梯门缓缓合上,沈存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下意识地按了下开门键,已是默许。 贺雪生偏头看向沈存希,心下有些冷,这个男人对别人再凉薄,对连清雨也是宽容的。连清雨进来,电梯里立即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电梯里有些静默。 沈存希看着电梯金属壁上倒映出来她的身影,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他开腔,打破沉默,“待会儿我们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贺雪生反问,纵使她有胃口,看见连清雨时,也败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茶餐厅,有你最爱吃的水晶虾饺,我们去尝尝?”沈存希语含宠溺,垂眸看着她,目光专注得好像其他人都是摆设。 “可是我不想吃水晶虾饺。” “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好像没什么胃口了。” “刚才不是还嚷着饿吗?”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仿佛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清雨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跟有百只猫爪在挠,挠得她心里难受。 她站在他们前面,连电灯泡都不如,他们压根当她不存在。可他们越是当她不存在,她越想找存在感,“四嫂要吃泰国菜吗?江西路有一家泰国菜,口味十分地道,我去过几次,装修也不错,可以去试试。” “还是去吃水晶虾饺吧,吃完了给小白打包一份回去,他也喜欢吃。”贺雪生直接忽略了连清雨的提议,看她一脸菜色,她心里的郁气渐消。 “好,听你的。”沈存希点了点头。 说话间,电梯到了负一层,连清雨率先出去,沈存希搂着贺雪生走在后面,两人低声说话,连清雨转身,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道:“四哥,四嫂,加班到现在,我也饿了,你们若不介意,带我一起去吧。” 贺雪生冷笑一声,她实在太低估了连清雨的脸皮,他们这么不待见她,她还要厚着脸皮往上凑。她不吭声,等着沈存希回答。 沈存希看了看连清雨,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他淡淡道:“不顺路。” 连清雨倏地睁大眼睛,沈存希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却又被直接拒绝更打她的脸,她有车,哪里的路会不顺路?她咬紧唇,就看见沈存希搂着贺雪生去了他的专用停车位。 她眼中掠过一抹强烈的嫉妒,看着他们上了车,车子从她身边驶过,她气得吐血,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漠?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伤害天下人,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为什么为了个已经不爱他的女人,他对她这么绝情? 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而已,都小心翼翼的怕宋依诺不高兴,沈存希,你太让我失望了。 连清雨心里怨怼,昨天宋依诺明明被老秦绑架了,他为什么没得手?真是饭桶一个!她越想越气,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拉开拉链,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头皮一麻,响了许久,她才接起,“喂?” “马上滚过来见我!”阴郁到极致的声音传来,随即“啪”一声挂断,连清雨神经跳了跳,却不敢不从,转身上车。(未完待续) 第246章 你不能释怀,我同样不能 车里很安静,不时有光线照射进来,贺雪生偏头望着男人,他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刚才对连清雨的冷漠已毫无踪迹,她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哪样?”沈存希淡淡的反问。 贺雪生咬了咬唇,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的车流,“她是你妹妹,还是救了你的人,为了我,你不必如此。” “依诺,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沈存希借着窗外的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看向前面。 贺雪生一怔,她知道自己格外的矫情,明明就不喜欢连清雨,与她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她浑身就难受,当年她所遭受的一切,她功不可没,怎么会还有心情和她坐在一起吃饭,她只怕消化不良。 “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你要和连清雨去吃饭,那你就去吧,我反正不去。沈存希失笑,“依诺,当年的事,不止你不能释怀,我同样不能。所以下次,你要不喜欢她,不用在我面前掩饰,我不会怪你。” 贺雪生心头一震,沈存希这番话无疑是说进了她的心里,她眼眶有些发热,迅速扭头看向窗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被他感动了,“我不想出去吃了,我们直接回去吧。” “也好,今天兰姨从乡下回来了,你们有好些年没见面了,正好见见,她很记挂你。”沈存希点了点头,不勉强她去外面,同时,他打电话回去,交代兰姨多做一个人的饭。 车子驶进依苑,依苑里灯火通明,贺雪生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早上她才离开,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沈存希绕过去拉开车门,笑吟吟地望着她,“到了,下车吧。” 贺雪生脸颊有些发烫,她垂下目光,撑着门框步下车。外面寒风凛冽,她刚从有暖气的车里出来,冷得缩了缩脖子。 沈存希见状,立即脱下大衣罩在她纤瘦的肩上。 一股充满男性阳刚的味道包围了她,很温暖,而男人则穿得单薄,她刚要说话,那端传来孩子清亮的声音,“爸爸,你回来啦。” 沈晏白穿着拖鞋从屋里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毛衣,身姿矫健,转眼就奔到他们面前,看到贺雪生,他感到非常惊喜,犹似不信的揉了揉眼睛,“花生,花生,是你吗?你怎么和爸爸在一起?” 贺雪生瞧他穿得单薄,担心他着凉,连忙道:“怎么穿这么少,快回屋里去,会感冒。” 沈晏白忽然扑进贺雪生怀里,抱着她的腰“哇”的大哭起来,哭得既伤心又委屈,“花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呜呜呜……” 贺雪生的心柔软下来,她弯下腰来,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沈晏白抱起来,小家伙看着瘦,抱起来挺沉的,“小白乖,男子汉大丈夫,咱们流血不流泪。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了吗?别哭了,乖。” 沈晏白哪里停得下来,满腹的辛酸与委屈,还有心有余悸。那些坏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他受到很大惊吓,一整天心神都恍惚的,这会儿看见贺雪生,就哭得停不下来,边哭边问:“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打你?我要去学武,等我长大了,我要把他们都打跑。” 孩子童稚的话语很治愈性,贺雪生竟被他的话治愈了,她抽出手来揉了揉他乱糟糟的鸡窝头,“我没事,小白不哭了,你要坚强勇敢,才能打跑坏人,知道吗?” 沈晏白用力点了点头,伸手抹去眼泪,从现在开始,他要坚强勇敢,才能好好保护他的女人。 贺雪生见他不哭了,这才放了心,抱着他往别墅里走去,孩子很沉手,抱了这么久,她已经有些吃力,更何况她穿着细高跟长靴。 她什么话都没说,一双大手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放回地上,沈存希看见沈晏白还要往她身上粘,投过去警告的一瞥,沈晏白立即老老实实的自己走路。 想了想,到底不甘心,从鼻孔里哼一声,然后牵着贺雪生的手,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 贺雪生垂眸看着沈晏白,他比一般孩子长得要高,已经快到她腋下了,她朝他温柔一笑,然后和他一起穿过花园,踏上了台阶。 沈存希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这温馨的一幕长久的存在他的心中,如今终于变成了现实,他心里有着淡淡的幸福,只是让他遗憾的是,沈晏白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走进别墅,客厅里灯光璀璨,水晶大吊灯垂下来,折射出琉璃的光芒。 兰姨听到说话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站在客厅入口的贺雪生,心情激动不已,快步走过来,抓住贺雪生的手腕,激动地落下泪来,“太太,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贺雪生看着兰姨,她鬓边添了白发,在灯光下闪着银光,额头上也多了几条深深的褶皱,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兰姨已经老了。 有些东西,他们总以为没有变,其实细细去探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兰姨,别哭,瞧着你哭,我觉得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惹你伤心。” 兰姨听了惶恐,连忙抹去眼泪,“好,我不哭,太太回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瞧我就是感动。快进来坐,晚饭马上就做好了。” 兰姨拉着贺雪生走进客厅,热情得不得了。 沈晏白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见客厅里那一幕旧别重逢,他抬头望着沈存希,发现他正目光专注深情的凝视着花生,他问道:“爸爸,为什么兰奶奶会叫花生太太?” 沈存希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的问题,径直走进客厅。 沈晏白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又把他的问题当空气,哼! 他跟着走进去,看见爸爸紧挨着贺雪生坐着,他心里危机感大增,直接越过沈存希的长腿,挤在他们中间坐下,“花生,这是我最喜欢的牛轧糖,你要不要吃?”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直接拎着他的衣领,要将他拎开,贺雪生抬头,看见他粗鲁的动作,连忙往旁边让了让,“沈存希,你别去他,就让他坐中间。” 沈存希手指僵了僵,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看见贺雪生一脸的母爱泛滥,他到底没有再拂她的意。他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起身,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客厅里其乐融融的,沈晏白把荷兰兔抱过来,好几天没洗澡的荷兰兔身上灰扑扑的,沈晏白提议去给荷兰兔洗澡,贺雪生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去浴室。 她曾经在育儿专栏看到过一则报道,孩子自己养育小动物,会变得有爱心。沈晏白从小一个人孤伶伶长大,沈存希很忙,无暇照顾他。菲佣能照顾到的,只是他的衣食住行,照顾不到他精神层面需要的东西。 所以他的性格很孤僻,在学校里不合群,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朋友相处,激怒了就只会动拳头,常常会弄得自己满身伤。 两人蹲在浴室里,浴室开了浴霸,光线明亮。贺雪生挽起袖子,和沈晏白一起给荷兰兔洗澡,荷兰兔受到惊吓,湿了身后,就一个劲的乱蹿。 “小白,快把门关上,别让它跑出去了。”贺雪生抓不住它,让沈晏白关门,沈晏白关晚了,荷兰兔直接飙出了浴室。 贺雪生担心它到处跑着凉,连忙追出来,就见沈存希提着荷兰兔的后颈,动作一点也不温柔。贺雪生连忙走过去,伸手将在虚空中不停蹬腿的荷兰兔抱进怀里,“你温柔点,会弄伤它的。” 沈存希凤眸深邃,定定地瞧着她,瞧得她脸热,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迅速走进浴室,将门关上。 沈存希靠在门边,听到里面传来贺雪生与沈晏白的说话声,别墅里忽然热闹起来,他空洞的心也慢慢被填满,他唇边抿起一抹笑意,转身晃悠悠的上楼。 他换了身衣服下来,看见贺雪生拿着吹风正在给荷兰兔吹毛,而她自己一身湿哒哒的。他眉尖一挑,几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走吹风,皱眉道:“上去换身衣服下来,别着凉了。” “我不冷……”贺雪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凶巴巴的打断,“想让我亲自帮你换?” 接收到男人威胁的目光,贺雪生只得站起来,看见站在一旁发愣的沈晏白,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刚才叫他上楼换衣服,他不肯,她说:“小白,去换衣服,让你爸爸给兔子吹毛。” 沈晏白疑惑地看着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到底还是个孩子,生性敏感,但是对男女之间的差异还是不懂,所以也听不懂爸爸那句“想让我亲自帮你换”的深沉含义。 送沈晏白回房后,贺雪生进了主卧室,衣帽间里有她的衣服,沈存希一直没丢。她很好奇,在他以为她已经死去的这么多年里,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留下这些衣服的? 别墅里恒温5度,她找了一件条纹的线衣穿上,下面换了一条白色的紧身裤,她在衣橱里翻了翻,发现衣服似乎多了些,有现在最流行的经典款,这个男人,早就打着坏主意呢。 换好衣服出去,她去了儿童房,沈晏白正在穿毛衣,头太大,衣领太小,他用了很大的劲去拽,拽不下来就跟自己发脾气。 贺雪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去,帮他轻松的穿上了毛衣,看他小脸涨得通红,她说:“下次不买这种毛衣了,不好穿。” 沈晏白瞅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花生,你和我爸爸认识对吗?墙上挂着的照片里那个女人是你,对吗?” 贺雪生帮他穿裤子的动作一顿,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敏感,云姨和沈存希对她的态度,很快就会勾起他的怀疑,她想了想,说:“你希望我是吗?” 沈晏白咬着唇,神情透着不安,花生和照片里的妈妈长得太像了,如果是妈妈,那么他的爱情怎么办?他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你是,你可不可以不是?” “那我就不是。”贺雪生淡淡道,不想让这个孩子因为自己而感到不安。更何况她只是暂时在这里,以后还会离开的。 “真的吗?” 贺雪生抬头,望着孩子帅气的小脸,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道:“嗯,好了,穿上拖鞋,我们下去喂小兔子吃东西。” “嗯。”沈晏白重重点了点头,雀跃地跑出儿童房。贺雪生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往楼下走去。 兰姨正招呼他们吃晚饭,沈存希吹好了兔子,雪白的荷兰兔被他吹得毛炸开来,就像一只炸毛的兔子。 沈晏白站在沙发旁,看见荷兰兔的毛被吹成这样,他嫌弃道:“爸爸,你怎么吹的,我的兔子都变丑了。” 沈存希有这个耐心给兔子吹毛,还不是怕贺雪生累着,换了平时,早就一脚蹬开了。这会儿被沈晏白嫌弃,他俊脸上掠过一抹恼怒,“嫌弃你自己吹去。” “……”沈晏白看着男人不耐烦的神情,不再吱声了,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拿起胡萝卜,喂兔子吃。 贺雪生从楼上下来,就看见父子俩像斗鸡一样,气场不合。她皱了皱眉,想起早上沈晏白在院子里哭喊着问沈存希,他是不是亲生的话,只觉得这孩子可怜。 沈存希一抬头,就看见靠在扶手上的贺雪生,他目光悠悠,又带着她看不懂的神色,“下来吃饭,兰姨做了你爱吃的菜。” 贺雪生步下楼,叫沈晏白去洗手准备吃饭,沈晏白将荷兰兔放进笼子里,乖乖的去洗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兰姨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她喜欢吃的,这么多年,她的口味都没变。沈晏白拿着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口味与贺雪生很像。 他添第二碗饭时,兰姨很诧异,平常沈晏白吃一碗饭都够呛,今晚胃口这么好。她看了一眼餐厅里的情形,心里有了结论,应该是今晚吃饭的人多,他才有这么好的胃口。 吃完饭,沈存希回了书房处理公事,贺雪生与沈晏白在楼下陪兔子玩。他们回来的时间本就晚,玩了一会儿,就到沈晏白睡觉的时间。 沈晏白央求贺雪生给他讲故事,贺雪生不忍拒绝,便点头答应了,让他先上楼去,她则去厨房找兰姨。兰姨正在洗碗,见她进来,她微笑道:“太太要找什么?我帮你拿。” “兰姨,待会儿麻烦你帮我收拾一间客房。”贺雪生说。 兰姨关了水龙头,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你和先生分房睡,先生同意吗?” 兰姨以为,沈存希将她带回来,他们就是已经和好了,没想到她提出要住客房,所以她第一直觉就问沈存希答不答应。 贺雪生脸颊红了红,也许在兰姨心里,他们还是夫妻,睡一起是正常的,但是对她来说不是,她尴尬道:“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 兰姨看见她转身出去了,心里闹不明白他们这是干什么,人都跟着回来了,还要分房睡?难道沈存希还没有搞定她? 贺雪生给沈晏白讲的是老人与海的故事,柔柔的嗓音从门缝里流泻出来,沈存希从书房里出来,听到里面传来温柔的女声,他在走廊里站了站。 刚才讲电话讲得口干舌燥,他本来是来找水喝的,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就像一股甘泉,平复了他心头的躁意。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他转头,看见兰姨抱着新的被套过来,他迎上去,道:“要换房间里的被套吗?” 兰姨一愣,沈存希好像还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儿童房,刻意压低声音,说:“刚才太太吩咐我,让我帮她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你们还没和好?” 沈存希眼角抽了抽,早上他们才有过鱼水之欢,晚上她就急着和他撇清关系,他眸底覆上一层阴戾,挥了挥手,“兰姨,你去收拾吧。” 既然她喜欢睡客房,那他就陪着她一起睡。 兰姨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主卧室对面的客房。 沈存希下楼去倒了杯水,从冰箱里取了几块冰放进去,咕噜咕噜的喝完一杯冰水,却怎么也浇不灭心头的燥火,他又倒了杯水喝下去,胃里填满了,胃上方那一角却又冰又空。 他用力搁下马克杯,转身走出厨房上楼。 经过儿童房时,屋里已经没有声音了,他径直回了书房,继续处理公事。等他处理完所有公事,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伸展了一下手臂,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书房。 走廊里的灯亮着,路过儿童房,他停下来,伸手扭开门把,径直走进去。小床上只有沈晏白一个人,睡得正香,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 来到主卧室与客房之间,他脚步停顿了下,然后径直进了主卧室。 主卧室对面的客房里,贺雪生拥被靠在床上,听到主卧室的门关上,她吁了口气,然后滑进被子里,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盯着天花板发呆。 主卧室里,沈存希洗了澡出来,腰间只系了一条浴巾,水珠从后背滚落下来,滑进紧窄的肌肉里,淹没在浴巾里。 他站在大床前,抬眸看着挂在墙正中的婚纱照,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床头柜旁,弯腰从柜子里拿出备用钥匙,转身走出主卧室。 贺雪生迷迷糊糊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这是她那两年养成的习惯,只要有轻微的动静,睡得再沉也会醒。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推开门走进来,床头晕黄的壁灯光线照射在他身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没有穿衣服。 她腾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沈存希,你怎么进来了?” 沈存希晃了晃手中的备用钥匙,转身关上门,顺手反锁上,然后慢慢踱到床边,俯身看着她满是戒备的小脸,“依诺,你不会单纯的以为,我带你回来,可以看着你却不动你吧。” 贺雪生脸颊发烫,心里慌乱极了,沈存希将自己的意图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反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掀开被子,正打算从另一侧下床,手腕突然被他拽住。 他掌心滚烫,熨帖在她的皮肤上,她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说她矫情也好,她现在不想和他在一起,“沈存希,我答应跟你回来,不代表我就同意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那么早上呢?”沈存希反问。 “早上是我不太清晰,还受到了惊吓,我只是想在你那里找安慰,但是现在我不需要。”贺雪生话说得直白,却止不住脸颊直升温。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早上怎么了,趁着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勾引他,就像鬼迷心窍一般。 沈存希凤眸里的阴戾更甚,她还真懂得怎么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他抿紧了薄唇,掌下的力道逐渐加重,“是么,可是我现在想要。” “沈存希!”贺雪生咬了咬牙,俏脸已经红透了,她睫毛直颤,透出心里些许的慌张。 沈存希瞅着她,淡淡道:“依诺,我原本没打算要你,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如此,就有始有终。你在我身上找安慰无所谓,你打破了这个平衡,就没有再拒绝我的资格。” “沈存希你……”贺雪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的薄唇牢牢吻住,他不想再听她说些惹他不高兴的话。就如他所说,她已经招惹他了,他就绝不可能再退原位。 贺雪生被他压回床上,房间里的温度逐渐飙升,男人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难以负荷,她推着他的肩,却推不开他,刚偏头躲开,他的唇如影随形,再度重重覆上去,吮吸啃咬。 挣扎间,他身上的浴巾散落开来,磨蹭间,已经有了反应。 贺雪生浑身僵住,不敢再刺激他,慌张道:“沈存希,我不要,你停下来。” 沈存希撑起双臂,看着她满脸抵触,有句话叫两相情悦的性是美好的,而有一人勉强,那就总会有遗憾。沈存希并不想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她,他挫败地翻躺在她旁边,察觉到她要下床,他淡声警告,“别动,否则我不会再君子。” 贺雪生当真不敢动了,房间里很安静,就连壁灯的晕黄光线都覆上了一层暧昧,沈存希就躺在她旁边,气息逐渐平复下来,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拉过被子盖住彼此,语气有点糟糕,“睡觉。” 两人贴得很近,贺雪生感觉自己的腿被他抵着,她快哭了,他这样她怎么睡?“沈存希,你去冲个凉水澡吧。” 沈存希倏地撑起身体,斜压在她身上,嗓音微哑,“幸灾乐祸?要不你身体力行帮我解决?” “……”贺雪生连忙闭上眼睛,不再说风凉话,“我睡着了。” 黑暗中,传来他低低的笑声,贺雪生知道他在嘲笑她胆小,她恼得想咬他,又怕咬出别的反应,只得作罢。但是他这样抱着她,她根本睡不着,又不敢动,就觉得格外的难熬。 沈存希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很僵硬,也知道她没有睡着,他没有放开她,一手搭在她小腹上。客房久未有人住,里面有股怪味道,他说:“我们回主卧室去,好不好?” 其实贺雪生也闻到了客房里的怪味,她死扛着,“不要,就在这里睡。” “这个房间的味道不舒服,你睡不着。” “我睡得着,你不说话,我已经睡着了。”贺雪生道。 “……”沈存希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贺雪生觉得身上痒,她想伸手去挠,又怕勾起沈存希的坏心思,她死死忍着,结果全身都痒起来。 这下她躺不住了,痒得实在太难受,她伸手挠,挠完这里,那里又痒了。 沈存希察觉到她在被子里动来动去,身体里的火刚压下去,又被她给勾了起来,他哑着声音道:“去来动去,不想安稳的睡了?” 贺雪生停了一下,可是身上就像有虫子在咬一样,她又开始挠起来,边挠边道:“身上好痒。” 沈存希把她话里的痒理解成那种痒,他低笑一声,凑过去吻她,“想要就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乐意为你效劳。” 都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惦着那种事,贺雪生恼得不行,在他再度压上来时,一脚踢过去。沈存希不曾防备,竟被她一脚踹下床,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俊脸上满是狼狈,看见贺雪生坐在床上,小手不停地在身上挠着,就好像有虫子咬她。他惊觉不对,心头愠怒尽消,连忙起身按开灯掣。 房间里突然明亮起来,两人都被这刺目的灯光刺得躲了一下,沈存希看见她脖子上有小红点,他疾步走过去,抓过她的手,仔细打量,“这是怎么回事?别用手挠,容易感染。” 贺雪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上痒,说是过敏又不像,晚上她并没有吃什么会过敏的食物,唯一的原因,有可能是这间客房很久没住人,再加上被子也是新的,很久没用过,有可能长虫了。 一想到被子上有虫,她吓得连滚带爬,从床上蹦了起来,直接跳进沈存希怀里,双腿牢牢夹住他的腰,还不停催促,“抱我出去,我不要睡这里。” 沈存希被她扑了个趔趄,生怕把她摔了,连忙捧住她的臀,但还是被这股冲力冲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瞧她夹得那么紧,双腿还不停抖动,他失笑,揶揄道:“别夹那么紧,我的腰要被你夹断了。” 贺雪生脸颊又红又烫,他连衣服都没穿,可她已经顾不得了,身上奇痒无比,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她想想就头皮发麻,不要再待在这里,“我不要睡这里。” 沈存希瞧她心有余悸地看向大床,心知她是被他吓着了,他拍了拍她的臀,示意她放松,“早就让你去睡主卧室,你偏不听,这下自己遭罪了吧。” 沈存希也顾不得遮掩自己,这个点兰姨已经睡了,不会有人上二楼来,再说主卧室就在客房对面,没几步路。他抱着她走出客房,进了主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她一下子站起来,怕把虫带到主卧室里了,她说:“我去洗洗。” 说完也不敢看沈存希,径直走进浴室里。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沈存希看见半毛玻璃上倒映出来女人曼妙的身体,心头的火腾腾的直冒,他连忙移开视线,转身去了衣帽间。 找了衣服穿上,他来到浴室外面,伸手敲了敲门,“依诺,我去给你买药,很快就回。” 这附近有家4小时不打烊的药店,沈存希开车出去,大概五分钟后,车子停在药店前,他熄火下车,大步走进药店,药店值班的小护士看见他,眼睛里直冒星星,修身的藏青色大衣,里面衬衣外面套了件灰色针织衫,无一处不彰显着矜贵。哇塞,好帅,和她刚刚看的动漫里的男主一模一样,简直帅呆了。 沈存希瞥了她一眼,问道:“身上起红疹,像是被虫子咬了,非常痒,用什么药膏比较好?” 哇塞,声音也低沉好听,简直是完美男人的典范啊,小护士忍不住犯起了花痴,沈存希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她才清醒过来,连忙拿了一盒药膏递给他,“用这种,效果很显著,没有副作用。” 沈存希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说明,然后付了钱,离开药店。 开车回到依苑,他匆匆上楼,回到主卧室,贺雪生正靠在床头上,手里拿着杂志在翻阅,洗了澡后,似乎没有那么痒了。 他走过去,身上还裹挟着室外的寒气,他在床边坐下,问她:“好些了吗?” “嗯,还是痒,但是比刚才好多了,身上起了很多红疹。”刚才她洗澡的时候仔细看过,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疹,看得她都起了密集恐惧症,头皮一阵发麻。 沈存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药膏,对她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药,医生说这个药膏的药效很好,今晚擦了药,明天红疹就会消。” 贺雪生身上穿了件睡衣,她涨红了脸,局促地望着沈存希,伸手去拿药膏,“把药膏给我吧,我去浴室里自己擦。” 沈存希避开她的手,“有我代劳,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贺雪生无语地瞪着他,他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吃她豆腐。见她不动,他声音微扬,语含威胁,“想让我亲自帮你脱?” 最后,贺雪生选了个折衷的办法,将睡衣卷起来,趴在床上。沈存希坐在旁边,看着她后背上的红疹,已经没了旖旎心思,只剩下心疼。 他打开药膏,挤出一点在指端,轻柔的给她擦药。 药膏里含有薄荷成分,涂在红疹上凉幽幽的很舒服,也缓解了些痒意,贺雪生趴在枕头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存希给她擦完药膏,才发现她竟已经睡沉了,他苦笑一声,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起身脱下衣服,换上睡衣,然后躺在床上,将她拥进怀里。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很沉,没有恶梦,也没有失眠。 翌日,两人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伴随着敲门声传来的,还有沈晏白着急得快要哭了的声音,“爸爸,花生不见了,爸爸,你快起来帮我找找。” 沈晏白的电话手表弄丢了,一直还没有补,要不他就直接打贺雪生的电话了。 贺雪生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的婚纱照,她吓了一跳,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是她的照片,她微微撑起身,才发现胸口很沉,低头看去,才发现男人的大手正搁在上面,她俏脸微红,连忙拿开他的手,男人也醒过来,一双凤眸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忪,他撑起身体,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老婆,早!” 贺雪生心底一震,很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他的语气那么自然,就好像他们从未分离。可是他们都知道,现在的亲密只是暂时的假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敲门声越来越响,沈存希还想和她温存一会儿,却被沈晏白吵得头疼。他掀开被子起来,直接下床,连鞋也没穿,走出去拉开门。 扒在门上的沈晏白差点扑进来,被沈存希拦住了,他神情严厉,不悦道:“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晏白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沈存希凶巴巴道:“楼下去玩,别吵我们。”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门,顺手带上反锁。沈晏白呆呆地站在门外,兰姨连忙上来领走了他。沈存希回到大床边,没有看见贺雪生,他走进衣帽间,看见她微微弯下腰,正在穿内衣。 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此刻弯着腰,雪白的美背在灯光下很性感,挑动着男人清晨勃发的欲.望。美中不足的是,她后背上那些红疹子。 他倚在门边,并没有打算过去,哪怕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却并不想让她感到抵触,以为他留她在这里,只为和她做那点事。 虽然会上瘾,但是他会克制。 贺雪生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看见倚在门边的沈存希,看他那样子,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她的脸皮被他磨练得厚了些,她面不改色的朝他走去。 擦肩而过时,他忽然捉住她的手,她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 沈存希另一手抬起来,点了点自己的唇,哑声道:“依诺,吻我。” 贺雪生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情不自禁的红了脸,她目光慌张的四处游移,手腕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桎锢。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不至于伤了她,但是却让她不能轻易挣脱,贺雪生恼了,“我要出去了,你放开。” “依诺,是不是每次都要我威胁你,你才觉得有意思,嗯?”尾音轻扬,带着亲昵,可语气里的威胁又实实在在的,贺雪生心里窘迫。 好吧,睡都一起睡了,再躲闪下去就显得矫情了,她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轻啄了一下,脸红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沈存希得到满意的结果,自然不会再为难她,爽快的松了手。看见她逃也似的离开,他手指摸着唇,眸底掠过一抹狡诈的笑意。 只要她在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他不着急。 贺雪生下楼去,少不了被沈晏白盘问,她谎称自己在厕所,没有听到他叫她。沈晏白将信将疑,并不像大人那样精明,会刨根问底。 不一会儿,沈存希从楼上下来,他穿着白色衬衣,西服搭在腕间,他边下楼边系衬衣上的纽扣,系了半天没系上,他大步来到贺雪生面前,将手腕伸过去,“系一下。” 贺雪生瞅了他一眼,站起来,手指握住扭扣,给他系上。他收回手去,又伸出左手,贺雪生认命的系上,手指碰到他名贵的腕表,又想起他腕口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她指尖微颤,随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沈存希从铁灰色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喂到她眼前,问她:“这是你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昨天早上他在沈晏白房间里捡到的,他之前在她身上见过,所以记得。贺雪生看着项链,伸手去拿,沈存希已经让开,“是你的?” “嗯。”贺雪生见他不给,她有些恼了,“把项链还给我。” “谁送的,男朋友送的这么宝贝?”沈存希看她着急,偏偏就是不还给她。 “我哥哥送的,你还给我。”贺雪生踮起脚尖去拿,结果够不到,她气恼地瞪着他,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没风度了。 一听这项链是贺东辰送的,他心里更吃味了。哥哥送妹妹项链,简直让人心里不舒服。再看她这么紧张,他心里更不舒服了,他一个当哥哥的,把男朋友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岂能不惹人误会? “我帮你保管。”沈存希将项链揣回裤袋里,贺雪生郁闷地瞪着他,又不想伸手去他裤袋里拿,只好作罢。 吃过早饭,沈存希去上班,贺雪生公司里有事,她不可能待在依苑,好说歹说,沈存希才同意送她去佰汇广场。 她出事的消息被云嬗压了下来,公司里都不知道,只当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养。沈存希送她去了办公室,这才离开。 贺雪生处理积压在案的文件,忙碌了一早上,才处理完。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她拿起包,出去找云嬗一起去吃午饭。 两人去了经常去的餐厅,正值中午吃饭时间,人满为患。贺雪生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靠窗边的一男一女,脚步蓦地顿住。(未完待续) 第247章 如果这是暗示,她会懂吗 云嬗察觉到她的异样,亦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窗边的男女。女人穿着精致的套装,五官柔媚,再加上脸上的妆容,看起来娇滴滴的,望着她对面的男人,笑得像朵花似的。 这张脸化成灰她也认识,从小到大和她不对盘的贺允儿。 而她对面的男人,穿着一件灰白的棒球服,下面一条黑色休闲裤,鹿皮休闲鞋,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她认得他,贺允儿的前夫沈遇树,这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风不要太美。 “我们不过去?”云嬗问道,她知道贺允儿曾嫁了沈遇树,婚姻持续了半年,就以离婚收场。据说贺允儿的横插一脚,致使沈遇树与初恋失之交臂,而贺允儿也为此流产。 他们怎么看,也是一对积怨颇深的冤家,怎么会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而且看贺允儿那模样,倒是对沈遇树殷勤有加,不像怨恨的样子。 “人太多,我们换一家。”贺雪生不想过去,怕撞破什么。有时候当个糊涂的人,比当个清醒的人容易。 家珍离婚,沈遇树一直陪在其左右,她相信沈遇树对家珍的感情,只是允儿这又是在做什么?她是过来人,不会看不懂允儿望着沈遇树的目光包含了些什么。 贺雪生转身离开,云嬗又看了一眼,这才匆匆跟上去。 贺允儿已经不是第一次意外遇到沈遇树了,四年前在新西兰的清吧里,她遇到喝得酩酊大醉的沈遇树,当时她鬼使神差的,竟扶着他走出清吧,将他送去了最近的酒店入住。 当时他醉得不轻,一直梦呓,喊着厉家珍的名字。从他断断续续的梦呓声中,她得知厉家珍嫁给了别人。她照顾了他一晚,突然发现他也没有那样面目可憎。 尤其他的五官很精致,与沈存希有着六七分相像,只不过沈存希长得更男人更粗犷一点,以前她竟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们长得像。 翌日沈遇树醒来,看到她时,黑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语气更是嘲讽。她心里很受伤,他们曾经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现在见面用仇人来形容亦不为过。 他可以对厉家珍深情无悔,对她却只有疾言厉色。她一气之下,拿着包跑了。 此后他们又遇见了几次,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擦肩而过时,她总是会停下来,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后来她再也没有遇见过沈遇树,她心里空落落的,她意识到什么,就去打听他的消息,找到了他在新西兰的同学,他的同学告诉他,“你说遇树啊,他昨天离开的,他的初恋结婚了,可惜新郎不是他,他出来散心,大概是想回去了。” 她失望而归,沈遇树是个长情的男人,因为对那个女人痴情,所以才会对其他女人无情。她在她最嚣张跋扈的年纪遇到他,注定只能是炮灰。 等她发现他也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优质男人时,善缘已变孽缘。 回国之初,她就偷偷打听过沈遇树的现状,听说他还是单身,她莫名松了口气。她想,七年时间,也许可以让他们忘记曾经,重新开始。 如今的沈遇树,成熟儒雅,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成功人士的沉厚稳重,不再是5岁时,那个言辞犀利,喜怒形于色的男人,如今的他,却更让人向往。 “沈遇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包就追不回来了。”刚才她过马路时,突然有一辆摩托车冲过来,拽着她的包就跑,她吓得不轻,等她反应过来大喊“抢劫”时,却没有人帮她。 国内的人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淡漠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那辆摩托车突然倒地,抢她包的两个年轻小伙从摩托车上摔下来。她连忙跑过去,就看到沈遇树拿着她的包,正在打电话报警。 录完口供,他们从警局出来时,已经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她提议请他吃饭。沈遇树最开始推托,禁不住她再三相邀,他才答应下来。 沈遇树眉目深邃,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客气,就当是还你四年前没有让我流落街头的人情。” 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推回原点,贺允儿今年8岁了,不可能听不出男人话里的疏远之意,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心头涌上来的尴尬,“国内的治安都这样吗?当街就敢抢劫,也没有人制止,难怪这些问题少年越来越多。” 听出她的小抱怨,沈遇树神情疏朗,淡淡道:“国内确实没有新西兰的治安好。” 贺允儿张了张嘴,再度冷场。她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那天在医院里碰到他和厉家珍在一起,她起初并没有多想,后来听说厉家珍婚变,看那情形,他们应该会在一起。 沈遇树为了等厉家珍,可以毫无希望的等下去,如今有了盼头,他岂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她又喝了口水,却冲不淡喉咙里涌起的苦涩,“厉小姐的事我听说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吧?”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我。”沈遇树的言语间,已经把厉家珍划入他的势力范围。 谈话越来越僵,贺允儿放下杯子,偏头看着窗外,外面阴沉沉的,只要一入冬,桐城没有几天是阳光灿烂的,就如她现在的心情,阴雨密布。 一顿饭吃完,并未达到宾主尽欢的效果。贺允儿说请客,最后给钱的却是沈遇树。她争着要付钱时,沈遇树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毫不避嫌道:“珍珍,怎么了?家里奶粉没有了?好,我在市中心,离佰汇广场很近,我去买……” 他话还没说完,贺允儿在旁边柔柔的说了一句,“沈遇树,说好我请客的,没有让你给钱的道理,卡拿回去吧。” 沈遇树扫了她一眼,电话那端静默下来,然后挂断了电话。沈遇树眯了眯眼睛,并未多说什么。 从餐厅里出来,沈遇树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贺允儿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她咬了咬唇,暗自懊恼,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小心机都是白费心思。他对一人深情,又怎么可能把别人看得入眼? …… 小煜要吃的奶粉,只有佰汇广场的育婴专柜有货,沈遇树过去买了三听,专柜是不打折的,但是会送小礼品,三听奶粉,送了一个蓝色帽子,帽子边上有两只耳朵,特别可爱,沈遇树越看越喜欢。 小煜最近喜欢吃手了,总是流口水,他又买了几个围嘴,一起结账。 结账出来,旁边是一家类似丝芙兰的化妆品牌专营店,门口有安全套促销。他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忽然又折回来,看着铁灰色冈本00的包装,居然鬼使神差的走进去,拿了一盒过去结账。 专柜小妹看着儒雅英俊的男人,脸红的推销,“先生,买两盒送一盒了,这个原价是00多的,很划算的。” “用不了那么多。”沈遇树憋了许久,憋出这样一句话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买这个,买了又有什么用?家珍都不让他碰,买回去给自己添堵的吧。 “这个保质期两年的,一个月一次也用完了。”专柜小妹说完,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 沈遇树看了看,将那一盒放回去,接过专柜小妹递来的三盒捆绑。付了钱出去,他直接把安全套扔进装奶粉的袋子里,然后坐电梯去B1拿车。 开车回到公寓楼下,他中途接了几个电话,已经把买安全套的事抛到脑后,车子停进车位,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上楼。 他早上出门去和一个公司的老总打高尔夫,所以穿着特别休闲。他带了钥匙,却习惯性的按门铃。每次看到她来开门,他就觉得特别满足。 这才是一个家,有等他回家的女人。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他又摁了下门铃,然后门开了,厉家珍站在门边,神情看起来有些消沉,他拎着袋子进去,拿脚踢上门,“小煜呢?今天专柜搞活动,买三听奶粉送一顶帽子,我选了一顶蓝色的,你看看好不好。” 他将袋子搁在茶几上,从小袋子里拿出一顶毛线勾织的帽子,问她:“好不好看?” 厉家珍兴致不高,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去拿奶粉。打开袋子,就看到奶粉上面放着一叠小盒子,纯日文的封面,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拿起来看到盒子上面的小图,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顿时如握住了烫手山芋,扔都扔不及。 沈遇树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捏着帽子看她去拿奶粉,她在家里只穿了单薄的家居服,身材恢复得很快,纤瘦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家居服的宽松,他突然想起那个专柜小妹说的话,一个月一次?若是她允许,这三盒安全套半个月就会被他用光。 正想着,就见她拿起盒子看包装,他下意识想要过去拿走,但是看到她迷惑的神情,他没有动,就那样望着她。 如果这是暗示,她会懂吗? 他一直在给她时间,让她忘记过去,和他重新开始。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得到吃不到有多痛苦。 然后,他看见女人星急火燎的扔了盒子,一张俏脸红得快要滴血,提着奶粉匆匆回房去了。沈遇树眼神一黯,长久的伫立在客厅里,许久,他弯腰捡起安全套,坐在茶几边上,定定出神。 …… 贺雪生与云嬗去了日本料理店,点了几份寿司与三文鱼,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贺雪生望着坐在她对面的云嬗,早上她就注意到了,她有些心神不宁。 “云嬗,你昨晚没休息好吗?看你脸色不太好。”贺雪生问道。 云嬗搁下筷子,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是不是哥哥又训你了?”前天她甩开她,孤身一人前往郊外废弃修理厂,哥哥知道了肯定会对她发脾气,其实都怪她太任性,连累了她挨骂。 “不是,大少爷被拘留,家里估计没人睡得着觉。还好靳先生回来了,贺氏有他坐镇,才没有出大乱子,但是大少爷一旦被定罪,贺氏一定会受到牵连。”云嬗忧心忡忡道,他们虽然已经找到了最有可能谋杀赫宇的凶手,但是没有证据,警方也不会放人。 贺雪生彻底没了胃口,哥哥还在拘留所里,谁也无法安心,“赫医生脱离危险了吗?” “还没有,他的主治医生说,就算他脱离危险,也有可能昏迷不醒,大少爷这个案子等不了他了,只能另录突破口。” “为什么有人要杀赫医生?”贺雪生纳闷道,在她印象里,赫宇是个儒雅和善的男人,大概是当医生的缘故,身上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会招来杀身之祸,与她有关吗? 云嬗望着面前的贺雪生,“雪生小姐,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贺东辰说过,赫宇被谋杀,是因为他掌握了贺雪生的病情,而会招来杀身之祸的病情,一定是隐秘不为人知的,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凶手怕他们知道的? “与我有关?” “是,雪生小姐,与你有关。你还记得上次你和大少爷去赫医生那里,赫医生似乎发现了什么,出事那天,他给大少爷打过电话,叫大少爷过去,详谈你的病情。但是大少爷到心理诊所时,发现赫医生已经倒在血泊中,凶手顺势嫁祸给大少爷。”云嬗道。 贺雪生皱眉,她知道她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赫医生是她的心理医生,是他让她慢慢好起来。在这世上,除了哥哥,她能够信任的也就是她的心理医生。 那天她失控,哥哥带她去心理诊所,赫医生像往常一样给她治疗,但是没有用,现实与过往交替着,她越来越辛苦,最后情绪崩溃,从治疗中清醒过来。 她记得,那天赫医生看着她的目光很诡异,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那天他没有继续给她治疗下去,就让哥哥带她走。 赫医生到底发现了什么,她身上会藏着什么秘密,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瞧贺雪生眉宇纠结,仿佛完全不知情,云嬗又道:“雪生小姐,大少爷一直在保护你,但是这次真的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大少爷让我瞒着你,我想既然事情是因你而起,你也要做到心里有数。” 云嬗在她身边两年,虽然有锋锐的棱角,但是小心收敛起来,以免扎伤人。贺雪生很少看到像现在这样直接的云嬗,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在这起事件中,她是主因,但是所有人都瞒着她,将她保护得很好,只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不想知道的全部隐瞒起来。 爸爸怕她情绪崩溃,哥哥也怕他不在身边照顾她,赫医生又出了事,怕她不堪一击。昨天听到闵律师的话,她已经猜到,这件事不会简单结束。 想起被困在拘留所的哥哥,她说:“云嬗,我能做什么?” “安静等待,这个时候,不要添乱。”昨天下午她突然消失,老爷子急得差点爆血管,一家人都被她闹得心神不宁,她要找证据,还要分神找她,纵使她有再多的精力,也分身乏数。 贺雪生抬眸看她,云嬗很少这样心浮气躁,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对不起,云嬗,那天我甩开你,也是迫不得已。” 不提那天的事还好,一提云嬗就想起一件事来,她说:“雪生小姐,有件事我想问你,你是怎么跳上两米多高的窗台离开的?” 贺雪生皱了皱眉,知道她问的是公厕后面的窗台,她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心里太着急,助跑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跳上去了,怎么了?” “我就是问问,平常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身手挺利落的,反正下次不要再这样让我们担心了。” 话题到这里,两人都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欲.望,贺雪生叫来服务员结账,两人走出料理店,穿过马路回公司。刚走出电梯,云嬗接到一通电话,她脸色大变,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贺雪生说一声,就匆匆离开。 贺雪生站在电梯间,看着电梯下行,她眼底覆上一抹忧色。 在哥哥这件事上,她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让他们操心。明明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可是她却无能为力,这样的自己,让她感到很无力。 回到办公室,她满身疲惫,赫宇被谋杀与她有关,凶手到底想隐藏什么?她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那天在天桥上看到的熟悉身影。 …… 云嬗匆匆赶到郊外,她的人通过车牌与脸谱画像,已经找到了最有可疑的凶手,一路追踪至郊外,结果找到凶手时,凶手已经死了。 她的车停在警戒线外,警察正在采集证据,她走过去,其中一名穿着风衣的男人迎上来,“师妹,我根据你提供的信息以及车牌号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两天了。” 云嬗眉头紧蹙,人死了,这桩案子又陷入死局了,“他怎么死的?” “一枪毙命,现场看起来像是自杀,但是据我查案多年的经验来看,是他杀。我们检查过他手里的枪,射穿他脑颅的是最后一发子弹。” 尸体已经抬走,但是现场还是有一股腐尸的异味,云嬗掩着鼻子,胃里翻涌着,却还是强迫自己接近轿车。她扫了一眼车牌号,确实是那辆车牌,车窗上有血迹,应该是子弹射穿太阳穴溅上去的。 根本喷洒范围,确实不是近距离射杀,反而像是远距离射杀。 “枪上的指纹呢?” “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在他车上,我们发现了墨镜与鸭舌帽,与停车场的监控图片里一模一样。在车尾箱里,我们发现了心理医生案的凶器,匕首上面有赫宇的血液,也有死者的指纹,他是凶手无疑。”男人跟在云嬗身后,逐一解释。 云嬗围着车身转了一圈,问他:“你们怎么发现这辆车的?” 车子停在这个地方,应该很难被发现。 “有拾荒的老人路过,据说车子在这里停了两天,第一天老人经过时,只当他在车里睡觉,第二天经过时,看到车窗上的血迹,知道出人命了。然后又闻到车子里传出异味,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报警。” 云嬗点了点头,所有证据都符合了,凶手死了,可以定为畏罪自杀。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当他们满世界找证据,要将贺东辰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证据突然出现了,有点措手不及,又有点像是被彩蛋砸中,很不可思议。 对方明明已经打算陷害贺东辰了,甚至将现场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他们很难找到凶手,为什么凶手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放过了贺东辰? 这件凶杀案处处透着蹊跷,凶手不是自杀,反倒像他杀,对方绝对不是单纯杀人,但是杀了凶手又是想掩盖什么? “现场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一段路荒无人烟,也没有电子眼摄像探头,现在只能等法医出尸检报告,确定他的死亡时间。”男人道,“师妹,这不是普通的凶手案,这个犯人像是连环杀手,不过找到他,你老板马上就会被无罪释放。” 云嬗又在车旁转了一圈,看着警察正在收集证据,她说:“你提醒我了,让法医把子弹取出来,与废弃修理厂的残杀案对比一下,我觉得这两者肯定有联系。” 云嬗的直觉告诉她,这两起凶杀案很不简单,而且都是围绕着贺雪生,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好,有结果我再通知你。”男人点了点头。 云嬗站了一会儿,男人送她出去,目送她开车离去,才重新回到凶案现场。云嬗回到城里,她手机响起来,是闵律师打来的,“云小姐,警局刚刚通知我,他们已经找到凶手,证明贺先生是无辜的,我现在过去接他,你要一起吗?” “不了。”云嬗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注视着前面的路况,想着昨天在审讯室的情形,她知道,她必须和贺东辰保持距离。 闵律师看着已挂断的电话,心里觉得奇怪,贺先生被拘留这两天,她明明很着急的,现在贺先生无罪释放了,她怎么反而更冷淡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 …… 茶香袅袅的茶室里,沈存希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放在影子面前,他研究了一早上,也没有研究出个名堂来,只好打电话给影子。 依诺出事那天,影子费了很大功夫才追踪到依诺的行踪。那天贺东辰被拘留,他不可能收到依诺被绑架的消息,可是他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依诺所在的坐标与地方。 而这条项链是在沈晏白身上找到的,项链可能是依诺给他的,确保贺东辰能第一时间救出沈晏白,所以这项链里一定有某种东西,可以通知到贺东辰。 影子拿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他说:“这是美国最新研发出来的GPRS微型定位器,可以镶钳在项链戒指里,只要开启,就能迅速发射信号,告诉对方自己所在的方位。沈老四,你这大舅子很牛掰啊,这个微型定位器在市面上还没有货,没点能耐,是拿不到这个的。” 沈存希拿回项链,贺东辰送给依诺微型定位器,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出事?他对依诺的保护,还真是密不透风。难怪五年来,没人知道贺雪生就是宋依诺。 如果她不自己主动现身,也许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还活着。 他手指摩挲着项链上的吊坠,影子瞧着他深沉的模样,“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有没有门路,把钻石割开,把微型定位器取出来,重新做一条项链?”沈存希手指轻抚着下巴,他的女人身上戴着别的男人送的项链,真的很刺眼。 影子失笑,“这醋也吃?我看你是没救了。” “没有门路?”沈存希挑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眼。 “有,不过你确定要把定位器取出来?这个定位器的另一端连接的还是你大舅子,要我说,你直接整条新的项链送给她,终端在你,她要求救,也是向你求救,以免你次次慢你大舅子一步。”影子提议道。 “好主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做条一模一样的。”沈存希将项链给他,然后站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服,转身走出茶室。 “喂,我这是自掘坟墓啊啊啊。” 沈存希不理会他的怪叫,穿上皮鞋离去,刚坐上车,他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什么事?” “警方找到谋杀赫医生的凶手,确定贺总是无辜的,现在已经无罪释放。”电话那端传来严城的声音。 沈存希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边,听到贺东辰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他轻轻的吁了口气。正如影子所说,不管贺东辰与依诺有没有血缘关系,依诺进了贺家的门,贺东辰就是他的大舅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想起昨天在警局外面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依诺,他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声音冷了一半,“我知道了,下午我不回公司了,有紧急的事再打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他直接驱车去了佰汇广场,半路上路过一家精致的糕点坊,他将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糕点。到达佰汇广场楼下,他乘电梯上楼。 他走出电梯,步入办公区,看到秘书台的秘书们站起来,正要喊他,他抬起手来,示意他们噤声,然后缓缓踱到办公室外,透过全景玻璃,他看到贺雪生正在打电话,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他推开门进去,贺雪生正好挂了电话,抬头望过来,看到他时怔了怔,随即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想上来看看你。”沈存希拎着糕点走过去,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不过几个小时未见,他就想念得紧,“我带了糕点过来,现在有空吗?过来吃点再去工作。” 贺雪生中午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两杯咖啡灌下去,这会儿胃里确实空得难受,她点了点头,“现在没什么事了。” 沈存希倾身牵起她的手,往沙发旁走去,他将糕点拿出来,有新鲜出炉的葡式蛋挞,散发着奶香。她拿了一只,蛋挞还是温热的,她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她眯起眼睛,道:“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沈存希看见她唇角沾着一些屑沫,他抬手轻轻拭去,然后送到自己嘴边,张嘴含下。贺雪生被他这个动作挑逗得脸热,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我不爱吃甜食,你吃吧。”只是看着她吃就觉得格外满足,看她吃完一只,他又拿起一只递过去,“中午没吃饭吗?” “嗯,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吃不下。”她们本来是去吃中餐的,结果遇上沈遇树与贺允儿,只好改道去吃寿司,胃口本来就不太好,云嬗说那些话彻底让她没有食欲。 “遇到什么事了?”沈存希目光湛湛地望着她,她的吃相很优雅,但是蛋挞皮酥,还是难免沾在唇上。他想做的,其实就是用唇舌帮她擦干净。 贺雪生察觉到他异常灼热的目光,她伸出粉嫩的舌头在唇上一卷,舔干净唇上的酥皮。那模样落在沈存希眼里,别提有多么诱惑,他的目光更深邃了。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蛋挞,认真地望着沈存希,问道:“沈存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男人是不是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这话怎么说?”沈存希以为她是为贺东辰的事不开心,听她这话倒是不像。 贺雪生单手托着下巴,也没有瞒他,就把中午见到沈遇树与贺允儿吃饭的事告诉他,说完,她说:“其实我的立场很奇怪,如果沈遇树和允儿发展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觉得男人不该这么三心二意,对家珍不公平。” “也许他们就是单纯的吃顿饭,没有别的意思。”沈存希解释道,沈遇树对厉家珍的执念,就相当于他对依诺的执念,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所以依诺的烦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我可能想得太多了,又怕允儿多了不该有的念想,又怕家珍再受到伤害。”贺雪生苦恼道。 沈存希摇头失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遇树自己知道要的是什么,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至于贺允儿,从前她就是炮灰,现在也不会变成主角。” “所以你们男人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既然没有意思,就干脆利落的说清楚,免得给别人留下不该有的幻想。”贺雪生嗔怪道,忽然想起昨晚在电梯里遇到连清雨的事,不由自主就有些代入情绪。 沈存希轻笑道:“们?又把我怪上了?” “我才不敢呢。” “真生气了?”沈存希笑吟吟地看着她,贺雪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哼了哼,“你下午不用上班吗?怎么有空过来?” “知道你饿着肚子,特意给你送吃的过来。”沈存希见她转移话题,也不再提刚才的事,以免把气氛闹僵了,不好收场,“还有一件事,警方找到凶手,还你哥哥清白,他马上就会被释放。” “真的吗?”贺雪生激动地望着他。 沈存希点了点头,就见她激动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道:“我要去接他回家,在拘留所里,他肯定没吃好睡好,昨天看到他,他瘦了好多。” 沈存希跟着站起来,心里有些吃味,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人去接他了,你直接回家等吧。” “不,哥哥是因为我才被关起来的,我要去接他回家。”贺雪生执拗道,赫宇和哥哥都是被她连累的,她在这件事上没出任何力,已经负疚不轻了,又怎么能再错过接他回家这种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沈存希心里再不舒服,此刻也得忍着,“好,我和你一起去,嗯?” 贺雪生看着他极有耐心的包容她,她点了点头,然后拿上包与粉色大衣,和沈存希下楼。车子驶出佰汇广场,向警局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警局外面,警局前面围了许多记者,这两天贺东辰陷入刑拘丑闻,虽然靳向南及时回来坐镇,但是股票依然震荡,连着两个跌停板,市值蒸发了两个亿,股东对此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甚至要求撤销贺东辰的职位,推荐新的管理人上位。 记者太多,沈存希没有让她下车,以免卷入不必要的是非里。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记者们骚动起来,有人大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贺雪生转头望去,那边人头攒动,将警局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她没有看到贺东辰,只看到十几个黑衣保镖呈两队排开,拦在记者前面。 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片白色的海浪。 贺东辰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镜走出来,他气场强大,一瞬间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跟在他后面的是闵律师,还有他的贴身秘书。 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到贺东辰面前,记者言辞尖锐的提问,贺东辰只字未答,保镖护着他,一直来到座驾前,他的秘书向记者解释,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明这次的事件,也感谢广大媒体的关注。 贺东辰站在座驾旁,弯腰上车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直起身来,越过车顶,目光遥遥的注视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随即弯腰坐进去。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警局,还有不死心的记者连忙追过去,拍打着玻璃,要让贺东辰回答问题。车子提速,很快将记者甩开,逐渐驶远。 贺雪生连忙喊沈存希开车,车子驶离前,她转头看了一眼路边,只来得及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驶离。 她收回目光,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在看什么?”沈存希问道。 “没,没看什么。”贺雪生摇了摇头,离得太远,她看不清车里坐着的是男是女,也看不清车牌。但是哥哥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那一定是有吸引他的地方。 沈存希没再问,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到贺宅外面,贺雪生道:“车子停在外边,我自己进去就好。” 沈存希瞥了她一眼,说:“大舅子刚从拘留所出来,我这个妹夫怎么也应该登门拜访,不是吗?” 贺雪生:“……” 车子驶进贺宅,相对于警局外面的热闹,贺宅外面并没有蹲守的记者,十分安静。沈存希找了个车位停下,天边阴霾散去,已近黄昏,竟出了大太阳,金色的阳光在别墅上空撒开点点光晕,很耀眼,也很温煦。 贺宅的人早已经得到消息,都等在外面,贺东辰从车里下来,就看见沈存希的车子驶进来,他脚步顿了顿,等着贺雪生下车过来。 “哥哥。”贺雪生分外激动,快步跑过去,贺东辰张开双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低沉道:“我答应过你,很快就会出来,没有骗你,对不对?” “嗯!”贺雪生重重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哥哥终于恢复自由了。 贺东辰揉了揉她的发顶,看她眼圈微红,快要哭的样子,他叹息一声,“不要哭,哥哥会心疼。” “嗯!”贺雪生还是点头,没有说话,怕一张嘴就会哭。 贺东辰越过她,看向走过来的沈存希,淡淡道:“来了。” “是,恭喜。”沈存希看着扒在他怀里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回自己怀里。贺东辰怀里一空,他瞪着男人得意的模样,心里暗骂了一句幼稚。 这会儿功夫,云姨已经端来火盆,还有芭蕉叶往他身上浇水,俗称的去霉运。贺东辰被云姨弄得哭笑不得,但是老人一片心意,他站在那里让云姨洒水。 刚洒完水,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来,众人都抬头看去,车子停在院子里,云嬗从车里下来。 贺雪生看着那辆车的标志,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云嬗刚刚去了警局外面?哥哥刻意停下来看的是她?(未完待续) 第248章 两情相悦的男女 贺东辰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跨过火盆径直踩上台阶,与站在台阶上的贺峰说话,贺峰拍了拍他的肩,“回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是,爸爸。”贺东辰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别墅。 贺雪生回头,只来得及看见贺东辰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她疑惑地望向云嬗,见云嬗已经走过来,帮云姨收拾火盆。 明明两人的视线都没有搭在一处,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怪呢? 贺峰站在台阶上,看着台阶下令他头疼的女儿,他朝她招了招手,“雪生,到爸爸这儿来。” 贺雪生回过神来,几步冲上台阶,站在贺峰旁边,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朝他撒娇,“爸爸,昨天您吓坏了吧?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贺峰眼一瞪,故作凶巴巴道:“何止吓坏了,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下次不准再一声不吭的离开,知道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知道啦,也不会再有下次了。”贺雪生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你先进去,我和沈先生还有话要说。”贺峰温声道,贺雪生回头看了沈存希一眼,不知道爸爸要和他说什么,她说:“要不我陪你们?” “怕我欺负他?果然女大不中留。”贺峰感叹道。 贺雪生脸颊一阵发烫,她皱了皱鼻子,说:“我怕他欺负您,看您这么自信,那我还是进去好了。”说完,她傲娇的一仰头,踩着高跟鞋进去了。 贺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看着台阶下的年轻人,他缓缓踱下去,走到沈存希身边,沈存希淡淡道:“贺伯父。” 贺峰点了点头,说:“不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一段路吧?” “我不能拒绝不是吗?”沈存希跟在贺峰身后,语气挺不客气的。 贺峰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往花园走去。贺宅前面有很大一片花园,种着许多名贵的花树,还有一片茉莉园。正值冬季,没有花朵,却一片绿意盎然。 贺峰走在前面,沈存希落后一步跟在他旁边,距离上已经遵了礼仪。贺峰一直没开口说话,但是沈存希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们的话题只会有与一个人有关。 来到人工假山旁,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水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贺峰站定,徐徐开口,“七年前,你父亲有意与贺家结成亲家,当时我是看中你的,结果阴差阳错,允儿嫁给了遇树,虽然最后没能善终,沈贺两家到底还是成了亲家。如今看来,沈贺两家的缘分实在不浅,雪生成了我的女儿,你又一心想追回雪生,看来你今生还注定就是我贺峰的女婿。” 沈存希俊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从贺峰的语气里,他听出了一种你最终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掌心的得意,他说:“缘分也许就是这样奇妙。” 贺峰转头望着他,“老四,你知道我最羡慕你的是什么吗?” “什么?” “运气。”贺峰长吁了口气,“我没有的运气,你等了七年,换来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我等了0多年,却再也没有机会了。雪生是我的心头宝,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你若再辜负她,我相信我就是0年后的你。” 沈存希眉光微挑,看着面前略带忧郁的老人,他眉目苍凉,似乎在警告他,又似乎只是感叹。他知道,他和他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承诺,“爸,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贺峰倏地转头,惊讶地望着他,半晌,他低低的笑了,“去找她吧,让你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实在太难为你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贺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暗忖,难怪他这么欣赏老四这孩子,这声爸,叫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也难为他叫得出口。 不过,确实顺耳。 沈存希回到别墅,在佣人的指引下,他来到贺雪生的闺房外面。他倚着墙,双手插在裤袋里,用脚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贺雪生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沈存希站直身体,伸手握住门把,轻轻往下一压,“咔嗒”一声,门开了,他径直走进去。入目的景物满是粉红色,粉色的沙发,白色的长毛地毯,还有水晶帘子后的粉色宫廷大圆床。粉色的流苏从天花板垂下来,十分梦幻。 女人站在床边,刚洗了澡出来,身上不着寸缕,正弯腰拿着Bra往身上套。她的身影藏在水晶帘子后,若隐若现的,只教人喷鼻血。 她一边穿内衣,一边问:“云嬗,你下午去哪里了?我好像在警局外面看到你的车了。” 沈存希站在外面的厅里,她把他当成云嬗了,难怪能这么泰然自若的在他面前穿衣服。他举步走过去,眼底似乎燃烧着火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没有哪个男人,在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赤着身体没有反应的。 贺雪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她转过身来,就看见沈存希站在水晶帘旁。她吓得不轻,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都没穿,她连忙拉过一旁的浴巾挡在胸前,俏脸红得快要滴血,她慌张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不是你让我开门进来的?”沈存希撩起水晶帘,走了进去,水晶帘放下来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贺雪生瞧他慢慢靠近她,她吓得不轻,连忙往后退,结果她身后就是床,退了两步就跌坐在床上,她惊恐地瞪着他,“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沈存希微微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侧,故意贴在她大腿边上,他往她脸上吹气,“叫我进来,是为了穿成这样勾引我?” “我才没有,我以为是云嬗。”贺雪生脸红耳赤的辩解,看他越贴越近,她一阵心慌气短,警惕地瞪着他,羞恼道:“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我家,随时都会有人来。” “你。”沈存希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的慌乱,目光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被她勾得心猿意马。 “什么?”贺雪生脑子打了结,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沈存希温润的一笑,抬起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你不是问我要干什么吗?我的回答是你。”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贺雪生的脸更红了,她心慌意乱,不敢看他,“沈存希,你别乱来,云嬗马上会过来,被她撞见了不好。” 沈存希的目光直勾勾的从她的脸上,一直落到她胸前,她现在只拿一条浴巾挡在胸前,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春光乍泄。 贺雪生的脸颊顿时烧起来,她连忙攥紧了浴巾,想要从他腋下逃出去。 她刚动心思,下一秒,她被沈存希按倒在床上,他双膝压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牢牢禁锢,低眸凝视着她的脸,黑眸越发深邃,似是有什么在激烈翻涌。 贺雪生与他在一起这么久,她太清楚他眼中的神色代表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沈存希便低下头吻上她的唇,有技巧的撩拨着她,时而浅尝,时而深吻。 浴巾被他不耐的扯开,贺雪生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躲开他的吻,“沈存希,你别这样。” 沈存希哪里理会她小猫挠痒似的拒绝,吻得更深,恰在这时,门把转动,两人都是一僵,沈存希移动身体,将她的身体牢牢的挡住,云嬗边推开门边道:“雪生小姐,你找我……” 话未说完,就卡在了喉咙口,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水晶帘后那旖旎的一幕,意识到自己撞破了什么,她的脸颊发热,第一反应是退出去,关上门,一颗心砰砰的狂跳起来。 不敢再留在这里,她飞快离开。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降下来,贺雪生用力推开沈存希,也顾不上去捡浴巾遮挡自己,逃也似的跑进衣帽间,关上移门,她才松了口气。 差一点,要不是云嬗打断,他们又做了。 而这一次,她很清醒,却并不抵触他的亲吻。她捧着发烫的脸颊,用力拍了拍,贺雪生,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的男色迷惑了。 沈存希坐在床边,看着她像一只矫健的兔子一样飞奔进衣帽间,他没有追过去,抬手扯了扯领带,喉咙处都还带着零星的火气,他重重的喘着粗气。 十分钟后,她还没有出来,沈存希站起来,踱到衣帽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依诺,衣服穿好了吗?我们再不下去,你的贴身女保镖说不定会以为我们真干了什么。” 贺雪生已经换好了衣服,就是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他,想想就觉得尴尬。再加上这种事被云嬗撞破,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听到沈存希过来敲门,她知道不能再躲下去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有红透了的耳根透露着她心里的窘迫。她拉开门,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直视前方,眼前一片肉色,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解开了三颗钮扣,这副模样别提有多性感。同时,又透露出他们刚才躲在房间里…… 思及此,她俏脸嫣红一片,“沈存希把衣服扣好,要不然他们会想歪的。” “扣好了他们也会想歪,要不然两情相悦的男女躲在房间里还能做什么?”沈存希望着她脸上的红晕,心神一荡,忍不住逗她。(未完待续) 第249章 你的同伙是谁 贺雪生抬眼瞪他,看到他眸底的促狭,知道他是有意逗她,她心底郁闷,不耐道:“赶紧扣上,别废话。” 沈存希悠然地站在那里,他个高结实,堵在门口像一堵大墙,拦住她的去路,笑吟吟道:“你给我扣。” “不要!”贺雪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沈存希抱着双臂,“那我就这样下去,待会儿他们问起,我就说是你给我扒掉的。” “……”贺雪生气得不轻,这男人就是个无赖!可是她还真就被他捏住了软肋,只得不情不愿的抬手给他扣纽扣。精致的镶钻纽扣,在灯光下夺目生辉,她手指纤长,尽量避免碰到他的肌肤,想要快点给他扣好,结果越着急越出乱。 沈存希双手垂下去,松松的揽在她腰侧,大掌熨帖在她腰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她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全身热哄哄的。 男人似乎还觉得不够,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她腰上揉捏,嗓音低哑沉厚,“腰这么细,真怕一不小心折断了,女人还是要丰腴一点,摸起来才舒服。” 男人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吹拂在她脸颊上,她的脸红透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垂手握在他手腕上,用力拉开,赌气似的道:“胖的女人满大街都是,你想找谁找谁去,不要来要求我。” 沈存希垂眸看她,认真道:“可是这里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 贺雪生抬眼,看见他漂亮的手指指着心脏位置,心里的躁郁突然就消失了,她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径直给他系纽扣。 三颗纽扣,系到脖子下方时,她的指节不小心碰到他突起的喉结,就见它性感的上下滑动了一下,随即耳边传来咽口水的声音,然后她的手指被他的大手攥住,他神色有些紧绷,哑声说:“你再勾引我,我恐怕会很失礼。” 贺雪生神情一臊,连忙缩回手,转身往门旁走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点下去啦。” 说完,她拉开门,急急的出去了。 沈存希站在房间里没动,慢慢平复心里骤起的骚动。直到自己不会太失礼,他才抬步跟出去,在走廊上追上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贺雪生挣扎,却没能如愿,她抬头瞪他,“放开我。” 沈存希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将五指插入她并拢的指缝里,与她十指紧扣。对付她,他早有心得,你越是正人君子,她就躲得越远,偶尔使点无赖技能,她马上乖乖的了,“要不,我们回房把刚才没做完的事,做完了再下去?” 贺雪生马上闭上嘴,不再挣扎了。 沈存希瞧着她乖乖的模样,忽然倾身过去,想吻她,她反应挺快,一下子躲开。他神色变得抑郁,怎么都有种上床是熟人,下床是陌生人的感觉。 两人走到二楼缓步台,楼下传来贺夫人的声音,“东辰,快把猪脚米线吃了,去去身上的霉气。” “妈,您坐吧,别忙和了。”贺东辰招呼贺夫人坐下,他洗完澡下来,就听云姨在说,夫人知道他马上就会回来,亲自去菜市场挑的脚前脚,又在厨房里守着炖了两个小时。 贺夫人对他好,他从小就知道,心里很是感激。 贺夫人望着他,忍不住抹眼泪,她说:“看到你平安归来,我这心就稳稳落回去了,看你在拘留所待了两天,瘦了很多,这眼窝都陷下去了,一定没有睡好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没事,妈,您别哭。”贺东辰连忙安慰道。 “还说没事,看着就憔悴了许多,都怨……”贺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峰打断,他皱眉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东辰回来了,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贺夫人瞪着贺峰,知道他有意偏袒贺雪生,再看贺雪生与沈存希手牵手从楼上下来,她心里跟扎了针一样难受。之前一个贺雪生就让她特别扎眼,现在再加上一个沈存希,两人一起秀恩爱,简直让她看不下去。 如果不是这两人,允儿也不会心灰意冷的去了新西兰,如果不是这两人,允儿现也不会还单身。说来说去,都是这两人害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贺夫人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目光如针一般落在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上。 贺雪生挣了挣,没有挣开沈存希的手,见大家都看过来,她脸颊微微红了,压低声音道:“放手。” “不放!”沈存希牵着她走进客厅,来到沙发旁,也不等人招呼直接坐下,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 贺东辰斜睨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收回目光,端起托盘上的米线优雅的吃起来。 贺雪生被他们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可她用尽力气,都没有挣脱他的手,她说:“我去厨房看看,今晚有什么菜。” 说着,她起身站起来,沈存希若还不放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瞧了她一眼,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爽快的放手,反正她再逃,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贺雪生急急转身向厨房走去,刚躲进厨房,云姨就看到她,她连忙道:“雪生小姐,厨房里油烟重,快出去陪大少爷说说话,这里不需要你。” 说着,就推着贺雪生往外走,推出去后还关上门,贺雪生瞪着紧闭的移门,无语半晌,她转身走出来,看见客厅里,沈存希与贺峰谈笑风生,她不想回去,索性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不知不觉来到云嬗房间外,她想起刚才被她撞破的那一幕,此刻也不好意思面对她,她直接从后门出去,来到花园里。 天色渐黑,路灯亮起来,贺雪生走到花园里的秋千旁坐下,仰头看着漆黑无月的天空。那时候,想要看到夜空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很多不好的画面,就在这时,铃声大作,她惊得回过神来,额头上凉凉的,她伸手一抹,才发现额上全是汗。 她在身上擦了擦汗,然后拿出手机,大概心神不宁,她并没有注意来电显示,“喂,哪位?” 手机那端有些杂音,就像是收听收音机时,突然断台的声音,沙沙的,她蹙了蹙眉,耐着性子道:“说话,你哪位?” 她等了等,那端还是没有声音,她觉得对方是在故弄玄虚,她直接挂了电话。刚挂断,手机再度响起来,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没有归属地,“喂?” 电话那端传来音乐声,是歌剧魅影的主题曲,贺雪生忽然想起曾经看过一部韩剧,男配每次杀人时,电脑上都会自动播放这首音乐,思及此,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声音都有些抖音,“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雪生站起来,心里莫名焦灼起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玩笑。 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有那首音乐,她“啪”一声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正在隐秘的颤抖。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妖魔鬼怪,疯狂的朝她涌来,她吓得后退了两步,拨腿就往前院跑去。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叮”一声响了,有短信进来,她已经走到前院,那边光线明亮,驱散了她心里的惧意,她放慢脚步,拿起手机,点开短信。 是一条彩信,动态的图。宽大的屏幕上,男人躺在地上,女人跪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刀,不停的往男人心脏上扎去,鲜血如注,喷洒在屏幕上,逐渐将手机屏幕全染成了红色。 贺雪生吓得不轻,连忙扔了手机,捧着脑袋尖叫起来,“啊,啊,啊!” 沈存希听到她的尖叫声,脸色骤变,他腾一下站起来,朝大门外奔去,与他行动一样迅速的还有贺东辰,两人跑出别墅,顺着尖叫声,发现贺雪生蹲在楼梯旁,双手捧着脑袋失控的尖叫,她身边除了一只摔在地上的手机,再不见别的东西。 沈存希冲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依诺,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 贺东辰站在旁边,看她害怕的不停颤抖,弯腰捡起手机,手机的屏幕已经摔碎,好在手机还能用,他点开来查看,手机上什么也没有。 贺雪生缩在沈存希怀里,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她失声道:“血,好多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沈存希与贺东辰相视一眼,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柔声安抚,“没有,依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你没有杀人,也没有血。你睁开眼睛看看,没有血。” 贺雪生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沈存希就站在她面前,她突然热泪盈眶。刚才她手机里的图,男人是他,女人是她,那一幕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猛地推开他,躲在贺东辰身后,看见他手里的手机,她的情绪再度失控,挥手抢过手机扔出老远,“血,手机里有血,还有死人。” 贺东辰察觉到她的异样,再看她扔手机,他眉峰蹙紧,伸手扶着她,他冲沈存希使了个眼色,然后扶着她进了别墅,“雪生,别害怕,我们进去,没事了,乖。” 沈存希看见兄妹俩走进别墅,他转身捡起手机,手机摔关了机,他打不开,也无人得知她刚才收到了什么。 别墅里,贺东辰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贺峰瞧她脸色惨白,问道:“出什么事了?” “雪生应该是收到了有人发来恶搞的彩信,受到了惊吓,云姨,麻烦你倒杯水过来。”贺东辰转身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云姨,吩咐了一句。 贺雪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连藏在房间里的云嬗都出来了,她快步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雪生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贺雪生抬头,目之所及的都是大家关切的目光,她慢慢恢复镇定,刚才确实吓得不轻,她摇了摇头,“刚才收到一条恶搞的彩信,有点吓倒了,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沈存希随后走进来,问道:“什么样的恶搞彩信?会又是死人又是血?” 贺雪生望着他,脸色更加苍白,“就是一般的恶搞彩信,刚才我一个人在后院,突然看见,胆子小,才受到了惊吓,现在没事了。” 云姨倒了杯温开水过来递给她,“雪生小姐,喝点水压压惊,现在通讯越来越发达,别人乱发什么图片啊小视频啊,都没人约束得了,你别放在心上。” 贺雪生接过水杯,冲云姨勉强笑了笑,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谢谢云姨。” 云嬗瞧着她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她站起来,目光移向贺东辰,见他也正望着她,她连忙移开视线,看向沈存希,三人此时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谁给贺雪生发的彩信,彩信里是什么内容,会把她吓成这样? 贺雪生全身冰凉,她捧着水杯,掌心温暖,却暖不了她的心,那个动图不停在她眼前浮现,她倏地闭上眼睛,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这只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只要她不想,就什么事都没有。 沈存希攥着手机,看她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知道这条短信在她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彩信? 这个小插曲,让众人都心神不宁,贺东辰把她交给爸爸,让爸爸暂时陪着他,他和沈存希、云嬗回了书房。 书房里,沈存希将手机递给他,“手机摔坏了,开不了机。” 贺东辰接过手机,手机屏幕已经被摔坏,他将手机扔在书桌上,双手撑着桌沿,神色带着几分阴戾,“我刚才检查过,手机里没有任何异样,最近发生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冲着雪生去的?而我们就算是严密保护,对方也会从我们身边钻空子,难道我们就真的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云嬗咬了咬唇,看着手机,她说:“大少爷,我有种预感,雪生小姐最近遭遇的事情,也许与她失踪的那两年有关。” 她话音未落,书房里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她握了握拳头,“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从雪生小姐的身份曝光以来,她身边的人事都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化妆舞会的转盘突然倒下来,明面上看着是宋子矜因为嫉妒买凶伤人,但是实际上宋子矜会这么做,是因为她收到了老秦与雪生小姐吃饭的照片。而寄照片与拍照片的人,才是幕后推手。” “继续说。”贺东辰睨了沈存希一眼,示意她继续。 “化妆舞会出现踩踏事件的第二天,佰汇广场有人来闹事,被雪生小姐反将了一军,我们从那三人身上,查到宋子矜曾汇了三万块给她们,让她们来闹事。事发后,我追踪了账户,宋子矜说她卡里莫名其妙少了三万,而在对方刷卡前,她收到了病毒短信。由此,我推测出对方一定是电脑黑客。” 云嬗停顿了一下,她偏头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蹙眉,“看我做什么?” “沈总是否还记得七年前,害雪生小姐在大婚当天被拘留的事,当时沈家大宅里的监控视频也被人动了手脚,所以雪生小姐百口莫辩,连警察也相信,连清雨是被雪生小姐推下楼的。” “我当然记得这件事。”沈存希到死都不会忘记,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害得他和依诺分开七年。 云嬗点了点头,“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雪生小姐手机里的彩信,已经被人迅速删除,而且我们要再追踪,已经无迹可寻。” “他能操控依诺的手机?” “是的,只要手机联网,他就能操控,这个人的能力,已经臻于完美。只不过他把他的才华,拿来做一些卑鄙的事情,实在太大材小用了。” “你怎么确定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贺东辰问道。 云嬗没有回答贺东辰,而是望着沈存希,她问道:“沈总,你有多久没有关心你妹妹了?我觉得你离开这里后,还是多去关心关心她才好。有时候被嫉妒扭曲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云嬗不点破,是要让沈存希自己去发现,有时候经自己的手揭开的真相,才会让他信服。再加上雪生小姐心中有顾虑,她无法将置之于死地,但是捅她一刀还是能够做的。 不用云嬗说得多详细,沈存希已经明白,这件事与连清雨有关。他倏地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砰”一声响,书房里恢复平静。云嬗意识到书房里只剩她和贺东辰两个人,她心跳怦然,连忙道:“我下去看看雪生小姐怎么样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往门口走去,就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贺东辰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黑眸里掠过一丝兴味,这么怕他?真的很不像她。 沈存希快步下楼,客厅里,贺雪生已经恢复了平静,看见沈存希匆匆下楼来,她站起来,盯着他紧绷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安,“你们谈什么了?” 沈存希走进客厅,礼貌的向贺峰告别,贺峰站起来,道:“马上要吃晚饭了,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了,公司里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处理,爸,我下次再正式登门拜访,您保重身体。” 沈存希一声爸,让贺雪生心惊肉跳,她转头看向贺峰,怎么瞧着这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贺峰笑着点头,“既然是正事,那我就不留你了,雪生,去送送他。” 贺雪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头雾水。 沈存希牵起她的手,将她往大门口拉去。两人走出别墅,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你和我爸说了什么?他怎么会同意你叫他爸?” 沈存希笑吟吟地瞅着她,说出的话却是直接又放肆的,“我们床都上了,你爸不就是我爸?” 贺雪生脸上臊得厉害,“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莫非你觉得你上了我的床,还能和我撇得清关系?”沈存希揶揄道。 贺雪生瞪他,“沈存希,你别欺负我无知,现在大街上约炮友的事比比皆是,谁说上过一次床,就是有关系了,你别这么老土好不好?” “看来我们得再多上几次。”沈存希凤眸眯起,隐隐透着一抹危险的光芒,贺雪生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撇开头,不敢与他对视。 说话间,已经来到劳斯莱斯旁,沈存希斜倚在车门上,一手搭在她腰侧,一手插入她的发丝间,暧昧又温存的姿势,他说:“依诺,今晚你在贺宅住下,明天我去接你回家,嗯?” 夜色里,他的五官变得格外柔和。望着她,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手机上那张动图,她脸色一白,微微咬唇,“我不要,这里才是我的家。” “你要不肯跟我回去,我想我搬来这里住,爸也不会反对。”沈存希老神在在,他绝不会再错失良机,时刻都要将她牢牢攥在掌心。 贺雪生气得涨红了脸,他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沈存希不再和她废话,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进怀里,低头覆上她的唇,品尝她嘴唇的柔软细腻。 贺雪生顺从的闭上眼睛,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搞突袭。清冽的男性气息,混杂着甘冽的烟草味道,在她唇齿间扫荡。 沈存希越吻越投入,一只长臂将她越圈越紧,恨不得埋进自己身体里,就此再也不分开。 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逐渐远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两人都缺氧了,沈存希才放开她,将她搂在怀里,听着她粗重的喘息声,他只觉得格外满足。 贺雪生闭着眼睛,被吻得脸颊发热,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好像有些肿了,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待两人的呼吸都平复下来,沈存希才放开她,邪气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上,哑声道:“真想把你一起带回去。” 贺雪生脸颊发烫,退出他怀里,她说:“快走吧,不是公司有急事吗?” 沈存希想起什么,表情变得格外阴郁,他伸手摸了摸她红肿的唇,“等我来接你。” 贺雪生只觉得被他摸过的红唇又麻又痒,她咬住唇,退后了几步,看他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倒出车位,然后疾驶而去。 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远处尾灯一闪,然后彻底消失,她双手紧抱着双臂,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别墅。 …… 沈存希驱车离开,半路上,他打电话给严城,“严城,查一下连清雨现在住在哪里,把地址发给我。” 过了一会儿,严城发来信息,是连清雨现在的住址,他开车驶向那个高档小区,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小区的车位里,推开车门下车。 连清雨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公寓,公寓的钱是沈老爷子给的,她花得心安理得,一点也没有愧疚之心。此刻,她趴在沙发上,背上遍布伤痕,是被人打的。 银鹰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药,空气里散发出苦涩的药膏味道,看她疼得直吸气,他擦药的动作温柔了一些,他斥道:“活该,让你助纣为虐。” 连清雨疼得额上直冒冷汗,再听银鹰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她气死了,“你别忘了,是你把照片给我的,老秦被沈存希逼得走投无路,拿宋依诺开刀,关我屁事,他这么对我?实在心疼,他就出面去保护她啊。” 银鹰眉峰紧锁,“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没有,贺雪生没有被老秦玷污,推算时间,沈存希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老秦应该已经完事了,但是老秦死了,他的手下也死了,一枪毙命,只有老秦死得最凄惨,听说他那玩艺儿被刀切了。” 连清雨吓得一咕噜坐起来,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你什么意思?” “我敢肯定,人不是沈存希杀的,否则他不可能逍遥法外。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他去了修理厂,救了贺雪生。但是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他救了她,为什么不肯现身?现在趁虚而入,不是刚刚好?”银鹰纳闷道,越来越看不懂那个男人了。 “他变态呗,否则为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女人,会打得他亲妹妹皮开肉绽?”连清雨说着,就觉得身上疼得厉害,她重新趴回沙发上,“你快给我擦药,痛死了。” 银鹰抹了点药膏在手指上,正要给她擦药,门铃响了,连清雨抬起头来,看着防盗门,警惕道:“你去看看,谁来了?” 银鹰挑了挑眉,起身走向防盗门,透过猫眼,他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脸色一变,沈存希见过他,如果在这里看见他,他很快就会明白七年前的事是怎么回事,他疾步走回去,“沈存希在外面,我不能被他看见。” “什么?”连清雨腾一声坐起来,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行,他找到这里来,一定是起了疑,你从露台翻过去,从对面离开。” “姑奶奶,楼,你想我摔下去尸骨无存?”银鹰气愤道。 “你留在这里,也只有一个下场。”连清雨盯着他,确定他一定会离开。银鹰将药膏扔在茶几上,他恨声道:“我怎么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说完,他大步走向阳台,两边阳台是相接的,他纵身一跃,跳到露台上,迅速翻过去。连清雨看见他离开,她坐起身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她故意将领口拉低了一点,然后去开门。 沈存希站在门外,看见连清雨睡眼惺松的站在门边,还打了个呵欠,他皱眉,“怎么现在才来开门?” “我在睡觉,四哥,你怎么来了?”连清雨伸手捂着嘴,再度打了个呵欠,看起来就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沈存希侧身进去,眼角余光瞄到玄关处有一双男式皮鞋,他不动声色的走进去,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客厅,试图找到一些蛛丝蚂迹。 客厅摆放着的沙发,是某位意大利设计师的经典之作,纯布艺的,看着温馨又贵气十足,房间的装修很上档次,茶几上搁着一盒打开的药膏,苦涩的药味也没能掩盖住空气里的古龙水味道,他的目光落在地板上,茶几旁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有男人的脚印。 “家里有客人?” 连清雨跟在他身后,看他到处乱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她摇头,“没有啊,就我一个人。” “玄关处的男鞋是谁的?”沈存希转身,目光冷冽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连清雨心虚极了,她扯了个谎,“你说男鞋啊,是我摆在那里吓唬小偷的,前几天小区里出现了盗窃事故,我一个人住,心里害怕,就摆了双鞋在那里。” 沈存希盯着她,明显不信,似乎在说,编,你继续编。 连清雨也知道这个理由很难让人信服,但是她编不出别的理由,“四哥,你吃晚饭没有,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沈存希没有理会她,径直朝阳台走去,连清雨连忙跟上。沈存希站在阳台上,夜风吹来,他盯着跟着出来的连清雨,道:“七年前,我和依诺举行婚礼那天,你站在二楼缓步台上,拉着依诺说话,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连清雨心里一惊,沈存希旧事重提,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她明明已经确认过,沈家大宅那边根本没留下任何证据,“过去那么久,再加上我躺在病床上七年,早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么?”沈存希薄唇抿紧,唇边掠过一抹嘲讽。 “是啊,我真的不记得了。”连清雨道。 沈存希冷冷一笑,“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跟我装傻?小六,你知道为什么七年来,我对你不闻不问?你以为你做的事,当真就做得无衣无缝,毫无破绽吗?” “什么?”连清雨有些发懵,他言之凿凿,似乎真的已经抓住了她的把柄。 沈存希薄唇轻启,声音里似裹挟着霜风,冷厉到极致,“我和依诺的卧室里发生放蛇事件后,我吩咐严城悄悄在别墅里装了几个摄像头,这几个摄像头有一部分是直接连进别墅的监控中心,还有几个是由严城亲自管辖,其中客厅有一个,清晰的拍到了当时二楼缓步台的画面,你不是被依诺推下楼去的,是你自己滚下去的。” 连清雨听着,一股寒气从脚心直蹿上来,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她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四哥,不是我自己滚下去的,是宋依诺……” “你怎么滚下去的已经不重要了,我要说的是后面的话,你的同伙是谁?”沈存希目光阴沉到极点,那种光就像从地狱来的一般 “没有同伙,四哥,你冤枉我了,就算我再不喜欢四嫂,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连清雨终于明白,沈存希今天过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许你不是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想搏一个机会,只要依诺进了监狱,你们就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弄走,我说得对吗?”沈存希的语气阴冷到极致,当初他想不明白的东西,现在都想明白了。 “四哥,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你的妹妹啊,我把四嫂害进牢里,我也落个活死人的下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七年,对我有什么好处?”连清雨嘶声喊道,心里却是充满怨愤的,连老天都不站在她这边,如果她没有伤那么重,如果没有在病床上躺七年,她怎么会错过走进他心里的最佳时机? 沈存希蹙眉,当年他苦于找不到连清雨的动机,不过是因为她是小六,她没理由陷害依诺。可如果,她不是小六呢?是否就有了陷害依诺的动机? 沈存希心底一震,他看着连清雨,虽然她有一双凤眼,但是五官与他和遇树都不太像,当初他为什么会认定她就是小六? 似乎是从误认依诺是小六后,他心里有种认知,只要依诺不是小六,谁是小六都行。那个时候,他拿着依诺的头发样本送去美国鉴定,依诺并不是小六。 后来他从薄慕年那里知道,韩美昕送标本去司法鉴定科鉴定时,被连默调换了头发样本,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连默知道谁是小六。 再后来,他们被误导,以为连清雨是小六,连清雨情绪失控,当场拽了头发塞进他手里,他带着那根头发去美国鉴定,鉴定结果表示,连清雨确实是小六,他没有起疑。 除非推翻这个结论,否则连清雨没有伤害依诺的动机。 思及此,沈存希的目光越发高深莫测,他说:“小六,有件事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沈家大宅里的监控视频被黑客篡改,大概是时间紧迫,他并不细心,所以有两组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时间不一样,依诺被拘留那天晚上,我在沈家大宅看到了那名黑客的真面目,当我知道你的动机,你和那人就有脱不了的关系,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站在我面前,义正辞严的告诉我,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沈存希说完,直起身朝门外走去。 连清雨僵站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心迅速蹿向全身,她浑身都凉透了,沈存希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消除他的疑心? “砰”一声,防盗门关上,连清雨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在刹那间被抽干,她跌坐在地上。 沈存希走出小区,他转身望着入住率不太高的小区,凤眸微眯。他从未怀疑过连清雨不是小六,现在却不得不怀疑了。 只要证实了连清雨不是小六,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七年前的监控事件,以及现在正在发生的种种,如果都与连清雨有关的话,他该怎么做? 沈存希转身上车,车子驶出高档小区,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响了三声后,那端接通,传来影子抱怨的声音,“沈老四,打扰别人睡觉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影子,有件事麻烦你。” “你麻烦我的事还不够多吗?快说快说,说完了让我睡觉。”影子不耐烦道。 沈存希皱眉,没和他计较,他说:“给你一天时间,拿到连清雨的头发样本,记住,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沈老四,你叫我办的事越来越没节操了,要拿到她的头发样本,你色诱一下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我偷偷摸摸的去拿吗?”影子心情很不爽,总叫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简直大材小用。 “……”沈存希无语,“明天下午,把头发样本给我,挂了。” 影子来不及抗议,那端就没了声音,他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扔在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沈存希挂了电话,开车回依苑,车子刚驶进依苑,还没停稳,他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别墅里蹿出去,像一阵风一样刮到车旁,“爸爸,爸爸,花生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沈存希停好车下来,沈晏白还在往车里探,确定贺雪生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他小嘴翘得能挂油壶了,“爸爸,是不是你把花生赶走了,你怎么这样?” 沈存希蹙眉看着他,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线衣,光着脚丫子,他伸手将他拎起来,“穿成这样就往外跑,不怕冷么?” 沈晏白在他手下扑腾着,不依不饶的质问:“爸爸,是不是你赶走了花生?爸爸,我和花生是两情相悦,你就成全我们吧,你放心,等你老了,我和花生一定会孝敬你,不会把你送去养老院。” 回答他的是沈存希的放手,沈晏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有些发懵的看着扬长而去的男人。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飞奔着追进去,“爸爸,你还没回答我。” 沈存希被他缠得头疼,他冷着脸瞪他,“闭嘴,再说话信不信我送你回法国?” 沈晏白被他唬得缩了缩脖子,连忙闭上嘴,还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话。可心里到底憋得慌,还是忍不住问道:“爸爸,花生还会回来吗?” 沈存希没理他,换了鞋转身上楼,眼角余光瞄到他落寞的神情,他善心大发的回了一句,“她会回来。”(未完待续) 第250章 我爱你,这颗心从来没变过 贺雪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反复出现的都是那张鲜血满溢的动图,耳边似乎还听见了魅影主题曲,扰得她彻底没了困意,她索性起床下楼。 楼下很安静,楼道上的壁灯散发出暖黄光线,贺雪生走进厨房,从壁橱里拿了一桶奶粉出来,冲了杯牛奶,她靠在厨房里,贪享着这一时的静谧时光。 有车灯从外面探射进来,贺雪生眯眼看去,一辆白色沃尔沃停在车位上,贺允儿从车里下来,高跟鞋踩在地砖上,虽然已经刻意放轻脚步了,但在这午夜时分,还是格外清脆。 贺雪生又泡了杯牛奶,端出来时,看见贺允儿正靠在鞋柜旁换鞋,廊里的灯亮着,一头飘逸的长发披散下来,看不太清楚神情。 “允儿,公司加班吗?”贺雪生走进厅里,淡淡出声。 “嗬!” 贺允儿捂着心脏的位置,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大抵是想事情想得太神,她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待看清是她,她才松了口气,“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起来喝杯牛奶,你要来一杯吗?”贺雪生扬了扬手里的马克杯,转身走到吧台旁,伸手按开吧台上方的灯。 五彩的灯罩,晕黄的光线,给这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暖意。贺允儿换了鞋走过去,捧起牛奶杯,奶香味特别浓,是她从新西兰带回来的,不像国内的奶粉,会添加许多香精,口感也更丝滑。 两人坐在高脚椅上,贺允儿一手托着腮,神情透着几分追忆,“在新西兰的日子,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向往的日子,简单,快乐,无忧无虑。每天在动物的叫声中醒来,站在窗边,看到一望无垠的草原,羊,奶牛,马,在草原上自由奔腾,还有一碧如洗的蓝天,呼吸里满是青草香,就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舒服了。” 贺雪生歪着脑袋靠在实木做的柜台上,听着她低低柔柔的回忆,她仿佛也看到了这样的景色,烦躁的心情就这样安定下来,“听你这样说,我也想去看看。” 贺允儿笑望着她,“好啊,等你不忙了,我们去住一个月,你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好,等我不忙了,我带上你,你带上钱,我们去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贺雪生揶揄道。 两人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气氛渐佳。贺雪生发现,撇开七年前的恩怨不谈,贺允儿身上其实有很多闪光点。只不过那时候她太年轻,又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看上的东西理所当然就认为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不折手段去得到。 结果撞得自己满身包,而现在,经过当年惨重的教训,她现在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坚韧的女子,让人讨厌不起来。 贺雪生喝完牛奶,思及中午在餐厅里看到的情形,她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允儿,那天我去视察,遇到了沈遇树和家珍,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同居。” 贺允儿捧着马克杯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她勉强笑道:“喔,我听说了,厉小姐离婚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 贺雪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她脸上闪过一抹落寞,她有些心疼,但是为了避免她受伤,她还是道:“沈遇树在感情方面是个执着的人,允儿,不要让自己受伤。” 贺允儿抬起眸来,苦笑道:“沈家的男人到底长情,只可惜时机很重要,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都不是我的好时机。姐,你别担心,我不会再做傻事。” 贺雪生望着她,动了动唇,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道理谁都懂,只是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 翌日早上,金色的阳光穿过摩天大楼的间隙,照射在玻璃窗上,复式公寓里金光璀璨。沈遇树睁开眼睛,听到门外的响动,他连忙起床。 走出来,就看见客厅收拾好的行李箱,他眉尖微蹙,蹬蹬的跑上二楼,二楼主卧室的门紧闭,他心里焦灼,也顾不上客套,抬手按下门把,门没开,他摇晃了几下,还是没开。 他急得团团转,用力拍门,“珍珍,你在里面吗?说话!” 她无缘无故的收拾行李干什么?是他做错什么了吗?还是她昨天被那三盒冈本吓坏了,以为他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没人回答,他更着急了,“珍珍,我说过,我不是柳下惠,让我看着你,却不能亲你不能抱你,这对我来说,无异于酷刑。我承认,我买安全套回来,是有试探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七年我都等过来了,不会急在这一朝一夕。” 厉家珍确实在收拾行李,昨晚妈妈打电话来,问她好不好?她突然就觉得委屈,想家了。妈妈说,想家了就回来吧,桐桐也在念叨你,想你和小煜了。 当时她莫名其妙就答应今天回去,算起来,她和沈遇树来桐城也有两个月了,是该回去了。 昨晚她睡得不好,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给沈遇树打电话时,电话那端温柔的女声。她知道,如果她一直在这里,沈遇树不会重新开始。 早就该放开他的手,是她一直自私的在贪恋他给的温暖,可现在,不能再贪恋下去了。在他将别的女人带到她面前前,她应该要有自知之明,离开这里。 想了一夜,她的脑子都打结了,早上起来就开始收拾衣服。她没有想过要悄然离去,因为那样的话,沈遇树还会再追到江宁市,她了解他,他是那样执拗的一个人。 所以她没有掩盖动静,是故意让他听见。 但是听到他卧室门把转动的声音,她还是落荒而逃了。她不够勇气,去面对他。 此刻听到他在外面的说话,一句比一句让她脸红心跳,眼看着小煜就要醒来,她连忙冲过去,羞恼道:“沈遇树,你闭嘴。” “珍珍,开门,让我进去,有话我们当面说清楚,嗯?”听到她的声音,沈遇树终于松了口气。 最后那个“嗯”字,已经有了示弱的意味,厉家珍就靠在门边,声音干涩嘶哑,“遇树,放我回去吧,我和小煜不能再打扰你了,你已经不小了,应该找个人结婚了。” 听着她这番话,沈遇树的心凉幽幽的,他气极,一脚踢在门板上,发出了很大的动静,“珍珍,把门打开,我不要对着一块门板说话。” 厉家珍咬着唇没开门,身后突然没了声音,她侧耳听了听,门外确实没了声音。她闭上眼睛,将涌上眼眶的潮湿逼退回去,他走了也好,这样她也不用面对离别。 她全身无力的走回床边,重新开始叠小煜的衣服。门锁突然转动,她抬头望去,就看见房门被人推开,沈遇树如天神降临般,站在门口。 她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瞪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沈遇树晃了晃手中的备用钥匙,他迈开长腿走进去,看见床边叠好的婴儿服装,他剑眉紧蹙,在她面前蹲下,“为什么要走?被我吓到了?” 厉家珍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穿着白灰条纹的针织衫,下面一条米色的休闲裤,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这几年,虽然他们不常见面,但是偶尔参加同学聚会,还是会听到有人提起他,女同学是一脸爱慕与向往,男同学则是羡慕嫉妒恨。 他常常出现在报纸杂志上,她记得有一份杂志采访他,他穿着藏青色的西装,头发后梳,一丝不苟的模样,隐约透着几分禁欲的诱惑,那张照片,最后被一家杂志社采用为当期的封面,杂志社因此销量大增。 她知道沈遇树对她的感情,否则不会用那样一句话总结他们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她记得,当时杂志的女主编采访他,问了一个问题,据说你的初恋厉家珍小姐已经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在这里,你有什么祝福的话要对她说? 女主编很感性的用了沈遇树先生沉默了许久,最后道:她的圆满,也是我的圆满。 面对这个男人的深情,如今的她,再没有什么能给他,再没资格给他。 “遇树哥哥,当年推开你,和宋清波结婚,我就知道,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爬也要爬下去。如今,该是我承担结果的时候,可是这个结果,不该让你陪着我一起,我不能再那样自私的只考虑我自己,所以你放了我吧,从心底真正的放下,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遇树双手握住她,他仰头望着她,颊边新生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落魄与颓唐,“珍珍,你还不懂吗?如果我能接受别人,我不会等到现在,我爱你,这颗心从来没有变过。” 沈遇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明白的告诉过她,他的心意。0来岁时,她追在他后面跑,他宠她疼她,甚至渴望拥有她,但是从不说爱。 后来他们阴差阳错的错过,他将她困在床上,差点夺走她的清白时,他也没有说过爱,可是此刻,他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爱她! 这三个字的重量,是如此沉重,沉重到让她无力去负荷,无力去回应。 “遇树哥哥……”厉家珍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下一秒,她被他用力一扯,从床上跌下来,一阵天眩地转,她被他反压在地毯上,灼热的吻侵袭而来……(未完待续) 第251章 我对你的心思不单纯 厉家珍脑子晕晕的,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的厮磨越来越重,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她眼睛大睁,眼前一张放大俊脸,因为贴近而变得模糊。 男人晨起十分敏感,仅是一个吻,她就感觉到他的反应。她动了动手腕,想将他推开,才发现他将她的手腕高举过头,牢牢的固定在地毯上。 她突然慌乱起来,他们不能这样,这是不对的。她挣扎起来,“沈遇树,你放开我。” “不放!”沈遇树的声音里透着偏执,这一辈子,他只想要这么一个女人,他耐心的将她重新纳入羽翼下,等着她慢慢接纳他。 可是他等来的,是她要逃离的背影,他再也经不起失去,所以哪怕卑鄙,哪怕会被她恨,他也不会放开她。 察觉到他的吻逐渐往下,厉家珍心里一惊,“不可以,沈遇树,你起来,不要逼我恨你,你快起来!”受到惊吓,她的声音里微微带着哭腔。 沈遇树在她面前,不只这一次失控,还有一次,是四年前,她与宋清波订婚前夕。班里的同学为她举行庆祝patty,那晚她喝得有点多,沈遇树去的时候,她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发现他的时候,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倒是大度,她就要和别的男人订婚了,他居然还有心情来参加她的聚会。 不想和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她起身出去,在小露台上吹风。冰冷的夜风驱散了酒意,她有些清醒过来。转身要去洗手间,就看到倚在小露台对面的墙壁上,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那天她穿着一条黑色抹胸露肩的小礼服,他的目光放肆的落在她身上,眼底闪烁的极强占有欲有让她心惊,她抬手抚了抚颊边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就那么瞬息间,他像猎豹一样逼近,将她困在小露台的角落里。 那天晚上,他很疯狂,眼神猩红得可怕,她甚至以为,他会在小露台里将她强.暴了。可是他没有,最后一步,他停下来了,气喘吁吁的俯在她肩膀上,他说:“家珍,你想和他订婚,想和他结婚,好,我成全你,这是我欠你的,我还。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和他离婚了,我不会再放手,当然,哪怕我孤独终老,我也不愿意看到你离婚。” 当时他这句话没说完,如果她和他离婚了,那么她一定是受到伤害了,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哪怕她的幸福不是他给的。 沈遇树的爱,很沉很闷,却用了七年时间,诉说了他对她的深情。 这个优秀的男人,他身边不缺优秀的女人,可他宁愿错过一个又一个千金名媛的示爱,只为单身等她,等那个渺小的希望。 厉家珍算不上了解他,因为此刻,她以为他就是吓唬她的,可是当她的身体被那股重力狠狠劈开时,她才发现,她又一次失算了。这一次,沈遇树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不管她的心在哪里,他执意要她,哪怕只是先得到身体。 长久的禁欲,在得到她那一刹那,他满足的闷哼了一声。这天早上,他将她禁锢在地毯上,不理会她的哭喊,要得很凶。 结束后,厉家珍眼角的泪水也干了,粘在眼角难受。沈遇树的狠,逼得她将那一页彻底翻过去了,她知道,如今的她,站在了最尴尬的位置,不能退,也不能进。 她脑子里很乱,理不出头绪来。 沈遇树温存的亲吻她的眼角,声音里带着满足后的沙哑,空的身体被填满,心也被填满了,看她安静的窝在他怀里,他吻上她的唇角,“我抱你去洗洗,好不好?” 厉家珍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全身斑斑吻痕,是他刚才留下的。沈遇树看得情动,却也知道现在不能再要她,否则以她炸毛的性子,只怕他很难收场。 怕她着凉,他伸手抓过她的衣服盖在她胸前,耳边传来她干涩的声音,带着绝决,“沈遇树,你得到了,就当是我还你这些天的照顾,下午厉家的司机会来接我和小煜,谢谢。”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闻言,沈遇树的脸色沉下来,按在她肩上的手用了些劲,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伤了她,“珍珍,你非得这样说来惹我生气吗?” “难道不是?常言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和小煜在你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天,是该付出点代价。”厉家珍抬眸望着他,平淡的语气,却透着不平常的质问。 “我不准你这么说。”沈遇树一颗滚烫的心,慢慢凉了下来,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妓女,我也不是嫖客。我早就言明,我对你的心思不单纯。” “是,所以我还留在这里,是我不自重,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出去!”厉家珍冷漠的下逐客令,她知道,比起面对他,她更难面对的是自己,因为刚才,除去第一次的勉强,她也在享受他给予的充实与满足。 沈遇树心头大怒,看着她冷漠的小脸,他气得直抓头发,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她看着他,因为生气,手下力道也不知道轻重,他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珍珍,你以为我的胃口这么小,一次就能满足我?我告诉你,远远不够!” 说完,他放下她,抓起地上的衣服,快步走出去,将门板摔得震天响。听到他蹬蹬下楼的脚步声,厉家珍全身脱了力般,靠在床脚边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楼下传来防盗门被摔上的声音,厉家珍怔愣半晌,然后起身,木讷的走进浴室洗澡。花洒下,她闭着眼睛,任水流冲刷她的身体,可是却洗不掉他在她身上的痕迹,再也洗不掉了。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的人生会步向另一个轨道,与原先那条再无交集。 洗完澡出来,小煜已经醒了,他在床上翻滚,咿咿呀呀的吃手指,她走过去,看到尿垫上那摊金黄,以及房间里的怪味,她无奈的叹了一声,“你还真知道给我找麻烦。” 她抱起小煜,去浴室里给他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又冲了奶粉,将他放进童车里,让他吃奶,她则去收拾床上的狼籍。 露过地毯,地毯有一处湿哒哒的,她意识到那是什么,脸颊烫红,抱着尿垫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着来电显示,迟疑半晌,她接通,“妈妈,我暂时不回去了,我在这边挺好,遇树……他对我也挺好,您别担心,嗯,我知道,您和爸爸也保重身体,过段时间我再回去看你们。” 挂了电话,她将小煜要用的必备东西全部装进行李箱,然后拿背带背起小煜,拖着行李箱离开。暂时,她不能回厉宅,沈遇树一定会追过去,她还不想看见他。 …… 沈遇树开车出来,在大街上兜了一圈,心头的火气还是没有消,他索性开车去了沈氏。到达顶层时,沈存希正在开会,不在办公室,他径直进去。 半个小时后,沈存希开完会,边走边和严城说话,严城说:“这个项目新宋氏与启鸿集团都参与了竞标,我们的胜算占有60%,但是听说宋振业正到处找关系,如果老秦没死,有他在政府那边活动,拿下这个项目的胜算比我们大,现在老秦死了,他就失去了左膀右臂,可惜他没有女儿能再卖了。” 沈存希蹙眉,“我知道了,你派人盯着他们的动作,别让他们在背后截了胡。” “嗯,我明白。”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办公室外,严城推开门,等他进去了,才关上门,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沈存希走进办公室,眼角余光瞄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他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是沈遇树。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抬腿踢了踢他的脚,“放着家里的软玉温香,跑这里来睡什么?不是觉得你家小煜放个屁都是香的吗?” 沈遇树从沙发上坐起来,明亮的光线下,沈存希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好几条指甲印,他挑了挑眉,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饶有兴味道:“你把人家姑娘强了?” 沈遇树神情挫败,把昨天买安全套,把人吓得今天要走,他一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把关系坐实的事告诉沈存希,沈存希听完,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不是我说你,四年前你有这个决心把关系坐实,还能让她跟了宋清波?” “我…我欠她的。” 沈存希皱眉,想数落他几句,看他苦恼的样子,到底不忍心。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思春一回,“遇树,感情不是买卖,你欠她,你就放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有时候心走丢了,找不回来。你还在原地,可是她已经经历了另一段感情的失败,如果不想让自己难过,就到此为止吧。” “哥,我做不到。四年前,我亲眼看见她嫁给宋清波,我告诉自己,该放手了,可是我放不了手。现在,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要死死攥在手心里。”沈遇树俊脸上有着执拗。 “既然如此,你在苦恼什么?” “我……”沈遇树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她如何抗拒,他都要她,但是到底还是被她的话伤到了。 “遇树,承认吧,你是因为她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才会这样难过。”沈存希一针见血,他是过来人,当依诺用那样陌生的目光望着他的时,他的心在泣血。 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想自己深爱的女人回应自己的感情。 沈遇树烦躁的揪头发,他抬头望着沈存希,“四哥,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沈存希明知故问,很难得有机会欣赏到弟弟向他求助的样子。 沈遇树咬了咬牙,“强上了她。” 沈存希点了点头,像一个专业的情感顾问替他分析,“错,错得离谱,对于女人来说,你这样是不尊重她,但是对于你们的感情来说,说不定这是催化剂,你要不走这一步,或许你们永远都会原地踏步。” 沈遇树听到他前半段的分析,还觉得天塌地陷,听到他后面的分析,他眼前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你说现在的情形对我来说是危机也是转机?” “嗯,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四哥。”沈遇树一扫刚才的阴霾,他站起来,像一阵风一样卷出了办公室。 沈存希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自己还满头虱子,还当爱情顾问帮遇树,希望遇树不会被他的建议给搞砸了才是。 他摁了摁眉心,办公桌上的内线响起,他起身去接,“沈总,薄总来了。” “请他进来。” …… 吃完早餐,贺雪生去公司,刚走出别墅,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她回过头去,就见贺东辰边穿大衣边走出来。 黑色大衣抖开,他两臂展开穿进去,帅气逼人。 贺雪生站在台阶上,等着他走过来,她笑吟吟道:“我家哥哥这么帅,哪家姑娘才配得上你哦。” “调皮。”贺东辰轻斥一声,俊脸上明显带着笑意,被她奉承得通体舒泰。他伸手揽着她的肩,往他的座驾走去。 云嬗等在贺雪生的兰博基尼旁,看见两人走近,她心里掠过一抹不自在,借拉开车门的动作,躲开那道略带审视的目光。 贺东辰盯着她,微微眯起黑眸,他忽然道:“雪生,我送你去公司,云嬗,你来开车。” “那小姐的车怎么办?”云嬗不想和贺东辰同处在一个空间里。 “让保镖开过去。”贺东辰说完,拉开车门,护着贺雪生上车。关上车门,他看见云嬗慢吞吞地朝他走来,他眼底掠过一抹不悦,她把他当病毒吗?从昨天回来到现在,都对他避之不及。 云嬗是想挨到他坐进车里,结果看见他站在车门外,似乎有意站在那里等她,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略微有些僵硬,想起昨天半夜那条短信,她就忍不住心慌意乱。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贺东辰不喜欢用香水,他身上的香味很纯粹,除了须后水的味道,就是纯粹的阳刚之气,时间彰显着他的存在。 云嬗刻意绕开一步,躲开他气息,男人并不想放过她,在她伸手去握车门把时,他也伸手过去,连着她的手一起握住,顺势拉开门。 这个姿势,她在他怀里,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根后,她的脸顿时烧红起来。她不敢看他,贺雪生就在车里,要是被她看出什么来,要出大乱子的。 她从小就知道,贺东辰是站在神坛上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们若在一起,不仅妈妈会反对,贺家人也会反对。 谁也不会同意,让贺家继承人迎娶家生子。更何况,贺东辰对她的兴趣,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是猎人对猎物的兴趣,他们不会有任何未来。 “谢谢。”她冷冰冰的道了谢,迅速上了车。 贺东辰垂眸盯着她,眼底掠过一抹阴戾,“砰”一声甩上门。 贺雪生坐在后座,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那点微妙的互动,听到车门被摔上,车身晃了晃,她抬起头来,就见贺东辰坐进车里,车身往下沉了沉。 云嬗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贺宅。后座上,贺东辰坐的位置恰好在云嬗后面,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戳出一个洞来。 云嬗心里一紧,她故作淡定道:“雪生小姐,我已经让人重新给你配了部手机,至于那部摔碎的手机,我会拿去找朋友数据还原,争取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贺雪生想起昨天云嬗说的那番话,她的不配合让她身边的人都受到牵连,也让云嬗的工作量增加。明明是她犯的错,最后哥哥都会一古脑的怪到云嬗头上。 她再没良心,也不能让她背这个黑锅。 “云嬗,不用做数据还原了,我昨晚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沈存希在,有些事,他不知道比较好。”贺雪生道。 云嬗抬眸看向后视镜,不期然的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她心里一滞,方向盘转了一下,车身晃了晃,她连忙稳住车身,心里却着恼,这样看着她是要闹哪样,不怕雪生小姐看出什么来吗? “为什么要瞒着他,难道发来的彩信与他有关?” “是,一开始是打电话,播放歌剧魅影里的主题曲,我挂了,就发了一条彩信过来,是一张动图,男人躺在地上,女人拿刀往他心脏上扎,溅起来的血喷了满满一屏幕。”贺雪生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贺东辰收回目光,他望着贺雪生,说:“男的是沈存希,女的是你?” “嗯。”贺雪生艰涩的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这张动图要说明什么,也许仅仅是恐吓。” 贺东辰眉头打了结,昨晚她情绪失控,却不愿意说自己收到什么彩信,原来与沈存希有关,“雪生,说不定就是对方的恶作剧,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影响自己的心情,因为这正是对方想要达到的结果。” 贺雪生掐了掐眉心,语气有些消沉,“哥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 贺东辰心里一叹,轻轻将她拉进怀里,“雪生,你当初决定要公开身份时,我就劝过你,公开身份后,你所要隐藏的过去,都会再度摊在阳光下,那些黑暗将会再度笼罩你。” 贺雪生抿唇,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现实的压力会接锺而至。如今她处于被动位置,要想办法变成主动才行。 “哥哥,我当初想要公开身份,是不想一辈子都躲在你们的羽翼下,有些事情该我面对的,迟早都会来。五年,我已经躲得够久了。只有地老鼠才会永远躲在黑暗里,趁人不防备的时候偷袭别人。而我,不要做这样阴暗的地老鼠,就算要决斗,也要堂堂正正的。”贺雪生道。 云嬗听着她这番话,不由自主的抬眸看向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的两人抱在一起,她连忙移开视线,注视着前面的路况。 “雪生,你总是这样固执,被我们保护着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贺雪生没有说话,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唯有靠自己,又怕这话刺伤了他。从五年前他带她回贺家后,他对她的疼爱不比他对贺允儿的少,甚至比对贺允儿还要好。 贺东辰皱了皱眉,在她心里,她还是没有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吧。 车子停在佰汇广场下面,贺东辰下车,拉开车门,护着贺雪生下了车,他瞥眼看见云嬗也下了车,他不动声色道:“雪生,你先上去,我有话要和云嬗说。” 贺雪生看了云嬗一眼,没有疑心,她点了点头,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云嬗心里一紧,贺东辰把话说到这份上,是不容她再躲了,目送贺雪生进了电梯,贺东辰收回目光,看向云嬗,道:“上车,送我去公司。” 云嬗不情不愿的上了车,后面传来微沉的关门声,她启动车子,向地下停车场出口驶去。 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耀眼的阳光透过车窗深色膜照射进来,贺东辰淡淡开口,“昨晚的短信没收到么?” “……”云嬗没想到他紧追不放,就是为了问她这个,她咬了咬唇,“昨晚手机在充电,关机没看见。” “你4小时开机,不开机就睡不踏实,关机,你骗谁呢?”贺东辰怒声质问道,把他当三岁小孩哄么?她这个工作敢关机? “……”云嬗没搭话,专心开车。 贺东辰瞧着她这模样就来气,索性头一扭,看向窗外,再不和她说话。可心里到底憋闷,不停找茬,“开这么慢,等你开到公司,黄花菜都凉了。” 云嬗心想,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就算她想开快点,也得前面的车让道吧,“要不,大少爷去申请交通管制,我保证车开得飞起来。” 贺东辰瞪她,“你什么时候学会和上司顶嘴了?” “……”云嬗不说话了,以免他又借题发挥。 结果她不说话也是错,只见某人挑高一侧眉毛,“问你话呢,哑巴了?” 云嬗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越来越难侍候了,说话不对,不说话也不对,反正横竖是看她不顺眼,干嘛又要她给他开车,自己找不痛快。 “云嬗,你再给我翻白眼试试,信不信我治你?”贺东辰气得不轻,这丫头简直是个泥鳅,滑得很,一不留神,就让她给溜了。 “大少爷,你早上吃药了吗?”云嬗突然问道,问得贺东辰一愣,下意识回了一句,“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哦,是忘了,难怪!”云嬗了解的点了点头,贺东辰反应过来,她是在暗骂他有病,该吃药了,他咬了咬牙,说:“云嬗,你别落我手里,否则……” “否则怎样,你又打不过我。”云嬗洋洋得意道,反正他们勉强打个平手,他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贺东辰不再和她斗嘴,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如果不是他有意放水,就她那点力气,他早就得手了。 …… 贺雪生走进办公室,她脱下大衣搁在沙发背上,走到办公桌后,桌上有好几份文件,她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份,是这个月的销量报告单,受大环境影响,这个月的销量远不及上个月。 她摁了摁眉心,最近她的精力都没有放在公司的事务上,上次想邀请新锐设计师入驻的方案被迫搁浅,还有意大利品牌的代理权也没有谈下来,沈存希一直压着不签。 她得找时间去他那里一趟,把代理权拿下来,这个品牌在全世界都很受欢迎,如果不能代理,有钱人都去国外了,他们专程跑一趟,不可能就冲着那个品牌,也会顺带买些别的品牌的新品。 到时候佰汇广场的前景只会更举步维艰。 秘书进来,将一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她说:“通知下去,十分钟后开会。” “是,贺总。”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会议结束后,管理层的高管陆陆续续走出办公室。贺雪生站起来,看着墙上的投影,眉尖越蹙越紧,今年的市场环境很差,受上半年的股市波动影响,桐城已经有三家百货公司易主。 她的想法是,并购其他的百货公司,从中高端产品下手。 佰汇广场一开始打的旗号是欧洲的时尚小镇,姿态摆得太高,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但是再不调整,只会走向绝路,并购别的百货公司,就能从消费中端的人群下手。 毕竟高端消费是有限的,而中低端的人群也会带来可观的收益。 她正想着,耳边响起敲门声,她转过身去,看见秘书站在门边,她问道:“什么事?” “贺总,韩律师在办公室里等您。” “我知道了。”贺雪生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转身走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韩美昕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她穿着深蓝色的职业套装,衣袖卷到手肘上,露出一截藕色的小臂,手腕上戴着一只精致婉约的手表,她一手叉在腰上,对那边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色诱也好,抓奸也罢,总之,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 真是笑死了,她堂堂的离婚律师,离个婚离了快七年都没离掉。 闻言,贺雪生挑了挑眉,她这么抓狂,是要离婚?她走过去,将笔记本搁在办公桌上,然后倚在办公桌上听她打电话。 听了一会儿,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抓狂了,原来是记者拍到了薄慕年与一个刚出道的性感嫩模出入酒店的照片。 韩美昕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就见贺雪生饶有兴味的盯着她,她皱了下眉头,“干嘛这样看着我?” “美昕,你和薄慕年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啊,我们闹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事没事的闹闹,总有一天会成功的。”韩美昕语气轻松,但是眼里的阴沉却不是那么回事。 贺雪生知道她现在只是在强颜欢笑,她站起身来走向她,“美昕,我已经回来了,我希望你和薄慕年好好的,你们之间还有个女儿,两夫妻有什么是不能好好沟通的?” 韩美昕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别说我啦,说说你,我最近都在出差,回来才知道你差点出了大事,让我看看,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你别岔开话题,我和你说正经的。”贺雪生皱眉。 “我没有岔开话题,依诺,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和薄慕年的婚姻,是契约婚姻,我出生普通,如果不是我闹的那一出,根本不可能闯进他的生活,现在不过是各就各位罢了。”韩美昕眉目苍凉,有些东西,再争也争不过命。 “美昕啊。” “好了,依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别担心我,我肚子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吧。”韩美昕出差回来,就从一位律师朋友那里听说桐城发生了一连串事件,她很担心她,匆匆赶了过来。 贺雪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她也未必听得进去,她摇了摇头,拿起包和大衣,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两人乘电梯下楼,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坐在休闲椅上,抱着孩子发呆的厉家珍,贺雪生快步走过去,离得近了,才看见被婴儿车挡住的行李箱,她心里十分诧异,“家珍,你怎么在这里?” 厉家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望着贺雪生,以及她身后的韩美昕,她苦笑了一声,有些迷茫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在桐城,除了他,我只认识你,又怕打扰你。” “你还和我生分。”贺雪生佯怒地瞪着她,瞧她神情落寞,她叹息一声,“你拿着行李要去哪里?和沈遇树吵架了?” 提起沈遇树,厉家珍就想起早上被他欺负的事来,她俏脸泛起红晕,神情尴尬,“是吵架了,我想搬出来,又不想去住酒店。” 贺雪生明白,她要住酒店的话,沈遇树很快就会找到她,可她这模样,倒不像是吵架了,她与韩美昕相视一眼,韩美昕主动去拉她的行李箱,“厉小姐,你是依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只要你不嫌弃,去我家住吧。” “太麻烦你了,我还是去住酒店吧。”厉家珍抱起小煜站起来,想要拿回行李箱,却被贺雪生拦住了。 “家珍,你现在带着孩子,住酒店不安全,去美昕家吧,你还记得吗,就是金域蓝湾的公寓,美昕买下来了,你以前住过的。”贺雪生是想带她回贺家的,但是贺家最近出了很多事,她也被人盯着,她不想将家珍扯进来。 厉家珍眼眶一红,刚才她走出公寓,站在马路边上,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坐进去后,司机问她到哪里,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最后来了佰汇广场,可是她却没有勇气上去。 “谢谢你们,我实在没有地方去了。”厉家珍哽咽道。 “是朋友还说这种话,该打!”贺雪生瞪她,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她伸手捧着她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好啦,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都吃进肚子里。” 厉家珍心里很感动,在桐城,不管何时她想投靠她时,她都会无条件的接纳她,她不是一个人,真好! 吃完饭,贺雪生打车,送厉家珍和韩美昕回金域蓝湾,吃饭的时候,小煜醒了,喝了奶又睡了。下车的时候,贺雪生接过那小小柔软的身体,目光被孩子纯真的睡颜吸引。 厉家珍从车里下来,看见贺雪生怔怔地盯着小煜看,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打开婴儿车,慢慢跟在她后面,三人一起走进金域蓝湾。 韩美昕出差一周,女儿送去薄慕年家,家里没有人,地板上蒙上厚厚一层灰,她带着厉家珍去客房安顿下来,“家珍,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啊,我马上找钟点工过来打扫。” “没关系,不用叫钟点工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来打扫吧。”厉家珍将小煜放在床上,挽起衣袖就要去打扫卫生,韩美昕连忙拦住她,“这怎么行,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打扫的道理。” 贺雪生倚在门边,笑道:“家珍,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太拘束,随意点。” 厉家珍和韩美昕不熟,只知道她是宋依诺最好的朋友,她来她家借住,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可她又实在没地方去,不能回江宁市,她点了点头,“韩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再这么客气,我可恼了。”韩美昕说完,又担心厉家珍不自在,她说:“依诺,你陪陪家珍,我去洗个澡,住酒店里,总觉得身上长了跳蚤似的,浑身不舒服。” 她边说边走进主卧室,门一关,就只剩下贺雪生与厉家珍两人。贺雪生去把她的行李箱拎进客房,帮她将行李整理到衣柜里。 厉家珍连忙走过去,蹲在行李箱边,和她一起整理。 厉家珍穿了件低领毛衣,蹲下来就露出脖子上的吻痕,贺雪生看见那吻痕,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促狭道:“家珍,你和沈遇树不是吵架了吧?他那么紧张你,哪里舍得跟你吵架?” 厉家珍瞧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脖子,她垂眸一看,看到胸前的吻痕,她俏脸涨红,连忙拉高衣领,欲盖弥彰,“我……” “家珍,我们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话题是不能聊的,你们做了?他强迫你的?所以你恼羞成怒,离家出走了?”贺雪生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问得厉家珍脸红脖子粗,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全中?”贺雪生挑眉,看她那副模样,她还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宋姐姐,你再调侃我,我不理你了。”厉家珍扭过头去,脸红耳赤,脸颊烧得可以在上面烙饼吃了。 贺雪生以手托腮,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一直认为你们是一对,七年前,沈遇树为你离婚,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哪里知道你会嫁进省城宋家。也许现在,是上天给你们的机会,要让你们重修旧缘。家珍,你不讨厌他吧?” 厉家珍垂眸整理衣服,沈遇树吻她的时候,她不反感,他要她的时候,她也有感觉,她应该是不讨厌他的。 见她不说话,她微微一笑,“我这话也问得白痴,他曾经是你最爱的男人,你应该是不讨厌他的。家珍,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厉家珍讷讷道,她才离婚四个月,还没有做好开始另一段感情的心理准备,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和他发生关系。 她匆匆逃离,除了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面对他们之间的转变,还有她不知道,他们现在又算什么,她结过婚,和宋清波有过一个孩子,他和她在一起,是他亏了。 贺雪生莞尔,“因为你们已经发生关系了?” 厉家珍尴尬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看她。 贺雪生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她捂着嘴笑起来,“你都是孩子他妈了,怎么还这么单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那点事?再说,沈遇树一个身心健康的大男人,你要他看着你却不能吃,他还不得憋死。” “宋姐姐!”厉家珍跺脚。 “好啦,我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家珍,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当这些年你们都走丢了,现在好不容易重逢,就好好珍惜现在的缘份,现在不是很流行一句话,活在当下。你要是心里别扭,让他着急几天,治治他,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我相信,在这个世上,除了沈遇树,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比他更爱你。”贺雪生建议道。 厉家珍没说话,继续整理衣服,过了一会儿,她道:“宋姐姐,我在韩小姐家住的事,你不要告诉他,我暂时不想见他。” “好,我尊重你。”贺雪生没见过宋清波,当年她遗憾的是他们没能在一起,现在他们能在一起,她想想都替她开心。 有句话叫,上帝关了一扇门,会记得开一扇窗,也许家珍的幸福,从来就只有沈遇树能给。(未完待续) 第252章 我欺负她,但是我不会辜负她 贺雪生回到公司,经过秘书台时,看到云嬗正盯着手机发呆。她还从来没有看见云嬗在上班时间发过呆,她倒回去,悄悄将脑袋凑过去,手机屏幕是黑的,她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得纳闷道:“你在看什么?” 云嬗被吓了一跳,腾一声站起来,手机摔到地上,把贺雪生也吓了一跳,忙拍心口,“云嬗,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吓死我了。” 云嬗尴尬地看了贺雪生一眼,然后弯腰捡起手机,不动声色的放回抽屉里,“你突然出声,我也吓了一跳,我听说韩律师过来找你,开完会就出去了。” 贺雪生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定定地瞅着她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那可不是惊吓后的反应,她单手托腮,“我正想问你,你一早上去哪里?” “送大少爷到公司,然后去手机营业厅买了部新手机,大少爷说要给你定制一款,但是要耗点时间,让你先将就着用。”云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手机盒,是苹果6splus,玫瑰金色。 贺雪生一早上没手机用,总觉得手里空落落的,她接过手机盒,打开来,拿出手机,很漂亮的一款手机,也是市面上最贵的手机之一,她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喜欢,“谢谢!” “雪生小姐不用和我说谢,是大少爷出的钱。”云嬗想起在车里,贺东辰问她,现在小女生喜欢什么样的手机,她听说过,有些姑娘卖肾也要买苹果6,她就说了。贺东辰当下就掏了信用卡丢给她,让她去买一部新手机,下车的时候,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又说:“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自己去买。” “你跑的腿,一样的。”贺雪生开机,手机联系人全都复制过来,她检查了一下,抬眸看见云嬗盯着她的手机瞧,她想起什么来,道:“云嬗,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云嬗最近有点怪,从她发现她脖子上的吻痕后,越瞧她越觉得她在谈恋爱。 “啊?”云嬗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上她兴味盎然的双眸时,她想起上次的谈话,她说:“太忙,顾不上,所以分手了。” 贺雪生听她语气很淡,听不出来失恋的伤感,她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在她面前,云嬗一直就是女金刚的形象。 她挠了挠头,“这样啊,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云嬗吓得连忙摆手,“雪生小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现在我还不想交男朋友,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贺雪生沉吟了一声,女金刚不是不伤感啊,只是不想表露出来,真是难为她了。这两年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也没时间去谈恋爱,她也有责任。 “那遇到合适的再说。”贺雪生说了一句,拿着手机进了办公室。 云嬗看着她的背影步进办公室,她松了口气,抬手一摸额头,竟被她吓得一脑门的冷汗。她跌坐在椅子上,拉开抽屉,翻到短信,匆匆删除。 贺雪生坐在旋转椅了,她一边把玩着新手机,一边暗忖,她和云嬗是革命姐妹,可不能因为要保护她,就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否则她无法向云姨交代。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通,那端十分安静,像是在办公室里,“雪生,怎么了?” “哥哥,你现在不忙吧?”贺雪生想来想去,能找的人只有贺东辰了,他认识的人多,不缺人品好相貌好家世好的青年才俊,让哥哥牵桥搭线,是最快捷的途径。 贺东辰看了一眼满会议正等着继续开会的高层,睁眼说瞎话,“嗯,不忙,你说。” 他这话一出,下面的高层差点没把眼睛瞪突出来,就连靳向南都微微侧目。贺东辰身陷谋杀丑闻,公司几乎元气大伤,这会儿正在讨论如何让贺氏步上正轨,他居然说不忙。 都说贺东辰为了这个妹妹,什么都不顾,靳向南算是看出来了,传言一点没假。 “那个啊,就是云嬗,我看她心神不宁,一问才知道,她最近太忙,忙得没时间谈恋爱,刚和男朋友分手了,看样子挺伤心的。你认识的青年才俊多,要不你给她介绍介绍,好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是青梅竹马。”贺雪生以为他真的不忙,所以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占着他最重要的时间。 贺东辰眼角抽了抽,扫了一眼下面竖着耳朵偷听的高层们,他起身往会议室外走去,辩不出喜怒的声音从门口飘来,“她和你说的?” “没有,没有,是我自做主张,我认识的人不多,而且也不了解,怕介绍个二世祖害了她,你认识的人脉多,了解也透彻,你帮她找找,要不我每天看见云姨,我都会有罪恶感。”贺雪生明显感觉到哥哥的声音比刚才要冷,她说错什么了吗?好像没有啊。 贺东辰掐了掐太阳穴,背靠着墙,一条长腿弯起抵着墙,偏头望着全景玻璃窗外面的艳阳高照,他心说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比得上他贺东辰,出口的话却是:“这个事回去再说,晚上我问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你问她她怎么好意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了,有电话进来,我挂了。”贺东辰不是敷衍她,是真的有电话进来,他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站直身体,边接电话边朝走廊尽头走去。 贺雪生拿下手机,她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哥哥刚才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仔细回想,他说的每个字都很正常,怎么组合起来,尤其是通过他的口说出来,就怎么都不对劲呢? 有电话进来,贺雪生没再多想,把这事放下了。 …… 办公室里,沈存希正在煮茶,茶香四溢,烟雾袅袅。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薄慕年瞅着他,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附庸风雅的事了?” 沈存希将煮好的茶倒进白玉小杯里,抬手示意,“尝尝。” 薄慕年心底虽是不屑,还是弯腰伸手端起一杯,喝了一口,他脸色古怪,要不是出身豪门,他就吐出来。他勉强咽下去,怒道:“什么破茶,也值得你费神煮这半晌?” “苦丁茶,去燥火的。”沈存希端起白玉小杯抿了一口,入口苦涩,咽下去后,不久就会回甘。 薄慕年眉尖一挑,“看来你心情颇好,拿我打趣?” 沈存希早上进办公室,办公桌上就摆着一份报纸,报纸头条就是面前这位的绯闻。薄慕年在桐城,鲜少有人敢报道他的绯闻,这次记者纷声纷色一篇描述,仿佛亲眼所见。 他敢肯定,接下来不是这位记者被雪藏,就是这家报社被雪藏。 “韩美昕和你闹了吧?你说说,偷腥这种事也不知道避讳,还被人拍了个正面,这张脸可英俊啊。”沈存希拿起手边的报纸,指了指报纸上的照片,不理会对面男人铁青的脸色,调侃道。 韩美昕是离婚律师,揪住这点把柄就能闹一场,他们俩,折腾了这么些年,也不嫌累。 薄慕年靠在沙发背上,神情有些疲惫,“她申请外调了,我没批准。以前她把小周周当成命根子,只要我拿抚养权说事,她就会妥协。可是这一次,她连女儿都不要了,她说她只要自由。” “你怎么想的?”沈存希到底还是觉得愧对这个好兄弟,他为他的事殚精竭虑,到头来却要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 薄慕年闭上眼睛,声音透着些激动,“以前,我觉得她是因为宋依诺的事不原谅我,后来才发现,他妈的都是借口,她就是不想和我过了。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这段婚姻对她来说,就是鸡肋。是啊,怎么不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沈存希望着他的目光掺杂了同情与怜悯,“那你现在是要把这鸡肋扔了,还是吃进肚子里?” 薄慕年倏地睁开眼睛,也是和沈存希在一起,他才会说这番话,换了别人,他铁定是不说的,“郭玉到现在也不肯结婚,是还在等着她吧?我就偏不放她自由。” 沈存希隐约知道一点,郭玉是美昕的前男友,“七年了,不能吧,也许是没有遇到合适的。老大,这事吧,我觉得还是你们两口子的事,你们要情比金坚,谁能插足得进来?” “这句话说得好,我和她七年了,她那嘴跟河蚌一样,拿铁棍都撬不开,别指望她嘴里能说什么好听的,不气死就不错了。”薄慕年气愤道,什么样的女人跟她一样,当初拿契约婚姻绑着她,她就记仇到现在。 沈存希抚着下巴,笑得有些邪恶,薄慕年看着他那一脸的贱笑,就知道他想哪里去了,他一阵无语。沈存希道:“我觉得我应该改行当爱情顾问了。” 薄慕年瞅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你们两口子的事,自己好好解决,也别迁怒别人,郭玉那里,你要真想向他施压,也不是没有法子不是?你生气的,还不是韩美昕爱不爱你,她要不爱你,跟你生什么孩子?”沈存希总觉得,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爱,就是愿意为这个男人生孩子。 韩美昕是离婚律师,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些感情破裂打离婚官司的夫妻,她就算再能区分,心里多少有些阴影,再加上她那个性格,也不是会把爱挂在嘴边的女人。 “看来你真该改行当爱情顾问了。”薄慕年找他发了一顿牢骚,再听他这么一劝,心里倒也平静了些,再认真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他们之间还有小周周,那是斩不断的联系。 沈存希又给他倒了杯茶,“下次再来找我,我得收费了,咨询一次一亿。” “你钻钱眼子里了?”薄慕年瞪他,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倒不觉得那么难喝了,“我听说你老婆又惹事了?” “什么叫又惹事了,说得她好像是惹事精一样。”沈存希不满的反驳。 薄慕年心情好转,也不和他兜圈子,“小四,我提醒你,贺雪生现在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她捅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老秦被人残杀,他带去的人一个活口不留,就算是放在法律上,这些人也就是从犯坐坐牢,可是我听说是一枪毙命。还有她的心理医生被暗杀,刚找到凶手,凶手也被暗杀了,据可靠消息,杀死凶手的枪,与杀死老秦那伙人的是一把枪里射出去的子弹。我不吓唬你,我就是害怕,有一天她手里那把刀会插进你心脏。” 沈存希皱眉,最近发生的事哪桩哪件不诡异,单说他赶到废弃修理厂时,那里尸横遍野,就实在让人心中惊悚,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看到他了。” “看到谁?” “一个戴着飞鹰项链的男人,摄像机红外线的光芒照射在他身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瞧那骨架,是男人没错。” 薄慕年眉峰紧锁,“贺雪生身边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保护者?” “是,看样子是保护她的,那些人一定是他杀的,只是他一直在暗处,我无法确认是敌是友。”沈存希忧虑道,那段视频他已经交给云嬗了,只不过最后那一段,他截掉了。 薄慕年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手指轻轻敲着膝盖,陷入沉思,“飞鹰标志?道上哪个帮派是用飞鹰标志联络的?会不会与当初劫走宋依诺的人有关?” “我想他们肯定有联系。” 薄慕年抬眼看他,“小四,我们心中这些疑问,有一个人可以解答,我们在这里瞎猜没用,只有她配合,我们才能得知当年的真相。” “我知道,我问过贺东辰,依诺对她失踪那两年的事只字不提,我们不可能强迫她。” 薄慕年叹了一声,他理解他的想法,如今的他们,拼命想着保护她,又怎么会主动去逼问她当年发生的事。只是他隐约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惊天大阴谋在支撑着,当这个阴谋揭开时,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她的心理医生倒是一个很好的入口,只可惜对方出手太快,如今那位心理医生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难料。” 沈存希抿紧唇,若不是贺东辰受牵连被拘留,他还不知道依诺有心理疾病,许久,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就怕你到不了桥头,船就翻了。” “……” …… 沈遇树回去前,在楼下转圈圈,他不敢上楼,倒不是怕她,而是怕面对她怨恨的目光,今天到底是他失控强迫了她,可是他并不后悔。 早就想这样做了,四年前,御行建议他拿下她时,他一时心软,放开了她。他以为宋清波会是她的归宿,会给她幸福,最终他却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这一次,他不愿意再放开她的手了,他要牢牢握住,哪怕是用强的,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坐在公寓楼下的小亭子里,抬头望着公寓的楼层,第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变得这么忐忑。要不他还是先去逛超市吧,家里的菜要吃完了。 找到理由,他连忙起身往小区外走,小区外有一个大超市,果蔬很新鲜,老板娘都认识他了,见他一个人过去,问他:“沈先生,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老婆和儿子呢?” 沈遇树推着车,心里有些尴尬,“他们在家,我来买点菜。” “沈先生真是好老公,今天刚从山里拉来了老母鸡,都是才杀的,新鲜着,你买一只回去给你老婆炖汤喝,你老婆太瘦了,看着风都能吹走。”老板娘热情道。 沈遇树拗不过她的热情,又想到他今天强了她,她身体确实太虚了,应该要进补,然后买了一只老母鸡。 从超市里出去,才下午三点多,他乘电梯上楼,到了家门口,却不敢进去,索性又进了电梯下楼。来来回回的上楼下楼,有邻居出来扔垃圾,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不管她是怨是恨,他都要回去面对。 拿钥匙开门,他走进去,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大声道:“小煜,爸爸回来了,想爸爸了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回应他的是空荡荡的回音,他看着客厅里的行李箱不见了,心里一惊,也顾不上把菜拎回厨房,扔在地板上,飞快上楼。 推开卧室门,床单理得整整齐齐,不见厉家珍和小煜,也不见行李箱。他的心沉进了深渊,却还是抱有一点幻想,他冲进去,打开衣柜门,衣柜里除了他的衣服,还有一些空衣架,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展柜台边。 珍珍走了,不声不响的走了,她真的恼他了! 他摸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要把她找回来,他绝不允许她逃离! 思及此,他拿出手机,拨通那个铭记于电话号码,手机响了三声,被挂断,他再打过去,还是被挂断了。他急了,直接发了三个字过去。 厉家珍带着小煜在金域蓝湾小区里散步,她没有刻意关掉手机,手机响起来时,她看见来电显示,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犹豫了三秒钟,她挂断,电话再打过来,她还是挂断,然后收到了短信提示,她点开,“接电话!” 手机再度响了,她这次直接关了机,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推着婴儿车,打算绕着人工湖走一圈,然后回去做饭。和沈遇树相处的这段日子,基本都是他做饭,她偶尔会帮着打下手,厨艺倒也长进了不少。 沈遇树再打过去时,手机那端提示关机,他心头又气又慌,她这种态度,比当面厌弃他还让他感到害怕,如此绝决的离开,是一点也不给他机会了。 他攥着手机,转身快步下楼,来到玄关处,他拿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家门。 家珍的朋友不多,她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和宋清波婚变后,她为了逃离江宁市的流言蜚语,才决定和他来桐城。他没有给她们打电话,问家珍在不在。她早上说要回家去,出了这种事,她肯定真的躲回家了。 思及此,他直接将车开上高速,直奔江宁市而去。 到达江宁市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车子驶进厉宅,匆匆忙忙往家珍的院子跑去。一路上遇到厉家的佣人,他也无心理会,来到家珍的院子外,里面黑灯瞎火的,并没有人。 他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家珍不在家,她会去哪里?他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经过梧桐院时,叶念桐和厉御行刚从主宅那边吃完晚饭回来,看见沈遇树失魂落魄的出现在厉宅,两人面面相觑,直觉出了什么事。 “遇树,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家珍呢?” 沈遇树望着厉御行,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他道:“家珍在桐城,我…天冷了,我来给她拿些衣服。” 叶念桐的目光落在他空空的手上,问道:“衣服呢?” “衣服…衣服…我忘了,我这就回去拿。”沈遇树转身。 厉御行瞧着他精神恍惚的样子,他向叶念桐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院子,他拉着沈遇树去家珍的院子,“遇树,是不是出事了?和家珍闹别扭了?” “我……御行,你记不记得,四年前你告诉过我,吃进嘴里的才是自己的,所以……你揍我吧,我欺负了家珍。”沈遇树突然大义凛然道,还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厉御行的拳头。 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拳头如期而至,他睁开眼睛,看见厉御行含笑望着他,“四年前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那个时候你要听我的,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沈遇树垂下眼睑,落寞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不干净,我配不上她。想着除了我,她能拥有更好的。” “所以我才说你活该,白白浪费了七年时光,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既然欺负了她,就欺负到底吧。但是,你要不能给家珍幸福,我会揍得你满地找牙。”厉御行挥了挥拳头,他一直看好遇树和家珍,只可惜后来硬生生让宋清波截了胡。 如今遇树不嫌弃家珍离婚,还带了个孩子,把小煜视如己出,他想,除了沈遇树,在这世上,大概找不出另一个男人,这样爱家珍和她的孩子。 “大哥,我欺负她,但是我不会辜负她。”沈遇树神情严肃道。 厉御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等你这声大哥,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沈遇树连忙又叫了一声,“大哥。” 厉御行应了一声,笑容满面,家珍和遇树在一起,也了却了他心头一桩大事。 …… 贺雪生下班,和云嬗一起下楼,不出意外的,在地下停车场看见了沈存希的劳斯莱斯,就那样霸气侧漏的停靠在通行道上,压根不理会已经造成了拥堵。 男人穿着挺括的灰色格子大衣,斜倚在车门上,眉目深沉,看起来很酷。有人路过,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他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地上掉了几个烟蒂,看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贺雪生知道他会来,刚才他特意发了短信给她,告诉她,他就在楼下等她。她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楼来。 男人深沉幽邃的目光看过来,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将烟放到嘴边,重重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男人成熟有魅力,贺雪生被他看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慢腾腾的走过去。 云嬗径直往贺雪生的兰博基尼走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沈存希盯着女人走近的身影,他扔了烟,伸脚摁灭,直起身体,伸手将她圈进怀里,一点都不避讳别人的目光,“今天都做了什么?” 贺雪生脸一红,心里很不自在,她扭着腰,要从他怀里退出来,他微微用了些力,她一下子栽倒在他怀里,小手反射性的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掌心下是他温热跳动的心跳,沉稳有力,像他这个人一样。 “上班开会,还能做什么?” “累吗?”沈存希的目光落在她翕动的红唇上,克制不住想吻她,心动不如行动,他蓦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唔……” 贺雪生惊住,伸手去推他的胸膛,这是她的公司,正是下班时间,她的职员会陆陆续续出来,看她当街与男人拥吻,像什么话? 可她的手被他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抓住,她再不能动弹。 沈存希封住她的小口,薄唇在她粉嫩的唇上反复蹂躏,牙齿厮磨着她,贺雪生吃痛地张开嘴,沈存希火热的舌立刻长驱直入,攻陷着她嘴里的每一寸柔软。 午夜梦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有多贪恋她的柔软,有多想将她搂在怀里。如今就算时刻粘在一起,也弥补不了这七年的空白。 职员陆陆续续走出来,这里正当道,他们无可避免的看到这火热的一幕。众人连忙装没看见,捂着惊愕的嘴,纷纷走避,也有艳羡的目光投过来。 贺雪生被他掐在怀里,身体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逐渐上升,她俏脸晕红一遍,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最后只能他放开她时,她趴在他肩头直喘气。 沈存希唇边沾染上了她唇上的唇彩,他不以为意,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等贺雪生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驶上路,城市的路灯璀璨夺目,夜景华丽。贺雪生手指轻抚着红肿的唇,脸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她偏头看着窗,夜景从车窗前迅速后退,“我们去哪里?” “先去吃饭。”沈存希看了她一眼,贺峰没反对他们在一起,他就不用将她送回家去。 “哦。”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新开的港式茶餐厅前,沈存希熄火下车,将车钥匙抛给泊车小弟,拉开副驾驶座门,伸手扶着她出来。 茶餐厅装修精致,外面欧式田园风的风格,大气辉煌,大概是刚开业,生意很火爆。他们进去,就有服务生过来领路,来到包间里,包间里是地中海风格,与大厅的装修毫无违和感。 墙上挂着一幅花开富贵图,看得出来是手绣的,很有新意。 贺雪生坐下后,看着对面的男人,“这家餐厅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沈存希翻开菜单的手一顿,抬眸看她,“不喜欢?” “挺喜欢的。”贺雪生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从外面一路走进来,服务生对沈存希的熟稔,就让她心中有了疑惑,再看外面坐满了,里面还特地留了一间包间,她就猜到了这家餐厅是他开的。 “以后想吃茶点了,就来这里,这间包间是专为你而留。”沈存希淡淡道,没有邀功的意思,她喜欢吃港式茶点,他就开一家,让她随时能吃到。 贺雪生托着腮,笑吟吟道:“沈总这么大手笔,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沈存希睨了她一眼,点了几样菜,其中有一样就是她喜欢吃的水晶虾饺。待服务生出去后,他瞅着她,说:“坐过来,我们说说话。” “不要!”贺雪生摇头,他眼底的火焰,在车上就一直没有熄灭,她怕她真的坐过去,就是说话那么简单的事了。 沈存希直接起身,走到她那边,在她身旁坐下。 “……” 贺雪生被他堵在他与墙之间,进退两难。男人大手按在她腰上,像是不经意的轻轻揉捏着,她神经紧绷,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 沈存希侧坐在沙发上,以手支着下巴,观察着她的表情,“依诺,那天你为什么甩开你的保镖,去救沈晏白?” 贺雪生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手指上,突然听到他发问,她想也没想道:“看到他,我总会想起我自己,自然而然的想亲近他,更何况他是因为我,才被秦总绑架。” “就这些?”沈存希挑了挑眉,问道。 “不然呢?他被亲生父母抛弃,你这个养父也没有尽到照顾他的责任,沈存希,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收养了他,就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变成第二个我。”贺雪生不想去怨恨,不想去比较,但是当宋振业知道她不是他亲生的孩子时,那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无法忘恩负义的去诽谤他什么,但是他给她心灵上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沈存希知道自己拐进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里,他趁机道:“依诺,男人带孩子,没有女人来得细心,你要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他,你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我们一起照顾他,好吗?” 贺雪生一怔,没有说话,正好服务生上菜,把这个话题带过。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没再勉强她,有些事情总要循序渐近,将她逼紧了,只会适得其反。吃完饭,沈存希开车回依苑,贺雪生一开始坚持要回贺宅,沈存希一招就搞定了她。 “沈晏白想你了。” 贺雪生坐在车里,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孩子没有抵抗力,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相似的身世?好像不是。似乎有一根线拉扯着她,只要事关沈晏白,她就莫名被吸引。 是因为小忆吗?是因为她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对别的孩子也那样亲近? 沈存希偏头,看见她盯着窗外的夜景发呆,这个时候的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让人难以靠近。他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拉过去搭在他大腿上。 贺雪生转头望着他,看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她蹙了蹙眉头,欲收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动,“沈存希,你好好开车。” 沈存希攥着她的手指,温软的指腹在她虎口处轻轻摩挲,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贺雪生一晚上被他又搂又抱又强吻,这会儿也不再矫情,他爱牵着就牵着吧。 沉默半晌,沈存希忽然问道:“依诺,那天你去救沈晏白时,救了你的人是谁?” 贺雪生猛地抬头盯着沈存希,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甚至连手指都变得僵硬。沈存希敛了敛眉,他转头看着贺雪生,她果然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比方说那天出现在废弃修理厂,把那里变成屠杀地狱的人,是她认识的人吗? 贺雪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能已经让沈存希疑心,她连忙摇头,“我晕过去了,我不知道,不是你赶到救了我吗?” 沈存希看向前面的路况,心底多了一抹凝重,依诺有事瞒着他,不,或许不止瞒着他,还瞒着她身边所有的人,“不是,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 “哦,我以为是你救的我。”贺雪生道。 “依诺,你应该听说了,老秦死了,除了你,现场一个活口都没留,可是这件案子却变成了一桩悬案,找不到任何与凶手有关的证据。”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她的脸隐在光影里,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掌心的手,越来越僵冷。 “我听云嬗说过,今天警察也过来例行询问过,我没见过凶手,我不知道是谁。”贺雪生将手抽回去,搁在腿上。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了,她就在依苑的房间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变过,她还是那个爱他的宋依诺。 可是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依诺,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人杀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动你,他认识你,对吗?”沈存希试探着问道,老大说得对,有些事情他不能装作不知道,而知道答案的就在身边,她却不一定会告诉他。 “我不知道,沈存希,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如果我身边有这样的能手,我根本不用把我自己送上门去换沈晏白,不是吗?”贺雪生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还是说,你希望他杀了我,这样你就不会怀疑我了,是吗?” 沈存希瞧她情绪失控,他连忙打了转向灯,连转两条车道,将车靠边停下,他熄了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依诺,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救了你的人是谁?”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还想怎样?”贺雪生愤怒地瞪着他,然后伸手去解安全带,太过着急,安全带并没有解下来,在卡位里卡得死死的,她越解越气,“七年前你不相信我,七年后你还是不相信我,沈存希,既然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沈存希见她真生气了,他也顾不上这是大街上,扑过去抱住她,“依诺,你别激动,是我错了。我相信你,七年前我也相信你,我之所以让警察带你走,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你。” “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我不要听。”贺雪生伸手捂住耳朵,拒绝听他的解释。 沈存希见状,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好一个话题,怎么会突然扯到信任不信任上面了?再看她歇斯底里的不愿意听他的解释,他直接捧着她的脸,薄唇吻了上去。 一开始,她很不配合,张嘴就咬他,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唇腔里,他痛得闷哼一声,却没有退出去,依然执着的吻她。 贺雪生渐渐安静下来,她眼里弥漫上一抹雾气,那雾气逐渐凝结,变成泪滴,滴落在两人的唇齿间。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他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很亲昵的姿势,“依诺,冷静下来了吗?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贺雪生抿着唇,他说话时,嘴唇一动,就碰到她的唇,撩起一股酥麻,让她心房都在颤抖,她想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却躲不开,只得抿紧唇不说话。 沈存希叹了一声,“七年前,我欠你一句话,依诺,我相信你,哪怕是你推她下楼,我也相信你,也只会站在你这边。对不起,这一句相信,我迟了七年才给你,幸好还来得及。”(未完待续) 第253章 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贺雪生迷茫地盯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沈存希看懂了她眼底的迟疑,他叹了一声,“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法让你信任我,但是依诺,试着相信我,好吗?” 车厢里长久的静默,直到交警过来敲车窗,提示他们这里不能停车,让沈存希立即开走。沈存希没理他,执着地望着贺雪生,等着她的回答。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再不开走,我就要开罚单了。”交警又敲了高台车窗,弯腰看着车里的男人,十分有耐心的再次提醒了一句。 交警催得急,贺雪生见男人没有丝毫要将车开走的意思,她道:“你先开车,这事等会儿再说。” “你先回答我。”沈存希目光深邃地瞧着面前有些着急的俏脸,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会开车。 贺雪生咬了咬唇,有意与他比耐性,交警再三催促下,见车主无动于衷,他拿起工作仪器,走到车尾后拍摄违规停放的照片。 贺雪生没办法再无动于衷,她咬了咬唇,说:“好,我答应你,我试着相信你,现在你可以开车了吗?” 她记得,他上次违规乱停车,已经被交警拖走了一次。虽然他钱多,不在乎这点罚款扣这几分,但是她也不想害他被交警开罚单,那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沈存希眸底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发动车子,在交警拍照前,突然驶离。交警追了两步,看着豪车扬长而去,他恨恨的跺足。 车子一路向依苑驶去,沈存希心情好转,贺雪生望着他,忽然道:“上次我提的那个代理权的事,你压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签字了?” 老秦一死,他的公司落入沈存希手里,代理权的事,她只能找他谈。 “明天来我公司,我签字。”沈存希一改刚才的抑郁,眉宇飞扬,意气风发。 贺雪生点了点头,却听他道:“依诺,佰汇广场要做大,做到同行里最顶尖的购物广场,到后期会越来越力不从心,大品牌有大品牌的局限性,桐城的消费水平决定了百货公司的前途,你现在应该着手向平民化靠拢。” 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他一针见血,指出了佰汇广场如今的弊端。她不是骄傲自大盲目自信的人,连忙虚心请教,“我们公司最近的销售额与去年刚开业时相比,下降了十个百分点,说明消费群的消费力没有去年高,虽然是大环境所致,但是也跟佰汇广场自身的弊端有关。我正打算向董事会那边提出收购别的百货公司,主力中低端消费群,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沈存希拇指轻敲着方向盘,贺雪生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当初他把希诺装饰交给她打理,严城教了她许多经商之道,她都学以致用了。 “当务之急,收购别的百货公司,会有很长时间的适应,也许并不能缓解佰汇广场的危机。佰汇广场的危机是价格不亲民,奢侈品昂贵,再加上其中的代理费,其实你们赚得不多,不如那些亲民的品牌。价格合适,在广大消费群可接受的范围。”沈存希提点道。 贺雪生若有所思,这两年,她盲目追求新品的高端,反而忽略了消费群。有时候东西再好,但是除了白领以上阶层,普通的消费者根本不会花一到两个月的工资,来买一件对他们而言非常奢侈的奢侈品。 前面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来,沈存希偏头看着她,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七年后的依诺依然让他移不开眼睛,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自信与自强不息。 现在很流行一句话,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她偏偏要靠自己的才华。这大概就是她身上的闪光点。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思考佰汇广场未来的发展方向。”贺雪生点了点头,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顿悟。 沈存希伸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他笑盈盈道:“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 贺雪生抬眸望着他,撇去她对他的意见,他真的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绝不输给哥哥。 红灯转绿,后面喇叭声响起,贺雪生从迷思中清醒过来,她猛地缩回手,提醒他,“绿灯了。”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驶出去。驶了一段路,他的手机响了,他从橱物格里拿出一部手机,贺雪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银灰色的手机,不是他常用的那一部,应该是工作手机。 她见怪不怪,毕竟哥哥也常常两部手机,一部工作手机,一部私人手机。 正思忖间,耳边传来男人清淡的声音,“什么事?” “头发样本拿到了,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过来取啊?”影子的声音从手机彼端传来。 沈存希没有避讳贺雪生,直接道:“你送到依苑来,我在家。” 挂了电话,就见贺雪生疑惑地望着他,“你有朋友要来?” “嗯。” “那我要不要回避?” 沈存希边开车边看了她一眼,忽然正色道:“依诺,不管我要见谁,你都不用回避,知道吗?” “哦。” 车子驶入依苑,两人下车,穿过花园,走进别墅。别墅里传来砰砰碰碰的声音,这对一个在谈判桌上耗损了一天精力的男人来说,无疑于魔音灌脑。 沈存希眉心紧蹙,正欲喝斥,突然想起刚才在车里,他向依诺保证的话,只得强自忍耐住心头的不悦,长腿迈了过去。 贺雪生落后一步,看见沈存希坐在孩子身旁,拿起他旁的游戏手柄。沈晏白猛然看见爸爸,吓得缩了缩脖子,嗫嚅道:“爸爸,我马上关掉。” “不用,我陪你玩会儿。”沈存希极有耐性道,他抬腕看表,已经九点了,他说:“再玩一局,上楼去洗漱睡觉。” “好。”沈晏白欢天喜地的应道。 贺雪生慢慢走过去,抱臂站在沙发后面,一大一小两人,一模一样的姿势,坐在纯白的绒毛地毯上,在模拟的异常真实的枪炮声中突围。 灯光洒落下来,两个人落在地上的影子,紧密的连在一起。 兰姨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贺雪生时,直觉要招呼她,她伸出食指搁在唇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扰他们。兰姨点头,转身回了房。 贺雪生的目光落回两人身上,她没见过这样的沈存希,慵懒的姿态,刚刚明明还不耐烦,这会儿却沉浸其中,和沈晏白一起,在虚构的世界里寻找快乐。 耳边传来枪炮声,还有孩子的欢呼声,同样的眉眼,沉默时都习惯抿起唇,还有开怀时,那如出一辙的下颌扬起的弧度。 她竟从来没有发现,这孩子这么像他。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你以为沈晏白是他捡来的么?不是,那是他背叛你的证据!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那是他背叛你的证据!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贺雪生蹙紧眉头,再放眼望去,沈晏白满脸都是笑意,时不时偷瞄另一边的沈存希一眼,眼中有着依恋,崇拜与敬畏,还有隐隐的…血脉亲情。 她攥紧拳头,呼吸一阵刺痛,沈存希已经发现了沈晏白的偷瞄,却一直不动声色,也不戳破,只是唇边的笑意渐深,唇角微微扬起来。 哪怕他对这个孩子很不耐烦,但是某个时候也会显现出他的耐性。 贺雪生倏地闭上眼睛,她捂住耳朵,拒绝去听那道声音,不听,心就不会痛。可是那道声音却无处不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她的证据。 客厅里传来game/over的声音,客厅里安静下来,沈晏白输了游戏,却格外兴奋,崇拜地看着爸爸,“爸爸,你刚才连续发射好帅,敌人都被打死了……” 说完,眼角余光瞄到站在沙发后的贺雪生,他站起来,鞋也没穿,光脚跑过来,扑进贺雪生怀里,“花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贺雪生额上沁出微微细汗,她垂眸,看着抱着她的孩子,苦涩道:“来了一会儿了,看你玩得开心,没有打扰你。” “花生,你生病了吗,你的脸色很难看。”沈晏白关心地望着她。 贺雪生摇了摇头,隐隐感觉到沈存希走过来,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她说:“可能是屋里太热了,我还穿着羽绒服。” “哦,那你今晚不走了吗?还会给我讲故事吗?”沈晏白不放心的追问。 沈存希在他们面前站定,沉声道:“先去洗澡。” 沈晏白对沈存希存着敬畏之心,沈存希发话,他不能不听,他依依不舍的上楼去了。似乎很不放心,他又冲出来,趴在二楼缓步台的扶手上,不依不饶的追问道:“花生,你会给我讲故事吗?” “我会,你先去洗澡吧。”贺雪生到底不想让他失望,遂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答复的沈晏白,唱着“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声音逐渐消失在长廊里,楼下一片静默,只有电视上时而传来提醒游戏继续还是结束的声音。 沈存希倚在沙发背上,将面色不佳的她圈进怀里,“怎么了?吵到了还是累了?” 贺雪生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太热了。” 沈存希瞧着她这模样,她脸色惨白,不像是热的,但是这么一会儿,她就站在他们身后,又没有发生别的事,他也就没有多想,“那把衣服脱掉,上去泡个澡。” “嗯。”贺雪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径直上楼去了。 沈存希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回头看着宽大的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难道是看见他和沈晏白玩游戏,有些触景伤情?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明她的反常,他轻叹一声,小忆的死,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心结。 贺雪生没有回房泡澡,她上楼时,沈晏白已经洗了个战斗澡出来,身上裹着小黄鸭的浴巾,在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叫着“花生,花生,讲故事了。” 贺雪生推开门,刚好看到他的小屁股,他惊得尖叫一声,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丁丁,小脸涨得通红,“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开门进来了,好让人难为情。” 贺雪生站在门边,想起刚才在客厅里看到的那一幕,两张一大一小的俊脸,侧脸轮廓极为相似,她怔愣住,瞧见沈晏白一咕噜钻进被子里,她才举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今晚讲什么?” “讲这个。”沈晏白将一本故事书塞进贺雪生手里,贺雪生翻开书页,开始讲:“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在学习有关动物的家的课程,卷毛老师……” 她的声音温柔和煦,很容易让人安静下来。沈晏白趴在枕头上,不知不觉睡过去。 贺雪生合上书,倾身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去给他盖被子时,发现他还裹着浴巾,浴巾湿哒哒的,她小心翼翼的将浴巾抽出来,再给他盖好被子。 缱绻柔和的灯光下,孩子小脸微微潮红,小嘴微翘,满脸稚气。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目光落在他乱糟糟的鸡窝头上,手指顿住。一瞬间,她心里涌起了很多想法,想要伸手戬根头发,只要送到司法鉴定机构鉴定,那么一切真相都大白了。可是真相大白了以后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半晌,她缩回了手,掌心空无,她起身关了大灯,留了一盏床头小夜灯,转身出去了。 她回到主卧室,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她想起刚才沈存希接的那通电话,她缓缓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撩开那一层铁灰色纱帘,看见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 男人穿着酒红色皮衣,身材劲瘦,离得太远,她看不清长相。但是直觉的,感觉到男人正朝二楼看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放下纱帘。 沈存希走出去,看见影子正抬头望着二楼方向,他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轻动的纱帘,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家里藏了美人?”影子不正经的调笑了一句。 沈存希拧眉瞪他,影子就知道,在他家里的这个女人,不是能随意调侃的,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可性子使然,正经不了几分钟,又不正经起来,“沈老四,以前还觉得你这人有趣,这些年怎么越变越没趣了。” “要不是你没把人处理干净,让他死而复生,还来祸害我,我至于落得现在这样么?”沈存希不悦道。 “是是是,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不是来听你差遣,将功补过了,样本给你。”影子从口袋拿出一个无菌塑料袋递给他,沈存希没有接,反而给了他一个无菌塑料袋,“这是老爷子的头发样本,你送去鉴定。” “收到。”影子接过无菌塑料袋揣回兜里,再看了一眼二楼方向,他压低声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杵在这里当电灯泡了,打扰你吃肉了。” 影子做了一个浮夸的告别动作,转身举起手挥了挥,“不送不送。” 沈存希站在院子里,看见他的车子驶出依苑,他才转身回到别墅里。楼下静悄悄的,他长腿迈向楼梯,径直上楼回房。 回到主卧室,浴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坐在床边,等她出来。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他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靠在床头抽起来。 贺雪生拉开移门,一眼就看到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放空的男人。卧室里烟雾缭绕,她看着他手里燃了半截的烟,不由自主的蹙了下眉头,他抽烟抽得有点厉害。 之前在佰汇广场等她那会儿,就落了一地的烟蒂。 她走过去,伸手拿走他手里的烟,直接在烟灰缸里戳灭,她说:“以后我在这里留宿期间,你不许在卧室里抽烟。” 她不矫情,也没想过要再去睡客房,答应他来依苑,她就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沈存希抬眸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里,刚刚沐浴过,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身上还带着微潮,他凑过去,轻轻嗅闻,薄唇碰到她的耳垂,她敏感的轻颤起来。 “好香。”他低低呢喃着,声音里带着醉人的魅惑,很容易让人迷失。 贺雪生靠在他怀里,纤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他衬衣上的棱形钻扣,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处,都一如既往的精致,“不是你平常用的沐浴露吗?” “用在你身上就觉得特别香。”沈存希哑声道,已然多了一抹欲念。 贺雪生挑了挑眉,从他怀里退出来,她说:“热水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累了,不想洗。”男人眉目慵懒,在跟她耍赖。 贺雪生穿着以前的睡衣,粉色的睡衣上有一只小狸猫,充满童趣。刚才贴近时,男人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她没有穿内衣,故意勾引他的么? 她盘膝坐在床上,虎着脸道:“不洗不准上床。” 男人微勾了唇,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他突然直起上半身,如迅捷的野豹,忽然扑过去,将她扑倒在床上,大手伸进她衣服里,笑得邪气,“反正待会儿还会洗的。” 贺雪生被他压在床上,承受着他身体的重量,她伸手推着他结实的胸膛,涨红了脸,道:“沈存希,别闹,快去洗澡。” “做了再洗。”男人说完,已经俯下头封住她的唇,将她的抗议悉数吞进唇齿里。贺雪生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也由着他去了。 房间里温度逐渐攀升,就在一发不可收拾时,沈存希的手机响了起来。 贺雪生目光迷离,隐含情.欲,她偏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嗡嗡震动的手机,伸腿踢了踢他的腿,“沈存希,你手机响了。” “不管它,我们继续。”沈存希埋在她胸前,凤眸里的火光几乎要将她焚烧,她一阵心惊胆颤。手机不依不饶的响着,在她再三的提醒下,他终于无法忽视,边弄她边伸手拿过手机,“有事明天再说。” 贺雪生脸颊又红又烫,他的声音还带着欲念的沙哑,对方一听,就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好事,再加上他的手…… “四哥,你知道四嫂的手机号码吗?”那端传来急切的声音,阻止了沈存希挂断的动作。 他微眯起眼睛,盯着身下脸颊酡红的女人,“嗯,怎么了?” “珍珍走了,她没有回厉家,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在桐城,她只认识四嫂,你把四嫂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问问她,她有没有见过珍珍?”沈遇树焦急的问道。 “你等一下。”沈存希将手机拿离耳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遇树的电话,厉家珍离家出走了,他问你有没有见过她?” 贺雪生见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问她,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因为她已经听到沈遇树在那边问:“你和四嫂在一起?” 男人没回话,而是定定地盯着她,贺雪生张嘴,才发现出口的声音绵软无力,引人遐想,她清了清嗓子,道“家珍离家出走了吗?她没来找过我。”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又不敢移开视线,害怕他看出来她在说谎,只管瞪着眼睛看他,沈存希凤眸微眯,“依诺说没见过,你再找找别的地方,酒店之类的,找人去查一下入住。”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床上,继续刚才未完的事,只字不提关于厉家珍的事。 贺雪生放松了警惕,沉浮之时,男人突然停下来,目光犀利地望着她,“真的没见过?” 贺雪生蓦地睁开眼睛,撞见男人沉黑的凤眸里,她知道,她没能瞒过他,但是嘴硬,“真的没见过……啊……” “确定?”男人恶劣地看着她,贺雪生抿着唇不说话,换来的又是一番惩罚。 沈存希俯下身,贴在她耳边,咬她的耳朵,说:“依诺,我相信你,但是你不太会撒谎,想要我继续逼你说实话么?那你可能明天下不了床。” 贺雪生呼吸很急,头皮一阵发麻,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结实的身体,“说白了,你还是不相信我。” “看来你很想和我缠绵到天亮,我不介意的。”男人的吻重新落在她唇上,掠夺着她的呼吸,几近缺氧时,他才放开她,眯着眼睛看她微张着小嘴呼吸,迷离的丹凤眼里波光潋滟,“还是不说?” 贺雪生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惨了,最后只剩进气的份儿,沈存希挑高眉,半点看不出来疲惫,他轻笑道:“让你中场休息,没关系,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慢慢来。” 贺雪生咬紧牙关,这个男人太恶劣了,他这种逼问的方式,比酷刑还要让人难受,吊着她,却不彻底满足她,她投降,“我说,她没住酒店,在我一个朋友家。” “韩美昕?”沈存希立即猜到这个朋友是谁,也对,厉家珍要是住进了酒店,遇树没理由逮不到她。所以极有可能是住在朋友家,而遇树怎么猜,也猜不到厉家珍会住进韩美昕家。 见她默认,他伸手去拿手机,刚起身,就被贺雪生压到床上,手机被她先一步拿走,扬手就丢得远远的,她乞求道:“一晚上,就让沈遇树急一晚上,行不行?” 沈存希眸色幽深,染着欲念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风景上,等她意识到自己春光外泄时,已经来不及了,男人一个翻身,将她压回去,反被动为主动,“看你表现,表现好,我就答应你。” 贺雪生呜咽出声,这一晚,被沈存希压榨得一滴不剩,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放过她,拥着倦极睡去的她,心满意足的沉入梦乡。 …… 沈遇树从厉宅出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厉御行告诉他,早上家珍给厉夫人打过电话,说不回家了,要留在桐城,这就说明,她没有回江宁市,她还在桐城。 在桐城,她认识的人不多,交情最好的,莫过于宋依诺,所以他直接将电话打去四哥那里,电话打去得不是时候,他们似乎在一起,他好像打扰了他们之间的好事。 得知家珍没有去找宋依诺,他心乱如麻,是存心不想被他找到么?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能去哪里?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此刻,他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不该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他恼得抓了抓头发,连忙打电话给好友,让他帮忙排查桐城的酒店。 找到后半夜,好友来电话说,桐城上得去档次的酒店他都查了,没有家珍的入住。但是不排除她住进了小旅馆,那样要找到她,得耗费些时间。 他奔波了一夜,天亮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打开门,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小煜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家珍耐心哄孩子睡觉的声音。 他坐在沙发上,满身颓废,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抬上盖在眼睑上,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遇树哥哥……” 他一怔,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再度响起,“遇树哥哥……” 他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哪里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失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低声呢喃:“珍珍,你在哪里?我错了,我不欺负你了,你回来吧。” 贺雪生醒来时,外面天已大亮,她浑身酸痛,像是被大卡车从身上碾过,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眼角余光瞄到胸口的吻痕,她咬牙,那个狼狠的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她转头,目光落在旁边微微凌乱的床铺上,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摸过去,触手温热,可见男人刚刚才离开。卧室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连忙缩回手,想要倒回床上装睡已经来不及了。 沈存希端着托盘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圆润白皙的肩头.裸.露在外面,他眸色深了深,缓步走过去,问她:“醒了?” “嗯。”他穿着一身休闲服,与他的整齐相比,她未着一物,实在狼狈。她尴尬得不知道该看哪里,身上清爽,她记得早上她迷迷糊糊时,他抱她去洗了澡。 沈存希将托盘搁在床头柜上,去衣帽间重新拿了套新睡衣过来,在床边坐下,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落在她光滑如丝缎的后背上,柔声道:“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贺雪生只觉得那双大掌像火炭一样烤着她的后背,她连忙拿过衣服穿上,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有点饿。” 沈存希将托盘拿回来,托盘里有一杯牛奶和一碗馄饨米线,他将牛奶递给她,“吃吧,吃完了再睡会儿。” 贺雪生捧着牛奶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喝完最后一口,她嘴角还残留着一滴牛奶,沈存希目光幽深,倾身过去舔掉牛奶渍。 贺雪生头皮一阵发麻,对他动不动就吻她的行为,总是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她脸红的端起馄饨米线,说:“我要吃东西了。” 欲盖弥彰的模样十分可爱,沈存希笑而不语,静静地望着她,看她吃东西。 一碗馄饨米线吃完,沈存希接过碗,连着托盘一起放回了小圆桌,他踢了托鞋爬上床,将她揽进怀里。这样清醒着被他搂在怀里,还是大白天,她心里总是感到几分不适,没话找话道:“你不去上班吗?” “嗯,陪你睡觉。”沈存希声音低沉。 “年底了,你公司不忙吗?”贺雪生再问,她那么间小公司,杂事都一大堆,更何况是沈存希这样的大老板。 “睡不着?要不要我陪你做会运动?”沈存希挑眉,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在赶他走,他偏偏就不如她的意。 贺雪生受惊的闭上嘴闭上眼睛,不再挑战他的权威。沈存希轻笑一声,将她搂紧了些,“陪你睡着了我再走。” 怀里的呼吸逐渐均匀,沈存希垂眸看着她,昨晚的放纵,她的脸色很不好,需要休息。等她彻底睡沉了,他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贺雪生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才醒,她的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有几个未接来电,她查看了一下,几乎都是公司打来的,她一一回了电话,这才起床。 下床的时候,她双腿直打晃,休息了一早上,双腿酸痛得更厉害。她去衣帽间换了衣服,才扶着墙下楼。 兰姨在客厅里喂兔子,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就见贺雪生扶着扶手下楼。她站起来,说:“太太,你醒了,我去做饭,先生离开前,特地吩咐我把燕窝炖上,你先吃碗燕窝垫垫底,午饭马上就好。” 贺雪生的目光落在客厅那台古董落地钟上,时针快指向三点了,神情有些羞赧,“兰姨,麻烦你了。” “太太千万别这么说,我先去做饭。”兰姨匆匆向厨房走去。 贺雪生下楼来,在兔笼边蹲下,兔子懒懒的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啃萝卜。贺雪生逗弄了一会儿兔子,兰姨端了燕窝出来,招呼她去餐厅吃。 她这才起身走进餐厅,吃完燕窝,她将碗拿回厨房,见兰姨在切菜,她靠在琉璃台边,似是不经意的提起,“兰姨,小白今年几岁了?” “六岁多了。”兰姨是个话匣子,一提到沈晏白,她就来了兴致,“捡到他的时候,才这么一点大。”她比了比长度,言语间多了一抹欣慰,“一转眼就长这么高了,成了个帅小伙了。” “小白是捡来的?” “对啊,先生没和你提起过吗?你刚去……失踪那会儿,先生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整日的失眠,铁打的身体也倒下了,一开始还能撑着去上班,后来连床都起不了了。医生说他得的是心病,无药可治。我们看着都着急啊,薄先生来骂过他几次,他倒是勉强能吃得下东西,只是吃进去就吐,看着真的可怜。”说起往事,兰姨就心酸的直抹泪。 贺雪生听着,仿佛看到他缠绵病榻时的憔悴模样,兰姨说的是真的吗?因为她的“死”,他真的这么难过? “我们都想着,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也许时间长了,先生就会好起来。半年后,他非但没好起来,病情还不停的恶化,最后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捡到小少爷的,有人将他丢弃在依苑外,我将他抱回来,先生看到小少爷,抱着他痛哭了一场,后来病情逐渐好转,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小少爷移民法国。”兰姨心里怅惆。 “你捡到小白时,他多大?”贺雪生问道。 兰姨觉得有点不对劲,太太怎么关心的不是先生,而是小少爷,她没有多想,说:“大概一个多月吧,脐带还没有脱落,脸上还有胎毛。” “他的亲生父母真是太狠心了,怎么舍得将他丢弃?” “现在新闻里到处都是弃婴,我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既然无法给孩子一个家,就不要生下来。小少爷也是命大,我捡到他时,他应该被人丢在门外一夜了,幸好不是太冷。” 贺雪生想起沈晏白,有片刻的恍神,兰姨言之凿凿,沈存希又重病在床,小白应该不是沈存希的亲生儿子吧?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兰姨叹了一声,本不该在贺雪生面前提这些,但是她一个人闷在心里,也找不到别人可以诉说,“太太有所不知,也就是你在,先生对小少爷才好一点,之前那态度……” 兰姨想起什么,倏地闭上嘴,贺雪生明白,她是见过沈存希对沈晏白疾言厉色的情形,若是亲生儿子,他舍得这样对他么? “兰姨,他们到底是两父子,沈存希可能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照顾孩子。”贺雪生安慰她道。 兰姨抬头望着贺雪生,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切菜。 贺雪生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了。 …… 沈遇树收到四哥的短信时,已经是下午了,短信里只有一个地址,金域蓝湾A栋15楼150号。他腾一声从沙上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出门。 厉家珍这一夜没睡好,小煜换了新环境就哭闹,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睡着。她躺在床上,看着他红肿的眼睛,与微微皲裂的嘴角,心里疼得直抽搐。 昨晚几次,她都想给沈遇树打电话,小煜哭闹时,只有他最有办法哄他。 可是不行,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纯粹了,她不能再依赖他。可是不管她怎么哄,他还是不停的哭,他们现在借住在韩美昕家,她真担心会吵到她休息。 韩美昕出来倒水,听到孩子在哭,她敲开门,问她孩子是不是病了? 厉家珍摇了摇头,“可能是换了新环境,有点闹腾,吵到你休息了吗?” “没有,我还没睡,有个案子,要通宵看文件,明天要上庭。”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我房间隔音很好,不会吵到我,孩子没生病就好。” 韩美昕没有说,当初这套公寓薄慕年找人来重新装修,加了隔音,门窗一关,外面地震了,里面都听不见。看厉家珍急得满头大汗,她走进去,接过孩子,“我帮你哄哄,你休息一会儿。” 韩美昕抱着孩子,怀里软软的,她低头看着孩子吹弹可破的肌肤,忽然想起薄夫人的话,“美昕,当初你和年儿签的契约条款,可是明言规定,你两年要给他生个孩子,转眼年儿就要四十了,你什么时候给他生个继承人?” 薄夫人的话很委婉,是要她再给薄慕年生个儿子。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她,她连忙抱着他抖起来。别看这么小,抱久了手臂酸,大概是哭累了,小煜靠在韩美昕怀里睡着了。 韩美昕将孩子放回床上,叮嘱厉家珍早点休息,她转身出去了。 早上厉家珍起床时,韩美昕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放着她写好的便签纸,厉家珍拿起来看,“家珍,早餐在锅里,家里的备用钥匙挂在鞋柜上,出门的时候记得拿上。” 厉家珍会心一笑,放下便签纸,转身进了厨房。 下午,厉家珍带小煜出去散步,小煜特别喜欢小区里的人工湖,她推着婴儿车,边和小煜说话,边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停下来,怔怔地盯着前面负手而立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254章 当着他的面吻她 金色的太阳斜斜挂在天空,阳光洒落下来,湖面上波光粼粼。 厉家珍站在原地,与那人遥遥相望。她曾想过,如果再见到他,自己会是怎样?怨恨、愤怒或者不甘、痛苦,可此刻,那些想象中的负面情绪都没有,只有平静。 毕竟曾深爱过,她做不到去仇恨,仇恨一人自己曾深深爱过的人。因为仇恨,也意味着自己对这一感情的否定。 宋清波昨天就在金域蓝湾,他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住在这里,是很老的小区,但是这位生意伙伴的夫人恋旧,在横琴港有空置的别墅,他和夫人都不愿意去住,就想待在爱情最开始的地方,一直绵延下去。 他在楼上,站在阳台上抽烟时,看到小区里有个女人推着孩子。自从他和厉家珍离婚后,他只要看到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就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离得有些远,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总是这样,哪怕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会成为他目光中的焦点,不用太费神,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认出她来。 他在楼上,她在楼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没有靠近她,因为他不确定,他还有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刚才,他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没有发现他,他便停下来,想着等她再转一个圈,会不会发现他。他就这么等着,等着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然后发现他。 此刻两人遥遥相望,却像是等了几辈子,才等了这样的时刻。 半晌,厉家珍收回视线,推着婴儿车转身,往来时路走去。 宋清波心里一慌,连忙快步追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因为着急,他握住她的手臂,急切道:“家珍,让我见见小煜,可以吗?” 因为风大,婴儿车的车蓬放下来,垂了一半的纱帘,小煜躺在婴儿车里,正伸展着四肢,好奇的看向外面。结果只看到蓝色的车蓬,在车里不满的咿咿呀呀。 厉家珍垂眸,目光落在那只遒劲有力的大掌上,宋清波意识到自己可能掐痛了她,他连忙缩回手去,垂新插回口袋里,静等她的回答。 “宋清波,离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一年之内不见小煜,这是我们的约定。”家珍平静地望着他,离得这么近,她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款古龙水香水,是她亲自给他挑选的。 宋清波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婴儿车里那双穿着蓝色小鞋的小脚丫上,他恳求道:“让我抱抱他,好吗?” 厉家珍手指不由得用力,紧紧握住婴儿车的扶手,她移开视线,看向平静的湖面,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5分钟,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宋清波心里大恸,最后还是打开车蓬,阳光洒进婴儿车里,小煜穿着蓝色的小棉服,头上戴的正是沈遇树买回去的蓝色帽子。 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一阵手舞足蹈。 宋清波看着格外心酸,他本来有机会陪着他长大的,最后却只能从最亲的人,变成一个旁观者。这一切,都是他的执念造成的。 厉家珍站在旁边,看着他弯下腰,伸出大手去握小煜肉乎乎的小手,小煜握住他的食指就往嘴边送,还不停的冲他笑。 “不能吃,爸爸的手指脏。”宋清波蹲在婴儿车旁,手指被孩子紧紧握住,他的心揪在了一起。如果当初,他也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们现在是否还是一个圆满的家庭? 小煜蹬着小腿,小腿踩在宋清波的胸口,力道不重,却让他的心狠狠一撞,又酸又软。他眼底湿热,抬头望着厉家珍,厉家珍已经偏头看向别处。 “家珍,前面亭子里有椅子,我们去那边坐坐,好吗?” 男人眼底的泪光,撞到了厉家珍心里最柔软的一处,到底是不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宋清波站起来,接过婴儿车,推着孩子往凉亭走去。 厉家珍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时光重叠,这一幕曾在午夜梦回多次出现在她梦里,她惊醒时,总是不胜唏嘘。 凉亭紧靠韩美昕所住的公寓大楼,两人在凉亭里坐下,宋清波将小煜抱出来,厉家珍起身拿起披风披在他肩上。宋清波去扶披风上,温暖干燥的大掌将她的手一并扶住。 下一秒,厉家珍抽回了手,他看了她一眼,厉家珍已经退回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宋清波难掩心底的黯然,抱着小煜逗弄起来。 到底是血缘亲情,小煜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时而咿呀学语,时而冲着宋清波笑。 宋清波被这一笑,彻底击中了心脏最软弱的地方,眼前模糊,模糊得看不清小煜的笑容,却又努力装作镇定,睁大眼睛去看,眼泪就那样落下来,一颗,两颗…… 厉家珍不经意地看过去,就到宋清波笑着流泪的模样,她心口亦是疼痛起来。 当初离婚离得匆忙,拿了离婚证的当天晚上,她就打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被大哥接回了厉家。在家人面前,她强颜欢笑,一个人时,又不允许自己伤痛软弱。 她以为这道伤已经愈合,却在此刻,她才明白,她一直自欺欺人。 她移开视线,从包里拿了一包纸巾出来,抽了一张递给他,淡声道:“擦擦吧,别让小煜看见。” 宋清波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他们曾经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他们都有心伤,都有着对过去的执念。一开始的抱团取暖,到后来,真的长进了彼此的骨血里,却又因为现实,不得不分开。 此刻,他是软弱的,亦是不顾一切的,他握住她递纸的手,将她拉过去,脑袋靠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哑声道:“珍珍,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掌心突然一空,他抬头望去,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沈遇树,他一手揽着家珍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完全不回避他在场,他的唇吻上她的。 厉家珍倏地睁大眼睛,不明白沈遇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即她的唇被他吻住,一个缠绵绯恻的法式深吻,最后因为她的不专心,他惩罚似的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她吃痛回神,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不是在湖边吗,怎么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听得出来急切,厉家珍捂住唇,呆呆地看着他侧脸,心里有大大的疑问,他怎么找到她的? 沈遇树看向宋清波,揽着厉家珍的姿势占有欲十足,黑眸里还有十足的挑衅,“宋先生,劳你帮我照看他们母子俩,外面风大,小煜感冒刚好,不宜吹风,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宋清波从惊愣中回过神来,他抱着小煜站起来。沈遇树放开厉家珍,厉家珍腿软的趔趄了一下,他连忙伸手扶她,还不荤不素的调侃了一句,“怎么吻一下就腿软,还是这么可爱?” 厉家珍心中羞恼,神情多了一分尴尬,想回嘴,触到他眼中的警告,只得抿紧唇不说话。 沈遇树放开她,从宋清波怀里接过小煜,宋清波是不肯给的,这是他的儿子,然而小煜已经往沈遇树怀里扑去,要抱抱,从行动上,已经背弃了他这个亲生父亲。 宋清波心拧成一团,看着沈遇树姿态从容的抱着小煜,小煜在他怀里笑得更开心了,边咿呀说话,边流口水。沈遇树拿围兜给他擦口水,笑着打趣,“口水娃,妈妈是不是没给你吃肉,瞧这口水都流成长江了。” 厉家珍站在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他刻意咬重了“吃肉”两个字的音,她尴尬得无地自容。 沈遇树抬头看向宋清波,客套道:“宋先生,有机会再见。”他一手抱着小煜,一手揽着厉家珍的肩,从容的走出凉亭。 宋清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看见他们离去,小煜趴在沈遇树肩上,黑曜石般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得他心中一片凄凉。 他知道,他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三个字,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生命里,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沈遇树和厉家珍回到公寓里,沈遇树将小煜放进婴儿车,他面无表情地往长廊里走去,“你住哪间房?” 厉家珍连忙追过去,下意识拦在客房前面,瞪着沈遇树,“你要干什么?” “住这间是吧,是你自己收拾,还是我帮你收拾?”沈遇树在她面前站定,神情看不出喜怒,但是厉家珍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很愤怒,只是碍于在别人家里,不会对她发火。 “我没想过要跟你回去。” 沈遇树瞪着她,眼底隐忍着怒火,“不想跟我回去是吗?那你是想带着属于我的身体和你前夫藕断丝连了?” “沈遇树!”厉家珍咬牙,俏脸涨得通红。刚才在楼下,她没有挣扎地和他回来了,是不想让他难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沈遇树上前一步,双手撑在她身后的门板上,将她抵在门板上,喷出来的呼吸都带着火一样,“好,讲道理是吗?如果刚才宋清波和你说复婚,你是不是就要和他夫妻双双把家还?” 厉家珍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上贲张的怒气,她撇开头,“我们的事情与他无关,你别把他扯进来。” “好,不说他,就说我们。”沈遇树也不想提起这个人,当年是他眼瞎,才会觉得宋清波可以给她幸福,“你躲开我,是怕和我做,还是我做得让你不舒服?”(未完待续) 第255章 爱爱你说了算 厉家珍脸颊烧了起来,沈遇树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如此轻浮与露骨的话,她咬着唇,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沈遇树等得心烦,尤其是刚刚看见她和前夫在凉亭里搂搂抱抱,心里那缸醋坛子像是被人一脚踢翻了。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眼里,“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厉家珍忽然用力推开他,沈遇树不曾防备,被她推了个踉跄,背抵上身后的墙,才稳住冲势,他拧眉,就见那小女人打开客房的门,飞奔进去。 他反应极快,在她甩上门之前,手臂伸了过去,阻止门关上,房门震得他手臂酸麻,他闷哼一声,门已经在他面前关上,他甩了甩手臂,待那股酸麻褪去,他用力敲门,“珍珍,开门,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清楚,我不许你躲。” 厉家珍反锁上门,终于觉得自己已经安全,她浑身虚脱,脚下晃了晃,她两腿虚软的走向房间的大床,在床尾坐下,抬眸瞪着紧闭的房门,“沈遇树,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你想看见谁?你前夫吗?”门外传来男人抓狂的声音,“厉家珍,我数三声,你不开门,我就砸门进去了。” 厉家珍双腿曲起,一张小脸几乎埋在双腿前,对男人的警告视若无睹。她不能再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了,否则他一辈子都要吃定她,她不能这么没出息。 “一……”门外男人开始数数了,厉家珍不为所动。 “二……” 厉家珍还是没有动,门外三字音刚落,门板上传来一声巨响,房门边上的墙灰扑簌簌直落,伴随着砸门声响起的,是小煜咯咯的笑声,以为他们在玩捉猫猫。 厉家珍腾一声站起来,她瞪着松动的门板,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家,也不是他可以任性胡为的地方。她急急冲到门边,“沈遇树,你疯了吗,这里是别人的家。” “你开门,我就不砸了。”沈遇树威胁道。 厉家珍倒是想无视他到底,可是这是别人的家,韩美昕肯收留她,她不能给她带来麻烦。她连忙开锁,将门打开。 沈遇树手里还举着一张实木圆凳,看到她眼眶红红地站在门边,他丢下圆凳,迅速走进来,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所有的强硬都消失了,“珍珍,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强迫你,但是不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受不了。” 他的怀抱很紧,搂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昨晚面对空荡荡的大房子,他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她愿意跟他回去,他就是当一辈子的和尚,也不会再强逼她。 厉家珍心里本来还很委屈,却被他这话给气笑了,她一阵脸红心跳,怒道:“沈遇树,你是不是只有这点事可以惦记了?” “你不是因为这个才离家出走的吗?”沈遇树惊讶,稍稍松开她,看着她躲闪的目光,知道她是害羞了。他心里肯定,她就是因为他强要了她,她才会离家出走,“还是我做得让你不舒服?不可能啊,虽然我经验少,但是领悟力很高,我看了许多片子……”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厉家珍羞得连忙打断他,“沈遇树,不准你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片子。” “好!”沈遇树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观摩没用,实践才能出真知,对吧?” “……”厉家珍无语凝噎,男女之间果然有差异,你想和他谈情的时候,他想的只有和你上床。她挣开他,走到床尾坐下,凛着小脸道:“要我和你回去可以,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你说,合理的条件我都答应。”沈遇树瞧她的模样不像是生气,反倒是羞涩,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他再没脸没皮,也不可能再强迫她一次。 厉家珍咬了咬唇,想到要说的话,还是止不住脸红,“那个……你不可以再欺负我。” 沈遇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不管他刚才怎么耍流氓也好,这会儿安静下来,面对她时,他还是有些小紧张。他双手撑在床边,手指无意识的敲着,眼角余光瞄到她的手也撑在床单上,他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靠近,小手指搭在她的小手指上,见她要拿开,他连忙死皮赖脸的勾住,不给她走。 厉家珍脸上的红晕更深,挣了挣,没挣开,索性由着他去了。 空气逐渐变得压抑,她甚至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呼吸的频率都变了。像是他们谈恋爱那会儿,第一次在外面过夜,纯情得看一眼对方就会脸红,最后还要遮遮掩掩。 “你答不答应啊?”为了掩饰心里的局促与不安,厉家珍娇声问道。 沈遇树瞅着她红通通的脸颊,明明昨晚才发誓,让他当和尚都可以,这会儿坐在她旁边,他想的却是将她压在床上,用什么姿势再好好疼她一次。没办法让她马上再爱上他,至少先让她爱上和他上床。 “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沈遇树嗓音沙哑,多了一抹欲念。 “什么?”厉家珍根本不敢看他,被他这样盯着,她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热得快要烧起来,浑身都难受起来。 “亲亲我说了算,爱爱你说了算。”这是沈遇树最大的让步,让他不碰她他会疯,所以他把开始的机会留给自己,叫停的机会留给她,虽然想想那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厉家珍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比这个结果更让她满意,她勉强接受了。虽然他们从一开始,就直接从亲亲奔到爱爱的过程。 两人相谈肾欢,沈遇树立即开始收拾她和小煜的行李,离开前,他在茶几上留下一沓钞票,当作是修门的费用,然后带着孩子和孩子他妈回去了。 …… 贺雪生吃过午饭后,直接去了沈氏集团,昨晚谈好的代理权,今天她得去把合约拿到手,以免沈存希再变卦,拿代理权吊着她。 今天格外的冷,即使艳阳高照,但是吹来的风,那冷意似乎要钻进骨子里。 贺雪生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高领毛衣,下面一条格子短裙,套了件中长的驼色大衣,毛衣链是某奢侈品牌刚出的新品,震翅欲飞的蝴蝶,整个人摩登又时尚。 她走进电梯,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看到金属壁上倒映的那张脸时,她心里有种冤家路窄的想法。 她摘下墨镜,挑眉看向连清雨,轻笑道:“连小姐,你手段倒是高明,居然进到沈氏来了。” “我手段再高明,也没有贺小姐高明,居然不计前嫌,重新爬上存希的床了。”连清雨满目讥诮,忽然想起前天晚上登门质问她的沈存希,她心底愤恨。 贺雪生幽幽地看着她,“我怎么听着这话里酸味特别浓啊,嗯,也对,你费尽心机想要爬上他的床,结果他看都不看你一眼,还只把你当妹妹,不知道你是不是夜夜空虚?” 连清雨气得脸颊通红,“你无耻!” “再无耻也比不上你,连小姐,我正等着,等着你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贺雪生把玩着墨镜,完全无视连清雨的愤怒。 她不会主动去算计连清雨,懒得费这个神,因为她笃定,连清雨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露出马脚。 连清雨咬紧牙关,愤恨地瞪着她,面前的女人比之七年前更加明艳照人,那是她无法企及的,所以发自内心的厌恶。 “你以为你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宋依诺,你现在接近存希,被他睡,你也不是真心想回到他身边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在利用他对你的愧疚之心,想达成什么目的。” “你说对了,我就是利用他,可是怎么办呢,他心甘情愿被我利用,而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小丑,无论你怎么挣扎,你只会越来越让他厌恶。”贺雪生语气恶毒,看她气得狰狞扭曲的脸,她心头大快。 “你!”连清雨心头火气,被她激得失去理智,拿起手里的文件夹朝她砸去。 贺雪生可以避让,但是身后的电梯门此刻开来了,她听到沈存希和严城说话的声音,避让的动作就硬生生顿住,连清雨看到电梯门前的男人时,手里的文件夹已经来不及收回去。 沈存希没想到电梯门开,会看到这样一幕,他心跳一滞,一个箭步冲过去,大手扣紧贺雪生的手腕,将她往身边一侧,同时身体挡过去,文件夹砸在他后背上,贺雪生则被他牢牢的护在怀里,毫发无伤。 文件夹落了地,沈存希先检查了贺雪生有没有受伤,这才满目阴戾地瞪着僵站在原地的连清雨,他冷声道,“连小姐,麻烦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连清雨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存希,她指着贺雪生,道:“她明明可以躲的,看见你在,她才没躲,四哥,你为会么这么偏心,要站在她那边说话?” “她可以躲,不代表你没有动手打人,严城,通知人事部,连小姐以下犯上,开除。”沈存希铁面无私,亦是找到机会,将连清雨从财务部弄出去,那里到底是个敏感的职位,不能留一颗定时炸弹在里面,虽然她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深入的信息。 连清雨气得半死,不敢相信沈存就这样开除了她,她怨恨地瞪着他,“四哥,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你怀里的女人吧,她不是纯良之辈,你迟早会死在她手里。” 贺雪生闻言,不期然想起前晚手机里那张动图,脸色有些苍白,她仰头望着他,入目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结,与坚毅的下巴,她在等,等他怎么回答连清雨。 沈存希没有看她,却知道她在看他,他说:“她是不是纯良之辈,都不会影响我爱她我要她的决心,严城,去办理好,送连小姐离开公司。” 严城心里明白,开除连清雨并非仅仅是偏袒沈太,还有不能让她待在财务部。 沈存希说完,再也没有看连清雨一眼,扶着贺雪生走出电梯。连清雨站在电梯里,隐约还听到沈存希在问贺雪生,“有没有伤到哪里?看见别人打你,你都不知道躲吗?那么想挨打?” 分明是责备的话语,语气里却多了一抹宠溺。 她眼眶渐渐红了,沈存希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她到底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郎心似铁的男人? 直到他们远去,严城才走进电梯里,按了楼下财务部的楼层数字,电梯门缓缓合上,也把连清雨不甘的目光阻隔。 严城斜倚在电梯壁上,他跟在沈存希身边有多久,就认识连清雨有多长时间,连清雨是不是省油的灯,他心里一清二楚,“连小姐,沈太现在是沈总的心头至宝,你打他可以,打他的女人不行,你又何必非得和沈太过不去?” “严城,你们都被她那张伪善的脸骗了,总有一天,沈存希会后悔的,后悔把这样一颗定时炸弹藏在身边。”连清雨咬牙切齿道。 严城点了点头,“也许吧,可谁又知道,沈总是不是乐在其中呢?” “……” 沈存希扶着贺雪生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窗帘放下来,阻挡了外面窥探的视线。贺雪生抬头望着他,明明很满意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偏偏还要装,“沈总,这件事也没有这么严重,你干嘛还开除她,她多委屈啊。” “你不委屈吗?”沈存希在她身边坐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贺雪生托着下巴,“我委屈什么,你都帮我出气了。”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细白的手指放到唇边,张嘴咬了一口,感觉到她哆嗦了一下,他问道:“不想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打你吗?” “大概是因为我没羞没臊的又爬上你的床了,她羡慕嫉妒恨呗。”贺雪生笑得风情万种,那笑容特别勾人,沈存希被她看得浑身热血沸腾,忽然凑过去,薄唇印在她唇上,将她压在沙发上,辗转吮吸。 一吻结束,他微微抬起上半身,看着她潋滟的双眼,心头微微一荡,“还疼吗?” 贺雪生饶是装得再淡定,也止不住的红了耳根,她抬腿,踢了踢他的小腿骨,像隔靴挠痒一般,不会让他感到疼,她弯了眉毛,说:“你要真心疼我,昨晚就放过我了,现在才来问,真虚伪!” 沈存希瞧她嘟着嘴骂他虚伪,他倒也不生气,俯下身去,舔了舔她红肿的唇,哑声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罂栗,明知道会上瘾,还是一而再的去碰,不碰就难受。” “你怎么不说是那点事容易让你上瘾?”贺雪生斜睨着他。 沈存希和她挤在沙发里,一手支着脑袋,像是和她谈心一样,说:“你不能怪我对你太热情,你离开我多久,我就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一旦开了荤,哪有不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事。” 贺雪生听得脸热,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他西装上的纽扣,“真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 “你别骗我哦,国外那些女人都吃生牛肉长大的,生就一对大波,你看着不会心动?”贺雪生笑盈盈地望着他,他需求这么旺盛,她很难相信他这两年没有女人。 沈存希把玩着她的手指,“我不喜欢大奶包,就喜欢你这种小笼包,一手掌控就好。” 贺雪生被他调戏了,她脸红耳赤,从沙发上坐起来,瞪着他,道:“赶紧去工作啦,当老板的工作时间调戏女人,当心你的下属也跟你学。” 沈存希跟着坐起来,看她绯红的脸,头伸过去,在她脸颊上嘬了一口,办公室里响起水水的“啵”一声,贺雪生脸颊更烫了,哎,这人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沈存希笑吟吟地瞅着她,看她眼神四处飘移,就是不敢看他,他只觉得有趣,“你在这里等我下班,我处理完公事,我们一起回家。” “我今晚想回贺宅去。”贺雪生这个点过来,就是想拿了合约,回佰汇广场,加班把公务处理完,然后回贺宅。 沈存希俊脸上的笑意微僵,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什么回贺宅去?” “那个……这么快,你应该不会再想……所以我还是回贺宅去。”贺雪生尴尬道。 沈存希反应过来,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依诺,你觉得我让你跟我回依苑,只是想睡你吗?不需要了,就让你回去,你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什么了?” “我有择席的毛病,换了床睡不好。”贺雪生找着借口。 沈存希蹙紧眉头,“你要真睡不着,我保证做得让你沾到枕头就想睡,这不是理由。” “……”贺雪生不想和他同床共枕,不想贪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样她会慢慢忘记过去吃的苦,再度沉溺其中。 有时候保持适度的清醒是必要的。 沈存希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等心头的怒意消了,他才起身去工作。贺雪生看着他格外阴沉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声,到底没再坚持要回贺宅去。 过了一会儿,听他接电话的声音恢复如常,她站起身走过去,“沈存希,我上次落在你这里人合约,你放哪里了?”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丢在她面前,正是她上次落下的,她翻开一看,合约末尾他已经签了字,她合上文件,笑眯眯道:“什么时候签的?” 沈存希挂了电话,声音平淡如水,“签好久了,昨晚我给你的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遵命,长官。”贺雪生俏皮的朝他敬了个礼,她抱着文件,说:“那我现在可以去佰汇广场了吗?我一天没去公司,肯定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处理。你下班了,再过去接我,好不好?” “好。”沈存希点了点头,看她转身就走,他忽然叫住她,“依诺。” “嗯?”贺雪生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他,他眉目深沉,像是斟酌了一下,然后道:“你不要忘记,我是你的丈夫,一丈之内方为夫。” 贺雪生心里一震,再望过去时,他已经垂下眼睑,继续翻阅文件,“去吧,我下班过去接你。” 贺雪生在门边站了半晌,突然朝他走去。听到脚步声,沈存希诧异地抬头,她已经近在咫尺,小手捧着他的脸,红唇印下来,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一触即走,“沈存希,如果有一天我不受控制的伤害了你,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说完,她转身迅速离开。 沈存希手指轻抚着唇,薄唇上痒痒的,让他心里激荡的,却是贺雪生那番话,她说,她不受控制的伤害他,那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什么,他连忙站起身,大步追了出去,等他追到电梯间时,电梯已经下行。他怔怔地站在电梯门边,没有再继续追下去。 …… 贺雪生回到佰汇广场,云嬗不在位置上,她径直回了办公室。办公桌上果然已经堆积了一堆文件,她处理完文件,然后按内线,叫秘书进去。 进来的是云嬗,看到她在办公室,她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来上班的?” “有一阵子了,品牌的代理权拿下来了,你叫下面的人腾出一个专柜,准备上这个品牌的新品。”贺雪生将文件递给她,发现她有些走神,她站起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没有。”云嬗定了定神,抱起文件转身出去了。 贺雪生看着她的背影,暗忖:该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心情不好吧。其实她一直把云嬗当成最亲近的人,云姨不提这事,她也替她着急。 不一会儿,云嬗推开门进来,贺雪生抬头望着她,“怎么了?” “雪生小姐,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谋杀赫医生的凶手被人灭口了,经过鉴定,杀害他的人所用的子弹,与杀害老秦的手下的是同一支枪发射的。”云嬗神情凝重。 贺雪生蹙了蹙眉头,“你认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是,赫医生不会无缘无故的招来杀身之祸,而这两者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你,雪生小姐,他们杀人,有两个原因,一是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二是隐瞒他们想隐瞒的事。而不管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与之相关的,都只有一个原因,那都是因为你。”这番话,贺东辰是不允许她对贺雪生说的,但是她是她的贴身保镖,不能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还一直装不知道,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贺雪生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僵硬,她抬头望着云嬗,“云嬗,如果我说我不知情,你是不是不会相信?” “是。”云嬗直言道,他们所做的,就是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她不会允许,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明白了。”贺雪生点了点头,“赫宇是我的心理医生,他出事前,我去过他的心理诊所,那天哥哥陪我一起去的,他用以前的方法让我慢慢冷静,但是结果是,他没能成功将我催眠,当时他的表情很震惊,像是发现什么令他吃惊的事。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心理催眠术,一般只有心防过重的人,才会抗拒心理医生的治疗,而那天我的情况就是那样。至于赫宇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是什么导致他招来杀身之祸,我一概不知。” 云嬗直视她的眼睛,在她眼睛里,她没有看到撒谎的痕迹,“雪生小姐,大家都很关心你,有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闷在心里,找好朋友倾诉一下,对你比较好。” “谢谢你,云嬗,我知道你们都想保护我,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云嬗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贺雪生望着她的背影,她丢掉钢笔,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抬手掐了掐眉心,事实上,她撒谎了。 在废弃修理厂时,老秦的手下接连一去不回,他狗急跳墙,直接扒了裤子想强上她,他刚压在她身上,就哀嚎了一声,摔到地面上。 四周一片漆黑,那声音凄厉无比,她亦是吓得不轻,老秦被人一路拖出了办公室,然后她感觉到有人接近他。莫名的,她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可是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她忐忑的问道:“沈存希,是你吗?是你来救我了吗?” 对方没有说话,然后有一张手帕覆在她口鼻上,等她反应过来手帕上有乙醚时,她已经晕了过去。接着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说着什么,她醒来就在依苑的主卧室里。 她之所以不说,是她觉得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她来说非敌是友。 可如果这个人杀了老秦,还杀了谋杀赫宇的凶手,他到底想要掩盖什么?她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他图谋的?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竟是想不到对方到底图谋她身上什么。 她睁开眼睛,索性不想了,打开电脑查收邮件,挑选春季的主题新品。 接下来两天,贺雪生都住在依苑,一切看似风平浪静。沈晏白越来越亲近她,有一天晚上,她和沈存希在沙发上看电视,桐城的财经新闻。 男人的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时不时摸摸她的脖子,等沈晏白看过来时,又连忙移开了手,装作很认真的看电视。 贺雪生已经习惯了他搞小动作,没太理会他,两人约法三章,暂时不告诉沈晏白他们的关系,以免孩子小接受不了,以为她要和他抢爸爸。 沈晏白时不时看贺雪生一眼,目光羞嗒嗒的,后来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从地毯上站起来,走到贺雪生面前,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格外羞涩道:“花生,我在房间等你哦。” 沈存希满头黑线,就差没去拎他衣领了,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女人,好大的胆子! 贺雪生连忙朝他使眼色,怕他吓到孩子,含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先去洗澡,我看完这一点就上去给你讲故事。” 沈晏白一溜烟的上楼去了,沈存希瞪着他的背影,不悦道:“你怎么让别的男人亲你?” 贺雪生真想翻他白眼,“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是男人了?” “对我来说,所有的异性都是男人,以后不准他亲你,听到没有。”沈存希恼怒道。 “……” 过了一会儿,沈晏白在楼上喊她,贺雪生起身上楼,沈存希刚要跟上去,院子里传来引擎声,他转头望去,车灯从客厅落地窗前打进来,十分晃眼。 他知道来人是谁,吃晚饭的时候,影子打来电话,说DNA鉴定结果出来了,马上给他送过来,问他在哪里。他起身出去,影子一直跟着贺雪生身边,暂时不能让他俩打照面。 他穿过花园,影子没有下车,从副驾驶座拿起一封牛皮纸袋递给他,“给你。” 沈存希接过去,拆了封条,然后拿出那张薄薄的纸,目光直接落在末端,看见上面几个铅字,他瞳孔微缩,抬眸看向影子,“DNA结果可靠?” “百分之两百的可靠,结果是什么,你表情这么奇怪?”影子好奇的伸长脑袋,看到那几个铅字时,他惊呼,“靠,不是吧?这个结果你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愤怒呢?” 当初沈存希为了证明连清雨是沈小六,带着宋依诺飞去美国,那次宋依诺还差点命丧美国,没想到连清雨不是沈小六。 沈存希抿着唇没说话。 影子憋不住了,“你怎么会怀疑她不是你妹妹的?你之前对这个结果不是深信不疑的吗?” 沈存希将DNA鉴定结果放回牛皮纸袋里,他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影子头皮发麻,他朝他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回见”,然后升上车窗,倒车迅速驶出依苑。 沈存希在花园前站了一会儿,直到心情恢复平静了,他才转身进了别墅。 回到书房,他把牛皮纸袋扔到书桌上,拿起书桌上的烟盒,拿了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吞云吐雾间,他的目光落在牛皮纸袋上,眸色寒凉。 原来这就是连清雨不惜一切代价陷害依诺的原因,他早该想到,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怀疑。 贺雪生故事讲了一半,沈晏白已经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回到主卧室,卧室里没人,她又下楼去,兰姨说沈存希已经上二楼去了。 她蹬蹬上楼,径直朝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推开门,就被一股浓重的烟味呛住,她一边咳嗽一边往里走,抱怨道:“怎么抽这么多烟,书房里都变成烟囱了。”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让新鲜的空气灌进来。外面空气寒冷,她冷得哆嗦了一下,连忙往沈存希身边走去,撒娇似的将冰冷的手塞进他怀里,“暖暖。” 沈存希掐灭了烟,扔进烟灰缸里,双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擦生暖。贺雪生眼珠子乱转,看到书桌上多了一封开启的牛皮纸袋,她好奇的问他:“那是什么?” “想看?”沈存希神色晦暗不明。 贺雪生看他那神情,再多的好奇也被她掐灭了,她摇了摇头,“不想看。” 沈存希松开她的手,拿起牛皮纸袋放在手里,淡淡道:“看吧。” “没有条件?”贺雪生没敢拆,他今晚心事重重的,大概就是因为这里面的内容,没看之前,她拿不准这里面的东西她能不能看,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你看吧。” 贺雪生刚才是蹲着的,这会儿她直接坐在他腿上,喜滋滋地拿出那张薄薄的纸,当她看到上面的DNA鉴定报告字样时,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直接看向最末端,上面写着排除父女关系。她回过头去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存希看着她平静的神情,他微眯了眯眸,“你早就知道了?” “对啊,连清雨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前,我就做了DNA鉴定。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是冒牌货。”贺雪生皱了皱鼻子,“嗯,比我想象中的时间要晚,你好笨。” 沈存希大手搁在她小腹上,听着她嫌弃的语气,他恼得张嘴咬她的脖子。贺雪生疼得激灵灵一颤,她扭头瞪他,沈存希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脖子上的牙印,这次她抖得更厉害了。 这男人,总是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干嘛咬我?”贺雪生闷闷的问他。 “你知道还瞒着我,是不是欠咬?”沈存希是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连清雨不是小六,就算是依诺失踪,他也没有怀疑她动机不纯,反倒是她清醒过后,一而再的为难依诺,才让他开始怀疑她的动机。 贺雪生护着自己的脖子,怕他再咬,“我又不是事儿精,再说了,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才不瞎掺和。连清雨是你认的,就该你自己去发现她是冒牌货。” 沈存希紧紧抱着她,他目光放空,声音悠远,“依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不是小六,从来没有。” 贺雪生回头看他,“这就是你这一晚上躲在这里抽烟的原因?你希望她是你妹妹?” “如果她不是小六,那么真正的小六又在哪里,我放弃了寻找,让她这七年都在外边受苦,我真该死!”沈存希自责道,不是为连清雨不是小六而伤心,而是让真正的小六流落在外而难过。 贺雪生明白他的感受,沈小六是因为他才失踪的,他亏欠了她,总想要弥补,所以明明知道有疑点,还是不肯去怀疑,不肯再去查。 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查一个真相,却是因为这个“沈小六”一直在危害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她应该庆幸她在他心里还有这么大的份量,值得他去怀疑一个他不愿意怀疑的人。而她不愿意直接拆穿连清雨,除了想知道真正的小六是谁,还有就是想看看他能为她做到哪一步?眼前这个男人,是否还值得她再信? 她从他怀里跪坐起来,双手抱住他,柔声道:“沈存希,你不要自责,也许小六在某个地方生活得很好很幸福,再说,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啊。”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 连默和连清雨两次调换样本,最终得出来的DNA鉴定结果都与沈家有关系,那么他们一定知道真正的小六是谁。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贺雪生望着他,心里有些紧张,知道连清雨不是沈小六,他会怎么做?念及旧情放她一马,还是赶尽杀绝? 她之所以一直不对连清雨下手,就是等着他出手。连清雨说过,沈存希绝对不会伤害她,她就要让她自己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去。 沈存希拿走她手里的DNA鉴定报告,凤眸变得锐利,唇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充满嘲弄,“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我可以容忍的范围,我不会再姑息她,依诺,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沈存希,如果这件事让你为难,就不要去做,连清雨做了许多坏事,总有一天,她会自取灭亡。”贺雪生淡淡道。 沈存希抬起头来,大手捧着她的小脸,都这个时候了,她关心的还是他的感受么?“依诺,当初失去宝宝时,你是怎么挨过来的?” 贺雪生一怔,眼底急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悲伤还有不甘,那种失去亲身骨肉的锥心之痛袭卷了她,她猛地闭上眼睛,哑声道:“沈存希,都过去了。” “不,还没有过去,提起宝宝,你依然痛苦。”沈存希看着她蹙紧的眉,以及隐忍着痛苦的双眼,怎么可能过得去? 都说男人只有对抱在手里的孩子才有真实感,但是女人从怀孕那一天起,就开始感知着孩子的成长,长达九个月的孕期,拼命将孩子生下来,最后却只能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痛苦无助。 这样的痛彻心扉过不去。 “沈存希……” “依诺,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我要让她把你流过的泪跪着一颗颗捡回来!”沈存希一字一字从齿缝里迸出来,嗓音冷漠如冰。(未完待续) 第256章 越是亲近的人,越要提防 翌日,天高云阔,万里无云。已近十二月,无风,空气也足以冷得骨头缝里。 沈存希送贺雪生去了佰汇广场,地下停车场里,黑色劳斯莱斯里,沈存希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下车。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他就是不放人。 贺雪生唇红肤白,一双丹凤眼里波光潋滟,尤其动人。此刻男人正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气喘吁吁道:“沈存希,够了,停车场里有监控,我已经迟到快半小时了。” 早上有会议,一干高层都等着她,她却被男人缠得脱不开身。云嬗已经打来一通电话,听到她嗓音暧昧就挂了电话,知趣的不再催促。 沈存希揽着她的腰肢,从来没这样渴望将她囚禁在身边,4小时都不要离开他的视线。他的脑袋埋在她肩窝处,张嘴啃着她精致的锁骨,“不想放开你,怎么办?” 贺雪生受不住的轻颤起来,她已经被他逼到贴靠在车门上,再无处可躲,眼看他要再没完没了下去,她只得放大招,“晚上给你惊喜,好不好?” “什么样的惊喜?”提到惊喜,沈存希果然放开了她,抬起头望着她。 贺雪生脸颊微红,躲闪着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嗯,既然是惊喜,说出来就没惊喜了,好了,我先上去了,下午见!” 贺雪生说完,伸手去开门,车门打不开,他刚才已经反锁了,她转过头去望着他,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意有所指道:“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贺雪生疑惑地望着他。 沈存希长指轻点了点自己的薄唇,暗示她。贺雪生想到正等着她开会的高层,无奈的倾身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男人并不满足,擒着她的下巴,薄唇碾压过去,直到将她的唇吻得又红又肿,他才满意的放开她,伸手解了中控锁。 看她开门离去,他趴在车窗上,目光暧昧地盯着她修长笔直的双腿,忽然想起昨夜这双腿缠在他腰上的窒息感受,他心神一荡,吹了个口哨,提醒她,“晚上别忘了你说的惊喜哦。” 贺雪生急忙跨上台阶的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她回头瞪着车里那个风骚的妖孽,他抬手给了她一个飞吻,她脸颊更红,连忙转身,匆匆走进电梯间。 沈存希看着她差点撞上玻璃门,眸底笑意更浓,目送她进了电梯,他才重新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搁在橱物柜的手机响起来,他伸手拿过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接听,“人带过去了吗?”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带过去了,没有任何人跟踪。” “我0分钟后到,看着她,别让她跑了。”沈存希摘下蓝牙耳机扔在一旁,眼神变得格外阴鸷。脚下用力,劳斯莱斯飞驰出去。 0分钟后,黑色劳斯莱斯驶入某高档小区,经过重重身份验证,车子直接驶入地下车库。沈存希乘电梯上楼,走出电梯,公寓门口守着两名粗壮的黑色保镖,两人向沈存希问好,随即打开了公寓门。 公寓不大,60个平方左右,窗户被封死,就像一座牢房,让人插翅难飞的同时,又感到窒息。 沉黑锃亮的皮鞋踩到地砖上,屋里顿时亮了起来,屋里无声无息站着两个黑衣保镖,看见沈存希进来,朝他行了个礼。 黑色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此刻披头散发,神情狼狈,突然亮起来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睑,待看清楚走进来的男人是谁,她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扑过去,抱住沈存希的双腿。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她声音抖得不成调,“四哥,救我,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他们要将我绑架到这里来,你救救我。”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她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被人从床上拎到这里来的。他薄唇微勾,目光冷酷阴戾。他扫了一眼那两名保镖,他们立即上前,将女人拉开。 其中一人,搬来一张椅子,沈存希在椅子上坐下,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冷冷地睨着神色惊惶的女人,他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指间捏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幽蓝的火焰时明时灭,映衬得他的脸形如鬼魅。 连清雨倏地睁大眼睛,脸色精彩纷呈,有惊讶,有恐惧,有难以置信,她不停摇头,“不,不是你,四哥,你告诉我,不是你。” 不是他,她爱慕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对她?她不相信,她一定出现幻觉了,要不然就是在做梦,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会痛!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沈存希点燃了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神情破碎的模样,想到依诺曾受的那些苦,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惜,冷声问道:“真正的小六在哪里?” 他的话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连清雨从头冷到脚,她仰头望着他,他离她这么近,却又这么陌生,“四哥,我是小六啊,我就在这里。” 沈存希凤眸微眯,她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在我还有耐性和你说话时,老老实实回答我。” “呵呵,反正你不信我,是不是宋依诺在你面前挑拨了什么?我早就知道,你信她不信我。”连清雨歇斯底里的喊道。 沈存希冷笑一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砸在她身上,“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折叠起来的纸棱角尖锐,从她脸上划过,划出一道轻微的血痕来,连清雨顾不上疼,她捡起来,颤抖的打开,看到上面的DNA鉴定报告时,一股寒气从脚心蹿起,她咬紧牙关,迅速浏览了一遍,看到最下面的结果,她瞳孔一阵紧缩。 沈存希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她的反应,他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DNA鉴定报告是假的,四哥,我真的是小六,这份报告一定是宋依诺给你的,她陷害我,四哥,你不能信她的话,否则她会害得你众叛亲离的。”连清雨连忙驳辨,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宋依诺身上推。 “事到如今,你还想挑拨离间,真是不知悔改!”沈存希怒火狂烧,他倾身蹲在她面前,目光冰冷,“在我怀疑你不是小六前,依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是你的所作所为引起我的怀疑,依诺说得对,你是自取灭亡。” “不,我不相信。”连清雨拼命摇头,她没有露出破绽,一直扮演着妹妹的角色,就连对他的爱慕,她都小心藏在心底,他怎么会怀疑她? “你是不是小六,你心里最清楚,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正的小六在哪里?”沈存希没有什么耐性再与她废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 沈存希皱眉,神情狠戾,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他站起来,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说:“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把她关起来,不准给吃的喝的,也不准上厕所。” 连清雨看他要走,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仰头望着他,却只看到男人冷酷的侧脸,“沈存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七年前,我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当成妹妹,明知道你在我背后玩小心机伤害依诺,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没有闹出大事,我都纵容你。但是现在我悔不当初,如果在你第一次算计依诺时,我就送你离开,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因为我对你的姑息,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也差点失去我最爱的女人。连清雨,你伤害我可以,但是你不该伤害依诺,她是我的底线。”沈存希眉目苍凉,念着这份情,他从未想过要把连清雨怎么样,但是现在,他不能再纵容下去。 “沈存希,我伤害她了吗?七年前我要想伤害她,滚下楼梯的就是她,而不是我。当年我赌的是,你会为了我让她被警察带走,而让她关进拘留所的人是你,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无法释怀,就想把所有的罪推到我头上么?”连清雨心知有些事情兜不住了,她也不想让沈存希好过。 沈存希暴怒,他咬着烟,神情凶狠,他俯下身去,出手如电,死死掐着连清雨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微微举离了地,他眼眶腥红,“这就是你打的主意?让依诺关进拘留所,好让那些人把她带走?连清雨,看来我真的小看了你的居心,我杀了你!” 连清雨的气管被他的大手死死卡着,她瞳孔微凸,眼前的男人暴戾阴沉,完全没有平时的优雅,她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真的掐死她。 新鲜的空气越来越少,她脑中一片发白,求生的本能让她双手掐住他的手,指甲深陷进他的皮肉里,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连清雨,带走依诺的是些什么人,说!”沈存希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 他竟一直对她心存仁慈,却不知道她心如蛇蝎,如此歹毒! “我……咳咳咳……我不知道……咳咳咳……”因为缺氧,连清雨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双眼凸出来,形容可怖。 站在沈存希身后的黑衣保镖面面相觑,连忙过来一左一右的拉开他,不能在这里闹出人命来。 沈存希狂躁地扫了他们一眼,两名黑衣保镖头皮一阵发麻,只得松了手,沈存希没有再使劲,看着她在他掌下挣扎,他薄唇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还嘴硬?放心,我不会就这样杀了你,否则太便宜你了。” 说完,他用力一甩,连清雨如破败的布娃娃一样飞出去,身体撞在茶几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同时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 刚才有一瞬间,她以为沈存希会真的杀了她,他浑身杀气,犹如地狱归来的使者。 沈存希站在那里,他两指捏着烟,轻烟袅袅,他满身煞气,微眯起凤眸,举步踱到她面前。沈存希对待敌人,向来绝不手软,他一脚踩在她的心窝上,微微俯下身,“连清雨,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对待敌人,我有千种方法让她开口,你可以继续嘴硬,我也期待着你的骨气,看你能熬过第几关!” 连清雨心惊胆颤,眼前这个男人太陌生了,他不会轻易发怒,但是一旦动怒,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当年与杰森的血战,就能印证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如今,他也要把对付杰森的手段用到她身上么? “沈存希,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开口的。”连清雨说着突然笑起来,“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小六在哪里,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也别想找回你妹妹,哈哈哈。” 沈存希大怒,踩在她胸口的脚用力碾压下去,他目露凶光,“行,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连清雨疼得闷哼一声,尖锐的笑声中断,她又开始咳嗽起来。 沈存希收回腿,转身离去前,他对保镖道:“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开口,但是别把人弄死了。” “哐当”一声,公寓里再度陷入黑暗,连清雨还趴在地上,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将她拽起来,往浴室拖去,然后下一秒,她被按进了浴缸里,耳边传来保镖的逼问…… …… 沈存希离开公寓,他坐进车里,胸臆间的愤怒还徘徊不去,他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连清雨比他想象中更坏,她除了冒充小六,害依诺被拘留,设计化妆舞会踩踏事件,找人去佰汇广场闹事,她还参与了什么? 七年前依诺被人从拘留所带走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情? 知情的吧,否则她为什么要拼上性命也要害依诺被拘留,就为了争取这一点点时间。太狠毒了,原来他一直不曾怀疑过的人,竟如此狠毒,在他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 沈存希吸了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半晌,他掐灭了烟,将烟蒂扔出车窗,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贺雪生从会议室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倚在玻璃墙上的沈存希,他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夹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低迷的负面情绪。 她脚步一顿,缓缓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沈存希抬起头来,目光深炯地望着她,贺雪生心颤了颤,下意识移开视线。他忽然出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 职员们都看过来,贺雪生有些羞赧,在这样大庭广众下,与他搂搂抱抱。她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他紧的怀抱,紧得她呼吸都为得困难了。 “怎么了?”贺雪生低声问道,早上离开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沈存希的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眼眶有些发烫,连清雨有一句话说对了,不管当时有多少人算计他们,如果他力保她,就不会给敌人可趁之机,是他将她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别人都在看呢。”贺雪生越来越紧张,他这样不声不响的,让她挺担心的。 半晌,沈存希哑声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我走了。” 贺雪生站在原地,看见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阵无语,他一个日理万机的老板,突然跑到这里来,等她开完会,还真是只想抱抱她。 贺雪生摇了摇头,也没有细究他的反常,她转身回到办公室。云嬗跟进来,贺雪生忽然抬头望着她,“云嬗,那天我让你帮我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云嬗一愣,前两天雪生小姐将她叫进办公室,让她去帮她配长期避孕药,她这两天悄悄去配了,她没问,她就没有拿给她。 “雪生小姐,医生说过,不管是长期避孕药还是紧急避孕药,对身体都有副作用,如果可以,你让沈总做做措施。”云嬗虽然是女汉纸,但是说到这种私密之事,还是忍不住脸红。 前几天是贺雪生的安全期,这几天安全期过了,她不想怀上孩子,多了牵绊。以沈存希在这方面的需求,她不想要孩子,就只能吃长期避孕药。 贺雪生瞧她脸红,故意道:“男人在这事上,一急起来,哪顾得上戴套,我吃药保险一点。” 云嬗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耳根子也红透了。贺雪生问起避孕药,她忽然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雪生小姐,那个,我问你啊,进到一半,会不会怀孕?” “什么进到一半?”贺雪生被她问得云里雾里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嬗窘迫道:“就是那个啊……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去拿药给你。”说完,她落荒而逃。 贺雪生盯着她比兔子还跑得快的身影,忽然明白她说的什么,她抿着唇笑起来,天哪,云嬗这么纯情?难怪她这几天都有点心不在焉,可是她这是有男朋友还是没男朋友? 云嬗迟迟没拿药进来,后来还是让另一个秘书拿进来的。贺雪生按照说明,和着温开水吞服了。收捡药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沈存希刚才异样的举动,他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摇了摇头,没怎么放在心上。 下午贺雪生和云嬗讨论新品的风格时,云嬗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也没有避讳贺雪生,当着她的面接了。 贺雪生在新一季宣传图册上勾勾划划,耳边传来云嬗惊讶的声音,“找到目击者了?已经带回警局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云嬗挂了电话,她转身就撞进贺雪生的目光里,“雪生小姐,他们找到了杀害凶手的目击者了,我要去警局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贺雪生放下铅笔,合上宣传图册,走过去拿起大衣。 云嬗点了点头,和贺雪生一起离开办公室去警局。 她们到了警局,目击者还在审讯室里,警察正在例行询问,甚至还有犯罪侧写师坐在旁边,根据目击者的所见画出嫌疑人大致的轮廓。 云嬗的师兄见她们到来,朝她们点了点头,云嬗问道:“进展得怎么样了?” “目击者称,事发时,他和他情人正在事发地点后面的草丛里野战,听到枪声,两人都吓了一跳,目击者匆匆忙忙提起裤子,偷偷看过去,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将一把银色的枪放回口袋里,然后骑上赛摩急驰而去。”那位师兄道。 云嬗蹙眉,“既然他亲眼目睹凶案发生,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报案?” “和他野战的是小三,他担心这件事曝露出来,他老婆不原谅他出去偷腥,就一直没有报案。后来实在不安,又看到新闻,才来报案。” 贺雪生站在大玻璃窗前,她知道里面是黑的,根本看不到外面。那位目击者肥头大耳,看起来像暴发户,脖子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金项链,看得出来,他不是狡猾的人,他所说的话很可信。 “他看到凶手的长相没有?”云嬗又问。 “他说离得太远,没看太清楚,不过侧写师在里面,应该能根本他提供的线索,画出嫌疑人大致的轮廓。”师兄站在镜子前。 “他提供的消息可靠吗?” “看样子,不像说谎。” 云嬗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侧写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绘画本,上面列举了几个目击者提供的外貌特征,还有一张侧面简画。 看到云嬗,他同样是很热络的打招呼,看得出来,他们是同届的校友,热络过后,云嬗接过他手里的绘画本,贺雪生望过去,看到绘画本上的侧面简画,她如见鬼一般,脸上的血色尽数全失,整个人晃了晃。 云嬗连忙伸手扶住她,瞧她脸色难看,她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没事吧?” 贺雪生慌乱的移开视线,她抚着额头,有意躲开这三个精明得堪比侦探的人,她说:“可能是低血压,有点头晕,我去外面透透气,你出来叫我。” “也好,那你不要离开警局,知道吗?” “嗯。”贺雪生抬起异常沉重的脚步离开走廊,心里却是崩溃的,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变成噬血无情的杀人狂魔。可是她在街上看到的那道身影是怎么回事?还有跑车上那张熟悉的侧脸。 贺雪生心里一团乱麻,走出长廊,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一不小心就撞到人,那人手里的资料掉了一地,她回过神来,连忙蹲下去帮她捡,“对不起,我帮你捡。” “没关系,我自己来。”略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雪生抬起头来,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制服,头发绾在脑后,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她怔怔地看着她,隐约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那名女警见她盯着自己,她抬头望向她,看清她的长相时,她手下一抖,刚捡起来的资料全部落回地上,她连忙低下头去,迅速捡资料。 贺雪生狐疑地看着她,她看见自己会紧张,为什么? 帮她捡起资料,她把资料递给她,女警向她道谢,正要离开时,却被贺雪生叫住,“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没见过。”女警失口否认,否认得太快,反倒让人怀疑,她稳了稳心神,又道:“我朋友都说我是大众脸,可能是这个原因,你才会觉得我们见过。” “是这样吗?”贺雪生疑惑地看着她,却是越看越眼熟。 “是的,沈太,我先走了。”女警说完,疾步离去。 贺雪生站在原地,如遭雷击。一句沈太,勾起了她某些记忆,七年前,新婚之夜,她被关进拘留所。当时韩美昕要见她,她答应了。期间有一个女警送了两杯白开水进来,她口渴,没有防备的喝了。 美昕离开后,她被押回拘留所里,后来她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最后倒在地铺上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眼睛也被黑布蒙着,像是在车上,车子一路颠簸。 绑走她的人发现她醒了,又给她喂安眠药,让她继续睡,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关在了一间房间里。 她一直想不通,那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不可能睡得着,现在回想起来,一定是那杯水有问题。而刚才那个女警,肯定做了亏心事,看到她才会那么心虚。 她突然拨腿追过去,如果女警给她下安眠药,那么在警局里,她一定有同伙。当年带走她的那个局,设得那么大,甚至为了掩饰劫走她,还不惜制造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爆炸,牺牲无辜,这不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 她要知道还有些什么人牵扯在后面,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人如此费尽心机? 她刚追到走廊尽头,就被云嬗一把拽住,她被迫停下来,“雪生小姐,你在跑什么?” 贺雪生用力去掰她的手,她现在没时间向她解释,她要追到那名女警再说。云嬗发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你是要追什么人吗?告诉我,我帮你追。” 贺雪生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她心里清楚,现在不能再追了,追过去就会打草惊蛇。当年的事她没有证据,全凭猜测,那名女警来个死不认账,她也拿她没办法。 她摇了摇头,“没有,你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云嬗点了点头,瞧她神情淡了下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另一侧的走廊,那里什么都没有,雪生小姐到底在追什么? 贺雪生转身离开,云嬗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出警局,云嬗去取车,她站在警局外面,看着警局上面那个代表正义的国徽,她目光十分复杂。 当年的事情,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真相?这个真相,又会将她推向何种境地? 身后传来喇叭声,贺雪生收回目光,转身缓缓踱到车旁,拉开后座坐进去。车子驶离,警局二楼的局长办公室里,一个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站在窗帘后,目送轿车驶离,他转身看着站在宽大办公桌后瑟瑟发抖的女警,一双鼠目里迸射出严厉的光芒。 “你说她还记得你?” 女警心里惶恐,毕竟七年前那件事若被人端出来,她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看样子,是记得我,只是不太确定,毕竟已经七年了。” 中年男人抿了抿唇,若是宋依诺还记得她,那就麻烦了,如果让人怀疑到是警局里的人做的手脚,他们迟早都会被拽出来,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 “你们说了什么,你一字不漏的重复一次。” 女警将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她话音刚落,一个名牌砸了过来,她躲避不及,额头被砸中,额上流下血珠来,随即传来一股钝痛。 她吓得后退了几步,就听中年男人大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叫贺雪生,你上赶着叫她沈太,不是存心让她怀疑你?你在警局这么多年,就连这点镇定都没学会?”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女警捂住额头不敢吭声,她这辈子做过最心虚的事,大抵就是这件事了,突然见到宋依诺,她怎么可能不慌张? 中年男人瞪着她,看到她的手迅速被鲜血染红,也是刺眼得很,他烦躁的挥了挥手,“出去吧,你暂时回去休假,过段时间,我把你调去县城,你暂时不能再在贺雪生面前晃,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女警心中有委屈,知道她这是被下放了,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已经转身背对着她的中年男人,颤巍巍道:“局长,我还能再调回来吗?” “等这件事过去了,会再调你回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女警心定了定,捂着额上的伤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中年男人一个人,他转过身来,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眼里掠过一抹杀机。忽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声音压得极低,“不是说好了,我没联系你前,你不能联系我。” “我听说那天的事有目击者,你想办法干掉。”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声音。 中年男人心里一惊,“你还杀人?你知不知道最近桐城死了多少人?” “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你。”男人的话无疑是中年男人心里渴盼的一线生机,当年他帮他瞒天过海,设下重重圈套,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宋依诺。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那么疯狂,制造一场爆炸,将他彻底拖下水。 听到他松口说是最后一次,他眼中的光刚亮起来,又熄灭了,“我如何信你?” “我们同在一条船上。”男人的声音冷是没有一点温度,简简单单的提醒了中年男人,他不信也得信,因为船翻了,他也得沉下去。 “我知道了,希望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说完,中年男人狠狠掐断电话,用力掷向墙壁,手机应声而碎,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个疯子! …… 一路上,贺雪生都在走神,云嬗抬眸看向后视镜,见她偏头看着窗外,目光放空,她突然想起刚才师兄开玩笑说的话。 “贺小姐的反应,是不是认识这个嫌疑犯?” 云嬗收回目光,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她思及最近发生的事,被杀的人或多或少都与贺雪生有关系,她真的认识那个嫌疑犯吗?否则为什么看到他的侧写,她的反应那么大? 理智及时拽回,若不是正在开车,她真想敲自己的脑袋。贺雪生是她的当事人,她的职责是保护她,而不是怀疑她,就算她和那个嫌疑犯认识,也与她保护她没有任何冲突。 “雪生小姐,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是直接回公司,还是送你去沈氏?”贺雪生最近都住在沈存希家,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说:“送我去医院吧。” “医院?”云嬗诧异地看着她。 “嗯,我想去看看赫医生。”赫宇还没有脱离危险,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因为她,他才遭受了如此大罪,她至少应该去看看他。 云嬗没再多问,在前方路口右转,向医院开去。 医院里,贺雪生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她旁边站在主治医生,她透过玻璃窗望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赫宇,心里揪了起来,“医生,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生病特征时强时弱,能不能撑过去,能不能醒过来,都要看有没有奇迹发生了。”主治医生惋惜道,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同行,只不过他是救死扶伤,而赫宇治的心理疾病。 贺雪生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眼里满是愧疚,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我叫护士带你去换无菌服。”主治医生点了点头,招手叫了护士过来。贺雪生将包递给云嬗,让她在外面等她,然后跟着护士走了。 换了无菌服,贺雪生走进重症监护室,她站在床边,看着赫宇苍白泛青的俊脸,失血过多,再加上伤及肺腑,医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原本是一个单纯的心理医生,却因为有了一个她这样的病人,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他鼻子上方的氧气罩,里面凝结了许多小水珠。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赫宇时,她根本不让他靠近她,一次又一次将他抓伤,他却从不气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她。他的坚持不懈,才让她恢复正常。 她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他搭在床边的手,手上满是针孔,手背水肿泛着青色,应该是输液打针引起的。她哑声道:“很疼吧?对不起,因为我,让你遭遇这些。” 赫宇双眼紧闭,没有一点反应,重症监护室里,除了心脏监控仪发出嘀嘀的声音,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赫医生,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你醒来,告诉我好吗?” 从重症监护室出去,贺雪生意外地看着倚在墙壁上的男人,云嬗则站得离他远远的,她诧异的挑了挑眉,“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来医院了,好几天没看到你,就过来看看你。”除了他们各自出差,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她,“他…对你好吗?瞧着你的气色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哥哥又拿我开玩笑。”贺雪生羞赧地垂下眸。 贺东辰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走吧,带你去吃饭。” 贺雪生脚步顿了顿,看向重症监护室的方向,眼带忧色,“哥哥,赫医生会醒过来吗?” “会!”贺东辰斩钉截铁道。 贺雪生心里也像有了信念一般,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他会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贺东辰没说什么,揽着她朝医院大门走去。走出医院,三人来到停车场,云嬗把包递给贺雪生,道:“雪生小姐,既然大少爷和你一起,我就先回公司了。” 贺东辰扫了她一眼,瞧她避嫌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你是雪生的贴身保镖,谁允许你擅离职守的?” 云嬗被训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郁闷极了,反正他现在是变着法儿的折磨她,“我知道了。” 贺雪生瞧云嬗脸色难看,她皱眉道:“哥哥,有保镖跟着一起,没事的。” “保镖只负责跟着你,不会近身保护,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找谁问责去?”贺东辰完全是借题发挥,就是不想让云嬗好过。 “我跟你在一起,不会有事。”贺雪生郁闷道。 “越是亲近的人,就越要提防,云嬗,你读军校的时候,你们教官没教你?除了你和被你保护的人,所有人都不可信,所有人都是敌人,随时会危害你的保护对象!”贺东辰掷地有声道。 贺雪生看了云嬗一眼,她差点忘记了,贺东辰曾是特种兵,对自身的要求很高,更何况是对云嬗。而且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他训斥云嬗了。 云嬗一开始还不服气,觉得他是因为昨晚的事在借题发挥,这会儿却被训得心服口服,“是,大少爷,我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257章 看见我,有感觉么 晚饭在一家高级私房菜餐厅吃的,据说这里是一座难求,汇聚了上流社会的名豪争相抢位。即使出高价,也未必能定到位子。 贺东辰兄妹走进餐厅,就有服务员前来领路,云嬗跟在他们后面,见他们有说有笑,总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她还从来没见贺东辰这么温柔体贴的对待过谁,就是他的亲妹妹贺允儿,也未必得到过他这样的宠爱。 而贺东辰对她,小时候的她头发带自然卷,还是金色的卷发,他总喜欢叫她卷毛。后来他青春期时,见识广了,有一天将她堵在走廊里,坏坏的问她,知不知道她名字里的嬗是什么意思? 那年他0岁,她14岁,对两性十分懵懂,迷茫地望着她,却见他眉眼弯弯,朝她勾了勾手指,她傻傻地走过去,已经变声成功的男声低哑迷人,如大提琴般在耳边响起,“女和亶联合起来表示‘生女’,亦为处女的意思,云姨给你取这个名字意义深远,你可不要让她失望。” 当时她羞红了脸,愤愤地瞪着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转身逃之夭夭,回到房间,她才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了,她给班里的男同学写的情书赫然摊在桌子上。 上面用红色笔大赤赤的批语:幼稚! 她的早恋就这样被贺东辰吓得无疾而终,从那之后,她拼命躲着他。可同住一个屋檐下,想完全躲开他是不可能的,总有狭路相逢的时候。 于是被他堵截在无人的走廊里时,他总会意味深长的喊她“处女”,搞得她一见他就躲得飞快。可是哪个少女不怀春?18岁那年,她终于尝到什么叫心痛,她不顾一切的考上了中央的军校,远离了他,远离了心痛。 云嬗的思想一直在开小差,当她撞到一副结实的胸膛时,她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包厢门前,她抬头看着男人高深莫测的目光,吓得连退了几步。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东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跟在贺雪生后面进去了。 云嬗站在包间门口,识趣的没有进去。兄妹俩坐下后,贺雪生看着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的云嬗,作为时尚达人的秘书,云嬗一身打扮十分中性,黑色皮衣,下面一条黑色紧身裤,以及一双帅气十足的柳钉军靴,似乎要融入夜色中。 即使是一身中性打扮,也掩盖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有种禁欲般的诱惑。 “云嬗,进来一起吃,我们是一家人。”工作时间,她是她的秘书兼保镖,但是现在已经下班了,他们就是一家人。 云嬗瞧了贺东辰一眼,拒绝的话还没说口,就听贺东辰道:“要我过去请你?还是对我刚才的训斥不服气?” 一直板着一张小脸,像他欠她五百万似的,明明是她挑起的火,又半途而废,害他冲冷水澡差点冲报废。 公报私仇! 云嬗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回,还是不情不愿进去了。刚坐下,贺雪生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往外走,“哥哥,我去接下电话。” 电话是沈存希打来的,他下班去佰汇广场接人,扑了个空,问她在哪里,贺雪生说:“我在外面吃饭,你先回家吧,我吃完饭和哥哥回贺宅,今晚就不过去了。” 一听她晚上不过去,沈存希急了,非得过来逮人,贺雪生没办法,只好告诉他具体地址,然后在餐厅外等。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就见沈存希的劳斯莱斯驶进来,她迎上去。 沈存希从车里下来,看她小脸冻得红通通的,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触手冰凉,他蹙眉,“出来等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走吧,我们进去。”贺雪生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听他在耳边抱怨,“外面这么冷,不是让你别等吗?” “可是我想第一时间看见你。”贺雪生撒着娇,男人心头甜蜜蜜的,“今天嘴怎么这么甜,抹了蜜?” 说着,他俯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笑吟吟道:“确实抹了蜜。” 贺雪生瞪了他一眼,脸颊却似染了胭脂一般。来到包厢外面,沈存希伸手推开移门,两人走进去。大圆桌上,贺东辰与云嬗各据一角,乍一看去,两人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仔细瞧过去,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贺东辰没有起身相迎,大舅子的派头十足。沈存希不以为意,揽着贺雪生过去坐下,主动和贺东辰打招呼。服务员过来问是否可以上菜了,贺雪生点了点头,让她们上菜。 吃饭期间,贺东辰与沈存希聊得十分投机,从贺氏之前的危机聊到桐城的经济形势,然后再聊到股市。两人都是商界的翘楚,自有一番见解。 贺雪生坐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向两位前辈取经。 云嬗坐在那里,时而看贺东辰一眼,心里有些忿忿,别看他此刻人模狗样的,暗地里就是一禽兽。 吃完饭,沈存希主动去埋的单,四人走出餐厅,贺东辰与沈存希聊至兴起,喝了点酒,此刻整个人微醺,倒还算得上清醒,只是不能再开车了。 沈存希也喝了酒,在场的只有云嬗和贺雪生没有喝酒。门童先后取来车子,沈存希向贺东辰告别,贺雪生扶着他坐进副驾驶座,她关上车门,站在车旁,看向云嬗,“云嬗,哥哥喝了酒,麻烦你送他回去。” 云嬗心里百般不情愿,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雪生小姐,先前大少爷还说,我是你的保镖,得时刻跟着你走,至于大少爷,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要么叫司机来接,要么叫代驾送回去,或者直接在对面的酒店开个房,等酒清醒了,自己开车回去。” 贺东辰只是微醺,并没有醉,听到云嬗这样说,他恨得牙根痒痒,倒真懂得拿他的话来堵他的嘴。 贺雪生瞧着哥哥铁青的脸,她心头闷笑不止,让他先前在医院里无端朝云嬗发火,现在自食恶果了吧,“好云嬗,你别和哥哥斗气了,你看他长得这么俊,万一被人抢去当了压寨相公怎么办?你送他回去,让保镖跟着我就好。” 云嬗咬着唇,不肯答应送贺东辰回去。 这边贺东辰二话不说,直接坐进了驾驶室里,云嬗看他系安全带的样子,想到他刚才喝了酒,也不好再和他斗气,连忙跟了过去。看他发动车子,她二话不说,直接拉开副驾驶座坐进去,“贺东辰,你喝酒还开车,你不要命了?” 贺东辰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我死了不正好趁你的意,让你去嫁个如意郎君。” “……”云嬗移开视线,前面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已经驶离,她刚想让他下车,她来开车,车子已经驶出去。她转头瞪着他,“你真的疯了,停车,我来开。” 贺东辰没有理会她,车子驶出停车场,直接从前面的路口掉头,行驶了几百米后,车子拐进了刚才云嬗说的那家酒店。 …… 五粮液后劲很足,回到依苑时,沈存希头脑昏沉,贺雪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回房。他大赤赤躺在床上,贺雪生双手插腰,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沈先生,你该减肥了,累死我了。” 沈存希身材结实,但是却没有丝毫赘肉,肥是不肥,但是很沉,压在她肩上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贺雪生看着他,转身走出主卧室,去楼下煮醒酒汤。沈存希比哥哥喝得多,大概真的是挺高兴的,或者,还有别的心事。 煮好醒酒汤,她端上去,房间里没人,她转了一圈,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靠在门边,心里想着喝醉了还不忘洗澡,这人到底有多洁癖。 她坐在床前凳上等,大概五分钟后,沈存希一身清爽的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已没了酒味。看见贺雪生坐在那里发呆,他赤着脚走过去,在床前凳上坐下,“在想什么?” 贺雪生回过神来,对上他灼灼的凤眸,目光太过灼热,她下意识垂下眸,却发现他身上没穿衣服,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 水珠从肌理完美的线条上滑落下来,淹没在浴巾里,她看得口干舌燥,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男人锐利的视线里,他俊脸上扬起轻笑,“看见我,有感觉么?” 贺雪生脸红心跳,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急急地站起身来,转移话题,“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先吃一点再睡,否则明天起来胃里会难受。” 沈存希反应敏捷,迅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跌坐在男人腿上,甚至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体产生的反应。 沈存希将她禁锢在怀里,贴在她耳边吹气,“我想先吃你。” 她窘得要命,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慌乱道:“沈存希,汤凉了不好喝。” “喝了汤,你就凉了。”沈存希眸中满是揶揄,看她羞涩的模样,就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掠夺。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欲望?似乎要再多,也填不满。(未完待续) 第258章 依诺,我们要个孩子吧 贺雪生眨巴着眼睛装无辜,男人被她勾得受不了了,直接将她压倒在身后的床上,热情地吻了起来。缠绵的法式深吻,等他放开她时,她连气都喘不上来,浑身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躺在他身下。 沈存希单臂撑在她身侧,并不急于碰她,目光灼灼地将她每一个细致反应尽收眼底,“依诺,说好的惊喜呢?” 惦记着她说要给的惊喜,他本来醉得迷迷糊糊的,硬是逼自己爬起来去冲了个澡,让酒精发散出去。今晚等不到她的惊喜,他睡着了也不踏实。 贺雪生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早上她只是随口一说,为的是打发他走,结果他还较真的记住了。没有的惊喜,现在让她硬憋一个出来,实在很为难。 沈存希挑了挑眉,瞅见她心虚躲闪的目光,他立即心领神会,没有所谓的惊喜,他眸色一沉,“你敷衍我的?” 看到他眼中的威胁,贺雪生点头的动作一顿,连忙摇头,“没有,就是你突然一问,我就给忘了。” 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着她,似乎在说,你编,你继续编。 “……” “既然没给我准备惊喜,那现在就开始想,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喜。”沈存希的手在她身上作乱,她皮肤光滑,手感特别好。生了孩子后,胸部也比以前丰腴了许多,让他爱不释手。 贺雪生脸红的移开视线,却看到对面的移门反衬出床上旖旎的一幕,她连忙闭上眼睛,娇嚷道:“你现在这样,要让我想什么惊喜给你?” “那就按我要的惊喜来?”沈存希双眸亮亮的,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 贺雪生咬唇,这么短的时间,她也想不出什么惊喜来。 见她不吭声,沈存希拿开手臂,直接躺在床上。双手握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他身上,他凤眸幽深,染着异常明亮的欲念,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哑声道:“今晚你主动,就当是你补给我的惊喜。” 这个动作,让贺雪生感到羞耻,脸颊格外烫,“沈存希,我……” “要我教你么?”男人双手闲闲的枕在脑后,静等她的主动。贺雪生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眸底,无遮无挡,身后一头黑发,衬得肌肤白里透红,像妖精一般。 她知道男人是铁了心袖手旁观,她鼓起勇气,俯身吻上她的薄唇,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抚着。 男人压抑的闷哼一声,这个女人就是妖精,只是一个吻,就能让他弃械投降。他化被动为主动,彻底攻占城池。 缠绵过后,贺雪生眉眼慵懒地靠在沈存希怀里,身体很累,她却没什么睡意,看着圆桌上的醒酒汤,她说:“醒酒汤凉了,我下去热一热。” 说着,她要起身下床,一只铁臂绕过她的腰身,将她拉了回去,牢牢的搂在怀里,男人嗓音沙哑低沉,“你就是我最好的醒酒汤,躺着别动,让我抱抱你。” 男人酒意涌上来,只想抱着她软软的身体,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的温暖,让他感觉就像是做的一场梦,那么的不真实。 他很担心梦醒来,她就不在他身边了。所以每次,只要她有一点动静,他就会马上醒来,他害怕,自己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发现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所以他总是比她先醒,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却是再无心睡眠。 贺雪生没再动,是累得不想动。她躺在他胸口,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想起白天在警局里碰到的那个女警,她说:“沈存希,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男人声音清浅,意识有些模糊了。 贺雪生迟疑了一下,在警局看到那个女警的事,她谁都没说,这会儿却想告诉他,“我今天和云嬗去警局,看到一个人,就是七年前我被拘留那晚,美昕要来保释我,有一个女警给我们送了水进来,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喝了,后来我回到拘留所,头就开始昏沉,等我再醒来时,已经被人带出了警局。所以我怀疑,这个女警送进来的水有问题,说不定加了料,否则我不可能睡得人事不省。而且这个女警,极有可能跟带走我的人有关系。”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沈存希的回话,她抬起头,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那一瞬间,她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睡吧。”贺雪生将脑袋重新靠在他怀里,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沈存希睡得迷迷糊糊,只是听到一些模糊的字眼,警局,女警,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一觉,两人都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沈存希揉了揉眼睛,动作透着几分稚气,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伸手去捞旁边的女人,摸了一下,身侧是空的,他彻底惊醒过来,看见旁边没人,他腾一声坐起来。 嘶! 昨晚喝酒加纵欲,他头疼欲裂,可他顾不得,掀开被子下床,拿起搁在一旁的浴袍穿上,匆匆往门外走。无形的恐惧攫住他,他必须要马上看见她站在他面前,他才能安心。 刚拉开门,就看到贺雪生站在外面,大抵是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手里端着的醒酒汤洒了一点出来,要是能腾得出手来,她一定会拍着胸口说吓她一跳。 沈存希站在门边,眼神几经变化,他伸手拿走她手里的碗,另一手将她拉进卧室,长腿伸过去,勾住门合上。将碗搁在门边的矮柜上,他将她抵在门边,热情的吻碾压下来。 贺雪生惊得微张开红唇,他却趁此机会长驱而入,辗转深入。 贺雪生感觉到他的害怕,可是她就在这里,他在怕什么?抵在他胸前的双手默默的改为搂住他,一边承受他的深吻,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狂躁的情绪。 一吻结束后,沈存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霸道强势,“以后我没醒之前,你不准下床,听到没有?”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被他声音里的强硬与恐惧唬住了,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他刚才反应那么激烈,是因为他睁开眼睛没看见她么? 她心里突然感到有些酸涩,“我睡不着,就想着下楼去给你煮碗醒酒汤,你以前要是喝多了酒,第二天早上起来胃里肯定不舒服。” 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存希不安的心情慢慢消失,他捧着她的脸,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你。” “好好好,大少爷,现在可以去喝醒酒汤了吗?”贺雪生无奈的点头,现在气温低,虽然家里还是恒温5度,但是东西出锅,还是很快就冷了。 沈存希咧嘴一笑,牵着她的手,端起醒酒汤走到小圆桌旁坐下,他拿起勺子喝起来,醒酒汤味道很清淡,入口清爽。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撒娇道:“头疼,你给我揉揉。” 贺雪生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让你喝那么多酒,现在知道遭罪了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也就是和贺东辰喝,别人我也未必喝这么多。”昨晚一聊,最开始两人还互相带着成见,后面倒是越谈越欢,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过,这也仅仅是在公事上。 沈存希将一碗醒酒汤喝完,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他双手搂着她的腰,将脑袋贴在她小腹上,忽然道:“依诺,我们要个孩子吧。” 贺雪生浑身一僵,万万没料到他会在此时提起这个事,她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她躲开他的目光,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事再说吧。” 沈存希却不是能这样敷衍过去的人,他将她拉坐在腿上,遒劲的大掌握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他的目光,“为什么要再说?” “沈存希,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是吗?”贺雪生直视他的目光,知道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可是孩子,她从来没想过,要再和他要一个。 “不好,依诺,就算是我贪心吧,我想要个孩子,你和我的孩子。”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那样他们才会完整。 贺雪生咬着唇,没有给他答复。 沈存希一直望着她,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任何松动的痕迹,他失望的垂下眼睛,低低问道:“依诺,你还在怪我,对吗?” “沈存希,这件事你已经和我解释了,我不会胡搅蛮缠,但是孩子,我暂时不想要。”贺雪生淡淡道,她现在还负担不起一个新生命。 “我知道了。”沈存希放开她,起身径直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贺雪生站在卧室中央,只觉得浑身像浸入冰窖里,冰寒刺骨。 过了一会儿,她端起碗,转身下楼。 吃完早餐,贺雪生准备出门,老王送完沈晏白刚回来,看到贺雪生一个人走出来,他下意识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沈太,沈先生呢,他今天不和你一起去上班?” “王叔,沈存希昨晚喝了酒,今天不太清醒,可能要麻烦你开车送我们过去了。”贺雪生知道沈存希还在生气,她没有去哄他。 说话间,沈存希穿着大衣走出来,雾蒙蒙的天气里,他的气色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老王也就没有多想,拉开后座的门,让他们上车。 沈存希看了老王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经坐进后座的贺雪生,他蹙了蹙眉,坐了进去。 车子驶出依苑,朝大路驶去。车厢里很安静,沈存希手里拿着报纸,装模作样的看着。贺雪生偏头看着车窗外,大雾弥漫,外面能见度很低。老王将车速控制得很慢,谨慎得很。 车厢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她知道,她不答应和他生孩子,他正在和她闹脾气。可是闹脾气她就要妥协吗? 不,她做不到! “王叔,把交通电台打开,外面能见度这么低,肯定会出交通事故,听一听,以免被困在车上。”贺雪生柔柔的吩咐道。 “好嘞。”老王应着,伸手去按电台。 沈存希斜睨了贺雪生一眼,她这么不想和他待在车里么?他就非得让她和他待在车里,他翻了一页报纸,蹙眉嫌吵,“老王,关掉,吵死了。” “……”老王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沈存希格外阴沉的俊脸,他只好关掉电台。 贺雪生心里郁闷,转头瞪他,可男人压根不以意,她越瞪他,他反而心情越好。贺雪生气得扭过头去,眼角余光看到他手里的报纸标题是倒着的,才知道他一路上也没有认真看报纸。 她忽然就想起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手里的文件拿倒了,他还神色专注地看着,她提醒他,他还非得跟她强辩。 她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倾身过去,直接将他手里的报纸换过来。结果她刚坐回去,他又倒回去了,“沈存希,你幼不幼稚?” “我就喜欢!”沈存希固执道。 贺雪生:“……” 雾太大,前面果然堵车了,这一堵就没有动过,贺雪生看向窗外,甚至看不清他们现在堵在哪条路上。堵车是最烦的,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车。 老王见状,连忙下车去打听情况。 沈存希看见她频频看表,铁青着一张俊脸,问道:“早上有会议?” “没有啊,怎么了?”贺雪生下意识答了一句,就看到男人的脸更阴沉了。 “没有你频频看表干什么,不想和我待在一处?”沈存希怒气冲冲的问道。 贺雪生无语,“你喜欢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这不是理由。”沈存希无理取闹道,他想不通为什么她不愿意和他再要个孩子。他们最近感情稳定,也没有别的因素影响他们,他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就8岁了。 薄慕年的孩子都可以去打酱油了,他能不想要一个骨肉吗? 贺雪生不说话,车厢里安静下来,格外的压抑。不一会儿,老王回来了,他说:“前面出了特大车祸,一辆大卡车与一辆校车相撞,路过的几辆私家车都遭了殃,恐怕要堵上些时候。我们现在堵在这里,也没法往后退,只能等路面疏散了才能走。” 堵这么久,贺雪生已经猜到肯定是出了车祸,但是大卡车与校车相撞,思及校车上的孩子,她的心拧起来,“校车上的孩子怎么样了?” “所幸这辆校车刚送了孩子们去学校,准备去加油站加油,否则就太惨重了。”老王道。 贺雪生提起的心落回原地,沈存希瞥眼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她挺喜欢孩子的,为什么不愿意再和他生一个?他蹙紧眉头,大手伸过去,将她冰冷的小手攥在掌心,“没事了,别担心。” 贺雪生抬头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 沈存希吩咐老王打开电台,这样的大雾天气,最容易出车祸,交通广播一打开,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起来,播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残酷的车祸,然后提醒车主,哪些道路畅通,哪些道路堵塞,提醒大家绕道走。 沈存希看了贺雪生一眼,叫老王关掉,他们已经堵在路上了,不用再听交通广播来让自己更堵。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沈存希问道:“依诺,你昨晚是不是和我说了什么?” “什么?”贺雪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懵懂地望着他。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你提到警局和女警,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做梦,听错了。”沈存希早上本来想要问她,结果被孩子的问题弄得心情奇差,没顾得上问。 贺雪生一怔,连忙摇头,“我没说什么,你可能听错了。” “是吗?”沈存希狐疑地看着她,见她点头,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贺雪生瞧他将信将疑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不想和他说了,那个女警的事,她自己会去查清楚,没有证据,也不想瞎怀疑别人,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那天早上,他们在路上整整堵了三个小时,道路才恢复畅通。这条路发生连环车祸,还有一起事故,是私家车撞上了救护车。 沈存希先送贺雪生去公司,随即回了沈氏。 刚走进办公室,严城匆匆走进来,脸上满含喜色,“沈总,朱卫回来了,正在会客室等你。” 六年前,沈存希离开桐城时,朱卫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秘书,专为沈存希寻找沈小六。可这六年里,他节节高升,成为沈氏亚太地区的总经理,事业顺风顺水。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说:“叫他来办公室见我。” “是。”严城转身匆匆走出办公室。 沈存希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他松了松领带,在车里坐了三个小时,无疑是很累的。再加上依诺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他心情沉郁,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 他伸手按下内线,吩咐助理送杯咖啡进来,然后挂了内线。 不一会儿,严城领着一个身穿铁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这几年朱卫意气风发,小腹微微凸起,一头黑发后梳,油头粉面的样子,像极了旧社会的二世祖。 沈存希看过去,一时间竟没有认出他来,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个朴华无实的朱卫吗? “沈总,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您身体好了吗?”朱卫兴冲冲的走过去,大概是经常应酬,也学会了酒桌上那一套,伸手去握沈存希的手。 沈存希皱眉,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朱卫一时尴尬,清咳了两声。不管他现在坐到什么位置,在沈存希面前,他还是那个被他使唤的跑腿。 沈存希站起身来,哪怕心里很反感朱卫这虚假的一套,他脸上却不显露分毫,“朱卫,这边坐,刚飞回来,时差倒过来了吗?” “刚下飞机就直奔公司,就想着先来见见您。”朱卫连忙道。 沈存希回国几个月了,朱卫却一直不曾回来过,只怕在他心里,早没了他这老板。沈存希来到沙发旁坐下,吩咐严城道:“严城,给朱卫倒杯咖啡。” 严城点头,转身出去了。 朱卫看着严城的背影,眼里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他收回目光,看着神情沉肃却不显热络的沈存希,他不安的搓了搓手,沈存希从来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模样,可这次,他竟特别的怕他。 沈存希目光清冷地打量他,瞧出他的紧张,他薄唇微勾,“工作都还顺利吧?现在调回来,恐怕有一段时间不太适应,要多多克服啊。” “受沈总抬爱,朱卫才能有今天,沈总放心,我会摆正心态。”朱卫笑道。 沈存希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严城端着托盘进来,先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沈存希面前,再将另一杯放在朱卫面前,朱卫道了声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沈总这里的咖啡,就是比别处好喝,沈总,您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暂时会留在国内。” “这是桐城人民的荣幸,小少爷呢,这次有没有跟您一起回来,我好久没看到小少爷了,现在长多高了?”朱卫又问道。 “他也回来了,孩子顽皮,越大越不好管教,家庭教育只怕是每个当父亲的人都头疼的事。”沈存希淡淡道。 朱卫对此深以为然,附和道:“现在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比我们难管教多了,沈总要费心了,我听说找到沈太了,两个人带孩子,总能互补,沈总也不要太担心了。” 沈存希淡笑不语,心想朱卫对桐城发生的事倒是了若指掌。他敛去眸里的精光,再抬起头来,不经意的问道:“朱卫,当年我派你去找小六时,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 朱卫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也算是个精明的人,听到沈存希问起当年的事,立即察觉到其中有异,可是却在沈存希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他道:“沈总,六小姐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嗯,我就是问问,依诺和小六在同一个孤儿院,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亲生父母,我想帮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你说那张照片是在当年给他们照相的那个照相师那里找到的。既然你回桐城了,你去把他带过来,我亲自问问他,对依诺的亲生父母有没有印象。”沈存希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他确实想帮依诺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同时,也想查到小六的下落。 朱卫,看到他如今的改变,他并不是太相信他,所以没有说实话。 连清雨不是小六的事,除了影子,就连严城都不知道。他知道,要找回真正的小六,只有不动声色去找,以免打草惊蛇,让敌人有机会抹掉一切线索。 “这样啊,那我过两天带他过来见您。”朱卫听说沈存希是帮宋依诺找亲生父母,他就松了口气,不是对现在的小六起疑,那就好。 “嗯,你刚下飞机,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休息,把时差倒过来,再回来上班。”沈存希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看不太透他的真实情绪。 朱卫站起来身,向沈存希告辞,沈存希吩咐严城送他出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沈存希的目光落在刚才朱卫坐的地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 门外,严城送朱卫到电梯旁,朱卫看着严城,心里有些怜悯。当初他们一同为沈存希效力,他一路高升,现在也算在上流社会混得风生水起。而严城,却还是沈存希的秘书,想想他都替他感到可惜。 电梯上来,朱卫走进去,看见严城要走,他说:“严城,我们哥俩好多年没见了,送我去地下停车场,我们聊聊。” 严城迟疑了一下,走进电梯里。这次见面,他感觉到朱卫变得越来越陌生,刚才他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也只有在沈总面前,他才多了几分谦逊。 “严城,你这才华留在沈总身边当个小小的秘书,我一直替你感到惋惜,沈总怎么不给你一个更高的职位?”朱卫替他打抱不平。 严城微微一笑,“能一直留在沈总身边,是我的造化,朱卫,我没有你那么有野心,我也不想出人投地,跟着沈总,我很知足。” 朱卫瞪着他,他就是一个榆木疙瘩,什么人不想往上爬?什么人喜欢被呼来喝去?严城一定没尝过亲手执掌权利的滋味,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对待的滋味,才会这样安之若素。 “你啊你,当年沈总要移民时,我就跟你说过,要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考虑考虑,你把我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朱卫恨铁不成钢道,所有人都争相着往上爬,他怎么就不懂呢? 严城摇了摇头,朱卫永远不会知道,留在沈总身边,不用奋力往上爬,因为沈总这些年给他的,并不比朱卫争夺抢来的少。 送朱卫离开后,他转身回到顶层,敲开总裁办公室,他一眼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今天天气很糟糕,窗外的浓雾还没散去,衬得男人的身影更加落寞。 他举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沈总,朱卫已经离开了。” 沈存希两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送进嘴边吸了一口,他周身被薄雾笼罩,神情显得有些不真实,他淡淡吐出一口烟雾,“嗯,你们说了什么?” 严城不像在外人面前那样,在他面前很拘谨,他说:“如你所料,他劝我弃暗投明。” “呵呵,挖墙角挖到我这里来了,他还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沈存希讽刺的笑了一声,侧身望着他,“这么说,你也觉得我这里是暗?” “我哪敢?”严城的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他从未想过背叛沈存希,这也是他能在沈存希身边待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在法国,沈存希创业之初,是他陪着他奋战撕杀,在洋鬼子眼皮子底下杀出一条血路来,他见识到这个男人身上的王者之气,也见识到他骨子里阴狠凶残的一面。 他们不仅仅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更是朋友亲人。 沈存希说过,用人不疑。前些天,他突然问他,可不可以相信他,他想,他一定担得起他的信任。 “严城,派人跟紧他,当年小六的资料是他找来的,他一定知道真正的小六在哪里?”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有叛徒,难怪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连清雨不是小六。 严城愕然,“沈总,你说连小姐不是六小姐?” 刚才他听到沈存希忽然问起七年前的事,隐隐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他是怀疑连清雨了。 “对,你还记得那天我们撞见连清雨打依诺的事吗?她的行为让我产生怀疑,我拿了她的头发和老头子的头发去做DNA鉴定,她不是小六。”说话间,沈存希又吸了口烟。 严城心里震撼,这短短时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连清雨不是六小姐,那谁才是六小姐?” “你问我,我去问谁?”沈存希心烦气躁,一想到自己被蒙蔽了七年,还害得依诺受尽苦难,他就想狠抽自己一顿。 严城瞧他神情阴郁,心知沈存希此刻肯定恨不得将连清雨剥皮抽筋。他最亲的妹妹,因为她而找不回来,他最爱的女人,因为她而受尽折磨。换作是他,他也会疯狂得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以往沈存希还能容忍连清雨,是因为她还是他的妹妹,如今连这个顾忌都没有了,连清雨的下场可想而知。 “沈总,连小姐不是六小姐的事,沈太知道吗?”严城突然问道。 一提起这个沈存希就怄,那个女人到底是以什么心态,看着他被蒙在鼓里,她一定躲在旁边偷偷笑他蠢吧。沈存希神情阴沉到极点,他说:“她早就知道,却一直瞒着我。” “什么?”严城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连清雨还在昏迷时,她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等连清雨醒来,等我自己发现连清雨的真面目。”沈存希越说越感到憋屈。 严城闷笑起来,沈太似乎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沈存希瞪他,恼怒道:“你还笑,叫你派人去跟着朱卫,还杵在这里,等我亲自去办?” “是是是,我马上去。”严城说着转身走出办公室。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他心里烦躁的又何止这一件两件事? …… 佰汇广场,贺雪生坐在办公桌后发呆,眼前又浮现侧写师画的那张简画,她撑着脑袋,那是他么?他怎么会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可是那晚,在废弃修理厂,她虽然昏迷,却分明闻到一股熟悉的体味。 她闭上眼睛,如果连默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出现在她面前,而是这样故弄玄虚?还有那个女警,对,那个女警,当年的事,她又知多少? 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看清她的名牌,如果现在她贸然去警局找她,只会打草惊蛇。可是不去证实,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她被绑架的真相。 贺雪生心里矛盾极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云嬗就在这时推开门进来,她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她,像是看到一线生机般,她连忙将头发抚向耳后,“云嬗,过来坐。” 云嬗抱着春季新品宣传册走进来,佰汇广场大牌云集,每个品牌都有新品发布,这些新品不是每个国家每个城市都能供应的,只有一部分对国外开放,所以要在这些新品里找出当季流行的主题,也是贺雪生的工作之一。 将宣传册放在贺雪生面前,她对上她热切的目光,在她对面坐下,问道:“雪生小姐,怎么了?” “云嬗,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啊。”贺雪生搁在桌上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迟疑了一下,她说:“你会不会入侵警局的人事系统?” “啊?”云嬗吃惊地望着她,“你入侵警局的人事系统干什么?警局的防火墙是十级,很难攻入,就算攻入了,也很容易出事。” 贺雪生郁闷的抿着唇,她想她是刑侦片看多了,警局的人不是吃白饭的,怎么可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就侵入了,“我想找一个人,但是又不能惊动对方。” 云嬗忽然想到她昨天的反常,“就是你昨天追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找她?” 贺雪生舔了舔干燥的唇,她抬头望着云嬗,问道:“云嬗,我可以相信你吗?” 云嬗蹙眉,贺雪生不是第一次问她这种话,而她会这么问,代表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或者是找不到可信任且会帮她的人。 她点了点头,“雪生小姐,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你的生命都交给我了。” “我要找她,是因为七年前,她曾给我下药,导致我昏迷被人带走。这件事情牵扯重大,背后一定有一个大阴谋,所以我不能打草惊蛇。昨天她看见我时,因为心虚,甚至叫我沈太。我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有极少数与沈存希亲近的人,才会叫我沈太,所以她绝对有可疑。”贺雪生说出自己的推测,虽然这个推测真的有些天方夜潭,甚至很有可能让云嬗觉得她是神经病。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她给你下药?”云嬗问出心里的疑惑。 “出事那天,我只在婚宴上喝了果汁,如果果汁有问题,应该是当场发作,不会到警局才发作。后来哥哥去牢里看我,我吃了点东西,哥哥应该不会害我,除此之外,我就只喝过那个女警给我送来的水,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她在水里下药。”贺雪生目光有些放空,如果没有撞到那个女警,如果不是那个女警惊惶失措,也许她还想不到这一点上。 “我明白了,雪生小姐,我会想办法拿出警局的人事档案。”云嬗有一个军校要好的朋友在警局档案室,要拿到警局的人事档案,并不太难。 “谢谢!”贺雪生感激道,“还有,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连大少爷都不能知道吗?”云嬗诧异地望着她。 贺雪生苦笑,“哥哥昨晚不还训斥你,越是亲近的人,越要提防么?” 云嬗心里一怔,不由得替贺东辰说话,“可是大少爷是最疼你的人。” “我开玩笑的,哥哥现在很忙,我有你帮我,已经事半功倍了,现在告诉他,只会让他担心,等我查出当年我被绑架的真相,我再告诉他不迟。”贺雪生倒没真想过要防备贺东辰,就像云嬗说的,他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云嬗松了口气,随即起身出去做事了。 云嬗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拿了一个紫色U盘给她,里面是警局人事档案的备份。她将U盘插入电脑,这是加密U盘,她迅速输入密码,U盘打开,人事档案出现在她们面前。 云嬗调出人事档案,然后点了幻灯片,电脑自动播放人事资料。 贺雪生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不知道那名女警叫什么名字,她只能看照片,一个一个的找。警局的人员很多,几百个人这样盯着看,看了一会儿她就头晕眼花了。 “云嬗,能不能分类,先保留女性的?” “可以,你等一下。”云嬗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不一会儿,界面上就只剩下女警的资料,还是有两百来个人。 “再留下工作七年以上的。” 云嬗照做,留下的就只有0来个女警的资料,云嬗点击播放幻灯片。贺雪生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放过任何一张相像的脸。 可是找完下来,没有找到那名女警的资料,她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没有?云嬗,你把看过的放在一个文件里,把剩下在职的女警资料调出来。” 在职的女警有50多个,她一张一张的找过去,也不用幻灯片了,看得她眼睛胀痛,还是没有找到那名女警的资料。 怎么会这样?她昨天明明在警局里撞到她,人事档案里怎么会没有她的资料? “还是没有吗?”云嬗问道。 “嗯,算了,不分类了,她一定在里面,有可能是我疏忽了,我带回去慢慢找。”贺雪生见下班时间到了,索性带回依苑去找,她不信找不到!(未完待续) 第259章 火气这么旺,要不要给你降火 沈存希晚上有应酬,不能亲自过来接贺雪生回家,派了老王来。贺雪生在车里没看到沈存希,想起早上车里的别扭,她迟疑了一下,“王叔,既然他有应酬,那我晚上回贺宅去。” 老王连忙道:“沈太,万万使不得,沈先生特意派我来接你,就是担心你今晚不回贺宅,才没提前和你说。我要接不回去人,沈先生只怕会怪罪。” 贺雪生揪着眉,她好久没有回贺宅了,想去看看爸爸,难得沈存希松懈,没有紧迫盯人,她说:“这样啊,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说着她走开了几步,拿出手机拨通他的电话,手机接通,那端很安静,应该是在办公室之类的地方,贺雪生迅速说明来意,“我听王叔说你晚上有应酬,我想回贺宅去看看爸爸。” “不是才回去了吗?”沈存希蹙了蹙眉头,贺雪生对贺家人的人依恋,超出他的想象。 “已经一周多没回去了,爸爸身体不好,又把我当亲生女儿,我就回去吃顿饭,你应酬完了,顺路过来接我就行。”贺雪生没敢再说要回家过夜的事,怕他更不放人了。 沈存希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故意为难她,道:“应酬完估计就1点了,再说依苑和贺宅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也不顺路。” “你要太累,可以不用来接我,我就在贺宅住下。” 女人柔柔的声音像春风般拂来,偏偏说的话却又那么不中听,沈存希心情烦躁,早上他说要再生一个宝宝的事情无端的涌上心头,他眉心拧得更紧,“是不是我说我不去接你,你会很开心?” 贺雪生再迟钝,也听出了男人话里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咬紧下唇,没有吭声,那端静等了一分钟之久,见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男人愠怒的声音传来,“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说完,那端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前,贺雪生明明听到有什么东西坠地摔碎的声音,她攥紧手机,无奈的轻叹一声,没再为难老王,安安静静地坐进后座。 老王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看样子两人都还在置气,坐进车里,他将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犹豫了一下,他说:“沈太,沈总很爱你,知道你还活着,他比任何人都开心。” “哦。”贺雪生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老王看了一眼后视镜,不再说什么,有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外人能够插手的,一百句的心灵鸡汤,也比不上那个人一句轻语诱哄。 …… 严城进来提醒沈存希该出发了,看到刚拍卖回来的青花瓷瓶躺了一地的碎片,忽然明白刚才那一声巨响从哪里来,他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片,笑问道:“火气这么旺,需不需要找人给你降降火?” 沈存希横了他一眼,他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也不管会不会踩到地上的碎片,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严城瞧着他明显阴郁的俊脸,连忙跟上去。此刻他瞧不懂,他不高兴是因为什么。自从沈太归来,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朱卫? 下了楼,车子等在外面,司机打开后座车门,等沈存希坐上车,才关上门,小跑着绕过车头迅速上车。 严城坐进副驾驶座,车子驶往盛世豪庭,今晚的宴会是某位身居要职的政府官员的生日宴,不去走个过场不行,因为接下来沈氏有好几个项目需要找他审批。 沈存希坐在后座,偏头看着窗外,天昏沉沉的,还不到六点,已经黑下来,这样的阴天,最容易让人心情浮躁。 严城正和司机抱怨天气太冷,忽然听见沈存希沉声问道:“严城,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不愿意给男人生孩子?” 严城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一听这话就直觉有戏,沈总今天抑郁了一天,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沈太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不敢细问,怕踩到男人的雷区,他斟酌着该用什么词汇回答,才不会让他心情更糟糕,“可能沈太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毕竟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人生大事。” 沈存希抬起头,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看得严城心里直发毛,他刚才那番说辞,应该万无一失吧,半晌,方听他幽幽问道:“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没有做好和我生活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饶是严城再诡辩,这个问题他也答不上来,毕竟他不是当事人,“沈总还是回去问问沈太,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沈存希默,问了当白问。 车子停在盛世豪庭外面,两人进了酒店,来到宴会大厅,里面衣香鬓影,人影穿梭。优美的钢琴曲飘荡在酒店上空,众人推杯换盏,热闹无比。 有眼尖的人看见沈存希过来,凑到那位身穿唐装的要员耳边低语几句,对方看过来,脸上笑得堆满了褶子,过于发福的身体走起路来,身上的赘肉隐约在颤抖。 沈存希快走几步,与来人握了握手,客套起来。 人群里,沈唐启鸿与夫人颜姿都在,七年不见,岁月在他们身上倒没留下什么痕迹。看到政府要员巴结沈存希的嘴脸,颜姿轻哼了一声,沈唐启鸿不悦地瞪她一眼,担心她在这个场合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宋振业夫妇也在,老秦出事后,宋氏也遭受了重创,面对沈存希时,多少有些灰头土脸。 沈存希与那位要员交谈了几句,又有客人到来,那位要员匆匆离开。沈存希抬眼看过去,走进来的男人身穿铁灰色西装,一头金色卷发向后梳,一丝不苟的。 见沈存希望过去,他也恰好看过来,混血的五官在人群里格外出众。 沈存希眉尖微挑,是他!他终是按捺不住,急着跳出来送死了么? 来人正是银鹰,他身后跟着一个男秘书,他与那位要员交谈了几句,众人都略感诧异,来人是谁?他们都没见过,可是那位要员对他却格外热络。 会被邀请出席的来宾,都非富即贵,众人都没动,静观其变。 银鹰与那位要员寒暄完,径直朝沈存希走去,如此大赤赤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倒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他伸手过去,“沈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存希斜睨着他,并未伸手与他握手,而是转动着指间的红酒杯,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银鹰不以为意,径直收回手,斜插进裤袋里,含笑地注视着沈存希,语气暧昧,“沈总,你扣了我的女人,什么时候办完事了,请你尽早归还。” 沈存希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他是冲连清雨而来,他冷笑一声,“你倒是有种,上赶着到我面前来承认,七年前的事是你与连清雨合谋,就不怕我报复么?” “小雨一心惦记着沈总,不让她看清事实,她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不过沈总要说我和小雨合谋,这我就听不懂了,我和小雨合谋了什么?沈总若要报复,谁又拦得住?”银鹰挑衅地看着他,压根不把沈存希的威胁放在眼里。 “那就拭目以待。”沈存希说完,仰头喝完杯中酒,将红酒杯搁回路过的侍应生手中的托盘里,眼角余光瞄到银鹰抬步离开,他不动声色的伸出一脚。 银鹰不曾抵防,被绊了个趔趄,待他稳住身体看去时,沈存希已经收回脚,转身离去,银鹰咬紧牙关,瞪着那道背影,心里暗骂:幼稚! 回到车里,沈存希粗鲁的扯掉领带扔在一旁的座位上,眸色残暴嗜血,他抿紧薄唇,“严城,马上去查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详细资料,还有他出现的目的,我统统都要知道。” “是,沈总,我马上派人去查。”严城从来见沈存希如此狂躁不安过,这个银鹰就是当年篡改监控视频的男人,连清雨的同伙,他的出现,显然让沈存希如临大敌! 上上次,他出现,沈太差点被炸死。上次,他出现,沈太消失了七年,而这一次,他出现,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沈存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处在暴躁不安中,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预示着一场死亡,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 七年前的监控录相,后来全被抹掉,走官方途径,他也无法将他送去法办。私下呢?他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他已经失去先机。 思及此,他就恨得咬牙切齿,连清雨,他倒是小看她了。 半晌,他才平静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冷声吩咐:“影子,加派人手,4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依诺,我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懂了吗?” 挂了电话,他一拳捶在座椅上,高速行驶的车身晃了晃,严城攥紧方向盘,那种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银鹰的出现,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危机?目前为止,他们谁也无法预料,只希望千万不是冲着沈太而来,否则沈总一定会疯的。(未完待续) 第260章 不给我抽,那给我吻 贺雪生回到依苑,穿过花园,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她看见一人一兔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动画片。她脚步顿住,看着那张充满稚气的侧脸,以前没注意,自从上次看见沈晏白和沈存希一起玩游戏的情形后,她越发觉得沈晏白和沈存希长得很像,她耳边再度响起那句话。 沈晏白就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 她甩了甩头,将这样荒唐的话甩到耳后,兰姨说过,沈晏白是她在依苑外捡回来的,她可以不相信沈存希的话,却不能不相信兰姨,因为兰姨没有理由对她撒谎。 沈晏白看见窗外有黑影,他转过头去,就看到贺雪生,他连电视都不看了,站起来就往门外跑去。 最近贺雪生每天都回依苑住,给沈晏白讲完故事才回房,沈晏白一直没有发现她和沈存希之间的感情。但是孩子内心敏感,已经察觉出一些异样。 比方说,他偶尔会看见爸爸摸花生的大腿,花生却没躲开,吃饭的时候,爸爸经常给花生夹菜,两人就眉目传情。 看到这些,他总想长大,等他长到爸爸那么大,有爸爸那么帅的时候,就能好好保护花生了。 沈晏白冲出大门,来到花园里,下意识朝贺雪生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跟屁虫一样的爸爸,他顿时长呼了口气,笑眯眯地过去拉她的手,“花生,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外面好冷,快进屋。” 贺雪生的手被孩子软乎乎的小手握住,她看着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线衣,微拧起眉头,“还说我,你怎么不穿件外套才出来,当心着凉。” 沈晏白仰起头,冲着她笑得格外满足,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贺雪生连忙将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他脖子上,然后拉着他快步走进别墅。 屋里有暖气,驱散了外面的寒冷。 沈晏白双手捧着柔软的围巾,用力吸了口气,然后感叹道:“围巾上好像有妈妈的味道,好舒服!” 贺雪生换鞋的动作猛地顿住,抬眸看向那张稚气的脸,他刚刚说什么?好像有妈妈的味道?察觉到贺雪生的目光,沈晏白看过来,小脸红通通的,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若无其事的往沙发旁走去,边走边道:“花生,我想吃你上次做的五彩芝士煎饺,你给我做好不好?” 贺雪生收回目光,心头软软的,她换了鞋进去,将包搁在茶几上,微笑道:“好,我去做。” “我和你一起做。”沈晏白屁颠屁颠的跟进去,兰姨在厨房里,听沈晏白要吃煎饺,她连忙让出厨房,让贺雪生去做。 看到他们相处愉快,她心里感到很安慰,幸好还有太太疼小少爷,否则小少爷就太可怜了。 沈晏白的帮忙还是只有三分钟热度,把厨房搅得一团乱后,就悠哉悠哉的跑去看动画片了。贺雪生头疼地看着明显多出来的面团,想到那晚自己一直做到快十二点,胳膊就开始泛酸。 所幸今天还有兰姨帮忙,两个人一个擀面皮,一个包饺子,不到八点就弄完了。 贺雪生去煎了一盘五彩芝士煎饺出来,兰姨还炖了山菌鸽子汤,贺雪生端着煎饺出来,招呼沈晏白洗手过去吃饭。 沈晏白关了电视,洗了手跑进餐厅,还没上桌,先用手拿了一只饺子送进嘴里,饺子皮脆馅多,他吃得满嘴油滋滋的,边咀嚼边说:“好吃,好吃。” 香浓的芝士味道,再加上刚出锅的香脆,沈晏白一口气吃了二十个水饺,还喝了一碗山菌鸽子汤,撑得肚子圆滚滚的。 兰姨在旁边看着,觉得格外心酸,她做的饭小少爷从来没有这么捧场过。 沈晏白还想吃饺子,被贺雪生拦了下来,怕他晚上吃太多会积食。看见他撑得直接躺在沙发上,她眸里含着担忧,“小白,你是不是吃撑了?” 沈晏白摇头,“没有,我还能再吃二十个。” “……”贺雪生默。 她收回目光,看着还剩大半的煎饺,招呼兰姨一起吃。兰姨一开始还推辞,实在推辞不过,就在贺雪生对面坐下,近西式的烹饪,味道很特别,难怪小少爷那么喜欢。 吃完饭,兰姨去收拾厨房,贺雪生来到客厅,才发现沈晏白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荷兰兔趴在他身上,一人一兔睡得很沉。 莫名的,贺雪生觉得这副场景很温馨,她拿出手机,咔嚓一声,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收回手机,她俯身将兔子抱开,兔子惊醒,睁开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她,样子呆萌,看到是熟人,它放下心来,闭上眼睛继续睡。 贺雪生莞尔,把兔子放到沙发角落,然后弯腰抱起沈晏白,沈晏白往她怀里蹭了蹭,低低的喊了一声“妈妈”,贺雪生如遭雷击。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即便他从未说过关于妈妈的话题,但是在他幼小的心里,他还是渴望着母爱的吧?将沈晏白抱回房,她弯腰给他脱了鞋子,然后进浴室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给他擦了脸擦了手,她在床边坐下。 “花生,你是我的,你不能被爸爸抢走,我不要你当我的后妈……” 孩子的梦呓,也说明了他潜意识的担忧,贺雪生目光微微黯淡,过了许久,她才起身端着水盆出去了。 贺雪生去楼下拿包,来到沈存希的书房,她拿出U盘,打开电脑,插进终端接口。电脑开机,屏保是她的照片,幽幽的光线里,她手里拿着一个银匙,挖了一勺甜品正往嘴里送。 那是沈存希第一次给她做甜品,火枪烧焦了焦糖,她鼻端似乎还萦绕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点开了U盘里的文件,一张一张的慢慢找起来。 她找得头晕眼花,终于将所有人的人事资料翻看了一遍,因为都是穿着制服戴着帽子,辩别性不高,所以全程她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看完以后,累得腰酸肩疼。 她捏了捏肩,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想到竟就那样睡过去了。 …… 沈存希回到依苑,家里漆黑一片,他想起依诺下午打来的电话,心情无端的烦躁起来。她有多想离开他?他一天晚上出去应酬,她就急着要回贺宅去。 要不是知道她和贺东辰之间清清白白的,他会以为她着急回去会情人! 走进别墅,玄关处的灯亮起,他心情不好,也懒得换鞋,直接走进去,来到酒柜旁,他拿了一瓶洋酒出来,顺手取了个酒杯,往里面倒了大半杯酒。 他坐在高脚椅上,想着今晚见到银鹰的情形,他倒是有恃无恐,是料准他找不到证据弄死他么?居然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还真是小看了连清雨,她背着他到底都做了多少不可饶恕的事情? 思及此,他眉尖皱得更紧,端着酒杯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砰”一声,他将酒杯搁回到大理石台面上,转身上楼去了。 站在主卧室外面,想到宋依诺不在房间里,他心烦得不愿意进去,脚步虚浮地朝书房走去。推开书房的门,电脑屏幕幽蓝的冷光散发出来,他皱了皱眉头,径直迈进去。 他没有开灯,走到书桌旁,当他看到窝在椅子上那道娇小的身影时,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在心中激荡。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他在做梦吗?她明明说今晚要在贺宅住下。 他傻气的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她并没有消失,还是那样窝在椅子里。他大步走过去,一手捧着她的脸,薄唇吻向她的嘴唇,霸道地占有着她柔软的唇,吻得用力。 呼吸被夺,睡梦中的贺雪生嘤咛一声,微微张开嘴。 沈存希因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而感到热血沸腾,他咬了一下她的嘴唇,火热的舌长驱直入,在她嘴里为所欲为,将她的清甜袭卷得干干净净。 贺雪生呼吸困难,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黑影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往后躲去,男人却不允许她躲开,薄唇如影随形,再度吻住她的唇。 贺雪生错愕地看着他,今晚的他似乎有点不对劲,格外热情激动。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却抗拒不了他的一再索吻。 很久,沈存希才慢慢放开她,凤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薄唇微启,声音带着暧昧的沙哑,“不是说要回贺宅吗?怎么回来了,舍不得我?” 贺雪生望进他凝聚着点点星光的凤眸,闻到他身上满满的酒气,她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她的声音也染上了微醺,在这夜深人静时,格外的挑逗着男人的神经,男人轻“嗯”了一声,再度吻住她的唇,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激烈更热情。 衣衫褪尽,当男人闯进来时,贺雪生的身体犹如一阵电流击过般的麻颤,她再也找不回理智,只得随着他的节拍沉沦。 结束后,沈存希抱着她去浴室清洗,洗完澡出来,两人都很清醒。沈存希抱着她,却睡不着。眼角余光瞄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他拿过来,抽了一根含在嘴里,正要去找打火机,一只纤细的小手伸过来,夺了他咬在嘴上的烟。 他低下头去,就看见怀里的小女人微微蹙紧眉头,“不要抽那么多烟,伤身体。” “我烦躁的时候才想抽烟,不给我抽,那给我吻?”男人挑高一侧剑眉,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充满邪气。 贺雪生拥着被子坐起来,以免自己春光外泄,虽然在他面前还这样遮挡,显得很矫情,但是她也没有自然到可以在他面前袒露身体。 “为什么烦躁?”贺雪生偏头望着他,顺滑的黑发从圆润的肩头上披散下来,黑与白衬托出极致的魅惑。 仅仅这样看着,沈存希浑身的血液又沸腾起来,他困难地移开视线,“很多很多事,压在心头,而你,是我最大的心事。” 贺雪生的心震颤了一下,想起早上他们争执的话题,她抿着唇没吭声。 沈存希的目光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又落回她身上,瞧她不说话,他心里凉幽幽的。现实一重又一重的向他们扑来,他,现在是内忧外患。 “你也累了,睡吧。”沈存希不愿意强迫她,他侧身去关灯,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沈存希,除了孩子,我什么都能给你。” 沈存希手指微僵,他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半晌轻笑道:“依诺,你爱我吗?” 突然愿意和他上床,虽然每次都很配合,但是她都会闭上眼睛,从内心排斥他的占有。所以不管他进得有多深,他都感觉不到她的心。 贺雪生忽然揪紧了被面,就像她被揪紧的心,过了一会儿,她说:“爱。” “真的爱?”沈存希转过身来,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不愿意回应时他烦躁,她回应了,他又觉得假,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贺雪生垂低眸,重复道:“真的爱!” 沈存希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说爱,为什么他在她声音里没有听到任何的感情,就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挑他最喜欢的说,却没有感情没有灵魂。 七年时间,到底是过不去的丘壑,让他们即使靠得这么近,也触摸不到对方的心。 “睡吧,很晚了。”沈存希关掉灯,只留下一盏光线晕黄的壁灯。他侧着身体,背对着她躺下,却是睁着眼睛看着黑暗里的某个地方。 贺雪生偏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压抑得厉害,眼眶微微泛酸,过了许久,她才掀开被子躺进去,也是背对着他的。 两人之间留着一段距离,彼此都感觉不到对方的体温,彼此都了无睡意。 又过了许久,沈存希的声音低低传来,“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希望七年前死的人是我。” 贺雪生心中大恸,她死死压抑着快要破胸而出的情感,也许她真的变了,变得不像从前那样洒脱,受过一次伤的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去信他? 沈存希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等得心都凉透了,床的另一侧传来轻微动静,随即一具温暖的身体贴过来,纤细的手臂搁在他小腹上。 他心头的涩意,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低低的叹了一声,转过身去,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闭上眼睛睡去。 他对任何人都能做到绝情,唯独对她不行! …… 关于这晚,两人都没再提,只是相处上,两人更默契了一些。贺雪生拿着U盘进了办公室,云嬗跟着走进来,贺雪生一边脱大衣一边道:“云嬗,电子档案里没有那个女警的资料。” “没有?”云嬗诧异地看着她,“你在警局里撞见她,她应该是所属这里的,怎么会没有?” “也许对方已经察觉,及时将她调离,甚至把她的人事档案注销,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已经知道我会查了。”贺雪生蹙紧眉头,那天她没表现出异样,也安静的等待了两天,怎么会被人提前知道她的意图?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这不可能啊,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云嬗皱眉道。 贺雪生没想到对方这么狡猾,只是因为她碰见了那名女警,就立即着手抹掉线索,找不到那名女警,七年前她被移花接木带走警局的事就成了永远的盲点。 这件事只有她和云嬗知道,云嬗不可能走漏风声,她也没有和别人提起过……等等,那天晚上,她和沈存希提起过,但是他好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还问过她,她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警局和女警的话。 难道是沈存希? 不,不可能,他没理由那样做。可随即,她又想起莫名其妙被杀的小卖部店主,小卖部店主目睹了绑架犯带走她的全过程,如果沈存希杀人灭口的话……他又在警局里有势力,自然而然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不,说不通,不可能是沈存希,他没有理由这样做。他们是夫妻,他要囚禁她,只需要以夫妻的名义将她带出国,囚禁到哪里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不用冒险制造一起爆炸,更不用去杀人掩盖他的罪行。 云嬗瞧着她脸色苍白,担忧的问道:“雪生小姐,你没事吧?”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伸手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说:“我没事,云嬗,警局里的人事资料除了电子档案,还有没有纸质档案?” “当然有,电子档案都是扫描上去的,肯定有原件。你是想让我帮你把纸质档案偷出来?”云嬗一点就透。 “嗯,电子档案内部人员很容易做手脚,但是纸质档案就非常难,因为是尘封在档案室的。他们要处理需要一段时间,只要我们迅速快,应该能赶在他们之前拿到纸质档案。”贺雪生不愿就此放弃,她一定要知道七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云嬗神情多了几分为难,“要把纸质档案带出警局会很难,目标也大,再加上我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他们一定会牢牢盯着,我们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贺雪生也知道这件事会非常的难,纸质的档案比一个小小的U盘目标大多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她咬了咬唇,难道就此放弃吗?不,她绝不能就此放弃。 “云嬗,这样,你看能不能将我乔装打扮混进去,只要进了档案室,我偷偷躲起来翻一遍就行。”贺雪生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不行,雪生小姐,这样目标更大,更容易被人发现,而且要是你假冒的事被拆穿,会坐牢的。”云嬗没想到她为了探知真相,竟如此疯狂。 可是她还有理智,她不能陪着她疯。就像贺东辰说的,她是保护她的人,不是推她下地狱的人,她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职责。 “不会的,我会很谨慎很小心,而且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会乔装进去。只要两个小时,不,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十分钟都用不到,我就能找到我想要的。云嬗,我真的必须找到那名女警,这件事对我太重要了,我必须知道真相。”贺雪生乞求道。 云嬗咬着唇,半晌,她说:“我去吧,我去找。” “你没见过那名女警,你怎么找?”贺雪生问道。 “……” 云嬗默,这件事还只有贺雪生亲自去办。可是这么大的事,她不敢说完全没有意外,要是出现意外,贺东辰会杀了她吧。 只是想一想,她就莫名的心惊胆颤,“雪生小姐,我们换别的办法行不行?我找人去把人事档案偷出来。” “如果被发现了呢?”贺雪生看着她后怕的神色,“如果被发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云嬗,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云嬗咬紧牙关,死扛着不答应,最后还是熬不过她软磨硬泡,答应去安排,让她明晚潜进警局里,“明晚不行,晚一分钟都有可能被对方销毁,今晚,就今晚。” 云嬗吓得不轻,“时间太紧迫了,我做不到万全的准备,雪生小姐,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被警局的人发现,会以盗取机密文件的罪名起诉你。” “就今晚,就算你办不到,我也要去试一试。”贺雪生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定了今晚,就绝不更改。 云嬗后悔不迭,早知道她就不该答应,她头疼欲裂,“好,我马上去安排,但是你答应我,我叫你撤退,你必须马上离开,不准逗留。” “好,我答应你!” …… 沈氏总裁办公室里,严城发现,沈存希今天的心情明显比昨天好,看来他昨天问的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了,被沈太彻底安抚了。 严城站在办公桌旁边,将一份资料递给他,“沈总,这是银鹰的资料。” 沈存希搁下钢笔,拿起资料翻阅,银鹰,英文名汤姆,时影科技公司的执行总裁,下面是他的生平简介。沈存希迅速浏览了一遍,将资料丢到桌上,“查到的就是这些没用的?” “时间太紧促,暂时只查到这些基本资料,他们还在继续查,有重要的信息会立即反馈给你。”严城道,“刚才进来前,私家侦探打电话来,说银鹰在美国,曾以黑客的身份被捕,后来证实他无罪,才被释放。他在网络这方面的造诣已经等峰造极,国内只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发病毒种子给宋子矜的,更改别墅监控数据的人,一定是他!”沈存希铁青着脸,“他做了这么多事,还敢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是算准了我没有证据,不能拿他怎么样。严城,吩咐下去,加强公司电脑的防火墙,时刻注意黑客的攻击。” “是,我马上吩咐下去。”严城点了点头,银鹰的出现,说明现在的战况已经接近白热化,他们必须要有所防御。 “等等,”沈存希喊住他,“高薪聘请国外的黑客,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攻,掌控主动权。” 严城领命而去。 沈存希站起来,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他们的敌人太强大了,他有预感,银鹰还不是最终的大BOSS。不管谁是幕后的大BOSS,他都要斩断他的左膀右臂,让他现出原形来。 他凤眸微眯,眼里掠过一抹狠戾凶残的光芒。 夜幕低垂,贺雪生打电话给沈存希,告诉他要加班,让他不要过来接她,下班后,她自己会回去。沈存希不疑有他,想着她昨晚主动的那一抱,也不想将她逼得太紧,放她自由。 贺雪生挂了电话,示意云嬗可以走了。走进电梯里,云嬗就开始交代贺雪生注意事项,“雪生小姐,你是以吴欣梅的身份进去的,她在档案室工作,你只要小心避开行人,进到档案室就暂时安全。另外,待会儿在车里,我会给你乔装,尽量将你打扮得与吴欣梅平时的造型一样,这样不容易引人怀疑。” 听云嬗紧张的交代这些,贺雪生也开始紧张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若是被发现,只怕后果严重。她认真的听着云嬗的交代,可是因为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人走出电梯,坐进车里,云嬗一边让她换制服,一边拿出一个精致的耳麦,她道:“这是国内最先进的耳麦,你戴在耳朵里,我们会随时提醒你撤退。” 贺雪生换好制服,接过耳麦,想将耳麦放进耳朵里,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有点厉害。 云嬗瞧见了,她抿着唇道:“雪生小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除了这个办法,我们还可以找别的办法。” “不,没有别的办法了。”贺雪生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再颤抖,将耳麦放进耳朵里。 云嬗瞧她这么固执,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她又拿出一条项链戴在她脖子上,她说:“这条项链有两个功能,对讲机与GPRS定位,出了任何状况,你都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我。” 贺雪生心里很紧张,掌心湿得能攥出水来,“我知道。” “你别太紧张,我们的车在外面,已经将警局里的监控全部掌控,出了紧急状况的离开路线,也都规划出来,但是你一旦被他们发现,只有一分钟的时间逃离警局。只要你逃出警局,我就有一百种理由为你解释,所以出了紧急状况,你一定要立即离开。”云嬗叮嘱道。 贺雪生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演007,心里觉得又刺激又紧张,而云嬗的能耐,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她崇拜地看着她,“云嬗,你不去当警察太可惜了。” 云嬗目光一滞,神情有些灰暗,不过一瞬间,她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说:“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警局里的人不多,我们现在过去。” 说完,她立即发动车子,向警局驶去。 驶出停车场,两人都太紧张,根本没有发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过来。沈存希没有独自一人回去,想起昨晚依诺那个拥抱,他心里就莫名激荡,想要见到她,哪怕是远远看着她开会,只要她在面前,他就心满意足。 他乘电梯下楼,到了B1,他走出电梯,来到车旁,刚按了电子中控锁,突然从车尾冲出一个蓬头垢脸的女人来,他吓了一跳,沈氏怎么会放这样的人进来? 女人冲到他面前,一下子跪倒在他腿边,他连忙往后让开一步,看见女人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衣不避体,身上的衣服绽开,肌肤上一条条血痕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惨不忍睹。 女人神色布满哀求,她张着嘴,却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急得眼泪直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似乎在向他求救。 沈存希蹙紧眉头,以为她是要钱,他从裤兜里摸出钱包,然后拿了几张粉红钞票出来丢给她,转身上车。他刚走了一步,腿就被那女人紧紧抱住,她拼命摇头,指着钱摇头,又指了自己点头。 “想要我带你离开?”沈存希猜测道,见女人不停点头,他脸色冷了下来,“用这种方式搭讪,谁教你的?” 女人眼里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停向他磕头,求他带她离开这里。 沈存希越来越不耐烦,他一脚踢开她,女人被他踢翻在地上,他径直上车。 他刚坐进车里,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女人看着那些人逼近,她吓得浑身直发抖,迅速爬起来,要拉开车门往车里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三个男人发现了她,其中一人大喊一声,“她在那里,快拦下她。” 三个男人迅速逼近,女人刚拉开车门,就被一个男人拽住手臂扯下去,强行将她往出口拖去。女人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那个男人的手,她绝望地看着沈存希,希望他能救救她。 沈存希看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动了恻隐之心,他刚准备开口,其中一个男人道:“不好意思,我家的疯女人打扰您了,我们这就带她回去。” 沈存希蹙了蹙眉,“你家的女人,你家暴她?” “我哪里敢,只是她脑子有问题,得绑着,一不绑着就往外跑,我们已经找了她好几回了,这次没绑住,让她跑了,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实在抱歉,打扰您了。” 沈存希再看过去时,那个女人已经被拖走了,他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驶离。 那两个男人看见沈存希开车离开,发现地上有几张钞票,连忙捡起来,却发现钞票里夹着一张照片,两人对视一眼,将照片揣进口袋里。 沈存希特地绕去港式茶餐厅打包了宵夜,带过来准备犒劳加班的她和她的职员。 他正准备驶入地下停车场,就看见一辆车从停车场驶出来,副驾驶座上的车窗半降,露出一张熟悉的俏脸,以及那半截警服。 他眉心拧紧,贺雪生说加班,却穿着一身警服神神秘秘的离开,她要去干什么? 沈存希心底生疑,直接开车跟上去。 云嬗很警觉,立即发现有人跟踪。看那标志,竟是沈存希的劳斯莱斯,她扭头看向贺雪生,迟疑道:“雪生小姐,沈总在后面跟着,是取消行动还是甩开他?” 贺雪生心里一惊,她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了沈存希的劳斯莱斯正不紧不慢的跟着,瞧那意图,似乎是打算逼停她们。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她立即道:“甩开他!” 云嬗立即加速,准备甩开沈存希,沈存希似乎也清楚了她们的意图,一直紧追不放。云嬗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糟了,沈总好像知道我们要甩开他,他一直紧追不放,现在怎么办?” 贺雪生咬紧牙关,她知道沈存希一旦逼停了她们,她的意图就会被他识破,他绝不会允许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所以她们必须甩开他。 她看着前面,还有五十米的距离,绿灯转黄灯,她突然道:“先减速,让他以为我们要停车,再趁着黄灯最后一秒冲过去。” 云嬗看了她一眼,死死咬着牙,道:“那你坐好了。” 她们的车前没有车,减速下来,沈存希也减速了。快靠近停止线时,云嬗猛地加速,炫蓝色的跑车为避让左右侧来车,呈S线型冲了过去。 沈存希意识到她们的意图时,再加速已经来不及,被左右侧来车死死堵住,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难得的爆了粗口。 Shit! 他居然让她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她们到底要去做什么,为什么看到他追上去,却要甩开他?他拿出手机,拨打宋依诺的电话,电话那端提示关机。 他气得不轻,再打过去,还是关机。 她越是关机,就越可疑,沈存希连忙给影子打电话,影子的车刚到依苑外,他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几近咆哮的低沉男声,“宋依诺现在在哪里?” “刚到依苑外面,我一直跟着她。” “Shit!一分钟前,我在园艺东街被她的车甩掉,你告诉我她是用飞的,能一分钟飞去了依苑外面?”沈存希暴怒,依诺连影子都甩开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啊?”影子脑门上打了几个大大问号,“我明明看见她上了车,我一路跟着车,车一直没停过,她怎么可能在园艺东街?” 那端不再听他废话,已经狠狠挂了电话,影子连忙下车,冲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旁,他拉开车门,里面确实坐了个女人,很眼熟的女人,是贺雪生的秘书,女人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狂躁地揪着头发,一脚踢在车身上,大骂了一句混蛋,然后转身快步走到车旁,拉开门坐进去,车身如离弦的箭一样急驰而去。 贺东辰接到沈存希的电话时,正在加班,沈存希怒气冲冲的质问:“贺大少,你给依诺找的保镖有多不靠谱你知道么?她们居然甩开我!” 贺东辰抬手示意暂停会议,他起身走出会议室,朝走廊尽头走去,“出什么事了?” “我要你立即打电话给你的保镖,告诉我她们现在的位置,否则就视为她意图绑架依诺,以后依诺的安全,就不劳你费心了。”沈存希胸口盘旋着一股怒意,明知道他跟在后面,还以那样危险的方式闯红灯,就为了甩开他。 她们越是这样做,就越能说明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否则依诺怎么会骗他她在加班? 思及此,他就怒不可遏,她们到底要去做什么,这样拼命的避开他? 贺东辰蹙了蹙眉头,“等一下,我给云嬗打个电话。不过沈老四,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云嬗和雪生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她们合谋甩掉了你的保镖,又甩掉了我派去的人,是你你担不担心?”前面红灯转绿,沈存希立即踩下油门,朝前驶去。 贺东辰眉峰蹙得更紧,二话不说挂断电话,给云嬗打电话。 沈存希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街上瞎转,贺雪生那辆炫蓝色的兰博基尼太拉风了,只要停在路边,就十分惹人注目。他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找下去,并没有在路边看到那辆车。 他的手机响起来,那端传来贺东辰略微绷紧的声音,“打电话没接,你确定她们是有意甩开你?” 沈存希连连冷笑,“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想给你的手下找理由开脱么?贺东辰,如果依诺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沈存希说完,狠狠砸了手机,妈的!她们甩开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越是找不到她,心里就越恐慌,生怕自己找到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他想起什么,那天晚上,依诺和他说过警局和女警什么的,刚才她穿的又是警察制服,她该不是想要硬闯警局吧? 沈存希骇得头皮发麻,他瞳孔猛地紧缩,他几乎已经确定,她真的要硬闯警局。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硬闯警局,但是那个地方是她想闯就能闯的地方吗? “Shit!”沈存希爆了他今晚不知道第几个粗口,他在前面路口掉头,朝警局的方向飞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261章 防火墙正被攻击 警局外面停着一辆面包车,面包车里放着许多仪器,里面坐着四个身穿深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打着,看起来很专业很精英的样子。 他们对面有六台监控视频,视频里分为四个镜头,分别是警局里最重要的位置,还有一个地方是逃生出口,占了整整一个屏幕,可见云嬗最关心的还是贺雪生的安全。 看到她们上车,四人纷纷向云嬗打招呼,“云队,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已经侵入到警局的监控系统里,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警局里人不多,我们能支撑两个小时不被监控室的警员发现异状。” 云嬗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贺雪生,贺雪生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她感觉他们现在正在拍摄动作片,云嬗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些仪器与人员的? “雪生小姐,如你见到的,只要你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保证在两个小时内离开,就不会有事。”云嬗神情凝重道,虽然一切都没问题,但是她心里总是感到不安,因为这一切进展得太顺利了。 贺雪生惊愣地点头,实在太崇拜云嬗了,读过军校的人简直太帅了。 “我明白,如果运气好,也许十分钟就出来了。”贺雪生表现得十分乐观,一点都不怕会被抓个正着。 云嬗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垂下眸,将一个耳机戴在耳朵上,对贺雪生道:“雪生小姐,你现在先下车,走离面包车十米,我先测试一下耳麦有没有问题。” “好。”贺雪生转身下车,径直走出几十米,那端清晰的传来云嬗的声音,“雪生小姐,听得见我说话吗?” 贺雪生下意识抬手去摸项链,那端就传来云嬗的制止声,“不要摸项链,保持自然,这个耳麦很先进,能把细微的声音收录进来,你不用担心我听不见。” “好,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贺雪生现在才算真正见识到了高科技,跟在云嬗身边,她真算是长见识了。 “行动!”云嬗手往下一落,那四名电脑精英十指在键盘上飞舞,迅速切入一个画面,而警局的监控彻底切换到他们这边,那边的监控变成了他们刚才制作出来的寻常画面。 贺雪生微微攥紧拳头,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在夜色下灯火通明的警局,她恍惚中觉得,那不是警局,那是张着血喷大口的怪兽,只要她走进去,就会被怪兽吞进肚子里。 她胆怯的后退了一步,夜风吹来,她才发现她浑身出了很多汗,被风一吹,全身凉透了。她攥紧湿濡的掌心,定定地看着远处的警局,为了得知真相,就算那是一只怪兽,她也要义无反顾的进去。 她咬紧牙关,举步往里面走去,虽然每走一步,她都想转身逃跑,但是真相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她不能逃跑。 云嬗站在众人后面,看着放大的监控视频里,那道在短暂胆怯后,义无反顾的朝警局走去的身影,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了,在没有看到贺雪生平安全里面出来前,她这颗心都无法落回原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贺雪生走进警局,警局里留下加班的人不多,大家各自忙碌着手里案件,都无暇顾忌到她,她像幽灵一般,向走廊走去。 刚才在车里,云嬗将警局的地图给她看了,让她记住每个重要的位置以及出口,她知道档案室在二楼走廊的最后一间,这里平常很少人来,到晚上更是没什么人过来。 她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档案室外面,虽然力持镇定,但是拿门卡刷门时,她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将识别卡放在卡槽里,门没有开,有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请把大拇指放在感应器上面。” 贺雪生脸色一白,压低声音道:“云嬗,要提取指纹,怎么办?” 云嬗刚才已经听见那边的传来的声音,她蹙紧眉头,看向其中一人,“不是说门卡就可以了吗?怎么还加了识别指纹?” “云队,稍等,让我和贺小姐说几句。” 云嬗将耳麦交给他,只听他从容的吩咐了贺雪生几句,他这端十指如飞,寂静的车厢里,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就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一分钟后,贺雪生面前的门“滴”一声开了。贺雪生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进去前,她下意识看了走廊一眼,见没人注意,她迅速闪身进去。 她刚进去,走廊里就走来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云嬗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人,见他们往档案室走去,她吓得屏住呼吸,看到档案室里贺雪生正打算开灯,她连忙道:“不要开灯,外面有人。” 贺雪生落在灯掣上的手一颤,居然按开灯了,屋里一时亮堂,她吓得不轻,耳边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像是踩在她的神经上,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都绷紧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同时还伴随着两人说话的声音,“小吴这个点还没下班,真是敬业啊。” 声音已经在门边了,贺雪生紧张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在对方即将推门而入时,她连忙背过身去,至少不让对方看到她的脸,能瞒一时是一时。 门推开了,其中一人站在门边,看见那道僵硬的背影,还笑道:“小吴,你怎么还没下班?” 贺雪生垂在身前的手十指僵硬,冷汗一簇一簇的冒了出来,听这语气,他们和吴欣梅很熟悉,只要她一张嘴就会露馅,到时还真就是出师不捷身先死了。 她急得直冒汗,不回答不行,回答了也不行。 那名警察正觉得怪异,突然听另一个同伴接电话,他转过头去,那名警察道:“队长叫我们下去,有任务,走啦。” 那名警察一听说有任务,连忙和同伴走了。 贺雪生浑身虚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妹的,间谍果然不是人干的,看电影时,只觉得紧张和刺激,等自己亲身上阵,才知道那有多恐怖。而面包车里,云嬗也吓得差点虚脱。 贺雪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在地上坐了几秒钟,等那股惊惧消失,她连忙爬起来,朝储存人事档案那一间走去。 云嬗看她迅速进入状态,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她发誓,这辈子只陪她玩这一次,再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会被吓疯的。 那四名电脑精英看着电脑屏幕,其中一人称赞道:“云队,贺小姐的心理素质挺好的,平常人这会儿只怕已经吓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云嬗看着站在档案架后的贺雪生,她说:“平常人也不敢这么疯狂。” “……”那人摸了摸下巴,觉得她说得有理。 贺雪生迅速翻着档案,这个档案室储存了很多的人事资料,整整一个架子上,全是人事资料,有英勇牺牲的,也被调职的。 贺雪生找了几本后,都没有找到,再看这一架子的人事资料,她这种无头苍蝇似的找法,就是找到天亮也未必能找到。 她将人事资料放回架子上,大脑飞速运转。人事资料不会一直翻新,她七年前就见过那名女警,所以她的人事资料一定是七年前的旧档案,她现在应该先找七年前的。 这么想着,她就在人事档案的架子上找着标注入职是七年前的档案,在架子的第二排上,她找到了七年前的档案,她迅速翻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钟,对她和对外面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云嬗紧盯着屏幕,不敢错开一下目光,就怕错那一下目光,就会错过一切。她紧紧攥着拳头,汗水濡湿了她的掌心。她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就是被十几个罪犯困住突围的时候,她都能从容应对。 她盯着屏幕上暂时安全的贺雪生,一颗心狠狠揪起,贺雪生对贺东辰而言,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存在,正是因为重要,所以她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沈存希的车驶到警局外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贺雪生进入警局已经0分钟了,他将车停在马路边上,他在这附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她那辆炫目到极致的兰博基尼。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随即他又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不可能,依诺甩开他,一定是怕他会阻止她疯狂的举动,所以她一定去了警局,否则她没有理由穿上警服。 他打开门下车,夜风很冷,他在这附近转悠,然后发现了一辆面包车停在街道对面一直没有开走。 他越看越可疑,想起云嬗曾是军校毕业,他快步走过去,就算是碰运气吧,也许真的会被他碰出运气来。他走到面包车旁,发现面包车里的窗帘全部拉上,他心里更可疑了,伸手按在移门上,用力拽了拽,车门从里面反锁,他用力敲了几下车窗,“依诺,你在不在里面?” 云嬗和那四名电脑精英被吓得够呛,以为他们被警察发现了,听到沈存希的声音,她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沈存希居然找到她们了! 她抬手示意那四人继续,然后拉开车门,看到沈存希站在马路边上,她刚要下车,就听一人道:“云队,我们的防火墙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攻击!”(未完待续) 第262章 你差点害死她 云嬗顾不得和沈存希解释,转身看过去,只见那名电脑精英面前的电脑上,满屏红色,代码不停刷刷往上翻,一条相当于游戏能量注的东西,被红色迅速覆盖。 那名电脑精英十指如飞,迅速在键盘上敲打着,却无法阻止红色的漫延,云嬗抬头,看见几个大屏幕上的画面正逐渐关闭,变成无尽头的黑色,她瞳孔一阵紧缩,颤着手握住耳麦,声音都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雪生小姐,马上离开,听到没有,马上离开,我在后门接应你。” 然而屏幕上的画面里,贺雪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在继续翻找人事档案,云嬗心中大惊,就听一人惊呼:“云队,我们的信号被覆盖了!” 云嬗险些跪倒在地,监控画面一个又一个的关闭,可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存希迅速跳上车,当他看到这小小面包车里的数台仪器时,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原来她们甩开他,真的是去做最危险的事。 该死! 沈存希满目狂躁的腥红,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一个又一个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他的心也缓缓沉入深渊。他一手从云嬗手里夺过耳麦,厉声道:“宋依诺,我命令你,立即给我出来,听到没有!” 男人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冷静,整个人都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处在暴怒的边缘。他目光凌厉地盯着画面,画面的里贺雪生对外界的危险一无所察,仍停留在原地,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四名电脑精英将键盘敲得咔嚓咔嚓狂响,这声音无疑在他们心中扔下一颗炸弹,沈存希怒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的信号被覆盖,最后这个画面,是对方有意留给我们的,我们遇到了顶尖的黑客,无法得知贺小姐现在的真实情况。”一名电脑高手道。 云嬗的脸色比纸还白,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电脑监控画面,画面里贺雪生一直在档案室没离开,而这已经不是真实的画面了,那么贺雪生会…… 她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如果没有黑客攻击,他们会很轻易拿到那名女警的人事档案。就算拿不到,雪生小姐也能全身而退,但是他们遭到了黑客攻击,一切情况都逆转了。 沈存希的神情阴沉可怖,他拿出手机,拨通严城的电话号码,“严城,立即召集所有的保镖到警局来,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你们出现在警局外面,不,立即马上!” 最后那四个字,他几乎已经是狂嚣着出口。 他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手机在他掌中变了形,他不可能,绝不可能再让人有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带她离开,绝不! 沈存希阴沉沉地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云嬗,他没有打女人的癖好,可是此刻,他恨不得杀了她!他目光狠戾,“既然敢允许她胡来,就该做好万全的措施,如果依诺有什么事,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嬗打了个趔趄,面包车里所有人都沈存希的声音震慑住,四人面面相觑,却没有放弃反攻挽救。云嬗定了定心神,沈存希说得对,她并没有做好万全的措施,就允许雪生小姐胡来,如果雪生小姐出了什么事,她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你们确定是黑客,不是警局内部已经发现了?”云嬗镇定下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就像是黑暗中的无头苍蝇,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不是警局内部的问题,这股力量来自外面,我们确定是黑客,还是顶尖的黑客。” “你们能不能反攻进去?”云嬗又问。 “能是能,怕是很困难,而且这个黑客设置了报警装置,一旦我们强攻,警局里的警报就会响起,到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说话那人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会儿,就发现了这个报警装置,不敢再擅动了。 云嬗咬紧牙关,是她忽略了外部原因,她没想到还有人居然盯着她们。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如今他们不能触动报警装置,雪生小姐在里面,她担心惊动了警察,那些人会不会像七年前一样如法炮制,趁乱将雪生小姐秘密带走。 “你们先找另外途径反攻,我进去找她。” 云嬗说完,转身跳下面包车。她经常出入警局,她进去不会引人怀疑。更何况在这紧要关头,她出事了也不能让雪生小姐出事,否则她如何向贺东辰交代? 她下车后,横穿过马路,看到沈存希背影僵直狂躁地站在警局外面,此刻他有多焦虑,她就有多焦虑。她什么都没解释,越过沈存希,径直朝警局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一辆巴博斯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嚣张地停在路边,她条件反射地看过去,首先入目的是男人熨帖得笔直整齐的裤管,她目光上移,看到那张比身后天幕还黑沉的俊脸,她整个人如坠冰窖中。 ……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贺雪生确实一无所知,她翻完了七年前的档案,也没有找到那名女警的资料。她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失望,也许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对方早已经把那名女警的资料给销毁了。 可他们越是这样做,就越证明他们心虚。 她抬腕看了下表,她进来四十分钟了,还有时间。她必须重新理清思路,她见过那名女警,七年前见到她时,目测她很年轻,算是职场菜鸟,那么她入职肯定没有多久,给她下药的事或是受胁迫,或是自愿的。 她假定她是是受胁迫,那么她背后一定有个人在主导这件事。那天她曝光了,她背后的指使者第一反应,肯定是将她调离,再或者是杀人灭口。 调离的话,她的人事档案会被拿走,但是电子档案上面也被消除的话,有可能是后者,杀人灭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目光扫过那一排排的人事档案,最后落在已牺牲的人事档案上,她拿出档案迅速翻找,这些人的照片已经从彩色换成了黑白色,更利于她查找。 很快,她就找到了她想要的档案,她瞳孔微缩,颤着手取下那份档案,前几天她见到的还是一个大活人,现在果然被杀人灭口了,这些人太没有人性了! 贺雪生攥紧拳头,看着那份档案,上面写着因公殉职,她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合上人事档案,放回架子上,将那份档案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 她站起来准备离开,双腿蹲得有些发麻,她身形晃了晃,却不知道触到什么,警报忽然大作,她骇得脸色发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门外立即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她吓得直往后退,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架子,架子晃了晃,倒了下去,发出哐当的声音,她脸色更加苍白。 她想起自己戴着耳麦,连忙压低声音求救:“云嬗,我触动了报警装置,现在该怎么办?有警察已经走过来了。” 贺雪生的求救石沉大海,她看着逐渐逼近的警察,她看向窗台,那里有足以让人藏起来的低台,她咬了咬牙,一脚跨上去。 …… 警局外面,云嬗看到贺东辰步下车来,她胆怯的后退了一步,男人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盯着她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身上狠狠戳出两个洞来。 她心虚的垂下眸,不敢理直气壮的与他对视。 贺东辰迅速走到他们面前,他的目光越过云嬗落在沈存希身上,他说:“除了正门,警局所有的出口,都被我带来的保镖围得水泄不通,我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沈存希脸色阴沉难看,路边接连十几辆黑色轿车停下,严城带着保镖赶过来,沈存希挥了挥手,严城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把警局围死了,不能放任何一辆车一个人出去,直到找到沈太为止。” 云嬗脸色煞白,这两个疯狂的男人,是要与警察做对么?她终于知道,她和雪生小姐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贺东辰黑眸微眯,沈存希这行为是不相信他。他什么都没说,径直朝警局走去,越过云嬗时,他沉了声,“好好想想,回去怎么向我解释这件事。” 他声音里的冷意足以将人冻僵,云嬗颤了颤,甚至不敢去看男人黑如锅底的面色。 他们刚走了几步,警局里忽然警铃大作,三人同时变了脸色。贺东辰与沈存希大步向警局里走去,云嬗没有跟着他们走,她和贺雪生约定过,如果出了紧急状况,她有一分钟的时间逃离,而她会在出口等她。 于是,她匆匆向约定的地点跑去。 警铃大作的同时,面包车里被黑客攻击的情形顿时消失,四名电脑精英花了两分钟时间,恢复了界面,可这个界面,已经是警局主导的界面了。 一个个沉黑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警局里一片混乱,他们看向档案室的监控,档案室里已经没有贺雪生的身影。其中一人连忙给云嬗打电话,电话迅速接通,“云队,档案室里没有贺小姐的身影,她已经离开。” “看看她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接她。”云嬗声音紧绷,她根本没有预料到,贺东辰与沈存希为了贺雪生如此不管不顾,包围警局,这是要出大事的。 今天贺雪生要是没事还好,如果有事,这两位爷肯定会炸了警局。 那名电脑精英迅速浏览着画面,边看边道:“没有看到,似乎消失了。” “什么!”云嬗头皮发麻,“紧急出口呢,有没有她?” “没有,紧急出口已经关闭,那里没有她。” “……” 云嬗吓得腿软,根本就站不住,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了?她挂了电话,已经站到紧急出口外面,因为警铃大作,紧急出口已经关闭,那里没有贺雪生。 云嬗终于明白,她今天闯下了什么大祸! 警铃大作后,警局里乱成了一锅粥,沈存希和贺东辰刚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大喊:“有人偷偷潜入警局盗取机密文件,快点找,别让人跑了。” 警察们呈地毯式搜查,有人注意到沈存希与贺东辰,这两位都是才刚刚来警局做过客的,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们,一名警察上前询问道:“沈先生,贺先生,两位来警局做什么,莫非要报案?” “找人!”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那人愣了愣,指了指身后乱作一团的同事,“我们也在找人,现在不方便接待你们,你们看明天再来行不?” 沈存希挑了挑眉,一脸冷沉,“莫非现在的警察都是这样办事的,如果我要找的人因为你们的延迟出了什么事,你们拿命来赔?”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那人抹了抹头上的汗,“只是我们现在内部也乱得不可开交,希望你们4小时到了再来报案。” “因为你们内部乱,就可以拒绝我们纳税人要找人的要求?这话就是上报上去,你们也占不住理吧,警察不为老百姓服务,就为你们内部服务?”贺东辰冷睨着他。 两个人站在一起气场本来就强大,再加上句句含枪带棒,那名警察也招架不住,连忙招来同事接待他们。两人相视一眼,拉开椅子坐下,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 他们虽然叫人来围了警局,但是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要跟警局对着干,只能智取,拖延住更多的人,让贺雪生得以找到时间脱身。 那人叫来两名警察,两名警察开始记录,两人不紧不慢的答,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就是拖着不让人走。不一会儿,又进来了几个人,也说要报案。 一开始警察推脱说找不到人,那几个人就大闹,最后没有办法,只得找人来应付他们。他们拖住的警察越来越多,本来就是下班时间,警局里留下的人都是加班的,人手不足。这会儿他们一人拖住一个警察,分散去找贺雪生的人手就越来越少。 保镖将外面围得水泄不通,想要带走贺雪生的人就是插翅也难飞,他们只要拖住人,贺雪生就能安全无虞的逃出去。 警察地毯式的将警局里搜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盗取机密的人。沈存希和贺东辰一边应付警察,一边注意他们的动静,见他们没有找到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贺东辰与沈存希的手机都没有响起过,这就说明贺雪生还没有安全逃出去,他们还不能走。 就在这时,一名警察欢欣鼓舞的大喊:“抓到了,抓到了!” 两人面色一凛,倏地站起来,看向那方,两名警察揪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看到女人的穿着,两人同时吁了口气,不是贺雪生,是云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云嬗暴露自己,是为了给贺雪生逃跑的机会,可是贺雪生呢,贺雪生在哪里? 两个男人心里同时掠过这个疑问,警察将警局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贺雪生,那么贺雪生去哪里了?他们冷然地看着警察带着云嬗去了审讯室,两人相视一眼,贺雪生一定还在警局里,可她到底藏哪里了,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找到她? 两人重新坐了下来,心里越来越焦灼,都在想着脱身之策,要去找贺雪生。沈存希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咖啡,将杯子放回桌上,“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接待沈存希的是一位女警,见他温柔发问,一张俏脸红得像颗熟透了的蕃茄,她羞涩道:“走廊尽头再右拐,走到尽头就是洗手间了,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说完,他退开椅子上起来,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女警捧着发烫的脸,花痴道:“好帅啊。” 贺东辰嘴角抽了抽,却没有跟上去,让沈存希先去找人。 沈存希一脱离了众人的视线,立即朝二楼跑去,档案室在二楼,但是很显然的,贺雪生不可能还在档案室里,否则那些警察不会找不到她。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会被人看到,凭着刚才看屏幕的记忆,往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找去。警局一共有五楼,沈存希一层楼一层楼的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只要找到她,他就有办法将她平安带出去。 他在心里不断的祈祷,依诺,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审讯室里,两名警察正在逼问云嬗,“云小姐,你为什么会在档案室里?” “我刚才已经解释了,我迷路了,然后被锁在里面了。”云嬗模样十分悠闲,一点也没有被抓的窘迫与不安。 其中一名警察冷笑道:“据说云小姐是军校毕业,一个年年领取奖学金的资优生,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说的话么?老实交代,你窃取了什么机密。” “唉,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啊,更何况你们刚才已经搜了身了,我身上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云嬗打了个呵欠,“既然你们这么快就调查到我的资料,也应该知道我在军校最出名的就是路痴。你们警局这么大,我转几圈就晕了,迷路不是很正常么?” 两名警察气得面红耳赤,她分明就是装傻,“云小姐,你若不交出窃取的机密,我们是不会放你离开这里的,趁我们还能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希望你识时务一点。” 云嬗以手支着下巴,看着两个气急败坏的警察,她微微笑道:“你们一直说窃取机密,我倒是想问问,警局里有什么机密可以让我冒险来窃取?”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随即一人道:“你从档案室里出来,档案室里有我们布下的线人,一旦被你窃取,我们无法保证那些线人的生命安全。” “我费这么大的功夫窃取你们线人的档案,我是吃撑了找不到事做么?” “……” 两人见从云嬗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其中一人转身出去,去请示上面接下来该怎么办。 …… 沈存希将整个警局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贺雪生,他急得满头大汗,这么大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此刻的贺雪生被困在二楼局长办公室里,她藏在书架后,大概是因为是局长办公室,没人敢进来到处乱翻,她才躲过一劫。 等搜查的警察离开后,她跑到门边,正想拉开门若无其事的下楼,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从楼道上走过来,她吓得连忙藏了回去。 刚躲藏好,那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将门反锁上。做警察的,都有几分直觉。中年男人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不属于这个办公室的香味,他皱起眉头,却并没有开灯,缓缓朝贺雪生藏身的地方走去。 窗外的路灯照射进来,打在中年男人身上,她看到地上的黑影离她越来越近,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三步、两步、一步…… 只要他再走一步,就会发现藏在书架后的她,她双手死死攥着裤子,捏得掌心都出了水。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旦被人亲自从局长办公室里揪出去,一定会给哥哥惹来很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影响爸爸在法律界的声望。 这一瞬间,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被揪出去会怎么样,而是担心家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中年男人站定,看了一眼书架下的女式皮鞋,他眯起一双绿豆眼。他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止了步,转身去接电话。 贺雪生听到男人的声音远了,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差点吓昏过去,尼玛,间谍真的不是人干的! 中年男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情形,沈存希和贺东辰带了两队人过来围住警局,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再加上贺雪生的贴身保镖刚被抓住,他大概猜到了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为何来。 如果他猜得没错,躲在书架后的女人就是不见了的贺雪生。为了寻找真相,她真是不怕死,连警局都敢擅闯。 要不是那人说过不准动她,不准曝光她,他这会儿就揪着她出去,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中年男人接通电话,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控制到足以让贺雪生听见的音量,“沈总啊,怎么能让您打电话来……是是是,您交代的事我已办好了……您放心,就算夫人偷偷潜进警局,她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我都已经吩咐人处理干净了……是是是,我一定保密……不过夫人刚才触碰到报警装置,事情闹得有点大,行行,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夫人平安无事的离开。” 贺雪生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震惊极了,沈总,夫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您在警局,那行,您过来把夫人带走吧,我办事,您放心,不会走漏一点风声……”中年男人的声音再度传进贺雪生耳朵里,她睁大眼睛,他嘴里的沈总,指的是沈存希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贺雪生刚要冲出去质问,中年男人已经拉开办公室门出去了。贺雪生浑身虚脱,紧紧贴着墙壁,一颗心疯狂的跳动着,这一刻,她比刚才触动了报警器还要惊慌害怕。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贺雪生浑身冷得如坠冰窖中,她捧着头,缓缓朝地上滑去。她不愿意相信中年男人的话,不愿意相信沈存希与警局勾结绑架了她,他没有理由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 可是关于她在警局碰到七年前那个给她下药的女警的事,她除了云嬗,只告诉了沈存希。接下来关于那个女警的资料就被销毁,现在她冒险进来找到了,却是已经“牺牲”了。 对方事事都抢在她前面,让她不怀疑他都难! 她整个人都混乱了,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怀疑他,一个说相信他,打得她精疲力竭。她捧着脑袋,头疼得快要炸开,她不想再听她们吵了,她狂躁的喝道:“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沈存希从楼上下来,刚好经过局长办公室,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他脚步一顿,仔细倾听,里面却没有了声音。 他皱紧眉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上的名牌,局长办公室,他刚才似乎没有找过这一间。 犹豫了一下,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贺雪生听到动静,抬头望去,看到那张熟悉的侧脸,她如遭雷击。 沈存希,真的是他! 沈存希站在门边,压低声音轻唤:“依诺,依诺,你在不在里面?” 贺雪生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回应他,她还处在难以置信中。刚才那个男人应该发现了她,他叫“沈总”来带走她,沈存希果然出现了。 他们预谋好的,杀了那名女警,让她再也找不到证据去查知当年的真相,沈存希,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要是他? 沈存希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一眼就看到书架后的人影,他几步掠过去,离得近了,他看清了那张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脸,他没有多想,一把抓住她的手,欣喜道:“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贺雪生缩回手,怔怔地看着他,她想看清楚他此刻的笑容有几分真诚有几分虚伪。可是她只看到满满的惊喜,是他太会伪装了吗? 沈存希愣了一下,直觉她现在看着他的目光很不对劲,但是这里很危险,并非久留之地,他没有多问,重新握住她的手,不理会她的抗拒,执意握得很紧,“我们走,出去再说。” 贺雪生被他拽了起来,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沈存希拉不动,他转过头来,看着黑暗中的贺雪生,耳边响起她幽幽的声音,“沈存希,你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什么?”沈存希蹙紧眉头,不明白她眼中的冷意从何而来。她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该生气该愤怒的人应该是他,他还没有质问她为什么闯进警局来,她倒先胡言乱语起来。 “你能找到这里来,能进局长办公室,沈存希,你和局长什么关系?”贺雪生冷冷地质问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知不知道警察正准备抓你,先跟我走,有话出去再说。”沈存希拉着她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贺雪生冷笑一声,“你不是都已经搞定了吗?我们现在出去,谁还会拦我们?” 沈存希眉头蹙得更深,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不管她情不情愿,他直接拉着她下楼。 贺雪生真想拽着他去与那位局长对质,可是这样做显然不是理智的行为,只会打草惊蛇。她不情不愿的跟在沈存希身后下楼,一路畅行无阻,那么多的警察,似乎突然消失了一样。 越是这样安静,贺雪生心里的疑虑就更深,沈存希果然与局长勾结,他才会帮他清场,让他们顺利离开。走到前面办公室,沈存希突然被一个女警叫住,“沈先生,您报案的资料还没填完,现在不填了吗?” 女警看着沈存希身边穿着警察制服的女人,眼中掠过一抹嫉妒,他去洗手间这么久没回,该不是和那个女人搞一起了吧? 贺东辰看过去,看到贺雪生的侧脸,他的心定了定,耳边传来沈存希的声音,“人已经找到了,不用麻烦你们了。” 说着,他直接拉着贺雪生离开警局。 贺东辰眯了眯眼睛,他淡淡说了一句“销案”,便起身离去。一下子,其他报案的人也齐刷刷站起来,纷纷要求销案。 警察们面面相觑,敢情他们是耍着他们玩,跑来妨碍公务的? 沈存希拽着贺雪生离开警局,刚出警局,贺雪生用力挥开沈存希的手,怒气腾腾地瞪着他,“够了,沈存希,你不用再在我面前演戏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真面目。” 沈存希静静地注视着面前分外激动的女人,从刚才在局长办公室见到他,她的反应就十分奇怪,没有开心与激动,反而一直在质问他,他双手抱胸,看着她一身不伦不类的警察制服,气得额上青筋直跳,他声音沉沉道:“好啊,你说我在演戏,我演什么戏了?你不怕死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搭了多少人进去?你的保镖现在还在审讯室里被人审问,我和你哥带来大队保镖在外面将警局团团围住,就怕你像七年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现在不夹着尾巴跟我回去,在这里瞎闹什么,是想让他们再把你关进去?” 贺东辰走出来,就见到两人在争执。今晚是惊心动魄的一晚,但是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尤其他们还在警局外面。他快步走过去,低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雪生,你坐我的车。” 担心他们在车上吵,贺东辰直接拽走了贺雪生,将她塞进巴博斯的副驾驶座,他转过头来,看着神色不豫的沈存希,他说:“贺宅见!” 沈存希看着副驾驶座上那张微凛的小脸,只觉得她的猜疑与怒气来得莫名其妙。目送巴博斯离去,他边打电话给严城让他收队,边穿过马路,坐上劳斯莱斯。 挂了电话,他胸口徘徊着的那股怒气挥之不去,他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急射出去。 …… 车里,贺东辰没有急着和贺雪生说话,他打电话给闵律师,让他去把云嬗保释出来。 贺雪生听到他冷声吩咐闵律师,心知自己连累了云嬗,她不安地望着贺东辰,“哥哥,云嬗会不会有事?” 贺东辰斜睨了她一眼,冷声训斥道:“现在才知道担心,做事前怎么不动动脑子?你以为警局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贺雪生被他训得低下头,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绞紧,绞得指节发白,她低低道:“对不起,哥哥,我连累了云嬗,你别怪她!” 贺东辰手指猛地捏紧方向盘,眼中戾气翻涌。今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只怕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睡不好觉。云嬗,他把雪生托付给她,她竟如此胡闹! 眼角余光扫到她因担心而发白的脸,他抿了抿唇,亦是第一次对她动怒,“现在不要和我说话,听到你的声音我头疼。” “……” 贺雪生默不作声的坐在副驾驶座,她偏头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在眼前迅速退去,她看到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劳斯莱斯,双手悄无声息的握紧。 还没到贺宅,贺东辰就接到闵律师的电话,云嬗被保释出来,他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叫她立即回贺宅!” 十分钟后,车子驶入贺宅,停在车位里,贺东辰熄火下车,身后车灯探照进来,沈存希也到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贺雪生,看到她身上的警察制服,太阳穴隐隐作痛,“回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到书房来。” 贺雪生心里清楚,今晚这件事虽然有惊无险,但是贺东辰不会就这样算了,他一定会秋后算账。她点了点头,在沈存希下车前,飞快走进贺宅。 贺峰在楼下看电视,见她一身警察制服走进来,他朝她招了招手,“雪生,到爸爸这里来。” 贺雪生脚步微顿,她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两道颀长的身影,她说:“爸爸,我先回房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下来陪您。” 贺峰瞧她脸色不太好,也就没强迫她,朝她挥了挥手,“快去吧,我叫云姨给你炖血燕,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好。”贺雪生点了点头,快步上楼去了。 院子里,贺东辰双手抄在裤袋里,眯眼看着面前神情同样阴郁的男人,他淡淡开口:“今晚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沈存希心情烦躁,他们早上分开时还好好的,可是依诺刚才看他时是什么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仇人!他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递过去,贺东辰接过去含在嘴里。 沈存希也拿了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打火机,送到贺东辰那边,等他点燃了烟,他才收回来,喷着烟雾收了打火机,“等她们的解释!” 贺东辰挑了挑眉,难为他现在还冷静得下来,刚才瞪着雪生的目光快要喷出火来。他抬手捏着烟,看向二楼亮起灯的房间,他说:“雪生似乎对你有什么误会?” 提起这个话题,沈存希用力吸了口烟,腥红的火舌衬得他眸底的抑郁越发深刻,他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们之间的信任本来就薄弱,她怀疑我不是很正常?” 贺东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问道:“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二楼局长办公室。”他说话间,喷薄出烟雾来,在这夜深人静时,竟瞧出了落寞的味道。 贺东辰拧紧了眉,“她躲到局长办公室去了?难怪没人找到她。但是我在楼下,看见局长上去,难道也没发现她?” “局长要是发现她,会不揭穿她?”沈存希反问道。 贺东辰想了想也是,局长要是发现她,肯定会揭穿她,“如果他发现了她,却不揭穿她呢?” “你什么意思?”沈存希瞪着贺东辰,贺东辰摇了摇头,他脑子里只是一晃而过这么个念头,并没有具体的想法。 “我总觉得今晚的事很诡异,不太寻常,你那么顺利的带走雪生,我们那么顺利的离开警局,似乎都在别人的棋局中。” 闻言,沈存希面色凝重,两人站在门外抽了一根烟,这才转身进去。贺峰在客厅,沈存希向贺峰问了好,然后跟着贺东辰去了二楼书房。 贺雪生洗了澡,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她快步走到二楼缓步台,见云嬗从车里下来,她稍稍放了心。 云嬗走进别墅,看到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的贺雪生,她心里稍安,想起电脑被黑客攻击的情形,她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她向客厅里的贺峰问了好,抬着沉重的步子上楼。闵律师向她透露,贺东辰给他打电话时,语气奇差。她知道,他是恨不得让她在拘留所里蹲一夜。 “你没事吧?”贺雪生压低声音问道。 “我没事,大少爷在书房吧,我们过去,别让他等久了。”云嬗心里清楚,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躲着,还不如求个痛快。 可是当她真的站在书房外时,她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紧张。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贺雪生,她也同样紧张,她们都没有料到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如果不是沈存希和贺东辰带人过来把警察拖住,后果不堪设想。 云嬗咬了咬牙,伸手推开书房门,书房里弥漫着低气压,她心惊胆颤的走进去,下一秒,就见贺东辰神色阴沉的走过来。 她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卡住她的脖子,耳边传来他阴冷到极致的声音,“云嬗,你他妈知不知道你今晚干了什么,你差点害死她!”(未完待续) 第263章 我心存感激,但是我不爱你 贺东辰虽然已经退伍多年,但是他到底曾是个血性十足的真汉子,拧着别人的脖子的事干得不少,今晚也是气糊涂了,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她们的安危,还有云嬗的擅作主张。 这口气一直压抑在胸膛里,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一样横冲直撞,急于找个出口发泄。云嬗走进来时,在他眼中,她不是个女人,而是他诚心聘请回来的下属,一个失职的下属。 他眼里冒着火光,凶狠地瞪着云嬗,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惧意,他蓦地松开她,一脚踹翻了书房里欧式沙发椅子,“砰”一声巨响,书房彻底安静下来。 有三秒钟,没人动弹,也没人敢呼吸,云嬗往后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后,她微微弯着腰,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除了咳嗽,还有一颗心也撕心裂肺的痛着,眼里闪烁着泪花,她直愣愣地盯着沉黑的实木地板,拼命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来。 贺东辰的怒火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浓烈。 贺雪生吓得呆住,她从来没有见过贺东辰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她面前的贺东辰,向来温文尔雅,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可是他刚才差点掐死云嬗。 她反应过来,连忙扶着云嬗,伸手拍她的背,“云嬗,你还好吗?” 云嬗摇了摇头,心里觉得委屈。 贺雪生急了,都掐脖子了还能好么?她抬起头来,瞪着贺东辰,气愤道:“哥哥,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掐人脖子,是我逼云嬗的,你要发火就冲我来。” 贺东辰看见云嬗拼命的咳嗽,他心头掠过一抹愧疚,那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愧疚。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双手叉腰,冷冷地盯着她,“她应该庆幸她是女人,否则现在就不是掐脖子这么简单。还有你,雪生,别急着伸张正义,你的账待会儿我慢慢和你清算。” 贺雪生抿紧唇,知道今晚逃不掉一场讨伐,她说:“动拳头解决问题的都是野蛮人。” “……”贺东辰狠狠地瞪着她,气得呼哧呼哧的喘粗气,暂时不想和她吵,他把视线移到云嬗身上,声音含怒道:“云嬗,你扪心自问,你今晚有没有做错?” 云嬗已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轻轻拿开贺雪生的手,身体站得笔直,一板一眼道:“大少爷,我错了,我不该纵容雪生小姐胡闹,差点惹出大事,我会回去写检讨。” 贺东辰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嘴里说着错了,只怕心头一点也不服气。就和她小时候闯了祸挨训一样,转头就忘记,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你以为你错在不该纵容她胡闹?”贺东辰挑眉。 云嬗抬起眼来注视着他,就听他一字一字道:“你错在你没有这个能力纵容她胡闹,却陪着她去胡闹,今晚发生的状况在你考虑中么?后果你想过么?万一这是陷阱呢,你是不是亲手把雪生送给了敌人?如果不是沈先生恰好看到你们追过去,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我和爸爸失去一个亲人?” 每个一问题都不算冤枉云嬗,因为她确实没想到,他们会遭遇黑客攻击,没想到雪生小姐会误碰报警装置。正如他所说,如果这是陷阱呢?此刻他们已经失去了贺雪生。 时间太紧,她思虑不周全,满满都是漏洞,她咬着牙关,一句都无法反驳。 贺雪生心中震撼,贺东辰发这么大的火,全是因为担心她,可是云嬗是无辜的,是她连累了她,她连忙辩解道:“云嬗不是完全没有功劳,她转移警察的注意力,给我争取了逃离时间。” 云嬗要去拉贺雪生已经来不及,今天本来就是她犯了致命的错误,换作是男人,这会儿早被贺东辰打得趴不起来了。仅仅因为她是女人,才放了她一马,他训斥几句就罢了,她又不会掉一块肉。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反倒是雪生小姐越为她说话,他就越要竖立威信。 贺东辰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形颀长,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声响,一张英俊的脸冷若冰霜,黑眸阴沉地扫向她们,目光最后落在了云嬗脸上,锐利迫人,“身为一名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蠢到自投罗网,你觉得你有脸提这是功劳么?” “……” 云嬗默。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每次闯了祸,贺东辰会一边替她收拾烂摊子,一边拧着她的耳朵训她,问她闯了祸为什么不跑,为什么等着人来抓她?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跑,现在她明白,因为他每次都会替她收拾烂摊子,一边收拾,一边气急败坏的骂她。 昨晚,她可以跑,可以躲,但是她用了最蠢的方法自投罗网,是因为她明白贺雪生对他的重要性,他能够为了贺雪生,一声不吭的结婚,消除她的顾忌,也能为了她,一声不吭的离婚,让危险远离她。 而她,可以牺牲,可以坐牢,但是贺雪生不行! 贺东辰站在她面前,气场强大,一字一字地数落她,“云嬗,还是不服气么?” “我不敢!”云嬗垂了眸,男人靠得极近,压抑着怒气的呼吸喷吐在她脸上,她整个人都压抑起来。 贺东辰冷冷的笑了,“不敢?还是不服气的是吗?好,那你告诉我,如果今晚我和沈先生不过去,你打算如何收场?” 云嬗抿着唇,她不敢想象,就像她没想到他们会被黑客攻击一样。 贺雪生站在旁边,想要帮腔,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怕让哥哥更生气。她的目光不由得投向坐在宫廷风沙发上,隐在暗影的男人身上,他全程都只是冷漠的看着,没有帮一句腔。 也是,她怎么指望他帮腔,今晚这一切,说不定还有他的功劳! “不说话?那我替你说。”贺东辰的声音因为怒气而显得格外压抑,“你不知道,正如你不知道你们会被黑客攻击,和雪生失去联系一样,就这样,你也敢拍着胸脯保证让她去胡闹?上次雪生甩开你们时,我就警告过你,你一再向我保证了什么?如果你办不到,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云嬗这会儿是一点也不感到委屈了,贺东辰的训斥如一座山一样沉沉压在她心头,她一个字都不敢再说,被训得心服口服。 书房里的气氛很压抑,贺雪生试图让大家轻松一点,她勉强笑道:“哥哥,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再说黑客攻击也不是云嬗想的?” “不想?防火墙级数升到十级以上,也不会在两分钟内就被黑客攻陷,就你们这种水平,也敢玩007?”贺东辰嘲讽道。 “……” 贺雪生默,彻底不敢再声援了,以免贺东辰越说越气,刚才他掐云嬗脖子那一幕,就足以让她心有余悸。 贺东辰训完了云嬗,胸口徘徊的怒气未消,却还有见涨的趋势,他看着旁边的贺雪生,以往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妹妹,这会儿却已经顾不上了,他狠狠地瞪着她,“现在轮到你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溜进警局要干什么?” 贺雪生漆黑的眼珠子转动着,目光落在沈存希身上,明显已经对他产生了排斥,“你能不能先让他出去?” 沈存希心口猛地蹿起一股怒气,他腾一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贺雪生,从他找到她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阴阳怪气的,这会儿居然还要让他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要不是在贺家,他都想掀桌了。 贺雪生咬着下唇,不想和他说话,沈存希看着她这模样,就想揍人,他狂躁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他咬牙切齿道:“宋依诺,你够狠!” 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 “砰”一声,书房里恢复安静,贺东辰不赞同地看着贺雪生,“沈存希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贺雪生从家居服口袋里拿出一张人事档案递给贺东辰,贺东辰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档案,一边浏览人事档案,一边道:“就为了拿到这个?”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的事,你来拘留所看过我,你走后,美昕来见过我,当时我在审讯室见的他,有一名女警送水进来,我喝了那杯水后,回到拘留所,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被人绑架了。” “你怀疑这个女警给你送的水有问题?”贺东辰思路清晰,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是,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个细节,前几天和云嬗去警局,碰到了这名女警,她当时看见我很惊慌,我心里就感到疑惑,她离开时,还喊我沈太,我就觉得她有问题。”贺雪生说道。 “然后呢?” “你看到人事档案上的寸照是黑白照的,她死了。前两天我看到她还是个大活人,可是上面去写着她因公殉职了,我怀疑没这么简单,她一定是被人杀人灭口了,就是怕我查出七年前我被秘密带走的真相。” 贺东辰看完人事档案,想起她刚才要沈存希出去的情形,“这件事为什么不让沈存希知道?” “我怀疑这件事与他有关。”贺雪生是真信任贺东辰,也从未想过要瞒着他什么。 贺东辰蹙紧眉头,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云嬗,他再问:“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这件事我连云嬗都没提,只告诉了沈存希,但是那晚他装睡,装作没有听到,应该是秘密去处决这名女警了。还有,今天我在局长办公室,听到局长给他打电话,说什么处理干净了,还说让他来接我。结果没几分钟,沈存希就出现在我面前,如果这是巧合,也巧得太让人怀疑了。”贺雪生道。 贺东辰突然明白,沈存希在楼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和雪生之间的信任太薄弱了,任何一个人煽动一句话,都有可能造成他们之间的信任崩塌。 七年,到底会造成一个怎样难以逾越的鸿沟? “雪生,在你心中,沈存希是怎样一个人?”贺东辰从侧面诱导她,没有为沈存希辩解的意思,他心里清楚,这是设计好的一个圈套,黑客攻击云嬗他们,只是为了争取制造误会的时间。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可能再一次将雪生带走,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从他们内部分解,时刻提醒雪生,七年前的绑架与沈存希有关。 贺雪生一怔,没想到贺东辰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她皱了皱眉,“哥哥,我们现在说的是今晚在警局发生的事,你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雪生,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回答我。”贺东辰道。 贺雪生心烦气躁,但是还是听从贺东辰的话,让自己冷静下来。沈存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看见的他,温柔深情执着,哪怕她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他依然坚定不移的爱着她。 而在旁人嘴里的沈存希,亦是这样的人,她从老王、兰姨与严城口中得知,失去她,他曾病了大半年。 不管是在她眼里,还是在别人眼里,他与虚伪搭不上边,是她误会他了吗?可是这件事她只和他提起过,如果不是他做的,又会是谁? 贺雪生心里其实已经在动摇了,但是还是嘴硬的不肯承认,“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谁知道他会不会……” “理由呢?”贺东辰打断她的话,不想她说出诋毁沈存希的话,让门外的男人听到伤心。 “我不知道。”贺雪生摇了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想不出沈存希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雪生,我知道经过这些事后,让你再去相信他很难,但是你心里也清楚,沈存希没有理由这么做。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谁是该信任的人,谁是不该信任的人,不要把你们的关系逼向绝路。”贺东辰的话很重,是不想让她被人牵着鼻子走。 贺雪生垂下眸,盯着地板上深深的纹路,脑子里乱得快要爆炸了。 贺东辰等了等,见她不说话,他又道:“你心里有疑问,你可以问他,当面对质,而不是独自一人瞎猜测。雪生,人一生犯一次错误,很多事情都追悔莫及,你不要再犯!” 贺雪生心里一颤,抬起头望着他,他已经移开视线,为今晚的事做了个总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自己处理不了的,就来找我,我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至少会竭尽所能达成你的愿望,现在,去把他叫进来,你们好好聊聊。” 贺雪生心里别扭,经过贺东辰这番侧面的诱导,她虽然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怀疑沈存希,但是到底还是拉不下脸来。 贺东辰明白,他朝云嬗使了个眼色,云嬗领会,转身去开门,门外站在沈存希,他显然已经把房间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神情十分阴沉,她说:“沈先生,大少爷请你进去。” 沈存希指间夹着烟,这短短几分钟时间,他脚边散落了好几个烟蒂,走廊里笼罩着一层薄雾。他掐灭烟,举步走进去。 贺雪生站在书房中央,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身后那两束灼热的光芒似乎要将她的后背灼出两个大洞来,让她心里感到不安。 从警局里出来,她只觉得他是个虚伪阴险的小人,可刚才哥哥一番诱导,她在心里重新正视沈存希后,她又觉得自己冤枉了他。 沈存希走到她身旁,凤眸里的怒火恨不得掐死她,他冷冷地勾起薄唇,“怀疑我?觉得我在装睡?认为我和外人联合起来伤害你?宋依诺,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不堪?” 他每说一个字,贺雪生的头就低下去一分,等他说完,她的脑袋已经快挂在胸前了。他语气里浓烈的失望,震得她心脏发麻。 “说话啊,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沈存希怒不可遏,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对她掏心掏肺,她却认为他在背后捅她一刀,难怪今晚她这么反常,是把他当成罪人了吧? 心,从未有过这样的疼,哪怕她装作不认识他时,他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他最爱的女人,竟然不信他,这是报应么? 贺雪生猛地抬起头来,触到他眸底那抹受伤,她说:“不能怪我怀疑你,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那里,我在警局碰到那名女警的事,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而你又恰好出现在局长办公室外面。” 沈存希拿出手机,直接塞进她怀里,俊脸铁青,“你查,马上查,看看通话记录,看我有没有和那鬼局长通过电话!” 贺雪生怀里揣着他的手机,像揣着烫手山芋一般,男人脸上的狂躁,已经说明一切,她将手机推回去,“我不查,通话记录可以删。” “雪生!”贺东辰听不下去了,“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是不是?” 沈存希感到寒凉彻骨,他攥紧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手机顿时摔得四分五裂,他的怒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胸口因怒意而起伏不定,“枕边人你不信,你信一个外人的挑拔?宋依诺,你可真会糟蹋别人的心!” 贺雪生看着暴走的沈存希,她怀疑要是她再多说一句,他会不会气得心血管爆炸,她默默的闭上嘴,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嘀咕:“那么多巧合都与你有关,我就算能明辨是非,难道连怀疑一下都不行?” “你不要糟蹋了明辨是非这个成语!”沈存希恶狠狠地瞪着她,真恨不得掐死她,也省了自己如此烦心。 好重的火气! 为防止他真的被她气得心血管爆炸,她明智的选择了闭嘴,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可心里却又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回,刚才还那么理直气壮,一到他面前就怂了,真是个怂人! 沈存希在书房里暴走了几分钟,才慢慢克制了自己的脾气,被她气成这样,不能骂人不能砸东西泄愤,上辈子真是欠她的! 他重新站到她面前,瞧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他得有钢铁一般的意志,才不会被她给活生生气死,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逼自己平静下来,“依诺,你不信我,我无话可说,毕竟是我辜负你的信任在先。” 贺雪生听出他声音里浓厚的悲哀,她蓦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却他幽幽道:“自从我们和好后,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事,就趁着今天,你把你藏在心里的话说个痛快,能解释的,我一句一句给你解释清楚。” 她怔怔地望着他,她心里有那么多的质问,在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话,舌头被猫叼了?”沈存希等了等,没有等到她说话,他不由得加重语气。 贺雪生想起他刚才的说的那句话,枕边人你不信,你信一个外人的挑拔?是的,就算是要给他定罪,也要给他申诉的机会,她酝酿半晌,然后她道:“我站累了,可以坐下说吗?” “……” 三人都无语的看着她,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有点无语,她讪讪地走到宫廷式沙发旁坐下,搁在膝盖上的手因为紧张而僵硬的卷曲着,“沈存希,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单纯无知的宋依诺了,我对你,不敢太信任!” 沈存希眸底的光亮逐渐熄灭,她说不敢太信任,那是一种矛盾的想法,正因为这样,别人才会轻而易举的挑拔他们。 “这是我咎由自取。”沈存希苦涩道。 “今晚的事,有几个疑点,那名女警死了,而听我提起过她的,只有你和云嬗。云嬗是哥哥的人,更不知道那个女警叫什么,她不可能背叛我。”贺雪生道,她不知道,她一句话在两个人心里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嬗怔怔地盯着她,她对她的信任竟比对沈存希的信任还要深厚。 沈存希心里的苦涩更重,他和云嬗,她选择相信云嬗,却怀疑他,他让自己不要去计较,心里却不能不计较,“那天晚上,我没有装睡,我迷迷糊糊听到你说话,听得不是很清楚,第二天早上,我问过你,你没说,我就没放在心上。” “那好,就算你不知道我说了什么,那局长说的话总是证据吧。”贺雪生挑眉望着他,“我亲耳听见,他向你汇报,已经处理干净了。” “我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依诺,警察局局长曾受连老爷子的恩惠,他不可能为我办事,你懂吗?”七年前,连老爷子重病身亡,但是他在桐城还有一些势力盘踞,为了替连老爷子报仇,诬陷他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贺雪生心里百转千回,连老爷子因为没有见到杨素馨最后一面,最后含恨而死,他当年的得意门徒,也极有可能为他报仇。如果局长是连老爷子的人,这件事就说得通。 “你当时的藏身之地,我一进门就发现了,他能坐到局长位置,会没有发现你?”沈存希提醒她。 贺雪生回忆当时的情景,确实如沈存希所说,局长朝她走过去,明明马上就要发现她了,却突然走开。这一切的疑点都在说明,他是故意说这些话给她听的,就是要动摇她对沈存希那份薄弱的信任。 “更何况,如果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不可能那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让你有机会听到任何不利我的话。” 听完沈存希这番陈述,贺雪生脑子里涨得发疼,她感到很混乱,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沈存希,你回去吧,让我冷静一晚上。” 沈存希眸底掠过一抹浓烈的失望,他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信他么?“我明白了,我明天去接你。” 说完,他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贺东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贺雪生,他吩咐云嬗,“你在这里看着她。”说完,他跟在沈存希身后出了书房。 沈存希的背影很沉重,他快走几步追上他,他说:“沈存希,雪生受到过很严重的刺激,她的精神世界是我们花了很多精力重新构建起来的,她心底其实已经在动摇了,只是她觉得很混乱,需要时间去理清思路,这个时候,你不要给她压力,不要强迫她。” 沈存希神情黯淡,“她还愿意质问我,说明我在她心里并不是一点份量都没有,你放心,我没这么容易打倒。” 贺东辰叹息了一声,“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让她暂时在贺宅住几天,毕竟她在这里住了五年,对这里比较有安全感。” 沈存希脚步微顿,停在二楼缓步台上,他定定地望着贺东辰,“你就没怀疑过我?” “你对雪生的感情骗不了人,更何况,你没有动机这样做。”贺东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对于他们现在的立场来说,是一个过分亲密的姿势,“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雪生好,直到现在,我们都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是时候应该反击了。” 沈存希讶异地望着贺东辰,贺东辰已经收回手,淡声道:“回去吧,雪生我们会照顾好。” 沈存希点了点头,转向下楼。贺峰站起来留他吃晚饭,他勉强笑着婉拒,称改天再上门叨扰。贺峰目送他离去,他抬头望着二楼缓步台上的贺东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他的脸色那么臭!” 贺东辰笑道:“我要留雪生在家里住两天,估摸着不开心了。” “这婚还没结,就敢给老丈人脸色看,结了婚还得了?”贺峰皱眉道,语气里调侃居多,谴责的意味居少。 贺东辰瞧着自己家老爹开始倚老卖老,他没有多话,知道他心里对沈存希是喜欢得紧,他转身回了书房。贺雪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见沈存希已经离开,折腾了一晚上,又受到惊吓,她只觉得困。 她站起来,对开门进来的贺东辰道:“哥哥,我先回房休息了。” 云嬗见贺雪生要走,她也不想和贺东辰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连忙道:“我也回房了。” 贺东辰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语气不可一世道:“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云嬗前行的脚步一顿,这短短几秒钟,贺雪生已经走出书房。她咬了咬唇,意识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她紧张得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语气却格外镇定与疏离,“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想看着你,晚上1点前,就留在这里侍候笔墨吧。”贺东辰狂傲的说完,转身走到书桌后,打开电话开始处理文件。 因为她们,他连会议都没有开完就离开,晚上还推了一个视频会议,年底时务繁杂,本来就忙,她们还不停的出状况。 云嬗愤愤地瞪着他,还侍候笔墨,他把他当皇帝了不成? 仿佛知道她在瞪他一样,他头也没抬,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我允许你一晚上都盯着我看。” “……!”云嬗立即移开视线,他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 贺东辰薄唇微勾,没再和她说话。他拉不下脸来道歉,就只能用这种蛮横粗暴的方式留下她,哪怕不说话,只要她在这里就好。 …… 贺雪生躺在床上,她心乱如麻。眼睛看见的,与耳朵听到的,到底哪个才能让她信任?被她误会,沈存希那么生气那么愤怒,他不可能在她面前做戏,难道真的是她错怪了他? 耳边再度回响起一句话,枕边人你不信,你信一个外人的挑拔? 枕边人,枕边人,沈存希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为什么不信他,反而要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想起他落寞离开的背影,她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急忙跑到衣帽间里,拿了一件羽绒服套在身上,然后抓起车钥匙匆匆出门。 沈存希离开贺宅,心情十分低落,他有种感觉,怎么都暖不热她的心的无力。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向前开,搁在橱物格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出手机接听,“说!” 影子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低气压,连忙挑最简单的话说,“我们反追踪了攻击的黑客,经过核对IP地址,确定是时影科技公司。” 沈存希神色阴戾,果然是银鹰,看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他咬牙切齿道:“黑了他们的服务器。” 影子微微咋舌,看来他真的气得不轻,连这么幼稚的报复手段都想得出来,“是,我马上吩咐他们去办。” 沈存希盯着前面的夜色,凤眸里的暗芒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影子,给你一天时间,收集警局局长的所有丑闻,爆光在大众前,我要他不得好死!” 敢嫁祸到他身上,真当他是吃素的。 “我知道了。” “不,别让他死了,先把他弄下马,我还有很多疑问要由他来解释。”沈存希倒是想直接弄死他,但是想到七年前依诺被秘密带走的真相,他就不得不暂时留下他一条贱命! “是。” 沈存希挂了电话,胸臆间憋着一股闷气,无处可发泄。他一踩油门,在午夜的街头飙起车来。极致的车速,带来的快感宣泄了心里的郁闷,他车子驶入依苑,已经减了速。 手机再度响起来,他拿起接听,那端传来一道声音,“沈总,连小姐愿意开口了,但是她要您马上过来,错过了时间,她不会再开口。” 沈存希凤眸微眯,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几乎快忘记了连清雨这号人物。他掉转车头,向来时路驶去,并没有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炫目的兰博基尼。 贺雪生比沈存希先到依苑外面,想起晚上的争执,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然后就看见沈存希的车驶了过来。 她刚要下车,就见他掉头离去。她眉心微蹙,这么晚了,他过家门而不入,又去哪里? 鬼使神差的,她发动车子跟上去,路上没什么车,她不敢跟太紧,让他起疑。而沈存希明显有心事,一直没有发现被她跟踪。 就这样开了将近40分钟,车子在一处高档小区前停下来,核对身份后,沈存希的车驶了进去。贺雪生的车停在高档小区外面,她没有身份证明,小区保安不让她进去,她只能在小区外面等。 她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奥迪,一直在保护她的安全。 沈存希乘电梯上楼,来到公寓外面,保镖站在门边,朝他恭敬的颔首,随即打开门让他进去。公寓里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并不明亮。 他缓缓走进去,锃亮的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连清雨坐在椅子上,形容憔悴,几天没有洗头,头发黏在脸上,浑身散发出酸臭。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看见缓缓走近的沈存希,她扯了扯唇角,唇角干裂,扯出一抹血丝,看起来十分狼狈与可怜。 沈存希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眸中的狠戾让她胆颤。她终于明白,为了宋依诺,沈存希会对她下毒手。 这几天非人的折磨,将她的尊严死死的踩在脚底下,她发誓,她绝不会愿意他! 沈存希在她眼中看到一抹恨意,他淡淡启唇,“愿意说了?” 连清雨狠狠地瞪着他,语气却是温绵入骨:“存希,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比狗还不如?” 沈存希抿着唇,脸色铁青。 连清雨缓缓笑了,嗓音沙哑,她越笑越大声,“我知道,当年我被那些禽兽轮奸时,你就对我倒尽了胃口。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爱上我,为了这个愿望,我不停的努力。可是我的努力变成了什么?变成了你爱上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你的侄媳妇!” 沈存希只是盯着她,并没有搭她的话,连清雨声音悲哀,“我一直在你面前扮乖巧扮懂事,知道你爱上宋依诺,我不敢当着你的面为难她,只能背地里制造误会,可是那个贱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她,那个时候,你想过我的心情吗?” 面对连清雨的控诉,沈存希没有丝毫的心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心存感激,但是我不爱你。” “是啊,你不爱我,当宋依诺不是你亲妹妹的事情拆穿后,我就知道,没有什么阻挡得了你们在一起。而我怕,怕你迟早会因为她而抛弃我,我就设计成你的亲妹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的留在你身边。”连清雨望着他,眼中有多浓烈的爱,就有多浓烈的恨。 “可是留在你身边,看着你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分开你们,而我也办到了,我确实让你们分开了。” 沈存希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说了这么多废话,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让你孤独终生。”连清雨充满恨意地盯着他,“沈存希,你知道宋依诺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也只有你会当她是宝,其实她已经被男人玩烂了!” “闭嘴!”沈存希狂怒地一脚踢过去,“砰”一声,连清雨连人带椅的倒在地上,脑袋撞到坚硬的地板,她痛得脑子里有片刻的晕眩,等那股晕眩过去,她狂笑起来,“哈哈哈,你生气了,真好玩,哈哈哈!”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一个箭步急射过去,一脚踩在连清雨胸口上,连清雨痛得闷哼一声,再也笑不出来,“四哥,你杀了我啊,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你亲妹妹在哪里了,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那个贱人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沈存希怒火中烧,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与暴戾。他脚下用力,碾压着她的胸口,“连清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连清雨仇恨地瞪着他,“你们最近是不是遭遇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接下来,还有更多,四哥,我诅咒你,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沈存希已经被激得失去理智,眼前这个女人,她害得他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女儿,他不杀了她,难消心头之恨! 他伸手揪着她的衣领,勒着她的脖子,他冷笑且残忍的道:“连清雨,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未完待续) 第264章 贺东辰原本想说,我进去过 贺雪生坐在车里等得闷,她心里有疑问,沈存希半夜来高档小区做什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还没见沈存希出来,她推开车门下车。 夜风凛冽,吹得她的衣角翻飞,她靠在车门上,双手捧在面前,一边呵气一边跺脚。白茫茫的气体在夜色中化作雾气,很快被寒冷凝结。她坐在车里太久,血液不流通,这会儿双腿发麻。她时不时扭头看向高档小区,里面没有车进出。 她抬腕看表,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今晚不会出来了吧? 她又等了一会儿,寒风割脸,她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她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就看见沈存希的黑色劳斯莱斯,如伏在夜间的野兽,缓缓驶了出来。 她下意识弯腰,等他驶远,她才迅速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高档小区,心中疑惑,沈存希深夜来此,耽搁了一个多小时,他来见谁? 她没再停留,径直驶回了贺宅。 翌日清晨,贺雪生吃完早饭,贺东辰顺路送她去公司,依然是云嬗开车,关于昨晚的事情,看似暂时告一段落了,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贺东辰偏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贺雪生,他们的敌人很聪明,知道怎样不费吹灰之力来动摇雪生。而他们,却连背后的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到底是谁,会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他们? 沈存希的敌人,雪生的敌人,还是贺家的敌人? 云嬗在前面开车,昨晚她在书房里,被贺东辰罚站,后半夜,他才让她回房休息,此刻眼眶通红,精力不济,不停的打着呵欠。又怕被贺东辰看见,只得小心翼翼的。 贺东辰一侧眸,就看见她强忍着呵欠,双眼湿漉漉的模样,心中一动,他淡淡道:“云嬗,靠边停车!” 云嬗抬头看向后视镜,正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目光,她心跳不稳,连忙打了转向灯,靠边停车。车身停稳后,贺东辰推开后座车门下车,径直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他说:“下车!” 他一连串的动作,把车里的两个女人都唬住了,云嬗愣了愣,就见他弯腰来解她身上的安全带。他突然欺近,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连忙屏住呼吸,只听“咔”一声,安全带弹开,她被他拽下了车,“坐旁边去。” 云嬗愣住,贺东辰长腿迈进车里,看她杵着原地不动,他冷了脸,“叫你坐旁边你听不懂是不是?” 云嬗回神,她连忙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刚坐进去,车子已经驶出去。贺东辰瞥了她一眼,见她没有系安全带,又道:“把安全带系上。” “哦。”云嬗忙不迭的系上安全带,却因为他在身旁,而神经紧绷起来。 贺东辰收回目光时,随口说了一句,“闭上眼睛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云嬗心跳一滞,原来他看出了她困,才自己亲自开车的,她心里缓缓流淌过一股暖流。可能真是太困,她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贺雪生坐在后座,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想着,要不是哥哥已经结婚了,他们俩配成一对倒也不错。思及此,她不由得觉得可惜,看云嬗好像睡着了,她道:“哥哥,你给云嬗找的男朋友呢?怎么没动静了?” 贺东辰的大手猛地攥紧方向盘,他瞥了一眼已经睡沉的云嬗,漫不经心道:“她本人都不急,你瞎着急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不急?”贺雪生想着昨晚云嬗因为她,被哥哥掐脖子的事,心里挺内疚,总想做点什么弥补她,却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 “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就不要管别人了。”贺东辰心里很不舒坦,难得的语气里带了冲。 贺雪生抿了抿唇,“我再不济,也离异两次了,云嬗还是大姑娘,再拖下去就变成老姑子了。” “你怎么知道她还是大姑娘?”贺东辰气得反问了一句,话一出口,他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这么酸的语气,完全不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贺雪生听哥哥这语气,明显是在诋毁云嬗,她不由得跟着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大姑娘了?” “我……” 贺东辰原本想说,我进去过,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手机铃声是从副驾驶座传来的,云嬗原本还想装睡,可这会儿两人都盯着她,她不得不装作刚醒的样子,她拿起手机接电话,俏脸不自觉的红了。 “喂,我是云嬗!”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云嬗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她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贺东辰,也顾不上刚才的尴尬的,她说:“目击者早上被发现死于家中,法医鉴定是煤气泄露中毒。” 贺东辰薄唇紧抿,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贺雪生脸色也异常苍白,他黑眸微眯,“又一个被杀人灭口了,看来对方是不嫌事大,只要遇到一个不顺他的人,他就要杀一个。” 贺雪生咬着唇,最近接连的杀人案,难道警方就对这些人没有办法吗?不,不是没有办法,而是警局里本来就有内鬼,才会及时的杀人灭口。 “那位目击者家住在什么地方?”贺雪生问道。 云嬗报了一个小区名字,贺雪生听着耳熟,仔细想想,这不是昨晚沈存希去的那个小区的名字吗?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沈存希会是杀人凶手吗? 不,她不相信,他有什么理由去杀目击者,这一定只是巧合。而且就算沈存希要杀人灭口,他身边能人众多,他为什么要亲自去?还被她撞个正着。 云嬗发现贺雪生走神,她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目击者被害,赫医生的案子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凶手了?” “也不一定,赫医生一定见过凶手的真面目,只要他醒过来,就能指证凶手。更何况那天侧写师根据目击者的陈述,画了简画,这对于警方找到凶手也有一定用处。”云嬗说道。 “那如果警方里有内鬼呢?”贺雪生问道。 如果昨晚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云嬗还不会怀疑警方有内鬼,但是现在看来,那位局长极有可疑。她抬头望着贺东辰,贺东辰神情凝重,“看来是狗急跳墙了。” 贺雪生想起侧写师画的简画,心里隐隐不安,这一件又一件事的抖出来,死了一个又一个人,到最后,他们又会被推向何处? 云嬗心情格外沉重,有些人死不足惜,但是却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隐忧。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这一切,那位局长再厉害,也不敢随意杀人,一定是受人指使。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沉闷到极点。 一路上,没人再说话,车子驶入佰汇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贺雪生与云嬗下车,贺东辰突然叫住云嬗。贺雪生见他们有话要说,就先上楼去了。 贺东辰目送她进了电梯,这才看向云嬗,仔细叮嘱道:“云嬗,不要再掉以轻心。你记住,你不是侦探,也不是福尔摩斯,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雪生的安全!” “我记住了。”云嬗点了点头。 贺东辰挥了挥手,让她上去,云嬗退后几步,转身向电梯间走去,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贺东辰的声音,“还有,保护你自己的安全。” 云嬗心里一震,她回过头去,车子已经急速驶去,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她抬手按在心脏上,那里正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她唇边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转身上楼。 …… 沈存希来到公司,严城快步走进来,看见沈存希神情阴戾,他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沈总,去跟着朱卫的人有消息传回来。” 沈存希从文件上抬起头来,凤眸微眯,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场,“说!” “朱卫回国这几天,一直宅在家中,昨天下午去了一趟孤儿院,然后又开车去了偏远山区,请那名摄像师。据说那名摄像师今年已经七十高寿,老眼昏花了,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严城战战兢兢道。 沈存希双手撑着桌沿,将近0年了,原本他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连清雨宁愿被他掐死,也不肯告诉他小六是谁,难道他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回小六了?“把人撤回来,我们一开始就失了先机,现在每走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中,不用再浪费心机了。” “不过我们有了意外的收获,是关于沈太的。”严城连忙道。 沈存希眼前一亮,“找到她的亲生母亲了?” “是,算是有眉目了,据那位摄像师的老伴说,当年孤儿院只接收了一个身怀有孕的妇女,那位妇女生了孩子后,被几辆军车接走,因为那阵势让她记忆犹新,所以她一直记到现在。”严城道。 “军车?”沈存希挑高一侧剑眉,他没想到依诺竟有可能是红色家族之后。(未完待续)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第265章 他明明一分钟都舍不得和她分开 “是的,我再三确认过,确定是军车把人接走的。”严城点了点头,“对了,沈总,还有一件事,大概应该是你和沈太的婚礼前,沈太曾去过孤儿院。” 沈存希凝了凝眉,“你说什么?” “我记得那天沈太曾脱离保镖的视线,应该是去了孤儿院,听说那天院长突发疾病死了,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沈太。”严城回忆道。 “你是说,依诺知道自己的身世?”沈存希想不通了,“既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没有去找过亲生母亲?” 严城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件事他很清楚,“沈太的母亲生下她后,就被军车接走了,但是军车只接走了大人,却把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留下了。我想沈太应该是知道她被家人抛弃了,才会心灰意冷,不愿意再去寻找亲生父母。” 沈存希眉尖蹙起,依诺若是红色家族的背景,对他们来说,养活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他们却放任自家血脉流落在外,这又是为什么? 他攥紧拳头,心脏隐隐作痛。依诺会性情大变,变得多疑猜忌,只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七年前,她嫁给他时,竟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也许那时候他在她眼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最后,连他也抛弃了她。 沈存希心中又惊又后悔,“严城,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就算她不愿意认亲生父母,至少我们要知道他们是谁。” “是,我会派他们马上去办。”严城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倒退回来,“沈总,那跟踪朱卫的人,是不是要撤回来?” “嗯,暂时撤回来,不要打草惊蛇。但是对朱卫,不要像往日那样亲近,明白吗?”沈存希吩咐道。 严城点了点头,不像往日那样亲近,便是不管朱卫是不是对他忠心,都要对朱卫心存戒心。而朱卫,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不代表他就完全没有可疑。 待严城离去后,沈存希站起来,他缓缓踱到落地窗前,一颗心疼得无以复加。犹记得初见,她被那个客户揩油,即便心有怒气,还是强忍着不发作。 她本是名门之后,却落得辗转被收养被抛弃,一次又一次深陷在无望中。而他的放手,竟是造成她心底最重的那道创伤。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她怀疑他,不信任他,都是他活该! 他抹了一把脸,突然就静不下心去工作。他转身,拿起车钥匙,径直出了办公室,吩咐秘书,“取消今天的行程。” 沈存希开车到佰汇广场地下停车场,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直接上楼,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贺雪生的办公室外面,秘书拦住了他,“沈总,贺总现在不在,请您去会客室等。” 沈存希神色僵冷,“我去办公室等她。” 秘书为难,见他径直朝办公室走去,她连忙小跑过去,拦在门前,咬了咬唇,道:“沈总,请不要为难我们,云秘书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不能擅入贺总的办公室。” 沈存希脸色铁青,微微凑过去,“你看清楚,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们贺总的老公!” 秘书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所震慑,心里发虚,却还是不让,“贺总说了,尤其是您,不能放行!” 沈存希的脸色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昨晚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居然敢限制他出入她的办公室,简直岂有此理!他心里抓狂,整个人都暴躁不已,他在原地走了几圈,然后一脚踹在搁在门口的落地花瓶上,花瓶倒地,应声而碎。 秘书吓得脸色发白,僵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了。 恰在此时,贺雪生与云嬗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那个狂躁不安的男人站在一堆废瓷片里,她快步走过去,秘书眼眶红红的,一看到贺雪生,跟看到救星一样,眼泪滚了下来,“贺总,沈总来了。” 贺雪生瞧着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再看沈存希恶狠狠地瞪着她,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挥了挥手,道:“叫保洁来清扫一下,然后去把花瓶重新补上。” “是。”秘书抹了抹眼泪,连忙离开。 贺雪生走过去,推开办公室门,淡淡道:“有事进来再说吧。” 沈存希浑身都笼罩在低气压里,他心疼她,匆匆过来,却被她的秘书挡在门外,昨晚萦绕在心里那股气,全都爆发出来,他阴沉着脸跟进去。 云嬗目送他们进了办公室,想起早上雪生小姐叫她吩咐秘书的事,他们俩的心结这是越结越大了?可他们才好了几天啊? 一进办公室,贺雪生脱下外套搁在沙发上,径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淡漠的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沈存希现在弄死她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他说什么她都不信?他步履沉重的踩在地板上,大步走到她身边,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将她困在他与沙发之间,满眼阴鸷地瞪着她,“我昨晚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贺雪生笼罩在他的气势下,看到他凤眸里跳跃着火光,眼角余光注意到他撑在沙发背上的手青筋直跳,全身都克制着奔腾的怒意,她想,其实他现在不想撑着沙发,而是想扭断她的脖子吧。 “你负责解释,我就负责要信吗?”她冷冷地反问,她暂时猜不透他的动机,但是这一切的巧合都太巧了,她总会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沈存希磨牙,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是不是,只有把我的心掏出来,你才会信我?” 原本是想过来抱抱她,可是她呢?她给了他多大一个惊喜? “我要你的心干嘛,我只要真相!”贺雪生抬起头看着他,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可是她很愚钝,她看不懂,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信眼前这个男人。 沈存希霍地直起身体,一股无力感紧紧攫住了他,他眼前一阵发酸,退后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这世上,最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就只有她。 她不肯再给他生孩子,他自己找台阶下了,她不信任他,哪怕他怒火中烧,他还是自己找台阶下了。可是他也会累,也会无力支撑,也想要她能够坚定不移的相信他。 为什么这么难?是不是放手过一次,就再也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贺雪生看着他满目萧瑟,心中亦是哀伤,所谓伤人伤己,便是这样吧。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一道略带悲凉的男声响起,“依诺,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什么?” “我们这样互相折磨,什么时候才是终点?”沈存希看着她,眼里的光芒是不自信是迷茫,“是不是,只要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你才会痛快?” 贺雪生咬着唇,她还没回答,就听他透着阴狠的声音传来,“你休想,我就是死,都不会再放开你,我要和你纠缠生生世世。” “沈存希,你这又是何苦呢?”贺雪生轻缓的摇头,“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宋依诺了,在你面前的我,是一个会让你失望的人。”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沈存希盯着她的目光透着狠意,“你不相信我,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你相信我。” “沈存希,你知道吗?暗杀赫医生的凶手死了,目击者昨晚家中煤气泄漏,中毒身亡,虽然法医现在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但是他一定是被人灭口了。而我,昨晚看见你去那个小区,目击者的死亡时间,与你进出那个小区的时间一致。你能诚实的回答我,你昨晚去那个小区做什么吗?”贺雪生问道。 沈存希一愣,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转移话题,“你昨晚跟在我后面?” “我要说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贺雪生淡淡道,沈存希若是顾左右而言他,她就有理由怀疑真的是他杀了那名目击者。 沈存希动了动唇,本来想解释,他去那个小区是见连清雨,但是如果她知道他把连清雨囚禁起来,只怕心里更会觉得他是杀人狂魔。他咬了咬牙,道:“我没有杀他,我也不知道那位目击者长什么样,住在哪里,这只是巧合。” “是啊,我也告诉自己,这是巧合,我应该相信你。但是我亲眼所见,你叫我如何信你?”贺雪生失望极了,他没有和她说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依诺,你不觉得我们身边都是圈套么?一环扣一环,你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你为什么不能信任我?”沈存希气急败坏的问道。 “那你告诉我,你深更半夜去那个小区做什么?”贺雪生腾一声站起来,厉声质问道。 沈存希看着她眼里的猜疑,他缓缓笑了,“我告诉你,你就会相信我吗?不,你不会,你依然会怀疑我。就像昨晚一样,你表面信了我,回头就吩咐秘书不能出入你的办公室,依诺,你怎能如此凉薄?” 他眼中的失望与痛心,像针扎似的,刺疼了她的眼她的心,是,他说对了,无论他怎么解释,她最终是不信他的。她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筋,就这样轴在一处,始终脱不了这个怪圈。 “我知道,我不配让你相信,但是在你心里,就真的觉得我是个会随意挥动奢刀的人吗?”沈存希站起来,缓缓朝办公室门边走去。 贺雪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看着他落寞绝望的身影,她鼻翼酸涩,情不自禁的唤道:“沈存希……” 沈存希的手搭在门把上,金属做的门把入手冰凉,他的心也凉透,他哑声道:“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也许离得越近,你反而看不清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身后的门开了又合,脚步声渐渐远去。贺雪生猛地回过头去,眼泪涌了上来,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男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她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捧着快要炸开的脑袋,泣不成声。 一直以来,都是他追着她跑,她装不认识也好,无视他也罢,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可是今天,他却说要分开。 是啊,分开也好,分开了他们就不用再彼此折磨,分开了,他才不会有一天死在她刀下。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疼,为什么这么舍不得? 她不信他的,不是吗?为什么听到他说要分开,她却如此的痛彻心扉?他们终究还是走到分手的地步了! 云嬗看见沈存希离开,她连忙走进办公室,看见贺雪生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她快步走过去,“雪生小姐,你们谈了什么?我瞧着沈总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落寞过。” 贺雪生擦了擦眼泪,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她道:“没什么,云嬗,我想去度假。” 云嬗看着她泪痕犹在的一张小脸,她叹息了一声,女人受了情伤,就想着逃避现实,她点了点头,“好,我去安排。” “上次爸爸说在家里闷,你不用安排出国,就去三亚吧,大海能使人心情开阔,再加上最近温差合适,去三亚再适合不过。”贺雪生想起上次贺峰说的,她要是太累,就歇息下来,去度假,放松心情。 她想,她脑子里最近装了太多东西,应该要去散散心了。 “好。” “还有,你不用跟着我们去,留下打理公司吧。” 云嬗一愣,连忙道:“不行,雪生小姐,大少爷说过,我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 “那算了,你就当我说着玩的。”贺雪生知道如果她真要出行,只会加大云嬗的工作量。她为了她,已经受了太多委屈了,她不能再让她受累了。 “雪生小姐……”云嬗迟疑的唤了一声。 贺雪生望着她,目光真诚,“云嬗,对不起,昨晚是我连累你被哥哥训斥了,你吓着了吧?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也不会逼你去做危险的事。” 云嬗目光一滞,她淡淡道:“大少爷教训得没错,我是保护你的人,不是侦探,不是福尔摩斯,我的任务,就是让你每天平安的出门,平安的回家,是我没分清主次。” 贺雪生心中酸软,她不想再软弱的掉泪,她站起来,往办公桌那边走去。云嬗看着她略显苍桑的背影,止不住的心疼。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了。 贺雪生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文件,努力想要集中精神放在工作上,可是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沈存希凄凉离开的背影,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狠狠摔进了大班椅里。 贺雪生,不要再想了,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云嬗在远处看着,心里叹息,对沈存希,雪生小姐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漠然,还是在乎的吧?应该是在乎的! …… 时光如梭,沈存希和贺雪生分手的第三天,有两条新闻在桐城炸开了锅,第一条是:历经六年的离婚官司,女方再度上诉,不要孩子不要家产,只为离婚。 第二条是:市警局局长,曾贪污受贿,买凶杀人,证据确凿,已然落马,市政厅发布消息,一定会彻查此案,绝不姑息养奸! 两条消息,最受八卦的还是前者,贺雪生看到新闻时,第一反应就是韩美昕上诉了。上次见韩美昕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家珍离家出走那天,这段时间她很忙,两人偶尔通下电话,也是匆匆忙忙就挂了。 看到新闻后,她第一时间打韩美昕的手机,可是手机占线,一直没有接通。 这个时候,作为薄家大少奶奶,她的手机肯定已经快被媒体打爆了。她除了担心美昕,还担心小周周,父母离婚,对孩子心理上造成的阴影非常大。 打不通美昕的电话,她想起一小的下课时间,前些日子沈晏白被绑架,她特意记了他的课程表,今天是下午四点半放学。 她抬腕看表,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她连忙抓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她的兰博基尼太招眼了,她重新换了一辆比较寻常的车,哥哥特意挑了一下午的时间,陪她去选车,看了好几个牌子,最后换成了宾利三厢轿车。 云嬗如今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五座的车比跑车方便。 开车来到一小外面,刚好到下课时间。很多家长都在一小外面等,车子停不了,贺雪生先下车,叫云嬗把车子停在前面,一会儿她们走过去。 云嬗拉住她,警惕地看着人头攒动的校门口,贺雪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拍了拍她的手,道:“云嬗,你别担心,哪里就那么倒霉,这样也被人钻了空子。” 上次的事,如果老秦有办法绑架她,就直接绑她了,哪里会多此一举去绑架沈晏白? 云嬗松了手,看她下车,后面有车在催促,前面又有交警管制交通,最后她还是把车开到前面去等。 贺雪生站在一小门口,看着那一张张充满阳光充满朝气的小脸鱼贯涌了出来,她忍不住想起了小忆,如果她没死,也有这么大了。 她心里难免感伤。 她站在门口,眼也不敢眨的盯着那一张张笑脸,生怕错过了小周周。家长们接到自己的孩子,都陆续离开。校门口没有那么拥堵了,她始终没有看到小周周出来,她心急如焚。 她朝四周张望,没有发现薄家的司机,也没有看到美昕,倒是看到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这些人为了追新闻,竟真的追来了学校。 贺雪生刚想去赶走记者,耳边传来一声尖叫,随即一团柔软的东西撞进怀里,大腿被人抱住,她整个人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花生,你终于来接我放学了,我没有做梦吧?” 听到男孩又惊又喜的声音,她垂下头去,入目的不是乱糟糟的鸡窝头,而是帅气的寸头,她心中怜爱,伸手摸了摸,不再是柔软的触感,刚生出来的头发有点扎手,“小白,你看见小周周了吗?” “你不是来接我的么?难道你移情别恋了?”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眸子愤愤地瞪着她,控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惦记你么?” “……”贺雪生默。 沈晏白瞧她这样,自己端了一个台阶下,他大度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今晚我要去你家住,只要你亲手给我做的五彩芝士煎饺,我就原谅你了。” 贺雪生瞧着他一副施舍的模样,她顿时莞尔,“你要去我家可以,但是你必须让你爸爸同意。” “我爸爸才不管我去谁家,他最近都阴阳怪气的,昨天我还听他吼严叔叔。更年期的男人,内分泌失调了。”沈晏白撇了撇嘴,数落沈存希的不是。 贺雪生闻言心里一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沈存希的喜怒无常是因为什么,她说:“那也不行,去给你爸爸打电话。” “哦。”沈晏白不情不愿地去给沈存希打电话。 贺雪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回校门口,沈晏白见贺雪生没再注意他,他直接挂了电话,重新走回贺雪生面前,乖巧道:“花生,我打完电话了,爸爸准了。” “嗯,小白,小周周今天来上课了吗?”贺雪生久等不到小周周出来,连忙问沈晏白。 “来了,刚才放学还看见她,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过听班里的同学说,她挺惨的,她父母闹离婚,闹到新闻头条了。”沈晏白说道。 “那我们进去找她。”贺雪生说完,就拉着沈晏白走进学校,她一直在校门口,没有看见小周周出来,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还在学校里。 走到一年级教室外面,透过玻璃窗,贺雪生看到趴在书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周周,心如刀绞。向来父母离婚,受伤害的就是孩子。 她联系不上美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坚决的离婚,六年都坚持过来了,不是吗?为什么在孩子已经长大的时候,却要如此绝决的离开? “她真可怜,我还听说她妈妈不要她了。”沈晏白站在贺雪生身边,童音响亮,里面的小周周听得真真切切。 她抬起头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晏白,沈晏白下意识躲到贺雪生身边,寻求保护。 贺雪生没有责怪他,孩子童言无忌,还不知道自己这话会刺伤别人。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在外面等她,她推开教室门,走进去,在小周周旁边坐下。 “小周周,和雪生阿姨回家好吗?”看到小周周,她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小忆,心里格外怜惜。 小周周抬起头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脆生生的问道:“雪生阿姨,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她和爸爸真的要离婚吗?” 贺雪生看到她的眼泪,心揪了起来,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哆嗦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轻轻抹掉挂在她脸上的眼泪,“小周周,雪生阿姨也不知道,但是妈妈永远是你的妈妈,她不会不要你,她只是想解脱。” “可是我不想妈妈和爸爸离婚,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小周周说完,伤心地大哭起来。 贺雪生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雪生阿姨明白,但是如果妈妈辛苦维持这个家,已经不幸福了,小周周会忍心看到妈妈痛苦吗?” “我不想看到妈妈痛苦,我也不要他们离婚。”小周周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整张小脸憋得红通通的,看起来既无助又可怜。 贺雪生的心拧在一处,她柔声安慰她,“小周周,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我不要长大,雪生阿姨,你劝劝妈妈,不要和爸爸离婚,他们很相爱的,为什么一定要离婚?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爸爸每周末过来陪我们,这样就好了。” 贺雪生看着孩子希冀渴望的目光,她对一家团圆的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可是就连这个愿望,只怕都不好实现了。 “先和雪生阿姨回家吗?等联系上你妈妈,我叫她来接你。”贺雪生于心不忍,不想再说一些戳破她希望的话。 自古以来,离婚都是孩子可怜啊! 小周周最后还是跟贺雪生出了学校,薄家来接她的人就在门外,知道贺雪生要带小周周回去,那位司机请示了一下薄夫人,最后放了行。 老王还在路边等,贺雪生走过去,和老王打了声招呼,称沈晏白晚上会住在贺宅。老王看着沈晏白黏贺雪生黏得紧,就同意了。 只不过看到贺雪生时,他面带忧色,欲言又止。 贺雪生装作没看见,朝老王道别,然后牵着两个孩子去前面的路口。从贺雪生下车那一刻开始,云嬗就一直胆颤心惊,直到看见她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视线里,她才松了口气。 贺雪生拉开车门,让两个孩子坐进去,然后她跟着上车。小周周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沈晏白嫌弃的坐得老远,见她倚在贺雪生怀里,他忍不住吃醋,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肩,“喂,我们两个换一下。” 小周周没理他,还是趴在贺雪生怀里。 沈晏白恼怒地瞪着她,“喂,我叫你跟我换一下,你听见没有?” 贺雪生看着淘气的小家伙,只觉得头疼,“小白,小周周现在很伤心,你别闹。” “我也伤心,我也要靠着你。”沈晏白争风吃醋,想要从她们前面翻过去,坐到贺雪生身边去,但是被小周周堵了路,他气得抓狂。 贺雪生见状,连忙道:“小白,晚上想吃什么?回去吃还是外面吃?” “我要吃五彩芝士煎饺,你答应我了,要亲自给我做。”小吃货的注意力转移开,都放在吃的上面了。 “嗯,那我们一会儿去逛超市买面粉,回家再做饺子。”贺雪生说完,又问小周周,“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到底是孩子心性,哭过之后,就被美食诱惑了,她说:“我也要吃五彩芝士煎饺。” “那是我的专属,你不能吃!”沈晏白暴躁的拧眉,不想她瓜回贺雪生的疼爱。花生是他的,不能给别人做饭吃。 “我就要吃,还要比你吃得多。”小周周反驳道。 于是乎,车里就传来沈晏白与小周周的争执声,两人都不相上下,谁也不让谁。贺雪生被吵得头疼,原本是想让他们停下来,但是看到小周周悲伤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转移,她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一架一直吵到他们去超市买完东西出来,两人嘴上都没歇下来,贺雪生与云嬗相视一眼,她苦笑一声,就让他们吵吧,孩子的友谊,吵吵就熟络了。 回到贺宅,最开心的莫过于贺峰。自从上次见了沈晏白,贺峰就一直念叨,问她什么时候再带小白回去,让他玩玩。 贺雪生心想,小白又不是玩具,哪里拿来玩? 不过这之后,只要哥哥在家,爸爸就会有意无意的提到孩子的事,让哥哥把他那隐婚的媳妇带回去,不管她什么出身,只要能给他生个孙子,他就承认这门亲事。 老爷子心里孤独,再加上与贺夫人的感情越发淡漠,实在寂寞得很。每天除了侍弄花草,就提着家里那只鹦鹉同去溜鸟。 说来也奇怪,这只鹦鹉自从到了贺家,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高冷得很。 贺峰带着两孩子玩,贺雪生提着从超市里买回来的材料进了厨房,云姨帮她剁馅,她自己发面。准备工作做完,云嬗也过来帮忙包饺子。 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有老人的,有孩子的,贺雪生抿唇一笑,云姨感叹道:“好久没见老爷这么开心了,多亏了小白少爷和小周周小姐。” 贺雪生将包好的饺子放在盘子里,“是啊,宅子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雪生小姐,你别怪云姨多嘴,你们一个二个都不结婚,老爷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们给他抱回一个孙子来,这头发都等白了,都没等来动静。大少爷一直说自己结婚了,却又从不把人带回来,到现在,老爷都不知道自己儿媳妇长什么模样,真有就带回来,老爷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事,要没有却一直拖着,这也说不过去,过了年,大少爷也4岁了,也该成家了。”云姨念叨着。 云嬗站在旁边,将母亲的话听在耳里,贺家人没人知道,贺东辰隐婚又隐离了。那位传说中的贺太太,她也没有机缘见到。 贺雪生微笑道:“是是是,我会多催催哥哥。” “你也别只顾着催大少爷,你自己的事也上点心,这女人一过三十,生孩子就是高龄产妇,不仅危险,身材还不容易复原,能早打算,就早点打算,我瞧着沈先生对你不错,你们又曾是夫妻。要是沈先生不行,那就靳少爷……” “妈,您少说两句。”云嬗是贺雪生身边最亲近的人,哪里会不知道贺雪生和沈存希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以前一下班就来接雪生小姐,这几天都不见了人影。妈妈不知情,一说就触到她心里的痛处。 “你别插嘴,我还没说你,那天我让你表姑给你介绍的人,你为什么不去?”云姨也是拿家里的少爷小姐没办法,但是云嬗她还是治得了的。 云嬗包好一个饺子放在盘子里,她装傻充愣,“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通电话没打,我先去打电话了。” “云嬗,你给我站住!”云姨一声喝斥,云嬗跑得更快了。 “……” 贺雪生笑吟吟地看着气得眼眶发红的云姨,她安抚道:“云姨,婚姻这事,都是随缘,你越是强迫她,她越是抵触。我找哥哥帮她找找有没有内外兼修的青年才俊,你别担心,早也是结,迟也是结,迟早都是要结的,她跑能跑得了吗?” 云姨见贺雪生这样说了,也就不再操心这事,“允儿小姐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云姨不提,贺雪生还没发现,她有好多天没见到贺允儿了,“年底了,她刚到新公司,肯定是要加班的。” “嗯。” 两人边包饺子边聊天,快七点的时候,贺雪生端了一盘煎好的饺子出来,看见沈晏白、小周周和贺峰在玩跳棋,她招呼他们去洗手准备吃饭。 两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一听要吃饭,就赶紧去洗手间洗手。 贺雪生盛了两碗汤出来,就见贺峰站在餐桌旁,威风凛凛的样子,但是嘴边油渍亮亮的,透露出他刚才偷吃的行径。 贺雪生强忍着笑,装作没有看见,她将其中一碗汤放在主位上,道:“爸爸,坐下尝尝吧,挺好吃的。” 贺峰瞧了一眼,明显看不上,“小孩子吃的玩艺儿,拿来我唬我这个老头子。”话虽是这么说,他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拿走筷子夹了一只放进嘴里,边吃边问道:“这脆脆的是什么,挺好吃的。” “……” 贺雪生默。 沈晏白和小周周冲进餐厅,一咕噜爬上椅子,一人抓了一只煎饺往嘴里塞,完全没有吃相。贺雪生补了一碗汤出来,就见盘子里的煎饺只剩下两三只,两个孩子一个老人嘴里塞得鼓鼓的。 她摇头失笑,转身回厨房继续做。 吃完晚饭,已经快八点多了,贺雪生的手机一直没响起过。她带小周周回家后,就给美昕发了短信,让她看见短信给她回电话。 可不知道她是没收到短信,还是忙得没时间回她电话,她一直没接到她的电话。 看样子,今晚她不会来接小周周了。思及此,她就觉得这孩子可怜,于是带他们上楼去,分别给他们洗了澡,小周周眼巴巴地望着她,“雪生阿姨,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妈妈会要小周周,小周周乖,你刚才不是说阿姨的房间像公主的房间吗?就在阿姨家住一晚,好不好?”贺雪生安抚她道。 小周周掩饰不住满脸的失望与落寞,她听话的走到大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乖乖躺好。 贺雪生见状,心里紧得发疼。唉,她要不要给薄慕年打个电话,这孩子这么憋着,憋出病来了怎么办? 那边,沈晏白在浴室里大喊大叫,贺雪生只得往浴室跑,这小吃货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 沈存希回到依苑,这几天依苑都笼罩在低气压下,不仅是依苑,就连公司也一样。很少拿下属发火的沈存希,一连骂哭了好几个职员。 谁都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有严城一人知道。 家里没有沈晏白那只小猴子上蹿下跳,显得十分安静,他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兰姨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看见这几天都晚归的沈存希回来了,她有点诧异,“先生,你下班了。” “嗯。” “吃过晚饭没有,没有我马上去做。”兰姨道。 “还没有,沈晏白呢,在房里复习功课吗?”太过安静,沈存希才多问了一句。 兰姨讶异道:“先生不知道?下午太太去学校里接走了小白少爷,我以为你知道。” 沈存希猛地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兰姨心惊胆颤,小心翼翼道:“老王说,太太把小少爷接走了,说是你允许的。” 沈存希腾地一声站起来,抓起车钥匙往门外走去。这三天,他度日如年,拼命不让自己去想起她,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他们曾经一起睡过的床上,就会想起她来。 那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家没有她,真的空洞得可怕!说什么分开?他明明一分钟都舍不得和她分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兰姨站在客厅里,看着他坐进车里,车子驶出依苑,就算没人提,她也看出来,沈存希的反常一定与太太有关。 车子驶到贺宅外面,沈存希拿出手机,拨通贺雪生的电话,电话几乎是秒接,那端传来那道熟悉的女声,喊得却不是他的名字,“美昕,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沈存希沉默,薄唇轻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她接通那一刹那,他竟可笑的以为,她也正在期盼他给她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淡漠道:“是我!”(未完待续) 第266章 小四,要不我们凑成一对 贺雪生捏着故事书的手指一紧,她看了一眼赖在她旁边的沈晏白,耳边那道低沉的声音,在手机里更加有沙哑性感,仿佛染着夜色的凉薄,她淡淡道:“有事?” 耳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是什么东西点燃的声音,那么清楚,就好像她亲眼看见他在她面前点燃了烟。成功男人抽烟的动作,就那样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她越不去想,却是越清晰。 沈晏白瞧她怔愣地盯着虚空,忙着催促:“花生,你好了没有,继续讲故事。” 贺雪生在依苑留宿那几晚,沈晏白几乎天天缠着她讲故事。有一天晚上,沈存希恰巧从门前走过,儿童房房门虚掩,女人靠坐在床边,沈晏白腻在她怀里,柔软缱绻的灯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他在门外,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看痴了。 那时候他想,若他们的女儿能长到沈宴白这么大,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分开,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幕。 此刻,听着沈晏白的催促,电波里那一点点小暧昧就这样消失了。沈存希整个人像是浸进了冰水里,顿时清醒过来,他淡淡道:“五分钟后,把沈晏白送到大门口,我接他回去。” 贺雪生看着怀里的孩子,她刚要说话,那端已经毫不留情的挂断了。 沈晏白见她放下手机,喜滋滋道:“花生,快讲,你讲到他们乘着阳光滑进了水里。” 沈晏白喜欢这套书,贺雪生买了两套,依苑和贺宅各一套。在沈晏白期盼的目光里,她合上了书,低声道:“小白,你爸爸来接你回去了。” 沈晏白的小脸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坐在床上,倔强道:“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在你这里,爸爸讨厌!” 贺雪生摇了摇头,“小白,不要这样说,你爸爸听见会难过,我给你拿衣服。” 沈晏白眼眶红红的,死死拽着贺雪生的家居服,不准她下床去,“你就这么希望我走?是不是我走了,你就只喜欢小周周一个人了?” “说什么傻话,我最喜欢你了,穿衣服吧,别让你爸爸在外面等久了。”贺雪生无奈地看着他,这孩子自小没有母亲,对她格外亲近,看见别的孩子和她亲近,就会争风吃醋。 沈晏白直接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我不要走,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在这里,爸爸不爱我,我就要留在这里。” 贺雪生赤脚站在床下,虽然家里有暖气,但是已经入冬的天气,踩在地上还是很凉,她拿着打底衫与外套,看见沈晏白躺在床上耍赖,一时也很不忍心。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走到窗边,透过深沉的夜色,她看到停在大门口的黑色劳斯莱斯,如一头蛰伏在夜间的野兽,她犹豫了一瞬,手指点了回拨。 三声之后,电话接通,贺雪生没等他说话,已经快速道:“沈先生,小白不想和你回去,你让他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会直接送他去学校。” 疏离的称呼,把沈存希心底的戾气全部激得翻涌上来,他眉目冷沉,残酷道:“贺小姐以什么身份留他在你家住一晚?既然你给不了他永远的亲情,就不要给他希望,然后让他一次次失望。一分钟后,你不送他出来,我进去带他离开。” 通讯以极其残暴的方式挂断了,那一声惊响,震得贺雪生的心脏都麻痹了。 沈存希那句话,不仅仅是为了沈晏白谴责她,也在为他自己。她咬紧唇,逼着自己冷下心肠,对沈晏白的可怜视而不见。 沈存希说得没错,她不能永远陪着小白,那么有什么资格给他幻想? 她沉默的走到床边,将沈晏白拉起来,把套头打底衫套在他脖子上,给他穿衣服。沈晏白不是很配合,一直发脾气,“花生,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乖乖的,你和爸爸说,我不要和他回去。” 贺雪生垂着眸,眼里泪光闪烁,可是她不能心软,“小白,回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我不要那个家,说话都有回音,吃饭也只有我一个人吃,玩也只有我一个人玩,花生,你别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脆生生的童音夹杂着哭腔,似乎知道她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忍不住大哭起来。 贺雪生听得心揪,给他穿好外套,她又去拿他的书包,把课本作业收拾好放进去,她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沈晏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婆娑地望着贺雪生,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小周周被他吵醒了,她揉着朦胧的睡眼,迷茫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她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闹的哪一出? “雪生阿姨,发生什么事了?沈晏白为什么哭?”小周周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柔沙哑。 贺雪生还没来得及解释,沈晏白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盯着床上像是睡美人一样的小周周,怒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花生才要赶我走。” 他瞪人的气势很凶悍,小周周被吓得往后缩了缩,不敢再说话了。 贺雪生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她在沈晏白身前蹲下,将他的小脸扳过来,不让他瞪人,“小白,我们先下去,只要你爸爸同意,你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好不好?” “只要爸爸同意就可以吗?”沈晏白心里燃起一抹希望,以前他留在花生家,爸爸都没反对,今晚应该也不会反对。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 “那好,我和你下去,不用背书包了,一会儿我再跟你回来。”沈晏白为了让自己安心,将书包拿回去放在沙发上,还把外套脱了,那架势就像真的要跟她回来似的。 “……”贺雪生默默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也不戳破。以沈存希刚才的语气,只怕不会让他留下。 贺雪生带着沈晏白下楼,一眼就看到站在客厅里那道颀长的身影。这几天她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新闻,再加上他几乎很少上新闻,想要将他摒弃在自己的视野之外,非常容易。 可是此刻看见他,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冷漠,因为此刻她的视线,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窗外夜色浓重,男人踏着夜色而来,身上沾染了夜露的清冷,听到脚步声,他神色漠漠地看过来,直接无视了贺雪生,落在沈晏白身上,淡漠道:“跟我回家!” 贺雪生僵站在楼梯最后一个台阶上,原来不被他注视后,是这样的感觉。她垂了眸,轻声道:“小白,去吧,” 如果是从前,沈存希知道她带走了沈晏白,会让他留宿在贺宅。而现在,即使已经晚上10点了,他依然追了过来,要把孩子接走。 她知道,他在和她撇清关系。 从他在她办公室里说分开以后,他就不愿意再麻烦她,彻底把她当成了外人。 其实这样才好啊,他们才不会互相伤害,慢慢的就老死不相往来,其实挺好的。 沈存希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沈晏白慢吞吞地走过去。 像每个孩子都会畏惧父亲一样,沈晏白在心里其实挺怕沈存希的,尤其是他冷着脸不苟言笑时,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是无法缓解的。 他看得出来,爸爸最近不开心,所以就算他不在家,家里都笼罩在低气压下。他不敢像刚才在贺雪生面前一样耍浑使赖,在沈存希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好,“爸爸,我想在花生家住,你一个人回去吧。” 沈存希眼角抽了抽,冷冷地盯着他,就算还没有开口,就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说:“贺小姐,麻烦你把他的外套和书包拿下来一下。” 话是对着她说的,可眼尾余光都没有瞟她一下,寡情得让人心凉。 贺雪生刚要回楼上去拿衣服,云姨似乎看出什么来,她连忙道:“雪生小姐,你陪沈先生说说话,我上去拿。” 沈晏白一见云姨上去拿他的书包和外套,他就已经知道沈存希的决定不容置疑,他顿时慌了,“爸爸,我不要回去,我就在这里住。” 沈存希蹙眉盯着他,低声警告:“沈晏白,不要在别人家闹!” “那你就别强迫我跟你回去。”沈晏白顶嘴,还转身就往贺雪生身边跑,牢牢抱住她,寻求支持,“花生,你告诉爸爸,不让爸爸带我回去!” 这是他们两父子的事,贺雪生算是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看见沈晏白急得眼眶通红,眼看就要哭了,她抬起头望着那个稍嫌冷漠的男人,道:“沈存希,你就让他住下吧,这时间太晚了,回去也快1点了。” “自家的孩子,不敢麻烦贺小姐!”沈存希清冷道。 “我不觉得麻烦。”贺雪生手指按着沈晏白的肩头,听他说麻烦,手指不由得又僵又冷。原来说分开后,她想留小白住一晚,也成了麻烦。 沈存希抬眸望了过来,这是他今晚踏进贺宅后,第一次拿正眼瞧她,可他眸底除了讽刺,却只有绵延无尽的冷漠,看得她心头一阵发凉。 “对贺小姐来说,确实算不上麻烦,但是你能迁就他多少次,等他慢慢习惯你,喜欢上你,离不开你的时候,你要嫁人,要有别的孩子,你让他以后如何自处?”沈存希每个字都透着狠意,语气十分重。 贺雪生咬着唇,沈存希所说的话,每个字都砸进了她心里,她没有说话,却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沈晏白她不能留,她再怜惜他,再觉得他与她的身世相近,也不能给他虚幻的希望。 沈晏白感觉到了压在肩上的重量消失,他仰起头,看见贺雪生移开目光,耳边响起她略带残忍的声音,“小白,和你爸爸回去吧,我这里留不下你。” 沈晏白猛地抱住她的腿,哭声震天,“花生,你不要抛弃我,我不要和爸爸回去。” 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贺雪生强忍着眼中的泪光,弯下腰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他抱住她的手,然后转身迅速上楼去。 沈晏白穿着拖鞋,追了几个阶梯,一下子被拖鞋绊倒,他疼得闷哼一声,仰头望着突然停下的贺雪生,眼中升起希冀的光芒,但是下一秒,她便绝然离去。 沈存希看着她逐渐消失在二楼缓步台的身影,插在裤袋里的双手十指冰凉,凤眸里漫上浓浓的失望与落寞。他原本以为,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会…… 他自嘲的勾起唇角,落在趴在台阶上哭得一张小脸通红的孩子上,到底不是她的孩子,他怎能如此自以为是? 云姨抱着书包躲在二楼,她挺喜欢沈晏白这孩子,是希望雪生小姐能留下他的,所以她一直没有下去。看到贺雪生上来,她神色微窘,贺雪生却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姨连忙拿着外套和书包下去,交给了沈存希。沈存希给沈晏白穿上衣服,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出了门。 贺雪生站在卧室窗前,看着那两道逐渐离去的身影,心底竟是前所未有的荒凉。小周周被吵醒了,这会儿睡不着,她爬起来,站在贺雪生面前,隔着一扇玻璃,还能听到沈晏白的嚎啕大哭。 到底是小孩子,她感同身受,“雪生阿姨,你为什么不留下他呢?他哭得好可怜。就像每次奶奶要把我从妈妈身边带走一样,我都害怕再也见不到妈妈,都会哭得格外伤心。” 贺雪生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很喜欢沈晏白,她不止把他当成了她的童年,有时候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沈晏白在学校里经常提起你,比提起他爸爸的次数还多,每次提起你,那语气又骄傲又自豪。”小周周道。 贺雪生再也忍不住,转身向门外跑去。小周周吓得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去追。 贺雪生追出别墅,跑到大门口时,停在那里的劳斯莱斯已经驶离,她冲出门外,站在马路边上,只看到那两盏腥红的尾灯,在路的尽头一闪,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这会儿才发现,脚底又凉又刺疼。她垂眸看去,只见她一只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另一只脚上的拖鞋已经不翼而飞,白皙的脚上满是灰尘。 脸上冰凉冰凉的,她抬手抹了一下脸,触手湿润,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一只拖鞋放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去,老人头上的银发在路灯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贺峰站在她旁边,展开大衣披在她肩上,“孩子,舍不得他们,就别为难自己。” “爸爸……”贺雪生哽咽住。 贺峰伸手拥着她,一脸了然的点头,“爸爸明白,你吃了太多苦,不愿意再敞开心扉去接纳他,可是不接纳,你也痛苦,不是吗?” “爸爸……” 贺峰拥着她的肩,带着她往贺宅里走去,夜雾缭绕,露水凝结,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他说:“老四这孩子,比我想象中对伴侣更忠诚,他要不是被伤到极致,也不愿意和你划清界限。好好想想爸爸的话,人生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贺雪生垂眸,看着路灯将他们拉长的身影,她心里曾幻想过她父亲的形象,一定是高大的,睿智的,无所不能的,他能帮她解决一切她烦恼的事情,也能将她托起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而如今,她心里的父亲,只剩下面前这位老人,在她伤心失意的时候,能够谆谆善诱,在她对人生失去信心时,他会给她指引方向。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其实,她从不孤单。 “爸爸,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失去了信任一个人的能力。在他身边,不,在任何人身边,我都没有安全感。现实让我混乱,让我看不清,让我迷失。”贺雪生悲伤道。 贺峰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慈祥与疼爱,“不,雪生,你还信任爸爸,信任哥哥,信任云嬗,你并没有失去信任一个人的能力。” 贺峰没有说的是,她只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所以也无法再信任沈存希。 “爸爸,我该怎么办?”贺雪生无助的问道。 “听从心底的声音,试着从迷蒙中走出来,你会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贺峰扶着她走上台阶,灯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带来了一丝暖意。 贺雪生似懂非懂,却是不再问。 两人进了别墅,看见小周周和云姨站在门口等他们,贺雪生带小周周回楼上睡觉。贺峰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满目忧伤。 孩子,是爸爸苦了你。如果你自小长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你会变成一个温暖的人,可是偏偏,我把黑暗带给了你,让你在绝望的世界里挣扎太久。 爸爸要怎么帮你,才能让你重新学会爱人的能力? 他垂下目光,沉沉的叹了一声,亦步亦趋地向卧室方向走去。云姨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副颓然的模样,又抬头看向二楼缓步台,良久,她叹息一声。 …… 黑色劳斯莱斯如夜间的野豹,行走在一遍夜色中。 后座上,沈晏白大哭不止,吵得沈存希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横眉瞪着后视镜,声音夹杂着怒气,“再哭就给我回法国去。” 沈晏白哭声一顿,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气愤道:“爸爸,我不爱你了!” “平时也没见你爱过我。”沈存希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时不时在窗外点点。话回得挺快,有点和孩子赌气的味道,破罐子破摔。 “……”沈晏白双手抱胸,死死地瞪着他,“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子,我讨厌你!” “来劲了是不是?”沈存希怒道,从窗户刮进来的风,连带的让他的声音也多了一种凉入骨髓的冷意。 沈晏白赌气的鼓着腮帮子,“我喜欢花生,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沈存希不说话,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疼了。他懂什么是喜欢么?懂什么叫拆散不? 车里陷入长久的对峙与沉默中,等沈存希再看向后视镜时,才发现小家伙倒在后座上睡着了。他无奈的一笑,孩子的喜欢坚持得了多久?哪像大人那样,一旦爱上,便是深入骨髓。 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搁在副驾驶座上的大衣盖在他身上,以免夜深露重,他着凉了。 重新发动车子,他的手机响起来,那端传来略带疲惫与低落的声音,“小四,出来陪我喝酒。” 沈存希关注过早上轰动全城的新闻,听出他语气中的失意,他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沈晏白,道:“好,在哪?” 那端报了一个地址,就挂断电话,沈存希在前面路口掉头,朝觐海台私人会所驶去。 到达觐海台私人会所,已经快1点了,沈存希抱着沈晏白走进他们聚会的包房,看见薄慕年坐在沙发上,昏黄的灯光下,他俊脸微红,领带扯开,衬衣解开了三颗纽扣,说不出来的颓废。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看见沈存希抱着孩子,他薄唇轻扯,“怎么还把孩子带在身边?” “刚接他回去,我进去把他放下。”沈存希径直进了内室,掀开被子将沈晏白放在床上,沈晏白转了个身,嘴里正在梦呓,“爸爸,你不要送我回法国,不要分开我和花生。” “……” 沈存希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走出内室,合上门,这才来到沙发旁坐下。 他拿起水晶酒瓶,往酒杯里倒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发出璀璨的光芒,他端起酒杯,仰头就灌了一杯下去。 耳边传来薄慕年失落的声音,“小四,你说女人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沈存希又往杯里斟满了酒,闻言,他抬头看向他,“她为什么执意离婚?以前拿抚养权还能胁迫她,她现在连孩子也不要了,也要跟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厌了倦了。”薄慕年的薄唇里吐出这四个字,想起那个女人前所未有的绝决目光,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薄慕年,每次一吵架一提离婚,你就强迫我,是不是强迫会上瘾?你以为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七年了,我把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耗在与你斗气中,我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我厌倦了,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之间的情份,就好聚好散。” 他被激怒了,想到她要离开他,他气得口不择言,“当年你签下契约时,心里不就是很清楚,你是拿来给我睡的,现在假清高什么?” “啪”一声,韩美昕给了他一耳光,彻底将他打醒,他慌张地看着她慢慢变得冷漠地神情,也顾不得她刚给了他一耳光,“美昕……” 一直以来,契约婚姻都是长在韩美昕心里的一颗毒瘤,谁触碰一下,都能让她血流成河,尤其是在她爱上薄慕年之后,这是她心中磨灭不去的一道伤,是时时刻刻能羞辱她的利器。 年少时不懂,如今才发现,当时她签下的,就是一张卖身契。为了这卖身契,她应该给他生孩子,活该被他和他的家人羞辱。 她后退一步,躲开了男人抓过来的手,她满目闪烁的泪光,“薄慕年,你终于说实话了,我知道了,我也清楚了,这个婚,我们离定了。” 薄慕年僵在原地,骄傲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去挽回她,看着她捡起地上被撕碎的衣服,一件件套回去,看着她绝然的摔门而去,他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 沈存希瞧了他一眼,“七年都过下去了,怎么突然就过不下去了?是不是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 薄慕年抬眸瞪过去,大声道:“什么叫问题出在我身上,你不知道她那脾气一根筋似的,说要离婚,七年都没让我安生过,搁谁身上,都会过不下去。” 他声音越大,就越心虚,沈存希是了解他的,也不和他绕圈子,“老大,你不会和那嫩模搞出人命来了吧?我瞧着韩美昕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怎么就不顾一切和你闹了?” 薄慕年被他看得心虚,主动解释了一句,“不关那嫩模的事,她就给我旗下的网游公司代言了一款网游,恰好在酒店里碰见,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还能惹急了她?”沈存希摆明不信。 “你小子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审问我的?你又不是她的娘家人,这么向着她做什么?”薄慕年不满的嘀咕。 沈存希端着酒杯,优雅地靠在沙发背上,他说:“我要是娘家人,我就助她一臂之力,叫你嘴硬!” “你敢!”薄慕年瞪着他,看他满脸的不以为然,顿时泄了气,“也活该我嘴欠,昨天我看见她和郭玉在一起,二话不说拉走她,回了别墅,我们就吵起来,我一气之下,就把她给……” 后面的话,他自己都没脸说,虽然强上这事,他干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沈存希心中了然,“我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喜欢这种相爱相杀的戏码?” “你说谁一大把年纪了?我身强力壮,男人四十一枝花,我现在可是一朵开得正鲜艳的花。”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提到年纪就敏感。 沈存希忍不住喷笑出声,“是是是,你现在是一朵开得正艳的喇叭花。” “……” 两人这么一闹,刚才那悲伤低落的气氛彻底没有了,薄慕年喝了口酒,感叹道:“这女人啊,说变就变,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还是男人的友情好啊,小四,要不我们凑成一对算了,让她们滚蛋。” “别,我是直的,你别把我掰弯了。”沈存希一脸的敬谢不敏,见他连这种玩笑话都说得出来,可见真的被韩美昕刺激得不轻。 唉,他们身边的这一个两个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就算不省油,他们也要定了。这一跟头,栽下去就起不来了,可偏偏还栽得心甘情愿。 这一夜,两个受苦受难的兄弟,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个痛快,暂时把悲伤与难过压在心里,只管今宵有酒今宵醉。 …… 贺雪生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小周周正坐在床上,一双漆黑如宝石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走进浴室,洗了脚,然后坐在床上,哄小周周睡觉。 联系不上美昕,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可怜。 小周周躺在床上,望着粉色的帐顶,问贺雪生,“雪生阿姨,我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吗?” “嗯,小周周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不早了,睡吧。”贺雪生给她掖了掖被子,见她听话的闭上眼睛,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贺雪生靠在床头,却没什么睡意。想到晚上沈存希的冷漠,她心里就难受。 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死亡,在这样的压力下,她已然分辩不清楚,到底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 她的手机响起短促的提示音,她猛地坐直身体,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迅速点开,里面有一条未读短信,她连忙点开。 手机里忽然响起歌曲魅影的主题曲,在这深夜显得十分惊悚。她连忙伸手去关,却怎么也关不了。她像握着一个烫手山芋,连忙扔了出去,可是音乐一直在响。 她捂住耳朵,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缩在床头,“别响了,求求你别响了。” 贺东辰从门外经过,听到里面传来贺雪生恐惧的声音,隐约还有怪异的音乐声,他连忙推开门进去。他急走几步,来到内室,透过粉色水晶珠帘,他看到床头缩成一团的女人,她脸色惨白,不停的哆嗦着,他连忙走过去,伸手抱住她,“雪生,你怎么了?别害怕,哥哥在这里。” 贺雪生缩在他怀里,她指着地上的手机,“音乐,我关不了,我害怕。” 贺东辰看着躺在地上的手机,一首音乐播放停止,再也没发出任何动静来。他搂着她,柔声安抚,“没响了,别怕。” 贺雪生全身颤抖,怯生生地盯着地上的手机,贺东辰放开她,捡起手机,查看刚才的播放界面。他点击重放,音乐声再度响起,界面是黑的,没有任何画面。 可是贺雪生好像挺怕这音乐,缩在角落里一直嚷着让他关掉。他蹙了蹙眉头,道:“就是一首音乐,没事的,雪生,不要害怕!” 贺雪生摇头,“那天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在那边播放这首音乐,然后发来了恐吓图片。哥哥,这不是普通的恶作剧,我一听到这音乐,就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涌来,头疼欲裂。” 贺东辰拧了拧眉,看着她因为受到惊吓而苍白的小脸,他连忙去关,但是手机就像中了病毒一样,不能关。他眉心蹙得更紧,“雪生,你先睡,我拿手机去研究一下,应该是病毒。” 说完,他大步走出卧室,音乐声远去,她再也听不见,胸口的窒闷消失了,头也不疼了。她大汗淋漓的靠在枕头上,她为什么会对这音乐有这么大的反应? 贺东辰攥着手机回了书房,他拿起座机,迅速拨通一个电话号码,语气凝重道:“云嬗,你到书房来一下。” 云嬗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贺东辰的声音一下子就醒了,她拧紧眉毛,道:“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是不是要我下去亲自请你?”贺东辰此刻没心情跟她废话。 云嬗抿了抿唇,挂了电话,掀开被子下床,低头看见自己穿着真丝睡裙,这样子上去,那个满肚子坏水的男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连忙换了一套中规中矩的衣服,还特意穿了一条束腰背带牛仔裤,这才出门上楼。 来到书房外,她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疏冷的男音,她推开门进去。房间里播放着音乐,不是那种轻音乐,在这深夜,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她立即想起来,那是歌剧魅影里的主题曲,贺东辰看见她进来,将手机丢给她,道:“你看看。” 云嬗暂时忘记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具有攻击性,她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音乐播放到最后,手机里黑暗的图片突然爆炸开来,然后满屏的血色,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玩艺?”云嬗被吓得差点扔掉手机。 即使她性格坚毅,但到底是女人,也有着属于女人的一些胆小。 贺东辰抬眼看她,黑眸深不见底,“害怕?” 云嬗怕被他看轻,梗着脖子道:“谁、谁害怕了,就是突然被吓了一跳,你大半夜叫我上来,就是让我来看这个的?你是不是太闲了?” 贺东辰似笑非笑的凝着她,只要她心虚的时候,她的话就一定很多,“害怕就害怕,有什么好逞强的,我又不会笑话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云嬗觉得他此刻的话,是在看轻她,她才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恐惧的一面。 贺东辰也不和她较劲,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岂会不了解她爱逞强的性子?“这是发给雪生的,我刚才研究了一下,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号码,是个非营运的账号。” 云嬗的注意力全放在贺东辰的话上,“这是用来恐吓雪生小姐的?” “还不算笨。” “我什么时候笨过了?”云嬗不满道。 “是,黑客通过网上的虚拟账号发送消息给雪生,并非要窃取她手机里的资料,而是为了恐吓她。雪生说,上次有人打电话给她,也是播放这首音乐。而她听到这首音乐会害怕,说明这不是普通的恶作剧。”贺东辰神情凝重道,什么人要用这种方式去恐吓雪生,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云嬗皱眉沉思,“这不是巧合,对方应该知道雪生小姐害怕这首音乐,才会反复的用这首音乐刺激她,但是这首音乐代表了什么呢?” “敌人用这首音乐来刺激雪生,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许我们应该了解一下歌剧魅影的故事,也许就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贺东辰一边说,一边十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击着。 云嬗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的,他身上拥了太多寻常男人没有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成了他身上的闪光亮,成熟、多金,有魅力,不停吸引着异性的目光。 这样的男人,哪怕性子狂狷,也不会让人反感。 可是只有她知道,他骨子里有多坏,二十岁时就调戏她,每一次和他的碰撞,都会让她败于下风。她似乎从来没有赢过他,不管在哪个方面。 贺东辰迅速调出歌剧魅影的剧情简介,眼角余光瞄到女人盯着他失神的模样,他又关了界面,调出歌剧魅影的片子,转头看向她,“去拉张椅子过来,陪我看完这部电影。” 云嬗迅速从迷失中醒过神来,她连忙去拉椅子过来,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贺东辰旁边,看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电影。 这部片子是讲在法国巴黎的一家歌剧院里,怪事频繁地发生,原来的首席女主解险些被砸死,剧院出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虚幻男声,这个声音来自住在剧院地下迷宫的“幽灵”,他爱上了女演员克丽斯汀,暗中教她唱歌,帮她获得女主角的位置。 而克丽斯汀却爱着剧院经济人拉乌尔,由此引起了嫉妒、追逐、谋杀等一系列情节。而最终“幽灵”发现自己对克丽斯汀的爱已经超过了个人的占有欲,于是解脱了克丽斯汀,留下披风和面具,独自消失在昏暗的地下迷宫里。 看完这部片子,云嬗眼眶湿润,为那个选择独自消失的“幽灵”而感到悲伤。虽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引发的,可是他最终选择了成全。 贺东辰听到啜泣声,他转头看着旁边的女人,这个打死都不掉一滴眼泪的倔强女人,却因为一部电影而哭得肝肠寸断。 他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分不清心里那莫名的心疼为什么而起,他忽然倾身,吻住她的红唇,尝到她唇上那抹苦涩的味道,他低吟一声,吻得更深……(未完待续) 第267章 七年前,在你‘下葬\’那天,他…… 云嬗呆住,男人的吻极具侵略性,她吓得不敢流泪了,双手牢牢抵在他胸前,躲闪着他的薄唇。她哪里知道自己被剧中情节感动,会惹来男人趁虚而入。 贺东辰一手按在她后颈上,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挣扎,他却没有放开她。对她,他总有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挫败,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两次进入而未深尝,这种滋味折磨得他快要疯了。长久的积压,形成了一种执念,非得到她不可。 感觉到男人的手从高领毛衣上面探进去,云嬗吓得一激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又会一发不可收拾。她用力挣扎起来,“唔……放开我……” “云嬗,我碰你,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嗯?”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舌尖在她唇角轻舔,然后如她所愿地放开她,却并不让她逃离。 云嬗顿时脸红耳赤,她不是没有感觉,就是太有感觉了,才不能进行下去。她向来自制力超群,可是面对他,他就像是世间最美的罂栗花,明明知道不能碰,她还是忍不住想去碰。 云嬗脸皮薄,她移开视线,故作冷漠道:“没有,我不喜欢。” “是么?”贺东辰的神色不见恼,作势凑过去,“那再吻一次,你仔细体会一下,到底有没有感觉?” “……”云嬗恼怒地瞪着他,“大少爷,请你自重!” 贺东辰手指把玩着她红得欲滴血的耳垂,精致小巧的耳垂格外诱人,他急速吞咽了下口水,喉结性感的滑动了一下,他挑眉道:“自重?我要不自重,这会儿就把你压在书桌上了。” “……”云嬗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钻进去。她终于明白,不管她穿什么衣服上来,如果他真想,她就无从可躲。 贺东辰瞧着她身上武装得甚好的牛仔裤,那密密麻麻的纽扣,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吧,他轻轻一笑,手指从她耳垂上下滑,经过胸口,薄在她的牛仔裤束腰的纽扣上,“防备我的?” 云嬗没想到会被他看穿,她移开视线,看着电脑上的尾声片段,这个男人说是让她上来谈公事的,最后总是会变得暧昧不清。 “电影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对她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技巧不置可否,他拿回手,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他靠在椅背上,道:“看完了影片,你有什么想法?” 云嬗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瞧他在流氓与君子之间切换自如,她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抿了抿唇,唇上还有他留下的味道,她心跳一滞,在他看过来时,力持镇定道:“我们不知道的这位敌人,就像电影里的幽灵一样,一直潜伏着,伺机而动。他肯定喜欢雪生小姐,却又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制造一切离奇的事,是想让雪生小姐回到他身边去。” 贺东辰的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支着下巴,一脸沉思,“雪生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疯狂的人,爱她却又要伤害她,并且每一步都算计得如此精密,让我们无从得知他的真面目。” “也许敌人只是随机选了一首音乐,并不具有任何含义,是我们想多了。”云嬗道。 贺东辰另一手的手指轻敲着扶手,这是他陷入沉思的下意识动作,“不可能,他选这首音乐一定有特别的用意,否则他不会废尽心思,黑了雪生的手机,播放这首音乐。”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云嬗看着他俊雅的侧脸。 “云嬗,也许我们漏掉一些东西,有些人很久没出现了,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七年前,雪生和沈存希结婚前,曾经历过一段刻苦铭心的婚姻。她的前夫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是彼此的初恋。纯洁的初恋总是让人无法轻易忘怀的,后来他们离婚,她的前夫追悔莫及,想要来追回她。但是那个时候,雪生已经爱上了沈存希,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如果是因爱生恨,唐佑南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贺东辰道。 云嬗心底一震,“你是说这一切是唐佑南所为?” “不排除这个可能,云嬗,去调查一下,唐佑南现在在什么地方,清楚了敌人的动机,只需要掌握他的行踪,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是,我马上派人去追查。”云嬗站起来,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贺东辰拿起手机,黑眸危险的眯起,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他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 翌日早上,贺东辰将手机还给了贺雪生,他已经在手机里安装了防火墙,会将一切来路不明的信息都挡在外面,黑客很难再攻入。 就算攻入进来,也会马上触动反追踪设置,到时候黑客的IP地址就会完全曝光。 贺雪生接过手机,听贺东辰这样说,她安心了不少,“谢谢哥哥。” “雪生,跟我客气什么,对了,我送你的项链呢?怎么没见你戴在身上?”今天贺雪生穿的是圆领毛衣,贺东辰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光光的。 贺雪生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才想起上次把项链交给沈晏白了,也许他太慌张,弄丢了,她歉疚道:“可能是上次在废弃修理厂给弄丢了,对不起啊,哥哥。” “没关系,我让人再定制一条,你记住,项链不可离身。”贺东辰的神情看不出来喜怒,他揽着她的肩,朝餐厅走去。 吃完早饭,贺雪生送小周周去一小,小周周坐在后座,贺雪生坐在她旁边,云嬗开车。小周周望着贺雪生,“雪生阿姨,妈妈还是没有打电话来吗?” “小周周别担心,妈妈会打电话的,你答应雪生阿姨,要好好上课,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你。”贺雪生抬手轻抚她的头发,一颗心也柔软下来。 小周周没再说话,小脸上的忧郁更深,贺雪生叹息了一声。 车子停在一小外面,贺雪生下车,拿起书房给小周周背上,小周周朝她挥了挥手,落寞地走进校门。贺雪生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群孩子里,良久,她才转身向宾利走去。 刚走了几步,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路边,她脚步猛地顿住,有些人你越是想避开,就越是处处都会相逢。 后座车门打开,传来沈晏白抱怨的声音,“爸爸,都怪你,我都要迟到了。” 贺雪生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车里滚下来,他身上穿着一小的校服,她讷讷道:“小白。” 沈晏白听到她的声音,他抬头望着她,很冷漠的目光,然后视而未见一般,背着大书包向校门走去。贺雪生见状,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边沈存希推开车门下车,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衬衣明显有褶皱,他的视线瞥过来,也是淡漠的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弯腰坐进车里,缓缓将车驶离一小。 贺雪生站在凛冽的寒风里,这两父子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枪口是一致对外。她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有些发凉,她拾起沉重的步子,拉开车门上车。 云嬗瞧着她疲惫的模样,问道:“雪生小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有些累,没事。”贺雪生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街景,想到刚才沈晏白看她的眼神,她心口像堵着一口郁气,挥散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烦躁,她应该高兴才对,终于彻底和他们没了瓜葛,可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却让她无法适应,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云嬗边开车,边注意她的情绪,虽然她没说,但是她看得出来,她会这样难过,是因为刚才那一大一小彻底把她当成陌生人了。 唉,明明就舍不得,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 车子驶入佰汇广场,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看着来电显示,连忙接通,“美昕,你干什么去了,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你,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韩美昕的声音透着疲惫与虚弱,“依诺,我在酒店,你过来一下。” 贺雪生没有迟疑,当下就让云嬗开车去酒店。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酒店前,贺雪生匆匆下车,飞奔着冲进酒店,来到房间外面,她手指拼命按着门铃。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门打开,贺雪生一眼看到满脸憔悴的韩美昕,她愣了一下,韩美昕勉强扯了扯唇,“我吓倒你了吧,进来吧。” ddxs.com 她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闻之心酸。 “嗯。”贺雪生走进去,才发现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满是酒气,客厅的地板上,搁着十几个啤酒瓶,还有两瓶洋酒,她这种喝法,难道不怕酒精中毒吗? 韩美昕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眼眶浮肿,没有卸下的妆容糊在脸上,看起来极为可怖,她道:“依诺,你坐会儿,我去洗个澡,都快不能见人了。” “好,你去吧。”贺雪生点了点头,看她脚步虚浮的往卫浴间走去,她搁下包,弯腰开始动手清理屋子。 等韩美昕洗完澡出来,客厅已经收拾得一尘不染,窗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驱赶了阴霾。她抬手遮了遮眼睛,感觉有些刺目。 这两天来,她醉生梦死,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让自己醉死过去,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屋里飘散着清粥的香味,她走进小厨房,看见贺雪生站在灶台前,正在熬粥。她慢慢走过去,双手抱住她的腰,贺雪生一怔,微微侧过头去,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她道:“怎么啦?你这个动作,会让人误会的。” “依诺,有你真好!”韩美昕哑声道,这七年来,她每次想起,她们在警局里的最后一面就是诀别,她就痛彻心扉。 贺雪生心里涌起一抹酸涩,却故作嫌弃的样子,“哎呀,肉麻死了,去去去。” 韩美昕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她们认识多年,住在一起时,不算很亲近,但是只要回到家,就能见到对方,那时候就像有个归宿一般,因为有人会在那里为她等门,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后来她们各自婚嫁,相处的时间不多,却也是常常打电话,或者出去见一面。 在韩美昕心里,宋依诺不是她的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在失去她的那些年,她才会那样痛恨沈存希,那样无法原谅薄慕年。 “依诺,我决定和薄慕年离婚了。”这句话出口,她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就像她从薄慕年家里离开后,她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开着车在外面到处乱蹿,不知道该去哪里,似乎哪里都不能是她的归宿。 早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亲耳从她嘴里听到,贺雪生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美昕,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反而要离婚了?” “我和他,不是同路人,所以我们不会有结局。与其一直拖着不离,不如一刀两断,也许我们都还有机会重新开始。”韩美昕忧伤道。 她从未想过,她在他心里,竟是那样的不堪。他的家人说过再狠的话,也不及他一句伤人。那一句狠狠戳中了她心窝,让她想起来就痛苦不堪。 “美昕,小周周呢,她怎么办?”贺雪生伸手关了火,将锅盖盖上,回头望着她,“你要离婚,想过小周周吗?孩子最可怜!” “没有我,薄家会给她找个识大体上得了台面的后妈,我只会拖她的后腿。”韩美昕垂着眸,涩然道。薄夫人向来看不上她,这些年,她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只能被她拎着耳朵教训。 以前,她为了小周周,为了心底那点微薄的希冀,由着她欺负,不和她顶嘴。可是现在,她不想再忍了。凭什么她就要在薄家受气?当年的婚姻,明明就是薄慕年强抢霸娶,结果到最后,她只落了个陪睡的名声。 贺雪生蹙紧眉头,神情有些着恼,“美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亲生妈妈再差,也比后妈强。再说,你心里就真的舍得小周周?” 韩美昕咬了咬牙,“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贺雪生简直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跟她念诗么?瞧她神情疲惫,她有些心软,刚才收捡酒瓶时,她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胃里肯定不舒服,她道:“我给你盛粥,吃点东西,有话我们待会儿再说。” “嗯。”韩美昕摁了摁疼痛的太阳穴,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 贺雪生给她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端着托盘出去,看见她坐在餐桌旁发呆,她心里顿时有些难受,她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她面前,“吃饭吧。” 韩美昕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清粥,眼前雾蒙蒙的,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空荡冰冷的胃顿时被清粥暖热,她眼眶泛湿。 喝了两口粥,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连忙站起来,往卫浴间冲去。贺雪生腾一声站起来,跟着她走进去卫浴间,看她捧着马桶吐起来。 她眼里带着忧色,几步走过去,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韩美昕接过去轻轻拭了拭嘴角,站起来时,脚蹲得有点发麻,她身形晃了晃。 贺雪生连忙伸手扶住她,她看着她,道:“美昕,以后别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韩美昕扯了扯唇,轻轻笑了笑,“你知道以前我都是千杯不醉的,哪里知道这次喝了点酒,反应这么大。不碍事的,我们出去吧。” 贺雪生心里担忧,看着她苍白憔悴的俏脸,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韩美昕吃完早饭,这一次她没再吐,贺雪生陪她坐了一会儿,她说:“昨晚我把小周周接去贺家,小家伙哭得很可怜,一遍又一遍的问我,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听着就觉得心酸。” “薄家不让我带走孩子,我也是没办法。这六年来,我和他离婚,他就拿小周周的抚养权威胁我,我妥协了六年了,不能再妥协了。”韩美昕垂低眸,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那如果薄慕年答应离婚,是你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小周周,你会答应吗?”贺雪生问道。 韩美昕神色黯淡,她双手捂住脸,半晌,才道:“如果他真的这么狠,我只当自己瞎了眼。” 贺雪生听她这意思,还是不改离婚的初衷,她叹息一声,“美昕,薄慕年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非离婚不可?是因为他和嫩模去酒店开了房吗?” “不是。”韩美昕摇了摇头,理由她难以启齿,“依诺,你别问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贺雪生无奈的摇头,“我看你精神不好,你再去睡一觉,我下班后过来陪你。美昕,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韩美昕仰头看着她,她苦笑一声,“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你放心吧。” 贺雪生再三叮咛,这才转身离开。 …… 离开酒店,贺雪生一直心事重重的,连上班都频频走神。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每一件都让她心如乱麻。 她和沈存希,美昕和薄慕年,他们似乎终于把彼此的感情都消耗殆尽了,如今,握在手里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曾想过,她和美昕两人中,有一个人幸福就好,那么就是她莫大的安慰。如今看来,这都是她的奢望。 终于还是走到了绝决的一步,纵使情深,也抵不住岁月的消磨。 会议结束后,晚上有个晚宴,是桐城的同生会主办的。同生会在桐城享誉甚久,主办了同生会基金,专门帮助那些身患重疾的孩子们。 贺雪生去年入会,一直很少露面,今年她在媒体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后,这个晚宴就推脱不得。虽然说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名人内眷以及官太太们,但是打好了关系,以后说不定也有用得上的地方。 同生会盛情邀请她,她不能不会赴约,以免给人落下清高孤傲的名声。 贺雪生担心韩美昕,想要推辞,一时又觉得为难,她看向云嬗,云嬗认为她身边最近已经危机四伏了,能少去人多的场合,就尽量少去。 可是最终,贺雪生还是答应前往。她给韩美昕打了电话,说晚上要晚点过去,她只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秘书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进来,“贺总,有人送来了礼盒,我已经检查过,里面就是一件礼服。” 贺雪生诧异地挑眉,她刚想下去挑选礼服,礼服就已经送上门来,到底是谁这么神机妙算?云嬗接过礼盒,放在办公桌上,她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件白色晚礼服,露背的款式,轻纱做带,胸口点缀着光彩夺目的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秘书伸长了脑袋望过去,感叹道:“哇,是明年Valentino的高定款,好美啊!” 作为引领时尚的核心人物,贺雪生并不是没有认出这条裙子,只不过高定款的礼服并没有点缀碎钻,而这款礼服的别致之处,就是全身都点纵了碎钻,行走间,璀璨夺目。 她并不想成为人群中的核心,穿这条裙子过去,那就满满的心机,喧宾夺主。 “这是谁送来的?”贺雪生问道,如果不是第一次出席同生会,她一定会穿这套礼服过去,但是现在,还是算了,以免别人以为她去抢风头,低调点的好。 “是严秘书送过来的。”秘书回道。 贺雪生抚摸礼服的手指一颤,那人竟还会送她衣服,是并没有打算放弃她么?不知为何,她心里竟多了几分雀跃,原本不打算穿这件礼服的,最终还是穿上了。 紧身的长裙,将她的身体包裹得玲珑有致,云嬗去取了一套珠宝上来,圆润的珍珠钻石项链反戴,衬得.裸.露在外的美背灼人,只要她走进宴会厅,就会是全场的焦点。 打扮好,已经快六点半了,贺雪生披上黑色的大衣,手拿一个精致的小银包,坐进车里。 云嬗稍微打扮了一下,一袭及膝的礼服,多了几分帅气与俏皮。两人站在一处,真像一对姐妹花。 来到酒店,外面气势恢宏。聚集了许多媒体,闪光灯如白浪一般,此起彼伏,宾利慕尚停在酒店外面,云嬗迅迅速下车,撑着车门,扶着贺雪生出来。 外面寒风瑟瑟,贺雪生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她紧了紧外套,提着裙摆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闪光灯顿时热烈起来,酒店门前铺了长长的红地毯,一直绵延到车身前,贺雪生提着裙摆,缓缓步上台阶。 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快看,沈总来了。” 贺雪生脚下打滑,整个人晃了晃,云嬗眼疾手快,连忙扶着她,才避免在媒体面前出糗。她们转过头去,就看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红毯边缘,门童上前拉开车门。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在闪光灯下显得出类拔萃,如天神降临一般,俊逸非凡。他步履从容地向她们走去,在闪光灯下,一点都没有紧张。 贺雪生看着他走近,她连忙转回头去,步履匆匆地往台阶上走去。因为心底慌乱,她步伐显得凌乱,一不小心踩到曳地长裙,整个人向前扑去。 云嬗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她就要栽倒在地,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避免了她在媒体前出洋相。 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在这正式的场合,男人身上喷了香水,不是古龙水那样浓郁的味道,而是一股淡淡的果木香,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贺雪生双手牢牢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银包落地,云嬗连忙弯腰捡起来,看着两人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她站在旁边,耐心的等待着。 沈存希垂眸,看着胸前被她小手抓皱的衬衣,他淡淡道:“贺小姐,我的衣服被你抓皱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贺雪生从迷思中回过神来,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她心跳一顿,随即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她连忙松了手,垂下眼睫,睫羽轻颤,透露出她心底的慌张,“不好意思,谢谢你帮了我。”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口头上的谢谢。”沈存希并没有放开她,刚才她险些摔倒,外套已经滑落在地上,此刻她穿着白色晚礼服,纤腰不盈一握,即便是这么看着,也让他热血沸腾。 贺雪生被他盯得脸颊燥热,她双手握住他手腕,想要拉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改天有机会,我请沈先生吃饭。沈先生,请你放开我!” 沈存希眯了眯眸,“吃饭就算了,我讨厌应酬。贺小姐还是想想别的有诚意的感谢方式,待会儿见!” 男人大方的松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然后侧身走了。 贺雪生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明明是她不信任他,为什么看到他不理她后,心里会这样难受? 宋依诺,你这是犯贱,你知道吗? 云嬗走过去,将银包递给她,她才回过神来,她接过银包,冲她笑了笑,然后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上台阶。 进入宴会大厅,里面金碧辉煌,灯光璀璨。 众宾客都身着华贵的礼服,推杯换盏间,言笑晏晏,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贺雪生走进大厅,将大衣交给了侍应生,她立即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众人艳羡地望着她,有人在小声讨论她的身份,也有人很不屑,更有人觉得她这身穿着,抢了会长的风头,一时间众人都窃窃私语。 能来参加宴会的,必定是上流社会的翘楚。 贺雪生没有理会别人褒贬不一的话,她走进宴会厅,就径直朝同生会会长走去,去年是她寄的邀请卡,邀请她加入同生会。 所谓投桃报李,她可以无视所有人,却不能无视同生会会长。同生会会长身旁站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青花瓷旗袍,很素淡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场。 贺雪生心知,这个女人一定大有来头,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真正的名门之后。 她不免有些紧张,随即又想,她紧张什么呢?不过是宴会上见一面,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再见,她只要从容做好她自己就好。 同生会会长看见她,连忙亲切道:“雪生,你可算来了,刚才我还和夫人提起你,瞧瞧,这一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可人了。” 贺雪生被她夸得有几分羞赧,她微垂下眸,笑道:“会长谬赞了,令嫒才是出落得越发水灵,让女人看了都要羡慕嫉妒恨呢。” 同生会会长笑起来,伸手搭在身旁那位夫人手腕上,“徐卿,你瞧,这丫头嘴就是甜,我记得谁说她不会说话来着,这要还不会说话,这天下恐怕没人会说话了,尽知道哄我,我家那丫头几斤几两,我可清楚得很,你越夸她,她就越飘飘然。” 那位叫徐卿的夫人打量着贺雪生,眼前女子骨架娇小,一袭白色长礼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纤毫毕现,她一头长发挽了起来,两缕发丝俏皮的贴在耳边,说不出来的性感妩媚。 她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晕染开来的烟熏眉,不会太刚毅,多了一种雾蒙蒙的美。妩媚的丹凤眼,小巧挺直的鼻染,以及饱满的红唇,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贺雪生也感觉到她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她和同生会会长说了几句话,会长给她介绍,“雪生,这位是徐卿,你叫她夫人就可以了。” “夫人,您好,我叫贺雪生。”贺雪生伸出手去,她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位夫人的穿着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这浑身散发出来的雍容气度,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她一定非富即贵。 徐卿晃了晃神,随即发现自己失态,她伸手与她交握。掌心里的小手冰凉绵软,她忍不住握紧了一些,贺雪生诧异地望着她,“夫人?” 徐卿连忙松了手,她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你姓贺?” “对,我姓贺。”贺雪生点了点头。 徐卿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贺雪生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管让她继续看。同生会会长笑着打圆场,说了几句话,又有宾客来,同生会会长告辞,去招呼客人。 贺雪生与徐卿相顾无言,侍应生走过,她取了一杯果酒,便问徐卿,“夫人要喝什么?” “一杯鸡尾酒。”徐卿道。 贺雪生拿了一杯鸡尾酒递给她,气氛才有些热络,“听夫人的口音,不像是桐城人,倒有几分京腔。” “贺小姐聪慧,我确实从京城过来,原本是来度假,正好遇上同生会举办宴会,就过来凑凑热闹。”徐卿温婉的笑着,眉宇间虽带笑意,但是亦带着上位者的锋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来自京城,还能让同生会会长如此以礼相待,生怕怠慢,看起来身份应该很金贵,说不定是哪个大官的夫人。 “夫人喜欢就好。” 接下气氛又陷入凝滞,贺雪生端起酒杯喝了口果酒,入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徐卿瞧她略显不自在的模样,她说:“跟着我这个老年人在一起,贺小姐是不是觉得很沉闷?” “夫人真会说笑,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哪里称得上老年人?”贺雪生笑起来,徐卿眼角有一些细纹,却没有很明显的鱼尾纹,可见平常一定很注重保养,说她三十出头,一点也不为过。 徐卿也跟着笑起来,“你这嘴真甜,很讨人喜欢。” 贺雪生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贺雪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她连忙对徐卿道:“夫人,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她提起裙摆快速追过去,经过侍应生时,她把手里的酒杯搁回托盘里,追到走廊尽头,已经不见那道身影,她蹙了蹙眉,难道是看错了? 云嬗快步追过来,看见她站在走廊上张望,问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么?” “我刚才明明看见薄慕年朝这边走来,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她找薄慕年,是有话想跟他说。昨晚小周周哭得那么惨,她想问问她,可不可以不要掠夺韩美昕的抚养权? “你找薄总做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去。”贺雪生摇了摇头,她转身向来时路走去,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你在找我?” 贺雪生转头望去,就看到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薄慕年,他站在光影下,显得眉目深沉,她点了点头,“薄慕年,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认为我和贺小姐没什么话可说。”薄慕年瞧着面前的女人,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心狠,把小四折磨得死去活来,如果她不是小四的心头肉,他真想揍她一顿。 这两闺蜜,不愧是闺蜜,连折磨男人的手段都这么相似。 贺雪生抿了抿唇,“是关于小周周的,我知道薄先生贵人事忙,但是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薄慕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漠道:“贺小姐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又有什么能耐管别人的家事?” “美昕是我的朋友,我有义务帮她说几句话,我知道薄先生的时间以金钱计价,不如我给你钱,你给我几分钟时间,不会耽误太久。”贺雪生看不惯他以权压人,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美昕想要求得解脱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薄慕年提出拿钱买时间,他心里怒不可遏,一双黑眸却越发冷漠,“贺小姐如今财大气粗,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想说什么,别废话,说吧!”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刚才答应和她谈话,什么事都不会有,偏偏要在她嘲讽他时,他才答应。她迅速在脑海里组织语言,“薄先生知道,小周周一直跟在美昕身边长大,孩子不能离开母亲,如果你还想挽回美昕,请你不要做得那么绝,伤她的心。” “呵!”薄慕年冷笑一声,黑眸里有着绵延不尽的讽刺,“我伤她的心?谁告诉你的?她韩美昕要是还有心,就不会不顾孩子的感受,执意和我离婚!” “薄慕年!”贺雪生愠怒,“她执意和你离婚,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你拿孩子威胁她,这就是正人君子所为?” “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除了这个方法,她不会再留在我身边。”薄慕年移开视线,这番话说得极为落寞。 贺雪生心里一震,没想到画风突然一改,她差点跟不上节奏,“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安慰你,我只知道,对孩子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爸爸爱妈妈,然后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薄慕年挑眉看着她,“宋依诺,你好意思说我?我倒要问问你,你要把小四折磨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贺雪生一怔,他的思维能不能别这么跳跃,他们明明正在说他和美昕的事,怎么忽然就扯到她和沈存希的事上了? “我没有折磨他,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贺雪生淡淡道,没有信任的爱情,迟早都会崩溃,与其到时候互相伤害得更深,不如及时打住,都给对方留下还能见面的余地。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你也就拿来唬唬他,小四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七年前,在你‘下葬’那天,他……”薄慕年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插入进来的低沉男声打断。 “老大,陈检在找你。” 三人齐刷刷回过头去,就看到站在走廊上,如清风朗月般的俊逸男人。薄慕年抿紧了唇,知道他突然出来打断他,是不想让他提那件事。 他冷冷地看了贺雪生一眼,抬起脚步朝宴会厅走去。 贺雪生直觉他刚才想说什么,但是被突然出现的沈存希打断,她“下葬”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情?(未完待续) 第268章 爱情是把双刃剑 沈存希只是看了她一眼,离得太远,他又逆光而站,她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他并没有走过来,跟在薄慕年身后转身回了宴会厅。态度如此的冷淡,与刚才在红毯前一模一样。 贺雪生站在回廊上,她转身看着窗外,巨大的全景玻璃外,夜景璀璨,被浓重的雾色弥漫,一切如梦似幻,美得一点也不真实。 “云嬗,七年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贺雪生问道,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萧瑟与荒凉。 云嬗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两年前才回桐城。再说有些秘闻,都是封锁的,除了当事人知道,别人只怕也不清楚。” 贺雪生重重的吐了口气,因为薄慕年刚才欲言又止的话,她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说:“我去下洗手间。” 云嬗担忧的望着她,见她往洗手间走去,她连忙跟上。 洗手间向来是八卦滋生的地方,那是你想避开也没法避开的。 贺雪生刚走进格子间,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两个女人,站在洗手台前补妆,“哎,你看见刚才那个女人了吗?叫贺雪生那位,你看她穿的那条裙子,把会长的风头都抢完了。” “我知道啊,贺雪生嘛,桐城的时尚达人,自从她接受采访后,桐城有多少名门淑媛都在学她。不过啊,我听说了一件事,她是贺家的养女,很那个啥的。” “那个啥是什么意思?”另一个身着蓝色礼裙的女人一边抹口红,一边不解的问道。 那女人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说得好听点,是养女,说得不好听,就是外围女,听说侍候了老的,又侍候小的,父子俩共用一个女人呢。” “不是吧,还有这种?看着挺正派的一个人,怎么竟是乱.伦?”那女人捂着小嘴,惊讶道。 “那你就不懂了吧,你看我和你说,你还吓了一跳,据说贺少把她带回家门去后,贺夫人气得直接去了新西兰,五年都未归。这要不是他们乱搞,侧耳把贺夫人气得看不下去,离家出走么?” “这不是真的吧,就是你道听途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懂吗?她在贺家有多得宠,你看看她身上那条裙子就知道了,不过啊,这都是肉体换来的,真想问问她,被老的上完了,被小的上,谁让她更爽?” “这么说来,倒有可能,说不定两父子一起上……” 门外传来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贺雪生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刚推开门要出去教训她们,已经有人比她先一步。 云嬗一手拧着一个装厕纸的垃圾桶,往两人头上扣去。那两个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一片黑暗,待意识到是厕所里的垃圾桶,两人都崩溃的大叫起来,一边摘了垃圾桶,一边怒吼道:“你干什么?” 云嬗站在洗手台前,动作优雅的洗手,看见那两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她还不忘道:“难怪这么臭,头上戴便盆,这嘴干净得到哪里去?” 两个女人气得全身发抖,扭头一看镜子里,自己头上还腻着用过的厕纸,两人心里就一阵反胃,一边呕吐,一边去拿下厕纸。 地上乱糟糟的,两个女人直跺脚,“你这个贱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凭你也敢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云嬗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就你们能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就不兴别人往你头上扣屎盆子么?我今天只是教训你们,做人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下次扣的就不是屎盆子,而是……” 云嬗眼中的威胁让两人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敢招惹她,又极不甘心,头发乱了,妆也花了,这一身穿出去要臭死的,“你有种,你给我们记着。” 贺雪生推开门走出去,看见她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慢慢走过去,道:“云嬗,你太调皮了,这两位好歹算是名媛淑女,怎么好往人头上扣这个,瞧这两张小脸水灵灵的,弄得浑身一股臭味,该怎么出去见人?” 两人转头望去,看见贺雪生从格子间里走出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她虽是说笑的语气,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贺雪生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温水开关,慢腾腾的洗手,看见那两人还站在原地,她眉峰骤冷,“怎么?两位还站在这里,是嫌屎盆子扣得不够多,还想我再补两个?” 两人闻言,吓得连忙拉开门,逃也似的跑了。 贺雪生打开银包,补了下妆。云嬗站在旁边,在她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她不由得担心,“雪生小姐,她们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我要是往心里去,我早就气死了。”贺雪生将口红放回去,端详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化了妆,却难掩糟糕的气色。 她刚出去工作那会儿,她听过比这更恶毒的流言蜚语。那时候是怎么挨过来的?她已经不想去回忆了。总之最后,她没有被流言打倒,而是创造了一个属于她的神话。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人轻视,可事实上,原来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弱者。别人要在背后这样恶毒的议论她,她根本就管不了。 云嬗瞧着她眉目疏冷的模样,她淡淡道:“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做好自己就好。” 贺雪生莞尔,“走吧,我们出去吧。” 回到宴会大厅,里面衣香鬓影,众人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容,实在很难看透,这面具似的笑容下面,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贺雪生拿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找了一个角落待着,看着面前这些形形色.色的宾客。云嬗紧跟在她身旁,也不多话,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远处,徐卿与同生会会长站在一起,徐卿风华出众,哪怕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也吸引着别人的目光,两人站在一起,同生会会长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徐卿脸上挂着温婉雍容的微笑,看起来十分亲近的模样。 而此时她们讨论的,正是贺雪生,同生会会长浅笑盈盈,“我没说错吧,贺小姐与你有几分相似。” “嗯,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你说她是贺家的养女?”徐卿的目光在宴会厅里转着,似乎正在找什么,等她看到倚在罗马柱上品酒的贺雪生,向她遥遥的举了下杯。 贺雪生一怔,也举杯示意了一下。 同生会会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贺雪生,她收回目光,道:“听说是收养的,不过外面也盛传了些风言风语,当不得真。” “哦,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徐卿似乎很感兴趣。 “贺雪生的身份无从查起,据说与七年前沈氏总裁的夫人长得极为相似。说起这位沈太,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嫁了两次,两次都没得到善终,嫁给沈家老四的当天晚上,死在警局的爆炸中,想想真是可怜。”同生会会长很少在背后说人,她感觉得到,徐卿对贺雪生很感兴趣。 这种兴趣不是说人是非的兴趣,而是对她感到好奇。 徐卿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心里竟难受起来。 同生会会长察言观色,瞧她神色不豫,也就不再提这一茬,直接揭过,“这位贺小姐,倒是个人才,我们昨天去逛的佰汇广场,就是她在经营,把事业做得红红火火,我们家那位啊,一提起她,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啊。” 徐卿听着,忍不住看向贺雪生,贺雪生已经转过身去,与另一位名门淑媛在交谈。她远远看着,竟有些心疼这孩子。 晚宴结束时,已经快十点了,贺雪生去和同生会会长告别时,并没有看到那位徐卿夫人。她没放在心上,与云嬗离去。 贺家司机将车停在旋转玻璃门外,两人走出去,方才看见沈存希倚在车门上,似乎正在等她们。 贺雪生脚步一顿,一整晚的装不熟,这会儿却站在这里等,这是唱的哪一出?她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仰头望着他。 他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夜色,那夜色似乎晕染在他眼底,一片苍茫之色,他淡淡地望着她,道:“如果你心疼那孩子,就劝韩美昕不要离婚,否则拿到离婚证书那天,就是她们母女永别之时。” 贺雪生心里一惊,手指下意识捏紧银包,“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们母女永别?薄慕年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我们都劝阻不了。话我已经带到,再见!”沈存希直起身体,双手抄在裤兜里,身姿优雅的转身走开。 贺雪生心中焦急,她快走两步追上沈存希,伸手拦在他面前,“沈存希,你把话说清楚,薄慕年他凭什么这样做?” “就凭韩美昕放弃了抚养权,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来说,她是最不称职的母亲,她没有资格再见孩子!”沈存希这话说得无比冷酷。 贺雪生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怎能说出如此凉薄的话来?“美昕有什么错?薄慕年当年不拿契约逼她,她不会把自己卖给他,两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为什么不两个人自己去解决,为什么要拿孩子当利器,去刺伤对方?” 沈存希凝着她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冷意,他道:“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步棋,如果还是无法挽回,那么……” 贺雪生摇头,再摇头,“薄慕年错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沈存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拿开她挡住去路的手,缓缓走入夜色中。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云嬗眼疾手快扶住她,她满眼都是泪光,看着绝然离去的男人,为什么他们这样心狠? “云嬗,我是不是错了?”贺雪生凄迷地问道。 云嬗扶着她,看着她绝望的表情,她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什么错了? 半晌,贺雪生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再说,弯腰坐进车里。到底什么是爱呢?爱难道不是成全吗?薄慕年对美昕的狠,让她迷惘。 他到底把美昕当什么了?当成是自己的女人,还是一条狗?因为不听话,所以就要拿她最在意的东西虐杀她? 一段婚姻维持不下去,难道仅仅是美昕一个人的原因,他薄慕年就一点错都没有?他此番作为,太让人心寒了。 …… 车子驶出去一段路,贺雪生一声不吭的坐在后座,偏头望着窗外的景色,云嬗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她倍受打击的模样,张嘴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忽然,贺雪生直起身体来,目光随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物移动,“云嬗,你看,路边那辆车旁站着的是不是徐卿夫人?” 云嬗连忙看向窗外,离得有些远了,她依稀看见那位夫人灰色大衣里面的青花瓷旗袍,她不确定道:“是吧。” “福伯,停一下车。” “是,雪生小姐!”福伯停下车,午夜的路上,车辆很少,福伯倒了一段路回去。 离得近了,贺雪生看见站在车旁的确实是徐卿。很奇怪,她们今晚才见面,她竟第一时间就认出她来。她推开车门下车,小跑着来到加长林肯房车前,林肯房车前面的引擎盖支起,一名身穿西服的司机正在检修。 贺雪生快步走到徐卿面前,关切道:“夫人,车子抛锚了吗?” 徐卿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温婉浅笑,“是啊,出了点故障。” 两人都穿着宴会上的礼服,外面只穿了一件大衣。此时夜深露重,一说话,就喷出袅袅白雾来,贺雪生走到司机面前,问道:“师傅,能不能修好?” 那位司机满脸的油渍,看样子问题很棘手,他道:“恐怕不行了,只能打电话叫人来拖车。” 贺雪生转头望着在夜色里,轻跺着脚取暖的徐卿,这会儿她方才相信,她确实不是三十出头的人,因为火气不足了。 她走到徐卿面前,善意邀请,“如果夫人不嫌弃,我送您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徐卿已经冻得浑身都僵了,刚才看见贺雪生下车过来,她勉强能维持住仪态,这会儿冷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是会长的贵客,亦是我的贵客,请吧!”贺雪生平时不是这样热情的人,但是看见徐卿冻得青紫的唇,她就不忍心把她扔在这里。 而且她身上有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感觉很亲切。 在贺雪生的人生里,其实没有一个可以充当母亲的角色。宋夫人是给她带来灾难的人,让她从幸福的天堂坠入深渊中,从此家不像家。 她以为董仪璇是她的亲生母亲,对她有过孺慕之情。董仪璇给过她一些母亲的温暖,然而好景不长,当她知道她不是囡囡时,那份母爱就变成了镜花水月。 然后是颜姿,颜姿扮演的角色,是她的婆婆。她原以为颜姿是真心疼她,后来事实证明,她只是别有用心。 最后一个是贺夫人,从她被贺东辰带回贺家,贺夫人对她就恨之入骨。 四个都可以扮演母亲的女人,却没有一个人真心疼她。也许是她本身不招人爱吧,所以她们才不喜欢她。 她越是得不到母爱,其实心里越渴望得到母爱。每次看见云嬗和云姨斗嘴,看见贺允儿赖在贺夫人怀里撒娇,她就格外羡慕。 徐卿和贺雪生回到车里,车子驶出去,徐卿住在三环外的一处庄园里,与贺宅的方向是南辕北辙。此刻夜已深,徐卿心里感到很不好意思,“贺小姐,害你绕这么远的路送我,真是不好意思。” “夫人太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您不要放在心上。”贺雪生笑道。 徐卿微笑道:“看来是我们有缘,今天我本不打算出门,丽华对你赞不绝口,一定要给我引荐。贺小姐温婉善良,不知道有没有婚配?” 贺雪生神色一怔,没有回答。 徐卿立即打圆场,“是我太唐突了,就是特别喜欢贺小姐,就多问了几句。” “没事,我暂时没考虑个人问题。”贺雪生微笑地望着她,避免彼此尴尬,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徐卿没有再多问,以免唐突,车厢里一时陷入静默。贺雪生不知道应该和徐卿聊什么,索性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她想起沈存希刚才那番冷酷的话,幽幽的叹息一声。 徐卿听到她的叹息声,转头打量她,时明时暗的光线里,她精致的俏脸上蒙上了一层忧郁,“贺小姐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贺雪生收回目光,望着身旁的华贵女人,她很美,坐姿优雅,像一幅画。她说:“遇到一个难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什么样的难题,能和我说说吗?” 贺雪生犹豫了一瞬,想着她们今日一别,只怕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便道:“是关于我一个朋友的,她想离婚,但是男方不肯,拿孩子威胁她,称这是他唯一能留下她的手段。可我觉得我这位朋友,要是听到这些话,会更加坚定离婚的决心。我在苦恼,应不应该把话带给她?” “你是担心你把这些话转述给她,会害她离婚,是吗?”徐卿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像是夏日的一股凉风沁入心脾,让人感到舒服。 贺雪生点了点头,“是,她对我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为了我失去太多,我不希望她最后落得两败俱伤。” “感情的事,旁人再怎么劝,也没有当事人的体会更深。有些感情,或许真的维持不下去,才会选择结束。你这位朋友,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有时候两个人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自己想要的什么。适当的远离,也许会更好的开始。” 贺雪生诧异地望着她,她这番话让她感觉有点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谢谢夫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卿莞尔,“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庄园外面,徐卿坐在车里,有种时间过得太快的遗憾,她转头看着贺雪生,温婉道:“贺小姐,改天若有机会,到庄园来坐坐。” 贺雪生微笑点头,“好,夫人盛情邀约,我必当赴约。” 徐卿从手拿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贺雪生,名片上印着兰花,还散发出淡淡的兰花香味,品味高雅,实乃不俗。 贺雪生接过名片,很喜欢上面的兰花,像徐卿给人的感觉,“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若是有心事,只要贺小姐不嫌弃,也可以来找我倾述,我在桐城还会待上一段时间。” 贺雪生看着名片上徐卿两个字,她点了点头,“好的,夫人。” 徐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车身下车。司机将车门合上,快步上车。贺雪生降下车窗,冲着站在夜色里的徐卿挥了挥手,“夫人,进去吧,我走了,再见!” “再见!”徐卿亦抬起手朝她挥了挥,看见车子驶入夜色中,她在庄园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朝庄园里走去。 …… 贺雪生回到酒店,韩美昕已经睡下了,屋里开了暖气,她脱下大衣搭在沙发上,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云嬗跟在她后面,看她俏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她道:“雪生小姐,时间不早了,去洗个澡,准备休息吧。” “云嬗,他们的心怎么那么狠?”贺雪生闭上眼睛,眉宇间纠结着痛苦,沈存希替薄慕年说的那番话,让她对他的为人与处事的方式产生了质疑。 深情不悔的沈存希,残酷狠辣的沈存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雪生小姐,一个人在面临失去时,总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极端行为。这也证明,薄先生是真的爱韩小姐,只是这种爱,被他表达得过于简单粗暴。但并不表示,他不爱韩小姐。” “……”贺雪生一阵无语,“那你确定这是爱吗?” “爱情分很多种,有至死不渝,有情深似海,也有让你无法认同强势占有与死不放手。你记得年少时,有一部最火热的爱情片,我记得里面的道明寺,就是这样一个霸道的男人。杉菜不爱他,他就要整死她。其实在整她的过程,他自己也是心痛的。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对方的同时,也会伤了自己。”云嬗的心灵鸡汤,煲得不温不火,偏偏又直入人心。 贺雪生转头看向内室,“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吗?不能在一起,就要毁灭对方?”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他们之间有爱有共同的牵绊,这是怎么都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云嬗道。 贺雪生点了点头,“也许爱情还有一种,那就是相爱相杀。” “……” 夜深人静时,拘留所里传来皮鞋碾压在地板上的声音,回声清脆。男人在其中一间门前停下来,拘留在此的是警局前局长,虽然还未上诉,但是他的结局已经在预料之中。 男人戴着墨镜,神色幽沉地盯着躺在地铺上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跃而起,急速冲过来,双手牢牢抓住铁门,看着面前的男人,“救我,救我,求你救我出去!”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短短两日,他从风光无限的警察局局长,变成了阶下囚。如今风光不再,神情憔悴,颊边生起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格外荒凉。 男人眼中掠过一抹同情与怜悯,淡淡开口,“当年你搭那把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棋局里脱开身。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你的夫人与孩子,我们自会照顾好。” 中年男人瞳孔紧缩,他攥紧了铁杆,男人声音虽淡漠,可是话里的威胁却十分清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他,你让他来见我。”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他来见你?他交代你的事,你不仅没办好,还给搞砸了,他没有杀人灭口,已经对你仁至义尽。”男人的声音格外张狂。 中年男人眼中掠过一抹怯懦,心里却极不甘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怪只怪你为了陷害沈存希,曝露了自己的身份。你把沉睡的狮子弄醒了,怎么也该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沈存希雷厉风行,几天就收集到他的罪证,将他拉下马来。 “你们不救我,就不怕我告发你们?”中年男人还在做垂死挣扎。 “只要你不在乎你夫人和孩子的命,你大可以试试。不过你现在已经开罪了沈存希,就算你告发我们,又能在他面前得到什么好处?只怕他知道七年前的事有你参与,也会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怎么可能管你死活?”男人有恃无恐,“放聪明点吧,你没有后路。” 中年男人气得眼眶腥红,他说得对,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颓然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男人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前,他丢下一句,“我来是提醒你,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给你夫人与孩子招来杀身之祸!” 中年男人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终于绝望地嘶吼起来,他被权力蒙了心,如今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无法挽回了。 …… 翌日早上,不到五点,韩美昕就醒了,她偏头看见贺雪生睡在她身侧,她心里感到很温暖,在她这么难过的时候,有好朋友陪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大概是昨天睡得好,所以她现在睡不着。她拿起手机,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她点开来,是小周周发过来的,“妈妈,你在哪里啊,奶奶说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后面有一个泪如雨下的表情,韩美昕心口一阵钝痛,她闭上眼睛,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她岂会真不要她?可是就算她要她,又怎么要得起? 和薄慕年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有多偏执,她不是不知道。为了小周周,她忍耐了六年,如今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可是小周周,她可怜的女儿,她到底该怎么办? 韩美昕翻来覆去的看这条短信,越看心里越难受,她轻轻起身,没有惊动贺雪生,悄悄走出内室。出来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她吓了一跳,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喝问:“谁?” “韩小姐,是我,云嬗。”云嬗按开茶几上的壁灯,屋里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 韩美昕看清云嬗,她松了口气,“云小姐怎么在这里?” “雪生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韩小姐这是要出去吗?”云嬗看见她手里提着包,腕间还搭着外套,所以才有此一问。 韩美昕点了点头,“有点事要办。” 云嬗站起来,中性的打扮,让她浑身自带一种利落的气场,她说:“韩小姐,有些话其实轮不到我来说,雪生小姐很关心你,希望你再考虑一下离婚的事。她从小孤单长大,非常清楚被抛弃的滋味,她不希望小周周也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如果不是原则上的错误,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大人离婚,可怜的就是孩子。” 韩美昕抿紧唇,半晌,她说:“让她睡吧,别吵醒她。” 云嬗目送她离开,房门刚关上,内室的门打开,贺雪生站在门边,定定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她苦笑一声,“我们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对吗?” “她还在乎孩子,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那样糟糕。”云嬗道。 “但愿吧。”贺雪生摁了摁太阳穴,转身落寞地走回内室。 贺雪生病了,病情来势汹汹,浑身烧得跟火球似的。云嬗在外面左等右等,等过了十点,都没有见她起床,她走进内室,才发现她脸颊透着异样的潮红。 她伸手覆在她额头上,触手滚烫,烫得她的手往回一缩,她轻唤道:“雪生小姐,雪生小姐,你生病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妈妈,好疼!”贺雪生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云嬗一怔,将耳朵贴靠在她唇边,听她呢喃着,“沈存希,我好疼……” 云嬗抬起头来,连病了都喊着沈存希的名字,唉,真是一对冤家! 贺雪生的病来得突然,云嬗不敢耽搁,连忙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家庭医生匆匆赶来时,云嬗正在给她物理降温,但是效果显然不好。 家庭医生给贺雪生诊断了一下,问云嬗,“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早上开始的。”云嬗连忙道,她一定是昨晚受了风寒,才会一病不起。 “她这是风寒所致,再加上郁结在心,所以病情来得很猛,我给她开点退烧药,再输两瓶液体,要还是退不了烧,恐怕只能送医院了。”家庭医生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一盒退烧药,让云嬗给贺雪生喂下。 云嬗去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扶着贺雪生将退烧药喂进去,她乖乖的咽了,躺在床上又开始说胡话。 家庭医生给了输好液体就离开了,云嬗坐在旁边,听她喊完沈存希,又喊着一个名字,“小忆,小忆,妈妈对不起你……” 到了下午,贺雪生烧得更厉害了,云嬗给她量了体温,40.5摄氏度,她手一抖,连忙拿起手机,正想给贺东辰打电话,她忽然想起什么,直接拿她的手机打给了沈存希。 沈存希正在开会,听说贺雪生烧得很厉害,他二话不说,丢下一堆正等着他开会的高层,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去酒店。 0分钟后,他站在套房外面,按得门铃叮咚叮咚响。云嬗过来开门,见门开了,他如一阵旋风似的卷进去。云嬗关上门,连忙跟过去。 siluke.com “她烧了多久了?” “快一天了,烧退不下来,要送医院了。”云嬗看着脸色铁青的男人,这哪里还是昨晚那个神色淡漠的男人,分明紧张得要死。 沈存希脱下大衣,裹在贺雪生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套房。 云嬗收拾好东西,出来时走廊上已经不见人影。 沈存希送贺雪生去医院,医生给她输了强效退烧药,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直躺在床上说胡话。沈存希将耳朵贴在她苍白的唇上,只隐约听到几个人名,喊得最多的还是妈妈与小忆。 听到小忆,他心如刀绞。他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啄,“依诺,对不起!” 一直到晚上,贺雪生的高烧才退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鼻端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轻蹙了下眉头,知道自己在医院。 她动了动身体,浑身酸痛,像是刚被大卡车碾压而过。 右手好像被什么压住,她望过去,首先入目的是一颗黑黑的脑袋,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她缩回了手。这个动作惊醒了男人,他喊了一声“依诺”,然后清醒过来。 看见躺在病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贺雪生,他连忙站起来,微微俯下身,大手撑在床侧,因为突然压下来的重量,床往下沉了沉。 “你醒了,还在发烧吗?”说完,他伸手覆在她额头上。贺雪生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躲开他的手。 沈存希眼神黯淡,大手在虚空中僵了一瞬,然后收回去,他说:“烧好像退了,刚才兰姨送了粥过来,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盛一碗?” 贺雪生没办法做到他那么自在,她心里有些别扭,“我没胃口。” “多少吃点吧,你高烧了一天,滴水未尽。”沈存希起身去小厨房里盛了一碗百合粥出来,粥香四溢,贺雪生并来想说不饿,一张嘴,肚子就开始抗议,咕噜噜叫起来。 她一脸尴尬,甚至不敢去看沈存希的神情。 沈存希只当没有听见,他将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病床摇起来,摇到一定的斜度,他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又给她披上外套,然后侧身坐在床边。 刚送来的粥,还冒着滚滚青烟,沈存希搅匀了,然后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温度合适的再喂给她。贺雪生心里说不出的不自在,她伸手去拿碗,“我自己来吧。” 沈存希让开她的手,“你确定你现在有力气端得起碗?” 贺雪生刚出了一身虚汗,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力气,但是还不至于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她知道她肯定抢不过沈存希,再加上她太饿,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执上。 粥再度送到她唇边,这次她没再多话,张嘴吞下粥。 沈存希很有耐性,每一勺都会吹一吹,然后送到她嘴边,一人喂一人吃,病房里安静得出奇。很快,一碗粥见了底,沈存希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还想吃吗?” 贺雪生一整天没进食,再加上兰姨熬的粥味道很好,绵软滑糯,她很想再吃一碗,但是想到他还要给她喂食,她就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明明就还想吃,偏偏不肯承认。他起身去厨房,又盛了一碗粥出来,然后竖起病床上的小桌,将碗放在小桌上,“吃吧。” 贺雪生愣愣地看着他,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全部都看穿了。那一瞬间,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却食之无味。 她想她还真是矫情,他喂她的时候她不自在,却觉得这粥香糯可口。他不喂她了,让她自己吃了,她却尝不到粥的味道。 沈存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她,醒着她又竖起了浑身的尖刺,哪里还有睡着时的半分可爱?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女人,折磨得他食不下咽夜不安寝。 想起她刚才昏睡时,反反复复呢喃的那个名字,有些伤种在心里,怕是这辈子都难以磨灭。 贺雪生喝完了粥,沈存希收走碗,目光温软的望着她,“再睡会儿吧,我去洗碗。” 贺雪生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犹豫了一瞬,她问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沈存希倏地捏紧了掌心里的碗,她刚好一点,就急着赶他走么?他抿了抿唇,淡淡道:“在你出院前,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看他起身朝小厨房里走去,贺雪生脱口而出,问道:“沈存希,七年前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未完待续) 第269章 打开心扉听他解释 沈存希脚步顿住,背影僵硬,贺雪生定定地望着他,却见他沉默地走进小厨房里,不一会儿,小厨房里传来哗哗水声,她垂下目光,看着掌心的纹路发呆。 沈存希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 昨晚薄慕年想说的时候,他匆匆打断,虽离得远,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他的语气里也有一抹一闪而逝的仓皇,他是刻意来打断薄慕年的话。 不一会儿,里面的水声停止了,沈存希缓缓走出来,他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贺雪生抬头望着他,“不愿意告诉我吗?”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沈存希望着她,眸底漆黑幽深,难辩神色。 贺雪生咬了咬唇,他问得对啊,他说了她就会信吗?显然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给出一个答案。 沈存希像是看懂了她的沉默,他眸底的深邃变成了绵延不尽的嘲讽,“你不会相信的,那么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不过是拿过去的事来博取一个笑话罢了。”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神情忧伤,凤眸里有着刻骨的疼痛,他说是来博取一个笑话的,“你不说,怎知就是笑话?” “在一个没有心的女人面前,说什么都没有用。”沈存希深刻的明白,只要她对他起疑,那么不管他付出了什么,都会被她推翻。 有些东西,不是他拿来博取同情的,就像是那件事,是他最后的尊严。所以听到老大要说出来时,他才会及时出来阻止。 贺雪生不信他,没有比这更让他悲哀的事情。 “……”贺雪生沉默了,沈存希说得对,她不能百分百的信任他,不管他瞒着她什么事,最后都会变成一个笑话,他们之间的笑话而已,“我明白了,我困了,想再睡会儿。” 贺雪生靠在枕头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拒绝去想,他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沈存希看着她闭上眼睛,他眸里的哀伤更浓。他在病房里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将床摇下去,让她睡得舒服些。 他无法对她做到置之不理,这么多年来,他渴望的,不就是她能够陪在身边,能看见她的时候可以看见她,想和她说话的时候能说上几句话。 不管为了这几眼几句话,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依然不愿意离去。 依诺,你知道吗?我早已经放不下你了。 贺雪生应该是真的累了,发了一整天的高烧,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沈存希坐在旁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看着那样柔软的一个人,她的心肠怎么会忽然变得那样硬? 沈存希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直到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去外面接听电话,是监视连清雨的那名保镖打来的,“沈总,连小姐说想见您,这次她会告诉您您想知道的事情。” 沈存希站在小会客室里,他望了一眼病房里沉睡的贺雪生,蹙眉道:“她又想玩什么花招?不用理她!” “沈总,她说您要是不来,您会后悔的。”保镖连忙道,他见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比连清雨骨头更硬的女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形了,还是不肯开口。 沈存希冷笑一声,“你告诉她,别以为她很重要,我随时都能弃子!” 说完,他狠狠地挂了电话,对连清雨,他已经不会再相信,她所说的话,真实性也会大打折扣。她以为抛个诱饵,他就会去见她么?她做梦! 可是为什么还是感到心浮气躁,对于七年前的事,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弄清楚?关于小六的事,他就真的放弃寻找了么? 沈存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想找到小六,更是疯了一样想知道依诺七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缓缓走进病房里,站在病床前,看着她安静恬淡的脸,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病房的门刚合上,沉睡中的人睁开眼睛,贺雪生看着紧闭的病房门,耳边还回荡着沈存希刚才说的话。 她又想玩什么花招?不用理她! 你告诉她,别以为她很重要,我随时都能弃子! 他在和什么人通话,弃子,要弃的是谁?她想到什么,连忙匆匆坐起来。眼前一片晕眩,她狠狠倒回了病床上。她这次高烧,消耗了太多精气神,这会儿追出去,只怕追不上了吧。 贺雪生摁着抽疼的太阳穴,罢了,追不上就追不上吧,也许是她想多了。 …… 沈存希来到高档小区,保镖将他迎进去,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两盏壁灯散发出冷幽幽的光芒。屋子里没有开暖气,显得格外清冷。 沈存希踏进去,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异味,他眉头紧锁,连清雨躺在沙发上,身上衣衫不整,将近半个月未曾梳洗,头发粘在头上,散发出一股熏人的异味。 她眼眶浮肿,唇色青灰,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她的目光有些痪散,久久都定不住焦距。 沈存希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被折磨成这样,她竟还嘴硬,他真是小看了她的毅力。若不是不屑于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只是让人严密拷问,在精神上折磨她,恐怕他早就问出了答案。 可偏偏,他就不是这样卑鄙的人! 连清雨闻到那股清爽的须后水味道,她知道谁来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入目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然后是一双熨烫得笔直的裤管。 她的视线逐渐向上,看着他清俊的容颜,她诘诘的发出一声怪叫,笑起来格外渗人。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连清雨,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如果你再不说,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连清雨看着他的凤眸,曾经她认为,他和她一样有一双勾人的凤眸,那是上帝恩赐给她的礼物,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可是此刻,她在他眸里看到自己,卑贱的自己,比蝼蚁还不如。 “如……咳咳咳……”连清雨刚一张嘴,就因喉咙处的干涩而剧烈咳嗽起来。 沈存希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连神色都没有丝毫软化的痕迹,只那样冷酷地看着她。 连清雨好几天没有喝到一滴水了,那些保镖把她扔在这里,让她吃发霉变质的面包,却不给她水喝。她知道,他们要折磨死她,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若是死了,就让沈存希和那个贱人称心如意了。 她在赌,赌外面有没有人真的在意她,如果有人在意她的话,只要她频繁让沈存希来这里,她就有机会得救,所以现在,她只需要吊着沈存希,让人注意到他经常来这里,然后救走她。 “四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狠心,我输了,不想再和你作对了。”连清雨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就好像有把刀在上面磨过。 沈存希没想到她真的松口了,他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即警惕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连清雨从沙发上爬起来,蓬头垢面的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条狗,或许连狗都不如。她说:“我不想玩什么花样,我不会告诉你,小六叫什么名字,但是我会给你提供线索,让你自己去找。” “呵呵,连清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是想用这些线索牵制我,是吗?那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沈存希看着她,冷冷道。 “你说对了,我就是提供一些线索来牵制你,但是为了找到小六,你明知道是圈套,你也会钻进来。”连清雨心里明白,他对小六有多在乎,所以才会拿这件事来牵制他。 沈存希摇了摇头,“你错了,有些缘分,不是你们从中做手脚,就能斩断的,我和小六的缘分是这样,我和依诺的缘分也是这样。就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纱,我看不见她,她看不见我,但是总有一天,这层纱会被捅破,所以你不要白费心机了,要么告诉我她是谁,要么就在这里等死。” 沈存希说完,绝决的转身。 “沈存希,那你也不想知道你女儿埋葬在什么地方吗?”连清雨看到他已经走到门边,她顿时慌了。她知道她手里已经没有筹码了,只能拼死一博。 沈存希前行的脚步倏然顿住,他转过身来,满眼阴鸷地瞪着她,一字一字从齿缝里迸出来,“你说什么?” “你和宋依诺的女儿,我知道她埋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她埋在哪里?”连清雨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沈存希缓缓朝她走去,他在她面前站定,他微微俯身,像是一座大山徒然压了下来,他浑身挟着肃杀之势,“连清雨,你还敢说你不知情吗?” 他双眸冒着冲天怒火,他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恨不得她去死,不,让她去死太便宜她了,有着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都该被千刀万剐! 连清雨没想到自己会适得其反,反而真正激怒了沈存希,她心生惶恐,看到他眸中狰狞的恨意,她吓得浑身都在颤抖,“沈存希,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到现在这样的。” 沈存希猛地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双手用力收紧。 连清雨呼吸不畅,眼球很快充血,看起来十分可怖。沈存希狰狞的模样倒映在她瞳仁里,被他掐脖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她在他眸里看到了狠戾,也看到了死亡。 她双手抬起来,用力掐着他手腕,想要扯开,长长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八道血痕,“放……咳咳……放……” “连清雨,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吗?”沈存希低低的问道,声音形同鬼魅,让人心惊胆寒。 连清雨知道,这一次,她是彻底激怒了他。如果一开始他还有留着她,慢慢逼问的打算,那么此刻,他是真的恨不得她死! 新鲜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脖子被勒得难受,咳不出来,也说不出来话,她双腿在沙发上蹬着,整个人比死了还要难受。下一秒,她的身体如破败的布娃娃,被摔了出去,身体撞在墙上,然后跌落在地上,她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拼命的呼吸新鲜空气。 刚才那一瞬间,她离死神那么近,可是他终究还是放过了她。 沈存希站在那里,如来自地狱的复仇撒旦,眼神冷得不见一丝温度,他双手垂在身侧,嗓音冰冷道:“送她去非洲的难民营,永远不许再回国。” 连清雨刚缓过气来,听到沈存希的话,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至此她才明白,沈存希一开始对付她的手段有多温和,现在才是真正激怒了他。 “是,沈总!” 沈存希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进电梯里,他靠在光可鉴人的金属壁上,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疼。他抬腕一看,看到那几道血肉模糊的,他更是心烦气躁。 他闭上眼睛,想起依诺在昏睡中,还在不停呼唤小忆的名字,他心如刀割。 他们之间的幸福,到底碍着谁了?要让他们一家三口家破人亡?沈存希越想越痛彻心扉,刚才他真不该留情,可是他不想便宜她,她让他们如今这么痛苦,她也应该尝到加倍的痛苦! …… 贺氏总裁办公室里,云嬗站在气派的办公桌前,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贺东辰面前,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办事挺有效率的。” 云嬗听不出他这话是赞美还是贬损,她抿着唇没说话。 贺东辰将报告扔在一旁,像是刻意刁难她一般,道:“我眼睛疼,你做口头汇报吧。” “……”云嬗默,这大少爷还难侍候一点吧,他眼睛疼,她能不能说她嘴疼?不过她到底没有和他呛声,反正从来就没有赢过,“是,七年前,雪生小姐与沈存希举行婚礼的前两天,唐佑南曾与雪生小姐见过面,后来就出国了。雪生小姐出事后,他回来过一次,去墓园给雪生小姐扫了墓,之后仿佛是对桐城心灰意冷,执意调去美国分公司,一去就是七年,再也没有踏足过国内。” “这么说他已经完全放下了?”贺东辰轻抚着下巴,唐佑南是雪生的前夫,与雪生前后纠缠了将近八年,也是爱雪生爱得最深的人,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放下了,因为他的妻子,与雪生小姐长得有五分相似。五年前,他们在纽约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如今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看起来生活得很幸福。”云嬗道。 贺东辰翻开报告,里面有一张全家福,唐佑南与妻子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男孩略大,女孩略小,一家人看着镜头笑得十分幸福。但是细看,他的妻子确实与雪生长得有些相似。 他拿起全家福,仔细端详,片刻后,他抬头望着云嬗,道:“你过来看看这张照片。” 云嬗不疑有他,绕过宽大的桌子,来到贺东辰身边,她微微俯下身,看着他手里的照片,目光掠过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时,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掠过一些旖旎的画面,她的脸颊倏地红透了。 贺东辰抬头看她,看到她脸颊上的红晕渐深,他眯了眯眸,“怎么突然脸红了?他很帅么?”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照片里的唐佑南,所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悦,再看照片上的唐佑南,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等她的回答,他道:“帅你也没机会了,人家已经结婚了。” “……”云嬗也不和他争辩,以免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以他这样自大的性格,要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不得让她羞愧死。 “我只是感叹,雪生小姐挺有眼光,唐佑南长相斯文白净,眼瞅着也是三十好几的人吧,这么看起来唇红齿白的,倒像是刚过5岁。”云嬗道。 贺东辰听她夸唐佑南,心里更不爽了,“长得一副娘娘腔的样子,阴盛阳衰。” “……”云嬗听他把人贬损成这样,这嘴真是毒得不行!别人又没招他惹他。“其实撇去外貌不说,唐佑南也挺有才华的,听说他把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 贺东辰直接将照片放下,心里不爽极了,“我也很有才华,我也把贺氏经营得有声有色。” 云嬗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上,“其实看过这张照片后,除了他的妻子长得像雪生小姐以外,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挺幸福的,唐佑南不太像是背后的‘幽灵’。” 自从看了歌剧魅影后,他们就把绑架贺雪生的人称之为“幽灵”。 “为什么说他不像,就因为他长了一张阴盛阳衰的脸?”贺东辰听她的语气是在为唐佑南开脱,心里越发不爽了。 “大少爷,你能不能客观一点,老是攻击别人的长相干嘛?现在出道的那些小鲜肉们,不都长这副样子么?”云嬗无语到极点,没见过嘴这么毒的。 “他0好几的人了,算起来不比我年龄小,还长着一张小鲜肉的脸,这合适么?”贺东辰是越看唐佑南越不顺眼,以前让雪生独守空闺,这笔账他还没找他算呢? “这叫冻龄男神,你懂不懂?”云嬗怒道。 “……冻龄就冻龄,别侮辱男神两个字。好好看看爷,爷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男神!”贺东辰道。 云嬗看见他在那里“搔首弄姿”的,就跟一只公孔雀急着在母孔雀面前开屏,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她无语半晌,“贺总,我们已经离题太远了,还是继续分析唐佑南有没有作案的动机吧。” 贺东辰动作一僵,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她看不懂他在吸引她的注意么?还是她就喜欢简单粗暴的求爱方式? 他一脸挫败,他下次还干这么幼稚的事,他就不信贺! “唐佑南如今爱情事业双丰收,而且他并没有回国,要说他遥控国内的事情,他不可能步步抢在我们前面设计这一切,所以我觉得这个人不是他,他没有作案的动机,也不像是血腥杀戮的人。”云嬗言归正传。 提起正事,贺东辰倒没有再打岔,他看着照片,这张照片所彰显的就是一段如意人生,“那他的妻子长得像雪生这一点,又如何解释?” “巧合?或者是移情作用。” “现在的事情,或许他没有参与,但是七年前绑架雪生的事,也许他脱不了干系,毕竟那个时候,他还爱着雪生,如果有个机会能让他们在一起,他未必不会冒险一试。”贺东辰道。 云嬗想了想,说:“我赞同你的观点,但是我在调查唐佑南现在的生活时,我也调查过他的父母。唐佑南从小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父母恩爱,对他也极为疼爱,童年没受过任何虐待,一直健康阳光的长大,他感受最多的是爱,而不是恨。所以他的人生充满了爱与希望。能做出绑架、囚禁以及杀戮的人,他的性格必定有其阴暗的一面,或是从小生活的环境所迫,或是曾经历过囚禁与虐待,才会如此变态。很显然,唐佑南的生活环境并不具备这些因素。” 贺东辰眉峰微敛,他虽然不爽云嬗赞美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分析有理。很多的心理变态者,都是与年幼时的经历,或者是长期得不到关注有关。 “唐佑南不是‘幽灵’,那么谁才是‘幽灵’?” 云嬗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大少爷,以前你教过我,当我们知道这条路走不通时,就要还原到事件本身去追查,所有的客观条件,都是为了让事实的真相浮出水面。越是不可能的人,就越有可能。” “你的意思还是怀疑唐佑南?”贺东辰挑了挑眉,她刚才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堆,这会儿是要自打嘴巴了? 156n.net “不,还有一个人,符合这些条件,也曾是雪生小姐的爱慕者,但是他已经死了。”云嬗在调查唐佑南时,才调查到这个藏匿得很深的人。 “是谁?”贺东辰抬头望着她,问完以后,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爱慕雪生的又死了的人,难道是……“连默?” “对,就是他!”云嬗点了点头。 刹那间,所有的点连在一起,直指连默,贺东辰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那极寒之地见到雪生后,雪生一直喊着连默,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连默会出现在那里?雪生又为什么遍体鳞伤的逃出来? 如果连默就是“幽灵”,那么一切都说得通,可是连默不是已经死了么? “警察局局长是连家旧人,设计陷害雪生小姐的是连清雨,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连默带走了雪生小姐,将她藏匿起来。”云嬗道。 “但是他已经死了。”贺东辰从来没有怀疑过连默,是因为雪生说他死了,为救她而死。 云嬗怔住,如果人已经死了,那么这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可是眼下这些事情,还在不停的发生,就说明一定还有人在。 到底谁才是“幽灵”呢? “我们的思路是不是错了?”云嬗疑惑道,“也许这个‘幽灵’不是因爱生恨呢?或者这个‘幽灵’是个女人呢,爱慕沈存希的女人。” “并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是女人,并且是爱慕沈存希的女人,那么只有一个人最有可疑,就是连清雨。在她清醒前,什么事都没有,她一清醒,所有的事情就接锺而至。”贺东辰说。 云嬗蹙眉,她不是看不起连清雨,而是她认为,连清雨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贺东辰看见她如此纠结的神情,他道:“暂时理不出头绪,先搁着吧,我还有另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云嬗闻言,知道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不过她却有一句话想说,“大少爷,我知道你保护雪生小姐心切,但是任何问题都应该还原到本质上,我们绕过雪生小姐去查,会浪费很多时间。如果雪生小姐愿意告诉我们当初发生的事情,会省去很多麻烦,甚至可以反被动为主动,将‘幽灵’找出来,以免我们事事落在他的下风。” “你说的话,我何尝没有考虑过?但是你知道雪生是怎样活过来的吗?我不想再让她受到二次伤害,只能竭尽所能的去保护她。”贺东辰无奈轻叹,他是不想再去刺激雪生,不想看到她半疯颠半正常的模样。 云嬗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劝。他宁愿舍近求远,费时费力的找寻真相,也不肯去触碰雪生小姐的伤口,有他这样的哥哥,雪生小姐真的很幸福。 …… 沈存希离开后,贺雪生再也睡不着,她靠坐在床上,拿起报纸打发时间。这是前两天的报纸,她翻到法治版块,看到警察局局长落马的新闻,她心中一动。 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病房门被人推开,贺雪生动作一顿,抬头望去,看见沈存希站在门边,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神情,比之前离去时,还要悲伤与萧瑟,那一双凤眸里盛着即将满溢的痛苦,她心中一疼,下一秒,就看见他快步走过来。 她的心跳忽然激烈起来,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然后她被他一把搂入怀里。他身上混杂着一股怪怪的味道,她蹙了蹙眉头,想要挣扎,下一瞬间,就被他扣得严严实实的。 “你怎么了?”贺雪生迟疑的问道。 沈存希只管抱着她,紧紧地抱住,像是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依诺……” 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痛苦与绝望,贺雪生放弃挣扎,乖巧地靠在他胸前,“沈存希,发生什么事了吗?” “依诺,等你病好了,我想去看看小忆。”沈存希即使怕她会伤心难过,也不得不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想去看看他那无缘的女儿。 贺雪生浑身一震,她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小忆这个话题上,是他们解不开的心结。哪怕前段时间他们相处和谐的时候,他也不敢多问。 她猛地推开他,笑得有些勉强,“为什么想去看她?” “依诺,答应带我去,好吗?”沈存希心痛如绞,眸底有可疑的亮光闪过。 贺雪生低下头去,她不是不想带他去,而是……“你见不到她了,她患了恶疾死的,会传染人,火化之后,我不想她埋在阴冷的地下,就把她的骨灰撒在风里,让她下辈子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 沈存希浑身僵硬,“依诺,对不起!” “你和我说了太多的对不起,可是再多的对不起都换不回一个小忆,以后不要再说了。”贺雪生哑声道,哪怕已经五年过去了,一提到小忆,她依然还是会心痛。 “可是你还在痛苦,不是吗?”沈存希哑声道,如果她不痛苦,她不会连梦里都叫着小忆的名字。她是刻在她心里的一道伤,这一生只怕都难以忘怀。 贺雪生道:“沈存希,我无法忘记小忆,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她在我心里扎了根,一碰就会疼。”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贺雪生垂下眸,看到他手臂上的几条抓痕,她心里忽然一惊,连忙捧着他的手臂,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怎么伤的?” 难怪她刚才闻到了血腥味,她记得他离开前还好好的。 之前他说的话又在耳边徘徊,她拧紧眉头,仔细察看,发现这是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什么样的人敢在他手臂上留下这么多血痕? “你去弃子了?”贺雪生仰头望着他,神情突然激动起来,“是不是那名女警?你是不是杀了她?” 闻言,沈存希听出她语气里的质疑,他心里再添了一道伤,“你果然不信我,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杀人犯,是么?” “你打电话说弃子?难道不是去对付那名女警么?否则你手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沈存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都是在犯法啊?”贺雪生气极喝问道。 “你在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依诺,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见过你所说的那名女警,更没有去杀人灭口。”沈存希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她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不信他呢? “那你告诉我,你手臂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贺雪生质问道。 沈存希看着她那模样,突然没有了解释的欲望,他心灰意冷道:“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你要是觉得我杀了人,那你就报警抓我吧,我无所谓。” “……”贺雪生一阵无言。 沈存希看着她这副模样,他苦笑一声,当他从连清雨嘴里听到小忆时,他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弄死她,只有杀了她,才能泄他的心头之恨。 离开高档小区,他坐在车里,想到那时候绝望无助的依诺,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一路飙车来到医院,最想做的便是将她抱进怀里。这样的伤,除了彼此的拥抱,什么也无法治愈。 他赶来拥抱她,却换来她无尽的猜疑,将他一颗心生生抛进了油锅里煎炸,明明这样痛苦,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离去,还是不愿意放弃她? 沈存希在原地站了许久,看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心里绝望到极点,忽然转身大步往病房门口走。 贺雪生看见他绝然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慌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迅速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朝他跑去。 沈存希走到门边,大手刚握住门把,有什么东西撞在他背上,他往前迈了一步,随即腰间被什么缠住,他低下头去,入目的是一截粉底碎花的病服,他猛地怔住。 贺雪生双手紧紧缠在他腰上,生怕他真的走了,再也不理她了,“不要走,沈存希!” 沈存希闭上眼睛,她留他的举动,无疑的深深打动了他的心,让他的心震颤不已。可是想到她不信任他,他就高兴不起来。她此刻的害怕,只不过是因为在病中虚弱,并不是真的信任他。 他大手松开门把,缓缓落在她两手的手腕上,然后稍一用力,想要将她的手拉开。 她没有放,反而缠得更紧,小脸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她委屈道:“我不相信你,难道你就不能说到我相信你为止?你说一遍,我不信,你可以说两遍、三遍,直到我相信你为止。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她的这股赖皮劲儿,有时候与沈晏白真的很像,他无奈的叹息,“依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在被伤害以后,也需要去疗伤,才有动力继续坚持下去。” 贺雪生眼眶湿热,心疼得揪作一团,“沈存希,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敢去相信。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总是避免不了怀疑你。” 这是一种矛盾纠结的感情,想爱不敢爱,想信任不敢信任,她不敢说她比他辛苦,但是她绝不会比他好得到哪里去。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紧紧抱着他的双手,“依诺,现在还想听我解释吗?” “嗯。”贺雪生用力点了点头。 他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为了追他,她急得连拖鞋都没穿,他心中动了动,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她吓了一跳,她连忙揽住他的脖子,这个动作让两人靠得很近。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脸上痒痒的。 沈存希走到病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抽了纸巾,擦了擦她脚上的污渍,将她的双脚放进被子里,给她盖好,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上次你问我,目击者煤气中毒死亡那天晚上,我去那个小区干什么,我现在回答你,连清雨被我囚禁在那个小区里。”沈存希不打算再瞒她,就算在她心目中他是个残暴不仁的人,也好过她怀疑他是杀人犯。 贺雪生愣住,完全没想到他要说的竟会是这个,她震惊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囚禁连清雨?” “连清雨参与了七年前陷害你的计划,她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还有她不是小六,除了连默,只有她知道真正的小六在哪里。”沈存希解释道。 “所以你囚禁她,是想知道小六的下落?”贺雪生明白了。 “是,连清雨对我有恩,如果我告诉你,我囚禁了她,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你所受的苦难都是因她而起,我无法再姑息她。”沈存希望着她,她除了震惊,并没有别的情绪。 “那她告诉你了吗?” “没有,她什么都不肯说。”沈存希摇了摇头,“今晚,我是去见她,她拿小忆刺激我,我情绪失控,差点将她掐死,我手臂上这些伤,是她留下的。” “所说你才会说弃子之类的话?”贺雪生心底庆幸,她把他留下来了,否则他们之间的嫌隙只会越来越深,终致无法回头的地步。 “对,连清雨为了一己私欲,做了许多让我无法饶恕的事,我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今晚我已经吩咐他们,将她送去非洲难民营,我不取她性命,但是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沈存希眸底掠过一抹寒芒。 贺雪生一直没有朝连清雨出手,等的就是沈存希给她致命一击。她说过,沈存希会念在她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情份上,不会拿她怎样。那么她就要让她亲身体会一下,沈存希对算计他的人有多狠。 连清雨是罪有应得,但是她在沈存希眸里还是看到了一抹不忍,她忽然倾身抱住他,“沈存希,连清雨做了太多坏事,并不值得同情,如果我们对她仁慈,只会换来她变本加利的报复。你不取她性命是对的,我不想看到你手上沾满鲜血。”(未完待续) 第270章 他怎么忍心欺负一个病人? 沈存希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怀里,“依诺,你会不会认为我心狠手辣忘恩负义?” “不会,有些人你对她越仁慈,她只会越变本加利,我们不是圣人,不能一而再的纵容,连清雨是罪有应得。”贺雪生摇了摇头,当年若不是连清雨陷害她,她不会被人迷昏带走,小忆也不会患上重病,客死异乡。 她没有亲自动手对付她,不是她心怀仁慈,而是要让她知道,她以为永远不会对付她的人,终有一天也会对她下手。 毁灭一个人,远远不如毁灭她的希望来得更痛快,因为那个时候,她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沈存希紧紧抱住她,“依诺,你会相信我吗?” 贺雪生一怔,感觉到他越抱越紧,良久,她才道:“沈存希,我不能给你希望,我会试着去相信你,但是我不能保证,对你能到深信不疑的程度,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弄个明白。” “嗯,只要你愿意尝试着去信任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别的,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值得你深信不疑。”沈存希淡淡道,她能松口,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嗯。”贺雪生轻轻闭上眼睛,他在她面前怎能如此卑微呢? 沈存希轻轻推开她,仰头望着她的脸,灯光下,她的脸色还泛着病态的苍白,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嗓音低哑道:“依诺,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疑问,都不要放在心里瞎猜测,有疑问当面向我问清楚,哪怕你不相信我,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做到坦诚,可以吗?” 贺雪生垂眸静静地望着他,他眸底有着一抹乞求,她低下头去,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好,我会做到向你坦诚。” 沈存希眸中的寒冰刹那间融化了,他再度将她抱进怀里,情动如斯,他隐忍不住,深深地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的抵着她的舌,他所求不多,只要这样就好。 贺雪生喉间滚过一声绵长的叹息,舍弃不了他,那就试着去相信他吧。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放开她被吮吻得红滟滟的唇,心中欢喜之极,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唇瓣,贺雪生羞赧地垂下眸,眼角余光瞥到他手臂漫延至手背上的抓痕时,她说:“我去找护士要伤药,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她要掀被下床,却被沈存希拦住,“你烧刚退,歇着吧,这点伤没事。” “不行,指甲有细菌,要消毒上药才行。”贺雪生很坚持,他不拿自己当回事,她看着怪心疼的。 沈存希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心里轻轻一荡,被她认真对待的感觉真好,他薄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不是很心疼?” 贺雪生脸颊微微发烫,她移开视线,故作傲娇的模样,“疼,疼得心脏都快爆炸了。”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知道她这话说笑居多,认真的成分居少,他心里还是被幸福涨满,他抬手轻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我去找护士,你在床上坐会儿。”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看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舍,“沈存希……” 沈存希听到她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眸里带着疑惑,“怎么了?” “没事,你快去快回。”贺雪生摇了摇头。 “嗯,我马上就回。”沈存希眸底的笑意更深,他转身拉开门出去了。原以为坦诚以告,她会更加防备他,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去护士台拿了碘伏与伤药,重新回到病房里,贺雪生正盯着天花板发呆,见他去而复返,她连忙坐直身体,看着他走近,她接过银色托盘,道:“我来吧,你把衣袖挽起来。” “好。”沈存希脱下西服,解开袖子上的纽扣,露出一小截手臂。 指甲印很深,边上血肉模糊,两条手臂上一共有十条抓痕,贺雪生拿棉签沾了碘伏,一边给他的伤口消毒,一边轻轻吹气,眼角余光瞄到他微微皱眉,她心疼道:“很疼吗?” “不疼,没事的,你继续擦药吧。”沈存希摇了摇头,看着她紧张心疼的模样,就是再疼也值得了。 虽然听他这样说,她还是放柔了动作,擦好右手臂,擦左手臂,看到他腕间的宽表,她道:“要不要把手表摘了,万一碘伏会腐蚀,这么贵的表就太可惜了。” 沈存希犹豫了一瞬,收回手去,慢慢摘下腕表,那一块肌肤比别的地方颜色要浅一些,是长期戴手表所致。 贺雪生轻轻抹药,看见他腕间那条狰狞的疤痕,她动作一顿,棉签从她手里滑落下去,掉在白色的被子上,她也顾不得,双手捧着他的左手,“伤的时候很疼吗?” 这么深这么丑陋的伤疤,到底怎么伤的? 沈存希摇了摇头,“不疼。”再疼,也比不过失去她的痛苦,那时候的他,已是万念俱灰。 “你骗人!”贺雪生抬起头望着他,眼里闪烁着泪光,“伤得这么深,怎么可能不疼?” “因为还有比这更疼的事,身体上的痛苦远远及不上那样的痛彻心扉。”沈存希淡淡道,看她小心翼翼地抚触那道伤疤,他整个瑟缩了一下,想要缩回去,奈何她握得紧。 “你是怎么伤的?”贺雪生声音沙哑的问道。 “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沈存希此刻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信任他,所以他不愿意拿自己曾经的软弱,来博取她的同情。 贺雪生心如刀绞,他越是轻描淡写,就越能说明这道伤痕来得蹊跷,她俯下头,捧着他的手腕,轻轻吻上那道丑陋的疤痕,她感觉到唇下的肌肤在战栗。 沈存希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心潮澎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以吻封缄,再多的言语,都不及彼此的亲吻更能打动他的心。 贺雪生心跳一滞,唇上的厮磨更深,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揽着他的脖子,她这个动作,没想到却让男人更加激动起来,他低吼了一声,将她推倒在病床上…… 病房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就在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云嬗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病房里这旖旎的一幕,眼前晕晕的,有点分不清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云嬗连忙退出去,将门合上,恨不得自插双眼,她应该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吧? 病房里恢复静默,贺雪生衣衫不整,裤子被扔在床下,她哪里知道自己那一吻,会让男人失控至此。本是半推半就,却没想到被云嬗撞破,她心里尴尬极了,推了推他的肩,“沈存希,快把衣服穿上。” 箭在弦上,沈存希隐忍得很痛苦,他额上大汗淋漓,将半起身的她又推回病床上,“我都这样了,你惹的火,你得负责灭火。” “云嬗在外面,你别这样!”贺雪生推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那就让她等着。”沈存希俯身去亲她的嘴,贺雪生哪里肯,现在就够让人尴尬的了,再让云嬗在外面等着,她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沈存希见她不停躲闪,他心里挫败极了,却不得不放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捡起裤子,直接去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贺雪生拍了拍红彤彤的脸颊,然后捞起地上的裤子穿上,将纽扣扣好。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叫云嬗进来。 云嬗听到她的声音,她在门边站了站,想起刚才撞到男女情事,她亦是尴尬不已。她推开门进去,看见病房里只有贺雪生一人,她稍稍松了口气,不用面对沈存希,她还没有那么尴尬。 “他呢?”云嬗小声问道。 贺雪生脸颊一红,伸出手指指了指浴室,云嬗果然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她不安道:“我是不是不小心打断什么?” 她不问还好,一问贺雪生就更窘迫了,“没有,什么都没打断,刚好结束了。” 雅文吧 “这么快?”云嬗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讪讪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烧退了吗?他怎么忍心欺负一个病人?” “……”贺雪生被她说得抬不起头来,她双手死死绞着被子,“我没事了,你这一天不见人影,去哪了?” “这不是有沈总照顾你吗?所以我不忍心来打扰你们。瞧你现在的水色,看来沈总把你照顾得很好。可算没有白费我一番心意。”云嬗说完,就掩着嘴偷笑。 贺雪生抬头瞪她,“你再洗涮我,信不信我让你相亲相到吐?” “雪生小姐,奴婢错了,饶了婢子吧。”云嬗连忙求饶,她才不要去相亲呢。 贺雪生被她卑颜屈膝的模样逗乐了,大手一挥,“我原谅你了,不过还是要去相亲的,从明天开始,每天一个。” 云嬗眼前一黑,倒在病床上。(未完待续) 第271章 我要的只有你 贺雪生看着云嬗趴在床上装死,她知道,要指望哥哥帮云嬗找男朋友,只怕很难了,她得自己想想办法。云姨说得对,女人过了0岁,就不好找了。 就像是去商场买衣服一样,0岁的时候去买嫩气一点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像那么一回事,你要去中年服饰区去买,又过于成熟,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年龄,很尴尬。 云嬗跟在她身边两年,她的婚事她心里也着急,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能够介绍给她。 云嬗从床上爬起来,见贺雪生盯着她若有所思,她的心不由得吊起来,跟在她身边两年,她很清楚她这个表情代表了什么? 她刚要说话,那边浴室的门一开,她扭头望去,看见沈存希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还穿着早上的衣服,只不过衬衣有点皱,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头上,多了几分狂放不羁的味道。 云嬗想起刚才的情形,突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该落在哪里,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我有事,你留下照顾她。” 云嬗正想逃之夭夭,听他这么说,只得留下。沈存希扣上纽扣,贺雪生摸到他刚才摘下的手表,将手表递给他。 沈存希也不接,伸手过去,示意她给他戴上。 贺雪生脸颊微烫,看向云嬗,云嬗立即背过身去,走到窗边,看窗外浓重的夜色。贺雪生将手表戴在他腕上,遮住了那道狰狞的伤疤。 手指触碰到他冰冷的肌肤,她愕然抬头,“你洗冷水澡?” “不洗冷水怎么……”说到这里,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他的声音顿住在了唇齿间。贺雪生听明白了,她脸颊更烫了。瞧着他手臂及手背上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她抱怨道:“刚才的药白上了。” “那再帮我上一次?”沈存希在床边坐下,笑吟吟地望着她。他想他真是无药可救了,不管她什么模样,狠心的、无情的、傲娇的、娇嗔的,他都喜欢,并且甘之如饴。 贺雪生瞧着他格外炙热浓烈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拿来托盘,重新给他擦药。淡淡的药香,驱散了病房里的暧昧气氛。 沈存希看着她认真擦药的模样,喉结微动。眼角余光扫到云嬗站在窗边,他忽然倾身,霸道的吻住她。舌尖在她唇齿间意犹未尽扫荡了一番,这才不情不愿的退出来。 贺雪生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沈存希站起来,拿起西服搁在腕间,依依不舍道:“我走了。”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羞涩的不敢再看他。 “我真的走了?”沈存希又往外走了两步,见她没什么反应,他便重复了一句。 贺雪生抬起头瞪他,“你快走吧。” 沈存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窘迫,他才转身开门离去。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顿时觉得怅然若失。 云嬗转过身来,忍不住笑道:“你们这要不要演十八相送啊?这么情意绵绵的模样,可真不像……”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有可能会扫兴,云嬗连忙打住。 贺雪生靠在床头,她也没有料到,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她抬手摸着滚烫的唇瓣,心里轻轻一叹。沈存希为了她,连连清雨都动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对她虚情假意? “云嬗,你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想出院了。” “好。”云嬗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当晚贺雪生回了贺家,沈存希白天照顾她,耽误了不少工作,只得晚上去加班。听她说回贺家了,他并没有反对,只是交代她好好休息,就继续忙碌。 严城站在旁边,见他神情轻松的与沈太通电话,看得出来,这两人又和好了。前两天是雷阵雨,把公司里的人搞得人心惶惶的,今天又阴转晴了。 这两人谈个恋爱,折腾得他们都不得安生。他希望他们就此好好的,别再横生枝节了。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抬头看见严城还在,他道:“把明天早上的行程都取消了,我想再去一次孤儿院。” “好。”严城点了点头。 沈存希翻开文件,又埋头继续工作。 …… 翌日,严城开车,沈存希坐在后座,两人去了孤儿院。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孤儿院外面,沈存希步下车来。 他有七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当年来这里,还是为了找小六,如今来这里,却是为了找依诺的亲生父母。依诺这一生太悲苦,这一切都来源她亲生父母的抛弃,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也许就能解开她的心结。 严城站在他身后,他说:“沈总,我们进去吧。” 沈存希点了点头,抬步走进孤儿院。与七年前相比,孤儿院又热闹了些,孩子们很多,看到他们进去,都一哄而散,躲在墙角偷偷的看他们。 沈存希望过去,就看到他们又是好奇又是胆怯的目光,他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如今的社会,男女关系开放了许多,这也造成了弃婴的数量成倍的增涨。 看到他们一双双纯净无邪的眼睛,他就像看到了0年前的依诺,她也是这样站在人群里,对每一个外来者,都带着好奇与防备吧? 他们有的穿着补丁的棉袄,也有的衣袖短了,或者是裤脚短了,沈存希越看越不忍。 “严城,回去让他们做个方案,给孤儿院捐款,确保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有新衣服穿有学上。”沈存希语气沉重道。 这些年他为孤儿院捐了许多款,只是杯水车薪,弃婴越来越多,他帮不了太多,只能帮一个算一个。 “好,回去我就让他们马上去办。”严城点了点头。 沈存希走到许愿树下,上面绑着的红绸经过日晒雨淋,有的褪了色,有的已经腐烂,他想到曾经的小六与依诺都在这里生活过,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一会儿,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来,“请问你们找谁?” 严城转头看着她,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穿着朴素,额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在他打量她时,她也在打量他们,这两人身姿不凡,再加上身上的大衣一看就是高级定制的高档货,可见来人身份非富即贵。 “你好,我们来找院长,院长在吗?”严城礼貌的说道。 “院长在办公室,不过她现在有客人,不知道方不方便见你们?”中年女人迟疑道。 沈存希转过身去,淡淡道:“没关系,我们等一会儿就行。” 中年女人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有些呆滞,喃喃道:“你长得真好看,就像电影明星一样。” 严城忍俊不禁,一个男人被夸长得好看,不是什么好事,沈存希扫了他一眼,他立即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中年女人有些局促,她双手搓着,“外面怪冷的,两位贵客随我进去厅里坐会儿,喝杯热茶,烤烤炭炉,每到冬天,这山上格外难熬。” 沈存希点了点头,客气道:“劳烦了。” 中年女人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后领着他们进了厅里,屋子里搁着炭炉,确实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中年女人去泡了两杯茶过来,放在他们面前,“你们坐会儿,我先去忙,等院长见完客人,我再来喊你们。” “叨扰了。”严城起身送中年女人出去。 沈存希站起来,踱到窗边,望着窗外院子里正在跳绳的孩子们。他们一走,他们就活泼了许多,没有炭炉烤,没有保暖的雪地靴穿,他们就跳绳踢键子取暖。 严城送了人回来,看见沈存希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孩子们,他缓缓走过去,感叹道:“这些孩子真可怜,一张张小脸被雪风割成了高原红。” 沈存希盯着他们一张张充满稚气的小脸,仿佛看见了小六与依诺小时候,她们也是穿着大孩子穿不了的补丁衣服,冷的时候也是这样踢键子取暖,然后日复一日的等着有好心人来领养她们吧。 严城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多话,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办公室门打开,传来一道年迈的女声,“你们这么远专程送钱过来,我真是感激不尽,我代表孩子们谢谢你们的心意。” “不用谢,是你们圆了我们的梦,我们就是老老实实种地的,也没有多余的钱,这次要不是孩子闹婚变,也不会特意来桐城一趟,唉,这孩子小时候很懂事,从不让我们操心,如今长大了,反而让我们操碎了心。” “老韩,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想要离婚,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别太强求。”开始那道女声劝慰道。 “就是孩子可怜啊,我那外孙女才六岁,就要过有妈没爹,有爹没妈的日子,想想我就感到心痛。”韩母抹着眼泪,早知道美昕瞒着他们嫁豪门,当年他们就不让她来桐城,就在老家找个本本分分的男人嫁了,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院长握住她的手,开解道:“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你看你们与那孩子的缘分,兜兜转转,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跑也跑不掉。同样的,那缘分是她的,谁也拆不散,你们要想开点。现在这个社会,离婚再婚的,不是很平常的事?” biquge.name 韩氏夫妇对视一眼,都不停点头,“和你倾述一番,我这心啊就稳了。不过那孩子的亲生父母,这些年都没有来找过吗?” “没有,你们放心,就是找来了,你们是她的养父母,养育之恩大于生恩,她也不会不认你们。把心放宽点,不要胡思乱想。”院长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里有种安定人心的东西。 说话间,三人从厅前走过。 沈存希转头望去,看到那两位年迈的老人,觉得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韩氏夫妇见厅里有人,就对院长道:“院长,你这里还有客人,就别送了,我们坐班车回城就好。” 院长也看到厅里的客人,有些眼生,她回头望着韩氏夫妇,点了点头,“那好,我就不送你们了,到市区了给我来个电话,让我知晓你们已经平安到达了,免得心里老惦记。” “好,你忙!”韩氏夫妇一前一后离开。 院长走进厅里,严城迎上去,“您好,院长,我叫严城,这位是我的老板沈总。” 院长看着沈存希,“你好,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存希望着她,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七年前接待她的那个女人,他道:“院长您好,我叫沈存希,我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这样啊,那请跟我到办公室来。”院长点了点头,领着两人向院长办公室走去。沈存希刚要走,眼角余光瞄到窗外那两个纯朴的老人,他转头望去,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七年前,依诺为了躲他,跟韩美昕回了乡下,他追过去接她时,见过这两位老人,他们是韩美昕的父母。他皱了皱眉头,想起刚才他们和院长的对话,难道韩美昕是领养的? 院长见他盯着那两人瞧,便问道:“沈先生见过他们?” “七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沈存希含笑道,跟着院长去了办公室。院长办公室很陈旧,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年的旧物,院长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亲自去泡了两杯茶过来。 “沈先生想了解什么?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院长在他们对面坐下。 沈存希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他说:“我听说年前,你们孤儿院里收容了一位孕妇,这位孕妇产下一女,后来被家人接走,但是孩子却被抛弃了,我想知道这位孕妇的身份。” 院长神色变了变,“沈先生要说这件事的话,我恐怕不能多说。” “我的太太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我想帮她找回亲生父母,院长是个心慈人善的人,想必也不想让她们母女今世再无相见的机会吧?”沈存希先给院长戴上一顶高帽子,让她拒绝不了。 “你说什么?”院长惊诧地望着他,这会儿瞧着他,却是越看越眼熟,她好像在报纸上经常见到他,他说他叫沈存希,是那个沈存希? “这些年来,我给孤儿院捐钱,正是因为我太太。我希望帮她找回亲生父母,能让她开心起来,不再对被抛弃的事情耿耿于怀。”沈存希情真意切道。 经沈存希一提,院长似乎也想起了这些年收到的巨款,她道:“原来您就是那位给孤儿院捐钱的大善人,都怪我有眼不识不泰山,沈先生,我替孩子们向您道谢。” 说着,院长站起来朝沈存希鞠了一躬,沈存希连忙站起来,虚扶住院长的手臂,他道:“院长不必如此,若是真的感激,烦请您告诉我,我太太的亲生父母是谁。” 院长沉沉一叹,“沈总,我无心隐瞒什么,但是这件事,我知之甚少。那位孕妇当年难产,好不容易生下孩子,结果大出血,生死一线时,她的家人寻了来,接走她的是个中年男人,一身笔挺军装,当时是前院长给她接的生,见他们只带走大人,不要孩子,就多问了一句,那男人只看了一眼孩子,让人带着大人走了。临走前,还警告我们,不许将那晚的情况说出去。那个年代,我们哪里见过军官,再加上那中年男人不苟言笑,实在让人畏惧,也不敢多问。” “你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敢让他们把人带走?”沈存希蹙紧眉头。 “那位少妇大出血,我们不敢耽误救治时间,就让他们把人带走了。当时那个情况,就算我们强行留下她,恐怕她也只有死路一条。”院长道,0多年前,她也不过是个0出头的小姑娘,见到军人心里就畏惧,哪敢跟人家抢人? “如果是军官,肯定有军衔与编制,你还记得他军装上有几个徽章吗?”沈存希问道。 “这么久远的事了,我哪里记得,也不懂什么军衔与编制。不过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桐城口音,倒带着京腔。”院长努力回忆着。 沈存希凤眼微眯,“带着京腔,那是来自京城。” “我也不懂,看着像是大户人家,未必养不起一个孩子,但是却不愿意带走孩子,那孩子本该是千金大小姐的命,最终却变成了一个孤儿,命运弄人啊。”院长叹息道。 “你还记得那位少妇的大概年龄吗?” “0出头的小姑娘吧。” 沈存希凤眸微敛,年前,身为军官的中年男人,可以调动军车,有护卫随行,想来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人物在年前,只怕不多,他只要追查年前在京城的军官,再根据相貌遗传进行筛选,总能找到依诺的亲生父母。 思及此,他没有再为难院长,他起身站起来,道:“院长,谢谢您提供这些线索给我,根据这些线索去找,总好过大海捞针。” “沈总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您体恤我们,我相信有句话,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对了,敢问沈总的太太叫什么名字?”院长问道。 “宋依诺!”沈存希也没有瞒她。 院长神色骤变,“原来是宋小姐啊,七年前,前任院长去世前,她来过一趟,前院长告诉了她的身世,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我听说她已经去世了,怎么……” “她没事。”沈存希淡淡道,没有多加解释,然后向院长告辞。 院长送他们出门,她站在梧桐树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还有一件事,五年前有位姓贺的先生,也来向我打听过关于宋小姐的事,当时我什么都没说。” “姓贺?”沈存希诧异地望着她。 “是。” 沈存希与严城相视一眼,严城连忙问道:“那位贺先生看起来年纪多大?” “五十上下吧,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好像是位法官。”院长说。 沈存希心里一震,姓贺,还是法官,难道是贺峰?贺峰为什么要来孤儿院打探依诺的事?“谢谢院长,告辞!” 沈存希坐进车里,严城发动车子驶离,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坐在后座上的沈存希思绪游离,他道:“沈总,我们这一趟好像白来了。” 沈存希摇了摇头,“不,也许是有意外的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严城疑惑地望着他。 “严城,根据刚才院长所说的话,派人去查年前,在京城有专车有护卫的中年军官,我们假设依诺的生母是他的女儿,那么这位中年军官就有一个女儿,这样一层层筛查下来,我们总会找到她的亲生母亲。”沈存希吩咐道。 严城皱眉,“沈总,万一沈太的母亲是这位中年军官的夫人呢?” “不可能!”沈存希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不可能?” “年前,社会风气不像现在这样开放,军中纪律严明,按照院长的形容,那位中年军官达到那种军衔的级别,至少也是40岁左右,如果他们是夫妻,他没有理由丢下依诺,所以他们只有可能是父女,所以他丢弃了孩子。”沈存希分析道。 严城听完他的分析,深深的折服了,“沈总,你言之有理,回去后,我就把这些要点整理出来,派人去京城查探。” 沈存希并没有感到高兴,虽然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要找到依诺的亲生父母,也无疑是大海捞针,他偏头看着窗外,低喃道:“依诺当时知道自己被亲人抛弃了,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从这里回去,又是以什么心情嫁给我的?” 严城抬头看向后视镜,他说:“沈总,沈太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什么都比不上现在拥有更值得庆幸的。” “是啊。”沈存希附和道,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心存感激的。曾经他没来得及给她的,他都会一样一样的补偿给她。 …… 回到市中心,已经是下午了,沈存希的手机响了,影子打来的电话,要见他一面。两人约好地方,沈存希让严城开车送他去茶楼。 茶楼在佰汇广场的临街,沈存希到的时候,影子已经到了,正在假模假样的烹茶。沈存希在他对面坐下,看他摆弄着茶具,他毫不客气道:“再好的茶,让你这一通瞎捣鼓,都没了原本的味道。” 影子抬眼瞪他,“我突然善心大发给你煮茶,你不感激涕零就罢了,居然还打击人,友尽!” 沈存希不理会他,“找我什么事,赶紧说。” 影子抬起下巴点了点,沈存希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茶桌旁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上,他拿起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条华丽的骨头项链,“做好了?” “当然,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很漂亮吧?”影子一脸得意洋洋,就只差没写着快夸我快夸我了。 “将就。”沈存希将盖子盒上,起身就要走。 影子急道:“喂,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你不夸我一句就罢了,这样翻脸不认人,很伤我的心耶!” “这么久才做好,你还指望我夸你?你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了?”沈存希不屑道。 “这很难办到好吧。”影子气得直喘粗气,什么叫吃力不讨好,看他就是。“哎,你先别走啊,好歹陪我喝杯茶再走,我快闷死了。” “这么闲?正好,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做。”沈存希转身折回去,在他对面坐下。 影子警惕地瞪着他,“什么事?别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吧?” “你神通广大,帮我找个人。” “谁?” “连默!” 自从依诺消失了,连默也消失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太过蹊跷。对方不仅了解他,也了解依诺。甚至将他每一步都算计在其中,让他不得不想起他来。 “你上次不是说了吗?我找过了,找不到。他要么是藏得太紧,要么就是已经死了。”影子给出两个结果来。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 贺雪生病了一天,文件积压了厚厚一撂,再过两天就是元旦,商场要搞品牌大促销,早上开完会,她累得头晕眼花。 回到办公室后,好半天才调整过来。再一看到那些文件,她就觉得头疼。可是再头疼,她也得耐着性子看,处理好文件,秘书敲门进来,“贺总,刚才有快件过来,是寄给你的。” 贺雪生抬头,看见她手里的快件,她说:“搁在那里吧,去帮我泡杯咖啡。” “是。”秘书放下快件,转身出去了。 贺雪生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然后拿起快件,找来拆纸刀拆开,往下一倒,照片如雪花般飘落到地上。她俯身去捡,看到照片上的情景时,她全身僵住。 云嬗推门进来,没有看到贺雪生,她转身出去,看见秘书端着咖啡过来,她道:“贺总呢,怎么不在办公室?” “贺总在办公室啊,刚才她还叫我帮她泡咖啡,你没看见吗?”秘书纳闷道。 云嬗接过咖啡,“我送进去。”她推开门走进去,走到办公桌旁,就看到蹲在地上的贺雪生,她将咖啡杯搁在桌上,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沓照片,她问道:“雪生小姐,你在看什么?” 贺雪生站起来,将照片递给了她,云嬗接过照片,照片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沈存希,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那个女人抱着沈存希的腿,似乎正在哀求他。 “云嬗,你仔细看看这个女人,你还记不记得她?”贺雪生脸色苍白,当她决定相信沈存希时,这些照片寄了过来,把她的信任变成了一桩笑话。 云嬗仔细看着女人满是污渍的脸,越看越觉得面熟,她突然想起来了,“是她,你要找的那位女警!” “对,沈存希说没有见过她,但是你看照片,这个女人在哀求他放过她!”贺雪生头疼得快要爆炸开来,沈存希明明见过那位女警,可是他对她说谎了。 云嬗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翻,十几张照片,就像是放慢动作一样,将一个故事连贯起来,看完照片,她心中亦是震憾,“雪生小姐,你怎么看?” 贺雪生接过照片,按照顺序一张一张的摆在办公桌上,然后看图说故事,“他们在地下停车场,女人被这几个男人从沈存希的车里拽下来,女人不肯跟他们走,就去抱住沈存希的腿求他放过她,沈存希很冷漠,要取她性命,然后这几个男人怕得罪沈存希,就将女人拽走了。” 云嬗看着照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我不知道事实是怎样的,但是雪生小姐,你不信任沈总,所以你才会觉得这一组照片是沈存希杀人灭口的证据。可是你看,这位女警抱住沈总的腿时,她的目光里带着希冀,而沈总的的眼神除了不耐烦,并没有杀气。” 贺雪生闻言,认真地看着照片,云嬗说得没错,沈存希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杀气。她拿起照片,将其中几张照片的顺序调换了一下,故事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现在看来,倒像这位女警正被人追逐,看见沈存希,她跑过去求他救她,但是沈存希有可能以为她是换着花样搭讪,就没有理她,然后她被那几个男人抓走了。”贺雪生重新组织故事,说完之后,她只觉得惊诧,原来同样的照片,她信与不信,就能说出不同的故事来。 如果她信任沈存希,那么事实就是后面这样,如果她不信,事实就是前面。 “雪生小姐,既然你已经选择和沈总在一起,那么就试着相信他吧。你看,信任一个人一点也不难,这两个故事就说明了一切。”云嬗似乎看出她心里在纠结,她开导着她。 说话间,内线响起来,贺雪生按下内线,秘书告诉她,沈总来了。她看了看桌上的照片,道:“请他进来吧。” 沈存希说过,就算她不信任他,也要做到坦诚。她虽然还不习惯,但是她愿意去尝试。 挂了内线,她拿起照片,看着门口,沈存希推开门进来,瞧她盯着他看,他笑问道:“怎么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贺雪生被他打趣得微微脸红,云嬗见两人眉目传情,她知道她刚才白担心了,她说了一句她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沈存希走过去,伸手抱住她,一天没有看见她,他想得特别厉害,恨不得时时将她带在身边,想看的时候就能看到,想吻的时候就能吻到。 “依诺,我好想你,搬回依苑去吧。”沈存希贴在她耳边,哑声道。 贺雪生轻轻推开他,沈存希有些错愕,他静静地望着她,“怎么了?” 贺雪生将手里的照片递给他,说:“沈存希,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沈存希接过照片,看到照片上的情形时,他眉目舒展开来,“你说这个啊,那天在沈氏地下停车场,这个女人突然冲出来,抱着我的腿又哭又叫,我看她衣衫褴褛,以为她问我要钱的,我就给了她几张钞票,但是她好像不要钱,要上我的车,我让她下去,她不肯,后来这几个男人来了,就把她抓走了,其中一个人还说,那是他的疯老婆,我也没放在心上,他们什么时候拍的照,是不是拿照片勒索你了?” 贺雪生瞧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好像完全不知情,她心里又开始天人交战起来,她该不该相信他? 沈存希看着她,见她满脸凝重的模样,他蹙紧眉头,“怎么啦?真的勒索你了?” “沈存希,你知不知道这个女的是谁?”贺雪生问道,沈存希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那名女警长什么样,那天晚上她偷出来的人事档案,也没有让他看见,这么想来,沈存希很有可能不知道这个女的是谁? 沈存希摇头,“我管她是谁,我又不认识。” 贺雪生叹了一声,看来她真的冤枉他了,“她是当年给我下药的那名女警。” “什么?”沈存希震惊极了,他脑海里有一道闪电劈过,他前后一联系,终于明白刚才她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她又误会他了吧。 除此之外,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再一次不知不觉的落入别人的圈套中。虽然都是一些令人不齿的小伎俩,但是这些疑点一旦全集中在他身上,很容易让依诺误会他。 贺雪生定定地望着他,看着他俊脸上掠过震惊、愤怒,却独独没有惊慌失措与心虚,她问道:“沈存希,我可以相信你吗?” “依诺,你相信我吗?”沈存希反问道,如果她不相信他,他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辩解,“我知道,目击者煤气中毒那天,我在那个高档小区里,我脱不了干系,我也知道这个女警在失踪前,与我有过接触,我说什么都摆脱不了我的嫌疑,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与我无关,我根本不认识她!” “沈存希,我说过会试着相信你,那么就从现在开始,从这些照片开始。”贺雪生道,虽然对他她还做不到深信不疑,但是她想去相信他。 沈存希欣喜若狂,双手按着她的肩,问道:“真的吗?依诺,你真的相信我吗?” “你没有理由骗我,不是吗?”贺雪生望进他的眼底,心里依然还在天人交战,你能相信他吗?那么多巧合,从警局到目击证人再到这名女警,太多巧合都与他息息相关,她真的能信任他吗? 沈存希看到她眼中的迟疑,他的心慢慢冷了下来,她不相信他,他颓然地后退了一步,靠在办公桌上。他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她拿到照片后,没有声色俱厉的质问他,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他要多一点耐性。可是即便这样,他心里依然有着浓浓的失望。 “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贺雪生上前一步,伸手搂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紧绷,她苦涩道:“沈存希,我现在很乱,情感让我相信你,理智却又让我怀疑你。我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我好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让你难过。” 沈存希轻轻闭上眼睛,他抱着她,说:“没关系,我们顺其自然,不要强迫自己,好吗?” “我知道,如果我信任你,我看到的事情就会不一样,可是我看到这些照片的第一反应,还是怀疑你,哪怕听了你的解释,我还是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你。沈存希,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贺雪生无助的问道。 沈存希摇了摇头,“依诺,我感觉到了你的努力,你不要着急,给自己一些空间,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还有,你不坏,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留在我身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要的只有你,你懂吗?” 贺雪生将自己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她心里充满了矛盾,就像一个选择题,非A即B,可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她却迷茫了。 在重重证据中,想要去相信他是清白的,太难了。她不想做这样的选择题,但是她心里明白,接下来她还要做很多这样的选择题。 非A即B! “沈存希,我这样坏,这样伤你的心,你为什么还要我?换一个人,你不会这样辛苦,也不用这样卑微。”贺雪生哽咽道。 沈存希心底震颤不已,他轻轻推开她,捧着她的脸,对上她迷茫的目光,他说:“依诺,我不准你这样说你自己,你的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我把你弄丢了,所以现在我要努力找回你,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可是……” 贺雪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修长的食指按住了红唇,“我心甘情愿的,依诺,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值得,哪怕是失去生命。” 贺雪生感动得泪如雨下,是她把一个骄傲的男人,折磨成现在这样。宋依诺,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啊,为什么你看不到他对你一往情深,只相信手里这些所谓的证据?(未完待续) 第272章 再挺也是小笼包 沈存希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轻轻推开她,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骨头项链,骨头中央,有一颗切割成心形的黄钻,在灯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女人都对钻石没有抵抗力,贺雪生也不例外,再加上这条项链似曾相似,她眸光熠熠发亮的看着沈存希,惊叹道:“这是……” 沈存希拿起项链,他打开结口,绕过她的脖子,给她戴上,调整了一下吊坠,他道:“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贺雪生微低着颌首,伸手摸着那枚吊坠,七年前,沈存希也送给了她这样一条项链,她被人带走后,项链就不见了。此刻,算是失而复得吧。 “这是我找人重新做的,那条项链一直收藏在我的保险柜里。”沈存希道,当时在爆炸现场找到那条项链,已经被大火熔毁得严重,他一直放在保险柜里,再没拿出来过。 “我记得我被警察带走时,我戴着那条项链,怎么会在你手里?”贺雪生疑惑道。 “后来在爆炸现场找到的,大概是有人有意留给我,证明你已经被……”沈存希停顿住,贺雪生已经懂了,当时那些人如此精心设计,只怕也不会漏掉这样重要的环节。 “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带走我?”贺雪生问道。 沈存希想起连清雨说的那些话,他说:“也许她认为,把你弄走了,她就有机会上位,只是没想到连老天都不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六年多。” “沈存希,你觉得就凭连清雨一人之力,她能做到吗?我听哥哥说,他们在警局与交通局里应该都有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我,甚至制造出那样一起大爆炸。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哥哥才会将我保护得滴水不漏。”贺雪生说道,不是她小看连清雨,连清雨除了会玩弄点小心机小手段,她哪里有这样缜密的心思? 沈存希眉目深沉,“她一个人确实做不到,所以她背后一定有帮凶,至于这个帮凶是谁,其实很好猜测。当年绑你的人,不是为了取你性命,也不是为了拿你来换取赎金,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是为情。” “为情?”贺雪生摇头,想起那两年生不如死的遭遇,她一阵胆寒,“不,不可能是为情,为情不会那样折磨我。” “依诺。”沈存希看到她的脸色猛地变得煞白,他连忙将她搂在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贺雪生缩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揪着他西装的领子,攥得指节发白,她害怕地不停轻颤着,“沈存希,你真的从来没有接到绑匪要求赎金的电话吗?” “没有,如果他们绑了你是为了赎金,不会制造那场爆炸,造成你已经死亡的假象。那是为了麻痹我们的视线,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不可能放任你在外七年,都不去把你找回来,你明白吗?”沈存希声音里透着焦急,担心她又误会了他。 贺雪生往他怀抱更深的地方钻去,似乎想要寻求一点点温暖,沈存希将她抱得更紧。本想趁热打铁,再多问一些她失踪时候发生的事,看见她如此恐惧的模样,他又心生不忍。 可是解释不通啊,依诺说那些人折磨她,贺东辰说他遇见她时,她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而据他所知,贺东辰找回依诺后,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崩溃,花了三年时间,才将她变回一个正常人。为情,不可能折磨她,可为了赎金,没道理制造爆炸。难道,是因爱生恨? 沈存希不能在她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只能去问贺东辰,也许贺东辰知道一些事情。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都在,依诺,我们会好好保护你。”沈存希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贺雪生慢慢平静下来,她摇了摇头,“沈存希,我没事了。” 沈存希低头,看着她眼底的凄迷,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没事了?” “嗯,我真的没事了。”贺雪生点了点头,偶尔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去,她还是会害怕,只是尽可能的不去回忆。 沈存希放开她,看她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他才放下心来,他倚在办公桌旁,道:“我等你下班,晚上去贺宅拜访贺老。” 贺雪生在椅子上坐下,微抬头看他,“你要去拜访爸爸?” “是啊,上次说过要正式去拜访,一直耽搁了,要娶你回家,总要先问过长辈的意思。”沈存希凤眸里带着一抹戏谑,看得贺雪生不好意思起来。 她微垂下眼睑,“谁说要嫁给你了?那天你那么凶,还不让小白留宿在贺宅,反正我已经生气了。”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他微弯了腰,伸手摸了摸她娇俏的脸蛋,“老婆生气了,怎么办呢?为夫跪床沿跪搓衣板可好?” “不要,跪键盘吧。”贺雪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跪键盘。 “……”沈存希满头黑线,他靠近她,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看着她红艳艳的脸蛋,他意有所指道:“其实我最想跪在你身上。” 贺雪生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看他色迷迷的往她胸口瞟,她立即反应过来,她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了的蕃茄,她娇嗔道:“讨厌,耍流氓!” 沈存希看得心神一荡,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昨天被你保镖打断了,我身心都受到重创,你打算怎么弥补我?” 贺雪生耳根子又红又烫,她推了他一把,“哎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工作了。” 沈存希见好就收,怕把她逗得恼了,他退回去,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意翻阅着,他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对了,你知道韩美昕是被收养的吗?” “什么?”贺雪生正敲击着键盘的手一顿,诧异地望着沈存希。 “我今天去了康意乐福利院,看到她的父母在那里,听到他们和院长谈话,韩美昕好像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收养的。”沈存希道。 贺雪生皱紧眉头,她记得她和美昕回乡下去,韩爸韩妈对美昕很好啊,“不会吧,你是不是记错了?美昕怎么会是收养的?” “我确定我没看错,至于是不是收养的就不清楚了,我只是问一问。”沈存希没放在心上,就是顺口一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雪生却上了心,她记得七年前,她和美昕去过康意乐福利院,当时她说她好像去过那里,她只当她是看电视看到了相似的场景,也就没有多想。 这会儿听沈存希提起,莫非美昕真是收养的? 可是不对啊,美昕从来没有说过她是收养的,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这种事她不能打电话去问美昕,万一人家是亲生的,她这一问,不就是破坏人家的家庭和谐。再加上美昕最近忙着与薄慕年打离婚官司,这事要是真的,她不定变成什么样。 “你怎么会去福利院?”贺雪生问道。 “我去找小六,连清雨不是小六,要找到真正的小六,只能去福利院找。你知道,七年前,你的头发样本被连默调换后,你被误以为是小六,那时候想要找到她的证据就不多了,再加上后来连清雨冒充小六,基本上线索就全断了。现在要找到她,实在难如登天。”沈存希蹙紧眉头,他没有说实话,是不想给她太多的希望,到时候又来绝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是啊,现在要找到小六很难了。”贺雪生叹息道,小六这个身份,被连家兄妹利用了个干干净净,连清雨想要让这个身份坐实,肯定会抹去所有线索。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有缘千里来相会,说不定你妹妹就在你眼前,只是无缘对面不相识罢了。”贺雪生安慰他,她知道小六是他的心结,一日不找到小六,他一日就不会解开心结。 沈存希睨着她,眸底晕染了几分笑意,他说:“你说得对,我眼前不就有个情妹妹么?” “讨厌!”贺雪生娇嗔了一句,刚觉得他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他又故态复萌,这男人就是这么有劣根性。 沈存希薄唇微勾,瞧着她越发生动的俏脸,心中怜爱不已。看到她办公桌上的文件,他说:“我去沙发那边等你,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买礼物。” “哦。”贺雪生看他站直身体,朝沙发走去,她按下内线,叫秘书给沈存希泡杯咖啡进来,然后重新埋头工作起来。 …… 韩美昕的上诉被法院驳回,原因是薄慕年在法庭上说了一句话,“辩方律师称我们夫妻的感情已经破裂,那么请问,既然我们夫妻感情已经破裂,那么昨晚在我床上的女人是谁?” 随即,薄慕年出示了床照,法官当庭宣判,韩美昕的上诉被驳回,并且三年之内不再接受其上诉。 韩美昕气得直抽,直骂薄慕年卑鄙,六年来,她每次离婚,都没能在他手里讨得了便宜。这一次怪只怪她自己不争气,她送小周周回薄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薄慕年的床上,急匆匆离开时,还被记者围堵。 这个渣男!竟如此算计她! 三年之内不再接受她上诉,意思就是三年之内她离不了婚,她想想就心塞,难道她这辈子就要注定被困在这段如同鸡肋的婚姻里? 韩美昕气急败坏的离开法院,正好看到薄慕年站在世爵C8前,正一脸奸笑地看着她,“夫人,请上车!” 韩美昕差点没气得晕过去,她疾步走过去,站在男人面前,她踩着恨天高,身高只及男人的肩,在气势上就就被他压倒一截,她抬头挺胸,想起昨天早上莫名其妙的晕倒,她质问道:“薄慕年,你竟然利用孩子,你卑鄙!” 薄慕年目光凉凉地看着她,视线掠过她的胸,他莞尔道:“别挺了,再挺也是小笼包。” 韩美昕气得浑身发抖,她也顾不上气质和形象,双手叉腰,怒气冲冲道:“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三百年,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不停上诉,直到我的名字从你户口上消失!” 薄慕年看着那张因怒气而格外美艳的俏脸,他双手环胸,笃定道:“那么我也告诉你,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三百年,只要我活着一天,你的名字就永远也无法从我户口上消失!” “你!”韩美昕气得风中凌乱了,她拿起包砸向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薄慕年,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你欠我一份完整的爱情,韩美昕,我说过,就算不折手段,我也会留住你,绝不会给你机会,和郭玉双宿双飞。”薄慕年俊脸上浮现一抹戾气。 无错小说网 韩美昕哭不出来了,她手指着他,颤抖得厉害,最终她骂出一句,“你有病!” 说完,她抓起包,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薄慕年这个人,他把自己藏得那么深,从不肯让她触碰他的内心。她知道,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女人,最悲哀的是,她不是这个女人。 她以为,她提出离婚,他会满心欢喜的答应,结果她还是料错了。即便他们现在已经闹得两败俱伤,他依然囚着她。 “薄慕年,我恨你!恨死你了!” 和着寒冷的冬风传来的是这句比冬风还凛冽的话语,薄慕年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背影,他全身的力气像是刹那被抽尽,他委靡地靠在车身上,俊脸上浮现一抹薄薄的忧伤,“恨吗?恨总比无视好。” 贺雪生接到韩美昕的电话时,正和沈存希在高档礼品店里挑选礼物,她看了一眼正拿着一柄玉如意的沈存希,转身走出去,“美昕,你的声音怎么这样,喝酒了?” “依诺,出来陪我喝酒吧,我的官司输了。”韩美昕说到输了两个字,不免咬牙切齿,恨意满满。 “啊??”贺雪生的脑袋上打了好几个惊叹号,回头望着沈存希,见沈存希正望过来,她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很有信心吗?” “他使诈,法官判我三年不得上诉,否则告我妨碍公务,吊销我的律师执照。”韩美昕语气悲催,果然不能和有钱人斗,根本斗不过! “……”贺雪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她说:“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韩美昕报了一个地址,就挂了电话,贺雪生走回沈存希身边,沈存希正和她介绍刚才看中的礼物,她尴尬的打断他,“沈存希,美昕有事找我,你改天再去拜访我爸爸,成么?” “她怎么了?”沈存希漫不经心的问道。 “好像是婚没离成,心情很糟糕,我得去安慰她。”贺雪生说。 沈存希将看中的几样礼物,让店员包起来,然后刷了卡,让他们送到车上,他说:“我送你过去。” “那你……”贺雪生看见店员已经在包装礼物了。 “我去拜访伯父,你在不在都没关系,走吧。”沈存希还有话要问贺峰,依诺不在,也许更好开口。 “哦。”两人在车旁等了一会儿,店员把礼物送过来,他们才上车,开车离去。 韩美昕在一家清吧里卖醉,这里不如酒吧吵闹,也没有酒吧那样龙蛇混杂,贺雪生快步走进去,在靠窗的位置找到韩美昕,她已经喝得有些高了。 贺雪生脱下大衣,在她对面坐下,看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年来,她唯一无法达成所愿的事,就是不能和薄慕年离婚吧。 她伸手越过桌面,握住她的手,“美昕,别难过了,离不了就离不了,大不了折腾得他主动离。” “他不会离,雪生,他说过,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不会让我的名字从他的户口上消失,我恨死他了。”韩美昕恨得咬牙切齿,这世上怎么有他这样的人? “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讲,知道你们要离婚,小周周很难过,她不希望你们离婚,不想失去爸爸妈妈,之前薄慕年拿孩子威胁你,你都不肯回心转意,如今他肯定也是下了狠心,就算你们彼此折磨,他也不会和你离婚,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件坏事,但是对小周周来说,也许是好事。”贺雪生开解她。 “彼此怨恨的父母在一起,只有无休无止的争吵,难道对小周周来说,这就是好事吗?”韩美昕反问道。 “美昕,你有没有想过,薄慕年为什么不肯离婚?他是真的为了孩子在挽留你吗?”贺雪生柔声问道,见她不说话,她继续道:“其实我觉得,薄慕年的情商一直就不高,他想留你,换种方式,说不定就留下你了,可他偏偏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而你呢,你的性格太过刚烈,你们是夫妻,有什么话是不能敞开心扉好好说的?” “依诺,薄慕年不是情商不高,是他心里没有我,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留下我,只是不愿意看见我和他的兄弟在一起。”韩美昕凄楚道。 “郭玉吗?” “是,如果没有郭玉,也许我们早就离婚了,他赌的是那口气,才非要我不可!”韩美昕说到伤心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贺雪生见她喝得这么猛,她起身去拦,没有拦住,她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吧,这往后还有几十年,总不能真像仇人一样,是不是?” “我现在看见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哪还有心情和他谈?” “……” 贺雪生坐在旁边,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往下灌,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没用。有些心结积少成多,到最后,就变成了死结,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 只是她真的小看了薄慕年,在美昕提出不要孩子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让她惨败而归,这个男人,到底是太爱她了,还是太恨她了? …… 沈存希开车去了贺宅,他提前打了电话,贺峰知道他要来,叫云姨加了几个菜,还嘱咐他要带小白过去。沈存希没有去接沈晏白,担心带着孩子误事。 车子驶进贺宅,贺峰站在门口迎接他。 夜幕低垂,冬风凛冽,老人穿着厚外套站在门口,车灯探照进来,打在他身上,竟多了一种萧瑟的凄清。沈存希停好车,拎着后座上的礼物,快步走过去。 “爸,您怎么在外面等,天气这么冷,仔细受冻。”那日贺峰亲口应允后,沈存希就直接改口喊爸了。 贺峰脸上笑容慈祥,看见他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他说:“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 “说好的要正式过来拜访,总不能空气而来,我们进去吧。”沈存希笑道。 贺峰也不多说,瞧他身后没有跟着那个小不点,不免失望,“怎么没把那孩子带来?” “他被司机接回去了,下次再带他过来。”沈存希解释了一句。 贺峰点了点头,翁婿俩走进去,立即有佣人过来接沈存希手里的东西。沈存希脱下大衣,交给佣人,然后跟着贺峰进了客厅。 云姨端茶过来,对这个未来姑爷,她还是心存余悸。那晚他虽然没说什么狠话,但是那满脸戾气,竟让人心生胆怯。 “沈先生,请喝茶!”云姨将茶杯搁在沈存希面前,沈存希点头道谢,看起来温文儒雅,不像那天那样满身暴戾。 贺峰指着他面前的茶杯,道:“这是蒙顶茶,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沈存希端起茶杯,拿盖子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叶,先闻其香,再观其色,然后品其味。像个儒雅的老学究,举止得体。 贺峰看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怎么样?” “入口回甘,是好茶。”沈存希道。 “这是两年前,我们去四川蒙顶玩,雪生亲自摘的茶叶,亲自炒的茶叶,一直舍不得喝舍不得喝,一转眼也就只剩下一点了。”贺峰笑眯眯道。 沈存希眼前一亮,没想到依诺还会炒茶,“明年有机会,我们抽空再去一次蒙顶,我和雪生一起采茶炒茶孝敬您。” 贺峰笑起来,“老四啊,这人如茶,过了那个时候,就不是那个味。人也一样,既然喜欢,就不要过度消耗。雪生这孩子向来心重,有事只管往心里搁。那天晚上,你带小白走了以后,她追着出去了。” 沈存希心里一震,没想到那晚依诺会追出去,同时又觉得歉疚,他若再等一等,他们也不会冷战这些时日。 “雪生心里有创伤,不比你什么都清楚,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有时候放缓一下脚步,等一等她,说不定她就追上来了。”贺峰语重心长道,他向来看好这个女婿,七年前,他与允儿无缘,他还好一阵感伤,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做了他的女婿。 “爸说得是,我会把您说的话铭记在心里。”沈存希道。 “如今,我只希望你能给她幸福,多体谅体谅她,缘分来之不易,要学会珍惜。”贺峰看着他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他终是没有看错人。 “是。”沈存希点了点头。 “你今日特地挑了雪生不在时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贺峰问道。 沈存希微笑道:“什么都瞒不了您,其实我也不是特意挑了依诺不在时过来,下午我们还一起去挑了礼物,她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没有一起回。不过我确实有话要问您,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我去书房吧。”贺峰站起来,朝书房走去。 两人进了书房,沈存希转身关上门,他走到沙发旁,在贺峰对面坐下,他看着贺峰道:“爸,我今天去过康意乐福利院。” 贺峰眉心一跳,抬头望着沈存希,看见他眼底有试探之意,他说:“你去福利院做什么?” “找依诺的亲生父母,但是很遗憾,当年连默为了拆散我和依诺,设计让依诺变成了我妹妹小六,后来谎言虽然拆穿,但是关于依诺的身世线索,也被他抹得一干二净。”沈存希边说边观察贺峰的反应,贺峰除了刚才听到福利院的名字时,有点别的反应,这会儿竟什么也看不出来。 “为什么突然想要找雪生的亲生父母,是认为我们对她不好吗?”贺峰声音平淡,并没有恼意。 “不是,依诺从小被抛弃,身世悲苦,经历了太多苦难。而她心里没有安全感,这一切都来自于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我想帮她解开心结,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圆她一个梦。也许等她知道,她并不是被亲生父母刻意抛弃,她的心结就会打开。” “那如果你的方法行不通呢?”贺峰微蹙眉头,他怎么会不知道雪生缺乏安全感呢?他那么想认她,都不敢认,只敢把对她的感情死死压抑在心里,就是怕她知道,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会毫不迟疑地离开他,离开这个家。 “我想,没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依诺也不例外。” 贺峰虽未再言,但是神情却显得格外凝重,看样子沈存希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要找到雪生的亲生父母,他应不应该承认,他就是雪生的亲生父亲? “我去福利院见到院长,院长告诉我,您五年前去过福利院,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去福利院?”沈存希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神情。 贺峰皱眉,“我刚好路过。” “据我所知,五年前贺东辰带回了依诺,而那个时候您刚好去了福利院,这是巧合吗?”沈存希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坊间传言,贺东辰把贺雪生当成宝贝一样,从不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她刚去上班那会儿,贺东辰像是忠犬一样,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会让贺东辰付出这么多? 他越与贺东辰接触,心里的疑惑就越深,贺东辰对依诺不是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情。再加上贺峰对依诺的关爱,也远远超过了一个养父的关爱程度。 “我记得小时候,沈家与贺家走动得很频繁,那个时候爸的妻子,不是现在的贺夫人,我们都叫她淑惠阿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淑惠阿姨不见了,后来变成了现在的贺夫人。”沈存希又道。 “老四,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贺峰叹息一声,这孩子比他想象中更要心思通透,他瞒不了他。 沈存希凤眸微眯,“爸是承认了,您就是依诺的亲生父亲?” “这件事被你拆穿,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雪生确实是我的女儿,七年前,东辰就拿了她的头发做DNA鉴定,那个时候,我们不敢冒进,只能一点一点接近她,令我们措手不及的是,她竟出了那样的意外。五年前,东辰将她带回来,我知道,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让我能够弥补她。”贺峰道。 沈存希心中不无诧异,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亲耳听到贺峰承认,他心中还是感到震憾,“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为什么还要让她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 “当年淑惠离开时,我并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见到雪生时,只是觉得雪生与她长得有些相似,我们也没有多想。淑惠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贺家高门大户,我的父母认为她是孤儿,很不喜她。她不忍见我夹在父母与她中间为难,后来悄然离开了。她离开贺家后,我派人到处找她,可是她音讯全无。后来,我辗转打听到她曾经在一个小镇上养胎的事,才知道她是怀着我们的孩子离开的。知道雪生是我的女儿后,我又高兴又激动,我原本打算,等她和你的婚礼结束以后,再告诉她实情,却不料……” 沈存希蹙紧眉头,“那个时候没来得及说,现在为什么又不愿意说了?” “雪生被东辰带回来时,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东辰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她,那个时候告诉她实情,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后来等我们想说的时候,又开始害怕,害怕她会因此离开。再后来,我和东辰决定,只要她在身边,喊我一声爸爸,认不认回她,都没关系了。” “这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昨天依诺高烧不退,她反反复复喊着妈妈,在她心里,她很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沈存希激动道,他们怎么能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尝试相认呢? “老四啊,如果她问我她妈妈呢,我该怎么回答她?我们不是没想过认她,是不敢认啊!”贺峰这些年从未在一件事上这么犹豫不决过,每次听见雪生喊他爸爸,他就想告诉她真相。却又因为害怕她会离开,每每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沈存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不相认,有不相认的难处,“爸,既然我已经知道您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么这件事让我来说。” 贺峰摇了摇头,“雪生被东辰带回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相信任何人,我和东辰花了五年时间,才终于让她信任我们,我们一直不难说,就是怕动摇了她对我们的信任。如今这样,我和东辰都没有遗憾,只要她在我们身边就好。” 贺峰看着沈存希,语重心长道:“老四,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不可强求。雪生在我们身边,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不求其他。” 沈存希望着老人头上斑白的发,这么多年,他们和雪生朝夕相处,他们岂会不想认她?是不能相认,才死死克制着。 “爸,那淑惠阿姨呢,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我找了她很多年,后来心淡了,就没再找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只怕心里已经绝望了。他没有把调查到的一些线索告诉他,想等到找到人再说,以免最后找不到,让老人空欢喜一场。 “老四,你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雪生,现在还不是时机。”贺峰殷切地望着他。 沈存希抿着薄唇,半晌,他才道:“好,但是我只能答应您,暂时不告诉她,一旦时机成熟,我不会再瞒着她。” “好。” …… 贺雪生扶着醉醺醺的韩美昕上车,将她塞进后座,她累得直喘气,这丫头看着瘦,喝醉了沉得跟铁似的。她甩了甩手臂,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金域蓝湾的公寓楼下,贺雪生下车,走到后座,韩美昕躺在座椅上,睡得正沉。她俯身拍了拍她的脸颊,“美昕,美昕,到家了,该下车了。” 韩美昕手一挥,她咕哝道:“薄慕年,不要脸,我跟你没完!” “……” 贺雪生满头黑线,她睡着了都还咬牙切齿地骂薄慕年,这恨到底有多深啊?她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臂想将她拽起来。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拿烂泥似的她没办法。 拉了几次,都拉不动,她累得头晕眼花,索性坐在后座上,等她睡醒再说。 “薄慕年,你这个混蛋,混蛋!” 贺雪生坐在旁边,听她梦呓,还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响,她无奈极了。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就不走寻常路,以前美昕没动心就罢了,她动了心,才会觉得受伤,才想着要远离。 贺雪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后来竟也昏昏欲睡,直到脑袋撞到车门上,她才醒过来,抬腕看表,才过了一小时,她蜷坐在那里,身体发麻,便推开车门下车,活动活动筋骨。 冬夜寒风萧瑟,她疼得直哆嗦,下意识拉紧了衣服,她在原地小跑着,借以取暖。过了一会儿,韩美昕从车里爬出来,醉醺醺的找厕所。 贺雪生无语到极点,连忙扶着她下车,往单元楼里走去。 这一憋,韩美昕倒是清醒了几分,在电梯里不停跺着脚。贺雪生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让你没命的喝,现在知道急了吧?” 韩美昕贴在金属壁上,动作滑稽又搞笑,“我都快憋死了,你还笑话我,是不是我朋友了?” “我要不是你朋友,我就让你在清吧里醉生梦死了。”贺雪生凉凉道,好在很快就到了公寓外面,韩美昕拿着钥匙开门,钥匙套进锁孔里,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 韩美昕来不及看开门的是谁,一咕噜冲进去,直往卫生间里钻。 韩父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比泥鳅还滑溜的女儿,与韩母面面相觑。 贺雪生看见韩氏夫妇,连忙向他们打招呼,“韩爸爸,韩妈妈,你们好。” 韩氏夫妇看到贺雪生,眼中惊疑不定,迟疑地问道:“你是……宋依诺?” “是啊,就是我。” “不是说你已经……”韩母嘴快,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父拉了一把,“老婆子,不会说话就别乱说,丫头啊,谢谢你送美昕回来,快进来坐。” 贺雪生莞尔,她连忙进去,韩母去厨房里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柚子茶,贺雪生也正觉得口干,谢过韩母,她一口气喝完了水,就看见韩美昕满脸舒爽的走出来。 韩父见她大摇大摆的出来,脸色一下子黑下来,怒斥道:“韩美昕,你给我过来!” 韩美昕喝了很好多酒,这会儿走路还有些飘飘然,她摁了摁疼得快炸开的脑袋,道:“爸,我好困,我想去睡了。” “话没说清楚前,不准睡!”韩父怒喝道。 韩美昕看了一眼韩父,知道她要给自己上纲上线了。她老老实实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韩父足足训了她一个小时,她也足足打了一个小时的瞌睡。 贺雪生坐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陪着她挨训。韩父是质朴的乡下人,女儿离婚闹得人尽皆知,总归颜面上不好看,再加上心疼外孙女,话也说得重。 偏偏韩美昕不痛不痒的,把老人气得够呛。 最后终于恩赦她回房休息,贺雪生连忙扶着她进了房间。看韩美昕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床去厕所时,她听到客房传来韩父痛心疾首的话。 “老太婆,都怨我们没钱没势,才让女儿受人欺负,要是她的亲生父母在,肯定不会……唉!”(未完待续) 第273章 想和我约会吗? 贺雪生心里一震,下意识停下脚步,她望着客房方向,下午沈存希刚和她说了韩爸韩妈去孤儿院的事,晚上就偷听到这个极具爆炸性与毁灭性的消息,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老头子,你小声点,这话让美昕听见了,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风波来。”韩母急急打断韩父的话,可以思及可怜的女儿,又不免难过,不胜唏嘘“是我们没用啊,那年薄慕年追去乡下,我们就该看出点端倪,那时候要勒令他们离婚,也不会可怜了孩子。” 贺雪生靠在墙边听墙角根,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美昕真的是韩爸韩妈领养的,老人家虽然穷,但是对美昕是真的疼爱。这样比起来,她这个被领养的,从小就受尽白眼受尽欺辱。 想一想,她挺羡慕美昕的,至少在这世上,还有两个人是全心全意的疼爱她。 她转身回了卧室,坐在床边看着美昕,晕黄的灯光下,女人的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良久,她叹息一声。 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她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美昕如果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只怕风波不止吧,唉!可是如果她也曾在康意乐福利院生活过,她们年龄相当,也许从小就认识,说不定还是好朋友吧? 思及她们有可能是好朋友,贺雪生更睡不着了,她坐起身来,打量着她,第一次见到美昕时,她就觉得眼熟,还有一种无形的亲切感,那时候没放在心上,这会儿瞧着,这眉眼真的很熟悉。 尤其她也是一双凤眼。 她记得沈存希在找小六时说过,小六也有一双凤眼,难道……,贺雪生越想越激动,美昕会是小六吗? 连默第一次设计她是小六时,他调换了头发样本,那么他肯定知道谁是小六,也能轻易拿到小六的头发样本。第二次,连清雨冒充小六时,头发样本的DNA与沈老爷子一致,那就说明他们离小六很近,才能一而再的拿到头发样本。 所以美昕很有可能是小六! 贺雪生思及此,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美昕一定是小六,天哪,瞧她都发现了什么,原来小六一直在他们身边,这简直太神奇了。 她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他们找她找得都快疯了,没想到她却一直躲在他们身边。 她抚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整个人都激动不已,可是很快,她的激动的情绪就平复下来,就算美昕是小六又怎么样,这对于养育她多年的韩氏夫妇来说是场灾难,对美昕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她看得出来,美昕很爱她的父母,一旦她知道养育她多年的父母并非亲生父母,她一定难以接受。唉,她只顾着为沈存希开心,却没有去想美昕和她父母的心情。 她该怎么办呢?是先告诉美昕,还是先告诉沈存希? 她烦恼的抓了抓头发,看着美昕的睡颜,她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翌日,韩美昕醒来,宿醉让她头疼欲裂,情绪倒还不错,不像昨天那样消沉了。她去浴室里洗了澡出来,看见贺雪生坐在沙发上,看脸色有点精神不济的样子,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依诺,怎么啦?是不是昨晚我吵到你了?” “没有。”贺雪生看着她,几度想说什么,最后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韩氏夫妇,又把话咽了回去。 韩美昕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鬼灵精道:“我知道了,是不是昨晚没回去,想你家哪位了?前几天还把人家虐得死去活来的,这会儿就黏糊上了,哎哟……” 贺雪生拧了她一把,“不准取笑我!” 韩美昕揉着胳膊,嘟嘴卖萌,“捏痛了,吹吹。”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女人,目光多了几许迷茫,她喃喃道:“美昕,我们会不会小时候就认识了?你送我同心结琉璃穗子,是为了0年后再相遇?或者是为了把我带到你哥哥身边?” 她语音模糊不清,韩美昕没听清楚,她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相遇,什么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拉下她的手,嫌弃道:“快去刷牙,一身酒味,难闻死了。” 韩美昕瞧她一脸嫌弃,她故意闹她,张着嘴往她脸上吹气,“臭吗?臭吗?” 贺雪生被她闹得咯咯直笑,她扳着她的脸,自己往旁边躲去,韩母从厨房里出来,见两人闹作一团,她站在餐厅入口,又好笑又好气道:“美昕,快去洗脸刷牙,别闹依诺。” 韩美昕昨晚喝高了,以为韩爸在梦里训她,这会儿看见韩母,她大叫一声,冲过去扑进韩母怀里,双手牢牢地搂着她的腰,“妈妈,您和爸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我昨晚在做梦。” 韩母高兴极了,她伸手抚顺她凌乱的头发,叹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回家和我们说,我和你爸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爸昨晚训你的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只是心疼你。” 韩美昕在韩母脸上亲了一口,亲昵的赖在母亲怀里,“我知道,我不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担心。” 韩父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刚出锅的窝窝头,他板着脸道:“我们才不担心你,就怕你把我们的脸丢干丢净了。” 韩美昕知道韩父向来嘴硬心软,她走过去,挽住父亲的手臂,“明明就是担心我,还死鸭子嘴硬。” 韩父一对粗眉倒竖,瞪她,“你说什么?骂你老子是死鸭子?” “我哪敢?”韩美昕嘻嘻笑着去卫浴间梳洗去了。 韩父站在餐厅里,看她哪有半点淑女气质,他重重的叹了一声,就这样大大咧咧的,难怪不讨亲家喜欢,唉,他也是操碎了心。 贺雪生看着他们一家人的温馨互动,心生羡慕,韩爸韩妈对美昕这么好,疼得胜似亲闺女,她又怎么忍心告诉美昕,她并非他们亲生的? “依诺,快过来吃早饭。”韩母招呼贺雪生过去坐,贺雪生起身过去,刚坐下,韩美昕就出来了,吃完早饭,韩美昕下午还有官司要上庭,拿着资料和贺雪生一起出门。 车里,韩美昕开车,贺雪生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美昕,你在前面放下我,我打个车回去就好。” 韩美昕看了一眼身后远远跟着的黑色奥迪,她问道:“他们一直跟着你?” “是啊,这一跟就跟了两年了。”贺雪生回头看了一眼,以前还觉得他们跟着碍事,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话说你那个哥哥真的把你当成宝贝一样供着啊,说他对你有意思呢,你和沈存希复合了,也没见他急着跳出来抢人,可他对你没意思,怎么这么紧张你?”韩美昕随口问道。 “可能是缘分吧,我们有兄妹缘分。”贺雪生淡淡道。 “亲兄妹也不过如此,他对你可比对亲妹妹还好。” “是啊。”贺雪生感叹了一句,说话间,韩美昕已经打了转向灯,前面路口转弯,是去贺宅的方向。“你下午不是有官司吗?不用送我回去,我打车就好。” “那可不行,我得亲眼看到你进家门我才放心。”韩美昕我行我素,没有放她下车,经过了七年前的事,她也是心有余悸。 贺雪生没再坚持,看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昨晚的歇斯底里与失态都统统消失,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美昕,官司输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提起这个话题,韩美昕就格外心塞,“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反正现在我和他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贺雪生没想到韩美昕如此仇视薄慕年,看来他真的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了,她咬了咬唇,犹豫道:“如果你坚持离婚,要是有个有权有势的哥哥,是不是更容易离?” “薄慕年现在压着我,不就是因为他有权有势么,我要有个有权有势的哥哥,就是我在上,他在下,我压不死他。”韩美昕咬牙切齿道。 “那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哥哥存在,你愿不愿意认他?”贺雪生试探的问道。 她话音刚落,整个身体往前冲,脸差点贴上玻璃窗,然后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摔回座椅里,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道:“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韩美昕心虚的指了指前面的交通指示灯,“红灯了。” “……”贺雪生满头黑线。 韩美昕想了想她刚才说的话,觉得不对劲,她转过头来看着她,“不是,依诺,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很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了?不是很正常吗?”贺雪生心里一惊,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起疑了。 “什么叫要是有个有权有势的哥哥?就算我现在离不了婚,我也不会做这样的白日梦,我家虽然穷了点,但是我爸妈对我超级好,自己舍不得吃穿,也要给我买最好的,怕亏了我。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而自卑过,因为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父母。”韩美昕自豪道。 贺雪生莞尔,“我就是个比喻,出生在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悲哀,我反倒羡慕你有这样疼爱你的父母。” “依诺,我爸妈真的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韩美昕重复了一句,“虽然从小就有人说我是捡来的,说我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爸妈,但是我从未想过,他们不是我爸妈。” 贺雪生望着她的神情,她轻声道:“他们是这世上最令人敬佩的父母。” 韩美昕微微一笑,前面红灯转绿,她发动车子向贺宅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贺宅外面,韩美昕看着气势恢宏的贺家大宅,她惊叹道:“为什么这些有钱人都喜欢修这么大栋房子,薄家和沈家已经够气派了,没想到这贺宅还要气派。” 贺雪生解开安全带,她说:“真的不进去坐坐?” “改天吧。”韩美昕婉拒,看着宅子里那巨大的喷泉池,她低喃道:“好奇怪,我怎么感觉我来过这里?那年你和沈存希大婚时,我去沈宅也有这种熟悉感。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这两家的女主人?” 贺雪生目光深凝,她心里几乎已经确定,美昕是小六了,可是她要怎么告诉她,她对沈宅与贺宅有记忆,是因为她是沈家的六小姐? “你快进去吧,外面怪冷的。”韩美昕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贺雪生站在马路边上,目送她的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她转身慢慢走进贺宅。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她小跑着进了大门,回到别墅里,她拿了车钥匙出门,开车去了金域蓝湾。 贺雪生气喘吁吁地站在金域蓝湾的公寓外面,她按响门铃,不一会儿门打开了,韩母看见去而复返的她,连忙问道:“依诺,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韩妈妈,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们。” …… 客厅里,韩父韩母坐在沙发上,贺雪生坐在他们对面,她的神情有些凝重,她看着正在削水果的韩母,迟疑半晌,她道:“韩爸爸韩妈妈,昨晚我起来去厕所,听到你们的对话了。” “哐当”一声,韩母手里的水果刀掉落在地上,她神情仓皇地望着贺雪生,随即又看向韩父,焦急道:“老头子,这可怎么是好啊?” 韩父没料到贺雪生去而复返,竟是问这件事,他伸手按住韩母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韩母急得直掉眼泪,祸从口出啊,他们就不该说这话。 韩父站起身来,走到贺雪生面前,忽然“扑通”一声跪在贺雪生面前。贺雪生吓得一下子弹跳起来,连忙弯腰去扶老人,“韩爸爸,您快起来,使不得,您快起来啊。” 韩父直挺挺跪着,任贺雪生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她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是她太唐突了,对于这老俩口来说,美昕是他们的命啊。 她拉不起来,只好屈膝跪在韩父面前,“韩爸爸,您这样要折杀我了,您起来吧。” 韩父老泪纵横,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宋小姐,我求你,不要把你听到的话告诉美昕,美昕是我们的心头肉啊,失去她,我们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贺雪生没想到老人不惜下跪求她,她扶着韩父的手,道:“韩爸爸,您和韩妈妈是我敬重的人,如果我要告诉美昕,早上她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就会告诉她了。您先起来,咱们起来说话好吗?” 韩父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会告诉美昕?” “我心里有些疑问想要问你们,至于美昕的身世,我暂时没办法向你们保证,绝不会告诉她。”贺雪生道,“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是绝不会告诉她的。” 老两口相视一眼,贺雪生瞧老人脸上有松动之色,连忙扶他站起来,“韩爸爸,韩妈妈,或许你们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孤儿院,但是我没有美昕幸运,没有遇到像你们这样慈祥的父母,其实我挺羡慕美昕的,这也是我犹豫了一晚,没有告诉她的原因。” 韩父看着她,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动,他感激道:“宋小姐,谢谢你能体谅我们一片为人父母的心。” “韩爸爸,韩妈妈,你们请坐。”贺雪生扶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她说:“我想知道你们当初是在哪里领养美昕的?” “说来也是缘分,我跟她妈结婚十几年,都没有孩子,后来就想着去领养一个。那年我们一起去她姑母家,她姑母领着我们去了福利院,我们原本想要领养个男孩,可在那么多孩子里,就数美昕最乖巧听话,我们领养了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都还记得领养她的情形。”韩父长叹道。 “这一转眼,就快0年了,美昕也没让我们操什么心,是个懂事体贴的孩子。”韩母道。 贺雪生看着两位老人,心里想着,难怪美昕性格乐观开朗,在这样充满爱充满感激的家庭里长大,她的人生没有任何阴影,他们不是亲生父母,却胜似亲生父母。 “你们在哪个福利院领养她的?” “康意乐福利院。” “你们领养她的时候,她多大?” “岁多吧,是个很伶俐的孩子。”韩母道。 贺雪生记得,小六失踪时也是三岁多,这样说来,美昕的年龄也与小六差不多,“你们有她小时候的照片吗?” 提起照片,韩父韩母相视一眼,眼中都有警惕,贺雪生看出来了,她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小时候也在康意乐福利院,美昕的年龄与我差不多,兴许我们以前认识。” “哦。”韩父韩母都松了口气,韩父道:“我们家穷,美昕小时候没怎么照相,家里的照片也不多。不过当时领养她时,院长给了我们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有个老太太,抱着她和另一个小姑娘。” biquge.name 贺雪生一下子激动起来,她的眼眶微微发烫,“真的是她,我也有这么一张照片,原来我们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韩父韩母面面相觑,贺雪生连忙问道:“那照片呢?照片还在吗?” “说来也奇怪,我们一直把照片收着,没敢让美昕瞧见,后来照片却不见了,我们把家里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照片都在,就那一张不见了。”韩母说。 贺雪生眉心微蹙,好端端的照片怎么会不见了?“那照片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们也没有注意,当年你们来乡下作客时,我还拿了照片给那个叫连……连什么来的看过。”韩父回忆道。 “连默?” “对对对,是叫连默来着,就是不见了一张照片,我们也没多想。对了,小周周三岁的照片,像极了美昕小时候,都是一样惹人爱的小丫头。”说起自己的小外孙女,韩父高兴得合不拢嘴,随即又想到什么,神情黯然。 贺雪生终于明白了,原本连默早就知道美昕是沈存希的妹妹,所以连氏兄妹才会接连得手。连默啊连默,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能看看小周周的照片吗?”贺雪生问道。 韩父连忙让韩母去拿相册,韩母去了主卧室,不一会儿抱着厚厚的水晶封面相册出来。封面上的照片就是穿着亲子装的韩美昕与小周周。 两人都扎着丸子头,可爱的嘟着嘴,眼睛笑成了月牙形,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她翻开相册,一张张的欣赏,小周周的五官有七分像美昕,还有三分像薄慕年,一大一小摆着酷酷的POSE,极为惹眼。 她看着小周周,想象着美昕小时候的模样,确实很像。 如果六年前,沈存希没有离开桐城去法国,他见到小周周,也许早就找到妹妹了。这一切,真是命运弄人啊! 贺雪生翻完了相册,看着嘟着嘴的小周周,她第一次见到小周周,就觉得格外亲切与心疼,原来在她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出了她来。 “和美昕分开的时候,我们都还太小,如今我们都长大成人了。”贺雪生感叹道,只是她们两个的命运南辕北辙,都太多舛了。 “是啊,没想到你们小时候还同在一个孤儿院,这也是剪不断的缘分。”韩母道。 贺雪生抬头望着两位老人,他们头发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她本不该说这样的话,最终还是道:“韩爸爸,韩妈妈,不瞒你们,其实美昕的家人,一直在找她。” 韩父与韩母突然紧张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韩母焦急道:“依诺,你知道美昕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他们派你来跟我们谈判的吗?” “韩妈妈,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其实你们也见过美昕的家人,他叫沈存希,七年前,你们有过一面之缘。”贺雪生安抚道,怕把两位老人吓出个好歹来。 “沈存希?”韩父努力在脑子里回忆这个人,终于有点印象,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谈吐不俗。这么说,美昕是名门千金了? 思及此,韩父满面忧色,如果美昕的亲生父母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瞒着不让她知道? “对,他是美昕的四哥,他一直在找美昕,这么多年从未停止过。为了找美昕,他经历了很多折磨,不瞒您们,我也差点变成他的妹妹。虽然后来澄清了事实,我们之间也受到极大的伤害。有人利用他找妹妹心切,竟还冒充他妹妹,这一冒充就是七年。如今他知道那个妹妹是假冒的,对找妹妹已经心灰意冷。可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很想找到妹妹,弥补这些年亏欠她的亲情。”贺雪生一番话说得感性。 韩母听了,十分伤感,“他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究竟什么人这么坏,竟敢冒充他的妹妹?” “这个人不提她也罢,韩爸爸韩妈妈,你们对美昕的养育之恩永远无法磨灭,在美昕心里,你们也永远是她的亲人。我希望你们看在沈存希一心找妹妹的份上,能把实情告诉美昕,让他们兄妹重逢。”贺雪生诚恳道,这也是她去而复返想要说的话。 她不会主动告诉美昕她的身世,也不会告诉沈存希,她把决定权交到这两个纯朴的老人手上,她想,他们一定会做出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韩母紧紧握住韩父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依诺,我们不想失去美昕。” “韩妈妈,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美昕是个孝顺的姑娘,哪怕她认回亲生父母,她也绝不会不认你们。你们要相信,你们养育出来的孩子是最明事理的。”贺雪生站起来,“这件事在你们做出决定前,我不会和美昕说半个字。韩爸爸,韩妈妈,我先告辞了。” 送走了贺雪生,韩母看着韩父,怨嗔道:“都怪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起美昕是领养的事?” 韩父一拍脑袋,哀声叹气的坐下,拿起烟斗,往里塞了一卷纸烟,扑哧扑哧的抽了起来。韩母瞧着他不搭理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又想到贺雪生刚才说的那番话,心里一阵气苦,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如今他们知道美昕的家人在找她,还能自私的瞒着她吗? …… 贺雪生离开金域蓝湾,她将车停在路边,她看着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心里五味杂陈。她拿出手机,按出一串数字,犹豫半晌,她又把手机扔回中仪表台上。 手机铃声大作,她愣了一下,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接通,那端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在做什么?” “正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你工作。”贺雪生微笑道。 “那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沈存希调侃道。 贺雪生耳根子发烫,她换了一只手拿手机,“你现在不忙吗?” “嗯,现在不忙,中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饭。”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冬日雾霾很大,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已经快到十点半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雾霾都还没有消失。 贺雪生一早上没有去公司,金域蓝湾距离沈氏还有一段路程,她点了点头,“好,我过去找你。” “嗯,那我在公司等你。”沈存希挂了电话,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可思及昨晚贺峰说的那番话,他的唇角慢慢僵硬下来。 贺雪生到沈氏时,刚好十一点半,她没有上去,在停车场等沈存希。大概十分钟后,沈存希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倚在车门边,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连他下来都没有发现。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她,伸手蒙住她的眼睛,故意变了声调,“猜猜我是谁?” 他一靠近,贺雪生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她挽唇轻笑,很配合道:“我猜不到,你是谁呀?” “你再猜猜,是你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也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沈存希说情话时,一点都不觉得肉麻。 贺雪生佯装深思,“还是猜不到。” 沈存希不乐意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猜不到,可就要惩罚你了。” 贺雪生强忍着笑意,拉下他的手,娇嗔的瞪他,“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沈存希顺势搂住她的腰,一晚没见到她,他发现自己更想她了,他微俯下头去,含住她的红唇,将她抵在车门上,缠绵绯恻的吻了起来。 贺雪生被迫仰着头接受他的吻,一开始还很温柔,到后面却越来越激烈,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十分凶猛。 一吻结束后,她气都喘不匀了,微张着红肿的唇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沈存希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她嫣红的脸颊,深眸望进她波光潋滟的眼里,他哑声道:“有没有想我?” 贺雪生羞涩的移开视线,不管和他接吻多少次,她依然还是像最初那样感到害羞,她微垂下眼睫,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不饿么?我们去吃饭吧。” “饿,可是我不想吃饭,我更想吃你。”昨天在医院里,他们刚进行了一半,就被云嬗打断,他这一晚上都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完完整整的吃她一次。 贺雪生羞愤交加,她跺了跺脚,“你讨厌啦。” 沈存希特别喜欢她这个模样,说不出的动人,他心中一荡,喉结性感的耸动了一下,然后俯身再度吻住她,暂时吃不了她,吻一吻解解馋也是好的。 “唔……”贺雪生的唇被他堵住,她没有挣扎,反而微微张开嘴,迎接他的造访。沈存希一时更激动了,拥住她的力道大得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 车子驶出沈氏大厦已经快1点了,贺雪生坐在副驾驶座,她的唇红艳艳的,偏头望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捏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无意识的把玩着,“中午想吃什么?” “你看着安排吧,我没有特别想吃的。”贺雪生心里搁着事,面对沈存希时,心情就越发沉重了。她已经知道美昕就是小六,可她答应了韩爸韩妈,暂时不告诉沈存希。 沈存希有多想找到他的妹妹,她深有体会,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沈存希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心事重重的,他道:“韩美昕怎么样了?” “心情不太好,薄慕年用那种方式逼得她离不了婚,心里只差没有恨死他了。”贺雪生转过头来望着他,“这下子,薄慕年要想挽回美昕,只怕难上加难了。” “依诺,我不是替老大说话,韩美昕这性子刚烈,他们要真离了婚,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在一起,我挺支持他的,有时候就是要下狠手,绝了她离婚的心思。”沈存希道。 贺雪生蹙紧眉头,不太造成他的话,她说:“夫妻讲的是缘分,感情还在就还能在一起,若是感情散了,薄慕年这样做,只会让美昕对他恨之入骨,何必呢?” “这要他们夫妻俩才知道,相爱相杀嘛。”沈存希玩味道,老大的性格在他们几个人里不算是脾气好的,偏偏遇到韩美昕这么刚烈的丫头,这些年也没少受折磨。 当然,他不是包庇他,他这种性格,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活该!让他高冷,让他傲娇,让他不屑解释。 也只有他,才能将相爱相杀这种变态戏码演绎得如此精彩绝伦。 “沈存希,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贺雪生一脸认真的望着他,如果沈存希知道美昕是他的妹妹,他还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薄慕年欺压美昕? “如果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依诺,古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他们离不了,就说明前缘未尽。”沈存希抢先一步回绝了她。 贺雪生咬了咬唇,她话还没说出口,沈存希就已经把话说明,她不由得郁闷,“我都还没说完,你就急着拒绝,一点诚意都没有。” “依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沈存希语重心长道。 贺雪生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离婚受伤害最大的还是小周周,她确实应该劝和不劝离,可是想到美昕,她长长的叹了一声。 如果美昕是沈家小六,这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沈存希瞧她不说话,他也没有多说,车子停在港式茶餐厅外面,这会儿正是用餐高峰期,服务生领着他们进了包厢,沈存希点了几个贺雪生爱吃的菜,就让服务生走了。 贺雪生坐在沈存希对面,她看着对面的男人,“沈存希,你现在还想不想找到小六?” “如果能找到,当然是找到她好啊,不过一切随缘吧。”沈存希说完,看见她皱眉沉思,他伸手握住她搁在桌面上的手,“你怎么啦?一直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遇到什么烦恼了,告诉我,我开解开解你。” 贺雪生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命运弄人,我和小六竟然从小就认识。那时候DNA鉴定连清雨是你的妹妹后,我与她竟没有故人相见的熟悉感,我还以为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都生疏了,现在看来,是一开始就搞错了。” “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了?”沈存希问道。 “对啊,可能是老了,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年纪轻轻的就说自己老了,你这是变相的说我更老了吗?” 贺雪生抿嘴轻笑,他今年8了,保养得再好,笑起来眼角也多了鱼尾纹,有时候岁月真是不饶人啊!她反握住他的手,“嗯,在你面前,我还算年轻的。” 沈存希佯怒,作势要去挠她的痒,包厢门被人敲响,服务生进来上菜,他只得作罢。 吃完午饭,沈存希送贺雪生回佰汇广场,她的车则停在了沈氏的地下停车场,车子驶进佰汇广场地下停车场,停在电梯间外面,贺雪生解开安全带,回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亦解了安全带,在她回头时,突然扑过去,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封住她的,两人唇齿相依,他辗转深入。 许久,沈存希放开她,饱满的额头抵着她的,两人呼吸相缠,他笑吟吟地望着她,“真喜欢现在这样的你,柔顺,可人。” 贺雪生瞪他一眼,嗔道:“这么说你不喜欢之前的我?” 沈存希理智的结束这个话题,“去上班吧,我下班过来接你。” 贺雪生看出他的敷衍,她噘起小嘴,“书上说,男人一旦转移话题,就意味着心虚,你不敢回答我的话,是不是真不喜欢之前的我?” “之前的你也可爱,但是现在更可爱。”沈存希柔声道。 贺雪生脸颊微红,0几的女人还被人说可爱,她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觉得恶心。她不和他计较了,推开车门下车,绕过驾驶室,她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敲了敲玻璃窗。 沈存希降下玻璃窗,问她:“怎么啦?” 贺雪生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车窗上,她望着沈存希,男人五官深邃,浑身散发出成熟与稳重的气势,她说:“我们好像没有约过会?” “嗯,重逢后确实没有,想和我约会吗?”沈存希眸中熠熠生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要不找一天,我们去看场电影?” “看五十度灰?”沈存希促狭地盯着她,瞧她脸颊骤然红透,他知道她一定还记得。 贺雪生确实还记得这部电影,不仅是因为这电影的信息量很大,还有他身体力行,让她记住了。她脸红耳赤,恼羞成怒道:“跟你说正经的,竟知道调戏我。” 沈存希怕她真恼了,连忙握住她的手,他灼热的掌心紧贴在她手背上,他轻笑道:“好,你想看什么电影,你告诉我,我去安排。” 贺雪生这才满意,她抽出自己的手,朝他挥了挥,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沈存希目送她进了电梯间,这才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车子刚驶上路,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拿起蓝牙耳机接通,只听那边传来一道男音,“沈总,不出你所料,我们刚过了安检,人就被人劫走了。” “先跟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沈存希淡淡吩咐道。 “是。”(未完待续) 第274章 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贺雪生回到办公室,云嬗跟了进来,瞧着她红润的脸色,她打趣道:“这一晚没回,看起来水色都好不少,果然还是沈家的水养人啊。” “竟知道调侃我吧。”贺雪生瞪她一眼,将包搁在办公桌上,脱下羽绒服,云嬗接过去,在落地衣架上挂好。 贺雪生从包里拿出那叠照片,云嬗看着照片,问她:“你和沈总谈好了?” “云嬗,他说的情况,与你说的差不多,可是我脑子里很混乱,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贺雪生苦恼地看着这些照片,她知道她应该相信他,可是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叫她不要轻易相信。 “雪生小姐,脑子乱了,那就跟着心走。再说了,七年前,你与沈总相处过,他是一个城府深沉不折手段的人吗?很多巧合,之所以是巧合,一定是别人精心设计过。如果沈总真的做了这么多事,他会轻易让你揪住他的小辫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目前为止,虽然诸多证据都证明沈存希在场,但是正因为如此,反倒能洗脱他的嫌疑。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该执着于该不该相信沈存希,而是调查谁把照片送来给我,又想达到什么目的,是吗?”贺雪生在椅子上坐下,她眉头深锁,一筹莫展。 “对,对方一再拿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动摇你对沈总的信任,他想达到的目的无非是让你们分手,如果你真的怀疑沈总,并因此与他分开,不恰好正中敌人下怀。”云嬗靠在办公桌旁,伸手拿走她手里的照片,一张张翻着。 贺雪生抬头望着她,“云嬗,你觉得什么人会这样做?” “我和大少爷分析过原因,这件事也许还要倒回到七年前,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分开你和沈总的人,他有可能是男的,也有可能是女的,但是不管他是男是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分开你们,让你和沈总痛不欲生。”云嬗神情疑重。 “更让我们感到不安的是,他至今还未露出狐狸尾巴来,我们对这个敌人一点也不了解。” 贺雪生咬着下唇,“会是连清雨吗?” “连清雨有这个动机,但是她没这个能耐,我们倒是怀疑一个人,只是……”云嬗迟疑地望着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谁?” “连默!”云嬗说完,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神情,她除了怔愣以外,倒没有别的什么特殊表情。 贺雪生摇头,“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 “雪生小姐,你亲眼看见他死了吗?” 贺雪生闭上眼睛,神情有些激动难忍,她斩钉截铁道:“云嬗,当年他为了把我从歹人手里救出去,他被那些歹徒枪杀了,你不知道他为了我付出了什么,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他,绝不会是他!” 云嬗抿了抿唇,看她这么激动,她不应该再刺激她,贺东辰曾说过,贺雪生的精神世界是后来经过漫长的时间重新构建起来的,很容易崩溃,但是她想知道一个真相。 “雪生小姐,你先不要激动。”云嬗弯腰,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她轻声细语道:“当年所有人都知道,警局发生爆炸,你遇难,就连沈总与大少爷都被迷惑住了,没有人知道你被人带走,那么连默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向他求救了。”贺雪生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腥红,她痛苦道:“我给沈存希打电话,他不肯来救我,我才打给了连默,没想到他真的会来救我。是我害死了他,云嬗,他不可能害我。” 云嬗一愣,本来最大的疑点是连默怎么找到她的,如果是她主动求救,那么连默出现在她面前,就不再是疑点。 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据我所知,当年与你交情最好的是韩律师,为什么你没有向韩律师求救,而是向一个已经设计陷害过你的连默求救?这不合常理!” 贺雪生瞪着她,神情严肃泛冷,“云嬗,你现在是在审问我吗?” 云嬗心中一惊,她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想了解多一点东西,走出眼前的迷雾,如果我的问话方式让你不高兴了,我换种方式问。” 贺雪生疲惫地挥了挥手,“关于连默,我不想多说,我哥哥应该告诉过你,他的死是我这一辈子的心结,不要再试图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他不会害我!” 云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她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 “出去吧。”贺雪生将照片拿回来,拉开抽屉锁进去,云嬗见状,也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也不再逗留,以免让贺雪生心生反感,心理学上称,一旦一个人对你失去信任,那么就很难再找回来。 贺雪生看见她走到门边拉开门,她突然道:“当初我确实想过向美昕求救,但是我不想她因为我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才没有惊动她。” 云嬗站在门边,她当初会这样想,也说得过去,可隐隐之中,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忽略的。 照雪生小姐这样说,她确实是被歹徒抓走了,再加上她的精神世界曾经崩溃,她一定经历了许多非人的折磨。那么之前她和大少爷的假设就不成立,是他们弄错了,还是雪生小姐的记忆出了问题? 记忆? 云嬗望向贺雪生,真的是她记忆出了问题吗?可她的精神世界确实崩溃过。 云嬗一时被困在一个迷团里找不到出口,她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了。 一声轻响,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平静,贺雪生坐在办公桌后,云嬗一番话问得她心中杂乱,她抽出一张A4纸来,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了“沈存希”三个字。 她把最近的事情一件件梳理下来,从小卖部店主被杀开始,每一件事都写了一个小标签,在后面进行标注疑点。 小卖部店主被杀疑云,沈存希去过现场,他是光明正大的去的,没理由那个时候动手杀人,而他刚离开,小卖部店主就被杀了,只能说明有人在他后面杀人灭口,为了嫁祸给他,所以这件事他没有嫌疑。 沈晏白被绑架那天她甩开云嬗以及保镖,后来绑匪提醒她,说她身后有人跟踪,她发现那个人的存在,将他甩开,她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是绝不会是哥哥派来的人。 这些天,她留意过,那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哥哥这边的保镖似乎知道他的存在,却放任他跟随,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是沈存希的人。 所以出事那天,沈存希才会迅速找到她。 那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她没有和沈存希说实话,她不是被老秦打晕的,是被人用乙醚迷晕的,那个黑暗里的男人,让她感到有几分熟悉。 第二件事,是同一天,赫宇被暗杀,哥哥被陷害,那时沈存希根本就不知道赫宇的存在,也不知道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那么他没有理由找人去暗杀赫宇,更没有理由去那个小区里毒杀目击证人。 第三件事,便是女警失踪案,与之相连的是警察局局长亲口供认沈存希,当时她昏了头了,如今细想,那人是有刻意栽赃沈存希的嫌疑。 可是追查那名女警的事,除了云嬗,就只有沈存希知情,这要说与他无关,似乎又有点牵强,可要说与他有关,却又无法成立。 贺雪生拿起红色的笔,一个一个划掉,又在后面添了一长串的论证,到最后,她把自己也绕糊涂了。A4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她看了半晌,将纸团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将自己重重的甩进真皮座椅里,如果连默没死,这一切有可能是他做的吗?可他真的死了吗?侧写师手里的那张素描,以及她在跑车里和街边,都曾看到过那道熟悉的身影。 连默,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贺雪生一开始怀疑连默,她的头就开始疼痛起来,她捧着脑袋,脑子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痛得快爆炸。 她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再怀疑连默,那股钻心的疼痛竟奇异的消失了。 她想,可能是她今天想的事情太多了,脑子已经超负荷运转了,暂时就不想了吧,说不定很快就会好,很快就会没事。 她自我安慰着。 看到垃圾桶里的纸团,她想了想,弯腰捡起来,将纸撕成碎片,然后拿到休息室的卫生间里,放在马桶里冲下去。 有些东西不能留,一旦留着,就会变成永远止境的祸害。 ……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没有回沈氏,而是去了贺氏。 秘书通报后,请沈存希进去,贺东辰坐在办公桌后,一身深色西装,衬得整个人器宇轩昂,他站起来,邀他在沙发坐,然后吩咐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沈存希在他对面坐下,两个男人在气场上旗鼓相当,贺东辰挑眉望着他,“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我听说启鸿集团与新宋氏已经联合起来要向你下手了,你还这么清闲,是要把那两老头子气死?” 沈存希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他薄唇微勾,“先让他们热热身,免得让他们说我不懂得尊老爱幼。” 贺东辰眉眼带笑,“让他们听见你这番话,非得气死不可。” 沈存希目光幽深,如一汪深潭,深得看不见底,“是他们先招惹我,就别怪我心慈手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宋振业被打压得爬不起来,没想到最后还是凭借女儿卖来的钱,又东山再起。如今虽然老秦已死,对他却没什么影响,不过是在圈子里风评差了些。要是再破产一次,他可就没有女儿可卖了。”贺东辰冷笑道。 宋振业这个老东西,做男人失败,做父亲也失败,一想到雪生曾在宋家遭受的折磨,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不是还有一个沈唐启鸿么?”沈存希轻笑道,这两人是亲家的时候,还没这么亲近,反倒现在团结得跟亲兄弟一样。 “就你那哥哥?要不是你父亲和唐佑南在背后帮衬着,他只怕早就不行了。”提起沈老爷子,贺东辰微微倾身,盯着他,“七年前那事,我给你提个醒,要是没你父亲的搭把手,那些人未必成事。” 沈存希心中一凛,他盯着贺东辰,自然知道他说的“七年前那事”指的是什么事,“你是说老爷子早就知道连清雨不是小六了?” 爱阅书香 “你不要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很显然,你父亲挺喜欢你那个冒充的假妹妹。据说把沈氏的0%股份都给了她,你未必没有得到消息。”贺东辰看着他这样子,就有点不敢把雪生交给他了。 沈家是什么地方,蛇鼠一窝! “我不在乎!”沈存希不希罕沈氏的0%股份,当年之所以没有把这些股份拿到手里,是不想把父子之间的情面做绝了。 到底是生养自己的父亲,他对他再狠,他也不能恩将仇报。 “你是不在乎,可是这0%股份凭什么给她?要给也应该给你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对了,我听说你把她送出国了?”贺东辰不是刻意去留意关于他的消息,是不经意知道的。 “你这算不算得上桐城的诸葛亮,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沈存希打趣了一句。 “刚好碰上,不过据说她被人劫走了,这该不是你念旧情故意的吧?”贺东辰的语气虽然多了一丝玩味儿,但是神情再严肃不过。 “我确实是故意的,但不是念旧情。在她陷害依诺时,我就与她再没半点情分可言。”沈存希一脸严肃道。 “你与别人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想干预什么,但是如果你敢让雪生受气,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绝不轻饶!”贺东辰声音掷地有声。 沈存希望着对面的男人,“天地可鉴,我与雪生重逢以来,到底是谁给谁气受?” “你活该!”贺东辰笑骂了一句,紧绷的气氛倒是缓和下来。“昨晚,我爸和我说过了,说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没想瞒你。” “是我知道得太晚。”沈存希答道,他早就该觉得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深思。 “少来这一套,你现在心里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以前把我当假想敌,没少在心里骂我吧。知道雪生是我妹妹,你应该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少个情敌了。”贺东辰瞪着他,就觉得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天专程到这里来,可不就是为了耀武扬威来的。 沈存希笑吟吟地看着他,“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和依诺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你对她既然不是男女之情,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 “这就是你肤浅了不是,谁说就非得是男女之情,才能对她好?”贺东辰靠在沙发背上,一副大舅子的派头,想到以后沈存希还得叫他哥,他心里就暗爽! 沈存希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说:“你们还是不打算和依诺相认?” 提到这事,贺东辰神情变得格外凝重,“我和父亲考虑过,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现在我们冒不起失去她的风险。”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沈存希问道。 “不用。”贺东辰一口回绝了。其实家里所有人都知道雪生是贺家的孩子,父亲让他们守口如瓶,谁敢在雪生面前乱说一个字,就永远驱逐出贺家。 贺夫人那样闹腾,都只敢在父亲面前闹,也不敢真的豁出去,在雪生面前吵。 有时候,他倒希望有个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不管到时候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后果,都好过现在这样被吊着不上不下的强。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贺东辰送他去电梯间,他忽然道:“有件事,雪生应该没有告诉你,那晚她摔了手机,是因为有人给她发了彩信,彩信是一张动图,她拿刀插进了你的心脏。” 沈存希望着他,薄唇紧抿,“你是说有人想要以此来威胁她和我分开?” “我不知道这张动图说明了什么,是威胁还是预示,总之,我认为你应该知情。”贺东辰如今与沈存希开诚布公,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沈存希更心疼雪生。 他是她的哥哥,他再不舍这个妹妹,也希望还有人能够带给她幸福。 “我知道了,不管是威胁还是预示,就算有一天我死在她手里,我也甘之如饴。”沈存希情真意切道,却不料自己会一语成谶,当真会有那么一天。 贺东辰什么都没说,目送他进了电梯,电梯下行,沈存希靠在金属壁上,眉宇间多了一抹忧色。虽然贺峰与贺东辰口里说着暂时不想与依诺相认,但是两人心里却并非不渴望的。 至亲就在面前,却不能相认,这是什么样的折磨?他不知道,但是却不想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总该要打破一下平衡,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呢? …… 贺雪生下午接到一通电话,是沈晏白的班主任打来的,说沈晏白在学校与人打架,让她去学校一趟。挂了电话,她心里疑惑,这电话怎么打到她这里来了? 不过她没有多想,拿起包与羽绒服匆匆出门。云嬗连忙跟上,开车到学校时,已经快五点了,小学放学早,学校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孩子往校门口走。 贺雪生与云嬗来到一小一年纪教师办公室,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训斥,“这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把我们宁涂涂打成什么样了?你这个没人教的野孩子,还瞪什么瞪?” 贺雪生走进去,那位家长还在骂骂咧咧,话越说越难听,她眉心微拧,走到沈晏白面前,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里蓦地一揪,她蹲下去,还要再检查他身上的伤,他突然大发脾气,“你走,我不要你来,你走啊!” 说完,他用力推了一把,贺雪生没有提防,被他推倒在地。小家伙看见她坐在地上,脸上掠过一抹歉意,眼眶亦是红红的,随即转身飞奔着跑出了办公室,喊都喊不住。 那边的母子俩看见贺雪生被推倒,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那女人道:“真是没教养,什么样的家庭教出这样的孩子,别把整个班的素质拉低了。” 云嬗伸手扶贺雪生起来,贺雪生让她去追沈晏白,她则看着那女人,那女人穿着貂毛大衣,浓妆艳抹的,就跟怕人不知道她家有钱一样,十根手指头都戴满了金饰,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看她的眼神,都是拿眼尾瞟的。 贺雪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没见过这么装逼的,她温婉道:“这位家长,您口口声声的说教养,那么您的教养又比一个孩子高多少?” “你!”那女人气得翘起兰花指,“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样说话?我老公是交通厅的厅长,信不信我让他叫人给你开罚单,罚死你!” 贺雪生瞧着她那素质低下的样子,也不想再和她多废话,动不动就搬出自己老公来,也不怕在外给自己丈夫惹事生非,“老师,我刚到,还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位老师看贺雪生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将刚才打人的事说了一遍,可到底还是有些畏惧那女人的权势,她用很隐晦的词语道:“他们本来在开玩笑,结果就打起来了。” 贺雪生了解到是那个孩子先骂沈晏白没妈,沈晏白才会动手,然后两人打起来。她看着那孩子脸上的伤,并不比沈晏白轻,她在他面前蹲下,温声道:“你叫涂涂是吗?小白打你是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但是你骂他没有妈妈,就是你不对,我希望你能像小白道歉,这样大家就还是好朋友了,对吗?” “凭什么要我儿子给那个小野种道歉?你谁啊你?我儿子伤成这样,我要带我儿子去验伤。”那女人不依不饶道。 贺雪生拧紧眉头,她站起来,“小孩子打架在所难免,自己的孩子伤了,做父母的都会心疼,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辱骂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人格有所缺失?” “你骂谁人格缺失啊?”那女人将手里的LV包扔在办公桌上,挽着衣袖,一副要和贺雪生打架的模样。 贺雪生没料到会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家长,刚要说话,那边班主任已经认出了贺雪生,“我记起你来了,你是贺小姐?贺氏集团的总裁是你的哥哥?” 那女人闻言,气焰顿时消了几分,再看贺雪生一身打扮,虽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以她天天关注时尚杂志,也认出了这都是某大品牌的限量版,她的气焰又矮了一截。 贺雪生没有否认,她望着那女人,道:“如果你坚持要验伤,那就一起去吧,顺便给小白也验验。” 那女人一听说她是贺家人,那张脸立即就变了,“贺小姐,都是一场误会,就像你说的,小孩子打架在所难免,不打不相识嘛,不用验伤了。” “你确定,万一你家孩子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别又怪到我们头上。” “瞧贺小姐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那女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走过来挽着贺雪生的手腕,悄声道:“贺小姐,我听说你们佰汇广场最近拿到了意大利某奢侈品牌的代理权,你看回头能不能给我个折扣什么的……” “……”贺雪生默。 …… 从办公室出来,贺雪生径直往钢琴室走去,果然在门边看到云嬗,云嬗给她打手势,示意沈晏白在里面。她叹息一声,快步走过去,推开门进去,在钢琴下面找到了满脸青紫的沈晏白。 她在他面前蹲下,低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力是相互的,能动嘴的就不要动拳头。”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沈晏白气得大叫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愤怒地瞪着她。 贺雪生无奈地看着他,“既然不想看到我,为什么叫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 心思被拆穿,沈晏白恼羞成怒,他气得直跺脚,“我才不想看到你,你走开,呜呜呜,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贺雪生心头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一时痛不堪言,她伸手去揉沈晏白的脑袋,小家伙正在气头上,抓着她的手,往她手腕上狠狠咬下去。 贺雪生疼得一阵激灵,却没有缩回手,任他发泄心里的怒气。那天他装作不理她,其实是希望她去理他吧,结果她真的走了,他就以为她不要他了,所以这几天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可发泄。 沈晏白嘴里尝到血腥味,再加上贺雪生一直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就走,他慢慢放开她,看到她手腕上两排小小的血牙印子,他慌张地看着她。 贺雪生看着手腕上两排血牙印,皮开肉绽的疼,实在揪心,可当她看到那张不安与慌张的小脸,她脸上却只挂着温婉动人的笑意,“这是什么?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饶是沈晏白再生气,这会儿都不免心存内疚,他看着不停沁出血珠的牙印儿,他像做错事了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疼吗?” “疼啊,可是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疼我也要收下,是不是?”贺雪生不想让他心存负疚,于是用很轻松的语气道。 沈晏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他垂下头,捧着她的手腕往伤口上吹气。那暖暖的风吹在她手腕上,也像是吹进了她的心里,那股疼痛化开了,变成了淡淡的甜意,她收回手,看着他,道:“现在可以跟我出去了吗?” “你还会不要我吗?”沈晏白不安地望着她,上次爸爸将他带走,她都没有留他,这次他咬了她,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坏孩子,不再跟他玩了。 贺雪生闻言,心里一阵难受,她倾身过去,将他抱出来,使力时,扯动了手腕上的伤口,她疼得浑身直颤,却没有放开他,“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可是我咬了你。”沈晏白看着她血淋淋的手腕,上面的血把她身上浅蓝色的羽绒服袖子弄脏了,她却浑不在意。 “我就当成你送了我一个刻骨铭心的礼物,所以不要内疚了,嗯?”贺雪生抱着他,这孩子心灵脆弱,遇事只会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也是来自于小时候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 “你真的会把这个当成礼物吗?”沈晏白指了指她手腕上的伤。 “当然啦,除了小白,没人送我这样别致的礼物,所以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小白。”贺雪生哄着他。 小家伙一下子开心起来,他抓着贺雪生的另一只手,兴致勃勃道:“那我再在这只手腕上咬一口,咬对称。” “……”贺雪生满头黑线,这小东西还玩买一送一么? “我带你去包扎,这么帅的一张小脸伤成这样,真丑。”贺雪生顺势抽回手,在他鼻子上刮了刮。沈晏白一下子害羞起来,扭捏着转过头去,“讨厌!” 贺雪生雷得不要不要的,她没再管自己手腕上的伤,先带沈晏白去学校的医务室处理伤口。这会儿医务室还有人,看见沈晏白,那里值勤的医生都认识他了,“沈晏白,你今天又和同学打架了?” 沈晏白抬头看了贺雪生一眼,贺雪生牵着他进去,微笑道:“麻烦医生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我不要她处理,笨手笨脚的,每次都把我伤口弄得好痛。”沈晏白说话直接,也不怕得罪人。贺雪生一头冷汗,连忙向那位医生道歉。 那位医生也没往心里去,把医药箱搬出来,让贺雪生给他上药。她看见沈晏白乖乖坐在那里,平常他哪里静得下来,觉得有趣,就逗他,“沈晏白,这位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吗?” 沈晏白太调皮,那位医生知道,但凡他和同学打架,都是因为那些同学骂他是没妈的孩子,所以才会这样问。 沈晏白瞪着她,“要你管!”随即不安地望着贺雪生,花生是他的,可是他不能说,他还太小了,肯定会把她吓跑,所以他要使劲吃饭,使劲长大,长成爸爸那个样子,他就能娶花生了。 那位医生连碰了两个软钉子,此刻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她也不想待在这里惹人嫌,转身出去晃悠去了。 贺雪生拿碘伏先给沈晏白脸上的伤口消毒,红色的药水把他的脸糊得花花绿绿的,她忍不住想笑,又怕惹恼了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家伙,只得忍着笑,“痛不痛?我给你吹吹?” 说着,她嘟着嘴往他脸上的伤吹气,伤口凉幽幽的痛。沈晏白看着她这么温柔体贴的样子,忽然问道:“花生,你喜欢我爸爸吗?” 贺雪生擦药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会这么问?” “我爸爸很优秀,也很有男人味,我要是长成我爸爸那样,你会喜欢我吗?”沈晏白小心翼翼地问道。在沈晏白心里,爸爸就是一个参照物,是他奋斗的方向。 贺雪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硬硬的头发扎着她的掌心,手感没有以前好了,她笑道:“你就是现在这样我也喜欢,不用长成你爸爸那样。” 沈晏白羞涩的垂下头去,花生是在和他告白吗?他觉得好幸福! 贺雪生给沈晏白上好药,正打算处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这么深的牙印,小家伙咬她的时候真狠,一点也没有嘴下留情。 她刚拿起棉签,沈晏白就抢过去了,自告奋勇道:“我来给你上药。” 贺雪生唇边挽起一抹笑意,看着他沾了碘伏,小心翼翼地往她伤口上滚动,伤口沾了药,有点刺疼,她下意识缩了下手,就见小家伙噘着小嘴在呼气。 她心里一下子又软又甜,等他给她擦完药,她一边收拾药品,一边道:“小白,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东西。” “我想吃披萨。” “好,我们去吃披萨。”贺雪生将医药箱放回原处,然后牵着他走出医务室。她谢过那位医生,带着沈晏白,与云嬗向校门口走去。 三人刚上了车,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来电显示,她唇边的笑意深了深,然后接通,“喂?” “你下班了?”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格外低沉的声音。 “嗯,已经下班了,你来晚了一步。”贺雪生心情格外好,仿佛前些天的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沈存希也听出了她的好心情,他唇角上扬,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 “我带小白去吃披萨,就在世纪城对面的必胜客,你过来找我们就行。”贺雪生看见车子已经转过去,报了地址。 “我刚好在附近,我马上过来,等我!”沈存希声音多了些暧昧不清。 贺雪生脸颊发烫,她点了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她“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车子已经驶进停车场,今天是周五,来吃披萨的人特别多,大多都是一家三口。 他们到的时候排了会儿队,才有座位。刚坐下点了餐,沈存希就过来了。他走进餐厅,立即就成了全场的注目焦点,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打马而过,从容优雅,然后在贺雪生旁边坐下。 众人纷纷失望的收回目光,唉,这么优质的熟男,看来已经有心上人了,真是可惜! “爸爸!”沈晏白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爸爸一来,就把目光粘在了花生身上,他要不喊他,估计他都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沈存希移开视线,落在沈晏白脸上,看到他脸上贴的创可贴,他眉峰紧蹙,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这是怎么回事,又和同学打架了?” “是他先骂我,我才揍他的。”沈晏白一脸我揍人有理的模样。 沈存希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教训他两句,贺雪生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回过头去,看到她正冲他摇头,他忍了忍,没有训他。 云嬗坐在旁边,她有些不自在,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三口的家庭聚会,她坐在这里就破坏了整个气氛的和谐,她道:“雪生小姐,既然沈总过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吃了东西再回去吧,这会儿时间还早呢。”贺雪生留她。 “不了,还要去向大少爷汇报一点事情,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云嬗起身站起来,她不像一般的女人会提包,她不喜欢这些牵绊,也不爱拧包,觉得不方便,走起来也觉得利落一点。 贺雪生留不住她,只好让她先走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刚才三人挤在一边的沙发上,这会儿云嬗一走,让出一方的座位,沈晏白道:“爸爸,你去坐对面,这边太挤了。” “……”沈存希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的时候,他顺手拉起贺雪生,将她拉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沈晏白目瞪口呆地瞪着他们,贺雪生坐在靠窗边,沈存希坐在靠过道边,沈晏白连忙跟过去,要挤到他们中间坐,沈存希不让,被他闹得烦了,他板着脸训斥道:“再不乖乖坐回去,就别吃了,回家去吃!” 这个杀手锏果然一下子让沈晏白老实了,他气鼓鼓的坐在那里,恨恨地瞪着沈存希,就跟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花生,你过来和我坐好不好,我一个人坐怕?” “打人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沈存希一句话给他堵了回去,沈晏白憋得脸涨红,却无法反驳,只得扭头瞪着窗外生闷气。 贺雪生见状,她看着沈存希,道:“你跟个孩子逞什么口舌之快,我过去坐。” 沈存希见她欲出去,他大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回去坐下,大手却再没有收回去过,他说:“让他一个人坐。” 说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按着,像是有意识在戏弄她,贺雪生的脸颊倏地红了,怕被沈晏白瞧见,她连忙伸手要将他的手拉开,结果他却一并握住她的手,食指在她掌心暧昧的画着圈圈。 “……”(未完待续) 第275章 她已经被野男人拐跑了 一顿饭,沈存希哪有真正在吃饭,一直磨缠着贺雪生,手指在她腰上游走着,就连服务生上菜,他的手也没有拿走过。 贺雪生拉不开他的手,索性由着他去了,只要他不过分,不把手钻进她衣服里,她就不管他。还好这里是公共场合,即便他的手粘在她身上不放,也没有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披萨很快端上来,还有牛排,贺雪生给沈晏白切成小块,然后放到他面前,再把他面前的换过来,一下下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你要吃牛排吗?我再点一份。” 沈存希看着她盘子里的牛排,明显有排斥的意思,对于沈存希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必胜客里的牛排就像是快餐厅的,未必觉得好吃。 贺雪生也不强求,拿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沈存希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问道:“好吃吗?” “嗯,你要不要尝尝?”贺雪生叉起一小块牛排递过去,沈存希也不避嫌,直接就着她的餐具吃起来。 “味道不错!”沈存希看着她嫣红的脸颊,意有所指的赞了一句。 沈晏白看见他们情意绵绵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危机感,他叉起一块牛排,越过桌子将叉子送到沈存希嘴边,他讨好似的道:“爸爸,吃块我的牛排,我的牛排也好吃。” “……”沈存希淡淡扫了一眼,“自己吃,别把酱汁弄身上了。” 沈晏白满满的热情遭到冷遇,他坐回去,郁闷的吃起来。黑梭梭的黑眼睛瞟着对面两人,爸爸霸占了他的女人,可他却不能把她给抢回来。 不行,他要拼命吃饭,他要长高长结实,等他长到爸爸那么高的时候,花生就是他的了。 这样想着,他就拼命吃起来,也不管会不会把自己噎着,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 “……” 吃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沈存希开车,贺雪生坐在副驾驶座,她说:“你送我回贺宅去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在前面的岔路口直接左转,向依苑驶去,贺雪生无语地看着他,就知道和他说话都是白说了。 车子驶进依苑,三人下车,地面上湿湿的,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她伸手接住雪花,“下雪了。” 沈存希抬头看去,今天的温度不太低,雪花很小,基本上刚落到地面,就立即融化了。他看着穿着单薄的贺雪生,直接展开大衣将她包裹住。 贺雪生顿时心慌,担心被沈晏白看见,这孩子会有别的想法,她朝四下张望,才发现小家伙已经背着大书包跑进了别墅。 她放松下来,抬头看着沈存希的侧脸,“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可惜下得太小了,再下大点,过两天就可以堆雪人了。” “想玩雪?”沈存希将她揽在怀里,说话时,吐出一口白茫茫的雾气,很快就消失不见。 刚从车里下来,贺雪生感到有些冷,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我记得七年前,我们结婚那天,就是下着好大的雪。” 说起往事,两人都沉默了一瞬,沈存希握住她的肩膀,也想起了那样红事变白事,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在她的葬礼上,一心想随着她离去的绝望。 原来一切冥冥自有天意,那时候老天爷不让他死,就是为了今日的重新拥有。 “外面很冷,我们进去吧。”沈存希揽着她往别墅走去。 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兰姨迎上来,接过两人的外套,殷切问道:“你们吃晚饭没有?要不要我去做点?” “我们吃过了。”沈存希淡淡道,他看向客厅,沈晏白趴在那里正在看动画片,难怪刚才一溜烟的往别墅里跑,原来是星急火燎的跑进来看电视。 他站在客厅入口处,神情严肃,“沈晏白,看多久?” 沈晏白回地头来,看见爸爸黑着脸,他连忙道:“半个小时,动画片完了我就去做作业。” 沈存希没再多说什么,他回头看着贺雪生,发现她有些局促,他走过去,趁所有人都不注意,微微倾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看见她条件反射地捂着嘴,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我还有些公事没处理完,过会儿再陪你。” 贺雪生脸颊瞬间红透,瞧他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就知道他在取笑她胆小,她推了他一下,微微跺脚,“快去啦,我陪小白玩会儿。” 沈存希看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否则那天他们闹那么僵,她还会把沈晏白带回贺宅去照顾。思及此,他就觉得,他们应该赶快要个孩子。 一转眼他就要四十岁了,有个自己的孩子,心里才觉得有奔头,不会这样空落落的。 沈存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上楼。贺雪生站在楼下,看着他昂藏挺拔的背影,她唇上温度滚烫,她微微咬了咬唇,抬步走进客厅。 兰姨挂好衣服,看见客厅里的一大一小,尤其是看到沈晏白时,她想起下午的事情,神情多了几分忧虑。沈存希对沈晏白虽然没什么耐性,但是她看得出来,他挺在乎这个孩子的。 可是如果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找来了,要把孩子要回去,她该怎么办?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先生? 兰姨叹了一声,转身去泡了两杯奶茶出来,看他们看动画片看得专心,她犹豫了一下,转身上楼。 她来到书房外面,听见沈存希在打电话,她在门外走来走去,就是鼓不起勇气进去,等她鼓起勇气时,他的电话又响了。 这样一来一去,她在书房门外徘徊了大半个小时,始终没找到机会进去。她想了想,算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沈晏白很讲信用,半个小时一到,自己就去关了电视,然后背着大书包上楼,要贺雪生给他讲故事。贺雪生伸手拿走他的书包,现在的孩子比她小时候可怜多了,一个个背着大书包,里面塞满了作业,想想都觉得心疼。 沈晏白做完作业,贺雪生带他去洗了澡,给他讲完故事,哄他睡着后,已经十点半了。她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这张贴着创可贴的精致小脸,小时候就长得这么帅,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 儿童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股冷意袭来,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边,身后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他背对光而站,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看见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睡了?”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刚吵了架,如今她又留宿在这里,心里怎么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沈存希走进来,他穿着室内拖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沙哑低沉,“还不打算睡?” 他身上的热度传过来,她眼眶有些潮热,心跳扑通扑通的,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满是忐忑。她说:“哦,要睡了。”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床上抱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她连忙伸手揽着他的脖子,视线撞上他满含欲.望的深邃眼神,她的心跳更快了。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像盯着最可口的猎物一般,目光赤果果的,几乎是拿眼神在剥她的衣服。 贺雪生知道,在她点头答应留宿时,他们之间就不可能盖被子纯聊天。可是他这样赤果果的盯着自己,还是让她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儿童房与主卧室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沈存希走得很快,将她抱进主卧室,就再也不想压抑,放她下地,贺雪生的背抵着冰冷的房门,头发垂落下来,她刚要伸手去抚到耳后,一只大手比她更快,手指绕着她的黑亮的头发把玩着,好整以暇的欣赏她局促不安的神情。 “脚冷吗?”沈存希眼角余光瞄到她站在地板上的赤足,刚才他抱她过来,她连鞋都没有穿,这会儿脚趾蜷曲着,形状十分漂亮。 空气中似乎有暧昧的星子在乱转,贺雪生觉得很热,他眸中的欲.望那么强烈,却偏偏什么都不做,只管逗弄她。 她慌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手指抓着他的衣袖,困难地咽了咽口水。 沈存希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唇边的笑意更深,他一手扶着她的腰,道:“站在我脚上。” 贺雪生疑惑地望着他,脑子有些打结,随即明白了,她不安道:“我有点重。” “没关系。” 贺雪生只得站在他脚背上,脚下是温暖了,可是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就越来越暧昧,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沈存希缓缓靠近她,身上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他的薄唇贴在她耳边,热气抚过她的耳后,她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我想去洗个澡。” “不用……”沈存希吻了吻她的头发,然后是耳朵。 怀里的女人不停的颤抖,他感觉到了,也觉得格外的心满意足,贺雪生慌张道:“可是我想去洗一下。” “不用洗,等一下你会发现,洗了也白洗。”沈存希说完,直接吻住她的唇,将她的抗议悉数吞进肚子里,不让她再有任何的异议。 贺雪生心跳加速,她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承受着他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掠夺。他用行动告诉她,确实洗了也白洗。 后半夜,主卧室里才恢复平静,沈存希还赖在她身上不肯离开,像八爪章鱼一样抱着她。两人浑身汗淋淋的,这样负距离的贴在一起,很不舒服。 贺雪生挣扎着要推开他,“我想去洗澡。” “陪我躺会儿。”沈存希没有放开他,声音沙哑慵懒,头枕在她肩窝上,十分的“小鸟依人”。 “你压着我了,难受。”贺雪生浑身酸软,她一点也不想动,可是她要这样被他压一晚,她明天一定会腰酸背痛。 沈存希微微撑起上半身,看她脸色潮红,他薄唇一勾,抱着她翻了个身,就变成了她在上他在下。 贺雪生:“……” 好吧,比起在下面,上面确实轻松多了。她趴在他胸前,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沈存希勾起她一缕长发在指间把玩,他看着天花板,此刻她在怀里,他浑身舒泰,有些话情不自禁就说出口了,“依诺,我爱你!” 贺雪生心里一震,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沈存希等了等,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垂眸,看着那颗黑黑的小脑袋,他问道:“你还爱我么?” 贺雪生咬了咬唇,她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他这个问题。沈存希失望的闭上眼睛,她的答案早已经在他预料之中,为什么真的问出后,他还是希望有不一样的结果? 贺雪生原本是装睡,却没想到真睡过去了。 翌日,生物钟将她闹醒后,她睁开眼睛,拿起搁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刚七点半,她很累,浑身酸痛,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而过,腰间搁着一条手臂,沉沉的压着,她没觉得有负担,反而因为这股重量而感到格外安心。 她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盯着男人深刻的五官。都说岁月不饶人,这话一点也不假,不管再如何的保养,他眼角也多了鱼尾纹。 可这几条鱼尾纹并没有影响他的帅气,反而让他看起来更有魅力。 她悄悄伸出手去,轻抚他的眼角,轻叹道:“真是一转眼,我们都老了。沈存希,为什么执意要我呢,如果是别人,你会轻松很多。” 沈存希在她拿表的时候就醒了,这会儿听她这样说,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两人靠得很近,他直直望进她眼里,“依诺,我们都老了,再没有一个七年可以消耗,所以,我们要个孩子吧。” 贺雪生一怔,他昨晚想说的话,其实是这个吧,因为她的不回应,他的话不能顺利成章的出口。她看着他眸底的希冀,她点了点头,“好。” “你答应了?”沈存希一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贺雪生心里窘迫,自己答应得这么爽快,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她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她连忙抓起棉被裹在身上,遮住那些显眼的痕迹,她说:“好话不说二遍,没听见就当我没说。” 沈存希一咕噜爬起来,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一双凤眸亮晶晶地望着她,就像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一样,“真的同意了?” 贺雪生觉得不好意思,她的目光左右游移,就是不看他。 沈存希一把抱住她,惊喜交加,“太好了,依诺。” 贺雪生看到他开心的模样,她心里那点羞涩也消失了,她轻轻偎进他怀里,“沈存希,我答应你,给你生孩子,可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就是提一万个条件,我都答应你。”沈存希兴奋道,他在40岁即将来临之际,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所生,这原本是他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没想到突然就要实现了,他都还有些措手不及。 贺雪生唇边绽开一抹笑来,她说:“我没有那么多的条件,只有两个,第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开我的手,不能再抛弃我们。” 这是她心头的伤,哪怕他并不知情,可是曾经却成了她心底最严重的创伤,一直走不出来的阴影。 沈存希放开她,他举起左手,对天发誓,“我向天起誓,永远不会抛弃你们。如果我敢抛弃你们,就被千刀万剐。” 贺雪生焦急地拉下他的手,娇嗔道:“干嘛对天发誓啊,万一应誓了怎么办?” “要是应誓了,那就是我辜负了你和孩子,我万死难辞其咎。”沈存希严肃道,看她神情忐忑,怕自己太过严肃吓到她,他连忙缓和了神情,问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要一直对小白好,甚至比对我们亲生的孩子还要好。”贺雪生必须保证沈晏白在这个家的地位,她不肯答应沈存希给他生孩子,心中有两个顾虑,一是她心里有阴影,二是小白。 沈存希神情犹豫,“依诺,你这样对我们的孩子不公平,他是我们的爱情结晶,你让我不要对他好,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贺雪生心中感到甜蜜,可是想到沈晏白,她道:“我以前就说过,既然收养了他,就要照顾好他,如果你不能答应我,那我也不能答应你。” 她曾经深刻的体会到,亲生的与非亲生的区别。所以如果沈存希不能答应她这个要求,她宁愿不生孩子,也要对小白好。 沈存希无奈地看着她,“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贺雪生撇开头,沈存希瞧她一脸倔强,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贺雪生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她主动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存希被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勾得心猿意马,晨起的身体反应激烈,他一手揽着她的腰,顺势将她压回床上,“知道我让了多大一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是不是应该弥补一下我?” 贺雪生连忙伸手抵着他结实滚烫的胸膛,低声哀求,“不要啦,腰好酸。” “你躺着享受,我动就好!” “……” 做完以后,沈存希抱着她去浴室,浴缸里放满了热水,两人跨进去,水溢了出来,沈存希坐在她身后,让她靠着他的肩,他给她洗澡。 她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弹,结果手腕上的伤碰到了水,她疼得瑟缩了一下,沈存希发现了,捧起她的手腕,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贴着创可贴,伤口边缘已经泛了白。 他瞧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揭开创可贴,她雪白的手腕上多了两排深浅不一的牙印,他蹙紧眉头,不悦地问道:“这是谁咬的?” 贺雪生想将手臂缩回去,却被他牢牢攥着,他的脸色很难看,又夹杂着一抹心疼,她微笑道:“不碍事的。” 沈存希察看着牙印的大小,这不该是成年人留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是沈晏白咬的?” 贺雪生没想到他一猜一个准,她干笑着,“他送我的礼物,不要责骂他。” 沈存希眉间萦绕着一抹戾气,他舍不得伤她一下,却让她被沈晏白伤了,他心中有气,再看她护短的模样,兀自叹气,看来沈晏白已经找到帮手了,他看似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实则已经在最低端了,他说:“你呀,再这么宠下去,以后他都敢爬我头上拉屎了。” “……”贺雪生满头汗,“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就是小孩子心性。” 沈存希看着她手腕上的伤,满是心疼,“打狂犬疫苗没有?” 贺雪生作势去打他,“他是你儿子,你好好说话。”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腕,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她伤口已经翻了白,不知道沈晏白用了多大的力气咬,咬这么深的牙印,昨晚他竟没有注意到。 “不疼,真的。”贺雪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道。 沈存希瞪了她一眼,捧着她的手腕轻轻吹气,贺雪生眼中一片酸涩,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纵使心里还有怨,此刻也真的烟消云散了。 沈存希放开她的手,叮嘱她不要碰水,然后站起身来,水哗啦啦的淌下来,她抬头望着他,却看到不该看的,她连忙垂下头去,耳根子已经红了一大片。 沈存希连鞋也没穿,腰间裹了条浴巾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他拧着医药箱进来,将医药箱搁在浴缸边缘,他坐在浴缸边上,拿起红药水,给她上了药,然后又拿纱布缠了厚厚一圈,最后在她手背处打了一个蝴蝶结,这才满意了。 贺雪生看着手腕上缠得跟重症病人的一样纱布,她又无奈又感动,这么点小伤,在他眼里,就是了不得的大伤了。 沈存希给她洗完澡,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然后拿浴袍给她穿上,将她抱回床上。折腾了一早上,贺雪生饿得前胸贴后背,沈存希穿上家居服,下楼去给她拿吃的。 门刚打开,沈晏白就从门外滚了进来,他抬头看着眉眼舒朗的爸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眼角余光瞄到睡在爸爸床上的贺雪生,他像是遭受到巨大的打击,顿时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 沈存希蹙起眉头,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拎着他的衣领出去了,门缓缓在身后合上,阻隔了沈晏白的视线,他出离的愤怒,“爸爸,你抢我的女人!” 沈存希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目光凌厉地盯着沈晏白,声音比窗外的冰雪还冷,“成天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以后回来不准再看电视剧,什么你的女人,她是我的!” 沈晏白眼眶猩红,他不甘示弱地瞪着沈存希,据理力争,“是我先认识花生的,她就是我的,我不准你抢走她!” “沈晏白,你想去读寄宿学校是不是?还是想让我买张机票送你回法国?”沈存希懒得和一个孩子争依诺的归宿权,直接使出杀手锏。 沈晏白果然泄了气,他气得直跺脚,“我讨厌爸爸,我不喜欢爸爸了,我要变身奥特曼,把花生抢回来。” “……”沈存希怕他的哭声吵到里面的女人,他直接拎着他的衣领下楼去了。 哭声渐远,贺雪生坐在床上,心里十分不安。单亲家庭的孩子本来就敏感,沈存希这个时候的粗暴行为,只会让沈晏白更不安。 思及此,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双腿酸软无力,她扶着墙进了衣帽间,刚换好衣服,那边卧室门打开,沈存希端着托盘进来。 看见她从衣帽间出来,他微拧紧眉头,“不是说很累吗?怎么起床了?” 贺雪生俏脸一红,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接这个话茬,她道:“我听见小白哭了,你和他说什么了?” “他看见你睡在我床上,大概知道些什么,让他闹,很快就没事了。”沈存希不以为意,对沈晏白,他并非不疼爱,只是男孩子他养得糙,没那么在意。 贺雪生心里微窘,她知道她和沈存希这样,迟早有一天会被沈晏白撞破,也没有想过要永远瞒着他,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下去安慰他吧。”贺雪生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被沈存希揽住了腰,他将她拉进怀里,淡淡道:“刚才还嚷着饿,先吃点东西,让他闹一会儿。” 贺雪生被他缠得脱不开身,最后被他强势地抱到玻璃圆桌旁,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吃吧,吃完了就下去,别饿着咱儿子了。” 他的手指轻按着她的小腹,就好像他刚播的种子已经在她肚子里生根发芽了。 他这个动作太渗人,贺雪生挣了挣,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他却牢牢抱住不放,她尴尬道:“沈存希,你这样我怎么吃饭?” “就这么吃,我喜欢抱着你。”沈存希强势道。 贺雪生无奈极了,兰姨做的馄饨金丝面,鸡汤打底,色泽鲜亮,一看就有食欲。她实在太饿,又记挂着沈晏白,也不管这种“连体婴”的情形,大快朵颐起来。 沈存希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目光一深,忽然捧着她的脸,倾身上去,吻住她的唇,将她嘴里的馄饨卷进自己嘴里,这才放开她,津津有味的嚼起来,“好吃。” “……”贺雪生无语到极点,她说:“要不你吃吧,我下去叫兰姨再做。” “我不饿。”沈存希摇头。 贺雪生腹诽,他不饿还和她抢,故意的吧。接下来,她吃两口,他就一定会抢一口去,等吃完了馄饨金丝面,她的唇都被他吮肿了。 吃完早午饭,沈存希回书房去处理公事,贺雪生端着托盘下楼,看见沈晏白坐在客厅沙发前的白色羊毛地毯上,正在玩游戏,仿真模拟的枪战,他使劲摁着游戏手柄,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客厅入口处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听见他在说:“打死你这个老不要脸的。” “……”她顿时汗了。 兰姨看见贺雪生下来,连忙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压低声音道:“哭了一早上了,这会儿刚平静下来。” 贺雪生点了点头,慢慢走到沙发旁,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在沙发上,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讨好道:“生气啦?” 沈晏白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又回头去看着电视,拼命摁着手柄,电视里不停传来痛叫声。贺雪生看着屏幕,上面沈晏白的游戏人物的血格不停失血。 直到最后被打倒在地,他暴躁的扔了游戏手柄,“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都是你在这里坏了我的运气,你走开。” 贺雪生好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小家伙无理取闹过头了,见贺雪生也没打算和他生气,他捡起手柄,重新打开游戏。 贺雪生伸出另一只手臂递到他面前,讨好道:“这只手给你咬,你想怎么咬就怎么咬,只要你不生气了。” 沈晏白冷冷地哼了一声,头一扭,高冷范十足,根本不理她。 贺雪生笑吟吟地望着他,“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哦。” 沈晏白还是不理她。 贺雪生继续道:“那你不肯咬,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沈晏白斜睨了她一眼,他怎么会看上眼前这个一脸小人得志的女人?他现在后悔了行不行?他站起来,扔了游戏手柄,转身往楼上跑去。 贺雪生看到那道背影缓缓消失在二楼走廊里,她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她捡起游戏手柄,百无聊奈的玩起来,看来小家伙真的生她气了,她该怎么办是好呢? 她曾经有过这样的年纪,知道沈晏白心里在想什么,他是单亲家庭里长大,一直习惯了只有爸爸的生活,可是突然有人闯进他们的生活,不管他曾经多么喜欢她,都会被他视为外来入侵者,会抢走他爸爸。 百盟书 所以他现在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她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他对她的敌意呢? 其实在沈晏白心里,想法更简单粗暴。他喜欢的女人被爸爸抢了,而且这个女人会变成他的后妈,会抢走爸爸对他的关爱,以后他们还会有新的小宝宝,到最后,他就会像电视里那些不受宠的孩子,被他们关地下室,还会被后妈折磨。 明明说好的,他和花生一起孝敬爸爸,现在阵营却变了,他不仅失去了花生,还变成了一个没人要没人疼的拖油瓶。 沈晏白越想越伤心,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掉眼泪,最后哭得不能自抑,一歪头倒在被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雪生玩了一局游戏,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放下游戏手柄,起身上楼。兰姨站在厨房门口,看见贺雪生上楼去,早上沈存希和沈晏白吵架的情形犹在眼前。 “什么你的女人,你好好看清楚这张照片,她是你妈!”沈存希被胡搅蛮缠的沈晏白激怒,他劈手指着客厅正中央那张婚纱照。 虽然婚纱照因为化妆与取景角度与真人有几分偏差,但是不会离得太远,按理说沈晏白不会认不出贺雪生来,要偏偏他就没有认出来。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沈晏白气得跳起来,“你胡说,我没有妈妈,她是我的花生,她是我的!” 沈存希气得咬紧牙关,看着与他横眉瞪眼的沈晏白,他就手痒,恨不得揍他一顿,他双手叉腰,“再给我胡说八道一句,我马上送你去读寄宿学校。” 沈晏白趴在沙发上,大哭起来。 兰姨站在那里,真怕沈存希控制不住脾气,动手揍他,她连忙走过去,抱着大哭不止的沈晏白,道:“先生,让我哄哄小少爷吧,这样以暴制暴是不行的。” 沈存希瞪着沈晏白,半晌,他一言不发的进了厨房,去做馄饨金丝面了。兰姨抱着沈晏白,他的哭声揪心,她想,既然先生和太太已经重归于好,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要不要让这孩子回到亲妈身边去?有亲妈的疼爱,也许他会比现在开心。 她沉沉地叹了一声,太太挺喜欢小少爷,可是他们到底不是小少爷的亲生父母,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对小少爷疏于照顾,唉,要不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 贺雪生来到儿童房外面,她听见里面传来抽泣声,她敲了敲门,门里哭声一下停顿了,她柔声道:“小白,你开门,让我进去,我们谈谈好吗?” “我不要,你这个叛徒,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爸爸?我不喜欢你了,你走,离开我家,放过我爸爸!”沈晏白腾一下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贺雪生竟无言以对,这熊孩子,真是翻脸无情! “小白,那你先开门,让我进去,我们面对面的谈好不好?” “我说了不要不要就不要,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走开。”沈晏白反应激烈,贺雪生站在门外顿时没声了,过了一会儿,房里传来更响亮的哭声,“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贺雪生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哭声,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伸进心脏里,将她的心搓圆揉扁,一阵揪心的疼,她说:“小白,我不知道你怎样才能相信我,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抢走你爸爸。” 沈晏白只是哭,不再说话。 贺雪生靠在门边站着,好话说尽了,沈晏白也不来开门。 儿童房不远处就是书房,沈存希一开始听到他们在外面说话,他没有出去。这会儿听见贺雪生还被关在门外,他也没法静下心来工作了。 他关了电脑,起身出来,看见贺雪生靠在门边,窗外阳光洒落进来,她站在阴影里,神情多了几分忧郁与担心,他大步走过去,握紧拳头用力砸了两下门,冷声警告道:“沈晏白,你给我适可而止!” 贺雪生吓了一跳,她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急道:“沈存希,你干嘛啊,别吓着孩子。”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还在闹情绪的沈晏白,他拉着她往主卧室走去,贺雪生被他拉着,她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道:“沈存希,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带你出去逛逛,他不跟着,我耳根子清静!”沈存希故意大声道,说着将贺雪生拽进了主卧室,然后去衣帽间拿了一套保暖的衣服出来,站在她面前,“把衣服换上,我们出去约会。”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约会?”贺雪生瞪着他,他是一点也不拿沈晏白当回事啊。 “对啊,你说想去约会看电影,我下午没事,我们正好去约会。”沈存希说罢,已经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衣套在身上,见贺雪生还瞪着他,他双手抱胸,“等我来帮你换?” 贺雪生脸颊涨红,真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不在乎沈晏白还是缺心眼,这种情况难道他不应该好好哄哄孩子吗? “沈存希,我还是再去哄哄他。”贺雪生犹豫了一下,转身往门外走去。 沈存希皱眉,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道:“不想换衣服?那我给你换。”说完,他作势去掀她身上的卫衣。 贺雪生瞧他来真格的,她连忙制止他,说:“我换,我换,可是你真的不去哄哄他吗?” 沈存希看着眼前这张忧心忡忡的小脸,他本来想点头的,最后还是妥协了,“你换衣服,我过去找他。” 沈存希从抽屉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沈晏白房间的门,沈晏白原本坐在床上发呆,听到开门声,他就势一滚,滚进了被子里。 动作虽快,已经被走进来的沈存希捕捉到,他慢慢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被子,道:“我们待会儿要去海洋馆,你最好不要跟来,打扰我们约会。” 沈晏白咬着被子,气呼呼的瞪着被子,就像瞪着沈存希一样。沈存希站在床边,这孩子到底是他养大的,他的脾气他多少了解一点,他道:“你要不看紧一点,万一你的花生被别的野男人拐跑,你连看都看不到她一眼。” 沈晏白终于忍不住了,他翻身跃起来,瞪着沈存希,大声吼道:“她现在就已经被野男人拐跑了!” 沈存希:“……”(未完待续) 第276章 你就是我这一生的劫数 贺雪生换完衣服下楼,看见沈存希站在扶手旁,沈晏白坐在鞋柜旁的矮凳上,正在穿鞋子,不知道是太急躁,还是鞋不好穿,一直穿不上,他就在那里发脾气,一脚将鞋子踢得老远,“对你那么好,你还跟我作对,我不要你了!” “……” 贺雪生走过去,刚弯下腰,手还没碰到鞋子,就被沈存希拉走了,他冷着脸瞪向沈晏白,“自己过来捡。” 沈晏白仰起头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眶红红地回瞪着沈存希,一脸的不甘示弱的表情。 沈存希气得眉头打了结,他指着地上的鞋子,冷斥道:“我数三声,自己过来捡,三!” 沈晏白到底还是惧怕沈存希,见他来真格的,他刚数了一个数字,他就冲过来,捡起鞋子往脚上套。贺雪生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心疼极了,她弯下腰,把鞋带松开,“小白,穿鞋要有耐性,否则硬穿进去,脚也会不舒服。” 她给他穿上鞋子,然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小家伙谢都没说一句,从地上跃起来,就往别墅外面走去。 沈存希还要再训斥他,被贺雪生拉住,“他还是孩子,你不要对他太过严厉了。” “你这么没原则的宠着他,迟早有一天会把他宠得无法无天!”沈存希忍不住道,男孩子养得糙一点没事,以后才经历得起大起大落。 “不是还有你吗?”贺雪生揶揄道。 沈存希无奈地握住她的手,是不舍得身边任何一个人给她脸色看,可这丫头还真就觉得无所谓。把这小家伙宠上了天。 “走吧,我们去海洋馆。”贺雪生知道他对沈晏白态度这么差,都是因为她,可是她不想这样,她是大人,可以承受很多东西,但是沈晏白还是个孩子,要他接受她突然要变成他妈妈的事,还需要时间。这个时候应该给他更多关爱与体贴才是,越是凶他,他越会没有安全感。 沈存希的脸色缓和了一下,他们一起走出别墅。 来到劳斯莱斯旁,沈存希拉开副驾驶座,示意她上车。贺雪生看见独自坐在后座的沈晏白,她摇了摇头,关上副驾驶座车门,径直拉后座车门,道:“我坐后面。” 沈存希看了沈晏白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径直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驶出依苑。 后座上,沈晏白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不愿意搭理贺雪生。贺雪生也不刻意讨好他,免得让孩子以为她别有所图。 她看着窗外,景物在窗前一闪而逝,她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目光追逐过去,果然看见马路边上,兰姨手挽着菜篮,与一个身穿粉色羽绒服的女人站在路边。 兰姨要走,那个女人一直拉着她的手,还给她下跪,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心底有些纳闷,那是兰姨的亲人吗?为什么在路边拉拉扯扯的呢?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沈存希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在看什么?”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没看什么,可能是看错了。” 沈存希也不再问,车厢里顿时恢复平静。没过一会儿,旁边响起打鼾声,贺雪生转过头去,发现沈晏白靠在车窗边上睡着了。 小家伙眼睫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十分可怜。她伸手过去,慢慢将他拉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小家伙掀了条眼缝,看见是她,便放松下来。大概是刚才那一场大哭,哭得太累了,这会儿才会疲惫的想睡。 沈存希看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后座上的女人与孩子,他心里格外满足,整个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下来。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海洋馆的停车场,因为周末,这里人很多,几乎都是一家三口。 贺雪生摇醒了还在睡觉的沈晏白,“小白,海洋馆到了,起来吧。” 沈晏白揉着惺松的睡眼坐起来,脑子里还有些迷糊,掀开一条眼缝看向窗外,看见外面人来人往,他说:“花生,我从来没有来过海洋馆。” 贺雪生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排的男人,他竟从来没有带孩子来过这里吗?“那我们现在下去吧。” 沈晏白很快清醒了,不过清醒过来的他,也很快想起了早上爸爸抢了他的女人的事,他脸黑下来,又是先前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推开门,径直跳下车,站在路边等他们。 贺雪生跟着下车,沈存希去排队买票,他们站在外面等。她走到沈晏白身边,还没有说话,就听小家伙嘀咕道:“别以为跟我套近乎我就原谅你,哼!” 贺雪生觉得好笑,她说:“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才不原谅你,你抢我爸爸,你要当我的后妈,你肯定会给我喂毒苹果。”沈晏白将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带帽羽绒服,下面一条小脚含绒休闲裤,看起来很帅气,说那话的时候,又很拽。 贺雪生摇了摇头,“后妈只给白雪公主喂毒苹果。” “哼!”沈晏白说不过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很生气,快点来哄我。 贺雪生莞尔轻笑,她伸手揉了揉他的板寸头,看到他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根,她没再说什么。 那边沈存希已经买了票过来,一家三口的联票,他下意识将票递给贺雪生保管。贺雪生今天没背包,只背了一个白色的相机。 她接过票,拉着沈晏白往检票口走去。沈晏白还生她的气,不肯让她牵,像泥鳅一样溜走了。下一秒,就被沈存希揪住了衣领,低声斥道:“老实点,待会走丢了,我不会去找你。” 闻言,沈晏白顿时气得直跺脚,“你们就希望我走丢了,我走丢了,你们才好生个新宝宝。” “……”贺雪生连忙拉着他,“小白,别听你爸乱讲,跟着我,我们去看海豚。” “谁要看海豚啊,又丑又难看。”沈晏白大声吼道,明明心里渴望得要命,却一脸嫌弃的模样。 贺雪生只把他当成叛逆期的孩子,好声哄他,沈存希耐心耗尽,脸色铁青地盯着沈晏白,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继续闹,还是进去玩?” 沈晏白站在那里,拿脚尖踢着地面,最终还是妥协了。 检了票进去,沈晏白的注意力立即被海洋馆里面的动物给吸引了,一开始他还不好意思,后来去取了一份地图回来,先去看北极熊。 他在前面走,沈存希和贺雪生就在后面跟着,出门的时候,贺雪生换了一双雪地靴,怕走路太多脚累,现在看沈晏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喜欢什么就先去看什么,她才发现自己这一决定简直太明智了。 看完北极熊馆,就去极地企鹅馆,现在的天气本就冷,极地企鹅馆里的温度更低。沈晏白站在一面大玻璃前,看着里面的大企鹅,他仰起头问贺雪生,“只有它一个,它不会孤单吗?” 贺雪生心口一震,她伸手扶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它不会孤单,因为管理员很快会再给它找个伴的。” 沈晏白垂下头去,小小年纪却像是有了心事一样,他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爸爸。他希望爸爸是他一个人的,可是那样的话爸爸会孤单,现在花生和爸爸在一起,爸爸就会很幸福,爸爸幸福了,他会不会对他更好,那他是不是也会幸福了? 他们在极地企鹅馆里逛了一圈,贺雪生给他拍了很多照片,虽然他非常不配合,好在相机比较智能,拍出的照片也不错。 从极地企鹅馆里出来,他们又去了海象馆,下午太阳出来了,人越来越多,到了海豚表演时,表演厅里已经人山人海。 他们过去时晚了,没有位置了,门口又站着很多人,沈晏白跳着去看,只看到一池水花。可他却毫不气馁,一直跳一直跳。 突然,他身体一轻,被人从后面举起来,下一秒,他坐在了男人宽厚的肩膀上。他低下头去,就看到男人厚实的大掌,以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虽然他还是没有表情,但是沈晏白已经觉得很满足了。爸爸从来没有带他来过海洋馆,也没有带他去过动物园,更别提将他举在肩上骑大马。 这一刻,他觉得,就算把花生让给爸爸也值得了。 贺雪生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那端海豚表演已经进行了一半,要请台下的观众上去与海豚互动,沈晏白坐在沈存希半边肩膀上,他兴奋的举着手,被主持人抽到,请他们父子上台。 沈存希本来不愿意去,看到沈晏白兴奋得红透了的小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与沈晏白从通道上了表演台。 贺雪生站在观众席上,看着表演台上的父子俩,她眉梢眼角都泛起一抹笑。灯光下,那一大一小两张轮廓极为相似,她拍照片的动作顿住,笑意凝结在唇边。 沈晏白真的是沈存希收养的吗? 她拿开相机,定定地看着台上跟着驯养师笨拙的做着动作的父子俩,眼底有着深深的阴影。愣神间,那边互动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主持人道:“现在让我们的海豚亲亲我们观众。” 贺雪生回过神来,重新对焦,在驯养师做出一个动作时,海豚跳起来,亲了一下他们,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从海豚馆出来,沈晏白兴奋得不得了,和贺雪生分享着刚才神奇的经历。贺雪生心事重重地看着他,目光在他们父子俩身上游移,越看越觉得他们像。 沈存希察觉到她有心事,这会儿已经不管沈晏白了,伸手揽在她肩上,问道:“怎么了,我被一头母海豚吻了吃醋了?” “……”贺雪生无语地望着他,说:“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再说了,你怎么就觉得那是一头母海豚,难道不能是公的?” “口味这么重?你没看见驯养师是个女人?”沈存希揶揄道。 贺雪生默。 沈晏白一路兴奋得不得了,看完海狮与海豹,已经快五点了,走出海洋馆时,沈晏白左手牵着贺雪生,右手牵着沈存希,兴高采烈的讲着刚才的所见所闻,“海象最丑,还是企鹅最帅。” 他们走进停车场,取了车,朝别墅开去。沈晏白玩得主兴奋,一路睡回去的。到依苑时,外面天灰蒙蒙的,夜幕快要降临。 见沈晏白睡得正熟,沈存希没有叫醒他,拿大衣裹住他,将他抱起来,快步穿过花园,进了别墅。 贺雪生锁了车门,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别墅,刚进去,沈晏白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沈存希分外柔和的俊脸,他喊了一声,“爸爸。” 沈存希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放在地上,温声道:“既然醒了,就吃了晚饭再睡。” “哦。”沈晏白挠了挠头,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然后走进客厅,鼓捣着画纸与画笔。沈存希陪了他们一下午,还有公事没处理完,就回楼上书房去了。 贺雪生换好鞋子,进了客厅。沈晏白在画纸上涂鸦,贺雪生看了半天,才看出了原形,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三只企鹅,两只穿着礼服背带裤,一只穿着裙子,她顿时明白过来,他画的是一家三口。 沈晏白学过一段时间的画画,有些画画功底,这张涂鸦虽是随兴之作,意境不错。画好后,他随手一扔,贺雪生捡起来,笑道:“小白画得真好!” “那是当然。”沈晏白一脸得意,然后用施舍的语气道:“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贺雪生莞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里想着,他们现在算不算已经重归于好了? 她把画收起来,然后让沈晏白自己玩,她起身去了厨房。兰姨正在做晚饭,看见她进来,连忙道:“太太,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我好久没看见小少爷这么高兴了。” yawenba.net “嗯,去了海洋馆,他看到那些动物,特别兴奋,刚才回来还即兴作画。”贺雪生笑盈盈道,看见水槽里放着蔬菜,她说:“兰姨,我帮你择菜吧。” “使不得,使不得,太太,你是主人,我是下人,你快出去坐着,晚饭很快就好。”兰姨连忙放下刀,将贺雪生推出去。 贺雪生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客厅。 兰姨看着她的背影,她心事重重的。小少爷在沈家生活得很好,可是他的亲生母亲找来了,她能狠得下心不让他们母子相见吗? 贺雪生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她小时候喜欢画画,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更学过素描。只是后来生活窘迫,她不得不选择能赚钱的行业。 这会儿瞧着沈晏白画画,他也很有天赋,笔触虽然还不老道,但是能把看见的东西画个七八分相似。她拿起一张纸,随意的画了一张素描。 沈晏白偷瞄过去,看到素描上画的是卡通版的他,他心里明明很开心,偏偏装得很不悦的样子,凶巴巴的问道:“干嘛画我?” 贺雪生道:“你长得帅啊。” 沈晏白小脸一红,给了她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然后又继续画画。贺雪生画了几个版本的沈晏白,兰姨做好饭,出来叫他们洗手准备吃饭了。 贺雪生这才将画纸收起来,然后带着沈晏白去洗手。 沈晏白虽然还不能接受贺雪生和沈存希一起了,倒是不再吵闹了,吃完晚饭,就安安静静回房去了。餐厅里只剩下沈存希与贺雪生两人,兰姨站在厨房门口,看见餐厅里的夫妻俩,她叹息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吃完饭,贺雪生抬腕看表,见时间还早,她道:“我今晚回去住吧,有些资料在贺宅,我明天开会要用,得回去拿。” “你的秘书不是住在贺宅吗?让她拿过去就行了。”沈存希侧身望着她,他一秒钟都不想和她分开,只有看到她,他才会觉得心安。 贺雪生摇了摇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让我回去吧,好吗?我们之间来日方长,对不对?” “依诺,我不想和你分开,一会儿我们早点睡,明天早上早点起,我送你回去拿,行不行?”沈存希双腿将她的腿夹在中间,大手握住她的腰,眸里有着深深的眷恋。 贺雪生被他瞧得脸热,她说:“我们昨晚就在一起,今晚……” 沈存希知道她误会了,他笑盈盈地望着她,“谁说我留你下来,就是和你做那事的?难道我们就不能盖被子纯聊天?” 贺雪生看着他的目光明显带着怀疑,他哪里会盖被子纯聊天那么简单,哪次不是把她折腾得半死?更何况这几天他们冷战,他饿了这么久,不补回来才有点奇怪。 “那不做那事,我就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我……” “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我不对你做点什么,你还觉得遗憾了?那好吧,我改变主意了。”沈存希凤眸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凑到她耳边低语道:“待会儿回房就满足你。” 贺雪生脸颊涨得通红,他明显误了她的意思,可是她却有口难言,她伸手作势打他,娇嗔道:“哎呀,我不理你了。” 沈存希顺势握住她的手,看她脸颊绯红,模样含羞,他心神一荡。看得见吃不着,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看到他眼底越来越深的欲念,她耳根子发烫,挣开他的手,脚步匆匆地走出餐厅,去楼上了。 沈存希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他起身站起来,追了上去。 …… 翌日,贺雪生起得很早,六点半就醒了。昨晚他们睡得早,不到十点半就睡了。沈存希虽然口头调戏了她,但是到底怜她疲惫,昨晚没有做,只是单纯的抱着她睡觉。 她洗漱完出来,看见沈存希靠坐在床头上,眼神清明,她愣了一下,他抬起手来,示意她过去。她缓步走过去,道:“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我跟王叔送小白去学校,送完他,再顺道送我回去就好,你不用特地起来。”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他大掌握住她的后脑勺,滚烫的薄唇碾压在她红唇上,辗转深入,直到两人都喘息不止,他才放开她的唇,嗓音又低又哑,“依诺,给我0分钟。” “什么?”贺雪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翻身压在她身上,等她反应过来他说的0分钟是什么意思时,整个人已经被那股热流所束缚,与他一起在海洋里载浮载沉。 沈存希吃了个开胃菜,身心都舒畅了,他洗了澡,与贺雪生坐进车里,已经七点半了,外面大雾弥漫,前天的雪没有下大,昨天大太阳,今天早上就大雾。 能见度很低,沈存希车速开得慢,送她回贺宅。 他们到贺宅时,已经快八点半了,车子驶进去,刚好赶上贺家的早餐。 自从贺峰退下来后,他晚上睡得早,早上也起得早。雾霭天气,不能出去园子里转转,就在家里照着电视上打太极拳。 见沈存希送贺雪生回来,问他们用过早餐没有,沈存希说没有,贺峰就吩咐云姨再加两副碗筷。 贺雪生上楼去拿资料,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会经过贺东辰的房间,她刚走过贺东辰的房间,他的房间门打开来,贺雪生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正准备喊哥哥,就看见云嬗一脸谨慎地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面面相觑。 云嬗的脸红了又白,她站门边,进退两难。 贺雪生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云嬗会从哥哥房间里走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云嬗迅速恢复镇定,她说:“我妈见大少爷一直没起床,怕他生病了,叫我上来喊他起床。” 贺雪生望了一眼室内,室内窗帘拉上,光线昏暗,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点了点头,刚要走,就听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暧昧不清。 “云嬗,你的内裤是不是没穿?” 云嬗一下子从头红到脚,贺东辰铁定是故意给她难堪的,明知道她急着和他撇清关系,他还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她尴尬得不敢看贺雪生,心虚道:“我先下去了。” 贺雪生看着那道逃也似的背影,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如果刚才她没有听错,哥哥是问云嬗是不是内裤没有穿?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这种情况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要是他们这对CP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难怪哥哥一听说她要给云嬗找男朋友,就推三阻四的,而云嬗显然也不想交。 可是,哥哥不是已经隐婚了吗?和云嬗这算什么?婚外恋? 妈呀,要是让云姨知道了,还不打断云嬗的腿! 贺雪生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下要怎么办呢,进去找哥哥,万一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毕竟他们不是亲兄妹,就算是亲兄妹,也得回避。 算了,还是改天再找个时间好好问问,现在先问问云嬗是什么态度吧。 贺雪生整个人都是飘回了自己的房间,连找资料时都是心不在焉的,她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怎么可能做得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拿好资料下楼,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就只等她了。 她最近很少回贺宅,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贺允儿,这才发现贺允儿变得漂亮了,头发染回了黑色,之前的卷发也变成了直发,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出头。 看到她下楼来,她连忙喊道:“姐,快过来,就等你了。” 贺夫人神色不豫,夹了一个小笼包,不满道:“让一大家子人等你,你好大的架子。” 众人都自动忽略了贺夫人的不满,贺夫人以前还算温婉,自从贺东辰带回了贺雪生,她就变得和泼妇没两样。以前贺峰还觉得自己的心在淑惠身上,对不起她,还会对她感到愧疚,后来贺老先生病逝后,贺夫变得越来越极端,他那份心思也就淡了。 贺雪生在沈存希旁边坐下,看着对面的贺东辰,一脸的若有所思。 贺东辰神色坦然的让她看,刚才他就是故意的,云嬗越是想和他撇清关系,他就越要她撇不开。还想着嫁富二代,他不够富么?她就非得看上别人? 贺雪生咬着筷子,心里搁着事,她食欲不佳,再看哥哥一脸我做了就是做了的坦然表情,她心事更重了。作孽哦,这件事要让长辈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把房顶掀翻? 沈存希见她一直盯着贺东辰看,就算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心里也不免吃味,他夹了一只煎饺放进她的盘子里,道:“趁热吃,待会儿凉了不好吃。”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夹起煎饺放进嘴里,却食不知味,真是操碎了心啊。 吃完早饭,沈存希送贺雪生去佰汇广场,贺雪生心事重重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在想哥哥和云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进展到哪一步了? 她想得头疼,哥哥是有妇之夫,她要怎么和云嬗谈,才不会伤到她的自尊心。 “你在想什么?”沈存希发现她回了一趟贺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那短短时间里,能发生什么让她如此心事重重的大事? 贺雪生转头望着他,她犹豫了一瞬,问道:“沈存希,如果你认识的一个人,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做?” “那是别人的事,不是么?”沈存希的回答简单粗暴。 “……”贺雪生咬了咬牙,“如果那不是别人的事呢,是自己的朋友呢?” “你哪个朋友和有妇之夫在一起了?” 男人的关注点从来不是问题的本身,贺雪生无语半晌,“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道:“依诺,有些事情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朋友既然选择跟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那么必然有在一起的理由。” “可如果这是不道德的呢?” “依诺,我们不是神明,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别人,每一段感情开始的都不容易,他们明知道这是不道德的,依然要在一起,那么旁人再劝,也没有用处。” “沈存希,我……”贺雪生低下头,她只是担心云嬗受到伤害,可又一想,哥哥应该也不是脚踏两条船,享齐人之福的人。 虽然在上流社会,有钱人在外面养情人的事情已经不是新鲜事,可是她接受不了她身边的两个人会这样。 哥哥和云嬗,她从来没想过会组合在一起的组合,居然组合在一起了。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良言相劝,“依诺,每个人对人生都有自己的态度,不要过多的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态度,因为生活会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贺雪生抿紧唇,她明明已经看见了,却要让她装作没有看见,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她挠了挠头,心乱如麻。 车子驶进佰汇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贺雪生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沈存希倾身抱了抱她,在她唇上缠绵了两分钟,略有些吃味的咬了下她红肿的唇瓣,当作惩罚,“这一路你都在想别人的事,不要再想了,上去吧。” 贺雪生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一路飘进了电梯。 早上云嬗为了躲她,早早来了公司,她到办公室时,秘书说她在卖场巡查,她走进办公室,新的一周,浓雾还没有散去,办公区的暖气升起来,玻璃上凝结了水珠,不停向下滚落。 贺雪生靠坐在椅子上,拿起文件看起来,看了半天,她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她将文件搁回办公桌上,摁了摁疼痛的太阳穴。 十点,早会准时开始,会议上销售部提出双旦的行销策略,获得各部门人员一致通过,年底让利幅度很大,利润很低,这一年的最后几天,销量与去年同比降低了八个点。 听到这个数据,贺雪生头疼万分,会议结束,她喊住欲溜的云嬗,两人回了办公室。 浓雾散去,太阳出来了,整个办公区都笼罩在阳光下,水珠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们像是一个阳光的世界里。 贺雪生指了指沙发,示意云嬗坐下,云嬗心里有些忐忑。从贺东辰说出那句暧昧不清的话开始,她就知道,雪生小姐一定会找她谈话。 她确实没有撒谎,早上她正准备出门,被妈妈叫住,让她先上楼去叫贺东辰起床。她本来就恨不得躲贺东辰远远的,那就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她能少和他打交道,就尽量避免。 可是她那不知情的娘亲,亲手把她送进了豺狼的窝里。 她踌蹰半晌,见推脱不过,才磨磨蹭蹭的来到他的卧室外面。她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贺东辰,打不过他,也无赖不过他,只能躲为上策。 她鼓足勇气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又敲了敲门,低声道:“大少爷,早饭做好了,我妈叫我上来喊你起床下去吃饭。” 卧室里还是没有声音,她抬腕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以贺东辰的作息时间,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起床,难道真是病了?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握住门把轻轻旋转,“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她的心跳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就像打开了一扇奇异的大门,满满的紧张与好奇驱使着她,一步步走进去。 门在她身后合上,她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过身去,想要开门,却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面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铁臂牢牢地搂在她腰上,将她拉了回去,她再度撞进那副温热的胸膛上,她的心砰砰地狂跳起来。 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自然也看到了面前的男人,正带着促狭的笑意,“一大早就投怀送抱?这么饥渴?” 云嬗满脸羞恼,她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她很快就挣脱了男人的钳制,防备地瞪着他,“既然你已经醒了,就下去吃早饭吧,我要去上班了。” 说完,她绕过男人要出去,男人大手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眸色沉沉道:“云嬗,他不适合你,分手吧。” 云嬗抿了抿唇,“我知道什么人适合我,什么人不适合我,不劳大少爷费心。” 贺东辰气得咬牙切齿,他好好和她说话,她就非得和他拧着来么?“不劳我费心?从小到大,你让我费心的时候还少吗?” 云嬗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着唇道:“我没想过让你费心,接下来也不需要你再费心,我先出去了。” 贺东辰也有贺东辰的骄傲,三番两次被这个女人拒绝,他也觉得伤自尊,他没有再拦她,看她拉开门,做贼一样的出去,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然后门外就响起贺雪生的声音,以及云嬗欲盖弥彰的解释。她越想和他撇清关系,他就越不想让她称心如意,所以才会说出那句让人浮想连翩的话。 此刻面对贺雪生的目光,云嬗要说自己完全不心虚,那是假的,毕竟她和贺东辰有过两次擦枪走火。气氛越来越紧绷,贺雪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便捡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云嬗,你上次问我,进去一半会不会怀孕,是和我哥在一起吗?” 云嬗完全没想到贺雪生会问这么简单粗暴,又信息量极大的问题,她一时羞得头发尖都要竖起来了,尴尬地根本不敢看她。 贺雪生从她这个反应中已经猜到,那个男人确实是哥哥,看来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还是不是?” 云嬗抿着唇,她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再拿把土把自己埋了,她垂下目光,道:“是他。”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贺雪生点了点头,哥哥的事,轮不到她来管,她也不想管,更不想让云嬗难堪。 云嬗一愣,她以为她会准备长篇大论说服自己,可是她却只是说知道了,“雪生小姐……” “云嬗,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甚至是亲人,你知道吗?你和哥哥在一起,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祝福你和哥哥。”贺雪生真诚地望着她,在她面前,她不想讲三观,也不想说她插入哥哥的婚姻是不对的。 云嬗连忙道:“雪生小姐,我和大少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 “云嬗,我想安静一会儿,你出去吧。”贺雪生打断她的话,她不该和她解释,她只是担心她会受伤。哥哥那边,唉,让她怎么办是好呢? 云嬗看着她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她和贺东辰之间的关系确实是乱,他们之间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 她站起来,转身往门边走去,手握住金属门把时,她转过身去,望着贺雪生,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她道:“雪生小姐,上次你和我说相亲的事,我愿意去相亲。” 贺雪生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云嬗,你不要勉强自己,让哥哥知道了,他会大发雷霆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当是帮我解脱吧。”云嬗说完,转身出去了。 18岁到8岁,她在这件事上执着了太久了,明知道不可能,依然把心悄悄收藏起来,只为他而留。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暧昧被撞破,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一定要想个办法解脱。 可是一想到要接受别的男人,把对他的情意全部藏在心里,她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贺东辰,你知道吗,遇到你,你就是我这一生的劫数。 贺雪生看着那道背影,心中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沉重了,云嬗刚刚说,让她帮她解脱。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和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是如果她真的和哥哥在一起,以哥哥之前对她去相亲的态度来看,知道她去相亲,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可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不正常。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对她那么好,她要做出撬他墙角的事,他不气死才怪。她站起来,想了想,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张名片,比对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277章 不要留在桐城 装修奢华的私人医院里,这里保密性极佳,能进来这里治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所以所有私人资料都绝不会外泄。 住院部六楼一整楼都被包了下来,除了两名护士与一名主治医生,一律不准旁人靠近。所有通往六楼的门都被封闭,只剩电梯间,而电梯间门口站着两名黑衣保镖,盘查来人。 一旦有人试图闯入,就被他们轰出去。 此刻众人更是严阵以待,电梯间双门打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前面,他身后站着四个身穿黑色西服,目光炯亮的保镖。 那两名保镖一见来人,连忙让到一旁,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少爷。” 男人点了点头,他穿着白色西装,外面罩了一件灰色羊绒大衣,一张俊脸透着妖异的俊美,多了几分阴柔,他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的病房。 病房里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看起来十分虚弱,脸色蜡黄。病床旁边坐着一个男人,正支着脑袋打盹,听到脚步声,他反应格外敏捷,立即站起来,警惕地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 当他看见男人的长相时,他全身紧绷的神经立即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 男人睨了他一眼,脚步沉沉地踩在地毯上,看着病床上正在熟睡的女人,他道:“她怎么样了?” 银鹰跟着看向病床上的女人,她被沈存希囚禁了大半个月,身心都遭到了巨大的折磨,从遣送她出国的保镖手里将她劫走,她几次陷入昏厥,思及此,他眼中掠过一抹恨意,“沈存希太狠了,不管怎么样,小雨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这样严刑拷问她,简直是丧心病狂。” 连默薄唇微勾,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他们沈家人向来忘恩负义,我们当初拿她当诱饵的时候,就该想到她会遭遇什么。沈存希若不是念着旧情,她此刻能不缺胳膊断腿的躺在这里?” 银鹰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抿着唇,问道:“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现在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了。” “不,时机远远还没到,我要沈存希一无所有,我还要依诺回到我身边。”连默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渴望,他知道该如何去摧毁她的希望,既然她对沈存希余情未了,那他就送她回到他身边,让她亲眼看看,她曾经爱过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让她死心。 那样,她跟他在一起时,她才会一心一意,心无旁鹜! 银鹰偏头看着面前神情执拗的男人,他心中忐忑,这个男人为了得到那个女人,已经机关算尽。可是不管他怎么算,都算漏了人心。 偶尔他觉得他疯狂得可怜,那样执着的爱,浓烈得如飞蛾扑火一般,偏偏他爱的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无法爱上他。 “咳咳咳!”连清雨咳嗽着醒来,银鹰连忙起身倒了杯水过来,将她扶起来,“喝杯水,你睡得太久了。” 连清雨靠在他怀里,就着杯中的水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喉间的痒意才轻减了一些,她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连默难得的和颜悦色地看着她,“没事了吧,这次辛苦你了。” 连清雨眼眶发烫,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温情的话,她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湿润眨去,她摇了摇头,道:“不辛苦,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往后好好过日子,不要掺和起来了。”连默做了一个总结,“等你病好了,我会让银鹰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就是不要留在桐城。” 连清雨的脸色蓦地苍白起来,她连忙跪坐起来,攥着他的衣角,急道:“哥,你别这样,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是不是我坏你事了?你别赶我出国。” 连默垂眸看着她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手,从小到大,他对这个妹妹的关爱就不够,当年爷爷要将她送出国,他也没能护着她。如今他因为一己之私,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无法再利用她。 他轻轻挥开她的手,“离开吧,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说完,他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连清雨跪在病床上,不甘心的瞪着他的背影,“哥,我不走,我还没有看到宋依诺的下场,我还没有看到沈存希孤独终老,我不要走,你别赶我走。” 连默的手握住金属门把,过了一会儿,他用力往下按去,然后拉开门径直出去了。 连清雨绝望的趴在病床上,连默的性格阴晴不定,上次她动了宋依诺,他拿皮鞭抽了她一顿,她就知道,他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 可是她不甘心,她要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看沈存希怎样被宋依诺伤害抛弃,看他们怎样相爱相杀。她得不到,她也不要任何人得到。 银鹰站在旁边,看她哭得直颤抖的肩膀,他缓缓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他走了,别哭了。” 连清雨恼怒的挥开他的手,眼睛腥红地瞪着他,“你也走,我不想看到你。” 银鹰僵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要不是她现在还病着,他真想好好教训她一顿,他双手紧握成拳,才能勉强控制住想掐死她的冲动,他说:“你被沈存希囚禁折磨了这么多天,你还没学会死心么?你是不是受虐狂,非得被他折磨死了你才甘心?” 连清雨疯狂地大笑起来,她厌弃地望着他,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怨恨与自嘲,她道:“我要不是个受虐狂,我怎么会跟你这个禽兽上床?” 银鹰:“……” 他知道连清雨为什么这么说,当年,他也在轮奸她的那一群人里。只是轮到他的时候,她已经被刺激得神智不清,他本来不想,最后被其他人逼着。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后有了心理阴影,他在女人堆里再也硬不起来。直到再次遇见她,他才又恢复了正常。 这就是孽债吧,当年他一步走错,如今被她羞辱也是应该的。 他瞪着她,看着她嫌弃与憎恨的眼神,他受到很大的刺激,他冷冷一笑,“既然你骂我禽兽,我要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这个称呼!” 说完,他伸手解开皮带,拉下拉链,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翻身压上去。 连清雨没想到他说来就来,她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双手拼命捶打他,“你这个变态,你放开我!” xiaoshuting.cc 银鹰捉住她捶打他的手,高举过头,抽下皮带绑住她的双手,然后绑在床头上,他低下头去吻她,“不是空虚么,不是缺男人么,好,我满足你,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再想别的男人。” …… 一整天,贺雪生忙得跟陀镙似的,一直转个不停。到五点半沈存希给她打电话时,她才想起晚上有约了,她歉疚道:“白天忙着工作,忘了给你打电话,晚上我约了人。” “你约了谁,我不能见吗?”男人嗓音里有着说不出的低落,他已经到了佰汇广场地下停车场。 贺雪生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住在贺宅。” 因为沈晏白的关系,贺雪生暂时不想在依苑留宿,以免孩子心里不好受。再加上今晚的事,她想知道云嬗的真实想法,所以回贺宅是最好的办法。 “你们约了哪里见面?我可以在旁边等你们,不打扰你们。”沈存希退而求其次,明明早上才见过,这会儿就又想念了。真想把她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那样他随时想看都能看见。 贺雪生莞尔,“你在我会分心,你先回去好不好?” “那好吧。”沈存希心底很哀怨,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后宫的嫔妃,自己着她宠幸自己。察觉到她要挂电话,他连忙道:“亲一下再挂。” 贺雪生动作一僵,脸颊顿时红透了,她的眼睛在办公室里乱转,明知道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心虚,确定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她对着手机,“啵”了一下。 那端沈存希听到从电话里传来的亲吻声,顿时心满意足,也回亲了一下,这才挂了电话。 贺雪生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他们俩加起来都70岁的老年人,居然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想想就觉得羞窘。她放下手机,拍了拍又烧又烫的脸颊,然后按下内线,叫云嬗进来。 云嬗很快进来了,她站在办公桌前,问道:“雪生小姐,找我有事?” “早上说的那件事,我已经约好了人。云嬗,你自己决定是去还是不去。”贺雪生把决定权交给云嬗。 云嬗脸色苍白,因为早上的事,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她也想速战速决,便咬紧牙关点头,“我去。” 贺雪生站起来,看着她的表情,她心里很难受,她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云嬗,如果你不想去,不要勉强自己。” “没关系,雪生小姐,我去!”云嬗勉强笑了笑,她和贺东辰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妈妈受不了这个刺激,老爷与夫人也不会答应他们在一起,她更不能高攀贺东辰,所以除了相亲,她没有别的出路。(未完待续) 第278章 你会不会出轨? 车里,贺雪生见云嬗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很不忍心,再次确定,“云嬗,如果你不想去,我们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 云嬗手指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方向盘,她摇了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克服的。” 贺雪生没再说什么,车子驶进盛世豪庭酒店,两人下车,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她们走进酒店,服务员上前领着她们向包间走去。 推开包间的门,站在窗前的男人听到开门声,下意识转过头来,看见贺雪生与云嬗相继走了进来,他眼中掠过一抹惊喜,“雪生,好久没见!” 贺雪生望着靳向南,上次哥哥被拘留,靳向南急着从美国赶回来,虽然后来一直留在桐城,但是他们却很少见面。 贺雪生笑盈盈地走过去,伸手与他握了握,然后指着身旁的云嬗道:“这是云嬗,你们见过的。” 贺雪生思来想去,她认识的青年才俊不多,熟悉的甚至是知道人品的,就更是少得可怜了。她犹豫了很久,才决定牵这条线,靳向南为人正直善良,身上又没有富家子弟身上那些通病,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打电话时,她已经问过靳向南的意思,靳向南知道她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心底虽是黯然,到底还是答应前往,只是没料到她给他介绍的是云嬗。 他与云嬗有过几面之缘,此刻亦伸手过去,温文尔雅道:“云小姐,你好。” 云嬗万万没料到贺雪生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居然是靳向南,靳向南和贺东辰有着穿开档裤的情谊,让贺东辰知道,会不会以为她想嫁富二代想疯了? 她伸手与靳向南握了握手,道:“靳先生,你好!” “坐吧。”靳向南示意她们坐下。 贺雪生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了,没有让云嬗坐到靳向南身边去,而是两人坐一方。服务生进来发了菜单,靳向南直接将菜单推到贺雪生面前,“雪生,你看看想吃什么。” 贺雪生看了云嬗一眼,心里有点尴尬,她接过菜单,推到云嬗面前,道:“云嬗,你点吧。” 云嬗虽在男女感情上表现得被动,但是不代表她就是个木讷的人,反之她情商特别高,从靳向南的肢体语言上,已经看出靳向南对雪生小姐余情未了。 她没有失落,反倒松了口气。她接过菜单,点的却是贺雪生爱吃的,与她形影不离的相处,她很清楚她的口味。 靳向南靠在沙发背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贺雪生,许久没见,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一双丹凤眸夺目生辉,脸颊红润。他心里苦涩极了,看样子她回到那人身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最近在忙什么?自从你回了国,都没怎么看到你。”贺雪生捧着杯子,杯子里是暖胃的红茶,味道不错。 靳向南移开视线,“帮东辰打理公司,然后去钓鱼打发时间,你呢?” “我哪有你这么潇洒,每天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今年的营业额与去年还下降了八个点,年底的董事会上,我肯定会被那些老家伙批评的。”贺雪生不满道,他们对她早有意见,再加上今年她强制改革,不走传统的营销路线,惹恼了几个董事,她已经预料到年底的总结大会,肯定要批斗她。 靳向南轻笑,“放心吧,就算所有的董事都批评你,还有我和东辰挺你。” “那我先谢谢你的支持啦。”贺雪生笑盈盈道,尽量谈公事,不谈私事。 云嬗点好菜,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贺雪生拼命调动气氛,奈何两个人都不配合,她无奈极了。她现在总算明白,红娘不是谁都能当的,她就没有这个本事! 怕他们觉得尴尬,她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云嬗连忙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贺雪生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座位上,“你和向南聊聊吧,我去去就回。” 云嬗还想说什么,见她拼命向她使眼色,她只好坐了回去。包厢里有洗手间,贺雪生为了给他们互相了解的空间,刻意去包厢外面的公共洗手间。 贺雪生一走,包厢里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靳向南起身给云嬗杯里添了茶水,他仿佛不经意的问道:“你出来相亲的事,东辰知道吗?” 云嬗诧异地抬头望着他,他神色坦然,她咬了咬唇,道:“我不知道雪生小姐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你。” “我虽然与你只有几面之缘,但是最早知道你这个人存在,是在东辰口中得知的,对他来说,你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云嬗移开视线,看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他果然什么都知道,“我和他没有结果,与其将来痛苦,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靳向南看向她身后被打开的房门,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莞尔轻笑,“你觉得你的刀够快吗?” “快不快我都要试一试。”云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逐渐靠近。 贺东辰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张俊脸上满是寒霜,他缓缓走进来,站在她身后,寒声道:“那你尽可以试试看,你到底能不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耳边响起熟悉的男声,云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椅子在她起身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她愣愣地看着如天神降临般的男人,没有忽略他眼里翻腾的怒意,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手腕已经被他迅疾地握住。 “你…你怎么来了?”云嬗吓得不轻,他是幽灵么,为什么她在哪里,他都会出现。 贺东辰黑眸微眯,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不悦地盯着她,“跟我出去!” 云嬗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她摇头道:“不要,我不要跟你出去!” 闻言,贺东辰一张俊脸全黑了,他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次,跟我出去!” 靳向南坐在那里,看着贺东辰明显恼怒的神情,他知道此刻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贺东辰带走云嬗。 云嬗虽震慑于他的威严,但是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必须与他撇清关系,“我说我不要跟你出去,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相亲。” 贺东辰整个人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他盯着她有三秒钟时间,然后弯腰将她扛在肩上,直接将她扛出了包厢。 贺雪生回来的时候,包厢里只有靳向南一个人,她到处看了看,问道:“云嬗呢?” “被你哥哥带走了。”靳向南没有瞒她。 “什么?!”贺雪生震惊地看着他,连忙转身追出去,刚到门边,就被靳向南拦住了,他道:“雪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可是他们之间这样是不对的,哥哥没有离婚,他什么都不能给云嬗。”贺雪生急道,她知道她不能撬哥哥的墙角,可是她不能明知道他们之间不正常,还让他们继续下去。 这不仅对云嬗不公平,也对嫂子不公平。 靳向南不太清楚贺东辰的私事,但是他刚才看见贺东辰扛走云嬗时的决心,就知道他非要云嬗不可,他握住她的肩膀,道:“雪生,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不好?” 贺雪生后退两步,脸色苍白,他们都知道哥哥和云嬗的关系不正常,还是放任他们这样。是她不正常,还是她身边的人都不正常了? 她的哥哥,是个正直忠诚的哥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出轨。她认识的云嬗,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与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会这么扭曲? 靳向南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眸含担忧,“雪生,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贺雪生摇头,“我没事,我只是需要静一静。”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走回到餐桌旁,拿起搁在椅子上的包,转身往包厢外走去。靳向南看她情绪不太好,不敢放任她一个人离开,怕她出事,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贺雪生拿起手机给云嬗打电话,手机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她给哥哥打电话,哥哥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她用力攥紧手机,像是要攥紧那最后的信念。 为什么会这样子?哥哥为什么要出轨,他是她心中最信任的人,是她整个精神世界的支撑,他给她的是正面的积极的向上的影响,可是现在,他出轨了。 连哥哥都出轨了,她还能相信什么呢? 靳向南一直跟着贺雪生,从她知道东辰带走了云嬗,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他想要靠近她,她却拒绝他的靠近,他只得一直跟在她后面。 贺雪生走出盛世豪庭,外面寒风凛冽,她从空调室里出来,浑身的毛孔都被寒冷刺激得舒张开来。她抓着手提包,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夜幕低垂,路灯亮起来,盛世豪庭处于繁华的商业圈,路边的商户亮起了霓虹灯,将这个夜渲染得七彩多姿。 贺雪生完全无心欣赏夜景,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哥哥出轨”的事上,这件事给她的打击显然很大,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靳向南跟了一段路,看她还要继续走下去,他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道:“雪生,别再走了,天这么冷,你穿这么单薄,会感冒。” 贺雪生看了他一眼,苦涩道:“向南,对不起,今晚的事,我不该拉你下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比较可靠。” 靳向南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原来她要把云嬗介绍给他,是认为他可靠,认为他值得信任。他脱下大衣,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他温柔地看着她,道:“没关系,让我送你回去,嗯?” 他把大衣脱给她,他身上就只穿着单薄的西装,贺雪生知道自己就是走到世界的尽头,也不可能解决这个难题,她点了点头。 靳向南连忙拥着她走到路边,靳家的司机开着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会儿看见他招手,连忙驶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靳向南拉开后座车门,扶着她上车,然后自己坐进去。 车子向贺宅驶去,车厢里安静极了,贺雪生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她心中的信念逐渐坍塌,她还能相信什么? 靳向南担忧地望着她,言语的安慰在此刻是苍白的,如果沈存希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苦笑一声,他竟然会想沈存希会怎么做,他还真是走火入魔了。 车子停在贺宅外面,贺雪生一直没有下车,靳向南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贺宅,他低声道:“雪生,到贺宅了,要下车吗?”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木讷的点了点头,脱下大衣还给靳向南,她说:“向南,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靳向南接过大衣,跟着下车,他站在她身旁,陪她走向贺宅大门,“雪生,如果你心里有疑问,当面去找东辰问清楚,不要胡思乱想,你哥哥不会骗你!” “谢谢你,我知道了。”贺雪生抬头望着他,路灯下,他容颜清俊。明明今晚是她的错,他还一直关心她,怕她心里不好受,“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靳向南叹息一声,她越是客气,就越是把他当外人看,他伸手扶着她的肩膀,道:“没关系,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进去吧。” 贺雪生没再说什么,向他道别后,转身走进贺宅。 靳向南站在原地,目送那道纤细的背影逐渐远去,他的神情落寞下来。其实是他不好,下午他在公司里碰到东辰,说起晚上要去相亲的事,东辰问他跟谁相亲,他苦笑的说了一句,“雪生安排的。” 当时他就该看出东辰的神情不对劲,只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东辰就已经猜到了雪生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是谁,他才会来得那么快。 …… 沈存希回到依苑,已经快九点半了,他在玄关处换鞋子时,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女鞋。他心底一喜,这丫头还说今晚要回贺宅住,结果他不去接她,她自己倒回来了。 他心里很高兴,连带神情都柔和下来。他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兰姨,帮我泡杯咖啡。” 兰姨站在厨房里,刚才听见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她就知道沈存希回来了,她连忙泡好咖啡,然后递给站在她旁边的女人,道:“你把咖啡给先生送过去,什么都不要说,回来就是。” 那个女人接过托盘,端着托盘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她看见靠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的俊美男人,心神一恍,随即又垂下目光,慢慢走过去,将咖啡放在茶几上,道:“先生,请用咖啡。” 屋里突然多了一道清亮的女声,沈存希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到她脸上,有一瞬间的迷惑,“依诺……”等他定睛看去,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与依诺有三分相似,并不是她。 他拧紧眉头,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兰姨!” 兰姨在厨房里听到沈存希的质问,她头皮一紧,连忙走出去,看见沈存希神色阴沉,她连忙道:“先生,这是我的外侄女,今年夏天发大水,把她家的房子冲垮了,欠了很多债,现在无家可归,就想桐城找工作,可是她又没有钱,就想在这里住几日。” 小书亭 沈存希听着兰姨的解释,目光定定地落在女人身上,一恍眼看过去,她长得和依诺还真有些像,但是仔细瞧着,就没有一处相像。 此刻女人被他盯得垂下头去,一颗心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目光落在地面上,就是不敢与他对视,胆怯的像极了从小地方出来的人。 兰姨一直在依苑做事,这些年来打理着依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外侄女要在这里住几日,沈存希也不可能绝情的不让住,他收回视线,盯着电视,道:“让她住几日吧,但是只能在一楼活动,不要出现在二楼。” 兰姨没想到沈存希真的答应了,她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我不会让她去二楼打扰你和太太。” “行了,下去吧。”沈存希没再看那个女人。 “白若,快谢谢先生。”兰姨连忙对那个女人道。 白若羞怯地看了沈存希一眼,战战兢兢道:“谢谢先生!” 兰姨兴高采烈的拉走了白若,厨房里,兰姨还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她说:“我没想到先生这么好说话,竟真的留下了你,刚才你也听见了,不能上二楼去,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兰姨,你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我永世不会忘。”白若只差没有跪下来感激她了。 兰姨叹息一声,“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孩子。只是暂时要委屈你在这个家里当佣人了,等小少爷习惯了你,你才好和先生提接回小少爷的事。” “嗯。”白若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的模样。 “还有,你一定要切记,不要急着接近小少爷,不要让先生和太太看出什么来,也不要对小少爷说什么,先生养大小少爷,对他是有感情的。一旦让他知道你的来意,他就不会让你再接近小少爷了,知道吗?”兰姨低声念叨,叮嘱她注意事项。 白若不停点头,兰姨看她一脸胆小怕事的模样,她不再多说,免得吓着她,她说:“你跟我来,你给你安排你的住处。” 白若跟着兰姨走出厨房,经过客厅时,沈存希已经不在那里了,她看了一眼茶几上动也没动的咖啡,眼底掠过一抹深意。随即又是一副怯懦的模样,跟着兰姨向佣人房走去。 沈存希回房时,路过儿童房,他脚步停顿了一下,站在儿童房前,他伸手推开门,房间里亮着两盏壁灯,投下晕黄的光线。 他缓缓走进去,格子被套的床上,沈晏白趴着睡在枕头上,小脸红扑扑的,微张的嘴角流出口水来。 “……”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出去,回了主卧室。 他洗完澡出来,想起下午时手机里那个吻,他心神恍惚,他坐在床边,也不管正在往下滴水的头发,他拿起手机,拨通贺雪生的电话。 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始终没人接听。他眉心越蹙越紧,每次依诺不接他电话,他心里就担心,他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腕表,这是刚换的新表,上面多了一个功能,随时可查看依诺的位置。 他按了一下按纽,腕表上的钢盘面迅速变成一个微型电脑,上面迅速搜索贺雪生的位置。他送她的项链里有精密的仪器,比贺东辰送的那条更高科技。 只要他想知道她的位置,不需要她手动设置,这边就能迅速搜索到她的具体位置。 十秒钟后,腕表上已经确定了她的位置,正是贺宅的方位,他松了口气,只要没出事就好。他拿出手机,再度拨通她的手机,这次响了三声,那端就已经接通。 “你在做什么,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沈存希的语气有些急。 贺雪生穿着浴袍,刚从浴室里出来,她道:“我在洗澡,怎么了?有事吗?” “我想你了。”沈存希哀怨道,置身在这满是她气息的房间里,他对她的思念更加汹涌。 贺雪生耳根子发烫,他那句话就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暧昧得让人心醉,她说:“我们分开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对我来说,却像是有一辈子那么久了,你想不想我?”沈存希说着甜言蜜语,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她身边去,哪怕看她一眼就回来,也能缓解他的相思之情。 贺雪生咬着下唇,心里满溢的感动,她笑道:“那有那么夸张?” “真的,要不我现在过去接你?证明一下我有多想你。”沈存希说完,觉得这个方法特别可行,转身往衣帽间走去。 他站在衣橱前,拿了一件衬衣,外面一件毛衫,还有一件深色大衣,与一条休闲裤,转身走进卧室。 “不要啦,太晚了,你别跑来跑去的,早点睡吧。”贺雪生今晚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和沈存希见面。哥哥出轨的事,让她的天空一下子变得灰暗了。 沈存希一腔热情被她一盆冷水浇下,依然热情不减,他挂了电话,然后换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出门。十点多的马路上车辆极少,沈存希开得快,半路经过花店,他进去买了一束花,等待包装的时候,他在花店里闲逛,看到有卖玩偶的,他拿起来,不知道触碰到什么,玩偶开始播放音乐,是一段童音说唱,布娃娃也开始舞动身体,他觉得有趣,将布娃娃抱在怀里。 导购看见他一个大男人抱着玩偶,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和谐,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道:“先生,这个玩偶可以录音的,你想说什么,都可以通过它告诉对方。” 沈存希点了点头,继续看,然后又看到了一个编制精巧的小摇篮,小摇篮上面绑着三个色彩鲜亮的氢气球,他将布娃娃放进小摇篮里,竟是越看越欢喜。 想到刚才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看到这个,她的心情应该会好转吧? 沈存希付了钱,一手抱花,一手提着小摇篮走出花店,坐上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将花束与摇篮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发动车子驶向贺宅。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贺宅外面,沈存希抱着花束,提着小摇篮走到门卫处,让人将东西转交给贺雪生。门卫的保安连忙接过东西,往主宅小跑过去。 他在客厅里遇见云姨,让云姨把东西转交给贺雪生。云姨问他是谁送的,他神神秘秘的,说交给雪生小姐,她就会知道是谁送的了。 云姨拿着东西上楼,来到卧室外,她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 贺雪生躺在床上看书,结果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乱成一团。见云姨进来,她连忙正襟危坐,想到哥哥带走云嬗,到现在还没回,她就有些无法面对云姨。 “雪生小姐,这是门卫拿进来的,说是送给你的。”云姨走进内室,将小摇篮递给她,然后把花束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贺雪生接过小摇篮,摇篮很精致,里面躺着一个布娃娃,她伸手抱起布娃娃,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房间里响起孩子脆声脆气的声音,布娃娃开始舞动身体。 “快乐的池塘里有只小青蛙,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酷酷的眼神没有哪只青蛙能比美,总有一天它会被公主唤醒了。” 看着布娃娃滑稽的跳着舞,她的心情好转起来。 云姨站在旁边,她笑道:“这礼物倒是别致,也不知道谁这么有心,大半夜的给你送礼物来。” 贺雪生看着氢气球,心里已经猜到了是谁,她刚拿起手机,手机就响了。云姨见状,连忙出去了。贺雪生接通电话,她道:“你现在在哪里?” “你把窗帘打开。”沈存希低哑的声音从电波里传出来,格外的有磁性,也格外的迷人。 贺雪生从床上下来,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远远的,她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灯闪烁了两下,她定睛看去,就看到靠在车门边上的男人正在朝她挥手。 她眼眶忽然一热,呼吸哽住,她嗔道:“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你怎么那么任性?” 沈存希斜倚在车门上,手放回去插进裤袋里,他遥望着远处窗边那道倩影,莞尔轻笑,“想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贺雪生一颗心又酸又软,感动得无以复加,她紧紧握住手机,道:“你等我一下,我出去。” 这个任性又霸道的男人呵,她真的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是如此。 沈存希点头说好,却没有挂电话,听到她拉开房门,然后快步下楼,拖鞋在地上发出很急促的声响,他唇边的笑意更深,还说不想他,他要不来,也不知道她会这么想他。 手机里传来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他说:“跑慢点,不着急,我在这里不会飞。” 然后他就看到她跑出主宅的纤细身影,他怔怔地看着她飞奔向他,那一刻他的心格外的满足,幸好他来了。 沈存希拿下手机,看见她跑出大门,离他越来越近,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连外套都没有穿一件。他张开双臂,将扑进他怀里的她紧紧抱住。 她心跳得很急很响,她的呼吸也是急促的,怕她着凉,他展开大衣,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住,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就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 他的心跳沉稳,她的心跳急促,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她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她低低道:“沈存希,你这个磨人精!” 沈存希莞尔,明明她才是磨人精,可这会儿他舍不得与她争辩,嗯,他是磨人精,不过也只磨她。他垂眸看着她,看见她脸上粘着头发,他伸手帮她轻抚到耳后,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耳背,她敏感的颤了颤。 他的手指揉捏着她圆润的耳珠,另一手搂着她的腰,声音仿佛染了夜的深沉,带着魅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你,想得睡不着,我就来了。” 贺雪生听着他的告白,心脏急跳,她双手环住他的腰,有些委屈道:“沈存希,其实我骗你了。” “嗯?”沈存希尾音轻扬,有种说不出来的缱绻温柔。 “其实我也很想你。”她羞涩的躲在他怀里,怕让他看见自己没脸没皮的样子。 沈存希心头一震,低下头去找她的眼睛,可她害羞,不让他看,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捕捉她的视线,“想我不是一件羞赧的事,不用躲,让我看看你!” 从刚才她扑进他怀里开始,他就只看到她的脑袋,这会儿看到她的脸,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住她的唇,慢慢厮磨着。 沈存希身上的味道让她既觉得安心,又忍不住沉迷。他身上还有刚刚沐浴后的淡淡清香,以及纯粹的男人味,混着薄荷烟草的气息,在他吻着她的时候,萦绕在她周身。 她冰冷的身体慢慢变得灼热起来,手指紧紧揪着他腰侧的毛衫,被动的被他吻着。 沈存希看着眼前沉迷在他的吻里的女人,心变得踏实起来。他的手指探入她的家居服内,轻轻摩挲着她腰侧柔嫩的肌肤。 常年拿笔的手指带着薄茧,留下一连串的战栗。 贺雪生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像是被他迷惑住,慢慢的,迎合他的亲吻。 她的回应无疑在男人身体里埋下一颗火种,他再不满足于单纯的亲吻,他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纤瘦的背脊,让她贴着自己的身体,感受他因她而产生的反应。 良久,他才结束这一吻,心里却更加空虚了,他目光炙热地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嗓音暗哑磁性的邀请,“外面冷,去车里陪我坐会儿?” 贺雪生看懂了他凤眸里深幽的暗示,她一颗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了,总感觉他们现在像背着大人谈恋爱的孩子,一切都是新奇的。 她点了点头,沈存希拉开副驾驶座,护着她坐进去,然后关上车门,快速上车。 车里开了暖气,但是她穿得单薄,沈存希脱下大衣递给她,道:“穿上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虽然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她,但是他不愿意每次来见她,都是为了这种事。有时候为她隐忍欲.望,她也会感动。 贺雪生接过大衣穿上,看见他系上安全带,她也系好安全带,问他,“要带我去哪里?” “累的话就先睡会儿,等到了我叫你。”沈存希卖了个关子,不告诉她要带她去哪里。 贺雪生靠在椅背上,车里很安静,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路上车辆行人都少,她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有着英挺的鼻梁,凌厉的凤眸,以及性感的薄唇。 都说男人唇薄,生性也凉薄,为什么他不? 沈存希专注的开车,感觉到她注视着他的目光,他转过头去,撞进她眼里,她眼中的迷恋让他心头一颤,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搁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今天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沈存希感觉得到她情绪有些低落,再看她这样望着自己,就知道她有心事。 贺雪生移开视线,看着窗外不太明亮的路灯,前面的指示牌提示他们,马上到出城高速了,他要带她去哪里?这么晚了还要出城? 可是他明显不会告诉她,罢了,就当作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没有。” 沈存希缓缓握紧了她的手,“真的没有吗?” 贺雪生见他再问,知道他是不信她了,她道:“确实有一件小小的不开心的事,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沈存希见状,也不再多问,又开了一段路,贺雪生转头望着他,迟疑道:“沈存希,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会不会出轨?”贺雪生一鼓作气的问完,心中又开始忐忑,她会不会问得太直接了?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其实她问了也白问,毕竟他要真的出轨,还能让她知道吗? “担心我出轨?”沈存希挑眉看着她,她不开心是因为这个?为什么他没有因为她的不信任而生气,反倒因为她的担心而高兴起来。 贺雪生咬着唇,本来是她问他的,这会儿却被他打太极打了回来。 沈存希手指轻按着她的手背,他道:“你这个小妖精肯定给我下了盅,你就够我累了,我哪里还有精力出轨?” 贺雪生脸颊一红,他这话说得暧昧,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可是既然话题起了头,她就要问完,“那有一天你厌倦我了呢?或者我老了,没吸引力了,你会不会找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闻言,沈存希心里掠过一抹担忧,她会这么问,是心里的安全感遭受到了什么冲击吗?他下意识握紧她的手,知道不能再给她似是而非的答案,那只会让她更加没有安全感。 他打了转向灯,将车靠在路边的紧急匝道上,他认真地望着她,道:“依诺,我不会出轨,永远不会!” 他爱她,如果能戒掉她,七年来,他不会还是单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她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贺雪生看着他坚毅的目光,她的心逐渐回暖,她倾身抱住他,“沈存希,我害怕,我身边的人都变了,我以为绝对不会出轨的人,他却出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沈存希目光轻闪,所以这是她今晚闷闷不乐的原因?他说的绝对不会出轨的人,指的是谁?难道贺老已经把真相告诉她了? 可是看她的表情,应该不是知道自己身世的表情,那她口中所说的出轨的人会是谁呢?能让她这么慌张不安,再加上她早上的反常,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她身边的人能对她造成这么大影响了,除了最亲近的人,不作他选,所以这个人应该是贺东辰。 “依诺,也许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要担心,有什么疑问,你找他当面问清楚,不要瞎猜,无形中给自己很大的压力。”沈存希不想让她难过,想让她开开心心的。 贺雪生闭上眼睛,神情彷徨焦虑,“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相信什么?我甚至觉得我的世界很混乱,很糟糕,我看到的每个人,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沈存希终于明白,为什么贺峰与贺东辰明明那么渴望与依诺相认,却不得不拼命忍住。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崩溃过一次,当她觉得外面的世界不像她原来想象的那样,已经开始天翻地覆了,那么她的精神世界一定会再度面临崩溃。 她到底都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病,显然比他想象中更要严重。 他紧紧搂着她,不行,他一定要找人医治她,不能让她终日生活在惶惶不安中。(未完待续) 第279章 在山上那么热情,也没见你害羞 车子一路向日月坪山顶驶去,这里是桐城城郊有名的风景区,贺雪生在桐城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来过。上了山,山上雾气缭绕,能见度就越发低了。 沈存希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偏头看见她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他将车停在路边,打了应急灯,然后下车去后备箱里拿了备用的毯子回到车里。 将毯子仔细给她盖好,他才继续开车往前行驶。车里很安静,隐约能听到她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有她在身边,他总是能轻易的感到满足,拥有她、拥有一个家的满足。 小书亭 车子驶入风景区,又驶了一段路,才到了日月坪山顶,此刻天幕漆黑,从最高点俯瞰下面的世界,芸芸众生像奔涌的野兽,争先恐后的朝他们扑来。 沈存希选了一处绝佳地看日出的地点,这里地理位置太高,所以山顶上满是积雪,透过玻璃望出去,凌晨三点的夜空上没有雾霾重重,反倒满是璀璨夺目的子夜星辰。 这里就是日月坪上最神奇的地方,阴阳界。 车子没再晃动,太过舒适,贺雪生反倒醒过来了,她眨了眨眼睫,缓缓睁开眼睛。车上睡得并不舒服,她浑身都僵硬得有些难受,一转头,就撞进那双深邃的凤眸里。 她唇边浮现一抹清浅的笑意,“我们到了吗?” 沈存希倾身解开她的安全带,将毯子裹在她身上,他道:“我们到了,但是要等一会儿,现在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贺雪生迷糊的揉了揉眼睛,看着挡风玻璃外一望无际的黑暗,她摇了摇头,“不想睡了,你开了那么久的车,你先睡会儿吧。” 沈存希不想睡,他摇头,“睡不着,我陪你聊天吧。” 透过车顶的小灯,她看见他眼底满是血丝。白天上了一天的班,晚上又全神贯注的开了这么久的车,他肯定又累又困,可却因为她不想睡,他也不睡了,她说:“你想聊什么?” “你离开的那两年都做了些什么?”四周很静,车厢里传来他低沉如小提琴般的声音,很温暖,没有任何的探询之意,就好像真是随口聊聊,不会让她感到反感。 贺雪生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满天繁星,在城市里,几乎很难看到这样纯净的夜空,她说:“沈存希,你很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知道你曾经受过的苦,依诺,我爱你,我想疼你曾之疼,痛你曾之痛。”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都有些凉。 这里是极寒之地,哪怕车里开着空调,也抵挡不住车外的寒冷侵袭,其实他更想做的是抱着她。 思及此,他放开她的手,将驾驶座椅退后,留出足够容纳她的空间,然后握住她的手臂,道:“依诺,坐到我怀里来,这样才不冷。” 贺雪生伸手拢紧了身上的毯子,她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家居服以及他的大衣,而他穿了件衬衣,外面套了件毛衫,两人穿成这样就跑到这严酷寒冷的山顶来,似乎只有靠在一起,才能互相取暖。 她仅犹豫了一下,听到他打喷嚏了,她红唇微勾,慢慢起身过去,坐在他腿上。 沈存希将她抱在怀里,才终于感觉到一点温暖。他们这么任性的,当真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甚至她身上都穿戴整齐。 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呼吸里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的心安宁而平静。 沈存希伸手拿毯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鼻端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是刚沐浴后的味道,让他感到莫名的舒服与心动。 “现在说吧,我听着。”沈存希淡淡道。 贺雪生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车里蜷缩着,其实很不舒服,可是莫名的就是觉得幸福。她组织了一下思绪,道:“我一直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沈存希倏地搂紧了她,知道她被人用那样几乎是绝决的态度带走,不是最浓烈的爱,就是最浓烈的恨。可她被囚禁了,想到那时候求救无门的她,他的心疼得快要炸开来。 仅仅是听她说了一个开头,他就受不了,心疼得快疯了。 为什么那些人带走的不是他,折磨的不是他? “后来呢?”沈存希听见自己哑声问道。 “他们折磨我,却带着面具,始终不让我看见他们的真实面目。”贺雪生闭上眼睛,浑身因恐惧而战栗着,仿佛又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狱里,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希望,在那个地方腐烂,没有人再记得她,也没有人会去救她。 感受到她的战栗,沈存希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不用去想,就知道她受了多少折磨,否则她的精神世界怎么会崩溃? “那个时候,我生不如死,可是我却连寻死都不能。后来,三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你知道吗?那对我来说,是希望,我看到了生的希望。为了孩子,我和绑匪周旋。他们虽然折磨我,却不曾要我的性命,我知道我必须活下去。” 沈存希眼眶发烫,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依诺,你是一个最坚强最伟大的母亲。” 贺雪生摇头,思维也有些混乱,说话也毫无逻辑可言,“我不是,你知道那时候我放弃过多少次吗?我想一死了之,死了就不用受这些折磨,可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小雨滴,它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剥夺它生的权力。一次又一次,我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都是因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后来我不肯坐以待毙,我想到了逃跑。我逃跑了很多次,最后都被人发现抓了回去,然后进行新一轮的折磨……” “依诺……”沈存希亲吻她的发顶,心疼得无以复加。 母爱到底有多伟大,竟能教一个一心求生的人存活下来?而她又是多么痛苦,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想到了死? 他曾经误会过她绝情,可是听了她这些回忆,他开始憎恨自己。她受苦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甚至不知道她还活着! “可是孩子一出生就患了重病,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又因为我当时遭受的非人折磨,导致情绪上的抑郁,得知孩子生病,那一刻,我才真正开始恨你,恨你让我自生自灭,恨你不来找我们。我偷偷给你打电话求救,可是你却说不认识我,后来我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连默,他带着巨款来救我,可是那些冷血的绑匪,非但没有放了我们,没有给小忆治疗,还把连默也囚禁起来了。”贺雪生想起这些,忍不住潸然泪下。 那个时候真正让她绝望的,就是沈存希那句不认识。 沈存希摇头,“依诺,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依诺坚称给他打过电话,可他真的从来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否则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会将她们母女俩救出来。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那个时候他还在国内,她若是打了电话给他,他不应该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贺雪生苦涩的闭上眼睛,“或许这就是命吧,小忆的病情日益严重,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我求绑匪给我和小忆照张照片,绑匪可能是同情我吧,就给我照了照片,那是我们第二次见到阳光,照片照完,小忆就死在了我怀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泣不成声,如今再想起来,她的心都疼得直颤。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可爱的孩子,她却没有保住她的命。 让她来世上被病痛折磨,如果她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生下她。 “对不起,依诺,对不起!”沈存希哽咽道,是他对不起她,她不信任他,对他还有心结,都是他活该。那个时候,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贺雪生靠在他怀里,轻轻啜泣着,这段痛苦的往事一直埋藏在她心里,如今说出来了,沉沉压在她心上的大石仿佛消失了,可是她并没有感到轻松,而是空洞,无尽的空洞。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忘记过去,然后重新开始。” 沈存希拥进了她,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隐含痛苦,“好,我们把它忘了,然后重新开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遇到任何的危险。” 贺雪生眼眶肿痛得厉害,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外面天色渐渐亮了。所谓阴阳界,一半是满天星辰,一半是初升的朝阳,缓缓从蔚蓝的云海挤出一个头来。 大自然的瑰丽尽在眼前展现,以前所未有的宏伟壮观,动人心魄。 贺雪生看着半边天黑幕上坠着的亮闪亮闪的星辰,再看另半边天的日出,惊叹得忘记了悲伤与痛苦,她坐直身体,新奇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沈存希,快看,好美,好震憾!” 沈存希抱着她坐直身体,大自然的神奇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黑夜与白天,像一副最美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人在这样的自然景观下,突然变得很渺小。 贺雪生再不满足局限在车里看这样的波澜壮阔的景色,她推开车门下车,寒风扑面而来,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她被拥入一副火热的怀里。 她转头望去,红色的日光洒落在男人身上,他是那样的坚韧不拔,她缓缓靠在他怀里,感到格外的安心,“沈存希,我恨过你,但是现在,我不恨了。” 沈存希无声的搂紧了她,看着天边徐徐升起的朝阳,阳光将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最后融为一体。 他知道她恨他,否则一开始不会那样折磨他。 “老天让我们重逢,也许是为了让我们再续前缘,我们不应该辜负上天对我们的厚待。”贺雪生看着黑夜里的星辰,与壮观的日出。 心里想着,就连星辰与日出都能同时出现在一片天空上,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呢? “依诺,我爱你!”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这最原始最缠绵的爱语。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让她打开心结,而现在,他已经做到了。 贺雪生转过身去,她只穿了一双室内拖鞋,车外的寒冷冻得她脚趾都变得僵硬,她伸手揽住他劲瘦结实的腰,轻轻抓住他的毛衫,然后踮起脚尖,红唇颤抖地送过去,吻住他冰冷的薄唇。 沈存希浑身一颤,血液在逆流,他看着面前苍白的小脸,她微微闭上眼睛,睫羽在轻颤,像一只蝴蝶震翅,扑进了他的心里,勾得他心痒难耐,他再无所顾忌,抱着她转了个身,将她压在车门上,加深这个吻。 雪地里的吻逐渐失控,沈存希的手探进了她的家居服里,光滑的美背上,没有任何束缚,他刹那情动,“没穿么?” 她在他身边坐了一晚上,他竟没发现她里面没穿。 他如火般的呼吸焚烧着她的耳蜗,贺雪生心尖都在颤抖,她下意识垂下头,轻点了点头,沈存希的手已经绕到前面,如蝶羽般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雪地里,寒冷彻骨,却冻不到这对有情人,冰与火两重天,她在他身下颤抖得更厉害。 美景、美人,将这一刻永远留在了阴阳界。 天边黑夜勇退,阳光洒满大地,洒落在他们身上,为这一对有情人保驾护航。 …… 从山上下来,贺雪生倦倦地靠在座椅上,刚才的一番激.情,让她此刻脑子昏沉沉的,她大约感觉到,她肯定感冒了。 沈存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呼吸有些重,鼻子浊了,他强打起精神开车下山。 回到市区里,已经三个小时后。沈存希直接带她回了依苑,车子停在依苑外面,他去抱她,发现她脸蛋呈现不正常的红晕。 他心里一惊,伸手覆在她额头,触手滚烫,他连忙下车,用毯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抱着她疾步穿过花园,跨进别墅里。 客厅里有人,他下意识道:“兰姨,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一趟,依诺发烧了。” “好的,先生。”回答的是一道年轻的女声,沈存希脚步一顿,偏头看去,见白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俏生生的站在客厅中央,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抱着贺雪生上楼去了。 兰姨从门外进来,看见外面的劳斯莱斯,她问道:“先生回来了?” “是,他说叫你打家庭医生的电话,好像是太太生病了。”白若中规中矩道。 兰姨连忙放下菜篮,过去翻电话本,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白若站在她旁边,若有所思地望着二楼方向,目光里多了几抹深意。 兰姨打完电话,叫白若把菜篮提进厨房收拾一下,然后匆匆上楼去了。 沈存希将贺雪生放在大床上,她脸颊嫣红,呼出来的气体烫得吓人。都怪他不克制,明知道那地方天寒地冻,还经不住她的诱惑,再三要她。 他给她盖好被子,兰姨就进来了,看见贺雪生一张小脸烧得红通通的,她急道:“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病这么重,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沈存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受了寒,兰姨,你去熬点红糖姜汤上来,先给她驱驱寒。” 算起来依诺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烧了,她的身体一向不好,稍不注意就惹了风寒。此刻他脑袋也昏沉沉的,那样的天气,他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她会病也一点都不奇怪。 将她安顿后,沈存希起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症状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不仅头疼,连喉咙都疼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兰姨带家庭医生进来时,看见两人相拥而眠,她与家庭医生面面相觑,这还要不要看病?兰姨想起贺雪生刚才不正常的脸色,最终还是让家庭医生进去了。 兰姨站在床边,小声喊道:“先生?先生?家庭医生过来了。” 沈存希掀了掀眼皮,两个人都烧成了一颗火球,他呼吸沉重滚烫,眼神转向家庭医生,他道:“麻烦你帮我们两个都看看。” 说完,他已经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兰姨看着两个重病在床的病人,简直哭笑不得,他们这一晚去哪了,怎么弄得一身病回来? 家庭医生给两人测了体温,都是高烧不退,然后开了液体,一边支着一个架子,两个一起输液。输完液,已经下午了,家庭医生一直守着他们,确定他们烧退了,才离开。 贺雪生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光怪陆离,有人在播放音乐,然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那首音乐的弦律很熟悉,她却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那个人不停的说话,她听不清,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东西拼命涌进脑子里,又有很多东西从脑子里抽离。 她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她伸手想捂住耳朵,才发现手腕被绑在了椅子上,她大声喊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头好痛。” 她这一声大喊,反倒让她听清楚了那人在说什么,“依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沈存希,沈晏白是沈存希出轨的证据,是他背叛你的证据!” 那声音反反复复在耳边念着,她头疼欲裂,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中,“走开,走开,我不要听,走开!” 沈存希比她先醒,他出了一身汗,此刻的症状没有回来时严重了,他听到她的尖叫声,他连忙坐起来,看她不停摇头,脸上满是冷汗,他伸手轻轻摇她,“依诺,醒醒,你在做噩梦,依诺!” “依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沈存希,沈晏白是沈存希出轨的证据,是他背叛你的证据!” 贺雪生终于受不了了,她腾一声坐起来,心有余悸的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汗湿了。 沈存希看着她浑身湿透,他连忙拿被子裹住她,担心她一见风病情又加重。他坐在她旁边,看她不停的喘着粗气,眸色担忧,“依诺,做了什么噩梦,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贺雪生呆呆地转头望着他,想起梦里反复出现的那句话,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沈存希被她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薄唇微勾起一抹弧度,“烧傻了,不认识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这次放纵,让两个人都发烧了。可这会儿想起来,那样噬骨的缠绵,病一场也值得。 贺雪生发直的眼珠子慢慢开始转动,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痛得厉害,她哑声道:“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沈存希起身下床,去圆桌旁给她倒了杯温开水过来,用唇瓣试了试温度,才喂到她嘴边。贺雪生想接过去,他不让,拉下她的手,“就这样喝。” 贺雪生小口小口的喝完了杯里的水,喉咙处火辣辣的疼痛才减轻了些,她道:“我怎么了?” “发烧了。”沈存希促狭地盯着她,在阴阳界时,他只是想吻吻她,哪里知道被她一勾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这小女人一点有毒,否则他怎么一沾染上她,就没了节制了。 贺雪生哪里看不懂他的眼神,她羞赧的躲开他的视线,听出他声音的异样,“你也感冒了?” “嗯,和你一样,也是发烧。”沈存希握着杯子把玩,“还想不想喝水?” “不想,浑身黏黏的难受,我想洗个澡。”贺雪生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 沈存希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他起身去浴室里放水,不一会儿他出来,弯腰将她抱起来,贺雪生吓得连忙揽着他的脖子,抬起的目光触到他满是青色胡茬的下巴,她想起刚才梦里的那道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沈存希……” “嗯?”沈存希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往浴室走去。 “沈晏白真的是你捡来的吗?”这个问题是她的心结,她不想去查证,沈存希说是,她就相信他。只有相信,才能免去很多的烦恼。 “是啊,怎么了?”沈存希走进浴室,将她放在地上,微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只是问问,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沈存希看着她的神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她与他对视,他严肃且认真道:“依诺,沈晏白是兰姨捡来的,是我领养的,相信我。” 贺雪生点了点头,“嗯,那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沈存希放开她,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她胸前的衣扣上,他说:“我也出了一身的汗,我们一起洗。” “……”贺雪生拍开他的手,这人就是病了也不安分,她道:“你出去啦。” “害羞了?” “……” “在山上那么热情,也没见你害羞……”沈存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雪生捂住了嘴,她满脸羞恼,“沈存希,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沈存希抿着唇笑,他拉开她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逗你了,我去给你拿衣服,你刚退烧,不要泡太久。” 叮嘱完,他转身拉开浴室的门出去了。 贺雪生看着浴室的移门被合上,她浑身脱力一般,跌坐在浴缸边缘。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冷了,她才脱下湿透的家居服,钻进水里。 …… 贺雪生泡澡泡到一半,沈存希给她送了衣服进去,然后再次提醒了她不要泡太久,这才出去,去楼下浴室冲澡。 他洗完澡出来,浑身清爽了些,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往二楼走去,刚穿过客厅,就被人撞了个趔趄。他稳住身体的同时,下意识伸手扶着往地上倒去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女人扑进他怀里,胸前的绵软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沈存希蹙了蹙眉头,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白若连忙站好,低垂着头,急得耳根子都红了,“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她的侧脸与依诺真有几分相似,对着这样一张脸,他无法铁石心肠,他淡淡道:“没事,走路小心点,这个家里没有豺狼虎豹,你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 “谢谢先生教诲,我记住了。”白若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沈存希没再看她,转身上楼去了。 贺雪生洗完澡出来,一天没有吃东西,她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她正打算下楼去找吃的,卧室的门推开,沈存希从外面走进来,“洗好了?” “嗯,我饿了。”贺雪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昨晚胃口不佳,没吃什么东西,早上又虚耗了体力,再加上大病一场,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沈存希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去找来吹风,插上电源,他道:“再饿也等头发吹干了再下去吃东西。” “嗯。”贺雪生乖乖坐在床边,让他给她吹头发。 他的长指温柔的穿过她的头发,有着缱绻与眷恋的情深,她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给予的照顾,心里甜甜的。 有时候放下过去,放下负担,原来人可以这样轻松。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给她吹好了头发,他拔掉电源,揽着她的腰,道:“走吧,我们下楼去吃东西。” “好。” 两人相偕着下了楼,楼下兰姨在厨房里忙碌,见他们下来,连忙盛了两碗姜汤端出去,“先生,太太,先喝完姜汤祛祛寒,饭马上做好了。” “不着急,兰姨。”贺雪生冲兰姨笑了笑,然后端起姜汤喝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别墅里有了变化,可具体哪里变了,她却说不上来。 她想她可能是受了刚才的噩梦的影响,对什么都疑心起来。 她刚才还说放下负担,怎么又开始多疑了?她甩了甩头,继续喝姜汤。 吃完饭,贺雪生想起昨晚被贺东辰带走的云嬗,她一直没联系上他们,后来沈存希来找她,她手机都没带,就和他去了日月坪,她一整天没他们的消息,心里很担心。 “沈存希,我想回贺宅去。” 沈存希放下筷子,眉心微蹙,“为什么?要拿什么东西吗?我叫人去给你拿。” “昨天我闯了祸就跑了,得回去看看。还有些疑问,也想问问哥哥。”贺雪生担心云嬗,哥哥能明目张胆的去盛世豪庭抓人,那就说明对云嬗是势在必得的。 她担心自己一番鸡婆,反而会害了云嬗。 三观与道德,在有钱人眼里,一文钱不值。只是她还在心里希望,哥哥不会是这样见异思迁的人。 沈存希明白她是放心不下她的保镖,他道:“上楼去穿件厚衣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让王叔送我就是了。”贺雪生想到他也病了一天,不想让他太过劳累。 沈存希二话不说,站起来拉着她上楼,两人都穿上厚外套才下楼来。出门的时候,沈存希还拿围巾给她围上,生怕她着凉了。 开车送贺雪生回贺宅,目送她进了贺家大宅,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贺雪生走进别墅,贺峰正在客厅里打太极拳,一个人自娱自乐,显得有些形单影只的。贺夫人最近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已经到了冰点。 “爸。” “哎,我闺女回来了。”贺峰比到一半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下来,看到贺雪生站在客厅入口,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听说你昨晚和老四出去了?” 贺雪生脸颊微红,点了点头。 贺峰看着她红润的脸庞,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贺雪生在他的话里,竟听出了落寞的味道,她伸手主动抱了抱他,“爸爸,我陪您下会儿棋吧。” “好啊,好久没和你厮杀一场了,不知道你的技艺有没有退步。”贺峰高兴极了,连忙吩咐佣人去拿他的棋盘。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下的是最简单的跳棋,别看这个简单,谁都会玩,也是挺考技术的,贺雪生连跳了几步,挡住了贺峰的路。 贺峰看着棋盘,急得吹胡子瞪眼,“鬼灵精,每次都把我的路封住,这次看我怎么破你的局。” 贺雪生轻笑着,一步堵一步让,贺峰也不甘示弱,最后以一步之差,险胜贺雪生。贺峰高兴的嚷着再来一盘,贺雪生陪他下了一小时,直到看出他脸上有倦色,她才收了棋盘,扶着他回房休息。 从卧室里出来,正好遇到云姨,她压低声音问道:“云姨,云嬗回来了吗?” “昨晚后半夜回来的,一早上说在外面租了房子,要搬出去住。”云姨眼眶红红的,女儿十八岁去读军校,后来接了些任务,一直在外飘荡。两年前好不容易盼到她回来了,以为她们母女就会一直在一起,却没想到她现在要搬出去。 她好话狠话说尽了,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气得一整天胸口都郁结。 闻言,贺雪生知道这事肯定和哥哥脱不了干系,云嬗搬出去住,是为了远离哥哥,还是搬去和哥哥同居了? 以云嬗的性格,她是万万不会给哥哥做小的,否则她不会说出想要解脱的话,所以她这么做,肯定是想要远离哥哥。 “我哥哥呢?他回来了吗?” “大少爷在楼上,不知道和谁生气,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云姨叹息一声,这一家大小都让人不省心。 “哦,那我上去找哥哥。”贺雪生转身上楼,来到贺东辰的房间外面,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低沉的男声,“进来。” 贺雪生推开门,屋里光线明亮,贺东辰穿着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他周身笼罩在烟雾里,有些模糊。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脖子上有几道抓痕,她咬了咬唇,道:“哥哥,是我让云嬗去相亲的。” 贺东辰回眸看着她,眼神看不出喜怒,连语调都没有起伏,“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贺雪生听出他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继续下去,“哥哥,你和云嬗……” “雪生,这是我和她的私事,你不要干涉,我们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贺东辰打断她的话,不想听到她说些惹他不高兴的话。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虽然他并未动怒,但是这话已然表明了立场,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改变初衷。 她心底一片荒凉,这是她最敬重的哥哥啊,在他身上,有着她对未来所有美好的幻想,可是现在哥哥出轨了,还出得这么理所当然。 “我知道了。”贺雪生垂下目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受,可是就是难过,很难过,她转身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去,看着那道格外清冷的身影,离得这么近,她却觉得远得再也不能触及,“哥哥,云嬗搬出去是你的意思吗?” “不是!”贺东辰回答得很快,语气里明显有着恼意,神情更是冷冽如冰,她以为她逃出了贺宅,他就拿她没办法了是吗? 她妄想! 在这世上,只有他贺东辰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贺雪生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了。回到卧室,她找到手机,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她找到充电器,将手机充上电。 手机在待机,她坐在床边发呆,想着刚才哥哥说的那番话,她的心像刀割一般,心底的信念,已经塌陷了一角,她多么希望哥哥不是她看到这样,他还是那个顾家的好男人。 充了几分钟电,手机能开机了,一串和弦铃声响起,手机上有好多通未接来电,有公事上的,还有美昕与云嬗打来的。 她怔怔地翻着未接来电显示,一时心乱如麻,没有立即回电话。她倒在床上,眼睛刚闭上,耳边再度响起那道声音。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沈存希,沈晏白是沈存希出轨的证据,是他背叛你的证据!” 她心底生寒,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从床上坐起来,她甩了甩头,那道声音一直存在她的耳边,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她不能继续这样一个人,她要找点事做,摆脱这道声音。她走出卧室,来到小厅里,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婚姻与法。 很现实的一个题材,丈夫出轨了,妻子身边的人都瞒着她,直到她撞见大腹便便的小三,才知道自己成了一桩笑话,一个被抛弃的弃妇。 她看到如此负能量的东西,心里更乱了,她连忙换台,是娱乐八卦新闻,女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某知名真人秀的人气演员,前不久与某个影星开房,被记者抓拍到,其妻正大腹便便为他孕育孩子。事情闹大,他的妻子登上了某电视台的人物专访,这个时候还在维护老公的名声。 可是那位演员却在微博上骂妻子,说她两面三刀,恬不知耻,一时激起广大网友的愤怒,群起而攻之。 贺雪生不敢再看电视了,她直接关掉,不能再看这些影响心情的新闻。现在这个社会,连出轨都出得这么理所当然么?那三观呢,道德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贺雪生双手捧着脑袋,她的信念在一点点的坍塌,这就是现实么?无论你做得多好,都比不上外面的花花世界给人带来的诱惑强烈。 她走进卧室,手机充了些电,她拨掉插头,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不一会儿,那端接通,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宋姐姐,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贺雪生听到厉家珍的声音,忽然想起厉家珍离婚,也是因为宋清波婚内出轨,还有了那么大的孩子,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灰暗了。 厉家珍听出她声音消沉,她道:“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没事,我很好。”贺雪生连忙摇头,“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小煜乖吗?” “嗯,他特别乖,这会儿还没睡,在床上滚来滚去的,遇树哥哥在陪他玩。”厉家珍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幸福,之前的消极与忧郁全都不复见。 “哦,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家珍现在很幸福,是她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她身边亲密的朋友,几乎全都在闹婚变。 她想,她需要这些正能量,来让她走出阴影,走出梦里那道诅咒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280章 是我欠你的,该我还你 大概是听出她的情绪低落,厉家珍阻止了她,“宋姐姐,你有心事吗?” 贺雪生攥紧了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良久,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好好生活,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厉家珍怎么听怎么觉得她这话不对,她转头看向床上那一大一小,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沈遇树看过来,眼底有疑问,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宋姐姐,明天下午我要带小煜去检查身体,到时候我去找你玩吧。”厉家珍最近被沈遇树缠得紧,几乎没什么个人空间,她也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怪想她的。 “家珍,我真的没事,如果你不方便,不用刻意来找我。”贺雪生低声道。 “我在桐城就认识你和美昕,我再不出去走走,都要变成山顶洞人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下午去找你,晚上一起吃饭。”厉家珍声音明快的决定了。 贺雪生没再反对,挂了电话,厉家珍走回床边,看见小煜拿着一个塑胶的布偶撕咬,动作粗鲁野蛮,咬得布偶身上全是口水。沈遇树也没有阻止他,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咬得不亦乐乎。 她在床边坐下,刚伸手要去拿走布偶,就被沈遇树握住了手指,“不要干涉他,书上说,这个时候是他的味觉敏感期,见到什么都想咬,想尝味道。你要阻止了他,以后他还是会这样。” 厉家珍看着小煜下巴湿哒哒的,她拿湿纸巾给他擦嘴,看他的动作凶狠,就好像要把布偶吃进肚子里,她说:“你这是惯着他,还要找一大堆理由。” “我有没有惯着他你心里清楚,上次去检查的时候,医生是不是提醒过你,小煜的味觉敏感期要到了?”沈遇树挑眉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并拢,将她的手包裹在温暖的掌心里。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可是除了那天强了她以后,他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得到过她。每次都是紧要关头,她就会喊停。 小书亭 那时候哪怕他再想冲进她身体里,最后也不得不忍住,转身去浴室里冲冷水澡。他想,他要再这么憋下去,迟早要憋出问题。 可明知道她就是毒,沾染不得,他还是欲罢不能,哪怕是为了看一眼她被他折磨得神不守舍,他都觉得受点苦也是值得的。 他言而有信,可是每次都在紧要关头停下,还是让他心里多少会有些浮躁。在他面前的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盼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盼到她重新回到身边,却只能看只能碰只能亲不能吃。 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挑战,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知道她心里那一关还没有越过去,他愿意等,哪怕这个代价是折磨自己,他亦甘之如饴。 他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已经确定宋依诺死亡,四哥还要坚持日复一日的等待下去是为什么。原来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其他所有的人都变成将就,不,连将就都变得痛苦不堪。 厉家珍听出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冲,她手指微僵,抬眸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离得这么近,她连他眼睫毛都能数清楚,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刚抽了一半,就又被他固执地握住,厉家珍垂下眸去,看着他骨节漂亮的大手,她道:“你在生气吗?” “没有!”沈遇树回答得很快,声音硬梆梆的。 厉家珍撇了撇嘴,低声咕哝着,“明明就在生气,声音硬得都能砸死人了。” 闻言,沈遇树眼底多了一抹邪气,他凑近她,咬着她的耳垂,嗓音哑得不像话,“珍珍,我除了声音硬,还有一个地方也硬得不行,要不要试试?” 他的声音邪气得要命,滚烫的呼吸烧灼着她的耳蜗,她情不自禁的轻颤了一下,慌乱的推他,“沈遇树,你耍流氓!” “其实我更想用身体和你耍流氓,珍珍,很痛苦,你知道吗?哪怕我摸遍你全身,吻遍你全身,可是无法与你灵肉合一,我就永远无法得到解脱,你舍得我这么痛苦吗?”沈遇树在她耳边低喃,诉说着难纡的欲.望,感觉到她的抗拒,他将她的手牢牢按在胸口。 沉稳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再加上他说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厉家珍羞得整个人都快要燃烧了,她瞥眼看到一旁的小煜,那张小脸长得越发像宋清波了,她心尖突然一阵刺疼。 她知道在沈遇树身边,她不该再想起那个人,可是看到这张相似的脸,她总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清醒着。 “遇树哥哥,小煜在看,你放开我。”厉家珍浑身沸腾的血液,在看到小煜时,全部冷却下来。这么短的时间,她还忘不了。 沈遇树没有看小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看到她清澈的目光里那抹深藏的隐痛,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着,一时疼得喘不过气来。 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强调自己的存在感,都没有宋清波给的一个孩子更有存在感。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家珍,那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疤,那一段他永远无法抹去的存在。沈遇树急躁的心找不到宣泄口,他腾一声站起来,像被困缚住的野兽,在房间里焦躁的走来走去。 “珍珍,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因为你心里还有他?”沈遇树压抑不住胸口奔涌的情绪,明知道问出来,对他们逐渐升华的感情是一道致命伤,他还是控制不住。 他快要疯了,得不到的情感快要将他逼疯了。 厉家珍怔然,心脏某处却狠狠的撕扯了一下,她想否认,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遇树看着她沉默的样子,他薄唇抿得紧紧的,眼中阴影越来越浓,他想发脾气,想歇斯底里,想抓住她的肩拼命摇晃她,问她到底要他怎样,她才肯接受他? 可是他还有理智,他不能这么做,他只会把她吓得逃得远远的,他好不容易才将她留在身边,比起得不到她的心她的人,他更怕再也见不到她。 良久,他苦笑一声,“是我欠你的,该我还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厉家珍坐在那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和谐,只不过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粉饰太平。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攥紧拳头,每次她拒绝了他,他会生气,会暴躁,可是第二天,他又会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长期的情感压抑,总会到达一个极致,那么一旦反弹,就会变成难以逾越的鸿沟。 最近这段时间,沈遇树一直陪着她从痛苦的深渊里走出来,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是她已经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她没有信心,可以给他幸福。 她咬紧牙关,没有站起来追出去,直到卧室的门“砰”一声合上,她才全身脱离一般的垮下双肩。 遇树哥哥,对不起,你知道我反射弧比较长,你再等等我,我会回应你,一定会回应你。 …… 夜逐渐深沉,在这个夜里,又有多少情场失意人在买醉? 安静的清吧里,沈遇树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灌酒,他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在被她拒绝以后,来这里买醉。 醉了以后,他会自己找到路回去,然后在她醒来时,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守着她。他可以等她,等她的心与她的身体都做好准备接纳他。 可是如果这个期限是永远呢? 是不是只错了一次,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贺允儿坐在离他不远处,有一天她和公司同事来这里谈事,无意间发现了他,他一来就坐下喝酒,喝到七八分醉,就离开。 她像着了魔一样,日日在这里等他,偶尔等到他,哪怕远远看着他喝醉,她都会高兴。可是一想到他为谁在这里买醉,她心里就难过。 曾经的沈遇树那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眼中只看得到一个厉家珍。如今,让他夜夜来这里黯然买醉的,恐怕除了厉家珍,也没有别人。 她听说他们同居了,他把他情敌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着宠着,他为什么还会来买醉? 今晚,她发现他很不对劲,往日他喝这么多酒,差不多就会离去了,可今天,他非但没有离去,反而让酒保继续给他送酒,他是想喝死自己吗? 她无法再躲在暗处偷窥,她起身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拿走他手中的酒杯,“沈遇树,你别喝了,你再喝下去,会酒精中毒。” 沈遇树抬起头来,隐约看到眼前是个女人,他抬起头来凄迷一笑,“是你啊,来,陪我喝酒!” 贺允儿的手被他反握住,她挣脱不开,手腕处一阵刺疼,他的手劲大得吓人,“沈遇树,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买醉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问得好。”沈遇树将她拉坐到椅子上,就松开了手,端起酒杯往嘴里灌酒,“买醉解决不了问题,可是我不忍心为难她,就只能为难我自己。” 贺允儿心里震动不已,她没猜错,就是为了厉家珍。那个女人虽然嫁了人,虽然被人抛弃了,可是她是幸运的,因为她还有沈遇树这样执着的爱她。 “你就那么爱她?”贺允儿听自己麻木的问道,心底已经疼出了血。 沈遇树微勾了勾唇,大概是喝醉了,话也多了起来,“我爱她有什么用呢,她不爱我了,我那么小心翼翼的,还是把她弄丢了。” 贺允儿心疼得无以复加,七年前,如果她没有年少轻狂,如果她肯正视自己的心,如果她好好经营那段婚姻,他们会不会已经求仁得仁了? 为什么直到离开,她才会幡然醒悟,她的执念从来不是沈存希? “弄丢了就找回来吧。”贺允儿低声道。 “找回来,对,找回来。”沈遇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喝得太多,刚站起来就跌坐回去,浑身软成了一摊泥,他突然悲伤道:“我走不动了,我的腿坏了,我要去哪里找她?” 贺允儿没想到喝醉酒的沈遇树,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抱着酒瓶,自言自语道:“找到了,珍珍,我找到你了,你乖乖的,不要再离开我了。” 贺允儿瞠目结舌,看着抱着酒瓶,与酒瓶亲昵的沈遇树,这才是彻底醉过去的他吧。他连喝醉了,惦记的始终只有那个人。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遇树大闹了一场,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贺允儿想送他回去,却怎么也搬不动他,那边酒保提醒1点要打烊了,贺允儿看着沈遇树,弯腰去扶他,听到他一声梦呓,“珍珍,我爱你,求你别不要我,我好疼!” 贺允儿一怔,扶着他的手缓缓收了回去,她明白,她再继续这样下去,也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永远不会得到回应。 贺允儿,你是骄傲的,七年前,为了一个男人,你已经折了你的骄傲,七年后,趁还没有深陷时,抽身出来吧。 厉家珍接到贺允儿的电话时,她刚把小煜哄睡,手机里传来那道略有些熟悉的女声,她几乎是在瞬间,辩认出对方的身份。 赶到清吧外面,清吧上面挂着打烊的牌子,听说她是来接人的,服务生才让她进去。 她来得匆忙,只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头发绾在脑后,没有画妆。虽已为人母,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清纯。 她站在清吧里面,搜索了一圈,锁定了沈遇树所在的位置,她快步走过去。 贺允儿坐在那里玩手机,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到匆匆走来的厉家珍,时隔七年,她们再度以这样的姿态相见。她依然是胜利者,她依然是失败者。 贺允儿站起来,她一身职业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浑身自有一股清高的气场在,她打量着厉家珍。两人都是世家之后,或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她身上多了一种温婉,像溪流一般,让人感到舒服。 “我一直在想,再见到你时,我会和你说什么。”贺允儿率先开口,没有客套。 厉家珍心系沈遇树,看他俊脸通红,抱着一只酒瓶趴在那里睡了,她哭笑不得,家里是没酒吗,他非得出来买醉? 还让贺允儿陪着他买醉,他不知道,她跟贺允儿就是死敌么? 她抬头望着贺允儿,眼前的女人褪去往日的骄纵,神情间多了一抹知性美,她不得不承认,她比从前更美。 再看自己,穿着雍肿的羽绒服,头发随意的挽起,下面还套着家居服,怎么看怎么落魄,她淡淡道:“贺小姐有什么指教?” “对不起!”贺允儿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最近她守着沈遇树买醉,她知道当年她的所作所为,都害他失去了什么。 她想,有一种感情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厉家珍错愕地望着她,万万没想到贺允儿会和她道歉,她一时怔愣在那里。 “觉得很不可思议吧?这句对不起,我迟了七年。我以为我永远不会说,没想到还是说出口了。”贺允儿的目光移向睡着的沈遇树,眼神里多了一抹柔情。 “厉小姐,我很羡慕你,有一个人自始至终这样守护着你。我从小在贺家众星捧月般长大,我想得到的东西,都有人捧到我面前,直到遇到沈存希,他是第一个对我不屑一顾的人,沈遇树是第二个。七年前,我栽在了沈存希手里,为此我伤害了我姐姐,七年后,我栽在了沈遇树手里,可是这一次,我不打算伤害任何人。”贺允儿始终是骄傲的,所以连承认错误都那样的不可一世。 “……”厉家珍静静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爱他,我希望他幸福,而他的幸福只有你能给。厉小姐,不要折磨一个爱你的男人,否则你会追悔莫及。这一次,他醉了,我会打电话给你,叫你来接他回去。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打电话叫你去酒店我的床上接他。”贺允儿声音里满是威胁。 厉家珍眉峰蹙紧,她感觉得到贺允儿对她的敌意,在医院偶遇时,她就感觉到了。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光明磊落的承认她对沈遇树的感情,听到她的威胁,她莞尔,不温不火道:“谢谢你放过我们,但是你不会再有下一次。” 身边有这样一个强悍的情敌在虎视眈眈,她岂敢掉以轻心? 就当她卑鄙吧,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沈遇树。 说完,她走到沈遇树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俊脸,“遇树,沈遇树,起床了,我们回家。” 脸上的刺疼让沈遇树有些惊醒,他睁开一条眼缝,视线朦胧的看向站在身前的女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你是谁?” 厉家珍哭笑不得,她伸手拿走他怀里的酒瓶,就听他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抢走我的珍珍,不要抢走我的珍珍,你把珍珍还给我。” “……”厉家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贺允儿已经离开了。她伸手抱住他,“遇树哥哥,我在这里,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沈遇树睁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可是眼前的人影变成无数个幻影,一直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晕眼花,“珍珍,你别动,我看不清你。” 厉家珍叹息一声,“起来,我们回家。” 沈遇树很配合她,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吃力地扶着他走出清吧,让他坐进副驾驶座,她弯腰去拉安全带给他系上。 刚系上安全带,她胸口一重,她垂下头,就看见他的双手罩在她胸前,她的脸瞬间红透了,只听他沾沾自喜道:“抓咪咪,好像又变大了,是我的功劳。” 厉家珍郁闷极了,喝醉的他不仅变态,而且还自恋,她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拿开。他喝醉了,力气没轻没重的,捏得她疼得发怵,“沈遇树,你再耍流氓我走了。” 听到走这个字,他条件反射般的立即松开了她。 厉家珍将车门关上,然后坐进驾驶室里,开车回去。到公寓楼下,沈遇树已经睡沉了,厉家珍没有急着叫醒他,小煜有佣人看着,他们不用急着赶回去。 她偏头看着沈遇树俊美的五官,忍不住倾身抚着他的脸庞。他对她做那些事,其实她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些期待。 可是每到紧要关头,她就害怕,害怕的不是他会给她的疼痛,而害怕她一旦向他敞开心扉,真正接纳他了,如果有一天他厌弃了她,她该如何自处? 她已经不是岁的小姑娘了,她嫁过人,生过孩子,他们之间不是有爱情就能维持下去的。她害怕这些现实扑面而来,然后把他们之间的感情碾压成渣。 再加上,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在那个人的痕迹消失前,她不是一个纯粹只爱他的人。 “遇树哥哥,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接到贺允儿的电话时,她承认自己慌了,而对贺允儿的坦诚,她更不敢再掉以轻心,“你的行情这么好,就是去买醉,也能招个情敌回来,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她不是岁的小姑娘,她知道男人的爱与欲是分开的,可是这个男人真的爱她的话,他不会不想与她做.爱,与她灵肉结合。 她一再的拒绝,其实就是在伤他的自尊,她虽然已经一步步在接受他,可是到底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敢跨得太大,怕走得不踏实,有一天会再跌一个大跟头。 可是她的犹豫拒绝,都在伤害他,伤害一个那么爱她的男人。她该怎么办?给他吗?然后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去爱他? 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这双眼睛一旦睁开,看着她的目光总是饱含着会溺死她的深情,她能再勇敢一次,再飞蛾扑火一次吗? …… 这一夜,纠结的不止她一个,贺雪生这一夜也没睡好。梦里乱象,有很多声音在脑子里盘旋,最终都变成了那一道声音。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沈存希,沈晏白是沈存希出轨的证据,是他背叛你的证据。” 这道声音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最终变成一张大网,严严实实地将她笼罩其中,让她挣脱不得。 最后,她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坐在床头上,不停的喘气,双手捧着脑袋,脑袋又胀又疼,像是被人洗脑一般。 这个声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于梦中的,好像是沈晏白被绑架以后,她按着疼得快要爆炸的脑袋,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一转头,才发现窗外已经天色大亮。她掀开被子下床,昨天高烧,再加上一晚上被噩梦纠缠,她整个人都很虚弱。 她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得像鬼一样,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那个噩梦引起的。 也许她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应该去找心理医生看看,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可是赫宇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她没有可信任的心理医生,她该去找谁? 贺雪生低下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扑水,冷水的刺激,让她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她双手撑在洗手台边,以前她能够信任的人是哥哥,现在哥哥出轨了,她对他的信任在动摇,她甚至感觉得到,除了信念在天塌地陷,她的精神世界也开始变得荒芜。 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还可以相信谁,还可以相信什么? 洗完澡出来,她换好衣服下楼,刚走出房间,就看到贺东辰从卧室里出来,她下意识退回去。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哥哥,尤其是被噩梦折磨了一晚,她不想面对他。 贺东辰看见了她,他黑眸微眯,以前雪生从来不会躲他,现在看见他竟然要躲起来了。他转身朝楼下走去,走到转角处,他倚在墙上静静等着她。 贺雪生等了一会儿,等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她才走出来。她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她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她心事重重的往前走,刚走到转角处,一头撞到一副结实的胸膛上,她条件反射地往的退,下一秒,就被人扶住了肩,她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见贺东辰,她顿时慌乱起来,“哥哥……” “为什么躲我?”贺东辰单刀直入,不愿意和她周旋。 贺雪生移开视线,看着穹顶上的大吊灯,她说:“我哪有躲你,你想多了。” “雪生,我和云嬗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关系,我对她势在必得,但绝不是玩弄她的感情,你明白吗?”贺东辰担心自己成为她心里的恶棍,担心因为这件事,而让她对他心生嫌隙。 只是他那么聪明,却没有想到,贺雪生本来就薄弱的安全感,因为最亲最信任的哥哥出轨,而开始摇摇欲坠,这时候的任何一个刺激,都有可能令她的精神世界崩溃。 他没有洞察到,否则他不会瞒着她已经离婚的事。 “我知道了。”贺雪生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苦涩的,哥哥对云嬗势在必得,那嫂子呢?他必然会和嫂子离婚的,因为云嬗绝不会给他做情人。 “雪生……”面对贺雪生这样的反应,贺东辰有些无奈,他正欲再解释,那边贺允儿从楼上下来,他只得将到口的话吞咽回去。 他心里有顾忌,他和云嬗还没有结果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哥,姐姐,你们怎么站在这里,在聊天吗?”贺允儿穿着职业套装,神彩奕奕地走过来,看他们俩脸色都不太好,她伸手挽着贺雪生的手,“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贺雪生摇了摇头,心中徒生悲悯,每个正室都这么可怜吗?因为男人轻易的变心,就要承受这些痛苦吗? 虽然她从未与嫂子见面,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替她感到悲哀。 贺允儿察言观色,瞧她神情悲悯低落,她道:“我今天不上班,我陪你吧,好久就想去你的百货王国走一走,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允儿,我今天很忙,恐怕没时间陪你,要不改天吧?”贺雪生精力不济,连笑容都透着几分勉强。 “哦,也行。”贺允儿难掩失望,想了想,随即又振奋了,“姐,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说的新西兰一行吗?你赶紧安排一下时间,等明年开春,咱们就去。” “好,我会腾出时间来,我先下去了。”贺雪生抽回手臂,走下楼去。 贺允儿看着她的背影,她撞了撞贺东辰的肩,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雪生姐姐最近好像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贺东辰只当贺雪生还在怪他,没有多想。 “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说她和沈存希已经复合了,应该很开心的,可是我在她身上只看到浓得化不开的忧郁,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要不让爸爸去劝劝她,放松一下,我们一家人出去旅行也行,反正钱是赚不完的,可要是人累病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贺允儿喋喋不休道。 贺东辰剑眉微蹙,看着楼下那道萧瑟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行,这事你去和爸说,雪生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哥,那你也得腾出时间来啊。”贺允儿见他往楼下走,连忙追过去,边走边道:“我怎么发现你们最近都怪怪的,希望不是我想多了。” …… 吃完早饭,贺雪生出门时,看到云嬗站在宾利旁等她,她脚步一顿,站在台阶上遥遥地望着她。她并没有看大门这边,而是盯着一个地方在发呆。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因为她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发呆上。只要她醒着,她的大脑都在高速运转着。 她拾阶而下,慢慢走到她身旁,哑声道:“云嬗,对不起,那晚你被哥哥带走,你们……”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雪生小姐可以放心,我们永远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云嬗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格外憔悴的贺雪生。 “云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生活的权力,我无权干涉你们什么,上车吧,送我去公司。”贺雪生感到很累,前所未有的累。当她的世界开始变得混乱时,猜疑、不信任这些负面情绪就会向她涌来。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能信任谁? 云嬗眸光轻轻晃动了一下,那端贺东辰手里搭着黑色大衣走出来,她看见了,浑身僵硬,然后迅速上车。 贺东辰站在台阶上,他看着那辆急速驶离的宾利,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和他玩躲猫猫么?她越是这样,只会越勾起他想要征服她的决心! 贺雪生忙了一早上,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负面的东西,可是不管她怎么忙,一等她空闲下来,她脑子里就有一个声音无处不在。 因为对哥哥的信任动摇,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世界也在发生变化,那道声音越来越频繁的在脑子里响起,时时刻刻地逼迫着她去怀疑沈存希与沈晏白的关系。 她不能被道声音主宰,她不能让自己的意识被它吞没。它是可怕的心魔,她一定能战胜它! “啊!”贺雪生忽然失声大叫起来,她双手用力一挥,将桌上的文件挥落在地上。云嬗听到办公室里的动静,匆匆跑进来,就看到贺雪生蹲在一地狼籍了,眼眶腥红,额上冷汗扑簌簌滑落下来,整个人颤抖不休。 她心里一惊,快步冲过去,“雪生小姐,你怎么了?” “云嬗,云嬗……”贺雪生用力握住她的手,指甲掐进她肉里,她也不知道。 云嬗忍着刺疼,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伸手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焦躁的情绪,“雪生小姐,我在这里,别怕,我在这里。” 贺雪生眼前一黑,靠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云嬗大惊,她连忙叫人把贺雪生送进了医院。医生给她检查时,贺东辰与沈存希已经赶了过来,沈存希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晕倒?” “我不知道,她突然就失控了,摔了文件,整个人看起来很狂躁,不停喊我的名字,却说不出话来,然后就晕倒了。”云嬗咬着唇。 贺东辰心里一震,他双手抓住云嬗的肩,厉声问道:“你说她变得很狂躁?她还有没有别的过激行为,比如伤害自己?” “暂时没有。”云嬗没说她死死地掐着她的手的事,如果她没进去,也许她伤害的就是她自己。 贺东辰松开她,推开门走进去,医生刚好给她做完检查,看到他们进来,他道:“贺先生,沈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沈存希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女人,心疼得快要揪起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 “云嬗,你在这里守着她,我们出去。”贺东辰还有理智,他直觉雪生这一病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医生不会让他们出去说话。 病房外面,医生满脸凝重,他望着面前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语气沉重的开口,“病人之所以昏倒,是情绪波动太大,身体无法负荷。” 沈存希凤眸微眯,迸射出凌厉的光芒,“说重点。” “我认为,她不应该送来这里,而是送去精神病院,进行专业的治疗。”医生说完,敏锐地察觉到走廊上的气氛沉凝,下一秒,他就被人揪着衣领推到墙壁上,一股狂狷的力道扑面而来,“你他妈的知道在说什么吗?” 沈存希愤怒地瞪着医生,他在胡说八道什么?说依诺得的是精神病?他握紧拳头,一拳撞过去,“把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 比起沈存希的愤怒,贺东辰显得镇定一些,他握住沈存希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向一个无辜的医生施暴,沈存希回头瞪着他,怒吼道:“不要拦着我,我揍死他!” “你揍死他有什么用?沈存希,拳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听听看医生怎么说。”贺东辰眉头拧紧,黑眸里有着浓浓的担心。 雪生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 沈存希放开医生,他站在那里,目光凌厉地盯着医生,“说,继续说,说不出个缘由来,我揍得你妈都不认识。” 医生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嘴角腥甜,他摸了摸裂开的嘴角,疼得呲牙裂嘴的,“沈先生,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一切都正常,但是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导致她的心跳与脉搏都过快。我并非说她是精神病,但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应该送去专业的地方,才能及时有效的控制住病情的扩大,以免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沈存希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昨天他送她回去时,她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翻天覆地了? 贺东辰眉宇间笼罩着深深的忧虑,他挥了挥手,示意医生先离开,医生看了沈存希一眼,连忙转身走了。沈存希回头望着贺东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和你说过,雪生的精神世界是我们重新帮她构建起来的,从你回国那一天起,我就在担心,她的精神世界迟早有一天会崩溃。”贺东辰幽幽道。 “你什么意思?”沈存希不悦地瞪着他,他的意思是他害她旧病复发了? “沈存希,你知道雪生刚被我们带回来时是什么样子吗?多疑、猜忌、狂躁、没有安全感,她的整个精神状态处于疯狂崩溃的边缘。赫宇曾经说过,我们能帮她恢复,但是她一旦与旧人旧事重新纠缠在一起,现实与她的精神世界相冲突的时候,她就会感到混乱。上次,她发现沈晏白是你收养的孩子时,精神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那天我带她去见赫宇,赫宇对她完全束手无策。你要知道,赫宇曾是她的主治医生,他将雪生引导回正途,可是连他都没有办法解决了,那会有多严重?”贺东辰神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沈存希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眸底有着难以置信,“我还是不懂。” “简单的说,她越爱你越靠近你,她就越会感到没有安全感,那个时候,她的精神世界也会受到激烈的冲击,从而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未完待续) 第281章 换别的方式惩罚我吧 病房里很安静,沈存希一步步走向病床边,贺雪生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不知道在梦里被什么困扰着,她眉心蹙起,像打了个结一般。 沈存希站在病床边,看着她这副样子,他心疼极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对他的爱,怎么会变成伤害她的利器? 是因为他曾经的一次放手,让她彻底没了安全感吗?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她的眉心还是深深地蹙起,变成了无法抚平的丘壑。 就像他们之间这七年的空白,虽然他们彼此都没忘,彼此都没有放手,可是到底有些东西盘桓在他们中间,挥之不去。 就像这可怕的病魔。 不,也许是他低估了,这已经不是病魔了,是心魔! 他温厚的大掌轻轻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指间传来的寒意,让他的心冷冻成冰,他哑声开口,“依诺,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 听到贺东辰那样说,他心里除了疼就是绝望,那失去的七年,空白的七年,是不是就再也弥补不了?他不相信,这世界上两个人的靠近,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对一个人的毁灭。 可是面前憔悴的她,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一种病症,可以让他们的爱情变成毁灭。他每爱她一分,每靠近她一分,她多爱他一分,多靠近他一分,她的精神世界就会受到冲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沈存希俊脸上满是痛苦,他倾身吻住她的唇,她唇上冰凉,没有一点温度,他固执的碾磨吮吸,要让她温暖起来。 依诺,被囚禁的时候,你很绝望很痛苦对吗?是我的错,所以如今我受到什么惩罚,都是我活该,对不起,今后就算再痛苦,我都不想放开你的手。 可是如果我的靠近,真的让你变成了精神病,我该怎么办? 沈存希撑在床边的大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冒,他拼命克制着心里的痛苦与绝望,半晌,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门外,云嬗与贺东辰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要说剑拔弩张,似乎也只有贺东辰瞪着云嬗,而云嬗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段距离。 贺东辰倚在墙壁上,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慵懒,但是盯着云嬗的目光却是紧迫逼人。他黑眸微眯,瞧她像防备敌人一样防备着他,他眼底掠过一抹不悦,“如今你翅膀真是长硬了。” “……”云嬗没有看他,有时候再浓烈的爱情,在面对现实时,也会退避三舍,十年前,她就懂这个道理。十年后,也不会再放任自己飞蛾扑火。 见她不说话,贺东辰心底更是恼恨,他站直身体,刚迈开脚步,云嬗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瞪着他,“大少爷,你再逼我一次,我不会再履行承诺。” 闻言,贺东辰脸色倏地变得铁青,死死地瞪着她,果然是胆子肥了,居然敢要胁他了。他虽然还是那个姿势没变,但是插在裤袋里的手指已经紧握成拳。 这个女人,知道他现在的软肋在哪里,几次的求而不得,都在她这句话里变成了退缩。他咬紧牙关,怒气冲冲道:“云嬗,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只会有这种方法逼我?” ranwen.la 云嬗心里感到悲哀,两次的负距离,她感觉得到贺东辰对她的欲.望有多深,可是只要她说出当初的承诺,哪怕他身体坚硬如铁,还是放过了她。 她悲哀的发现,在他心里,他的前妻不重要,她不重要,只是贺雪生才最重要。为了贺雪生,他家可以不要,爱情也可以不要,只为护得她周全。 这世上,怎么还有比爱情更不顾一切的亲情? 云嬗没再说话,神情冰冷,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不让受伤的自己被他看见。 贺东辰抓狂,还要再说什么,沈存希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他收回目光,看向他,“雪生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云小姐,麻烦你在这里照顾她。”沈存希客气道。 云嬗一愣,沈存希很少这样客气,对她从来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她回过神来时摇了摇头,“雪生小姐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保护对象,你放心!” “那我们走吧。”沈存希点了点头,有云嬗在这里照顾她,他就放心了。 离开前,贺东辰深深地看了云嬗一眼,那一眼看得云嬗头皮发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推开门进去。 来到病床边,她眼中的清冷已经不复见,她看着床上沉睡的女人,半晌,她低低道:“雪生小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 厉家珍带小煜去做了儿保,医生说他的身体发育得很好,让她不要担心,还教了她一些婴儿按摩操,让她回去给孩子做。 医生教的时候,沈遇树学得最专心,不懂的还问医生,甚至拿录音笔录下来,以免回去忘记了步骤。沈遇树似乎完全忘记昨晚喝断片前发生的事,两人又恢复之前的相处,只有厉家珍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从医院出来,沈遇树送她去佰汇广场,昨晚她和贺雪生已经约好今天下午见面,车子停在佰汇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厉家珍坐在后座,怀里抱着正在咬布偶的小煜。 这孩子现在只要醒着,就一定会拿东西往嘴里咬,不咬布偶就咬自己的手指,咬得口水长淌,一点都不像个安静的小美男子。 她没有下车,静静地望着前排的沈遇树,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只看得到他的侧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厉家珍心里有些尴尬,还有点羞赧,这种感觉在面对他时,她好像从来没有过。 她咬了咬唇,“遇树哥哥,我……” “我送你们上去吧。”沈遇树打断她的话,然后推开门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弯腰抱走小煜,小煜一下巴的口水,蹭在他精致的西装上,他擦都没有擦一下,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他一手抱着小煜,一手撑着车门,看见坐在里面的她,他道:“不下车?” 厉家珍握了握拳头,终究还是做不到。她弯腰下车,看他关上车门,锁了车,然后跟在他身后朝电梯间走去。 一路上都是沉默的尴尬,厉家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叹息一声,这大概是他们最近在一起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她绞尽脑汁的想,到底该怎么破冰呢? 来到办公区,听说他们是来找贺雪生的,秘书告诉他们,贺雪生早上晕倒,送去医院了。两人又匆匆赶往医院,半路上,沈遇树接到电话,是沈宅打来的,老爷子高血压突发,被送进了医院。 两个地方南辕北辙,沈老爷子是沈遇树的亲生父亲,厉家珍不可能让他把时间耗在去见贺雪生上,车子停在医院大楼外面,厉家珍没让他下车,“遇树哥哥,你去看看你父亲吧。” “那你呢?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我不放心。”沈遇树担忧地望着她,这算是今天以来,他和她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见他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她,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在医院里等你过来接我。” “那好吧,我去去就回。”沈遇树点了点头,下车给她拉开车门,接过孩子,等她下了车,才把小煜放回她怀里。 阳光下,眼前的男人温暖阳光,厉家珍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然后低低道:“开车注意安全!” 说完,她抱着小煜转身离去,走得太快,她趔趄了一下,身后传来男人的惊呼“小心!”,她脸红得一塌糊涂,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他,怕他笑话她,她抱紧小煜,飞快的冲进了住院大楼。 沈遇树站在车旁,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骨节分明的长指抚上薄唇时,他还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主动吻了他。 是老天开眼了吗?终于让她开始回应他的感情了?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邃迷人,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他好像尝到了甜蜜的味道。 这一路,沈遇树是飘去了沈老爷子所在的医院,而两个陷入“热恋”中的男女,都没有注意到对街停着一辆凯迪拉克,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男人,看到对面那一场吻别,他眸色黯然下来。 什么东西都是,你不珍惜,就会变成别人的。当看到别人珍若至宝时,自己悔断肝肠也拿不回来了。 …… 医院里,沈遇树远远的就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七年前,因为婚礼上老爷子执意要送宋依诺去警局,四哥彻底和他闹翻。 回国这么久,若非必要,他是绝不会回去沈家。老爷子从来不提要他回去看他,但是他知道,老爷子一直在等四哥。 来到病房外,透过玻璃小窗,他看见沈唐启鸿夫妇在里面,他皱了皱眉,推开门进去,就听到老爷子的怒斥声,“股份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服就给我滚!” 沈遇树心里大概猜到了老爷子为什么被气得高血压复发了,想来大哥大嫂又提起了那0%股份的事,七年了,到现在都不肯放弃,也真是执着。 “爸!”沈遇树走到床边喊了一声,目光越过沈老爷子落在沈唐启鸿身上,然后又移向颜姿身上,两人都是一副同仇敌恺的模样,不知道老爷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得他们这么愤怒。 “大哥,大嫂,爸的身体不好,就算要分家产,也要等爸去了再说,这么急吼吼的要那0%股份,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想逼死他。”沈遇树对沈唐启鸿与颜姿谈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他们一再逼沈老爷子。 颜姿听到这话就不依了,“老五,你来得正好,这些年我们留在沈家照顾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爸一声不吭把股份给了连清雨,连清雨是沈家的血脉还好,她根本就是假冒的,爸宁愿把股份给仇人也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说这像话吗?” “大嫂,那是爸的东西,爸要给谁没有人能插嘴,再说您是沈家的媳妇,侍候公婆不是你应该做的么?”沈遇树一句话就反驳回去。 颜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为了这0%的股份,她才不会在沈宅耗着,结果七年了,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连清雨才是最后的大赢家,她就糟心。算计来算计去,还不如一个躺在床上的废物有用。 “老五,我看你也是被那女人迷了心智,她跟沈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凭什么要把股份给她?”颜姿不依不饶道。 “够了,你们都给我出去,从家里吵到医院来,丢不丢人?”沈老爷子气得一张老脸通红,他瞪向旁边的威叔,道:“阿威,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威叔怕他们再刺激沈老爷子,只得不卑不亢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请你们出去吧。” 颜姿气得不轻,她一甩衣袖,不屑道:“你以为我爱来啊,启鸿,我们走!” 沈唐启鸿对这个父亲的孝心是真孝,看到老爷子被气得不轻,他道:“爸,我们改天再来看您,您好好养病。” 威叔请他们出去后,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沈遇树站在病床边,耳边传来沈老爷子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他伸腿勾过一张椅子过来,在病床边坐下。 父亲真是老了,他脸上刻满了的皱纹,头发在灯光下散发出银光,眼神里有着深深的孤独,他心里突然觉得悲凉,即使这样,也不能安度晚年么? “爸,大嫂向来是心直嘴快,她没有坏心眼,就是贪利了些。”沈遇树劝慰道,怕他想不开。 沈老爷子闭上眼睛,神色委顿,“我真是活得太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到,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沈遇树明智的闭上嘴,知道他又要开始念叨了,果不其然,“你和厉家那丫头的事,别以为住在外面就没有风声传回来,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就要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 沈遇树沉默着,没开腔。 沈老爷子张开眼睛瞪着他,眼中有一抹恨铁不成钢,“你和你四哥一样,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降低自己的身份?这世上就没有合适你们的女人了么?” “爸!”沈遇树无奈的打断他的话,“当年妈妈被连老爷子囚禁,那么多年,您为什么不另娶?那个时候您还年轻,您明明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沈老爷子抿着唇,神情间隐隐带着怒意,可是他反驳不了。当年素馨死后,上门说亲的人不少,也有过合适的人选,他不肯另娶,还不是因为心里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可是最后他都得到了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她被连老爷子囚禁的时间长。 “遇树,厉家珍不适合你,她有宋清波的孩子,这是他们之间斩不断的联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这些。”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沈遇树垂下眸,想到刚才厉家珍吻他时,他心里的悸动,他说:“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是我现在不后悔。曾经,我为失去她而整日失魂落魄,如今,我终于盼来了一次机会,哪怕是用我的命,我都不会放弃。爸,沈家的男人对爱情有多执着,您比我们更深有体会!” 沈老爷子心里震动不已,他的两个儿子都像他,像得那么该死,“遇树,太过执着,累的是你自己。” “我不怕累,她在我身边,我的心就是满的,再累也是满的。可如果她不在我身边,我再累,心都是空的,填不满了。这七年,我用时间证明了,我非她不可!” “罢了罢了,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管不了你了。”沈老爷子挥了挥手,随即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我管不了你,但是你四哥我必须管,我不能让他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爸!”沈遇树望着沈老爷子,看清他眼底的杀气,他心里震颤,“爸,您别乱来,您要是再向四嫂下手,四哥不会原谅您的。” “我不准你叫那个下贱的女人四嫂,听到没有,她永远也不配嫁入我们沈家!”沈老爷子眼底除了杀气,还多了一抹浓浓的憎恨与厌恶。 这个女人毁了沈家,毁了沈存希,如果他终究是要进坟墓的,那么他死的时候,一定也会把她带走,不让她再祸害沈存希。 沈遇树心惊地看着沈老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爸就这么不喜欢四嫂? …… 贺雪生醒来时,听到孩子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四周那么安静,只有孩子软糯的声音,仿佛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女儿可爱的小脸。 她连忙睁开眼睛,可是看见的不是女儿可爱的小脸,而是一望无际的苍白,鼻端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她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些影像。 她记起来了,她在办公室里歇斯底里的尖叫,然后云嬗进来了,然后她晕倒了,那么现在,她是在医院里了。 她眼珠转动着,全身像是被钉在床上一般动弹不得,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正温柔地看着在沙发上踢腿的孩子。 察觉到她的注视,她抬头望来,看见贺雪生已经醒了,她连忙站起来,快步走过来,“宋姐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雪生身体很沉,她虚弱的问道:“我怎么了,我好像动不了了。” “是吗?那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厉家珍连忙按了床头的铃,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涌进来,厉家珍抱着小煜站在她旁边,道:“医生,宋姐姐说她动不了,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给贺雪生检查身体,很快就检查完了,他看向贺雪生,道:“贺小姐,你忧思太重,才会昏倒,身体的麻痹只是暂时的,等血液流通了,自然就会恢复,你不要担心。” “我昏倒是什么原因?”贺雪生望着医生,医生越是轻描淡写,她就越不放心。 医生避开她的视线,想起之前沈存希的警告,他道:“劳累过度,再加上之前的高烧导致身体虚弱,食补把身体养回来,就好了。” 贺雪生皱了皱眉头,知道在医生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她没再说话。医生叮嘱她好好休息,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贺雪生动了动手臂,身体没有刚才沉了,她试着想坐起来,厉家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扶她,“宋姐姐,你还是躺下吧,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 贺雪生撑着身体坐起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其实最沉的不是身体,而是脑袋,太阳穴疼得快要炸开来,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家珍,我想看看小煜。” 厉家珍知道劝不了她,连忙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她道:“他今天刚去做了儿保,医生说他的发育很好,身体很健康。” “长得真漂亮。”贺雪生伸出手指,小煜立即握住往嘴里送,她连忙往回缩,“小煜是个小馋嘴,阿姨的手上有细菌,吃了会生病哦。” 小煜急得去抓她的手,握住她的食指,使出吃奶的劲往嘴边拽,一张小脸震得通红,看着他可爱的模样,贺雪生心情好转,微笑道:“小煜以后长大了肯定是吃货。” 厉家珍坐在床边,双手扶着小煜的腰,他现在能坐稳了,她笑盈盈地望着小煜,目光里有着为人父母的骄傲,她道:“遇树哥哥也说他是吃货,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送,尝尝味道。” “你和沈遇树最近怎么样了?”贺雪生看着她,提到沈遇树,她脸颊微红,有着情怀初开的小女儿娇态。 厉家珍羞涩垂眸,“还是那样,不好不坏。” “沈遇树是个好男人,家珍,不要辜负他,否则你会知道,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他那样爱你。”贺雪生柔声道,家珍曾被宋清波狠狠辜负过一次,她怕她会变得像她一样,对任何人都带有防备心态,会变成一个刺猬。 这世上,有一个病态的贺雪生就好,她希望她的朋友们都能幸福,而那些不幸,都统统由她来承受。 厉家珍心底有震憾,她抬起头望着贺雪生,总觉得她现在有点不对劲,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却说不上来,“宋姐姐?”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凄凉呢?明明是那么正常而温暖的叮嘱。 “怎么这样看着我?”贺雪生微笑道,眉宇间的阴霾逐渐散去,她垂眸看着在她身上自顾玩耍的小煜,孩子肉嘟嘟的,小得让她都不敢用劲,怕把他捏碎了。 厉家珍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放心吧,我和遇树哥哥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贺雪生莞尔,“当年,你们也是受了池鱼之殃,才会分开七年。” 提起当年,厉家珍心里就愧疚难当,当年是她鼓动她去白马寺,结果两支签文让她们的感情一死一伤。如今倒是轮回过来,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安呢? “宋姐姐,有时候上天让我们分离,是要我们认清生命中最该珍惜的是什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哪怕受伤,我也从未心怀怨怼,那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无法舍弃,所以我选择从容面对。”厉家珍低低道,恨吗?曾经是真恨过,所以她才会离开得那绝决。 面对沈遇树的背叛,面对宋清波的婚内出轨,她不要了就真的不要了。可是如今再回首,才发现,自己绝决的转身,对别人却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 有时候人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色的地带。 “家珍,你会这么想,我很高兴,说明你真正走出来了。”贺雪生望着她,厉家珍是个坚毅的女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沈遇树与贺允儿的迎亲路上,那一辆逆向开来的阿斯坦马丁,那个明丽飒爽的女子身着红裙,一步步走到男人面前,用一个吻结束了他们多年的爱恋,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去。 她一直都知道,厉家珍比她更坚强! 厉家珍轻轻握住她的手,垂眸看着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宋姐姐,我现在很幸福。曾经,我以为我会一辈子恨他,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没有那么多心力去恨,因为我要把浑身的力气,都拿来去爱另一个男人,我不能再辜负一个这么爱我的男人。” 贺雪生缓缓握紧她的手,家珍的话让她心里有几分开阔,她很怕,很怕见到一个活在终日怨恨中的家珍,幸好,幸好沈遇树的爱拯救了她。 “家珍,你要幸福,加倍的幸福!” “好,我要幸福,加倍加倍的幸福!”厉家珍抬起头来,笑中有泪地望着她,“宋姐姐,你也要幸福,加倍加倍加倍的幸福!” 贺雪生眼底掠过一丝迷茫,她不知道,她还有机会幸福吗?她已经那么的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纯粹的感情了啊。 …… 云嬗回到病房时,厉家珍已经被沈遇树接走了。医院病菌多,她也不希望她和小煜在这里久留。云嬗看见站在窗边异常消瘦的身影,她的步伐变得迟疑,她不确定,贺雪生还想不想见到她。 她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两年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可是因为她与贺东辰的事被她撞破,她们之间多了一种无言的沉默。 贺雪生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有回头,静静地看着窗外,阳光洒满大地,楼下喷泉池里波光粼粼,太阳再明媚,也照不到她心底厚重的阴影。 “云嬗,我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云嬗一僵,她也顾不上两人之间的生份,快步走过来,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没事,就是太累了,医生说多休息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贺雪生转过头来望着她,云嬗向来淡定从容,就是被她看见她从哥哥的房间里走出来,她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反应。 她只问了一句话,她就说了这么多话,说明她的情况真的已经变严重了。 “我……”云嬗一时语塞,“我只是怕你胡思乱想。”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今天会失控,是因为我出现幻听了。”贺雪生没有瞒她,“不,确切的说,不是最近才出现幻听,是小白被绑架后,我就出现幻听了。” “什么?”云嬗瞠目结舌,赫宇被暗杀时,她就预料到,对方最终目的不是赫宇,而是雪生小姐。所以那天那场诡异的杀戮,除了泄愤,还有灭口。 为什么要灭口?难道那天比他们先赶过去的人,对雪生小姐做了什么? “有道声音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我的证据。与沈存希重逢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是却不知道是以这种方式来的。”贺雪生看着窗外的阳光,她知道她在变,也许会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慢慢被那道声音主宰,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她要在她还算清醒的时候,远离那些她有可能会伤害的人。 云嬗眼睛都快要瞪凸出来了,这又是闹得哪一出?“雪生小姐,沈存希是你爱的男人,你应该相信他对你的忠诚。” “相信么?我现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就连哥哥都……”贺雪生说了一半,仿佛是顾忌云嬗的心情,她又闭上嘴。 云嬗全身一颤,雪生小姐的失控,难道与她和贺东辰之间有关?贺东辰离婚不敢跟她说,他要再交女朋友也不敢跟她说,他们兄妹到底…… 可是不对劲,为什么她觉得隐隐有事情要发生了呢? “雪生小姐,那天我和大少爷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是故意让我难堪,你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 云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雪生打断,“云嬗,我上次让你去找的那个地方,是真的不存在吗?” 她话题转得太快,云嬗一时没有跟上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嗯,没有那样的建筑存在。” “我知道了。”贺雪生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她满脸疲惫地躺在床上,然后闭上眼睛,道:“云嬗,我有点累,我想睡一会儿,别打扰我。” 云嬗整个人被她弄得云里雾里的,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闭上眼睛的贺雪生,怎么都无法消化她刚才的话,她向来转得飞快的脑子,怎么突然就理不出头绪来了呢? 这时候病房门推开了,沈存希出现在门口,云嬗看着他,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沈存希立即放轻脚步,慢慢走过来。 他压低声音道:“她醒了吗?” “醒了又睡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先走了。”云嬗说完,向门口走去,有些事情她必须去向贺东辰汇报,哪怕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门开了又合,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沈存希缓缓走到病床边,在椅子上坐下。她侧身而睡,应该是刚躺下,眼皮一直在颤动。 装睡? 是不愿意面对他吗? 沈存希心里泛起一抹苦涩,这段感情,从一开始他就在强求,强求到至今,他们之间的爱竟成了伤害她的利器。 今天一天,他始终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贺东辰说,如果她的精神世界再度崩溃,这一次就有可能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中。而那样的结果,就是她变成精神病患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受伤的是她?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在他掌心变得僵硬。昨天早上,他们在日月坪上的阴阳界,看了最极致震憾的美景,做了一场最极致疯狂的爱。 可是今天,他们就站在了世界的尽头。思及此,他的心疼得像被撕裂开来,顿时血肉模糊。这是报应吗?他一次的放手,一次的不信任,就要换来这样严酷的惩罚。 可是老天,你为什么不惩罚我呢,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 他慢慢加重力道,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为什么这么疼,为什么爱她这么疼?就像身体里的一根肋骨活生生被抽离,疼得他发怵,疼得他痛不堪言。 “依诺,依诺……”沈存希低声唤着她,声音里多了一抹浓烈的忧伤,“依诺,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很爱很爱你,不要消失,不要离去,你知道我受不了这个,换别的方式惩罚我吧,好不好?” 闻言,贺雪生的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他知道了,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哥哥虽然讨厌他,但是一切对她好的事情,他都会去妥协,又怎么可能不和沈存希同气连枝? 眼眶逐渐湿润,她没有睁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索性沉默以对。 良久,她的唇上凉凉的,鼻端萦绕着熟悉的男性气息,混杂着薄荷的烟草味,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带着温柔缱绻的味道,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吻得特别难受,让人窒息的痛苦在两人唇齿间漫延开来,贺雪生放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床单,另一手在他手里,却是僵硬的舒展着。 她没有回应,眼泪一滴滴落下来,从“幽灵”的音乐在她耳边响起那刻起,从她看见那张动图开始,她就在担心她的担心会变成现实。 她不信任他,想借此气走他,想让他毫不犹豫的绝决走开,可是最后,还是她妥协了。她的病会越来越严重,那些幻听会一步步将她逼到疯狂。 她看见沈晏白的小脸,那么像他,只需要两根头发,一份DNA鉴定,可是她不敢,不敢质问,不敢鉴定。她害怕,如果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她会不会失控会发疯,然后把刀刺进他的心脏。 不,那不是她想要的,她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不管这个秘密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她不打算追究了,也没有力气追究了。 背叛也好,婚内出轨也罢,她想记住的,永远是那个爱她如命的男人。 如今,哥哥的出轨,让她的世界在开始摇摇欲坠,趁她还有理智前,是应该先和他分手,彻底的分手。她不愿意在她失控后,伤害的第一个人是他! 眼睑上一阵湿热,有什么东西砸落下来,一颗、两颗、三颗……,然后越来越多,最后她分不清是她的眼泪,还是他的眼泪。 他也是那样绝望,她甚至听到他心里绝望的咆哮。 她始终没有回应,可她知道,他知道她醒着,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一吻结束,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眼眶刺疼得厉害,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带着乞求的语气,“依诺,不要放弃,留在我身边,我求你了!” 贺雪生的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他说求她,那么卑微,他已经不是一次,这样的求她。她还记得,那年在依苑,他们的感情被沈老爷子发现,沈老爷子威胁她离开,他从别墅里追出来,0岁的男人,完全没有形象,连拖鞋都跑掉了,也顾不上。 他对她的爱,一直是卑微的,一而再的乞求她不要离开,乞求她接受他的感情。 每一次,都是她硬起心肠的转身离开,每一次,都是他先低头来找她,可是除了十三年前,他强占了她的处子之身,毁了她的婚姻以外,他从未对不起她。 “依诺,我们去治病好不好?我陪着你,不管治不治得好,我都陪着你。”沈存希闭着眼睛,已是泪流满面,是他害的,那些人应该冲他来,为什么要囚禁折磨她? 贺雪生浑身颤抖不休,她死死咬着唇,慢慢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他似乎察觉到了,连忙握紧手,不让她的手离开。她固执地挣脱,他不敢用劲,怕伤了她,最后被她挣脱。 贺雪生翻了个身,留了一个僵硬的背影给他。 沈存希,太迟了啊,我的病无人能医了,因为我越爱你,就越会猜疑你,而我对你的爱,才是这个病的诱因,才是毁灭一切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282章 回归的幽灵 沈存希看着她僵硬的背影,手心也空落落的,一时悲从中来。她无声的拒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让他痛彻心扉,攥紧拳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近乎低吼道:“宋依诺,我们的缘分1年前就注定了,我不允许你逃,你听到没有?” 回应他还的是漫长的沉默,像是拿钝刀割在他心上,每一下都痛不可抑,却不见鲜血四溢。他不允许自己放手,也绝不允许任何外在的原因分开他们。 这一辈子,他就强求这么一个女人,哪怕遍地棘荆,他还是要执着的坚持下去。因为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不能再放第二次。 贺雪生紧紧闭上双眼,他这又是何苦呢,他们早就回不去了啊? 下一秒,身后一凉,她感觉到被子被他掀开,然后病床往下沉去,他躺在了她身后。源源不绝的热量从背后倾袭过来,她被包裹在温暖里,再也感觉不到寒冷。 腰上忽然多了一只大掌,像烙印一般烫着她腰上的肌肤,她下意识往前挣了挣,他的身体紧贴过来,她又往床边移了一下。 一米二的单人病床,因为他躺上床而显得格外狭窄,她再移身体就悬空了,他牢牢掌控着她的腰,“别再往前移了,再移过去就掉地上了,我很累,陪我睡会儿。” 贺雪生果然不再动,无法对他心狠,因为她,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以前总觉得是他不要她,是他害她失去了太多,其实在她没有家的时候,是他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 沈存希,如果我们都不这么执着,是不是大家都会轻松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呼吸趋于平稳均匀,她不敢动,一动病床就摇晃,他必定会醒来。又过了一会儿,她这样躺着半边身体都麻了,她忍不住动了动,腰间的大手条件反射般,将她抱得更紧,然后她听到他疲惫低哑的声音,“别动!” 她心里叹息一声,不再乱动。 这一觉,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有他在身边,没有再做噩梦,她睡得很踏实。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她睁开眼睛,就撞进一双黑色深邃的瞳仁里,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一下,心脏激烈的砰砰跳动起来,看见他醒了,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醒了?” 单人病床上,两人这样面对面的躺着,躺在一个枕头上,相隔不过寸许。他呼吸时的气息全喷在她脸上,拂得她唇鼻痒痒的,有着说不清的暧昧。 沈存希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每个眼神每个表情变化都刻在脑子里,他薄唇轻抿,“饿不饿?” 他记得她还没吃晚饭,都这个点了,她肯定饿了,刚才他就是被她腹中饥饿的声音吵醒的。 贺雪生下意识摇头,“不……” “饿”字音还没有出口,她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顿时窘迫起来,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他们应该是在吵架吧,又好像不是在吵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回应过他一句话。 沈存希眸底掠过一抹轻笑,他坐起来,道:“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做饭。” 病房里有小厨房,说是做饭,只是煮了一包方便面,里面加了蔬菜与火腿肠。担心里面味精太重,他只放了小半包调料。 贺雪生睡了一天,这会儿看着窗外青色的黑夜,她没有一点睡意,索性坐起来。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手机关机了。 她一边开机,一边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高大背影,方便面的味道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在这个寂静的深夜,显得那么温暖。 手机开机,没有未接来电,她将手机搁回床头柜上,怔怔地盯着那道背影。睡前,她感觉到他的不安,也感觉到他的焦躁,睡了一觉,他这些负面情绪仿佛都消失了。 是真的释怀了,还是只是将这些情绪压在心底,不在她面前显露分毫? 暗忖之间,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望着好,薄唇微启,“等一等,马上就好。” 是怕她饿坏了吗? 过了两分钟,沈存希端着小奶锅出来,支起床上的小桌,然后垫了一叠报纸在下面,将小奶锅放在桌上,他又转身去厨房里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方便面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贺雪生看着小奶锅里色彩缤纷的方便面,能在医院里吃上这么一顿,也算是奢侈吧。 沈存希分了碗筷给她,看她垂涎三尺的模样,薄唇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吃吧。” 贺雪生接过碗筷,拿起筷子夹了面条在碗里,即使只是一包速食方便面,他煮出来也是筋道刚刚好。她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他的厨艺一向比她好。 “医院里怎么会有方便面?”贺雪生问道。 “来的时候带过来的,想想你应该会很想吃,怎么,不合味口吗?”沈存希夹了一筷子面条吃起来,吃相优雅。 贺雪生握紧筷子,她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 沈存希放了心,一时两人都无话,病房里只有吃面条的声音。吃完面条,沈存希去厨房洗碗,贺雪生拿手机浏览新闻。 她的心思不在新闻上,只是百无聊赖的翻着,眼角余光却一直瞄着厨房里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她问自己,如果病复发了,她现在最想珍惜的是什么? 她翻新闻的动作一顿,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子走进厨房,从后面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脑袋贴上去,宽厚的后背,让她感到温暖踏实。 她想,她最想珍惜的,就是沈存希。 沈存希洗碗的动作一顿,水糟里水声哗哗,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感觉到身后女人对他的依赖,他垂眸,看着交叠在他胸前的一双纤纤柔荑,他薄唇翘起一抹弧度,“怎么了?” “想抱抱你。”贺雪生的声音带着鼻音,有点瓮声瓮气的,却也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睡前与睡后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沈存希没有拉开她的手,静静地体会着这一刻的幸福,“依诺,过年陪我去一趟法国吧。” “嗯?” “不想去看看我这六年生活的地方吗?那里缺个女主人。”沈存希声音涩哑,他想让她知道他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想让她不要轻易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过年的时候,我答应爸爸要和他去远游。”贺雪生淡淡道。 沈存希洗碗的手一顿,柔声道:“那带上我一个,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嗯,你想和我们一起去?”贺雪生问道,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在彻底崩溃前,她想陪爸爸出去走走,他是这个世上真心疼她的人。 “你去哪我就去哪。”沈存希这个语气是黏她黏定了。 贺雪生莞尔,“那把小白带上吧,爸爸很喜欢他。” “好!” …… 翌日,沈存希让严城给贺雪生办理了出院手续,他原本是带她回依苑的,但是她想回贺家去,他想起医生说过的话,她在什么地方待的自在,就尽量让她多待在那个地方。 依苑里有着他们许多的回忆,这些回忆有可能会给她现在不稳定的情绪造成一定冲击,最后他妥协了,送她回贺宅。 安顿好她,沈存希开车回依苑,昨晚一晚待在医院,需要回去换衣服。车子停在依苑外面,他穿过花园走进去,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他脱下大衣,立即有一双手接过衣服。 沈存希凤眸扫射过去,看见垂着头唯唯诺诺的白若,他眉心打了结,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兰姨呢?” “兰姨出去买菜了,让我待在家里。”白若垂眸,看着他西裤上明显的褶皱,不敢去触碰他的视线。 沈存希伸手拿回大衣,他说:“白小姐,你是暂居在依苑,但不是这里的佣人,不需要你做佣人的事情,下去吧。” 白若心慌意乱的抬起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她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弱弱道:“先生收留我,我感激先生,做些家事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不觉得这就是佣人的事。” 沈存希看着眼前这张怯懦的脸,第一眼看觉得她像依诺,多看几眼才发现,她们根本不相同,他说:“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等你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我……”白若绞着手指,泄露心里的紧张。 沈存希看着她这个小动作,依诺紧张的时候也喜欢绞着手指,他冷硬的心肠不由得软了几分,“桐城虽然大,但是只要你好好找,会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如果你在这方面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叫我的秘书帮你找。” 白若一下子慌了,“不用不用,先生肯让我暂时住在这里,已经对我恩重如山了,我不敢再麻烦先生,那我先下去了。” 沈存希看着那道逃也似的身影,不由得思索,难道他现在的气场太过凌厉了,怎么把她吓成这样? 他没有多想,转身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下来时,没有再看到白若,他也没有多想。家里住了一个年轻女性,到底有些不自在。但是这口是兰姨开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能开口赶人。 罢了,叫严城给她找份合适的工作,然后让她搬出去,这件事暂时也不用告诉依诺,以免她胡思乱想。 沈存希开车去了公司,他刚进办公室,严城就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见沈存希脱下大衣,他伸手接过去,挂在他身后的落地衣架上,“沈总,京城那边有消息传回来。” 沈存希拿起文件袋,打开翻阅里面的资料,他微眯起双眼,虽然他早已经预料到,要找到依诺的亲生母亲如大海捞针,却没想到真的会这么难。 厚厚一叠资料里,至少有八家红三代符合他们之间的追查线索,他一页页翻下去,“都详细查过了?” “对,其实这些资料,在我们调查前,已经有人调查过了,要找到沈太的生母,只怕难如登天。”严城看到这些资料时,也是头大了。 寻亲之路并不容易。 沈存希拿起照片,那都是各大家族的家族成员,按理说两人是亲生母女,那么总有一点相似,有照片,再加上遗传的推论,也会起点作用。 他一张一张的翻着,边翻找边问:“当年的事一定是极隐密的,想要找出来恐怕很难,不过既然事实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会被全部掩埋。” “沈总说得对,总会有些蛛丝蚂迹让我们查到。”严城点了点头。 沈存希翻完照片,并没有找到与宋依诺在长相上有相似的人,他的目光重回资料上,调查到这些资料很不容易,越是不容易,就离真相越近。 他看了一遍资料,他的目光忽然停顿下来,“徐家的二小姐曾经走失,辗转四年才被寻回,徐家二小姐的照片呢,这里面有没有?” “没有,据说徐二小姐曾经被绑架过,精神失常,一直被禁闭家中,没人见过其真面目,我们也拿不到有关她的任何资料。”严城道。 沈存希的目光落在徐家的资料上,0年前,徐老已经是上校军衔,有私人卫队及私人座驾,并不是难事。这些年来,徐老连升几级,已经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沈存希拿起徐老的照片仔细端详,身着军装的徐老威风凛凛,面对着镜头气场十足,他蹙眉,落在那双锐利如鹰的鹰眼上,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严城见他一直盯着徐老的照片,他问道:“沈总,你觉得沈太有可能是徐家人的后代?” “去查查这个徐二小姐,不管有多隐私的资料,都给我彻底深挖。”沈存希冷声道,他有一种可怕的直觉,依诺与徐家人有关。 对方势力如日中天,要阻挠他们找到依诺的生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依诺的病情会逐渐加重,这也是来源于小时候的抛弃,缺乏安全感。 xiashuba.com 找到生母,也许还能让她重新建立安全感。 无论如何,为了依诺,就算开罪了徐家,他也顾不了了。 “是,我马上去办。”严城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看着徐家的资料,贺家的势力并不比沈家低,贺峰找了三十年,都没有深挖进徐家内部,可见对方一定早有防备,不愿意让旧人旧事打扰,可如果徐二小姐真是依诺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寻找过她? 有哪个母亲,会如此心狠? 找到徐二小姐,确定了她们的母女关系,若她不愿意认依诺,又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沈存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第一次踌躇起来。 …… 云嬗离开医院去找贺东辰,贺东辰正在开会,秘书让她去办公室等。她想到自己的身份,坚持去会客室等。 秘书有点纳闷,往日她来公司,哪次不是直接去贺东辰的办公室等,怎么突然就这么生份起来?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会议才结束,她站在落地窗前,身后的玻璃门推开,她听到动静转过身去,看到贺东辰走进来,她心里有些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 贺东辰抬腿迈了进来,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目光多了些探究与专注,“找我什么事?” 云嬗移开视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雪生小姐曾让我派人去找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贺东辰走到会议桌旁,半倚在会议桌上。 “一栋房子,在你救她的地方,我派人去查过,那里没有那样的房子,附近的居民也说从来没有见过。”云嬗道。 贺东辰眯了眯眼睛,脑中有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五年前,我把雪生带回来,我回去找过,那里什么都没有。当时我认为绑匪把所有痕迹都处理了,然后逃了。但是现在细细思来,好像我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什么。” 云嬗抿着唇,神情多了一抹凝重,“今天雪生小姐发病,她说她出现幻听了,耳边一直有道声音告诉她,让她不要相信任何人,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的证据,我怀疑雪生小姐不是被洗脑了,就是被催眠了。” 贺东辰腾一声站直身体,浑身蓄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他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云嬗,薄唇抿出一抹白来,“你说她被洗脑了,或是被催眠了?这不可能!如果她是被催眠了,为什么赫宇没有发现?” “洗脑与催眠,常常用来对付意志坚定的犯人,雪生小姐被带回贺家时,精神已经被刺激得崩溃了,那时候你们最紧迫的任务就是修复她的精神世界,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是不是被催眠或者洗脑了。”云嬗曾经见过,要给人洗脑与催眠,要经历多大的痛苦。 而且越是意志坚定的犯人,受的苦就比寻常人更多。 贺东辰浑身僵绷得跟一块石头一样硬,他和赫宇从来没想过,雪生的精神崩溃,是因为催眠所引起的。那么雪生所受的那些痛苦,或者并不是亲身经历,是被人强行灌输进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恐怖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雪生经历的事情,哪件是真哪件是假,他们根本无从查起。 “这样说来,赫宇被谋杀,就有了根据,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怎么现在才发现这里面有鬼?”贺东辰懊恼道,他知道有些心理医生为了让人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对病人进行催眠治疗,却不知道还能将人的记忆换掉。 固有的记忆换成虚假的记忆,他想想就遍体生寒! “不对,我当时发现雪生时,她确实是满身是伤,如果对方只要替换她的记忆,没必要暴力对付她。”贺东辰立即推翻了这个结论。 “如果我们都错了,那人不是爱她,是恨她入骨呢?”云嬗知道,他们有必要重新梳理思路,找一个突破口,他们已经被牵着鼻子走太久了,是时候该反击了。 贺东辰震得后退了两步,如果不是爱,是恨呢?那么对方完全有必要杀了她,为什么还要替换她的记忆,放她回来? “大少爷,雪生小姐记忆中那栋囚禁她的楼并不存在,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记忆是假的,我们远远没有触碰到她失踪那两年所经历的冰山一角。或者就连她自己记得那些事,都是假的。”云嬗越想越心惊,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才是真的? 雪生小姐的精神一旦崩溃,她的意志是不是就会沉入无边的黑暗中,变成一个活死人? 这,简直比变成精神病还要恐怖! “害雪生的人,一定要找出来,等我找到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贺东辰神情暴戾,恨得咬牙切齿。 云嬗看着他宛如来自地狱撒旦一般,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势,她的心猛跳了跳,“这件事要不要和沈总知会一声?” 经云嬗的提醒,贺东辰才记起,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关心雪生的安危,他转身大步走出会客室。云嬗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逐渐温柔下来。 …… 贺雪生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就开车去了公司,在家里无事可做,还不如去公司忙碌着,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到公司的时候,云嬗不在位子上,她径直进去,桌上放着一束花,花上面有一张卡片,她走过去,看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阳光下散发着馥郁芬芳的香气。 她捧起来闻了闻,以为是沈存希送的,她心情有所好转,拿起卡片,翻开,上面只有四个字:我回来了! 她蹙了蹙眉,字迹不是沈存希的,这花自然也不是沈存希送来的,那么会是谁送来的?她按下内线,叫秘书进来,“这花是什么人送来的?” “贺总,是快递员送过来的,安保检查过没有问题,我才拿进来的,怎么了?”女秘书疑惑地看着她,这玫瑰据说是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现在这些有钱人,送束花都分分钟把他们虐成狗。 “没事。”贺雪生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合,很快恢复安静,她看着手里的卡片,转了一圈,就看到背面底部印着一个白色面具,她记得,这个面具是几个月前,她上电视采访时所戴的面具。 上面有打印的字迹,歌剧回归的幽灵,于1月18日在桐城歌剧院隆重献映。 她盯着那个面具,回归的幽灵,这是什么鬼?恶作剧吗?贺雪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上次她手机被黑,上面播放不止的那首音乐就是歌剧魅影的音乐,难道这两者有关系? 她弯腰打开电脑主机,电脑飞速运转,很快开了机,她打开网页,在搜索框里输入回归的幽灵五个字,然后点击搜索。 页面飞转,很快就出现歌剧回归的幽灵的搜索结果,排列第一条的该歌剧的官方网站,她点开页面,页面上出现白色面具,随即进入了宣传页面。 回归的幽灵用很惊悚的字体排版,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要是晚上冷不防看见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出现在电脑上,只怕吓都要吓死了。 她稳了稳心神,仔细看着简介,对于故事的梗要,大概是想要保密,没有透露太多,剧照不少,演员穿着Cosplay的衣服,戴着面具,摆着各种诡异的姿势。 她看着看着,感觉自己像坠入冰窖中,浑身发冷,总觉得旁边有人看着自己,她转过头去,又什么都没有。 回归的幽灵,就是这界面,就要把胆小的吓去三魂六魄,谁还敢去看呀。 贺雪生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将页面向下拉,音响里突然响起歌剧魅影的主题曲,她吓得手抖了一下,也不知道点到了什么,里面出现一张动图。 男人带着面具,穿着黑色的西装,披着披风,背上背着一双黑色翅膀,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全身都黑,偏偏脸上戴着她那款别居一格的面具,脸部轮廓分明,看起来俊逸不凡。 他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贺雪生被盯得心里发毛,想要关掉页面,手指却僵硬的动弹不得。突然,男人笑了,勾出一抹摄人心魂的魅惑笑容,他薄唇轻启,字正腔圆道:“I/came/back!” 音乐掀入高潮,贺雪生盯着那双眼睛,骇得脸色发白,连忙拿鼠标去点关闭页面,却因为心慌,怎么都关不了,她吓得不轻,看着那双黑眼珠里流出血水。 “啊!” 她尖叫一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朝电脑屏幕砸去,屏幕应声而碎,画面消失,音乐也停止了。贺雪生撑在桌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跌倒在地。 云嬗刚走出电梯,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尖叫声,她与两名秘书飞快冲进去,冲到贺雪生面前,看她瘫坐在地,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云嬗心道不好,连忙伸手扶她起来,“雪生小姐,你怎么样了?” 女秘书也过来扶着她,将她送到沙发旁坐下,云嬗顾不上去检查别的,贺雪生情绪有异样,她不敢走开,看她不停的发抖,她吩咐女秘书道:“去倒杯水过来。” “是。”女秘书很不放心贺雪生,她接连两天崩溃了,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转身去茶水间倒水。 “冷,云嬗,我好冷。”贺雪生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腿,整个人都在颤抖,冷汗从她额头上滑落下来,唇色一片苍白,看起来十分不好的样子。 云嬗连忙找来绒毯披在她身上,她蹲在她面前,伸手握住她冰冷得有些僵硬的手,她道:“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办公室另一头,男秘书与保镖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云嬗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出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她感觉到贺雪生更不安起来,紧紧攥着她的手,攥疼了她都没有发现。 女秘书捧着水杯进来,云嬗接过去,递给贺雪生,道:“雪生小姐,喝点水压压惊,别怕,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 贺雪生痪散的瞳仁慢慢凝聚起来光芒,她接过水杯,嘴唇哆嗦着喝了一口,略微烫的水流从喉管流下去,暖了她的胃,她心定了定,紧紧捧着水杯,又喝了几口,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云嬗见状,她朝女秘书使了个眼色,女秘书转身出去了,办公室门合上,云嬗问道:“雪生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贺雪生将嘴唇咬得只剩下苍白,她望着办公桌方向,看到那束鲜红夺目的红玫瑰,就想起那双眼睛里流出来的汩汩血水,她的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眼里流露出恐惧,“有人送花给我。” “花?”云嬗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办公桌,这才发现那里多了一束花,她走过去,拿起那束红玫瑰,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别的东西,但是看她那么害怕,她直接拿出办公室,让女秘书扔出去,还叮嘱,以后不管是谁送花过来,只要是红色的,一律不准拿进贺雪生的办公室。 贺雪生怕红色,这是极少人知道的事。 办公室里少了那束红得像血的花,贺雪生的情绪慢慢变回正常,云嬗去办公桌旁边查看了一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卡片,没有抬头没有署名,就是一句我回来了。 她皱了皱眉头,送花的人是谁? 她拿着卡片,看着办公桌上一片狼籍,电脑显示屏被砸出一个大洞来,可见刚才贺雪生失控前,一定是在浏览网站。 她转身走回贺雪生身边,问道:“除了花和卡片,还有什么?” 贺雪生伸手拿过卡片,翻了一面递给她,云嬗看见了上面的白色面具,她念道:“歌剧回归的幽灵,于1月18日在桐城歌剧院隆重献映。” 她瞳孔猛地紧缩,上次她与贺东辰一起看的电影歌剧魅影,结局是幽灵消失在地下城堡里,而这部歌剧叫回归的幽灵。 回归的幽灵,难道是预示着当年制造这一切的凶手要重回幕前了? 贺雪生紧紧抱着自己,低声道:“我刚才搜索了官网,被宣传视频吓到了。” “什么视频?”云嬗下意识问道,贺雪生抿着唇,咬得牙齿都在打颤,显然还心有余悸。云嬗见状,没有多问,她这么害怕,难道回归的幽灵是恐怖剧? “没事,你没事就好了,别怕。”云嬗按着她的肩膀,给她力量。 贺雪生点了点头,“我没事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云嬗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有点不放心,“雪生小姐,你刚出院,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多工作了。”贺雪生摇了摇头,倔强的想要留在这里。 云嬗见状,知道说服不了她,她说:“那我出去叫人进来打扫,有事你叫我,我就在外面。” 贺雪生抱着双膝,像是还在母亲肚子里一样,似乎这样就能寻找到安全感。云嬗瞧着她这样,只要她缺乏安全感,就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她真的很担心,一连串的刺激会把她逼疯。 她站了一会儿,拿着卡片出去了。她回到位子上,叫人去打扫总经理办公室。女秘书凑过来,悄声问云嬗,“云秘,贺总怎么了?这两天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云嬗抬眸,瞧她一脸八卦,她淡淡道:“老总的隐私不要随便打听,免得引火烧身,知道么?” 女秘书脸色一变,也不敢再打听了,转身回位子上去做事了。 云嬗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回归的幽灵,然后点开官方网站。画面依然是洁白的面具,进入官网后,就变成了血腥的宣传页面。 她仔细浏览,除了故事不同于上个故事,主线还是爱情,演员们穿着夸张的话剧服装,带着面具,剧照挺唯美的,没有宣传页面那么血腥。 她的鼠标往下拉,网页上开始播放歌剧魅影的主题曲,冷不防吓了她一跳,她稳了稳心神,下面还有宣传视频,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长着黑色翅膀的幽灵,幽灵脸上戴着那个唯美的面具,她盯着盯着,就觉得这个面具有些眼熟。 那正是雪生小姐接受电视采访时戴的,此刻却戴在这个幽灵的脸上,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接着,幽灵的眼睛里飙出血泪来,饶是她胆子大,也有心理准备,也被吓得头皮发麻,周身阴冷。再陪上那音乐,恐怖的气氛营造到极致。 她拍了拍胸口,难怪雪生小姐被吓得失声大叫,这确实挺吓人的。然后音乐停止,那人说了一句“I/came/back!” “装神弄鬼!”云嬗嘲弄了一句,随即想起什么,她认真盯着上面的字,然后拿起卡片,她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我回来了! 这是否说明,桐城将要随着这个幽灵的回归,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1月18号,还有半个月,她倒是想去看看是什么人装神弄鬼。 她狠狠攥紧拳头,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冷声道:“我想见你!” …… 贺雪生平静下来,保洁清扫了办公室,人事部送来了新的电脑给她安装好,她努力调整状态,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去卖场巡查,她的气色不是很好,巡查了一层楼,迎面与一个贵夫人擦肩而过,她还没有认出她,对方已经认出她来了,“贺小姐,好久不见!” 贺雪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她身后的职员立即退开,让出一条道来,齐齐看向那位贵夫人,贵夫人长得很美,穿着一袭旗袍,外面是一件款式流行的驼色大衣,头戴羽绒帽,手上戴着一副精致的手套,整个人贵气逼人。 她旁边跟着一名佣人,手里提着好几个时装袋子,看得出来这位夫人出身不凡。 贺雪生看着面前这位似曾相识的面孔,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对方对她熟稔的态度,显然是认识她的,“您是?” “我是徐卿,那晚我的车出了故障,你还送我回庄园,你记得吗?”贵夫人难掩眼中的涩意,那日一别后,她一直等着她打电话来约她出去,结果一等就是这么多天过去。 其实她每天都有来佰汇广场转悠,想跟她来个巧遇,可是都不凑巧,总是碰不上。今天可算碰上了,她却已经忘了她。 贺雪生立即想起来了,是同生会会长的朋友徐夫人,她歉疚道:“对不起,最近忙得晕头转向,一时没想起来,您怎么在这里?” “过来逛逛。”徐卿温柔地望着她,“你的气色不太好,年轻人不要太拼,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否则落下了病痛,以后多少钱都买不回健康来。” “是。”贺雪生并不反感徐卿的说教,虽然她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切感,却像她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徐卿见她这么听话,她温柔的笑开,看她身后跟着几名职员,她道:“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贺雪生摇了摇头,示意职员先回去,她走到她身边,“夫人是刚开始逛,还是已经逛完了?” “夫人已经……”站在徐卿旁边的佣人刚要说话,就被徐卿不悦地打断,“刚到,买了几件外套,我听说你在桐城有时尚达人之称,要是不麻烦你,你陪我逛逛,帮我挑几套漂亮的,免得每次出席活动,都让人说我没有搭配的天份。” 贺雪生看着她这身打扮,轻笑道:“谁要敢说您不会打扮,那她肯定是有眼无珠,夫人是我见过气质最出众的人了。” 即便这话只是客套,落在徐卿耳朵里也特别受用,她亲热的挽着她的手,笑道:“那你陪我逛街,我晚上请你吃饭。” 贺雪生垂眸,看着她自然而然挽着她的手臂,心底略微一震,这么多年了,她生命中出现了许多足以当她母亲的年长女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就好像她们是再亲密不过的母女。 可是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徐卿,言语间都让她感觉到如沐春风,很舒服很温暖,就像妈妈给她的感觉。 徐卿见她愣住,她抬头望着她,看到她眼中隐忍的情绪,她心里一惊,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急躁了,让她心生反感了,她连忙道:“对不起啊,贺小姐,看见你,总会让我想起我的女儿,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未完待续) 第283章 美昕是你的妹妹 贺雪生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她摇了摇头,莞尔道:“没关系的,夫人,我只是有点不习惯,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像夫人这样亲近过我。” 徐卿闻言,心中难受极了,这孩子要不是安慰她,就是活得太苦了,她重新挽着她,道:“那陪我逛逛?” “好。”贺雪生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她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徐卿这样挽着她的手,她心里却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很高兴。 两人有说有笑的去逛商场,一进专柜,专柜里的店员就向贺雪生齐声问好。贺雪生点了点头,然后给徐卿介绍目前的流行趋势。 在她的陪伴下,徐卿买了一件A字版的羽绒服,这款羽绒服不挑年纪,徐卿穿着,虽然没有大衣那样更有贵夫人的派头,但是她本身就气质出众,竟穿出了雍容华贵的气度。 徐卿很满意这件羽绒服,暖和不说,样式也漂亮。她站在衣架前,看见这个款式有粉色的,她让店员拿来一件小号的粉色羽绒服,递给贺雪生。 贺雪生吃惊地看着她,“夫人……” “换上看看。”徐卿的目光温柔如水,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些期待,让贺雪生无法拒绝。 她说:“夫人,我很多衣服了,不用再买了。” “没关系,试试看。”徐卿望着她,不理会她的拒绝。 贺雪生无奈,只好脱下外套,接过粉色羽绒服穿上,贺雪生身材纤瘦,再加上个子高,穿着A字版的羽绒服,可爱中透着娇俏,与徐卿是两种不一样的气质。 店员惊叹,“贺总穿这件羽绒服好漂亮,今年的A字版羽绒服都不会显得臃肿,贺总身材太好了,好羡慕啊。” 贺雪生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今年已经岁了,穿这种粉色有点装嫩的嫌疑,她拉了拉羽绒服,问旁边的徐卿,“夫人,这种颜色我穿着会不会太嫩了?” 粉色羽绒服将她的皮肤衬得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徐卿望着她,眼底掠过可疑的亮光,她微垂下眸,柔声道:“很漂亮,你本来就年轻,不要妄自菲薄。” 她转眸,望着镜子里的两人,她们穿着同款的羽绒服,只是一个是灰色,一个是粉色,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店员站在旁边,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夸道:“贺总与夫人穿上这款羽绒服,真像一对母女!” 贺雪生心里一震,她抬头看着镜子里她和徐卿,店员不提,她还没发现,她和徐卿的五官轮廓确实有些相像,再加上穿着同样的羽绒服,那就更像了。 徐卿心里高兴,眉眼都弯了起来,问店员,“真的吗?” “真的。”店员点了点头。 “那就这两件了,开单吧。”徐卿兴高采烈道。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望着喜上眉梢的徐卿,道:“夫人,我不能要,就开一件的单子。”她吩咐完店员,就要把衣服脱下来。 徐卿连忙按住她的手,“贺小姐,你今天陪我逛了一下午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好不好?” “无功不受禄,再说您在这里买东西,也是在照顾我的生意,就不要再破费了。”贺雪生坚持要把衣服脱下来。 徐卿见状也急了,她握住贺雪生的手,不让她脱,“贺小姐,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好不好,不要拒绝我。这衣服也不贵,收下吧。” 贺雪生看着她急得脸色发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心软了,她说:“那我付钱好不好?”瞧她要拒绝,她连忙道:“您要是拒绝,那就不买了。” 徐卿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了。这一辈子,她梦想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贺雪生签了单,本来要把衣服脱下来包好,徐卿说什么也不让,最后只得剪了掉牌,两人穿着走出专柜。 身后,专柜的两名店员站在那里交头接耳,“贺总和这位夫人长得真像,要不是知道贺总是孤儿,还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对啊对啊,尤其穿同一个款的衣服,真像母女。”另一名店员附和道。 两人逛得差不多了,徐卿打发佣人先回去,她则带贺雪生去吃饭。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处所,是上次沈存希带她来过的私房菜馆。 服务员领着她们进了包房,包房里有暖气,两人脱下外套,贺雪生接过徐卿的外套挂在落地衣架上,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徐卿正在看菜单,见她坐下,她拿起菜单走到她旁边,贺雪生连忙往里面坐了坐,让出位置来给她,徐卿在她旁边坐下,将菜单推到她面前,问道:“想吃什么?” “随意,您点吧。”贺雪生将菜单推回去,徐卿一边看菜单,一边报菜名,十分钟后,才点好菜。 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出去接电话。那端传来沈存希略显低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在外面吃饭,怎么了?”贺雪生背抵在墙壁上,看着走廊上的画。 “和谁?” “你这是查岗么?”贺雪生好笑,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 沈存希也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他放缓了语气,“医生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么,怎么到处乱跑?” “不想休息,想出来走走,你有事吗?”贺雪生淡淡问道。 “没事,就是想听你的声音了。” “我要吃饭了,你忙完了也去吃饭吧。”贺雪生说完,就准备挂电话,那端忽然传来沈存希低哑的声音,“依诺,我爱你!” 贺雪生心底一颤,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然后又听他深情的道:“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哪怕只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感到很满足。” 贺雪生抿着红唇,感觉他就在她耳边说一样,说话时吹拂的热气,让她耳根子发烫,脸颊也烧了起来。 沈存希等不到她的回应,他的心沉了沉,“去吃饭吧,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察觉到他要挂电话,贺雪生连忙喊了一声,“沈存希……” “嗯?”那一瞬间,沈存希的心狂跳起来,就像是感觉到她要说什么一样。可那端再度恢复沉默,许久,贺雪生才道:“没什么,我挂了。” 贺雪生拿下手机,按了挂断键,她看着黑沉下去的屏幕,良久,她才低声道:“我也爱你!” 沈存希攥紧手机,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忙音,他神色间一阵落寞,他将手机放回桌面,办公室门被敲响,严城推开门站在门边,“沈总,贺总来了。” “请他进来!” 沈存希立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起身迎过去,贺东辰穿着藏青色的西装,整个人平添了一股慑人的气息,他走进来,身后跟着云嬗。 他迎上去,示意严城倒两杯咖啡进来,然后请他们坐下。 云嬗没有坐,她将手里的卡片递给沈存希,道:“沈总,这是今天雪生小姐收到的卡片,我和大少爷怀疑,我们的敌人已经回到桐城,并且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雪生小姐。” 沈存希接过卡片打开,看见上面的字迹,他皱眉,“这不过是张很寻常贺卡,怎么有那么恐怖?” “你看背面。”云嬗道。 沈存希翻过来,背面是一个白色面具的图案,似曾相识,下面是歌剧回归的幽灵的宣传,他抬头扫了一眼贺东辰,目光落在云嬗身上,“说具体一点。” “上次雪生小姐的手机被黑,有人播放过一首音乐,是歌剧魅影的主题曲,我和大少爷研究过歌剧魅影的故事情节,与雪生小姐的遭遇很相似,最后幽灵沉寂在地下城堡里。你手中卡片上的宣传,是回归的幽灵,我登录官方网站看过,上面没有任何的故事梗要。如果与雪生小姐联系在一起,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隐藏在幕后的黑色,终于要现身了。” 沈存希目光锐利地盯着手中的卡片,“你说这是有人特意送给依诺的?” “是,雪生小姐早上看到卡片,情绪有些失控。”云嬗点了点头,她在她身边,怎么保护她都没有,百密终有一疏,她不知道下次对方又要用什么方式来提醒贺雪生。 沈存希的手指倏地用了些力,那张卡片在他手中变了形,他的薄唇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嗤笑道:“回归的幽灵?终于不再躲在幕后了么?” 贺东辰双腿交叠,优雅地靠在沙发上,他望着他,道:“也许对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向我们宣战。” “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绝不会放过他。”沈存希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焰。 “沈存希,我们过来,除了提醒你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不知道雪生有没有和你说过她被囚禁那两年的事情,我们怀疑她所说的都不存在。”贺东辰道。 沈存希凤眸微眯,眸底掠过一抹疑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记忆里的东西,有可能是别人强行灌输给她的信息,所以这五年来,我们去调查那两年的事,才会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沈存希震惊地望着他,他听说过催眠的事,却没想到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如果依诺所记得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发生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 贺东辰看了云嬗一眼,云嬗主动道:“雪生小姐曾经凭记忆画了一栋建筑给我,让我去大少爷带回她的地方找,那地方的人都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所以我怀疑,雪生小姐根本没在那地方生活过。” “我记得我当年去H市,是因为公司在那边有业务,对方有可能是有预谋的将雪生还给我们,然后让我把她带回桐城。”贺东辰道。 “可是你说过,你当时见到依诺时,她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现在为什么又变成了不是?”沈存希疑惑道,如果依诺的记忆是假的,他们甚至还没有触碰到冰山一角。 “对,当时雪生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是血,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她被我带回桐城后,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慢慢会感知外界,花了三年的时间,才重新接受了这个世界。所以我猜想,雪生的记忆一定少了一部分,只有痛苦的事情在她心里无限放大。”贺东辰神情凝重道。 沈存希眉头拧得打了个结,他原以为现在的事情就已经够复杂了,没想到还有更复杂的。所以依诺现在才会对这个世界感到混乱,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可以信任的。 云嬗看着沈存希痛苦的模样,她咬了咬唇,道:“还有一件事,沈总是雪生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有可能伤害她的人。因为她的不安全感全部来自于你,我觉得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第一让雪生小姐接受治疗,第二就是沈总暂时不要与雪生小姐联系。” “什么?”沈存希腾一下站起来,凶狠地瞪着她,“你让我别和她联系,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 “我没有说笑,昨天大少爷和你说过,你们之间的感情越深,就越会让雪生小姐陷入混乱。还有,她今天和我说,她出现了幻听,有道声音告诉她,不要相信你,沈晏白是你背叛她的证据!”云嬗不为所动,定定望着沈存希。 沈存希咬紧牙关,怒极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晏白是我收养的孩子,他怎么会变成我背叛依诺的证据?” “对,大家都知道沈晏白是你收养的孩子,所以这道声音有可能是雪生小姐被催眠,也有可能是她心里的不安全感爆发,让她产生了幻听。但是不管是那种,都绝对与沈总你有关。”云嬗分析道,“在我们还没有找出原因前,我希望沈总能克制一下,暂时不要接近雪生小姐。” 沈存希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报刊架,报纸杂志飞了一地,他脸色阴沉地瞪着她,“所以你们今天过来,实际上是要让我和依诺分手?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都别想!” 云嬗望着突然变得狂躁的沈存希,她心中不安,回头看向贺东辰,贺东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刺激他。 贺东辰站起来,神色不变道:“沈存希,你知道雪生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的吗?” 沈存希咬紧牙关,脸颊隐现青筋,他没有吭声。 “是在沈晏白被绑架后,那天你们找到她时,老秦已经被人残忍杀害,直到现在,警方都没有找到杀害老秦等人的凶手,而在老秦被杀,与你们赶去废弃修理厂的间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我怀疑那个时候,有人对雪生进行了催眠,是不想让她本来的意识苏醒。而赫宇在同一天被人暗杀,对方一定是想断我们的后路。”贺东辰分析道。 沈存希震惊地望着贺东辰,他道:“我反复看过那天的录相带,在录相里看到了一个戴着飞鹰项链的人,画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轮廓。” 云嬗盯着沈存希,“我也看过录相带,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那一段?” “那个时候我并不信任你们,所以送去给你们的视频,我把那一段剪掉了。”沈存希淡淡道,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云嬗气得不轻,“如果你早点把这段视频给我们,也许我们早就找到了幕后黑手。” “不要把你的无能归咎到别人身上!” “……” 贺东辰看着两人快要吵起来了,他道:“你们现在是怎样,想窝里斗?” 云嬗不甘心的闭上嘴,她没想到沈存希会在视频上做手脚,可又不能当着贺东辰的面再吵,只得憋屈的忍着。 “在这个人走出幕后前,我们必须格外谨慎,如果他是冲雪生来的,就只能加派人手,4小时轮流保护她,还有绝不能让她单独出行。”贺东辰看向沈存希,“你不同意暂时和雪生分开,那么我希望你向我保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绝不能成为了她病情加重的导火线,否则我以贺家的名誉起誓,绝不会让你们在一起!”贺东辰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沈存希已经伤害了一次雪生,他绝不允许他再伤害她一次。 “我知道了。”沈存希点了点头。 贺东辰双手搁回裤袋里,他睨了云嬗一眼,道:“回去了。” 云嬗看了沈存希一眼,不情不愿的和贺东辰走出办公室,两人走进电梯,贺东辰道:“沈晏白被绑架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了,沈存希没有查到那个戴着飞鹰项链的男人,可见对方隐藏得很深,我们现在就算拿到证据,也查不到什么。现在把所有人力都调回来,大敌当前,没有什么比雪生的安全更重要,明白吗?” “我会加派人手保护雪生小姐。”云嬗站在他身后,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贺东辰看着金属壁上倒映出来的那道身影,倔强的小丫头,每次看见她这样,他就想抽了她身上那根反骨。 …… 贺雪生回到包厢,服务员上菜,边上菜边报菜名,徐卿望着她,道:“走了一下午,一定饿了吧,趁热吃吧。” 贺雪生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在桌上,徐卿给她布菜,两人边吃边聊,有许多志趣相投的地方,比如两人都爱画画。 吃完饭,两人都互相了解了对方一些,也觉得亲近了一些。 徐卿送贺雪生回到佰汇广场,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贺雪生站在马路边上,目送徐卿的车子离去,她才转身往佰汇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走去。 徐卿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的贺雪生渐渐化成一个小点,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伸手轻轻抚摸着身上的羽绒服,心里又酸又软。 年了,为什么她现在才见到她?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庄园门口,佣人过来拉开车门,低眉顺眼道:“夫人,您回来了,老爷来了。” 徐卿浑身一僵,眼睛里隐约浮现一抹恐惧,她攥紧了手上的包带,挺直脊背,抬步跨上台阶。庄园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徐卿走进客厅,看到落地窗玻璃前那道苍劲如松的背影,她一张脸冷若冰霜,缓缓走到他身后,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灯光下,男人的发间闪烁着银光,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冷漠的女人,她从未有一天真正欢迎过他,“你久居桐城不回,外面传了些风言风语,我来接你回去。” beqege.cc “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你的事业也不需要我来维持这些假象,更何况我在桐城住得舒服,不想回到那个没有温度的家,你回去吧,不要打扰我。”徐卿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男人眉峰蹙起,一双苍目里掠过一抹厉色,“你任性也该有个度,孩子们都盼着你回去,不要让他们伤心。” “我说过了,我要留在桐城。”徐卿转过身去,不理会男人铁青的脸色,往楼梯走去。 男人身着军装,棱角严厉,他盯着那道背影,徐徐开口:“卿儿,有人在调查你的过去。” 徐卿猛地转过身去,望着男人的目光多了一抹期许,“是他吗?” 男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0年了,一提起那个人,她还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小脸红扑扑的,像一个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那样的神情,无时无刻不在凌迟他。 “不是!” 徐卿难掩失望,“那是谁?” “暂时还没查到,但是如果你的过去被挖出来,薄徐两家在名誉上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儿女受到伤害,就马上收拾东西和我回去。”男人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徐卿握了握拳头,脸色苍白,这0多年来,她一直被徐家的声名所累,一开始父亲和他瞒着她,她的女儿已经难产死亡,不准她来寻她,七年前她才得知真相,去找她时,却与她擦肩而过。 如今,她好不容易一步步接近她,又岂能甘心在此时放弃? “我不会跟你回去,我留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徐卿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冒,忽然,他手一挥,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从摆台上挥落,应声而碎,男人眼中尽是狂怒! 贺雪生拿了车出来,刚开出佰汇广场,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蓝牙耳机戴上接通,“你好,我是贺雪生。” “依诺……” 贺雪生听到韩美昕的声音,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从那天离开金域蓝湾后,这些天她过得浑浑噩噩的,压根忘记了韩美昕,还有韩美昕的身世。 此刻那端的声音很吵,像是在KTV,韩美昕的声音也不太清醒,像是酒喝多了一样。 她下意识提高音量,“美昕,你在哪里,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韩美昕对着手机大声道:“我在MelloWines,你过来找我好不好?” 贺雪生知道那是桐城有名的KTV,她在前面掉头,开车向KTV驶去。到了KTV外面,她将车锁好,刚下车,那边保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皱了皱眉头,这两年,她身边一直有保镖跟着,但是从来不会离得这么近,他们突然贴身保护,让她心里也无形的增添了压力。 “你们不用跟进来,就在外面等我吧。” “贺小姐,云队吩咐我们,从现在开始贴身保护您,所以请原谅我们恕难从命。”保镖队长铿锵有力道。 贺雪生咬了咬唇,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进KTV,问了前台,知道韩美昕的包厢号,她快步走过去。包厢里只有韩美昕一个人,此刻正撕心裂肺的吼着,变调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她在唱什么了,就好像只注重发泄。 她走进去,保镖在包厢里搜索了一圈,确定安全无虞,才全部撤退,站在门外等。 贺雪生走到韩美昕身旁,镭射灯光下,大理石茶几上七倒八歪着几个酒瓶,地上还有几个啤酒罐子,可见她喝了多少酒。 韩美昕看见贺雪生进来,她扑过去抱住她,醉醺醺道:“依诺,你可算来了,快陪我唱歌。” 她一靠近,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她扶着她东倒西歪的身体,让她坐回沙发上。她刚坐下,就跟沙发上扎了针一样,又弹跳起来,“你唱什么歌,我去给你点。”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坐好,别摔着了。”贺雪生将她拽回来,重新按坐到沙发上,房间里音乐声震天,她去点歌,韩美昕拿着麦克风,又开始鬼哭狼嚎了。 贺雪生坐在点歌台的高脚椅上,望着她毫无章法的发泄心里的委屈,她沉沉一叹,随便点了几首歌,然后坐回她身旁。 韩美昕有心事,很重的心事,尤其是唱到父亲那首歌,她哭得唏哩哗啦的。贺雪生抽纸巾给她擦眼泪,隐约猜到了她情绪这么失控的原因,应该是韩爸韩妈告诉了她的真正身世。 韩美昕吼完一首歌,她拿起桌上的酒,又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酒,贺雪生看不过去了,她起身拿走她手里的酒瓶,道:“美昕,你别喝了,再喝下去要喝死过去了。” “依诺,你别拦我,让我喝,不喝我心里难受。”韩美昕一眨眼睛,眼泪滚落下来,看着说不出的可怜,她拦她的手顿住,将房间里的音乐关小了些。 “美昕,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之前她和薄慕年闹离婚,也没见她喝成这样。 韩美昕握住酒瓶的手一僵,随即又往嘴里灌酒,一瓶啤酒眼见着就见了底,贺雪生怕她喝多了伤胃,将剩下的酒都拿开,“美昕,你不是一个喜欢借酒浇愁的人,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包厢里还回荡着《父亲》这首歌的旋律,韩美昕泪水涟涟地望着贺雪生,像是讲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依诺,你知道吗?今天我爸妈给我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他们说我是从孤儿院里收养的,我不是他们的亲闺女,你觉得好不好笑?” 小时候,她看见别的小朋友穿新衣新鞋,她都十分羡慕,想着自己肯定是捡来的,她的亲生父母是有钱人,等他们把她找回去后,她也有新衣新鞋穿。 那时候不懂事,总是羡慕别人拥有的。可是当爸爸妈妈告诉她,她不是他们亲生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一点欢喜。 “美昕……”贺雪生看着她这样痛苦,心里很自责。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可是沈存希找妹妹,已经找了将近三十年了。 “很好笑吧,可是我笑不出来。”韩美昕垂着眼睑,“依诺,他们怎么就变成了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了呢?” “……”贺雪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曾经她知道自己不是宋振业的女儿时,心里也很难过,哪怕宋振业没给过她多少温暖,她对他也有着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我想离婚离不了,现在连父母都不是亲生父母了,依诺,你说会不会再过不久,连小周周都不是我生的了?”韩美昕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看不到一点光亮。 贺雪生心里本来挺伤感的,让她这一闹,也伤感不起来了,“小周周怎么可能不是你生的?你尽瞎说。美昕啊,有件事我想向你说声对不起。” “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韩美昕喝多了,再加上哭得头昏脑胀,此刻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大着舌头问她。 “你知道沈存希一直在找妹妹,韩爸韩妈去孤儿院那天,沈存希也去了。他回来告诉我,他在孤儿院遇上韩爸韩妈,我才知道你是领养的。我记得七年前,你陪我去过孤儿院,你说你好像去过孤儿院,那天你送我回贺宅,你说你也好像去过贺宅,我就知道,你就是沈存希一直在找的妹妹。美昕,对不起,是我去找韩爸韩妈,是我……”贺雪生肩头一沉,她声音顿住,低头看去,才发现韩美昕靠在她肩上,已经睡了过去。 她苦笑一声,她的忏悔她根本就没听见,唉!算了,等她醒了再说吧。 韩美昕睡着了,贺雪生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来接通,是沈存希打来的,问她在哪里,她告诉他地址,让他过来接她们。 沈存希听见她说她和韩美昕在一起,挂断电话的同时,他拨通了薄慕年的手机,不让他错过任何一个可以与韩美昕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贺雪生坐在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盖在韩美昕身上,她怔怔地盯着前方,想起今天收到的卡片,回归的幽灵,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句我回来了,谁回来了? 是他吗?他没死? 贺雪生陷入沉思,直到沈存希他们过来,她才回过神来。看见跟在沈存希身后的薄慕年,她蹙了蹙眉头,站起来盯着薄慕年,道:“薄先生,你已经把美昕逼得走投无路了,你是不是要把她逼死才甘心?” 薄慕年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不发一语的走到韩美昕身边,她脸颊红红的,像颗红苹果,惹人怜爱。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染了寒气,韩美昕冷得轻颤,下意识往旁边躲。 薄慕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就连睡着了也在抗拒他么? 该死! 贺雪生三步并作两步拦在薄慕年前面,她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冷着脸道:“把美昕放下!” “贺小姐,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薄慕年用的是陈述语气,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点起伏。 贺雪生咬了咬唇,她知道没有人比薄慕年更有权力带走韩美昕,但是想到他和嫩模开房,她就为美昕打抱不平,她说:“你公然和嫩模去开房的时候,你有想过美昕是你的妻子吗?” 沈存希蹙眉上前,伸手揽住她的腰,道:“依诺,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我不知道美昕是怎么忍下这口气的,但是我不能忍,除非她清醒的要跟你走,否则我不会让你带走她。”贺雪生真是恨死了出轨的男人,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一个二个都这么不安分。既然喜欢出去玩,干嘛还要结婚? 薄慕年眉心打了结,他对贺雪生也没什么好脸色,七年前,她就让小四备受煎熬,七年后,她依然没有让小四得到幸福。 于是两个对对方都不满的人,就像慧星撞地球一般,“贺小姐,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也想问问你,你还吊到小四到什么时候?七年来他对你忠贞不二,他又得到了什么?” “……”贺雪生没想到薄慕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居然反过来质问她,她一时愣住。 薄慕年没有等她的回答,这个答案也不应该是给他的,见她愣住,他抱着韩美昕扬长而去。 贺雪生反应过来要去追时,腰上缠来一双大掌,让她动弹不得,“依诺,别追了,他们是夫妻,有什么问题,都应该他们夫妻二人面对面解决。” 贺雪生咬紧下唇,沈存希说得对,薄慕年和美昕是夫妻,他用尽卑劣手段也不肯离婚,心里对美昕肯定是有感情的。可是有感情也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她想着想着,就觉得悲凉。 “沈存希,美昕是你妹妹。”贺雪生低低道,如果沈存希知道美昕是他的妹妹,他还会放任薄慕年如此欺负她吗? 她的声音低如蚊呐,沈存希没有听清楚,他问道:“依诺,你在说什么?” 贺雪生抬起头来,望进他深邃的凤眸里,她重复道:“美昕是你妹妹,她是小六,你知不知道?” 沈存希耳边“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着她,犹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美昕是你的妹妹,沈存希,她是你的妹妹!”贺雪生终于把这个压在心头的秘密说出口了,她心里却没有想象的那样轻松。 沈存希抬眸看向紧闭的包厢门,大步往门外走去。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泪光,快0年了,经过重重的误会,他终于要和他的亲妹妹相认了。 沈存希走到门边,贺雪生以为他会追出去,却没想到他竟然走了回来,伸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一起走出包厢。 原来在这样激动的时刻,他也没有丢下她,她垂眸,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想起七年前,他抽离的那只手,她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丢下她,他们是否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两人走出KTV,只来得及看见薄慕年的车急驰而去,沈存希牵着她的手追了一段路,眼睁睁看着跑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贺雪生偏头望着他,“沈存希,我们现在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虽然很想马上认回美昕,可是他们夫妻之间确实存在心结,他在认回美昕与让他们解开心结中做选择,半晌,他道:“依诺,就算美昕是小六,也改变不了她是老大的妻子的事实。他们之间还有小周周,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沈存希……”贺雪生咬了咬唇,沈存希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急切的想要认回美昕。 “依诺,我知道你对老大有误会,他不是一个擅长解释的人,所以他才会和美昕闹成这样,但是你相信我,他对婚姻的态度,绝对忠诚。”沈存希在为薄慕年说好话,说的对象不是韩美昕,却是宋依诺,他想想就觉得怪怪的。 但是贺东辰说过,她身边每发生一件负面影响的事,都会让她心里的压力加重,就像一只气球,不停的吹气吹气,等到气球再也负荷不了这么多气体,迟早会爆炸,所以他希望她的心情能开阔一点。 “可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和嫩模出入酒店,美昕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彻底绝望,无论如何也要离婚的。” “依诺,我答应你,如果美昕真的是我妹妹,如果她对老大真的没有感情,我会竭尽所能,帮她和老大离婚。”沈存希承诺道。 贺雪生低下头去,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闷闷地问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吗?”(未完待续) 第284章 你在我身边就是满足 沈存希见她垂着脑袋,没什么自信的样子,他轻叹一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目光望进她眼底,像一个危险的漩涡,要将她吸进去,他低声道:“依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薄慕年带走美昕?”贺雪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乎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沈存希的手指轻轻摩挲她下巴温软的肌肤,也不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KTV门口,他低头以唇封住她的唇,一触即走,声音里多了一抹暗哑,“清官难断家务事,依诺,如果我认回妹妹,就是让她的家支离破碎,对她不公平。”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美昕想要的?”贺雪生觉得他在驳辩,他就是站在薄慕年那边的,纵容那个男人伤害美昕。 “我答应你,如果这是美昕想要的,我会帮她离婚。”沈存希郑重的承诺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韩美昕对老大,也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有时候正是因为感情太深,才会狼狈的逃离。 “真的?” “真的,依诺,相信我,如果她正在受苦,我不会坐视不理。”沈存希认真的点了点头。 贺雪生移开视线,看着苍茫的夜色,忽然肩上一暖,她回过头来,才发现沈存希脱下大衣罩在她肩头上,她连忙要拿下来,“我不冷,我穿的羽绒服。”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一件深色西装,在这寒冷的夜里,会比她冷。沈存希按住她的肩,道:“别脱下来,你的体质太差,不能受寒,陪我过去拿车,好不好?” 贺雪生没有再拿下大衣,而是偎进他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她难得主动,沈存希心里一跳,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慢慢向停车场走去。 午夜寒风迎面吹来,割得脸颊生疼,贺雪生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沈存希唇边染上一抹笑意,两人安静的往前走着,“依诺,你今天有遇到不开心的事吗?” 沈存希一问,贺雪生立即想到早上收到的红玫瑰与那张诡异的卡片,她情不自禁的抖了抖,沈存希察觉到了,他将她拥得更紧,“怎么了?” “沈存希,我很迷茫。”贺雪生低声道,午夜气温低,她说话时喷出一股白雾,很快被冷气冻结,“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我想推开你,可是你已经长进我的心里了。” 沈存希想起她昨晚沉默的拒绝,抱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她果真已经想过与他分开的事,他停下来,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他,“依诺,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在一起就好。” 贺雪生抬头望着他,心中酸涩,“你这又是何苦呢,现在的我,甚至不是一个正常人,待在你身边,也许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把你……” “我不怕,依诺,比起这七年没有你的空虚,你在我身边就是满足。”沈存希打断她的话,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放不下了啊,早就放不下了。 言情小说网 贺雪生眼前一片模糊,她扑进他怀里,牢牢地搂着他的腰,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傻瓜,不哭了,嗯?”沈存希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知道自己的病,可是依诺,如果你知道你是被人催眠了,那些你记忆里的事情都不曾发生,你又会怎样? 贺雪生抹了抹眼泪,她垂着脑袋,矢口否认道:“我哪有哭?” 沈存希莞尔,忍哭忍得声音都破碎了,还敢说自己没哭。他没有拆穿她,弯腰在她面前蹲下来,低声道:“依诺,上来,我背你。” 贺雪生看着他宽厚的后背,没有犹豫的趴在他肩上,沈存希轻而易举的将她背起来。她很轻,在他背上一点重量都没有。 他沿着马路往前走,经过KTV,他没有进去拿车,想就这样背着她走到地老天荒。 贺雪生揽着他的脖子,头抵在他肩上,她轻轻闭上眼睛,沈存希的声音传来,“依诺,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沈晏白不是我的孩子,你相信我!” 贺雪生猛地睁开眼睛,其实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关于她的事,云嬗一定会向哥哥禀报,哥哥现在和沈存希在同一战线上,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不告诉沈存希。 所以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沈存希知道她没有睡着,她却不愿意理他,他苦笑一声,“依诺,不管你对我有什么疑问,不要压抑在心里,直接来问我,我们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沈存希,我可以相信你吗?”贺雪生哑声问道,他们复合以后,她问的最多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她可以再相信他吗? “依诺,你信我!”沈存希背着她继续往前走,身后一时没有声音了,良久,他以为她不会再回应他,却听她轻声道:“好!” 此时谁也没发现,在对面的马路上,有一个身穿黑色中长皮衣的男人,隔着很远的距离,默默跟了一路。 回到依苑,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沈存希背着贺雪生进了屋,一路声控感应灯亮起,他径直上了楼。他们的背影刚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楼下从黑暗中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她看着二楼方向的灯光,不一会儿,灯光暗下来,四周重新恢复黑暗,她转身走回房间。 一夜无话。 翌日,贺雪生醒来时,已经七点半了。她睁开眼睛,身后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是一副坚实的胸膛,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在谁的怀里。 唇边漫延起一抹笑意,她还记得昨晚他一直背着她,后来实在太困,就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此时腰间搁着一条手臂,将她牢牢地搂在怀里,她轻轻转过身去,透过昏暗的光线,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他轮廓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有着凌厉的弧度,此刻正在熟睡,棱角柔和下来,多了一抹稚气。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虚描着他的轮廓,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震颤。七年时间,要有多深的爱,才没有被岁月磨灭? 躺了一会儿,她轻手轻脚的从他怀里退出来,今天是周末,她有几天没看见沈晏白了。洗漱后,她悄悄出了门。 刚走到走廊上,她就听见楼下沈晏白的叫声,她走到二楼缓步台上,看见他在玩游戏,她唇边多了一抹笑意,缓缓步下楼去。 兰姨看见她从楼上下来,她欣喜道:“太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少爷刚才还在念叨,说好久没看见你了。” 沈晏白听到兰姨喊那声太太,回头就看到站在客厅入口的贺雪生,他眼中掠过一抹激动,随即又装作没事一样,转过头去继续打游戏,还喝斥兰姨,“谁说我想她了,我才不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还说和爸爸在一起,就不会不管他,结果他天天盼,都没见她去学校接他回家。 贺雪生自然也看见了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她轻笑道:“昨晚回来的时候太晚了。” 兰姨看了看沈晏白,又看了看贺雪生,想起沈晏白的亲生母亲的白若,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陪小少爷玩会儿,我去准备早饭。” “好。”贺雪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沈晏白身边,在地毯上坐下,她伸手去拿另一个游戏手柄,一只手比她更快,将游戏手柄抢过去,像护犊的老狼,护在怀里,“别碰,那是我的。” 贺雪生也不和他抢,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电视屏幕上略显暴力的画面,她道:“小白,要少玩游戏,伤眼睛。” “不要你管!”沈晏白语气很冲,说完就继续打游戏。 贺雪生坐在他旁边,偏头看着他别扭的小脸,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存了疑虑,越看沈晏白,越觉得他长得像沈存希。 她听说过,夫妻相处久了,都会有夫妻相,是因为平时的耳濡目染,某些神韵就会极为相似。沈晏白是沈存希亲手带大的,像沈存希无可厚非。 沈晏白对她心存怨气,吼了她后,见她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他板着脸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看你长得帅啊。”贺雪生笑盈盈道,这熊孩子别扭起来,还真是别扭! “哼!”沈晏白冷哼一声,心里却挺受用的,他说:“别以为你说好话我就原谅你,我才没有那么好哄。” 话虽如此,他的神情却是再说点好听的来听听。 贺雪生笑着摇了摇头,这傲娇的模样和沈存希真像,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嗯,我就是在哄你,我们的小白是最大人有大量的,现在不生气了吧?” 沈晏白傲娇的一抬头,心里却软了,他板着脸训她,“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亏我对你那么好。有了爸爸,就完全把我给忘了,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嗯嗯,我对不起你,那你可以原谅我吗?”贺雪生哄着他,原来这小家伙是生气她不理他。 沈晏白歪着头想了想,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等你和爸爸结婚后,你们不能生宝宝,我不要变成小拖油瓶。”(未完待续) 第285章 分白天或是黑夜么 贺雪生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仔细想想,也是能够理解的,这孩子从小和沈存希一起长大,在他心里,突然多了一个后妈,心里本来就不安了,如果再多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分去大人对他的关爱,他一定会受不了。 见贺雪生不说话,沈晏白的神情变得有些烦躁,不耐烦的问道:“你答不答应?” 贺雪生回过神来,垂眸盯着他死死捏着游戏手柄的小手,她叹息一声,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沈晏白似乎不敢相信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迟疑地问道。 “当然,我不会骗人。”贺雪生点了点头,她和沈存希还有没有未来,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再想孩子的事,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了。 沈晏白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确实不像骗人的,他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答应了他,不会再和爸爸生小宝宝,他心里却不是滋味起来。 沈存希站在楼上,听到楼下的交谈,神情间多了一抹阴鸷,他定定地看着贺雪生,她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她就这样答应了沈晏白的无理取闹,他咬了咬牙关,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刚才他从梦里惊醒过来,伸手一捞,怀里是空的,他再也躺不住,连拖鞋都没有穿,就急匆匆的走出房间,走到二楼缓步台前,看到她和沈晏白在楼下,他才放了心。 可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心里隐隐有着期待,她答应过他,要和他生个孩子,结果回头在沈晏白面前,她却答应他不生了。 这个女人,每次往他心上扎的那一刀,都是最狠的。 明明心里有气,却发作不得,这种滋味逼得他更难受。 楼下的贺雪生却一无所察,沈晏白放了心,也不再强霸着游戏手柄,将手柄递给她,让她和他一起玩游戏,过了片刻,他忽然道:“花生,你别担心,我以后娶了媳妇,也会孝敬你的。” 贺雪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笑盈盈地望着沈晏白,沈晏白一脸别扭,见她含笑望着自己,他皱紧眉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笑得跟傻子一样。” “……” 沈存希冲了澡下楼来,兰姨已经准备好早餐,三人移到餐厅里吃早餐,沈存希薄唇紧抿,锋锐地目光时不时扫向对面的贺雪生,贺雪生感觉到他的目光,她微笑道:“怎么啦,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沈存希收回目光,继续喝粥。 贺雪生隐约感觉到他在生气,却又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一时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再问。吃完饭,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去接电话。 沈存希看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身影苗条,他收回目光,盯着对面的沈晏白,沈晏白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他放下筷子,道:“爸爸,我吃饱了。” 沈存希冷冷地盯着他,到底凭什么说他们是父子,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刚才依诺和你承诺的事不算数,要不要再生一个宝宝我说了算。” 沈晏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瞪着沈存希,“爸爸……” “以后你再敢拿这个话题去逼她,你给我试试看!”沈存希此刻想的是,只有依诺怀了他的孩子,他才能真正留下她,否则她迟早会离开。 沈晏白咬着唇,委屈得红了眼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花生已经答应我了,你们不会再要宝宝。” “她说了不算,我才是一家之主!”沈存希的声音多了一抹冷厉,显示着他不可挑战的权威。 零点看书 沈晏白气得直跺脚,“哇”一声哭着跑开了。 贺雪生正在听电话,听到身后传来孩子的哭声,她转过头去,就看到沈晏白飞奔出去,她攥紧手机,看向餐厅里端坐着吃东西的沈存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沈存希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一脸的无辜。 “……” 厨房里,兰姨听到沈存希与沈晏白的对话,她心里莫名难受起来。说到底,小少爷不是先生的亲生儿子,所以他压根不在乎小少爷的心情。 看见沈晏白跑出别墅,她越发觉得,她隐瞒沈存希白若的真实身份没做错,如果白若能带沈晏白走的话,有亲生妈妈疼的孩子,应该会比现在幸福许多。 想到白若,她才发现今天早上起来,好像就没有看到白若。她从厨房里出来,径直去了佣人房,别墅后面修了一栋两层高的佣人房,与别墅是连在一起的,白若住在二楼。 兰姨站在房间外面,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白若虚弱的声音,她推开门进去,屋里光线昏暗,白若躺在床上,看见走进来的兰姨,她连忙撑身坐起来,拿衣服披在肩上,“兰姨,您找我?” 兰姨走到床边,闻到一股浓郁的风凉精的味道,她柔声道:“白小姐,你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是之前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哭得太多,一到冬天,被风一吹就容易头疼。”白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兰姨心地善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她伸手拉开窗帘,让光线透进来,她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傻孩子,以前受了很多苦吧,现在找到孩子了,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否则等先生把孩子还给你,你怎么有能力养活他?” 兰姨其实从多个角度考虑,一方面觉得沈晏白与沈存希在一起,至少在物质上不愁,也能受到很好的教育。若是跟着白若,白若身体这么差,养自己都难,能养活一个孩子吗? 提及这个,白若一脸的伤心欲绝,“兰姨,您是好人,让我可以时时刻刻看见我的孩子,先生把他照顾得很好,我在想如果我坚持把他要回去,会不会太自私了?现在能够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先生对小少爷看似严厉,他其实挺疼小少爷的。当年先生带着小少爷出国,小少爷还在襁褓里,那时候他在国外忙着创业,天天把小少爷带去上班。我听严秘书说,有时候先生看文件,还要把脚搭在婴儿车上摇晃,哄小少爷睡觉。”想起这一幕,兰姨就觉得心酸,其实先生还是疼小少爷的。 白若听着她讲这些往事,她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哽咽道:“难为他把小白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想一想,我这个当母亲太失败了,当年因为被抛弃,就把孩子弃之不顾,我……” “你那时候还小,又是被陌生人强.暴,不愿意留下孩子也情有可原,以后别再抛下孩子了。”兰姨安慰她道。 “嗯。”白若点了点头,这一哭,脸色更加苍白了。 兰姨不忍再招她的眼泪,她道:“你不舒服就躺着睡会儿,一会儿我给你熬点粥送过来,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要好好将养着。” “谢谢兰姨!”白若感激涕零道。 兰姨摇了摇头,“那我先出去了,你躺着吧。” 白若听话的重新躺回床上,兰姨站起来,弯腰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出去了。 门轻轻阖上,白若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蓦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湛湛,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病态? …… 贺雪生挂了电话,刚转身,就被男人拥入怀里,她心口狂跳,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她莞尔,“吃饱了?” “没有,还饿着。”沈存希盯着她绯色的红唇,眸里欲念加深,他缓缓低下头,吻住她的红唇,刚碰到,他的喉结性感地上下滚动,随即加深这个吻。 贺雪生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目光慌张地看向他身后,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将她按在落地窗玻璃上,捉住她抗拒的手,高举过头,按在玻璃上。 她的身体贴在玻璃上,一股冷意袭来,她冷得直哆嗦,身前是他火热的胸膛,她被他禁锢在玻璃与他之间,动弹不得,任由他为所欲为。 沈存希吻得更加深入,薄唇细细品尝着她唇上的味道,像是永远都吻不够一样。吻着吻着,他就想起她刚才和沈晏白说的话,心里蹿起一股怒气,他张嘴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带着惩罚的意味,“不要孩子?” 贺雪生终于明白他刚才在生什么气,她疼得哆嗦了一下,然后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强烈反应,她心跳加速,“我……” “你答应了我,现在是想出尔反尔?”沈存希恼怒道,说话间又咬了下她的唇,看着她目光多了一丝迷离,他心头的不快逐渐消失。 贺雪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吻,还有他的上下其手,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那日她虽然答应了他,但是她依然在吃长期避孕药。 沈存希等不到她的回答,心底的阴郁加重,他放开她的唇,两人黏合的唇间多了几丝银丝,显得格外暧昧惑人,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她全身颤抖不休,颤声道:“沈存希,你别这样,让小白看见了不好。” “看见了就看见了,有什么不好?”沈存希不悦道,他在自己的家里吻自己的女人,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么? “……”贺雪生竟无言以对。 沈存希再度咬上她的唇,感觉她在自己掌下颤抖,他阴郁道:“依诺,是不是不要孩子?” 贺雪生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心知自己刚才已经答应了沈晏白,不可再出尔反尔,更何况沈存希也绝对不会听她一个敷衍的答案,她道:“顺其自然好不好?” “顺其自然?”沈存希蹙眉,“怎么个顺其自然法?” “有了我们就要,没有也不强求。”贺雪生选了一个折中的答案,她一直在吃长期避孕药,他们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沈存希眉目舒展开来,他捧着她的臀,将她抱起来,边吻她边往楼上走去,“那我们现在就去造人。” 贺雪生身体悬空,双腿连忙夹住他的腰,他们路过玄关处的衣冠镜,她看到镜子里面两人暧昧的交颈而缠的模样,心跳不稳起来,她转开头,气喘吁吁道:“沈存希,现在是大白天,你放我下去。” “我疼你还分白天或是黑夜么?”沈存希语气嚣张道,她不让他吻唇,他就去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她很快在他怀里软成了一瘫水,再也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从卧室里出来,她全身发软,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她一心记挂着跑出去的沈晏白,这都一个小时以后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在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只好穿上羽绒服,去外面找。最近降温了,一天比一天冷。走出别墅,一股冷风袭来,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走进花园。 老王在园子里修剪绿化带,看见她出来,憨厚的向她打招呼,贺雪生回以一笑,“王叔,看到小白了吗?” “小少爷在后院,一个人在那里捣鼓了一早上了,也不让人接近。”老王道。 贺雪生寻过去,果然看见沈晏白蹲在地上,这么冷的天,他在外面一待就待了快两个小时,她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洋铲,正在铲地上的土,手冻得通红,她道:“外面不冷么?” 沈晏白偏头看见是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远了一些,又继续在地上铲着土,贺雪生低头看着这一片,上面写着什么字,被他拿铲子弄没了。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看见他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的,她笑道:“你看你的鼻子都要冻掉了,和我进去,好不好?”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沈晏白烦躁道,脑子里全是刚才爸爸说的话,他要和花生再生一个宝宝,到时候一定不会再爱他了,他马上就要变成一个爸不疼娘不爱的拖油瓶了。 贺雪生要是还没有看出来他在闹情绪,那她就白活了,她想起刚才在餐厅里,沈存希一定和他说了什么话,他才会这么难过。 “小白,我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贺雪生认真地望着他,“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不会抢走你的爸爸,而是多一个人爱你。至于宝宝的事,我答应了你,就绝不会反悔。” “真的?”沈晏白抬头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随即又黯淡下来,“爸爸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要不要孩子他说了算。” 贺雪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可是宝宝是怀在我肚子里,肯定是我说了算。” “真的吗?” “嗯!”贺雪生重重的点了下头,她答应沈存希顺其自然,而她比谁都清楚,她不会怀孕,所以在答应沈晏白时,才会这么绝对。 沈晏白见状,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拿小洋铲继续铲土,他说:“其实我就是怕你们有了新宝宝,会不喜欢我。” “傻孩子!”贺雪生轻叹道,他本是单亲家庭长大,她能够理解他的不安全感。 “那我们进去吧,外面好冷。”贺雪生瞧他冷得直流鼻涕,伸手握住他满是泥土的小手,牵着他往前院走去。 身后那栋二层佣人房前,有个女人站在窗帘后面,静静地看着楼下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身影,良久,她唇角微勾,眼底掠过一抹狠意。 …… 吃过午饭,沈存希有事要去公司处理,关于依诺失踪那两年的事情,他们必须重新调查。再加上那个什么回归的幽灵,既然有人专程将卡片送给依诺,那自然与依诺有关系,他们也绝对不能轻忽。 贺雪生没有留在依苑,先前美昕给她打电话,约她下午见面,她索性和沈存希一起出门。 车里,沈存希握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丝毫不顾忌前面开车的老王。贺雪生有些不自在,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却牢牢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依诺,你是怎么发现韩美昕是小六的?”沈存希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韩美昕竟然是小六。 “你还记得那天你说你在孤儿院见到韩爸韩妈的事吗?”贺雪生挣脱不开,索性由他去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记得,当时他和她说了,她整个人似乎就不太对劲。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不完全肯定美昕是被收养的,后来我送美昕回家,听到韩爸和韩妈的对话,才敢肯定美昕是被领养的。” 沈存希若有所思,这事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她竟瞒了他这么多天。 “然后我联想到七年前,美昕陪我去孤儿院,她说她好像去过孤儿院,前几天,她送我回贺宅,她也说她好像去过贺宅,还有韩爸韩妈告诉我,美昕小时候有一张照片,就是我外婆抱着我们俩照的照片,后来那张照片不翼而飞了,而见过那张照片的人,只有连默。所以这就解释了,我们当时做的那几组DNA鉴定,为什么总是被人误导了,因为他们手里有真正的小六的头发样本。”贺雪生解释道。 虽然这次没有再做DNA鉴定,但是她已经百分之百的肯定,美昕就是沈家小六。 闻言,沈存希心里豁然开朗,韩美昕是小六,他竟从来没有怀疑过,难怪总是被连家人牵着鼻子走,“美昕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嗯,我和韩爸韩妈谈了后,让他们考虑要不要告诉美昕。虽然我的行为有点自私,但是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小六,解开心结。”贺雪生淡淡道,她能为他做的事情不多,只能竭尽全力的去让他的下半辈子不再有遗憾,不再为了弄丢小六而耿耿于怀。 沈存希抱紧了她,“依诺,谢谢你帮我找回小六。” 贺雪生微勾起嘴角,“大恩不言谢。” 沈存希薄唇微勾起一抹弧度,他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翘起来的红唇,“嗯,我有别的方式谢谢你。” 贺雪生触到他满是邪气的凤眸,脸颊微微发烫,这男人,真是三句不离其宗,她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讨厌,你正经一点。” 沈存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眸中精光湛湛,“我哪里不正经了,来,和我说说。” “……” “待会儿我去见美昕,我不确定她昨晚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让我先和她见一面,你们兄妹相认的事,能不能暂时搁一搁?她最近出了很多事,恐怕一时也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贺雪生柔声问道。 “好,我送你过去,不打扰你们谈话。” “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咖啡馆外面,沈存希先下车,他站在马路边上,伸手扶着车门,护着她步下车。贺雪生看了一眼他们身后不远处那辆黑色奥迪,然后转身进了咖啡馆。 沈存希并没有离去,他坐在车里等她,亦是在等小六。 贺雪生走到二楼咖啡厅,一眼就看见坐在靠窗位置上的韩美昕,她俏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最近她为了离婚的官司四处奔走,最后还被薄慕年算计了。 桐城法院不再受理她的离婚上诉,一个小小地的离婚官司,也不可能闹到省级法院去。一时之间,她竟被薄慕年逼得走投无路。 没有人敢伸把手帮她,薄慕年说要把她困死在这座婚姻的坟墓里,便真的不会食言。 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拿他无可奈何!这些年来,如果她没有一味的反抗,也许薄慕年早就对她没兴趣了。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她早知道现在会纠缠不休,一定拨了身体里的那根反骨,尽量去迎合他迎合他,然后让他厌烦为止。 除了薄慕年,还有一件让她头疼的大事,生活了0几年的父母,突然说她是捡来的,这让她一时之间怎么接受得了?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去,看见贺雪生走进来,如今看见她,她真的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贺雪生在她对面坐下,侍应生立即过来,问她要喝什么,贺雪生要了一杯卡布其诺,侍应生下去了,她看着对面形容憔悴的韩美昕,问道:“美昕,你还好吗?” 韩美昕伸手抚了抚头发,这个简单的动作,却透着熟女的风情万种,她涩然道:“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了。” “美昕。”贺雪生心里愧疚不已,她伸手握住韩美昕的手,哑声道:“对不起,那天送你回金域蓝湾,你睡着后,我听到韩爸韩妈的对话,才知道你是领养的。” 韩美昕震惊地盯着她,她昨晚确实没有听到她的话,那个时候她几乎已经喝断片了,就像她今天早上在酒店里醒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身上虽然穿着酒店的浴袍,但是她却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依诺,你早就知道了?”韩美昕的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对,我早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是沈存希的亲妹妹,是他找了将近三十年的小六。美昕,韩爸韩妈那边,是我请求他们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世的。” 韩美昕心中震憾极了,依诺比她还要早知道这件事,可是最近她一次都没有和她提起来,她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韩美昕越想越难受,她起身拿起包就要走,贺雪生知道她的反应,被她瞒了这么久,她确实应该生气的,她站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美昕,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是我不能。这件事怎么也应该是韩爸韩妈开口,他们若不肯告诉你,我不会强求。” 那天她和韩爸韩妈说的话语气虽然强烈,但是若他们最终选择了不说,她也不会说。 韩美昕咬紧牙关,回头瞪着她,道:“依诺,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遇到什么事,都会先想到要告诉你,可是你呢,你总是想要隐瞒,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过?” “美昕!”贺雪生无奈的轻唤,她知道自己知而不说,让她很生气,她也应该生气,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难处,“你坐下听我说好不好?” 韩美昕是想一走了之的,可是看到她的神情,她还是走回去坐下来。贺雪生刚要解释,侍应生端着咖啡过来,等他走了,她才道:“美昕啊,韩爸韩妈对你有将近三十年的养育之恩,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只是你的养父母,你会信吗?” “你说我就会信。”韩美昕道。 贺雪生摇了摇头,“你不会相信的啊,而且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呢?说与不说,对你都是伤害。谁又愿意知道,原本最亲的亲人,最后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韩美昕看着她惆怅的模样,想起之前她与董仪璇,她们还只做了几天的母女,知道董仪璇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我知道的时候,也不比你早多少。美昕,其实知道你是小六,我真的很开心,原来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原来那个同心结琉璃穗子,是你送给我的。”贺雪生说道。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她,是啊,她是小六,她们曾经在同一个孤儿院里生活过,然后各自被领养,十几年后,又再度重逢,这是什么样不解的缘分? “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坐在床边看着你,我真的很想摇醒你,告诉你我们之间的缘分,可是我不能啊,我知道你很爱韩爸韩妈,要是你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会很伤心,我不愿意看到你伤心。”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依诺,对不起,我刚才还那样说你,我……”韩美昕歉疚地望着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心乱如麻,可她绝对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 贺雪生莞尔,“傻瓜,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你知道的,沈存希一直在找你,要不是被连家人误导,七年前你们就该相认了。” “依诺,就凭我们同在一家孤儿院,不能说明我就是沈小六。”韩美昕道,沈家小六啊,她怎么可能是呢? 贺雪生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指都同样冰冷,她柔声道:“虽然还没有做DNA鉴定,但是我敢肯定,你一定是小六。以前我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你和沈存希真的有几分相像,尤其是你们都长着一双凤眼。” “还说凤眼,你也是长着一双凤眼,当年才会被误以为是小六。”韩美昕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这世上长着凤眼的人太多了,凭什么她就是小六? 更何况因为依诺的“含冤而死”,她这些年没少怨恨过沈存希,现在沈存希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哥哥,这让她根本就难以接受。 “美昕,你相信我,我的直觉没有错,你一定是小六。”贺雪生语气坚定道。 韩美昕看着她这副肯定的模样,她轻叹一声,问道:“如果我是小六有什么好处?沈存希会帮我离婚吗?” “……”贺雪生默了。 韩美昕的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0多岁的人了,再加上她的职业,让她不会一直纠缠着身世的问题而自怨自艾。 现在的爸爸妈妈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向他们尽孝,只不过多了一些亲人,其实没什么不好。 “我知道,他和薄慕年是穿连裆裤的,就算我是小六,他也不会帮我,说不定还要卖我求荣呢。”韩美昕轻嘲道,沈存希和薄慕年是什么交情,她心里一清二楚。 贺雪生没想到她比她还看得通透,她无语半晌,道:“既然知道离不了婚,为了小周周,就好好过吧。” 韩美昕握着银勺的手指一颤,银勺敲到杯壁,发出轻脆的响声,她垂下头,看着杯里的奶咖,“如果过得下去,我又何必折腾?” “美昕,我想问你,为什么执意和薄慕年离婚?”她们都看得出来,薄慕年用尽手段不肯离婚,必定是对她有感情的。 韩美昕放下银勺,她偏头看向窗外,眼中掠过一抹刻骨的伤痛与悲哀,“依诺,你别问。” 贺雪生见状,所以打算劝解她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过了许久,她又问道:“你不爱他,对吗?” 韩美昕睫毛轻颤,始终无言。 贺雪生叹息一声,爱情这个词啊,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它,被折磨得食不下咽,夜不安寝的? 从咖啡馆里出来,沈存希的劳斯莱斯还停在路边,他正在与高层开视讯会议,老王提醒他,贺雪生出来了,他结束了会议,推开门下车。 韩美昕与贺雪生站在一起,两人五官长得有几分相似,给人的感觉就是蔷薇与红玫瑰,让人赏心悦目。看到沈存希就坐在车里,贺雪生诧异极了,她们至少谈了两个小时,他就一直在外面等? 沈存希上前几步,走到贺雪生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腰,目光落在对面的韩美昕身上,淡淡道:“要去哪里,我们送你。”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虽然都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激动的扑进对方怀里,来一场喜极而泣的相认场面。 韩美昕背着黑色的挎包,她望着面前这个俊逸不凡的男人,曾经无数次的交锋,她竟从来不知道,他会是她的哥哥。 她想起七年前,在依诺的“墓碑”前,他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那天要不是气温低,人体的血液流动速度慢,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天人永隔。 当年的不肯原谅,此刻再回想起来,竟是那么的遥远。 “沈存希,依诺说你是我的哥哥。”韩美昕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存希拧眉盯着她,不悦道:“小六,叫四哥!” “哼,我才不要,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韩美昕那傲娇的神情,竟与某人有些相似。 “要做DNA鉴定么?”沈存希定定地望着她,以前没有细看,如今才发现,韩美昕的脸形,很像已经过世的妈妈。 “DNA鉴定能证明什么?那东西要是用,七年前你也不会误以为依诺是你妹妹,也不会让连清雨那个女人占据沈小六的身份七年。”韩美昕冷哼一声,她接手的离婚官司里,不泛有做亲子鉴定的。那是法律的依据,可是也是人性的悲哀。 “……”沈存希竟无言以对。 韩美昕瞧沈存希说不出话来,她洋洋得意道:“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 “小六!”沈存希叫住转身就走的韩美昕,“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 为了追查小六的下落,他耗费了很多时间金钱与人力,最远的找到Z市去,认错的也有好几个,如今终于找到她了,就算不做DNA鉴定,他也认定,她就是小六。 韩美昕脚步微顿,她转过身来,轻笑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我,就去劝你的好哥们儿放我一马,我感激涕零。” 沈存希眉心微蹙,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他低声问贺雪生,“你们谈得不愉快?” “还可以啊。”贺雪生摇了摇头,看着韩美昕萧瑟的背影,她道:“大概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沈存希,给她点时间吧。” “嗯。”沈存希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美昕是小六,那老大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应该喊他四哥?思及此,他心里就是一顿暗爽! “接下来我们回家?”沈存希问道。 贺雪生抬头望着他,她微笑摇头,“刚才秘书打来电话,公司有事要处理,你送我过去吧。” “好。”沈存希揽着她走到车身旁,拉开后座车门,护着她坐进去,然后跟着坐进去,吩咐老王开车去佰汇广场。 一路上,贺雪生都在打电话,叫秘书通知部门经理,二十分钟后开会。沈存希坐在她旁边,听她打电话,镇定自如的处理问题,浑身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他被这光芒所摄,不由得看痴了。 贺雪生挂了电话,感觉身上粘着两道灼热的视线,一回头,就撞进了沈存希痴迷的目光里,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存希眸里含着浅笑,抬手伸过去,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眸里有着深深的迷恋,“依诺,你知道我爱你吗?” 贺雪生心头一震,她发现最近沈存希说这些肉麻的话,真是越发的信手拈来,一点也不会脸红,她脸红道:“沈存希,王叔在看。” 沈存希抬眸看向老王,老王恨不得立即隐身,他连忙摆手道:“沈太,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话,让贺雪生的脸更是红得滴血,沈存希笑吟吟地望着她,道:“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味最烈的毒药,一旦恋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了,每日只能饮鸩止渴,如果哪天见不到你,我就会毒发身亡。所以你不要离开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沈存希的情话一套一套的,贺雪生听着,震得心脏都麻痹了,一开始还觉得肉麻羞涩,这会儿却只是感动于他对她的深情。 “沈存希……” 沈存希伸出食指点着她的唇,封住她即将出口的话,他道:“失去你的七年,我的时间一直是静止的,与你重逢后,我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依诺,我爱你,以后每一天,我都要和你说上一句情话,直到你再也离不开我。” 贺雪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人突然这样感性,真的让她很不适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他的情话么?她说不出来,只得把一腔的情感,化作最热烈最缠绵的吻,倾身吻住了他的薄唇。 沈存希心里一震,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他没有回应她,任她试探着咬着他的唇,这个吻,由她主导,她的吻技很生涩,偏偏让他激动不已。 遇上她,哪怕是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让他欲火焚身,更何况是这样激烈的深吻。他喉结急速滚动了一下,然后手捧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回到办公室,贺雪生的脸颊还在发烫,脚步也有些虚浮。沈存希的大掌抚摸过的地方,皆留下似被烈火焚烧过的疼痛,她不敢看沈存希,拿起资料匆匆往会议室走去。 沈存希站在办公室中央,看着她匆匆逃离的身影,唇边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走到办公桌后,在她的椅子上坐下,真皮椅子比他想象得更加舒适。 他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想着刚才在车里差点擦枪走火的一幕,他心里满是愉悦。睁开眼睛,他眼角余光瞄到办公桌最上面的抽屉打开,里面露出一个药盒。 他微眯了眯眼睛,伸手拉开抽屉。(未完待续) 第286章 发现避孕药 抽屉缓缓打开,露出一个药盒来,药盒上面全是英文,沈存希伸手过去,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药盒拿出来,看着上面的说明,越看脸色越铁青。 看完说明书与使用量,他整张俊脸已经黑沉下来,他拿出药盒的铝盒片,因为是长效避孕药,所以每天只需要吃一粒,一板有0粒,正好吃了19粒。 他神情阴沉可怖,依诺答应给他生孩子,可是却背着他吃避孕药。难怪早上沈晏白说出那个条件时,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是因为她知道,她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是吗? 沈存希缓缓握紧拳头,心里阴雨交加。如果没有看到这盒避孕药,他还会傻傻的期盼他们之间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心里怒不可遏,一抬头,就看到那边会议室里那道纤细的身影,不知为何,满腔的愤懑竟奇异的消失了。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下来,拿着避孕药和她吵,这是他0岁时会干的事。 如今的他,在她面前已经退让得没有底线。如果因为避孕药和她爆发,他无法想象结果是什么。他咬紧牙关,会议室那边的贺雪生仿佛感应到他的注视,回望过来。 两人隔着几个办公室,就这样遥遥相望,沈存希看着她,那一瞬间,他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是不能让她察觉,他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来。 贺雪生亦是微微一笑,然后收回目光,继续聆听下属的汇报。 沈存希捏紧拳头,他拉开抽屉,发现里面还有五盒长效避孕药,他脸色更加阴沉,他拿了最下面一盒放进口袋里,既然她瞒着他吃避孕药,他也可以在避孕药上面做手脚。 思及此,他心头的怒意才消了一些,没有等贺雪生开完会,他径直离去。 回到沈氏,严城见沈存希脸色不太好,他连忙跟进去,沈存希将避孕药丢到他面前,道:“严城,去找人按照这种药,做成维生素C。” 严城拿起来,看到上面的说明,他终于明白沈存希在生气什么,他点了点头,“好,我马上找人去办。” 沈存希将自己丢进真皮椅子里,积压在胸口的怒气发泄不出去,让他整个人都难受起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总,你吩咐我去调查歌剧回归的幽灵,暂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不过有一个特别的信息,造价五千万的歌剧,只在桐城出演三场。”严城道。 沈存希伸手按了按眉心,气得头疼,听到严城的话,他皱眉,“只在桐城上演?” “对。” “查到出资人是谁了没有?”如贺东辰所说,回归的幽灵这部歌剧一定影射了什么,否则他们不会把歌剧魅影的音乐作为主题曲。 可是这部歌剧到底要说明什么? “背后出资的大老板身份相当隐密,暂时还没有线索。”严城道。 沈存希坐直身体,最近他们总是落后敌人一步,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依诺被人带走,他抬头望着严城,道:“去订票。” “订票?”严城一愣,没想到沈存希要亲自去观看。 “对,要知己知彼才行,你订两张票,我要看看这部歌剧到底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沈存希凤眸危险的眯起,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落后。 “是,这部歌剧几乎没怎么宣传,但是凭着歌剧魅影的票房,也是一票难求。”严城说。 沈存希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如果对方真要让我们去看,就是一票千金,也会给我们留足最好的位置。” 严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对方砸了五千万,绝不是故弄玄虚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了,朱卫最近在做什么?”沈存希直觉朱卫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全心信任的人,他申请调回总公司,一定别有所图。 “每天上班下班,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工作上呢?” “他与几个大股东走得很近,据说是以前就积攒下来的人脉。” “盯紧他,在小六的事情上,他一定对我有所隐瞒,但是不要让他起疑,适当的时候,我们还需要通过他,向我们的对手传达我们想要传达的消息。”沈存希冷冷道。 “是,沈总。”严城道。 “还有,我让你找的心理医生,找得怎么样了?”知道依诺的病情后,他就在搜罗有名的心理医生,希望能够帮到她。 “桐城的心理医生要与赫医生的资历相提并论的,只有秦知礼。但是秦知礼与连默是大学同学,她主修心理学,在心理疾病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我调查她的时候,查到一件事,原来七年前沈太曾在她那里就诊过。”严城道。 “你说什么?”沈存希倏地抬起头来,依诺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他怎么一点也不知情? “沈太七年前去秦知礼的心理诊室就诊过,陪她去的人是连默。”严城为了打听秦知礼的专业能力,只得牺牲男色,装成小开去勾引秦知礼的私人助理。 这位私人助理跟在秦知礼身边十年了,对秦知礼忠心耿耿,按照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是不能透露病人的任何信息,所以那位私人助理只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但是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八卦,恰恰是他们所要的重要信息。 沈存希一拳捶在办公桌上,他撑着桌沿站起来,瞪着严城,“陪她去的人是连默?” “对,当时沈太就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只是我们都一无所知。”严城吓得后退了一步,看着男人阴鸷的神色,有点不敢往下说了。 沈存希闭了闭眼睛,苦涩的笑了笑,“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有心理疾病了,我对她的关心还真是一点不到位。” “沈总,您别自责,现在知道也不晚,沈太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严城看他难过,连忙安慰道。 “除了秦知礼,还有别的心理医生吗?”沈存希转移话题,他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与连默有关系的人去接近依诺。 “桐城没有,只能去国外请。但是心理疾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我问过几位知名的心理医生,他们都不愿意来国内。”沈存希的意思是请心理医生回来陪伴沈太,还不能让沈太觉察出来,这很难。 沈存希站在办公桌后,依诺的病情很复杂,一般的心理医生并不能给她一个良性的引导,资深的心理医生,也必须要他信得过的,他才敢给她用。 否则再让敌人趁虚而入,加重或者刺激她的病情,那么一切都晚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严城出去,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找一个万全之策。他们现在怀疑依诺的那些记忆是假的,是被人有意灌输的,那么真的又是什么样的? 沈存希发现,自己竟然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还有刚才严城说的,原来连默七年前就知道依诺有心理疾病,而依诺失踪那两年的记忆是被人强行灌输的话,那么连默很有可能没死,所以他一定是幕后主导这一切的人。 他站起来,踱到落地窗前,刚才还明亮的天空,此刻一片阴霾,灰色的云朵在空中盘旋,大地都陷入了灰暗中,有闪电劈过来,一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沈存希双手叉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风雨交加,变天了,是否那些黑暗的事情也将到来? …… 贺雪生开完会出来,回到办公室,发现沈存希不在办公室里,她四处张望,女秘书跟进来,看她像是在找人,她微笑道:“贺总,沈总已经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哦。”贺雪生难掩心里的失落,她缓缓走到办公桌后,刚坐下,就听到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她抬头望着玻璃所制的穹顶,玻璃屋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下雨的时候噪音大。 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这在冬天是很难见到的现象。贺雪生抬腕看表,已经六点半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想起今天还没有吃药,她拉开抽屉,拿出药盒,剥了一颗药放进嘴里,和着温开水服下。 脑海里又浮现沈晏白要求她不要生孩子的情形,接着是沈存希渴求的模样,一大一小两张脸两种神情在她脑海里交替,她轻叹一声,关上抽屉,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云嬗见她出来,连忙起身,“雪生小姐,要下班了?”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云嬗让她等她一下,她把东西收拾好,重要的文件锁进抽屉里,与她一起下楼。 刚走进电梯,沈存希打电话过来,说他晚上有事,没办法来接她,贺雪生笑着点了点头,沈存希不来接她,她正好回贺宅去。 一路上,云嬗开车,贺雪生坐在副驾驶座,雨下得很大,雨刮器刚刮过,玻璃上又被雨水模糊,她道:“这雨来得太猛了,最不喜欢下雨天了。” 云嬗微笑道:“越冷越讨厌下雨,今年好像比往年都冷一些。” “是啊,冷得人受不了。”贺雪生点了点头,湿冷的天气特别让人受不了。 两人聊着天气,一时之间气氛倒也融洽,过了一会儿,贺雪生道:“云嬗,你去帮我订歌剧的票吧,我想去看看。” 云嬗诧异地望着她,“怎么突然想去了,不是挺害怕的么?” “嗯,确实被宣传视频吓到了,可是我想知道,到底谁回来了。有时候不下狠心去解密,就会永远被困扰在其中。”贺雪生淡淡道。 “好,我去订票。”云嬗和贺东辰已经决定要去看看,雪生小姐也要去的话,他们正好可以保护她。 车子驶入贺宅,直接停在了门前,下车的时候,贺雪生望着云嬗,道:“这么大的雨,今晚就别回去了,免得明天早上还要过来接我。” 云嬗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搬出去了,再住在这里也不妥当,你进去吧。” 贺雪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强求,推开车门下车,径直进了别墅。云嬗看着别墅大门开了又合,她发动车子驶离。 贺雪生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转身看见云姨站在客厅入口,一脸忧伤地看着大门口,她心知她在看什么,她走过去,揽了揽云姨的肩,道:“云姨,别担心她,她会好好照顾自己。” “唉!”云姨叹息了一声,“云嬗自小就要强,不愿意寄人篱下,她父亲死后,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贺家,老爷夫人对我们很好。云嬗从小就和我说,等她长大了,赚到钱了,就把我接出去。” 贺雪生安静地听着。 “云嬗小时候的成绩特别好,读商学院之类的都绰绰有余,可她偏偏选择了军校。从军校毕业后,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危险的,她自然也不能再把我接到身边照顾了。老爷夫人把我当成自家人,我也没想过要离开,只是想能够时时见到她,可是这也成了奢望。”云姨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贺雪生抽了纸巾给她,“云姨,云嬗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别担心她。” “我总希望她能够早点成家,就不用再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可是她偏偏……”云姨气得捶胸顿足,“哪个女人最后不是回归家庭?我也不要她找个高富帅,找个普通的男人,对她好的,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好了。” 贺雪生看着云姨,总算理解了什么是为人父母,总有操不完的心。 “雪生小姐,你和云嬗亲近,你好好说说她,她会听你的。”云姨一把鼻涕一把泪,贺雪生见状,她点了点头,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好,云姨,我会劝她,您放心吧。” 回到房间,贺雪生身心俱疲,面对云姨,她不敢说云嬗和哥哥之间的关系,云嬗答应去相亲,哥哥不允,她不可能再给她介绍。 在这世上,哥哥是对她最好的人,任何让他不高兴的事,她都不想去做,可是放任他们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哥哥不离婚,那要让云嬗等他多少年,还是一辈子做外室的情人,没名没份的跟着哥哥? 以云嬗的性格,她怎么可能愿意做小? 可是哥哥离婚,不也伤了一个无辜女人的心么?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天哥哥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对云嬗的态度绝不是玩玩,可是哪有人,连出轨都出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贺雪生躺在沙发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那端传来童稚的声音,“花生,你在干嘛?” 贺雪生听到这道声音,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她坐起来,按着录音键,道:“我在发呆,你呢?” “我在写作业,有一道题不会。”那边很快回过来了。 贺雪生听着他苦恼的声音,都能想象他此刻眉头皱成小老头的模样,她轻笑道:“说来听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师傅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才5岁,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已经71岁了,问师傅和徒弟的年纪。”沈晏白照着奥数题念了一遍。 贺雪生听完,脑子有点懵,“这是什么题?” 她承认,这个题的难度有点大,不应该是小学一年纪的。 “奥数题啊,你不会吗?真笨!”沈晏白毫不客气的嗤笑她。 “……”贺雪生重新点开他刚才的话听了一遍,就像是绕口令一样,绕得她有点晕,“你等我一下,我先解解。” 半晌,那端发了一句,“我等你,你别睡着了啊。” 贺雪生抽出绘画的纸,在纸上写上两人的年龄差,两个数字,要得知师傅和徒弟的年龄,这个题对小学一年纪的孩子来说,难度大了一点。 她很快算了出来,然后回道:“师傅是49,徒弟是7.” “恭喜你答对了,好慢,我都要睡着了。”那边传来一个打呵欠的声音。 贺雪生无语半晌,她问道:“你们现在就做这么深奥的题了吗?” “没有啊,我刚才在网上看到的。”沈晏白窃笑不已。 “……”贺雪生默。 等不到贺雪生的回答,沈晏白急了,连忙发了几条消息过来,都是“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生我的气。” “花生,花生,小白呼叫花生!” 听出他声音里的着急,贺雪生终于回了一条消息过去,“时间太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贺雪生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沈晏白的消息,“哦,那我去睡了,花生,晚安……小白,你该睡觉了,别玩电话手表了,把电话手表摘下来,以免辐射伤到你……你好啰嗦,我知道了知道了。” 贺雪生腾一下坐起来,看着手机,刚才中间那一段是一道柔柔的女声,听那声音很年轻,不是兰姨的,依苑内有别的女人,她怎么不知道? 她重新点了一下消息,消息重播,她仔细听了听,确实是女人的声音,很年轻的声音,喊沈晏白小白,这个称呼连兰姨和王叔都不会喊,这个女人是谁? 贺雪生怔怔地坐在沙发上,须臾,她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房间,往楼下走去。刚走下楼梯,玄关的门开了,贺东辰从外面进来,抬头看见她行色匆匆,他微蹙了眉头,“你要去哪里?” 冷空气扑面而来,贺雪生冷得一哆嗦,她道:“我出去一下。” “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贺东辰神色间多了一抹不赞同,那边客厅里坐着贺峰与贺夫人,听到她说要出去,贺峰走过来,道:“这么大的雨,不是重要的事情就别出去了,雨天出门容易出事。” 贺雪生看了看贺东辰,又看了看贺峰,最终还是妥协,没有坚持出门。可心里却因为那道突兀的女声感到不安起来。 她下午离开依苑时,并没有见到有陌生女人,但是听刚才那个女人的语气,她和小白一定很熟悉,才会叫他小白。 那个女人是谁呢? …… 依苑里,沈晏白坐在床边,气鼓鼓地瞪着白若,“我不是说了,没事不准你在我眼前晃么?” 沈晏白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好脸色,虽然这个女人长得有那么一点像花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他就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狐狸精。 以前在法国,有很多女人倒追爸爸,在爸爸那里无从下手,就来讨好他。他记得很清楚,有一个伯爵的女儿,想和爸爸在一起,三天两头来别墅,为了和爸爸亲近一点,就给他下药,让他整天昏睡,她好借机留在别墅里。 好在爸爸聪明,很快就识破了那个女人的心机,否则他就被喂药喂成白痴了。 所以现在他一看到向他示好的女人,心里就害怕,怕她也会趁机给他下药,好和爸爸有近一步的接触。 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花生当他的后妈,但是爸爸喜欢花生,花生还答应他不再生小宝宝。所以他一定要帮那个傻女人赶走所有觊觎爸爸的女人,免得她伤心。 白若穿着一件天蓝色羽绒服,头发绑成马尾,一脸清纯可人,此时正楚楚可怜地望着沈晏白,“小白,我只是上来提醒你该睡觉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讨好我就是为了接近我爸爸。”沈晏白双手抱胸,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西游记里那些妖精装得越可怜,就越想吃唐僧的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若眼眸低垂,眼底掠过一抹厉色,这孩子比她想象中的防备心还要重。她抬起头来,眼中又是一片柔软,她柔声道:“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有男朋友,怎么会去接近你爸爸?” “真的?”沈晏白不太相信她的话,爸爸长得那么帅,又有钱,就是电视里说的高富帅,成熟有魅力,她怎么可能不喜欢爸爸? “当然啦,我从来不骗人的,而且小白,我是为你而来,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不会在这里。”白若语气坚定道,也不躲闪他的目光,想得到他的信任。 沈晏白皱紧眉头,可能是吃过一次亏,所以没那么容易上当,他仰头望着她,道:“你不要说甜言蜜语哄我,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白若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想要得到这熊孩子的信任,必须付出多一点的耐心,她莞尔道:“好,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沈晏白戒备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她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他连忙一脸威武不能屈的模样,白若轻笑道:“小白,你名字里有个白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这是缘分,对不对?相信我刚才说的话,我没必要撒谎骗你。” “你烦不烦,快走啦!”沈晏白像赶苍蝇似的赶她出去。 白若咬了咬牙,走出去关上门,她脸上的微笑落了下来,她盯着紧闭的房门,黯然离去。 来到楼下,兰姨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灯光缝衣服,沈晏白是男孩子,比女孩子调皮,衣服穿不了几天,不是这里破个洞,就是那里撕开一道口子,兰姨收拾起来,拿动物贴给他缝上。 看到白若下来,她摘下老花镜,揉了揉泛酸的眼睛,问道:“小少爷睡了吗?” “嗯。”白若走过去,在兰姨身边坐下。兰姨瞧她情绪不高的样子,她问道:“小少爷还是很抵触你?” 白若点了点头,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下来,“兰姨,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现在才会被天惩罚。” 兰姨将针别在衣服上,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白小姐,你不要想太多,小少爷从小跟着先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你也是情理之中,不要灰心,继续努力,我相信你的真心一定会打动他。” “可是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我,他还说我是想吃唐僧肉的妖精。”白若伤心欲绝,频频抹眼泪。 兰姨是个心软的女人,见状也跟着难受起来,“我听说小少爷跟着先生在法国时,曾被人算计下药,遭过罪,所以对来家里的女人都心生抵触,你不要着急,说到底他还是孩子,有口无心,你和他计较,自己伤心也不值得。” 白若闻言,才知道沈晏白为什么这么排斥她,她心下一动,又道:“我早上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后花园,他们相处得挺好的。” “那是沈太,他从小看着沈太的照片长大,耳濡目染,也会对沈太有些感情。再加上沈太对他好,他自然喜欢沈太,你别放在心上。”兰姨解释道,不过这样一解释,她就想起一个问题。 按理说沈晏白曾在追求先生的女人手里吃过亏,他应该对所有接近先生的女人都反感,为什么偏偏对沈太那么亲近? 而且不管怎么说,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怎么也是有血缘的,为什么沈晏白对白若却一直很排斥? 这段时间,虽然先生说过,不准白若去二楼,但是沈晏白回来后,她都会偷偷让白若去二楼叫沈晏白睡觉,增进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可是这个方法一点用都没有,算一下白若来别墅也有好些天,沈晏白对她还是很反感。 “兰姨,我就是伤心,才会想要跟沈太比,我是小白的亲生母亲,竟还比不得一个外人和他亲近。”白若说着说着,又泫然若泣起来。 兰姨忠心护主,听到白若这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她想到早上沈太为了安抚沈晏白,竟连不生孩子的事情都答应下来了,她皱眉道:“白小姐,沈太不是外人,她是先生的法定妻子,按理说,小少爷也应该叫她一声妈妈。” 白若一怔,没想到兰姨会这样说,她连忙顺着她的话道:“兰姨,我没有别的意思。” 兰姨重新戴上老花镜,也不忍多说她,只是提点道:“白小姐,小少爷现在跟着先生,如果小少爷不愿意跟你走,就算打官司,你也未必能赢得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小少爷身上。” “我知道了,兰姨。”白若抹了抹眼泪,她能一直待在这里,还是兰姨给她做的保,她不敢得罪兰姨,只得忍着这一时之气,她看着兰姨缝衣服,她主动道:“兰姨,我来缝吧。” “马上就缝好了,你病还没好,回去睡吧。”兰姨没把衣服给她,慢慢缝了起来。 白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兰姨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她心里沉沉一叹,不知道自己好心让她住进来,到底是对是错? …… 沈存希回到依苑时,大雨停了,地上湿漉漉的,他穿过花园,回到别墅,换了鞋,就听到楼下的钟响了,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他忙了一晚上,这会儿饥肠辘辘,他举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没有熟食,他关上冰箱,想起上次依诺包的五彩水饺,他拉开下面那一层,还剩了十几个,他拿出来搁在流理台上,然后拿锅接水。 “先生,您回来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沈存希边接水边专注的想事情,冷不防听到女人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白若穿着睡衣站在门边,他蹙了蹙眉头,“这么晚还没睡?” 白若仿佛没看到他眸里的不悦,她缓缓走进去,站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奶锅,手指无意间从他手背滑过,握住手柄,道:“我来吧。” 沈存希收回手,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眉头蹙得更紧,“这里不用你,你去睡吧。” “没关系,我在这里白吃白住,总要做点事良心才安,您看起来很疲惫,先上去洗澡,下来水饺应该就煮好了。”白若声音柔柔的,像一阵清风,能抚平人心的浮躁。 沈存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厨房,径直上楼去。 白若站在流理台前,听到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红唇微勾,将奶锅放到灶台上,点火烧水。 沈存希洗完澡下来,白若刚好端着水饺出来,一碗汤饺上面,飘浮着葱花,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沈存希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 白若见状,没有继续待在他面前,而是转身进了厨房,去收拾厨房。 沈存希很快吃完了水饺,他将碗一推,转身上楼去了。 白若走出来,正好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空碗,连一滴汤汁都没留下,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要她一直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接近他,他迟早会对她不设防,到那时,要取代宋依诺在他心里的位置,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么? …… 翌日,沈存希下楼时,就听到沈晏白在楼下又哭又闹,他昨夜忙到凌晨三点才休息,这会儿被他吵得脑门跳着疼。 他走进餐厅,眉尖拧起,“大清早的闹什么?” 兰姨连忙道:“先生,早上小少爷说要吃太太做的水饺,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可是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小少爷就不依不饶,非得说我偷吃了他的水饺。” 闻言,沈存希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想起昨晚煮的水饺,他板着脸道:“我吃了,给他做别的。” 沈晏白一听,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沈存希大叫道:“那是我的水饺,你偷吃我的水饺,你给我吐出来。” 沈存希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沈晏白指着鼻子骂,他拧眉,阴沉地盯着沈晏白,“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沈晏白震慑于他的威胁,鼓着眼睛瞪着他,心里一番计较好,知道自己胳膊扭不过大腿,他心里绝望,又心疼被吃掉的水饺,不由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我都舍不得吃,你凭什么吃我的?呜呜呜。” 沈存希看见他哭就心烦,他面色不佳,“闭嘴,再哭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爸爸讨厌,偷吃我的水饺,呜呜呜。”沈晏白真的伤心了,自上次贺雪生做水饺已经有很久了,一开始水饺很多,他天天吃吃不腻。 可后来越吃越少,他就舍不得了,这十几个水饺他留了很久,天天看着嘴馋,又怕吃了没有了,愣是不让兰姨煮,结果现在居然被人偷!吃!了!可见他有多伤心多愤慨! 沈存希吵得头疼,他转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那么想吃,晚上叫她过来给你做好了。” 沈晏白闻言,眼泪像水龙头一样,说收就收,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可是……,“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懂心疼人,包水饺好累的。” “……”沈存希回头瞪着他,“就你事多。” 白若过来时,正好看见沈存希从厨房里出来,她连忙退到一边,等沈存希走了,她才走进厨房,看沈晏白眼眶红红的,她连忙道:“小白,怎么哭了?谁惹你生气了?” 沈晏白没理她,“哼”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厨房。 白若见状,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兰姨瞧她这副模样,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她没想到沈晏白那么珍惜贺雪生做的水饺,她微眯了眯眼睛,顿时计上心头。 早上沈存希去公司时,顺路送沈晏白去学校,两父子坐在后座,沈存希拿起文件在看,他同时经营沈氏与光亚,耽误一天时间,工作就累积起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沈晏白坐在他旁边,看见他聚精会神的看文件,他的手抠着真皮座椅,几次都欲言又止。 沈存希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冷冷道:“有话就说,不要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看着就让人难受。” 沈晏白斜睨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爸爸,我把花生让给你,你要对她好点,不要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知道吗?” “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沈存希眼角抽了抽,不悦道。 沈晏白瘪了瘪嘴,又道:“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我知道你们大人最复杂,家里那个女人,以为长得有点像花生,就想勾引我,哼,我对花生是真爱,才不会被她勾引,爸爸你也不能被她勾引。” 沈存希听着听着,觉得这熊孩子是不是太过早熟了,他板着脸道:“好好读你的书,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爸爸,你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心里有鬼吗?”沈晏白得不到一个答案就誓不罢休,“要不你被那个女人勾引,把花生还给我。” 见他越说越不像样了,沈存希“啪”一声合上文件,严肃地盯着他,“沈晏白,你给我记住,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就去给我读寄宿学校,听到没有?” 沈晏白双手抱胸,一副生气的模样,像是看着一个冥顽不灵的稚子,用着长辈的语气道:“我要是你,我就把那个长得像花生的女人赶出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沈存希真是被他气得无语了,也不再理他,翻开文件继续看着。 沈晏白扭过头去,心里想着,那个女人一再讨好他,肯定是想趁机引起爸爸的注意,见沈存希不说话,他叹道:“唉,完了完了,有人已经中了美人计咯。” 沈存希看了他一眼,他自然不会把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白若是兰姨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能把人赶出去。更何况,她还长得像依诺,就这一点,他就做不到绝情。 不过沈晏白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既然不能用赶的,那只能帮她找份工作,有了工作,她总不至于再住在依苑不走。 送沈晏白到学校,沈晏白敷衍的和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进校门,沈存希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这才吩咐老王开车。 回到公司,经过秘书室时,他停下脚步走进去,严城正站在打印机后打印资料,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见沈存希站在他身后,他连忙道:“沈总,早!” 雅文库 沈存希斜倚在办公桌上,双手插在裤袋里,说:“严城,有件事需要你去办。”(未完待续) 第287章 你一个人肯定很无聊,我陪你吧 严城闻言,立即正色地看着沈存希,“沈总,有什么事请吩咐。” “不用这么严肃,兰姨的侄女来桐城找工作,你帮她找找,看看我们合作的公司有没有适合她的,不要让她进沈氏。”沈存希特意交代了一句。 严城瞧着沈存希面带顾忌的神情,他诧异道:“兰姨的侄女?我怎么没听说过?” “据说很少与兰姨往来,这些年来,兰姨从来没有为自家的亲戚麻烦过我,你上点心,找好了和我说一声,我去和兰姨说,让她高兴高兴。”沈存希说完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 严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兰姨有侄女么?他摇了摇头,继续打印文件。 沈存希回到办公室,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投入到工作中,严城整理好文件进来,他把文件递给沈存希,道:“沈总,最近启鸿集团的动作很大,政府的新项目,他们有意竞争,现在正在各方面活动关系。” 沈存希接过文件,他眉尖微蹙,道:“暂时不用管他,他要能折腾出花样来,这七年里就已经把沈氏抢回去了。” “我听说老爷子住院了,你要不要去医院里看看他?”严城是沈存希的耳目,基本各方面的信息都会在第一时间收集到。 闻言,沈存希眉宇间掠过绵长的讽刺,“我去看他,说不定只会加速他的病情,还是不要去刺激他的好。” “……”严城默了,自从七年前沈老爷子让人抓走了沈太,父子俩缓和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严城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手里握着文件,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将文件狠狠丢在办公桌上,像泄愤似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过了许久,他终究还是又拿起来,继续看起来。 下午,严城提着一个塑料袋进来,里面装着沈存希昨天给他的避孕药,以及新做出来的。沈存希拿起两盒药对比,竟看不到丝毫不同之处,他抬头望着严城,赞赏道:“你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不错!” “刚好认识一个制药厂的人,我让他弄了0盒,你先放着,不够我再去找他。”严城道,一盒0片,每天一片,0盒也要吃上大半年了,那时候只怕沈太已经怀上孩子了。 只是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沈总居然用这种方法调换避孕药,而不是直接找沈太摊牌。想一想,有时候岁月真是残忍,可以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平,而沈总就是这个被磨平的人。 在一段感情里,也许爱得越深的人,反而付出得越多。 沈存希将铝盒放进药盒里,拿了几盒出来,把剩下的放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然后上了锁。这是长效避孕药,依诺每天都会吃,所以他必须尽快去把药换掉。 他把药放进西装口袋里,然后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严城,下午的会议全部延后。” “那晚上的应酬?”严城连忙跟上去。 “也延后。”话音刚落,沈存希已经走进电梯里。对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宋依诺更重要。 驱车到佰汇广场地下停车场时,已经快五点了,他乘电梯上楼,来到办公区,女秘书连忙迎上来,“沈总,您好,贺总现在不在办公室。” 沈存希扫了她一眼,依诺不在,正中他下怀,“我去办公室等她。” 女秘书要拦,沈存希已经推开门走进去了,她咬了咬唇,连忙转身去给贺雪生打电话。此刻贺雪生正在卖场处理事情,听到沈存希来了,她道:“给他泡杯咖啡,不,还是泡杯红茶吧。” 她记得他的胃不是很好,少喝咖啡多喝红茶,可以养胃的。 沈存希走进办公室,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搁着药盒,他皱了下眉头,取出最上面的药盒,看见那一板上面已经少了一粒,他的神情阴郁极了,她果然天天都在吃避孕药。 他将剩下的几盒拿出来,放进口袋里,然后把带来的维生素C放进去,还把最上面那盒拆开,取了一粒维生素出来。将抽屉恢复原状,他关上抽屉。 刚关上,办公室门开了,女秘书端着红茶进来,见沈存希坐在办公桌旁,她连忙走过去,将红茶放在他面前,她道:“沈总,贺总吩咐我给您泡红茶,她说她马上就上来。” “我知道了。”沈存希点了点头,没有去碰那杯红茶。 贺雪生回到办公室时,沈存希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看到他时,顿时笑逐颜开,脚步轻快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沈存希拿下报纸,看见她笑盈盈的模样,心底那抹阴郁顿时烟消云散。这些年,每当午夜梦回从梦中醒来时,伸手握住的都是冰冷的空气,现在能将她拥入怀里,那么他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往下拉了拉,然后仰头吻住她的唇。感觉到她往后躲,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舌尖挑开她的齿关,吻得越发缠绵。 贺雪生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存希会这么热情。她半弯下腰,这个样子,更像是她在吻他。 他的大掌落在她腰侧,透过几层衣料,她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灼热,快要将她融化。 逐渐的,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空气越来越稀薄,贺雪生弯得腰酸了,下一秒,她整个人往下栽去,她惊呼一声,跌坐在沈存希腿上,他捧着她的脸,热情的吻着她的唇。 半晌,他才放开她,薄唇贴在她耳边,气喘吁吁的问道:“想我吗?” 贺雪生心脏一酥,浑身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她一动,耳垂就被他咬住,他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依诺,想得都走火入魔了。” 女人都喜欢听情话,哪怕她已经过了用耳朵谈恋爱的年龄,她唇角微勾,目光多了些迷离,双手主动的揽着他的脖子,“我也想你。” “有多想?”沈存希大手揉着她的背,真想将她揉进骨血里,那样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想念了? “比你多想那么一丢丢。”贺雪生趴在他肩上,羞涩道,昨晚雨下得大,哥哥不让她出门,其实她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的听小白给她的语音。她承认,她的多疑病犯了。 依苑有个年轻女人,她却不知道,去了依苑那么多次,也在那边过夜,却从来没有见过她。 她很难不去怀疑,那是不是沈存希藏在家里的女人,虽然这样的怀疑其实一点根据也没有。 沈存希伸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痴迷与眷恋,薄唇向上弯起,“一丢丢是多少?” 贺雪生伸出小手指,比了一点点的,俏皮道:“这么多。” 沈存希眸底染满了笑意,他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道:“比我想象的多一点。” 贺雪生眉眼弯弯的,她侧坐在他身上,感觉到有硬物硌着她的腰,她低下头去,看到沈存希外面的大衣突起,她伸手去捏了捏,疑惑道:“你口袋里装了什么?” 沈存希脸色一变,他拉回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神情有些不自然道:“路过药房买的感冒药。” 一听说是感冒药,贺雪生顿时紧张起来,“你感冒了吗?” “嗯,有一点,吃了药没事了。”沈存希瞧她一脸的紧张,连忙安抚道,有时候说谎真的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圆谎。口袋里的药,他得赶紧处理了,要不让依诺知道,又将是一场内乱。 “哦。”贺雪生放下心来,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她连忙要站起来,沈存希却不让,大掌牢牢禁锢她的腰,哑声道:“让我抱抱。” 贺雪生没再乱动,她靠在他怀里,耳畔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两人的心跳都在同一个频率上。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臀,道:“去收拾一下,我们去逛超市。” “哦。”贺雪生脸红,有些木讷的站起来,踱到办公桌旁,开始整理文件。整理了一半,她抬头看着沙发上依旧俊美的男人,忽然道:“沈存希?” 沈存希抬头望过来,“嗯?” 贺雪生想了想,终究没有问出口,迅速整理好桌面,然后起身拿起红色的大衣穿上,快步走到沈存希面前,她道:“我弄好了,可以走了吗?” “好。”沈存希站起来,伸手拿走她手里的包,另一手握住她的手,与她相揩着走出办公室。云嬗见状,识趣的没有跟过去当电灯泡。 乘电梯下楼,电梯里,贺雪生看着金属壁上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多了几分甜蜜,可想起昨晚那道年轻的女声,心头的甜蜜淡了几分,她道:“我们去超市买什么?” “买面粉做饺子。”沈存希偏头望着她,她眉目疏淡了几分,不似刚才那么开心,“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啊,怎么突然想起要做饺子了?”贺雪生问道。 沈存希把早上沈晏白因为几个水饺骂他是小偷的事和她说了,贺雪生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能够想象沈晏白说话有多直,也能够想象当时的沈存希有多窘迫。 “还笑?”沈存希眉峰皱起,不悦地瞪着她,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骂小偷,还是被个半大的孩子,想想就憋屈。 贺雪生捂着嘴,却是眉开眼笑,“哈哈哈,我就是觉得有趣,小白怎么这么可爱?” “还可爱?都讨厌死了。”沈存希板着脸瞪她,不喜欢他夸别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他儿子,反正是异性就对了。 贺雪生笑着摇头,沈晏白那么喜欢她,连饺子都舍不得吃,这熊孩子,有时候想到他,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很贴心。 说话间,已经到了负一楼,沈存希取了车,把包搁在后座,拉开副驾驶座,让贺雪生上了车,他才绕过车头坐上车。 车子驶出去,贺雪生偏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想到他连孩子的醋也吃,就觉得男人简直小气得要死,可是,她不也小气么?否则怎么会因为昨晚那道年轻的声音而惴惴不安了一晚上? “沈存希?”贺雪生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有什么话就问出来吧,搁在心里猜疑,只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沈存希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好像有心事,几次欲言又止,“嗯?” “我问你个问题啊,你不能生气。”贺雪生先打了预防针,以免待会儿他觉得她怀疑他而生气。 “什么问题?” “那个……就是依苑里,是不是住着年轻女人?”贺雪生问完,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沈存希还以为她要问什么,他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解释道:“嗯,最近是有个女人住进来,是兰姨的侄女,说是暂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哦。”贺雪生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兰姨的侄女啊,她真是想多了。沈存希在外面要是有女人,怎么可能还对她念念不忘? 沈存希瞧着她那神情,他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他凤眸发亮,促狭道:“怎么?以为是我养在别墅里的情人?” “我才没有那么想。”贺雪生嘴硬不肯承认。 沈存希哪里听她的,就是认定了她吃醋,他笑眯眯道:“我的情人只有你一个,你给不给我养?” “我才不要你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贺雪生傲娇道,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不是一个会依赖男人生存的女人。 “可是我只想养你一个,真不愿意让我养吗?”沈存希笑眯眯的逗她。 贺雪生脸颊发烫,注意力被他岔开,他说那是兰姨的侄女,她也就信了。因为觉得沈存希没必要骗她,他不是那种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男人。 可是如果那个女人是兰姨的侄女,她为什么会那么亲切的喊沈晏白小白呢? 她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沈存希见她不回答,他伸手过去捉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指腹下的肌肤光滑细腻,他心神微晃,“生气了?” “没有。” “依诺,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在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魂不守舍牵肠挂肚。”沈存希五指插入她的手指缝隙,十指缠绵的紧扣。 贺雪生偏头望着他,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样深情与执着,她相信,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所以她根本无须计较别的女人的存在。 车子驶入超市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下车,然后手牵着手进了超市,沈存希趁她不注意时,将药扔进了垃圾桶里。 今天是周一,超市里人不多,沈存希推了推车,贺雪生小鸟依人般挽着他的手臂,像大多情侣一样逛着超市。 沈存希穿着黑色中长大衣,高大英俊,吸引了很多小姑娘的目光,几个小姑娘靠在一起交头接耳,脸红地望着沈存希。 贺雪生忍不住抬头望着他,不管何时,他都是人群中的注目焦点,大家一眼就能看到他。这样的男人,魅力无边。 她见他目不斜视,忍不住拉了拉他,压低声音道:“沈存希,好多小妹妹在看你。” 沈存希垂下眼睑,瞧着她的神情,他说:“别东看西看,去看看还要买什么。” 贺雪生被他的不解风情给郁闷了,可要说他不解风情吧,他和她说情话的时候,真是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特别满足。 她承认,她是女人,她也有虚荣心的,也希望心爱的男人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两人走到卖面粉区域,选了饺子专用的面粉,然后去生鲜区选新鲜的蔬菜与肉类。贺雪生去挑蔬菜与肉类,称了重后,转身就不见沈存希了。 那一瞬间,她心底一慌,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转身就能看到的男人,突然就不见了,就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突然就梦醒了一样,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脚下踉跄了一下,抓着购物袋,慌乱的在贺架间找寻那道昂藏颀长的身影。她一排一排贺架找过去,都没有看到沈存希的身影,她越找越心慌。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她脚下一滑,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一名身穿清洁工服的大婶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见贺雪生像走失的小孩子一样呆愣地坐在地上,她反应过来,连忙弯腰去扶她,“小姑娘,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快起来。” 原来贺雪生刚才踩到了拖布上,结果大婶没看见,用力一收拖布,贺雪生就摔倒了。 贺雪生被大婶扶起来,她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四周人来人往,有人朝她投来怪异的一瞥,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在人群里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大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已经称好的蔬菜肉类,将东西递给她,“小姑娘,你的东西,快拿着。” 贺雪生接过东西,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再去找人。就像往日她每次醒来,都看不见他一样,她心里满是绝望。 沈存希,你在哪里? 沈存希正站在卫生用品前挑选计生用品,贺雪生之前吃了长效避孕药,他咨询过医生,吃了这种药,最好是半年后再要孩子。 她现在开始吃维生素C,那么避孕的事就需要他来做。虽然他不喜欢用小雨伞,但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还是只能委屈自己。 他拿了几个牌子的来回对比,最后选了一盒超薄的放进推车里。他推着推车走回生鲜区域,没有见到她,他心里一惊,该死!他刚才居然把她一个人单独留在那里了。 想到七年前她被人暗中带走的事,他连推车都顾不上,连忙拨腿往超市门口跑去,一颗心如坠深渊,他在心里祈祷,依诺,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出事! 他跑了一段路,就在前面的购物车旁看见她,他的心缓缓落回原位,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语气急切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贺雪生撞进一副坚实的怀抱里,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耳边响起他透着焦急与紧张的声音,她怀里的东西再度掉落在地上,双手紧紧揪着他的大衣,迷茫道:“我找不到你,我好害怕!” 闻言,沈存希心疼极了,他恨不得揍自己一顿,他紧紧地抱着她,道:“对不起,依诺,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贺雪生闭上眼睛,一颗不安的心慢慢回到原位,她将脑袋埋入他怀里,原来不管是何时,她对他从来没有忘情过。 刚才看不见他,她明明可以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可是她忘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找他。 沈存希搂着她,不管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良久,他才放开她,看她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他才放了心。他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沈存希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购物袋,这才看见她红色大衣及白色打底裤上的污渍,他动作一顿,仰头问她,“你衣服上的污渍哪里来的?” 贺雪生低头看着腿上的污渍,她神情略显尴尬,伸手抚了抚头发,不自在道:“刚才跑得太急,摔了一跤。” 沈存希立即紧张起来,他来回检查了一下,问道:“有没有摔到哪里?” 贺雪生连忙去拉他的手,这会儿逛超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看着他们,她局促道:“没有,就是不小心踩到拖布了,你快起来,大家都看着呢。” 沈存希皱眉,“让他们看。” 话虽如此,他还是站起来,看到她手上也有黑黑一团,他又心疼又自责,“依诺,痛不痛?” “不痛,都说我是不小心了,你别往心里去,你把东西捡起来放回推车里,推车呢?”贺雪生这才发现他们身边没有推车。 沈存希捡起东西,另一手牵着她往生鲜区域走去。 行走间,贺雪生才知道自己刚才摔得有点重,半边臀部都酸疼得厉害,一走动,她就疼得难忍。可又怕沈存希看出异样,只能死死忍着。 走到生鲜区域,沈存希找到推车,把蔬菜和肉类放进去,东西基本已经选齐了,他们去收银台结账。回到车里,贺雪生才悄悄的松了口气,不用再忍着了。 回到依苑,已经六点多了,兰姨已经准备好晚饭,沈晏白看见贺雪生来了,欢喜的跑过去,拉着贺雪生给他做水饺,还不忘记告沈存希的状,说他偷吃他的水饺。 贺雪生轻轻抚摸他的脑袋,看了一眼脸色不豫的沈存希,大概想发作训人,又不想让她看见,她微笑道:“我们刚刚去超市买了面粉回来,等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包饺子,好吗?” “你们去逛超市了?”沈晏白的重点在前面,完全忽略了后面大半句话。 “对啊。”贺雪生点了点头,就听沈晏白冷哼一声,“哼,你们去逛超市都不带我,嫌我碍眼,哼!” “……”贺雪生无语了。 沈晏白丢开她的手,气鼓鼓地走回餐厅,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才想起贺雪生晚上要包水饺,他将碗一推,道:“我吃饱了。” 兰姨站在旁边,见他只吃了几口饭,心知他是在等贺雪生给他包饺子。可是下午白若已经包了两袋水饺放在冰箱里,她要怎么和沈太说,冰箱里还有水饺? 她看了看沈存希,又看了看贺雪生,只得把话咽回去。 沈存希睨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揽着贺雪生去餐厅吃饭。沈晏白像个大老爷一样,不停的催贺雪生,“花生,你吃这么慢,等你吃完饭,天都亮了?” 沈存希横了他一眼,他老实了一分钟,又开始嫌弃道:“唉,花生,你吃这么多,长肥了怎么办,爸爸不喜欢胖女人。” “……” 贺雪生知道他一直挑剔自己,就是想催着她几下吃完饭,她推了碗筷,刚站起来,就被沈存希握住了手,他仰头望着她,“吃饱了再去,别理他。” “我吃饱了。”贺雪生饭量本来就不大,沈晏白一直催,她也没什么胃口。再加上半边臀火辣辣的疼,更没什么胃口了。 她拿开沈存希的手,转身进了厨房。 沈存希瞪着沈晏白,不满的怒斥道:“就你事多。” 沈晏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他还饿着肚子呢。沈存希吃完饭,去厨房里看贺雪生,他站在她旁边,看她脸上沾着面粉,像个小花猫一样。 他心情好转,伸手揽住她的腰,忍不住说教,“依诺,你这样宠着她,迟早会把他宠坏的。” “他连兰姨做的饭菜都不吃,就等着吃我做的水饺,应该是我的荣幸才是。没事,包点饺子累不死人的。”贺雪生心情挺好的,她感觉得到沈晏白对她有不同寻常的依赖。 之前她听兰姨说过,沈晏白很挑食,但是只要是她做的东西,他都会很捧场的吃完,她想,有时候这就是缘分吧。 “不会委屈吗?”沈存希伸手碰了碰她脸颊上的面粉,她的皮肤在灯光下更加细腻,像是奶酪一样,吸引着人想咬一口,尝一下是什么味道。 贺雪生觉得好笑,她问道:“委屈什么?就是做顿饭而已。” 沈存希是觉得沈晏白是他收养的孩子,她把他照顾得周周到到的,其实他是心疼她这样劳累。上了一天班回来,还要侍候那个小东西。 他修长的手指擦掉她脸上的面粉,隐忍不住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不要太累,否则我会心疼的。” “我知道啦。”贺雪生心里很满足,有个人这样在乎自己,担心着自己。 沈存希还要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身出去接电话了,“把资料发到我邮箱里,好,我马上去查收。” 贺雪生听见他的声音渐行渐远,知道他回楼上去了,她发好面团,又开始剁肉馅。 沈存希一走,沈晏白走进来,他最近长了好高一截,站在流理台边,双手抄在卫衣口袋里,看她剁肉馅,就问她,“需要我帮我忙吗?” “不用,你出去玩吧。”贺雪生微笑道,这孩子有时候很体贴,让她心生感动。 沈晏白站在旁边没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一个人肯定很无聊,我陪你吧。” 贺雪生莞尔,心里暖暖的,抬眸看向他,她想,如果小忆还活着,也有沈晏白这么大了,思及此,她难免伤感起来。 沈晏白见状,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是我的女儿,她叫小忆。”贺雪生在沈存希面前都很少提起小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会对沈晏白提起。 bqgxsydw.com 沈晏白歪头看着她,“她现在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见她?” 贺雪生想说死了,又觉得这个词残忍得很,她便道:“她在天上。” “那就是翘辫子了嘛。”沈晏白不以为然道:“我那死鬼老妈,之前严叔叔还骗我她去天上了,其实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贺雪生看着他,猜到他是以伤换伤,用自己悲伤的事来安慰她,她轻叹一声,这孩子有时候可爱得让人感动。只是他嘴里那个“死鬼老妈”,说的该不是她吧?毕竟沈晏白是被领养的,除了几个与沈存希亲近的人知道,沈晏白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白,出去看电视吧。”贺雪生淡淡道。 沈晏白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搬了根凳子进来,手里捧着小游戏机,坐在凳子上玩游戏。 贺雪生知道他是要陪她,她心里感动,也不再赶他,继续剁馅料。 剁好馅料,她包了十几个水饺,放进开水里煮,冬日燥火,她给他做的汤饺,盛了晚上的鸡汤,然后让他出去吃。 沈晏白饿到现在,也确实饿坏了,他端着水饺,几下就吃了个精光,把空碗给贺雪生时,他还打了个嗝,“你做的水饺就是一级好吃。” 听到他这句话,贺雪生觉得累得腰酸背痛也是值得了。 沈晏白坐在凳子上,没有离去。贺雪生包好一般水饺,然后拉开冰箱下面的速冻层,准备将水饺放进去冻一下,待会儿才好放进袋子里存放。 结果拉开那一层,就看到里面两包做好的彩色水饺,她动作一顿,纳闷道:“咦,兰姨做了水饺吗?”她想起刚才兰姨听说她要做水饺,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底的疑惑更深。 沈晏白虽然在玩游戏,但是注意力全在她那里,听到她问,他放下游戏机,站起来走过去,看到冰箱里的水饺,他直接拎起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现在没有了。” “……”贺雪生呆呆地看着他,这熊孩子竟然糟蹋粮食,“小白,你这样是不对的,不能糟蹋粮食,更何况这些水饺是兰姨做的,你也糟蹋了她的心意。”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是不是看见别人给我做了水饺,你就想偷懒不给我做了?”沈晏白一张小脸满是乖戾的神情。 贺雪生竟被他问得无言以对,他们明明是在说糟蹋粮食,怎么就变成她想偷懒了?“我没有想偷懒不做。” “那你继续做啊,我就喜欢吃你做的水饺。”沈晏白说完,怕她捡起来放回冰箱,还伸脚往垃圾桶里踩了踩,一点也不怕弄脏了鞋子。 贺雪生:“……” 贺雪生觉得,她应该严肃的好好教育一下沈晏白,不能浪费粮食,不能糟蹋别人的心意,她一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兰姨,她顿时无措起来,“兰姨,小白还小,你别生他的气。” 沈晏白抬头看了兰姨一眼,又继续玩游戏。 兰姨盯着垃圾桶,一脸忧心忡忡,沈晏白今天下午四点多就放学了,他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白若在做水饺,白若去给他煮了一碗端出来,让他打个尖。 谁知道这孩子咬了一口,就全部吐回去了,很乖僻的说了两个字,“难吃!”也不管白若泫然欲泣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去客厅玩游戏去了。 可是刚才她看见沈晏白把沈太做的水饺全都吃了,连口汤都没有留。 都是水饺,沈晏白却不愿意吃白若的水饺,白若可是他的亲妈啊! 贺雪生瞧她盯着垃圾桶,以为是心疼自己的心意被糟蹋了,她连忙道:“小白,快和兰奶奶道歉,说你不是故意的。” 沈晏白懒懒的抬起头,说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水饺又不是她做的。” 贺雪生第一次发现,沈晏白在某些人情世故方面太直接了,这样会很伤人,她赔着笑脸道:“兰姨,小白这孩子有口无心,你别和他计较。” 兰姨幽幽道:“没事,没事,小少爷什么脾气,我知道,我不怪他。” 只是让白若知道她的一番心意被糟蹋了,心里肯定会很难过。唉,到底生恩不如养恩啊!白若想要讨得小少爷的喜欢,只怕这路漫漫其修远兮。 贺雪生瞧着兰姨那模样,心里也是堵得慌,偏偏那个闯了祸的小祸头子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这要是她的孩子,她早就揍他一顿了,偏偏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想也是心塞得很。 贺雪生关上冰箱,又开始包饺子,见兰姨没有走,她像平常一样拉家常,转移她的注意力,“兰姨,听说你的侄女来了,我还没见过呢。” 兰姨望着贺雪生熟练的包水饺,她心里难受,不管怎么说,白若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可是她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事,也被这样嫌弃,“是啊,她要在这里住段时间,希望不会打扰到你和先生。” “没事,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贺雪生摇了摇头,觉得兰姨这话有些生分,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她抬头望着兰姨,却没有看出异样来,她心想,她这又多疑了吧。 兰姨看着垃圾桶里那两袋散发着寒气的水饺,觉得被沈晏白丢弃的是一个做母亲的心意,她说:“其实这水饺不是我做的,是我那侄女做的。” 贺雪生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偏头看着垃圾桶,又看了看兰姨,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沈晏白丢的是兰姨做的水饺还好,偏偏丢的是她侄女做的,她会不会觉得她不欢迎她侄女住在这里,故意让沈晏白把水饺丢掉的? “兰姨,我……” 兰姨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贺雪生浑身僵硬地站在流理台边,恶狠狠地瞪着沈晏白,“瞧瞧,瞧瞧,你惹了多大的祸,难怪兰姨不高兴了。” 沈晏白手指在游戏机上乱戳,直到上面显示GAME/OVER,他才抬起头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道:“你傻不傻?那是你情敌做来讨好我爸爸和我的,我不扔掉留着干嘛?” “你这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情敌不情敌的?”贺雪生瞪他,这熊孩子,惹了祸还找理由推脱,简直不能原谅! 沈晏白站起来,不满地看着她,“花生,你就长长心吧,别等到那个女人把爸爸勾引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贺雪生气得想抓头发,发现自己正在包水饺,只好作罢。她转过身去,不想理他,她这下是彻底把兰姨得罪了,真愁人! 她包了几个水饺,忽然想起沈晏白刚才说的,虽然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但是他居然说到情敌了。 她本来没当一回事,但是想到昨晚那道温柔的女声,她不由得疑惑起来,虽然她没有搬进依苑来住,但是从名义上来说,她还是沈存希的妻子,是依苑的女主人。 不管是兰姨还是沈存希,就算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也应该和她说一声,免得她连家里住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可是兰姨的侄女住进依苑,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而且从昨晚那道声音听来,再加上沈晏白现在对那个女人的态度,难道这位侄女住进这里,是别有所图?那么兰姨知情么?知情却还让她住在这里,是不是…… 贺雪生没有再往不堪的地方想,她想,她应该去会会这个女人,至少要知道她长什么样,会不会影响她和沈存希的感情。(未完待续) 第288章 初现端倪 沈晏白一直守着贺雪生做完水饺,然后拉着她上楼去给他讲故事。他喜欢听她讲故事,她的声音里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给沈晏白讲完故事出来,已经快十点了,贺雪生原本是想去会会那个侄女的,可是这个时候过去,倒显得自己刻意了。 再加她包了一晚的水饺,又刚把那个小磨人精哄睡着,这会儿也累得很,在超市里摔了一跤,半边臀部又酸又痢疾,于是她直接回了房,主卧室里的灯是暗着的,沈存希还没有回来,想来应该还在书房里忙碌。 贺雪生发现,沈存希比以前更忙了,两个公司在他手里,他也确实没有以前清闲。她洗完澡出来,沈存希还没回房,她去楼下泡了杯牛奶,来到书房外,抬手敲门。 里面传来沈存希略带疲惫的声音,她推开门进去,正好撞进他抬眸望过来的目光,他将手里的文件一推,笑道:“忙完了?累吗?” 贺雪生款步走过去,在书桌旁站定,他眸底泛着血丝,眼尾疲惫地耷拉着,她看着心疼,将牛奶递过去,道:“还在忙吗?” “嗯,年关将至,所有的事情都凑在一起了,沈晏白睡了?”沈存希没有端牛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手指略显冰凉,他紧紧攥着,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嗯,给他讲了故事,小家伙倒是睡得快,一沾枕头就开始打呼噜,可爱极了。”贺雪生倚在书桌旁,垂眸看他把玩她的手指,她低声道:“你还要多久?” 沈存希见她问自己,凤眸里掠过一抹幽幽的光,不答反问道:“一会儿还有活动?” 他的目光太过幽暗,隐约还跳跃着火光,贺雪生与他在一起这么久,哪里不知道他这副模样是为什么,她脸颊滚烫,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抓住了手,她娇嗔道:“就是关心一下你,你想什么呢?” “美人在怀,当然是想该想的事,要不你觉得我是柳下惠?”沈存希挑了挑眉,眸中那抹侵略性极强的光更甚,像是带着X光一般,扫射着她的身体。 贺雪生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他的目光扒了个干净,她脸红得快要滴血,她缩回手,端起牛奶递给他,“还是热的,趁热喝吧。” 沈存希不接牛奶,大手撑着下巴,笑得坏坏的,调戏她,“不想喝牛奶,想吃你的……” “沈存希,你坏死了!”贺雪生在他说出那个让人羞窘的字眼前,打断了他的话,这男人马上就要四十了,还这么邪恶,简直为老不尊! 沈存希就爱看她又羞又气的模样,脸颊绯红,眼睛炯亮,特别的光彩照人。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薄唇咬着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她全身都热哄哄的。 “不用说的,那用做的?” 贺雪生浑身激灵了一下,微启的红唇逸出一抹呻吟,沈存希眸里的笑意更深,爱死了她这样单纯直接的反应。 他的唇不再流连在她耳垂上,移回来封住她的唇,大掌向下,捧着她的臀。 贺雪生突然尖声痛吟,全身疼得直颤,沈存希很快就发现她不对劲,他放开她的唇,看着她额上疼出来的薄汗,神情立即变得慌张起来,“怎么了?我手劲太重了吗?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说完,他作势要去扒她的裤子,贺雪生窘得连忙往旁边躲。虽然他们之间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让他看自己的身体,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没事,咝……” xiashuba.com 动作间,又碰到了伤处,她痛得直吸气,脸色蓦地变得苍白。 瞧她这样,沈存希要还相信她没事,那他就是无敌大傻子,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躲,“让我看看。” 贺雪生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裤子被他扒掉,身上一凉,她感觉到男人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扫射,她羞得无地自容,想要起来把裤子穿上,却被男人牢牢地按在腿上,一时动弹不得。 沈存希脸色阴沉,凤眸直直盯着她的泛着可怖青紫的臀,眸里没有半点欲念,脸上有心疼也有自责,她伤得这么重,他竟然现在才知道,还让她在楼下包水饺,还让她去哄沈晏白睡觉,只是想想,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贺雪生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她连忙安抚道:“其实也不多痛,你……” “都这样了还说不痛?我抱你回房。”沈存希怒气冲冲地打断她的话,伸手把她的睡裤提起来,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书房。 回到主卧室,沈存希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转身下楼去拿医药箱。贺雪生坐在床边,她摸了摸脸颊,脸颊烫得惊人。 唉,自己就是受了点小伤,他还这么大惊小怪的。可是,被他在乎的感觉真的好。 不一会儿,沈存希拎着医药箱回来,他把医药箱扔在床上,然后坐到她身边,伸手要去脱她的睡裤,贺雪生别扭的往后缩去,“我去浴室里自己擦药。” 沈存希凝眉盯着她,虽是不言不语,但是那模样却让她不敢再说半个字,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霸道得要死。贺雪生想着,嘴里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脱还不行吗?我这样还不是为你好,怕你一会儿……” 说到这里,她自己说不下去了,只得扭着脸看向别处。 沈存希瞧着她欲语还休的模样,心里的怒气倒是减轻了几乎,他双手环胸,定定地望着她,“不是要脱吗?我等着。” “……”贺雪生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扭捏也是那么一回事,闭着眼睛,把心一横,伸手脱了睡裤。最后到底还是羞涩,她趴在床上,挡住某处风光。 沈存希薄唇微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然后打开药箱,拿出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手指捻了点药膏,然后往她身上抹去。 贺雪生闭上眼睛,伤处清凉,缓解了一丝灼热的疼痛感,她舒服的叹息了一声。主卧室里萦绕着淡淡的药香,男人温厚的大掌在伤处轻轻按摩,一开始奇痒,后来他加重力道。 贺雪生一开始还能承受那样的推拿,到后面完全承受不住,痛得叫了起来,“哎呀,你轻点,好疼……” “你伤得重,不把瘀血揉开,你明天会疼得不敢坐。”沈存希没有依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其实眼前这副旖旎之景对他来说,才更是折磨。 看得到吃不到,再叫上她暧昧的闷哼声,无意是在挑拨他的神经。 给她推拿完,沈存希已经满头大汗,不是累的,而是忍出来的。贺雪生趴在床上,疼得已经叫不出来了,她身上亦全是汗。 沈存希瞧着她小脸红扑扑的,他拿薄被盖在她身上,然后起身去浴室打了盆热水出来,仔细将她身上的汗擦干净,“现在舒服些了吗?” 贺雪生疼得昏昏沉沉的,她点了点头,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沈存希抱起她,将她放进被子里,她的头沾到枕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呼吸逐渐均匀。沈存希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浴室冲冷水澡。 …… 翌日,贺雪生醒来时,伤处没有昨晚那样疼了。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否则今天真的坐不了了。她转头看见沈存希还在睡,她轻手轻脚的下床。 昨晚疼出了一身汗,虽然沈存希后来有帮她擦身体,但是身上还是不舒服,她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去衣帽间换衣服。 衣帽间里的衣服都是最新的流行款式,她选了一件驼色毛衣,一条柔软的打底裤,与一条A字裙换上,穿上衣服,她悄悄出了主卧室。 来到楼下,七点多的天空还是灰暗的,不像夏天那样明亮。沈晏白在楼下和谁说话,她站在二楼缓步台上,朝楼下张望,就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蹲在沈晏白面前,给他系鞋带。 沈晏白很不耐烦道:“哎呀,你快点,我上学要迟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好!”女人温柔的声音里有着包容,是那天语音里那道声音,贺雪生站在缓步台上,顿时如遭雷击。 不一会儿,鞋带系好了,沈晏白背着大书包,推开门跑出去了。女人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身影穿过浓厚的雾气,坐进停在院子里的轿车里,目光缱绻而温柔。 等车子启动,驶出了依苑大门,她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目光不经意地扫到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的贺雪生,她唇边的笑意冻结,眼中掠过一抹慌乱与心虚。 她站在明亮的灯光里,贺雪生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缓缓步下楼梯,白若怎么也没想到,贺雪生会起这么早,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被她知道的。 她静静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女人,她浑身散发出一抹高贵的气质,那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养成的。两个女人面对面,都在打量着对方。 离得近了,贺雪生才发现眼前这个女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神似七年前的自己。她肌肤光滑细腻,那不是用任何保养品保养出来的,而是她年轻,再加上穿着简单,身上更是透着一股清纯的气息。 贺雪生微眯了眯眼睛,依苑里居然住着这样一个女人,她无法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可是这两年在社会上的打拼,让她学会了怎么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不被对方看出来。 她轻笑道:“你是兰姨的侄女吧?长得好标致!” 白若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情绪掩饰得非常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她甚至不知道她这话是褒是贬,毕竟在自己家里见到一个与自己神似的女人,很难有人做到这样心平气和。 她温婉开口,“你好,我叫白若。” 贺雪生莞尔,心里琢磨着她的名字,白若,姓白,沈晏白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是巧合还是……,贺雪生唇角上翘,“你好,我是宋依诺,是沈存希的妻子。” 自从贺雪生改名后,哪怕是面对最熟悉的人,她也没有再自称自己叫宋依诺,更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沈存希的妻子。 然而面对这个潜在的情敌,她心里很不安,只想宣示自己的主权,让这个女人能自觉远离沈存希。 白若原以为自己的出现真的没有让贺雪生的心里掀起一点波澜,可是听到她这番类似宣示主权的话,她知道,她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这么镇定,她轻轻一笑,落落大方道:“沈太,久仰大名。” 贺雪生蹙了蹙眉头,终于明白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她在心里怀疑,她真的是兰姨的侄女吗?她怎么不知道兰姨有个侄女长得这么像她?她到底打哪里冒出来的? “我听兰姨说你在这里暂住几日,怎么样,还住得习惯吧?”贺雪生边说边往客厅里走去。 白若见状,连忙跟了过去,贺雪生在沙发上坐下,她可不敢跟着去坐下,只得站在茶几旁,道:“还习惯,住在这里,就像回到家了一样,先生对我也挺好,让我觉得很自在。” 贺雪生总觉得白若是话里有话,住在这里就像回到家了一样,她还真是不客气,把别人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心里越发怀疑,她真的只是兰姨的侄女那么简单? “四哥就是这样的人,兰姨在依苑照顾我们,她的侄女也就是我们的侄女,对了,你今年多大,看着挺年轻的。”贺雪生道。 白若心里差点气吐血,什么叫她的侄女就是我们的侄女,她这话一说,她硬生生比她矮了一个辈份,“过了年就6岁了。” “确实还年轻。”贺雪生点了点头,6岁,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从前晚听到她的声音,她就开始惴惴不安,再到现在见到她,她心里的不安感逐渐爆棚,这个女人看着和善纯良,但是处处都透着心机。 “你有男朋友了吧?” “家里出了事,男朋友吹了。”白若温顺的答道。 “哦。”贺雪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越看她这张脸,心里就越是猜疑不定,男朋友吹了,来依苑投靠兰姨,看样子应该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她也在依苑留宿过,但是不管早晚,都没有碰到她,是巧合,还是有意避开她? “没事了,你去忙吧。”贺雪生挥了挥手,看她转身往佣人房走去,她突然叫住她,道:“白小姐,你只是在依苑暂住几日,不需要像个下人一样侍候小白。” 白若脚步一顿,她回过头来望着贺雪生,她道:“我在这里白吃白住,总要做点事情才对得起先生的收留。” 贺雪生站起来微笑道:“四哥爱心泛滥,街上的流浪的阿猫阿狗都愿意捡回来养,更何况你是兰姨的侄女,有时候做人,还是不要自降身价的好。听说你在找工作,有眉目了吗?我倒是认识很多人,不知道你要找什么样的,我可以托人帮你问问。” “不敢劳烦沈太,我自己找就好。”白若知道贺雪生在暗骂她是阿猫阿狗,也听出了她的警告,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样啊,如果有需要,不要客气!”贺雪生说完,重新坐下来,她拿起报刊架上的报纸翻阅起来,不再理会白若。 她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再多说,反倒是自己做得太过了。 白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里掠过一抹不甘,却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做得太过火,否则贺雪生一句话,她就会被人从这里扫出去,到时候她就前功尽弃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贺雪生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走廊尽头,到底是女人的第六感太强烈,还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白若来者不善。 她正蚕食鲸吞般一点点渗透进这个家,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转头看向二楼,沈存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收留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还是他明知道,却在放任这个女人渗透进这个家? 她放下报纸,起身走向厨房。 兰姨在厨房里听到贺雪生与白若的对话,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白若解围,就听到脚步声过来,她转身,看到站在门边的贺雪生,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她心虚的躲开。 让白若住进来,毕竟是她的意思,她很怕白若的身份被他们发现,到时候不仅白若要被扫地出门,说不定先生还会迁怒于她。 她心里惴惴不安,“太太,早上要吃什么?” 贺雪生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定定地望着兰姨,她道:“兰姨,你的侄女长得真漂亮,你怎么还把她掖着藏着,应该早点介绍我们认识,我昨天才知道她住在这里。” 兰姨勉强笑了笑,“太太总是来去匆匆,再加上你忙,不敢拿这样的小事来叨扰你。” “兰姨这话就见外了啊,你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哪里会是小事?对了,她哪天住进来的?”贺雪生没去问沈存希,问了说不定他还以为她多想。 “有一段时间了,她也是可怜,家里被洪水冲垮了,欠了很多债,她爸逼着她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她逼不得已才来投奔我。”兰姨说着她们之间商量好的说辞,以免问起来两人不对口。 贺雪生眼里掠过一抹怜悯,“真是可怜啊,她家是哪里的,怎么还会遇到洪水?” “沿海一带的小地方,家里做生意的,她爸借了高利贷,想大赚一笔,结果遇上洪水,所有货物都泡了汤。”兰姨答道。 贺雪生点了点头,“这都是命,人没事就好。我刚才问她,她说男朋友吹了,要不我让沈存希帮她物色一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青年才俊,试着交往一下,要是能成,说不定也能把她家里的债务分担一下。” 兰姨抬头望着她,她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倒像是没有别的意思,她想着自己隐瞒他们,让白若来接近沈晏白,她就难受,“不用了,太太,她现在只想找工作赚钱,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6岁,也不小了,再蹉跎下去,年纪大了就不好找,兰姨你是她的亲人,有空劝劝她。”贺雪生的话点到即止。 兰姨连忙答应下来,贺雪生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上楼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兰姨看着她的目光闪闪躲躲的,好像有事情瞒着她似的。她一步步往楼上走,脚步忽然停顿住,她转身往着厨房,兰姨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 回到主卧室,她盘腿坐在床边,沈存希还在睡,她盯着他,脑海里又浮现刚才白若送沈晏白出门的情形,不知道为何,她总会想起每天早上爸爸送她出门时的神情。 沈存希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贺雪生盘腿坐在他旁边,那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他微微撑起身体,问道:“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双手捧着脸颊,做花儿状,“沈存希,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沈存希坐起来,薄被从他胸口滑下去,他里面穿着浴袍,浴袍敞开着,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贺雪生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脸颊却红了。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大清早的对我虎视眈眈,心里有什么疑问,你问吧。” 贺雪生拿开手,眼里掠过一抹迷茫,“我早上见到那位白小姐了。” “然后呢?”沈存希完全没有把白若放在眼里,语气不以为意,也没有丝毫的紧张。 “你为什么没说,她长得像我。”贺雪生闷闷道,其实她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沈存希留一个长得像她的女人在依苑里,却瞒着她不说,他在想什么? 闻言,沈存希笑了起来,他倾身将她揽过来,让她坐在他腿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吃醋了?” “我才没有。”贺雪生板着脸否认,她头一仰,多了一抹傲娇的姿态。 沈存希瞧她嘴角下沉,那是生气的模样,他叹息一声,手指在她腰上轻按着,他低声道:“她是兰姨的侄女,住进来也没几天,你说我要是巴巴的和你说,她长得像你,是不是反倒心里有鬼?” “可是你也不该瞒着我,要不是我问起,指不定别人还以为你金屋藏娇。”贺雪生还是板着脸,一脸生气的模样。 “我没有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再说正品都在我怀里,我收藏一个赝品干什么?对不对?而且谁说你们长得像,我就没看出来你们哪里像。”沈存希不想惹她不开心,不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和他闹。 贺雪生红唇嘟起,“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中赝品年轻了?” 沈存希一开始还在烦恼怎么安抚她的炸毛,可越看她吃醋,就越觉得可爱。就是七年前,他也很少见她为他吃醋的模样,他笑吟吟道:“还说没吃醋,瞧你这小嘴都能挂油壶了。” “我和你说正经的。”贺雪生不满地瞪他。 沈存希收起玩笑的表情,严肃道:“依诺,你不在的这些年,我要和别的女人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不会等到现在,相信我对你的忠诚。”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他目光里满是深情,她真的多疑了吗?可是为什么心里这样不安呢?“沈存希,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这一切都不那么简单,我不是怀疑你,我是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 沈存希无奈的叹息,他抓住她的手,往身上探去。贺雪生一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她羞得要缩回手,他却不允,“依诺,现在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了吗?它只会为你而……” 最后一个字,他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出,语气邪肆,让她羞得头发尖都要立起来了,她急急缩回手,从他身上爬下来,脸红耳赤道:“我不和你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说话了。” 沈存希看着她避得远远的身影,他但笑不语。 贺雪生手心跟着了火一般烫得惊人,她抬手在衣服上直磨蹭,想要把那股烫意磨掉,再见沈存希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沈存希掀开被子下来,要不是念在她受了伤,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最近和她在一起,总是要不够她,做再多次,都填不满空虚的这七年。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双手按着她的肩,阻止她夺门而逃,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细细品尝了一番,他才放开她,哑声道:“依诺,如果你觉得她住在这里让你不舒服,我去让兰姨叫她走。” 沈存希之前念在兰姨的情面上,让白若住进来,可这要是让依诺苦恼与不安,那么再大的情面,也比不上她重要。 贺雪生摇了摇头,“没事。” “真的没事?”沈存希不信地看着她,虽然有人能让她吃醋,但是她的病情不能刺激,如果白若的存在会加深她的不安全感,他完全没必要留下这颗定时炸弹。 贺雪生抬起头望着他,柔声道:“沈存希,我真的没事。” 沈存希勾了勾唇,他道:“没事就好,我去洗澡。” 贺雪生点了点头,他却没有走开,她疑惑地望着他,却见他坏笑地盯着她,“昨晚给你揉伤处,现在手臂酸,你给我搓背?” “我不要!”贺雪生严声拒绝。 沈存希不顾她的抗拒,抓住她的手就往浴室里拽去,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让她做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以免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 吃完早饭,沈存希先送贺雪生去佰汇广场,经过早上的浴室搓背,她倒是没有力气再胡思乱想了,这会儿恹恹的靠在他怀里。 沈存希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按摩着,知道她手酸,他窃笑道:“难怪古时候的皇帝要人侍候沐浴更衣,那滋味确实销魂。” 贺雪生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皮耷拉下去,“你就是故意的,手腕好酸,怎么就没给你刷掉一层皮?” “我皮糙肉厚,你得多刷几次。”沈存希调笑道,温软的指腹却不曾停下按摩。 贺雪生想翻白眼,又想起他之前的威胁,她鼓着腮帮子。沈存希垂眸看去,总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眼熟,哦,想起来了,每次沈晏白生气时,也是这模样。 他倾身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别生气了,今晚我给你搓背,好不好?” 贺雪生绷不住了,她想,要让他给她搓背,还不得把她吃干抹净了才好,她才不要。车子驶入佰汇广场,贺雪生下车,沈存希坐在车里目送她进了电梯,这才让老王开车驶离。 回到办公室,严城匆匆走进来,沈存希脱下大衣挂在落地衣架上,他转身望着他,道:“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正要和你汇报,有家合作公司正好缺办公室文员,三千五一个月,朝九晚五双休,公司还有宿舍,条件不错。听说我帮人找工作,满口答应下来。”严城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想给人找个工作,那是轻而易举的。 沈存希点了点头,这条件也不算埋没了白若,关键是有宿舍。他想起今天早上依诺为白若的事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知道,他得赶紧把白若弄走。 他说:“你给兰姨打个电话,下午开车接白小姐去看看,她住在依苑也不是长久之事,你和兰姨提一提宿舍的事。” 严城望着他,总觉得他的语气有所保留,他道:“是不是沈太误会什么了,你这么急着把人弄出去?” “女人难免会想得多一点,依诺现在这样的情况,最好不要刺激她,否则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沈存希心里清楚,就算他和白若是清白的,但是总归要避嫌。 却不知道越是避嫌,反而越会惹人怀疑。 严城点了点头,他知道贺雪生的病情,也知道不能刺激她,“我下午就去办,对了,歌剧的票已经订好了,18号晚上七点开场,是VVIP座,订了两张票。” 严城将票递给他,沈存希接过去,看着票上面的面具,随即将票搁进抽屉里,“调查到幕后投资人了没有?” “对方筹划已久,暂时还没调查到,不过倒让我发现了一点线索,据说歌剧的幕后制作是时影科技公司。”严城道。 沈存希凤眸微眯,手指不由得的捏紧了手里的钢笔,“时影科技公司?” “对,上次沈太被困警局,就是他们公司的IP攻击了防火墙,这次的歌剧也与这家公司有关,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在酝酿什么惊天大阴谋?”严城眉峰轻蹙,眼里有着担忧。 沈存希手里的钢笔轻点着桌面,他道:“上次我们黑了他们的服务器,让他们损失了一大笔,看来这个警告太轻了。” “沈总打算怎么做?”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沈存希淡淡道,时影科技公司已经曝露出来,严城得到的消息对他没什么帮助,对方特意让他们关注这场歌剧,一定不是关注歌剧本身。 如果他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歌剧本身,那才是真的中了他们的计。 “严城,提前安插进我们的人进去,我要确保在歌剧现场,不会出现任何我不可控制的局面。”沈存希吩咐道。 “是。” 严城出去后,沈存希重新拿出票,歌剧回归的幽灵与歌剧魅影是上下集,虽然宣传不多,但是也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他们现在所有的不安,都来源于这部歌剧,回归的幽灵,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时影科技公司、银鹰、汤姆还有连默,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 沈存希思忖着,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手机很快接通,沈存希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影子最近都不在桐城,是被沈存希派出去办事了,他道:“你让我查的人,我已经查到了,不过我见到的不是人。” “是什么?” “一座无名坟墓。”影子说完,沈存希沉默了,他继续道:“就在贺先生提供的地址不远处,我打听过,据说五年前这里确实有枪战,有人当场被射杀,后来有人报警,那些人才匆匆逃离。” 沈存希皱紧眉头,“你觉得真实性有多大?” “挖开这座坟墓,看看里面有没有尸骨,就知道事情的真假。”影子的声音邪气得厉害。 “五年了,就算里面有尸骨,也不能确定那就是连默的。五年前的真相,我们也不能尽知。”沈存希眉宇间多了一抹忧色,有坟墓,有人证实,那就说明依诺的记忆是真的。 如果依诺的记忆是真的,那么连默已死,那这个回归的幽灵又是谁? “是,我们无法确定埋在里面的人就是连默,他是死还是失踪,一切都已成谜,沈太被绑架的真相,我们也无从得知,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迫在眉睫。”影子道。 “什么?”沈存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沈老四,保护好你老婆,风波将至。”影子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站在坟墓前,用英语对旁边的人说:“找到尸骨,提取DNA的机率有多大?” “五年时间,尸骨还未完全被风化,机率有90%。”那人道。 影子冷冷地盯着坟包,眼底划过一抹冷蔑,他吩咐道:“撬了这座坟。” 影子从小生活在国外,不信国内那些迷信,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敢迟疑,很快就将坟刨开,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一名男子戴着口罩,捡了一截可提取DNA的白骨放进无菌袋里,影子吩咐人重新将坟墓埋上,然后带着众人离去。 沈存希握着手机,凤眸眯成了一条线,满脸戾气。如今看似平淡,实则暗潮汹涌,他们身边围绕着太多的不定因素,稍不留神,就会导致毁灭。 现在的日子比起来,总是要好过七年前。 那时候他满心欢喜,以为结了婚,他和依诺就能幸福的在一起。事先一点也不知道别人正在算计他们,他就像个傻瓜一样,一步步走进了连家兄妹设进的圈套里,一点也没有设防。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们身边暗藏危险,只要预防得当,再主动出击,不管藏在暗处的是人是鬼,他至少不会像七年前那样,等失去了依诺,才大彻大悟。 他放下手机,站起来踱到落地窗前,天边的浓雾还没有散去,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雾霾中,就像他们现在一样,只要拨开这片浓雾,他们会看见那个人的真面目。 而18号的歌剧,将会揭穿这个人的真面目。 沈存希想到了什么,他转身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按下内线,道:“严城,把秦知礼的心理诊室的地址发给我。” 挂了内线,几秒钟的时间,沈存希手机响起短促的提示音,他拿起手机点开短信,查看了地址,然后取下大衣穿上,大步走出办公室。 最开始知道依诺心理有问题的是秦知礼,他需要去见见这个女人。 秦知礼的办公地址距离原来的连氏集团只有一条街,沈存希乘电梯上去,走进心理诊室,立即有人迎上来,礼貌的询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沈存希打量着心理诊室,与别的心理诊室没有什么不一样,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据说这种香味能让人安静下来。 “这样啊,那您现在预约吗?秦医生手里有病人。” “我在这里等她就行。”沈存希随手拿了一份关于心理咨询的资料,长腿一迈,走到一旁的沙发旁坐下,慢慢翻阅起资料来。 那人见状,看得出来他非富即贵,担心得罪他,没敢开口赶他。 很快,秦知礼看完病人出来,送走病人,她转身就看见沈存希,眼中并未感到讶异,当她在电视上看到宋依诺死而复生后,她就一直在等,等他找上她,询问当年的来龙去脉。(未完待续) 第289章 保密协议 沈存希身着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他合上杂志,长腿交叠,静静打量着秦知礼。秦知礼气质温婉,穿着职业装,显得十分干练,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让人看不透她。 秦知礼走到他面前,“沈先生大驾光临,不知道所为何事?” 沈存希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瞧着这边,一脸好奇的前台,他淡淡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边请。”秦知礼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存希站起来,抬腿往诊室里走去。秦知礼吩咐助理送两杯咖啡进去,然后跟着进了诊室。 诊室里光线昏暗,秦知礼拿起办公桌上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窗帘向两边打开。全景玻璃窗光线明亮,将外面的景物尽收眼底。 此刻浓雾已经散去,阳光洒落下来,整个大地都明亮起来,让人的心情感到开阔起来。 沈存希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双手搁在膝盖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秦知礼走过去,从男人往往下沉的嘴角,以及一些细微的动作,看出男人此刻心情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她在他对面坐下,助理送了咖啡进来,诊室里除了檀香味道,多了一股咖啡的醇厚香味,她微笑道:“沈先生,尝尝我这里的咖啡怎么样了。” 沈存希睨了她一眼,声音清冷,“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喝咖啡的,我想知道七年前,依诺来你这里的就诊记录。” “很抱歉,沈先生,身为医生,我们必须要保证病人的隐私,恕我无法向你透露。”秦知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铿锵有力,这是她的职业道德。 沈存希抿着薄唇,嘴角下沉得厉害,轻敲着膝盖的手指慢慢蜷曲,收紧,“呵!当年若不是你透露了依诺的病情,她怎么会受尽折磨?” 秦知礼听到他的冷笑声,神情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了,她抿着红唇,道:“宋小姐当初来找我,她的病情并不严重。” “我听说你和连默是大学同学,还听说你们之间的交情深厚,他带依诺来找你,你敢说你没有向他透露依诺的病情,让他觉得自己有可趁之机?”沈存希每一声质问都如钢针一样扎进秦知礼心里。 秦知礼红唇轻颤,那天的情绪,她至今还记得,她只是给宋依诺催了眠,安抚了她的情绪,并未深入了解她的病情。 但是作为心理医生,短暂的接触以及交流,就让她知道宋依诺内心深处其实缺乏安全感的,“连默不是这样的人,他很优秀,尤其是在心理学上有很深的造诣。” “心理学?他不是学法律的么?”沈存希皱紧眉头,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是,学法律的前提,也需要修读心理学,我记得导师说过,如果他不学法律,用心钻研心理学,他一定会有非凡的成就。”秦知礼眼中流露些许向往之色,连默在心理学上很有天赋,可惜他选择了法律。 “而事实上,他把这些学问用来害人。”沈存希不屑道,连默还修过心理学,依诺有心理疾病的事,连默是第一个人知道的,所以他很有可能利用依诺心里的不安全感,从而使他们分离。 “不,他没有害人,他在法庭上战无不胜的神话,都是因为他懂得如何利用对方的弱点进行攻击,从而帮当事人打赢官司,他只会救人,不会害人!”秦知礼为连默辩解道。 沈存希定定地望着她,“秦小姐,连默是不是无辜的,我心里有数,我只想知道依诺来你这里的就诊记录。” 秦知礼摇了摇头,“对不起,沈先生,我无可奉告!” “好得很!”沈存希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秦小姐,你可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的职责,就算沈先生威胁我,我也恕难办到。”秦知礼俏脸凛冽,不畏强权。 沈存希双手撑在玻璃桌的边沿,虽然已经克制了力气,但是咖啡杯里的咖啡已开始晃荡起来,他说:“你若真有职业道德,我和依诺何至于沦落至此?” 秦知礼脸色煞白,她咬着下唇,雪白的牙齿几乎陷进唇瓣里,她道:“七年前,我犯了个无法磨灭的错,七年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沈先生,关于宋小姐的就诊记录,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沈存希闪电出手,神色狠戾地掐着秦知礼的脖子,玻璃桌倾斜,咖啡杯悉数滚落在地面,咖啡泼洒在她脚边,溅了她一身都是,她却顾不得,微微充血的眼眶里浮现男人狰狞的模样,他眸里掠过的杀意让她心头一凛。 她把一只沉睡的狮子惹怒了! “秦知礼,我没什么耐性,不要逼我拧断你的脖子。”沈存希心头怒不可遏,秦知礼刻意向他隐瞒依诺的病情,这越发让他怀疑,她和连默是一丘之貉。 秦知礼呼吸困难,喉管疼得要命,她眼里泪光闪闪,双手用力掐着他的双手,困难道:“沈先生……你杀了我……不会有人治得好宋小姐……” 沈存希瞳孔紧缩,想起之前连默说的话,如今高薪聘请国外的心理医生,首先会让依诺排斥不说,其次也不能近身观察依诺。 秦知礼知道依诺之前的病情,她们有过一面之缘,让她给依诺治病,应该是事半功倍,可是他不信她! 他神色阴沉地盯着秦知礼,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秦知礼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只差一点点,沈存希就要杀了她,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沈存希提了提西服,他重新坐下来,脸上的表情淡若清风,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连默是死是活?” “我不知道。”秦知礼声音沙哑。 沈存希危险的眯起双眼,“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七年前他带宋小姐来找我,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这些年他再也没出现过,我也联络不上他。”秦知礼道。 沈存希掏了烟点燃,秦知礼刚要阻止,看见他阴沉的神情,只得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沈存希吐出一口浓浓的薄雾,他语气狂妄道:“看在你宁死也不肯透露依诺的病情的面子上,从今天起,我要你给依诺治病。” “沈先生,你相信我吗?”秦知礼眼眶赤红,仰头望着沈存希。 “不相信!”沈存希直言不讳道。 秦知礼错愕地望着他,“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我去给宋小姐治病,你不怕我对她下手么?” “等你接触过她,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还有,我调查过你,你和连默只有同学之谊,无关爱恨情仇,你为什么要害依诺?”沈存希不是自负,虽然他不相信秦知礼,但是目前看来,也确实只有秦知礼能够帮到依诺。 秦知礼明白了,这个男人在情感上是不信任她的,但是在理智上却觉得她能够治好宋依诺的病,毕竟当年她是第一个发现宋依诺有心理疾病的人。 “鉴于我不信任你,所以每次你给她治疗时,都需要戴上我准备的窃.听器,我要知道每次治疗的内容与过程。”如今的他,已经冒不起任何风险了,他既想治好依诺,又怕秦知礼会借机害她。 秦知礼握紧拳头,严肃道:“沈总,治疗内容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不会把治疗病人的过程告诉你,更不会佩戴窃.听器。不透露病人的隐私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 “你认为你有得选择吗?还是要让我投诉你泄露病人的隐私,让你失去这份职业?” 所谓打蛇打七寸,秦知礼热爱自己的职业,所以她只得妥协,“我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开始给宋小姐治疗?” “我会再安排。”沈存希摁灭了烟,腥红的烟蒂拨亮了一下,然后熄灭,卷起浓烟。沈存希站起来,双手插进裤袋里,他定定地看着秦知礼,道:“秦小姐,关于给依诺治病的事,我会让严城给你送保密协议,除了我和你,不得有第三个人知道关于依诺的一切。” 秦知礼狼狈地站起来,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沈存希转身离开,秦知礼看着他推开门出去了,她腿软得有点站不住,下意识撑着椅子,喉咙上很不舒服。 七年前,她就发现宋依诺极度缺乏安全感,那时候她和连默提了一句,并没想过只是一句话,就出了那么多事。 fantuankanshu.com 除了宋依诺的事,秦知礼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连默的秘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只是现在想想,若宋依诺失踪的事与连默有关,那么这个人就太危险了。 而她,也在无形中变成了帮凶! 沈存希离开大厦,若秦知礼在死亡的威胁下告诉了他依诺的病情,那么这个人他根本不会用,如今,为了依诺,即使他不信任秦知礼,也必须试一试,否则依诺的精神世界一旦崩溃,后果不堪设想!(未完待续) 第290章 缘分天注定 贺雪生忙碌了一早上,临近午饭时分,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徐卿打来的,让她去佰汇广场一楼,她在那里等她。 贺雪生挂了电话,拿上外套,匆匆下楼。徐卿还穿着昨天买的羽绒服,下面一条黑色打底裤,一双及膝驼色靴子,无形中透着时尚的气息。 她手里拧着一个布袋子,看见贺雪生走出电梯,她快步迎上去,温柔地望着她,眼中带着些忐忑,道:“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上班?” 贺雪生摇了摇头,“没有,刚好到午饭时间了,您今天一个人来的吗?” 贺雪生没在她身后看见佣人,才有此一问。 “嗯,早上起来没事煲了汤,又找不到人尝,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就想到你了,你肯赏脸陪我吃午饭吗?”徐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中有着期盼。 贺雪生垂眸,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拎着挺沉的,她道:“我来拿吧,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上,若是夫人不介意,去那里吃怎么样?” “好。”徐卿眼睛亮亮的,很想参观一下她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贺雪生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这边请!” 徐卿伸手挽着她的手,姿态亲密,贺雪生心里一颤,偏头看向徐卿,这位夫人好像很喜欢挽着她,可是她们明明才见过两次面,却感觉好像认识很久了。 她没有抽回手,和徐卿走进电梯。 回到办公区,两人走进办公室里,贺雪生吩咐秘书给徐卿泡咖啡,徐卿摇了摇头,道:“如果有红茶的话,来一杯红茶吧。” 贺雪生连忙让秘书换成了红茶,然后走到玻璃圆桌旁,把布袋放在上面。徐卿打量着办公区,她曾在某一届的建筑奖上看到过这栋建筑,称之为屋顶的阳光。 此刻阳光从天花板上洒落下来,就像置身在阳光的世界里,她啧啧称赞道:“早在杂志上看到过,没想到今生有幸亲眼见到,真是荣幸之至!” 贺雪生倒也不谦虚,“这是我哥哥设计的,灵感来源于玻璃花房。”她在贺宅养病时,一次偶然的机会,贺东辰带她去朋友家做客,那家有一个玻璃花房,她见了很喜欢。后来哥哥就把她的办公区设计成这样,说要让阳光照射到每个角落,不让她的生命里有阴影。 “你哥哥真是个有才华的人,看样子,还是一个疼妹妹的好哥哥。”徐卿感叹道,眼里掠过一抹悲伤,当年她离开时,东辰刚满一岁。 贺雪生莞尔,贺东辰疼她,她倒是一点也不否认。 “哥哥是我见过最温暖的人,夫人,过来坐吧。”贺雪生道。 徐卿走过去,她从布袋里拿出保温桶,卡通的保温桶上有一个白雪公主,十分可爱。她拎开保温桶,一股鸡汤的香味飘散出来,让人食指大动,贺雪生嘴馋,笑道:“好香。” 徐卿笑吟吟地望着她,“你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送饭。” 贺雪生嘴角的笑意凝结,她望着徐卿,摇了摇头道:“我们素昧平生,不敢劳烦夫人。” “没事,反正我也没事可做。”徐卿说完,见贺雪生眼中浮现防备之色,担心自己太急近,让她多想,她拿碗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她,道:“尝尝看好不好喝?” 贺雪生接过鸡汤,鸡汤上面飘浮着一层晶黄的油珠,她迟迟没有往嘴里送。当年宋夫人无事献殷勤,天天给她送鸡汤,却在鸡汤里加了料。此刻想起来,吃进嘴里的东西,她不得不防,虽然徐卿看起来很和善,可是到底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徐卿见她端着鸡汤若有所思,她问道:“怎么了?” 贺雪生抬起眸来望着她,瞧她目光纯善,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想让她伤心,再加上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凑到碗边,喝了一口鸡汤,味道香醇,她点了点头,赞道:“好喝!” 徐卿眉梢眼角都泛起了笑意,她取出另一个保温盒子,里面有一荤一素,还有一盒饭,她全都打开放在玻璃圆桌上,她道:“我还做了点饭菜,你尝尝,看差不差什么味道,我下次做的时候注意点。” 贺雪生感觉得到她在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她坐下来,接过银筷,夹了块肉片放进嘴里,肉片很嫩,口感不错,咸度适中,她说:“很好吃,有种妈妈的味道。” 徐卿唇边的笑意一滞,眼里浮动着泪光,她说有妈妈的味道,她可知道,她就是她的妈妈啊。徐卿激动地望着她,想要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又怕会惹她生气,只得苦苦压抑着,“你要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贺雪生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默默吃起来。饭菜很可口,她不知不觉就把饭菜全吃完了,还喝了两碗汤。 她看着空空的饭盒,很诧异自己突然变成大胃王,徐卿感动得无以复加,她的女儿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她还有能给她做的事,这就足够了。 “菜会不会咸?” “不会,刚刚好。”贺雪生吃得撑了,坐着胃有些难受,她看着对面的徐卿,才发现一直是她吃她看,她赧然道:“我把饭菜都吃完了,让您饿肚子了。” “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雪生……我可以叫你雪生吗?”徐卿迫不及待的想要拉近与她的关系,自从她知道女儿还活着时,就千方百计想要找到她。 可是寻女的事,被太多人阻挠,七年前,她赶到孤儿院时,却与她擦肩而过。后来等她知道她的经历时,她无比痛恨自己,是她让这个孩子受了这么多罪。 直到贺雪生再度出现在大众面前,她才惊觉这孩子长得与她有多么相似,并且她还姓贺,是贺家的养女。她不知道贺峰知不知她是他们的女儿,她只知道,她要认回她,要把她接到身边,好好照顾她呵护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贺雪生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雪生,周末有空,就来我的庄园做客吧,我一个人在桐城,没有认识的人,一个人住在空洞的大房子里,有时候感到特别孤独。”徐卿落寞道。 “您的孩子呢?他们不来陪您吗?”阳光洒在身上,身上暖暖的,贺雪生刚吃完饭,被太阳晒着,整个人都懒懒的。 徐卿摇了摇头,“他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时时陪着我。” “哦,庄园里有农场吗?”贺雪生想到自己昨晚答应了沈晏白,周末要带他出去玩。徐卿邀约,她正好可以把沈晏白带过去。 “有有。”徐卿连连点头。 “那好,我周末去,到时候会带个小朋友去,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您?”贺雪生问道。 “不会不会,我就喜欢热闹。”徐卿连连摆手,只要她肯去,带谁去都没关系。 贺雪生莞尔,“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徐卿笑逐颜开,贺雪生定定地看着她,徐卿很美,阳光流淌在她身上,她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这个年纪都这么美,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该有多美,一定是那种美得倾国倾城,此刻她脸上多出一抹柔软的笑容,整个人显得优雅高贵,美得就像一幅画。 徐卿没有多耽误她,与她说好后,她就起身离去了,贺雪生送她出去,正好遇上匆匆回来的云嬗,云嬗的目光落在徐卿身上,然后移开。 徐卿见状,知道她们有事要谈,就没再让贺雪生送她下楼。 她走近电梯,朝贺雪生挥了挥手,道:“雪生,我再给你打电话。” 贺雪生点了点头,看见电梯双门缓缓和上,她回头望着云嬗,淡淡道:“怎么行色匆匆的?” “没事,刚才那位夫人是同生会上结识的那位徐夫人?她怎么在这里?”云嬗心里有些疑惑,看得出来徐卿是刻意来接近贺雪生的。 “她送了饭过来。”贺雪生言简意赅道。 云嬗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望着紧闭的电梯双门,半晌,她收回目光,跟在贺雪生后面,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 徐卿走出电梯,就被人叫住,她转过身去,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斜倚在电梯边,目光冷沉,她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你是?” 贺东辰直起身体,他穿着藏青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伟岸高大,他缓步踱至徐卿面前,浑身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他盯着徐卿,语气多了几分刻薄,道:“我以为夫人应该知道我是谁?” 徐卿美丽的脸上血色尽失,她惶惶不安地望着贺东辰,她离开时,他刚刚学会走路,如今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不止,当年的小孩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大男人,她抖着唇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既然如此,那我无须对您客气,雪生是我妹妹,我希望夫人不要再来打扰她。”贺东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着她脸上血色全无,整个人还在隐秘的颤抖,他心里泛起一抹自嘲,他就这么可怕么?可怕到把她吓成这样? 徐卿死死咬着唇,根本不敢与他过于凌厉的目光对视,“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夫人不必和我装傻,您为什么接近雪生,不需要我点破,然后让您无地自容。雪生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妈妈,以后也不会有,您还是自重。”早在徐卿回桐城时,他就已经得到消息,只是一直没有告诉父亲。 这个狠心的女人,当年不堪重负,抛弃了他,还抛弃了雪生,他无法原谅。 徐卿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他知道她的身份,却压根没想过要接受她,她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她泫然欲泣道:“东辰,妈妈……” “不要和我说这两个字,也不要和我说什么苦衷,我只希望您不要来打扰我和雪生平静的日子。”贺东辰打断她的话,瞪着她的目光略显冷厉。他和雪生没有妈妈! 徐卿伤心欲绝,她的儿子不肯认她,“东辰,我真的有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你抛弃了我们,还让雪生受尽苦难,您没有资格来打扰她,请您离开,否则我会对您不客气。” 徐卿看着他冷酷的模样,心里难过极了,她确实不配当一个妈妈,可是她想弥补,尽自己所能的去弥补他们,“东辰,雪生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不告诉她,她不会怀疑,你让我看看她,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告诉她我的身份。” “您真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女人,抱歉,您已经给雪生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我不会允许您再次伤害她。”贺东辰说完,转身往佰汇广场外走去。 徐卿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她连忙追了出去,边追边道:“东辰,我知道我是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人,但是我真的想关心她,求你,不要阻止我和她见面。” 贺东辰脚步猛地一顿,他回过头来,神色狰狞,“0多年来,您有很多时间可以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您从来没有出现,现在她不需要您了,我希望您也不要再出现了,我和雪生会当您已经死了。” 徐卿心头钝痛,她的儿子说他们会当她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痛苦绝望的话,她望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没有抛弃雪生,当年生她时,我九死一生,被你外公接回徐家,你外公告诉我,孩子难产死了,我伤心过度,身体一直不见好。后来发高烧大病了一场,醒来就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包括你和你父亲。七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才重新记起来。” 贺东辰没想到她会拿失忆来说事,他黑眸里泛起绵长的讽刺,冷笑道:“既然忘了,就继续忘记吧,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再让我看见您接近雪生。” “东辰!”徐卿泪水涟涟,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无力的蹲下去,歉疚道:“东辰,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忘了你们。” 贺东辰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司机看他神色不豫,连忙问道:“贺总,接下来去哪里?” “回公司吧。”贺东辰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的厉害。车子启动,缓缓驶离,他终是没忍住看向佰汇广场门口,徐卿还蹲在那里,他咬了咬牙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允许自己心软。 …… 下午,严城开车去依苑接白若,他只听说兰姨的侄女住进依苑了,但是当他看见白若时,才终于明白沈存希急着让她搬出去的原因。 白若长得太像沈太了,让她住在依苑,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就和七年前,让连清雨住在依苑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而现在,沈总和沈太的感情就像走钢丝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他冒不起任何风险。 严城到的时候,她正在客厅里插花,严城说明来意,她手里的剪刀差点剪到手指。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严城,“严秘书,你刚才说什么?” “我听老王说你在找工作,我帮你留意了一下,刚好有个认识的朋友,他公司缺办公室文员,工资三千五,加五险一金,还配备了宿舍,工作也不累,你去换身衣服,我送你过去面试。”严城一句都没有提沈存希,把沈存希摘得干干净净。 白若咬着下唇,严城这话无懈可击,她要胡搅蛮缠,只会让他怀疑,她放下剪刀站起来,“有劳严秘书了,我去换身衣服。” “好,我在外面等你。”严城点了点头,目送白若离开,他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茶几上插了一半的花瓶,白若的举手投足并不像小地方来的,她还会插花,谈吐也不俗,这个女人的来历倒是值得探究一下。 严城走出别墅,悠闲的倚在车身上,兰姨从外面回来,看见严城,她连忙上前,问道:“严城,你怎么回来了,先生也回来了?” “没有,我来接白小姐去面试,兰姨,你有这么一个标致的侄女怎么不早说,你看我都差点打光棍,也不给我介绍介绍。”严城打趣道。 兰姨勉强笑了笑,“你可别拿我洗涮了,我看过你们结婚的照片,你老婆可比白若漂亮多了。” “我也觉得我老婆最漂亮。”严城自豪加臭美道,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兰姨瞧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她道:“你说要接白若去面试?” “是啊,我听老王说了她家里的情况,就帮她留意了一下,怎么说她是你侄女,自家人就得帮衬着点。这个工作条件不错,办公室文员,工资三千五,还有宿舍,到时候办理了入职手续,她就可以搬进宿舍里,不用来回奔波,依苑这边也不好坐车,你看我考虑得周到不?”严城一边说一边观察兰姨的神情。 兰姨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她万万没想到严城会起好心给白若介绍工作。这本来就是一托词,白若要住进宿舍里,她还怎么和小少爷拉近关系? 不行,她得去和白若商量一下,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严城,谢谢你啊,难为你为了我侄女的事这么上心,改天兰姨给你做好吃的。”兰姨心中忐忑,却也知道严城是个人精,否则也不能一直被沈存希重用。 有时候沈存希忽略的事情,是因为他根本没在意,而严城是沈存希的眼睛与耳朵,为他耳听八路眼观四方,所以她不能不防着严城。 “等这事成了,我就要来找你讨赏。”严城嬉笑道。 兰姨连忙点头,“那是自然,我去看看白若收拾好了没有,她是小地方来的,我得提点她两句,不能穿得太土去应聘,最好还化个淡妆什么的。” 兰姨念叨着往后院的佣人房走去。 严城望着她的背影缓缓消失,心里有些疑惑,白若穿得挺时髦的啊,刚才在客厅里见着,上面穿了一件白色紧身高领毛衣,下面一条黑色短裤及打底袜,将身材勾勒得前凸后翘,怎么也说不上土气。 他暗自思忖着,突然听到后院传来兰姨的尖叫声,他心道不好,连忙奔过去。等他跑到佣人房前,就看到兰姨搂着白若在那里大叫,“快来人,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严城跑过去,看到白若脸色煞白,双眼紧闭,鲜血从额头上滚落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连忙掏出手机拨打110,喊了救护车,他才蹲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白若疼得直皱眉,听到严城的问询,她轻声道:“都怪我不会穿高跟鞋,才从楼上摔了下来,对不起,我是不是误你的事了?” 严城皱眉,她伤成这样还说这种话,他摇头,“没有,面试的事可以改天,你伤得这么重,别说话。” 严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按在她额上的伤口上,伤口有点大,隐约可见森森的骨头,血不停往外涌,他看着就替她疼,一时也想不到别的。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生护士将她放在单架上,抬着她往救护车跑去。 地上流了一瘫血,兰姨吓得有些腿软,她站起来要跟车,结果踉跄了一步,严城连忙扶着她,道:“兰姨,我去吧,你也吓得够呛。” 严城说完,等兰姨站稳了,他拔腿追了过去,跳上救护车,救护车忽啸着离去。 兰姨站在原地,她看着地上那一大瘫鲜血发怔,刚才她过来找白若,亲眼看见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额头撞到台阶上的石头,撞了很大一个口子,她当时吓得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听到她的痛吟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扶起她,又心疼又害怕,骂道:“白若,你怎么这么傻?” 白若也没有瞒她,她握住兰姨的手,声泪俱下,“兰姨,我没有办法,严秘书给我找了工作,我要是搬出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小白了,我不能去工作,错过这次机会,我这辈子都要不回他了。” 兰姨心疼极了,这个孩子,为了小少爷,连命都豁出去了,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年她要不抛弃小少爷,又何至于受今日这种苦楚? 可白若越是折磨自己,只为留在沈晏白身边,她就越觉得白若的母爱太伟大了,伟大得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救护车驶进医院,白若送进了急诊室,护士拿了一叠单子出来,让严城去缴费,严城连忙去缴费,弄完这些,他回到急诊室外面,白若被护士推出来,头上的伤用纱布包好了,他连忙走过去,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头上的伤深可见骨,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伤疤,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手臂骨折,已经固定好了,她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医生摘下口罩道。 严城神情凝重,看着躺在移床上双眼紧闭的白若,他这算不算好心还办了坏事?护士将白若送回普通病房,严城给兰姨打了个电话,说明了白若的情况,兰姨再三感谢他,说晚上要去陪床。 挂了电话,他坐在病床边,看着白若。其实白若长得不像宋依诺,只是神似,那种柔弱的感觉,像极了七年前的宋依诺。 而现在的宋依诺不再柔弱,她自信优雅,神情间还多了一抹刚毅。两人的区别如此之大,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她们一点也不像。 他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见白若还没有醒转的意思,他起身走出病房,给沈存希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沈存希皱眉,“你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是啊,摔得挺重的,手臂骨折,医生说可能有脑震荡,要留院观察。”严城倒是一点也没有起疑,只当她是真的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而不是故意摔下来,就是为了不去面试。 “我知道了,你在那里看着她。”沈存希蹙了蹙眉头,怎么也没想到白若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下好了,她手臂骨折,还有可能脑震荡,这一时半会儿的,她是不能去上班了。 沈存希想到早上依诺的神情,轻轻叹了一声,家里住着陌生女人,哪怕没有住进主楼里,也会造成她的不安吧? 他真不想她因为任何人而感到不开心,可是白若是兰姨的亲戚,也不好明着赶人,罢了。 沈存希抬腕看表,时间还早,他拿起大衣与车钥匙,径直出了门。到达佰汇广场,贺雪生正在打电话,看见他过来,她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沈存希走过去,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贺雪生脸红,她捂住话筒,道:“你等我一下,我打完电话就可以走了。” 沈存希倚在办公桌旁,听她冷静的和对方讨价还价,言语十分犀利。七年前,他应该从未想过,她有一日会变得如此独立吧? 挂了电话,贺雪生收拾好文件,看着办公桌上贴的课程表,沈晏白今天下午有兴趣活动,要五点半下课,她站起来道:“我们快点,还可以去接小白放学。” 沈存希瞧她双眼发亮,知道她喜欢沈晏白,她还喜欢小周周,可她那么喜欢孩子,却不想和他生孩子。思及此,他就想起她办公桌抽屉里的避孕药,他心上像被压着什么,沉沉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啦?”贺雪生穿好衣服,看见他情绪不佳,凑过来问道。 沈存希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让她瞧见他眸底的黯淡,他道:“没事,走吧。” 贺雪生没再追问,她和沈存希一起出门。 开车来到一小外面,才五点二十,穿着校服的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来,路边的车辆已经很少了,沈存希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贺雪生见时间还早,她道:“我们进去看看。” 沈存希不想动,贺雪生跳下车,然后站在路边等他。沈存希只好下车,缓缓走到她身边,她自然而然的挽着他的手,将他往学校大门走去。 门卫揽住他们,登记后,他们来到学校的操场,那里有孩子在踢足球。贺雪生拉着他过去,站在操场边,很快在孩子堆里找到了沈晏白,他穿着数字七的运动长袖T恤,脚下穿着专用球鞋,正带着足球突围。 贺雪生向来对这类似的运动不感兴趣,此刻却看得津津有味,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满脸兴致勃勃。她看沈晏白踢球,沈存希看她,她的小脸生动起来,看来是极喜欢看球赛。 沈晏白正踢得兴起,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沈晏白,你爸爸妈妈来了。” 沈晏白一分神,脚下的球就被人抢了去,他站在操场上,看见站在操场边上的一男一女,他连忙朝他们跑了过去,兴奋得小脸红通通的,“爸爸,花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那端教练猛吹哨子,叫沈晏白回去,贺雪生拿出手帕,擦了擦他满头的汗,道:“快回去,踢完球我们再说。” “那你等我哦。”沈晏白仰起小脸,有些害羞地望着她,他的花生就是温柔。 “好。”贺雪生点了点头,看他转身跑进了赛场。大概是因为他们前来助威,沈晏白浑身都是力量,他不想让贺雪生失望,整个人都十分亢奋,不停的进球。 有小女生站在旁边呐喊助威,贺雪生抬头看向观看台,看到小周周也在。只是她的心思没有在看球上,一脸落寞,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雪生要往那边走,被沈存希拽住手腕,不悦道:“去哪?” “小周周在那里,我过去看看。” 沈存希没有放人,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另一边,“韩美昕过来了,你不用去了。” 贺雪生不满地瞪他,“沈存希,美昕是小六,小周周就是你的侄女,你怎么能这样冷漠呢?” “她并不想认我,不是吗?”沈存希淡淡道,眼角余光瞄到薄慕年也朝这边走来,他微勾了勾唇,“有些缘分已经注定,其实不管怎么挣扎,不管怎么绕远路,结果都不会变的,对不对?” 贺雪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薄慕年。很显然的,美昕并不知道薄慕年跟在她身后。她叹息了一声,他们现在是在绕远路么?那她和沈存希呢? 很快的,比赛结束,沈晏白所在的黄队与白队一分之差败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沈晏白的好心情,他抱着衣服和足球跑到他们面前,小脸红扑扑的,“花生,我表现得怎么样?” “嗯,英勇神武,精彩极了。”贺雪生捡好听的话说。 沈存希闻言,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英勇神武,这是在形容他么?就眼前这个小屁孩,到底哪里英勇神武了? 沈晏白臭屁的笑起来,“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在踢。” 贺雪生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一脑门的汗,她弯下腰,拿手帕给他擦汗,擦干后,然后让他把衣服穿上。操场上的人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他们和薄慕年一家。 韩美昕坐在小周周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小周周只是听着,一句话都不说。 沈晏白拉了拉贺雪生的手,拉回她的注意力,他八卦道:“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上课老走神,老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她也不回答,经常被老师罚站,他们说她得了自闭症。” 贺雪生心里一震,她抬头看着看台上的两大一小,难怪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原来是小周周出事了,她道:“小白,我们过去看看小周周。” 沈晏白满心不情愿,又不想惹她不高兴,只得和她往看台走去。沈存希跟在他们身后,心底也是很震惊,小周周得了自闭症? 离得近了,贺雪生听到韩美昕的声音,“小周周,我们晚上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小周周目光痪散,没什么焦距地看着她,韩美昕心里一蜇,疼痛不休,她道:“小周周,你说句话啊,妈妈已经有好些天没听到你说话了。” 薄慕年站在旁边,听见韩美昕低声下气的哀求,小周周却不动如山,一直沉默着,他心里也着急,他们到底还是把孩子逼到这种地步了,“外面冷,我们先回家。” 爱好中文网 韩美昕听到薄慕年的声音就来气,她抬头瞪着他,怒道:“薄慕年,要不是你拿小周周逼我,要不是你妈不准我去看孩子,小周周不会变成这样,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韩美昕!”薄慕年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他瞪着她,“你忘了医生说什么了吗?” 韩美昕心里一惊,没敢再当着小周周的面吵,她垂下眸,看着小周周的神情,她心里很绝望,“小周周,对不起,妈妈只是太着急了,妈妈以后再也不和爸爸吵架了,好不好?” 贺雪生走近他们,刚才他们吵架时,她看得很清楚,小周周眼里掠过一抹受伤。这孩子从小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受过风吹雨打,忽逢家中巨变,爸爸妈妈要离婚,她就受不了了。 这孩子不是自闭,她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却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里,逃避现实,不去面对,就不会受伤害,也不会被抛弃。 看着她这样,她反而觉得心疼,到底是被逼成什么样了,才会封闭自己,拒绝去感知外界? 看到她,她就想起了自己,心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她走过去,韩美昕和薄慕年都注意到他们,薄慕年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看到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沈存希,他朝贺雪生点了点头,径直向沈存希走去。 韩美昕看见贺雪生,她哽咽道:“依诺,怎么办?小周周已经好多天不和我说话了。” 贺雪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最能折磨母亲的,就是孩子。此刻的韩美昕憔悴不堪,她心里系着孩子,有点不堪重负。 贺雪生握住她的手,道:“美昕,小周周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别着急。” 韩美昕看着不言不语的小周周,心里哪能不急,之前的小周周是个多么活泼的孩子,都是因为她执意离婚,她才会把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 思及此,她心里自责不已。 贺雪生拍了拍她的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她看了看小周周,又看了看美昕,心里沉沉一叹。离婚对孩子的打击真的太大了,大到他们根本就承受不了。 更何况之前美昕为了离婚,放出话来不要孩子,那个时候她就该察觉到小周周过分安静,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 沈晏白见小周周不说话,他觉得无趣,一个人闲不住,抱着足球去了操场,一个人踢着玩。 贺雪生看着小周周,她正一脸向往的看着沈晏白,她灵机一动,问道:“小周周,你要不要去和小白一起玩?” 小周周移开视线,依旧不言不语的模样。 贺雪生与韩美昕对视了一眼,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小周周的病情,只怕需要去找医生进行正确的引导了,否则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变成自闭症。 树荫下,沈存希与薄慕年并肩而站,薄慕年的脸色不太好,他眺望着远处看台上的小周周,有些心力交瘁,“我现在才知道,孩子生下来,不是让她自生自灭,而是要付出很多精力,她才能健康成长。” “我早说过,让你不要逼得太紧,韩美昕那性格是宁折不弯的。你应该庆幸,你们之间还有个小周周,否则你们现在在大街上遇见,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沈存希数落道,颇有点大舅子的风范。 薄慕年眉尖微蹙,收回目光睨着沈存希,他道:“我听说韩美昕是小六,这个消息千真万确?” “怎么?你还有疑问吗?”沈存希挑了挑眉,他也没想到他找了这么久的妹妹,居然就在身边,“虽然还没有做DNA鉴定,但是她是小六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难怪你这么得瑟。”薄慕年轻嘲道,这叫什么,一朝翻身做主人?他还得喊他大舅子! “老大,你得庆幸你娶了她,要是别人敢这么欺负她,我早打得他满地找牙了。”沈存希威胁道。 薄慕年耸了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可随即想到了什么,他俊脸上的神情却是释然,“看来缘分真是天注定的,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绕了一大圈也跑不掉。” 沈存希也想起了那件往事,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未完待续) 第291章 怀疑白若 小周周一直不愿意开口说话,不管贺雪生和韩美昕怎么引导她,都没有用,韩美昕伤心欲绝,心里更是自责于自己之前为了和薄慕年离婚,说出不要她的话。 贺雪生看着韩美昕如此痛苦,心底也十分压抑,他们告别后,贺雪生与沈晏白坐在后座,沈晏白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教练教的要点,贺雪生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沈存希似乎察觉到她消沉的情绪,他时而看向后视镜,见她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他淡淡道:“依诺,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沈晏白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贺雪生,后知后觉的发现贺雪生一直没有听他说话,他双手抱胸,“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见异思迁喜欢别人了?” 贺雪生回过神来,瞧他气鼓鼓地瞪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出轨的女人一样,她失笑摇头,“小白,我是担心小周周。” “你担心她干什么,她有爸有妈还有爷爷奶奶,众星捧月都不足为过,你应该担心我,等你和爸爸生了孩子,我就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沈晏白争起宠来一点也不逊色,连拖油瓶的话都说出来。 贺雪生讶然,她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瞅得他小脸泛起红晕,她笑盈盈道:“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帅的拖油瓶?” “哼,我就知道,你心里打着主意,都说后妈心狠,你以为肯定对我不好。”沈晏白白净的脸上满是怒意,竟越想越难过。 到底是孩子,哪怕外表装得满不在乎,但是真的遇到了事,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贺雪生不逗他了,伸手将他搂进怀里,“小鼻涕虫,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不对你好了?别自己吓自己,知道吗?” “你真的不会抛弃我?”沈晏白寻求保证。 “绝对不会,把心揣进肚子里去,嗯?”贺雪生点了点他红红的小鼻子,怀里是孩子柔软的身体,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竟让她莫名的感到心安。 沈晏白直视前方,傲娇道:“我估且信你一回。” 贺雪生莞尔,一抬头,就撞进沈存希格外深邃的眸光里,她嘴角弯了弯,不想让这一大一小担心。沈存希会心一笑,移开目光,注视着前面的路况。 回到依苑,兰姨手里拎着保温桶在玄关处换鞋子,看见他们走进来,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先生,太太。” 沈存希淡淡的点了点头,瞥眼看见她手里的保温桶,他问道:“去医院么?” “嗯,白若在医院里,她一个人在桐城,我给她送饭过去。”兰姨紧了紧手里的保温桶,目光落在沈晏白身上,她犹豫了半晌,道:“先生,我……” 贺雪生正在换鞋,听到兰姨的话,她忍不住看向兰姨,“白小姐生病了么?” “她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医生说有脑震荡,要留院观察。”兰姨回答道,她刚的话被打断,这会儿已经没有勇气再提起了。 “伤得重不重?”贺雪生问道。 “不重,只是手臂骨折了。”兰姨想到白若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情形,都还忍不住心惊肉跳。 “哦,那让王叔送你过去吧。”贺雪生点了点头。 “谢谢太太,饭菜在锅里,那我先走了。”兰姨不敢停留,穿好鞋子就走了。 贺雪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沈存希伸手揽着她的腰,不悦道:“对别人的事不要这么上心,真正需要你关心的人在你眼前。” “是是是,问一句都吃醋,什么时候你心眼这么小了?”贺雪生一边调侃,一边和他走进客厅。 “事关你,我一向心眼比针眼还小。”沈存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贺雪生眉梢眼角都爬满了笑意,来到客厅,她看见沈晏白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电视,她走过去,道:“小白,先上去洗澡,出了一身汗,当心着凉。” 沈晏白盯着电视,眼睛也没眨一下,“我先看电视,待会儿就去。” 沈存希不悦地皱眉,走过去直接关了电视,方法简单又粗暴。 沈晏白:“……” 贺雪生:“……” 最后沈晏白心不甘情不愿的上楼去洗澡了,而贺雪生则去厨房里盛饭。她站在流理台前,想起刚才兰姨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微微锁紧眉头。 白若看似柔弱,实则话里含枪夹棒、意有所指。好端端的,她怎么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盛好饭出来,沈存希在客厅里打电话,他话不多,大部分是对方在说,她把菜端出来,径直上楼去看沈晏白洗好澡没有。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上楼,他低声道:“查到什么没有?” “我让人撬开坟墓,里面确实有尸骨,他们4小时加紧提练出DNA,已与连默父亲的DNA做过对比,他们不存在血缘关系。”影子语气凝重道,当年连默父亲出了交通事故,曾有DNA数据在警局作为备份。对方百密一疏,没有将DNA数据销毁,才让他有了根据。 “你是说依诺认为连默死了,其实他没死,他还活着?”沈存希眯了眯眼睛,即使这个结果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还是感到诧异。 “是,他一定还活着。他当年是法律系出身,思维缜密,除了他,也没有人能设计出时间跨度如此大,一环紧扣一环的阴谋,存希,我们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影子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人,七年时间,他把所有人都困在了他的计谋中。 “我们现在知道也不迟,一切都还来得及。”沈存希显然比影子乐观,不管怎样,他们至少已经知道敌人是谁。 “只要知道他还活着,那么我们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不知道对方动机是什么,就防不胜防。而现在的情形,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沈存希道。 “对,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影子点了点头。 沈存希攥紧了手机,又和影子说了几句,他才挂了电话。连默没死,那么依诺的记忆,真的是被他强行灌输的吗? 他不仅是法律系的高材生,也修读过心理学,如果是他,那么依诺的记忆,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沈存希蹙紧眉头,他忽然转身往楼上走去。 刚走到儿童房外面,就听到沈晏白和依诺在房间里说话,他脚步一顿,站在房间门口,沈晏白身上光溜溜的,贺雪生站在床边给他穿衣服。 他走进去,冷声斥道:“你多大的人了,不会自己穿衣服么?” 沈晏白看着沈存希阴沉的脸色,他缩了缩脖子,贺雪生回头看他,温声道:“不要凶他,我帮他穿也是一样的。” 沈存希舍不得她为沈晏白忙来忙去的,他伸手将她一拽,自己亲自给沈晏白穿衣服。刚才还动来动去不肯老实配合的沈晏白,这会儿看见爸爸脸色难看,只得乖乖配合。 穿好衣服,三人下楼去,别墅里是恒温的,但是饭菜已经凉了,贺雪生懊恼极了,刚才不该那么早把饭盛出来。她只好把饭菜端回去重新热。 吃完饭,贺雪生辅导沈晏白做功课,沈存希回书房去了。他打开抽屉,拿出银色U盘插进电脑的接口里,然后点开视频播放。 这是贺雪生被绑架那天的视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在视频最后,他看到镜头里出现飞鹰标志的项链,以及那张模糊的轮廓。 他按了暂停,凑近了些,睁大眼睛仔细辨认。 他虽与连默没什么来往,但是对连默的印象极深,电脑上的画面很黑,他根本看不清楚,他拿起手机,拨通严城的电话号码,“严城,你认识图像处理的人吗?” 严城在医院里,兰姨刚到,他从病房里出来,靠在墙上问道:“什么程度的图像处理?” “能还原视频里不清醒的画面,把模糊的轮廓勾勒出来的。” “沈总,这个恐怕只有FBI的人能做到。”严城道。 “我知道了,这个难度是大了点。”沈存希挂了电话,他看着视频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假设这个人是连默,那么在废弃修理厂发生的惨案就与他脱不了关系,而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与依诺接触过了。 他伸手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茬,一脸的若有所思。他们已经事事落后于连默,现在既然知道他还活着,就绝不能再让他兴风作浪。 时影科技公司,歌剧回归的幽灵,连默策划这些,到底又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他手指来回的摩挲着胡茬,硬硬的胡茬刺着他的指腹,他凤眸微眯,重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 沈存希下楼时,贺雪生正在客厅里陪沈晏白做功课,她见他手臂上挽着大衣,她诧异道:“这么晚还要出去?” “嗯,和郭玉约好了,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沈存希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拉起来,也不管沈晏白是不是在看,对着她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贺雪生的脸一下子爆红,她捂着滚烫的脸颊,羞涩的不敢看他。 沈晏白双手捂住眼睛,却忍不住透过指缝偷窥,心里有点淡淡的忧伤。唉,都怪他太小,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沈存希伸出舌尖描绘了一下她的唇形,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要胡思乱想,我很快就回来。” 贺雪生连忙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沈存希凝视着她的目光越发深邃,他薄唇微勾,他贴在她耳蜗处,哑声道:“等我回来再睡。” 贺雪生听懂了他的暗示,她心里像揣了一只小鹿一般,顿时活蹦乱跳起来,她微垂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沈存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贺雪生在沈晏白身边坐下,她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脸颊的红晕却没有消失,见沈晏白盯着她,她心里窘迫,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脑袋,道:“看什么看,快做作业。” 沈晏白咬着笔,语意模糊道:“后妈虐待后儿子了。” “……”贺雪生无语极了。 在依苑附近的咖啡厅里,沈存希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郭玉,郭家在这附近有别墅,沈存希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好在家。 郭玉穿着灰白色的运动服,像是刚结束了晚间的运动,短发有些微微凌乱,手臂搭在沙发上,神态慵懒地靠倚在沙发背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沈存希长腿一迈,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侍应生过来问他喝点什么,他要了杯摩卡。 咖啡厅里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客人,正在小声交谈着什么,他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回郭玉身上。这几年老大和韩美昕闹得不像样子,郭玉夹在其中,兄弟情谊也有所疏远。 沈存希常年居住在国外,郭玉去法国看望过他几次,只是谈及婚事,郭玉总是避而不谈。 沈存希打量着他,郭玉的俊美略显阴柔,不似老大那样粗犷,即便已经要满四十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些年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有变化,只有他,仿佛被时光冻住。 郭玉见他盯着自己瞧,他薄唇微掀,“你这么看着我可不太妙,是看上我了?” 沈存希回过神来,抓起身旁的抱枕朝他砸了过去,见他伸手轻松的接住,他道:“我没有这癖好。” 郭玉把玩着抱枕,抬头望着他,眼底像蒙了一层雾一般,让人瞧不透彻,“小四,我听说你最近麻烦不断?” “是,我记得连默以前与你交好?”沈存希问道,他们五个虽然感情好,但是不代表各自没有自己的朋友圈。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郭玉收起慵懒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沈存希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认不认识他?” 郭玉接过手机,他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第一时间只看到满屏黑色,他道:“你耍我?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你再仔细看看。” 郭玉将信将疑的举起手机,各种角度看了一遍,然后道:“这就是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吧。” 沈存希也不为难他,他拿回手机,搁在桌面上,他道:“我怀疑这照片里的人是连默,他一直在桐城,注视着我和依诺的一举一动。” 郭玉皱眉,“你说得这么玄乎,让人心里直发毛。” “你再看看这张照片,你与他相处比我们久,总能看出什么来。”沈存希将手机递给他,郭玉再看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觉得这照片里的人确实有些像连默的轮廓。 “有点像,这照片是哪里来的?”郭玉问道。 “前段时间依诺被绑架,这是当时老秦拍的视频,这个人只出现了一下,然后拍摄暂停,没有拍到他的声音。依诺说连默为了救她死了,但是我的人刨了他的坟墓,与他父亲的DNA数据做了对比,他们不存在血缘关系,所以我怀疑他还活着,并且就在桐城。”沈存希道。 郭玉轻敲着桌面,他道:“说起来,我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现在想想,好像就是你老婆出事后,他就人间蒸发了。” “当年警局爆炸,只是一个局,为了掩饰依诺被带走的事实。我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七年前的事情与连默脱不了干系,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他费尽心机把依诺带走,又为什么会把她送回来?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沈存希迷惑道。 “你怀疑警局爆炸是他所为,何以见得?”郭玉冷静且客观的问道。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他所为,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对与他有关。依诺失踪那两年,他曾出现在依诺面前,还让依诺误以为他为了救她而死。并且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与连默有关。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件事。”沈存希道。 “什么事?” “桐城即将上演的歌剧回归的幽灵,据说剧情梗要对外保密。这场歌剧让我感到不安,我想你帮我拿到剧本。”郭玉在政府任职,歌剧要上演,必须经过文化部的批准,让郭玉去拿剧本,会比他派人去拿容易得多。 郭玉点了点头,“我明天就让人把剧本拿给我,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沈存希感激道。 “小四,你太见外了。说起连默,我想起一件事。”郭玉忽然道。 “什么事?” “连默比我低两届,我读研时认识他,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他读书读成了书呆子,有一次,他和一个学弟不知道为什么事打架,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男人,打起架来把学弟往死里揍,那凶狠如狼的模样我至今都还记得。后来那学弟被他生生揍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医院里休养了大半年,病情才好转。只是让人奇怪的事,事后连默完全不记得自己揍过那学弟。”郭玉回忆道。 沈存希蹙了下眉头,冷哼道:“也许他是想逃避责任。” “或许吧。”郭玉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有别的意思,沈存希说的那些,与他相知太远,都是一些没有证据的猜测。可如果连默要害他兄弟,他绝不会答应。 咖啡送过来了,沈存希端起咖啡杯,优雅的抿了一口,他挑眉看着郭玉,道:“前几天我才知道,美昕就是小六。” 郭玉神色恍然。 沈存希瞧着他这副模样,兄弟不是做假的,知道他对美昕还没有忘情,他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后悔也是追悔莫及,有时候适当的放下,才能成全他们的幸福。” “我想过的。”郭玉忽然出声。 沈存希定定地望着他,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 “第一次看到美昕和老大出现在我面前,我想过要放手一搏,将她抢回来。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动手抢了,那么我和老大一定会反目成仇。为了这段兄弟情,我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他却始终忌惮着我,其实美昕的心,早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只是他们当局者迷罢了。”郭玉说这段话时,神情有着莫名的悲伤与凄凉。 换了任何人,他都动手抢了,偏偏那个人是他最敬重的人。 沈存希心里觉得凄凉,这世上最惨也惨不过爱而不得,“老三,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女子,放下小六,也放过自己。” “老大让你来当说客的?”郭玉挑眉,他一直不结婚,成了薄慕年如梗在喉的鱼刺。他并非是在等什么,而是一直没有遇到能让他有冲动与对方共度一生的人。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幸福。”沈存希不希望他的朋友被困在感情的世界里,最终裹足不前。 郭玉抿着唇,神情间多了一丝落寞,幸福么?不是那个人,或许永远也幸福不了了。 …… 沈存希回到依苑,兰姨已经回来了,沈存希看见她,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兰姨快走了两步,站在扶手旁,喊住沈存希,“先生……” 沈存希站定,转身看着兰姨,“兰姨,有事?” 兰姨咬了咬牙,想起白若醒来时,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想小少爷的模样,心里揪心不已,她道:“白若住在这里,是不是让先生不高兴了?” 沈存希定定地瞧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严城来别墅,说是给白若找了个工作,要带她去面试。”兰姨对上沈存希犀利的目光,忽然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对,是我的意思,你说她家欠了很多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让严城留意一下,给她找个高薪的工作,我做这些,不过是看在她是你侄女的份上,看样子,你似乎挺不高兴?”沈存希挑了挑眉,兰姨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按理说她应该很高兴的,可她不仅不高兴,还有点质问他的意思。 兰姨后知后觉自己的表现太反常了,正常情况下,老板给她侄女找工作,还找了条件这么好的,她应该感恩戴德的,可她刚才竟在责怪她,“不,不是,白若就是有点受宠若惊,结果高兴得忘了形,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没别的事我先上去了。”沈存希转身往楼上走去。 兰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后,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整个人有些虚脱,她差点就曝露了白若的身份,若是让先生知道她把白若领进家门,还帮着她隐瞒她的身份,只怕不会原谅她。 想到白若,她又可怜她那份做母亲的心。 许久,她才转身向佣人房走去。 她刚离开,走廊里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沈存希盯着她的背影,兰姨太反常了,还有那个白若,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不想去上班,还是想留在依苑? 他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再加上白若与依诺长得有那么几分神似,莫非……,沈存希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只那端很快接通,“沈总,找我有事?” 沈存希转身往书房走去,边走边道:“严城,说说今天白若怎么摔下楼梯的。” 严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他道:“白小姐伤得挺重,恐怕暂时不能去上班了。” “我不关心她伤得怎么样,严城,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白若这个人,兰姨在依苑工作多年,突然冒出个欠债的侄女,我不太相信。”沈存希吩咐道,如果不是兰姨刚才的举动反常,他也不会去怀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只当她在这里暂住几日,等找到工作就搬出去,现在看来,白若有可能是有意伤的,目的就是留在依苑。如果是这样,他绝不能留这样一颗定时炸弹在依苑。 “沈总怀疑她别有所图?”严城问道。 “不管她有没有所图,知根知底的心里放心一些,你尽快去查。”沈存希说完,他挂了电话,此刻他已经走到主卧室外面,他将手机滑进裤袋里,推开门进去。 贺雪生手里捧着杂志,歪在床头似乎睡着了。 沈存希轻轻关上门,顺手落了锁,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来到床边,他弯腰伸手拿走她手里的杂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掀开被子,轻轻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贺雪生受惊了一下,她微微掀开一条眼缝,看到是他,她下意识放松下来,呢喃道:“你回来了?” “嗯,你先睡,我去洗个澡。”沈存希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看她迷糊的蹭着枕头,似乎在找舒服的地方,他喉间轻动,伸手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在她太阳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贺雪生已经睡着了,他躺进被窝里,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呼吸里萦绕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与他身上的一样,他用力呼吸了一下,额头抵着她的后脑勺,沉沉睡去。 …… 沈存希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无数双手伸向他和依诺,要将他们分离。他紧紧地抱住她,死也不放手,然后一个幽灵般的男人出现,来到他们身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轻而易举的将依诺从他怀里夺走,他被那无形的手紧紧拽住,怎么也无法靠近他。 男人的轮廓始终模糊,他狂笑着,“宋依诺是我的女人,哈哈哈!” 他拼了命想要挣脱那些手,可是却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抱着依诺跳跃着离去,他撕心裂肺的大喊:“依诺!” 他满头大汗的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却是一室缱绻柔和的灯光,他惊慌失措的垂下眸,看见宋依诺还在他怀里,他的心才稍定,伸手紧紧抱住她。 明明已经失而复得,为什么他却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 他静静地望着她,心里空洞得可怕,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证明她是真实的,证明她还在怀里。他低下头去,吻住她微张的红唇。 贺雪生还在做梦,她梦见自己在游泳,泳池里人很多,她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像一条美人鱼一样,在泳池里优雅自在的游着,引来大片艳羡的目光。 忽然,她的泳衣上的带子掉落,一时春光外泄,她惊慌失措的按住带子,生怕被人瞧见自己的身体。结果她护住了上面,却发现有人在扯她的泳裤。 她吓得不轻,张嘴想喊人,嘴唇却被人堵得严严实实,她整个人往池底沉去,慢慢的开始缺氧,她却看不清楚吻她的人,她拼命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哪个登徒子在轻薄她,她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然后她真的睁开眼睛了,有一束光从头顶洒落下来,温柔而缱绻的,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熟悉的俊脸,现实与梦境有点傻傻分不清。 沈存希见她醒来,他的动作更加邪肆,挑眉笑道:“终于醒了,我的睡美人。” 贺雪生感觉身上凉凉的,她身上的睡衣早已经不翼而飞,她想起那个梦境,不由得失笑,难怪她会做那样的梦,她开腔道:“怎么不睡?” 声音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沈存希吻着她的脖子,呢喃道:“睡不着,想要你。” 贺雪生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身上的火热让她浑身一颤,她微微闭上眼睛,俏脸上蒙上了一层绯色。沈存希眯眼瞧着她,知道她这是默许了,他更激动了。 他以唇膜拜着她,不停说着动人的情话,称赞她曼妙的身体,他的唇回到她唇上,一边吻一边道:“依诺,睁开眼睛看着我。” 贺雪生心里羞涩,却还是听话的睁开眼睛,眼里浮现男人俊美的容颜,他额头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热汗,眸里有着说不出的蛊惑,他哑声道:“依诺,爱我吗?” 他每次都会问,得不到答案还是要问。贺雪生依然没有回答,她微抬起头,咬了一下他的薄唇,男人眸底的暗芒更甚,他从她身上滚下来,翻身到床边,拉开抽屉,取出了小雨衣。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她记得他从来不用这个,就是他们关系最紧张那段时间,他也不愿意用,怎么突然要用了? 沈存希没有让她胡思乱想太久,他重新回到她身边,以吻封住她的唇。 夜漫漫,情正浓! …… 结束以后,两人都睡不着,沈存希抱她去洗澡。浴缸里,他坐在她身后,轻轻拥着她,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好喜欢和你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刻。” 贺雪生靠在他肩上,热水舒缓了她浑身的酸痛,她心里却还想着小雨衣的事,沈存希一直坚持要和她生孩子,按理说他不会避孕,可恰恰是他主动避孕。 “沈存希……” “嗯?”沈存希掬起水往她肩上浇去,她最近开始吃维生素了,停了长期避孕药,接下来每一次都有可能让她受孕。 她身体这么虚弱,现在不宜受孕,为了避免意外受孕,接下来的每次,他都要避孕。其实看到避孕药时,他真的很想骂她。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吃那种东西,她要是实在不愿意生孩子,他也不会勉强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贺雪生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洗完澡出来,外面的天空正是黎明前夕,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贺雪生靠在床头,沈存希跪在她身侧,手里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贺雪生问道:“你去见郭先生做什么?” 提起郭玉,沈存希想起一件事,他回国之初,她还打算和郭玉相亲来着,心里不由得吃醋,“问他做什么?很关心他?” tsxsw.la 贺雪生猜到他是介意之前她和郭玉相亲的事,她啼笑皆非,“我就随口问问,这也吃醋?” 沈存希拿开吹风,低头在她俏脸上用力吻了一下,占有欲十足道:“你是我的女人,就是随口问问,我也不准你关心别的男人。” 贺雪生拿衣袖擦脸上的口水,娇嗔道:“沈存希,你好幼稚!” “我就是幼稚,我就是不准,你咬我?”沈存希一脸的我就是幼稚你奈我何的模样,贺雪生彻底无语了,这人的醋劲是越发大了。 沈存希重新给她吹头发,他想起一事来,边吹边试探的问道:“依诺,有没有可能,连默根本没有死?” 贺雪生猛地转头望着他,她的动作太突然,沈存希正抓着她一把头发,她头皮一紧,接着传来剧疼,她却顾不上,颤巍巍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沈存希见弄疼了她,连忙松了手,指间却已经缠绕了几根头发,他一时心疼得无以复加,“动什么,头发都扯掉了。” 贺雪生管不了头发,她抓住沈存希的手臂,问道:“沈存希,你回答我,为什么这样问?” “我怀疑他没死。”沈存希这才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劲,他道:“依诺,你怎么了?” “不可能,他死了,那些人追杀我们,他为了让我逃走,他留下来应付那些人,我听到了枪声,还听到他的惨叫声,我看见子弹打进他的身体里,我……”贺雪生全身都抖了起来,连默没死?她也怀疑过,毕竟在桐城,她已经几次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可是听到沈存希说他没死,她却下意识想要反驳。 沈存希紧紧搂着她,他道:“依诺,你只听到枪声,只听到他的惨叫声,你没有见到他的尸体,不是吗?” “我……” “依诺,我派人去过你被囚禁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孤坟,他们把坟推了,挖出里面的骸骨,提取了DNA,拿去和连默父亲的DNA对比过,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连默没死,他还活着,他骗了你。”沈存希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扳过来面向他。 关于连默的事,他不能瞒着她调查,因为只有依诺自己才能分辩出,她哪些记忆是真,哪些记忆是假。一切调查脱离了当事人,都是做无用功,而显然,他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共同击退敌人。 贺雪生不停摇头,“不,他明明死了,一定死了,沈存希,那些歹徒那么凶狠残忍,他们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依诺,很多迹象表明,连默是诈死,我甚至怀疑,当年他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为了演一场戏,这场戏的目的,是让我们从你嘴里得知他已经死了,而这段时间我们都不可能再把任何事情联系到他身上,也方便他做更多的事。”沈存希目前只能这样假设,因为如果连默爱依诺,他不会这样利用她,更不会把她送回到他身边来。 那么连默当初接近依诺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她,以报连家的大仇。 贺雪生脑子里乱得很,她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在银灰色跑车里那张侧脸,在路边那道熟悉的身影,还有警局里那名侧写师画的侧写画,是连默吗?他真的还活着吗? 她一直不敢相信连默还活着,她明明看见的,那些子弹打进他的胸膛,他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贺雪生越想越慌张,她捧着脑袋,就像有人拿着电钻在她头上钻着,她疼得直发怵,“你不要说了,沈存希,我不相信他还活着,那些只是巧合,好疼,头好疼……” 沈存希发现她的不对劲,她脸色惨白,冷汗一颗颗滚落下来,他连忙扔了吹风,贺雪生已经挣脱他的手,冲到墙边,拿头撞着墙。 沈存希大惊失色,他快步跑过去,她已经撞了好几下,他连忙拿手背撑在墙上,护住她的额头,她撞得很用力,他的手骨都快要断了。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墙边,“依诺,你别激动,听我说,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做。” 贺雪生额头上已经撞红,她已经听不见沈存希的声音了,耳边轰隆隆作响,头疼欲裂,她不停拿脑袋撞着沈存希的胸口,失控尖叫,情绪完全崩溃,最后她不堪重负,双眼一闭,晕倒在沈存希怀里。(未完待续) 第292章 我在乎你的一切 主卧室里,沈存希搂着贺雪生靠坐在床头,秦知礼弯腰站在床边,用纱布缠上贺雪生头上的伤口,做完这一切,她一边收拾医疗用品,一边道:“她情绪混乱,导致的晕厥,暂时没事了。” 沈存希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凤眸里尽是担忧,她对连默没死的反应太大,大到他不知道那说明了什么,他将她放回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我送你出去。” 秦知礼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开主卧室,主卧室的门逐渐关上,两人站在灯光明亮的走廊上,秦知礼抬头望着他,他眼角藏着一抹疲惫,她道:“沈先生,在沈太晕倒前,你们交谈了些什么?” 沈存希掐了掐眉心,凌厉的视线扫向秦知礼,一时并未搭话。 秦知礼看出他对她心存戒备,她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但是沈太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如果你想让我为她治病,你最好还是尽早信任我。” 沈存希薄唇紧抿,虽然他对秦知礼已经做了全面的调查,但是就拿她和连默有过同窗之谊,他就无法轻易信任她。 依诺刚才发病的情形让他心有余悸,在选择心理医生上,他必须更慎重才行。 “秦小姐,你找得到路回去,我就不远送了。”说完,他转身走向主卧室,秦知礼看着他尽显苍桑的背影,她道:“就算你不相信我这个人,也起码要相信我有作为医生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沈太的情况真的已经不能再拖了。” 沈存希脚步一顿,他握住门把往下压,推开门进去了。 直到房门合上,秦知礼才收回目光,无声的叹息。贺雪生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长此以往,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沈存希回到主卧室,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轻轻抵在唇边,他啄吻了一下,忧郁道:“依诺,你为什么对连默还活着的事反应这么大?他救过你,他还活着,你应该高兴的,为什么在潜意识里却这样抗拒?” 沉睡的贺雪生没办法给他回答,紧蹙的眉峰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他伸手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抚平她的眉峰,嗓音磁性,“不要皱眉,我会舍不得。” 他在床边一坐就坐到大天亮,直到手机响起,他才起身离开。 贺雪生再度醒来时,她浑身酸痛,尤其是额头疼得厉害。脑袋很沉,她扶着头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昨晚某些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皱紧眉头,仔细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好像失控了,而失控后做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额头隐隐作痛,她疼得低吟了一声,穿上鞋子往门外走去。来到二楼缓步台,她听到楼下沈晏白与兰姨的对话。 兰姨说:“小少爷,白阿姨受伤住院了,今天你放学后,跟兰奶奶去医院看看白阿姨,行吗?” 沈晏白童稚的声音充满抗拒,“我为什么要去看她?我才不要去,她就是个冒牌货,还学花生给我包饺子讨好我,我不喜欢她!” 小孩子说话从来不会顾忌中不中听,只在乎自己高不高兴。 兰姨一时失语,她望着沈晏白那张充满稚气的脸,想起白若为了留在他身边,不顾自身安危从楼梯上摔下来,她继续道:“白阿姨很喜欢你啊,你不去看她,她会伤心的。” “她伤心关我什么事?我去看她,花生才会不高兴。”沈晏白玩着自己的四驱车,简直化身贺雪生的小忠犬了。 “……”兰姨竟无言以对。 这孩子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白若的讨厌,也从不掩饰他对沈太的喜欢,可白若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啊,虽然曾抛弃过他,犯过大错,可是她已经悔改,甚至想要弥补他。 “小少爷,她……” 沈晏白嫌兰姨吵,他抬起头来望着兰姨,“兰奶奶,我知道白若是你的侄女,就算我现在失恋了,我也不打算接受别人,你不要一直让我去看她,我对她不来电。” “……”兰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孩子脑洞开得太大,她竟跟不上节奏。 贺雪生听到这里,她刻意放重脚步,让楼下的人知道她下楼来,以免听到不该听到的对话,让彼此都尴尬。 兰姨抬头见贺雪生下来,她知趣的不再提让沈晏白去看望白若的事,她站起来,望着贺雪生,看见她额头上缠着纱布,她问道:“太太,你受伤了吗?” 贺雪生下意识碰了碰额头上的纱布,她道:“昨晚洗完澡出来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额头了,没伤得多严重。” “浴室里的防滑垫该换了,还好你没有怀孕,要不这一摔可危险了。”兰姨说。 贺雪生讪讪的笑了笑,想起昨晚沈存希用小雨衣,她的心往下沉了沉。她觉得她有时候也挺矫情的,她自己偷偷背着他吃长期避孕药,结果他用小雨衣,她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兰姨,我饿了。”贺雪生转移话题。 “我这就去盛饭。”兰姨说完,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贺雪生在沈晏白面前蹲下,客厅里搭着四驱车轨道,沈晏白刚才就瞧见她额头上缠着纱布了,他语气傲娇道:“疼不疼?” “什么?”贺雪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沈晏白伸出胖胖的手指,指了指她额头,她才恍然,微笑道:“好奇怪,刚才还疼,你一问我就不疼了。” 沈晏白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的话又不是灵丹妙药。” 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了,他将遥控板往她手上一塞,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来,飞快往楼上奔去。贺雪生蹲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楼道口,她收回目光,琢磨着刚才兰姨和沈晏白说的话。 白若受伤,兰姨为什么要让沈晏白去看她?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沈晏白从楼上下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将一盒药膏塞进她怀里,然后挨在她身边坐下,他小脸红扑扑的,有些扭捏道:“这是西域雪花膏,治伤有奇效,这可是我的宝贝,我自己都舍不得用,想起了抹一抹,能活血化淤,还能祛疤,你伤在额头,可要好好护理,要不脸花了,我爸爸就有理由出去花天酒地了。” 贺雪生莞尔,心里暖暖的,她伸手摸了摸沈晏白的脑袋,笑道:“真是长大了,都懂得关心人了。” “哼!”沈晏白傲娇的一扬头,唇角却得意的弯了起来。 贺雪生心里叹息,这孩子真是暖心,她低头看着药盒上面的美人,将药膏收进口袋里。沈晏白见她不说话,他转头望着她,“以后走路小心点,多大的人了,要是撞坏了脑子,以后我长大了可不养你。” 贺雪生轻笑起来,“你不养我,那我要去睡大街怎么办?” 沈晏白歪着脑袋想了想,“那还是养着你吧,反正你这么瘦,吃得又少,很好养。” 贺雪生伸手攀着他的肩,将他搂入怀里,这熊孩子怎么这么可爱,要是小忆还活着,他们……,思及小忆,她弯起的唇角慢慢沉了下来,小忆,她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兰姨在厨房里,听到外面的交谈,同时伤在额头,白若要等沈晏白去看一眼都难,而贺雪生却轻易就得到了沈晏白的关心,还把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药膏给她。 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难道连血缘关系都要分时间么?如果白若在太太之前出现在小少爷面前,那小少爷这些关心,是不是就给了白若? 她摇了摇头,盛好粥端出来,然后招呼客厅里的一大一小过去用饭。 沈存希在书房里处理事情,他步出书房,回到主卧室,主卧室的被子掀开,宋依诺已经不见踪影。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转身快步往楼下奔去。 跑到二楼缓步台,就听到从餐厅里传出来的声音,沈晏白剥了一个鸡蛋放进贺雪生的盘子里,他道:“你太瘦了,每天要吃两个鸡蛋才能长肉。” 贺雪生看着这个小暖男,她本来不爱吃鸡蛋,这会儿却拿起来咬了一口,“谢谢小白,本来该我给你剥鸡蛋的。” “你受伤了,我照顾你。”沈晏白一本正经道。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头去,就看到沈存希,他喊了声“爸爸”,随即语带责怪道:“爸爸,你怎么照顾花生的,都让她受伤了。” 沈存希步进餐厅,坐在贺雪生面前,盯着她额头上的伤,问道:“还疼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疼了,刚才小白给了我药膏,让我抹一抹。” 沈存希眸光深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贺雪生被他看得脸热,她脸红到耳根后了,她轻轻推了推他,轻声道:“看什么啊?” “依诺,你在我面前受伤,我无法饶恕我自己。”沈存希嗓音低哑,满是自责。他一早上都在查有关这方面的资料,越看越惊心。 他知道,依诺现在这样的情况,仅仅是靠他们自己规避已经不行了,必须要寻求专业的心理医生的帮助。 贺雪生心里一怔,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在自责,她伸手偷偷握住他的手,“好啦,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依诺,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沈存希紧紧握住她的手,昨晚的事让他心有余悸,直到此刻都还感到不安。 贺雪生点了点头,“昨晚就是意外,你别想得那么严重。” 沈存希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见她极力安抚他,他不想让她感到紧张,也不想让她感到有压力,他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吃饭吧。” “好。” 兰姨又盛了一碗粥出来,三人安静的吃早餐。吃完早餐,老王送沈晏白去学校,贺雪生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沈存希见她不对劲,扶着她回了房,“依诺,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贺雪生摇了摇头,最近她总是进出医院,马上到年关了,这总不是好事。 沈存希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那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安心的睡吧。” 贺雪生朝他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沉睡。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他打电话给严城,让他把今天的会议与应酬全部推后。 严城心里清楚,如今在沈存希心里,没有什么比沈太更重要,他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存希将手机调成静音,去书房里拿来手提电脑,掀开被子躺在床上,一边陪她,一边做事。贺雪生这一觉睡得很沉,她的手机响起来她都没有听见。 沈存希拿过手机接听电话,是云嬗打来的,已经过了九点半了,她还没到公司,她打电话来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沈存希给贺雪生请了假,吩咐云嬗,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她休息。 这一天,两人就在床上待着,一个睡觉,一个做事。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存希让兰姨熬的小米粥,贺雪生喝了半碗,又倒在床上继续睡。 下午,严城来依苑,沈存希这才起身下床,去书房。 严城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他道:“沈总,这是郭书记派人送来的,说是你急要,我就马不停蹄的给你送过来了。” 沈存希接过文件袋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剧本,是回归的幽灵的剧本。他眉目沉肃,翻开剧本浏览起来,剧情的梗要是两个好朋友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着倾城的美貌,她唱歌时能引来雀鸟聆听,两兄弟为了这个女人反目成仇,然后展开了一系列的夺爱阴谋。 他蹙紧眉头,这就是普通的剧情,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里面有一场火灾,看起来十分特别,他合上剧本,看见严城没走,他问道:“还有事?” “是,你让我调查白若的事,已经有回音了。”严城道。 “说!” “白若确实来自沿海一个偏远的小城市,去年洪水冲了她家,她父母在这场洪水中双亡,欠了许多债。为了逼迫她还债,那些高利贷将她卖进了一家高档的夜总会,逼她接客。据说包养她的恩客来头很大,行踪成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很难查到她的具体资料。”严城眼中掠过一抹怜悯。 沈存希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她真是兰姨的侄女?” “不是,兰姨的亲戚都在桐城,她的亲戚中也没有人嫁给姓白的人。所以兰姨说谎了,白若不是她的侄女!”严城特意让人调查了她们的亲戚关系,得知结果他十分震惊,白若不是兰姨的侄女,她为什么还要让白若以她侄女的身份住进依苑? 如今再想想白若与沈太长得极为神似,不由得心中生寒,细思极恐啊! 沈存希坐直身体,他凤眸里掠过一抹厉色,倒是没想到兰姨会对他说谎,他冷冷道:“严城,去叫兰姨上来,我有话要问她。” 严城瞧沈存希的模样,这是动了怒,他连忙转身出去,去楼下找兰姨。 五分钟后,兰姨走进书房,看见沈存希坐在书桌后。他穿着灰白色的家居服,神色冷沉,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抹凌厉之色。 她心下一凛,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些年来,虽然他性格寡淡,但是却很少对她摆出这样的架势,有时候她都忘记了,他是她的老板,是支付她薪水的人。 “先生,你找我?”兰姨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沈存希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兰姨,你来依苑多少年了?” “快十四年了,先生。”兰姨答道。 当年沈存希回国,他没有回沈宅去,而是在外面另起灶炉,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一直在他身边做事。沈存希话不多,也从来不会苛刻下人,对人十分尊敬,这也是她能在这里做这么久的原因。 沈存希静静地望着她,十四年了,竟有这么久了,他道:“这些年来,你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很感激,但是兰姨,你知道我这个人有一个底线,就是绝不容忍他人对我的欺骗。” 兰姨心尖一颤,听他这样说,她立即想起了白若的事情,难道他已经知道白若的身份了?她攥紧拳头,忐忑道:“先生对我就像对亲人一样,薪水上也从来没有克扣我的,我很感激你,但是说到欺骗,我没有欺骗你什么。” 沈存希微眯了眯眼睛,说谎的人是兰姨,如果换了别的人,他根本不用浪费唇舌,直接轰出去算了,但是对兰姨,他心存感激。 七年前,刚失去依诺那会儿,如果不是兰姨,他早就郁郁而终了。 “兰姨,这种话你最好还是想好了再说,不要让我说出来,那我们主仆的缘分就尽了。”沈存希冷声道,目光更是犀利地盯着她。 兰姨咬紧牙关,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她把心一横,就算她可怜白若做母亲的心,也不能把自己的工作葬送了,她道:“对不起,先生,我确实有一件事隐瞒了你,白若不是我的侄女,我是可怜她的遭遇,才收留了她。” 沈存希抿紧薄唇,“那为什么要骗我说她是你侄女?” “白若的身世太可怜了,我听了就觉得心酸,我怕你不让她住进依苑,所以才撒了个小谎。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解雇我。”兰姨哀求道。 “兰姨,我家不是收容所,也不是慈善机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收留。既然她不是你的侄女,那她就不能再住在依苑。”沈存希直接做了总结,依苑不能收留一个陌生女人,他没有这么多同情心。 兰姨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瞒不了沈存希多久,一旦他起疑,派人去调查,很快就能拆穿自己的谎言。白若不能回到依苑,那她就再也见不到沈晏白了。 都怪她昨天冲动,她要是不去问他,也不会让先生起疑去查白若。 “我知道了,我会去跟她说。” 沈存希抬头望着兰姨,如果仅仅是可怜白若,她没必要做出这样的表情来,他直觉兰姨还有事情瞒着他,“兰姨,我再说一次,我最恨被人欺骗!” “先生,我知道了。”兰姨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沈存希,白若是沈晏白亲生母亲的事。如果她说了,沈存希一定会设防,不会再让白若接近沈晏白,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然后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 兰姨转身走出去,关上书房门,她后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她站在门边,长长的吁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主卧室门口的贺雪生,她吓了一跳,直拍胸口,“太太,你醒了。” 贺雪生目光幽幽地盯着她,刚才她和沈存希的谈话她都听到了,她道:“兰姨,白小姐不是你的侄女?” 闻言,兰姨知道她已经听到他们刚才在书房里的谈话了,她老脸上掠过一抹难堪,满脸歉疚道:“太太,对不起,是我说了谎,白若确实不是我的侄女。” 贺雪生忽然想起那天在路边,她看见白若向兰姨下跪的情形,她眉头拧起来。兰姨绝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一个不相干的人领回依苑来。 这个白若的身份看起来简单,但是处处透着诡异。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住进依苑,她长得像我,她的目标是沈存希?”贺雪生只能这样假设,白若长得神似她,她拼了命要住进依苑,还求得兰姨帮忙,她是想勾引沈存希,然后取她而代之? 兰姨连忙摇头,“不是,太太,你别胡思乱想,白若住进依苑,绝对不是为了接近先生。她要有这个心思,我也不敢让她住进依苑来。” “那是为什么?”贺雪生问道。 兰姨抬头望着她,面露为难之色,她不能说啊。 贺雪生懂了,兰姨是要护着那个白若,她说:“罢了,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沈存希已经说了,不会让她再住在依苑,我也不追究了。” “谢谢太太,那我先下去了。”兰姨说完,逃也似的往楼下跑去。 贺雪生转身望着她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连沈存希都不知道白若为什么住进来,这个白若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想起那晚她那样嚣张的神情,俨然把自己当成依苑的女主人,她的目的不是沈存希,那是谁?难道是沈晏白? 思及此,贺雪生怕自己越想越不堪,越想越不安,理智的打住,不敢再深思。 她抬腿朝书房里走去,沈存希还在看剧本,听到敲门声,他低声道:“请进。” 贺雪生推开门进去,沈存希见是她,冷厉的神色顿时变得柔和,他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到他身边去,“怎么醒了,头疼好些了吗?” “嗯,睡了一觉好多了。”贺雪生徐徐走到他身旁,将手搭在他掌心,他缓缓攥住,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用力呼吸了一口,他眉目间多了一抹享受,“好香。”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脖子上,有些痒,她缩着脖子,笑道:“有点痒。” “哪里痒?我给我挠挠,这里么?”说话间,他的手指邪恶的按在她腰侧。 贺雪生脸红耳赤,她往他怀里一歪,道:“我头又晕了。” 沈存希不好再调戏她,紧张地望着她,“哪里不舒服,告诉我。算了,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昨晚……,万一撞成了脑震荡,我要后悔死。” 贺雪生瞧他作势要抱她起来,知道这个玩笑开大了,她连忙揽着他的脖子,瞧他俊脸都吓白了,她道:“我没事,你别紧张。” “真的没事?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求个安心。”沈存希还是不改初衷。 贺雪生摇了摇头,按住他的手臂,“我真的没事,要不我跳给你看?” 沈存希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原位,对于他来说,贺雪生就是个易碎的娃娃,他生怕碰碎了她。他叹息一声,“依诺,我该拿你怎么办?” 贺雪生偎在他怀里,想起刚才他和兰姨的谈话,她道:“沈存希,你从来没有怀疑过白若不是兰姨的侄女吗?” 沈存希心知她听到他们的对话了,他说:“之前确实没有怀疑过,也不能说没怀疑,只是没上心,她是不是兰姨的侄女,跟我没多大的关系。” “那你怎么突然让严城去调查她了?” “兰姨有点反常。”沈存希把昨晚兰姨问他话的事情告诉贺雪生,他道:“与其说是白若让我产生怀疑了,倒不如说是兰姨的质问让我开始怀疑。” “原来如此!”贺雪生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她问道:“白若在依苑住了这么久,你跟她难道没有交集?” 沈存希垂眸,轻笑地睨着她,“你在怀疑什么?觉得我会被她勾引?” “她长得很像我不是吗?”贺雪生和白若只见过一次面,就那么一次,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感到白若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她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不过在依苑里,也就那么一个出色的男人。 沈存希笑眯眯地望着她,拿手作势扇着鼻子,他道:“好大一股酸味,有人掉进醋坛子里了。” 贺雪生推了他一把,“讨厌,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又笑话我。” “依诺,我还是那句话,正品都已经在我怀里了,我怎么看得上赝品?”沈存希的神色再正经不过,如果能够将就,他不会一直单身这么多年。 他没有理由等到她回来后,还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贺雪生闻言,再也不想疑心他了。这个小插曲就让它过去吧,反正白若已经不能住在依苑了,也威胁不到她了。 她坐直身体,看见摊在书桌上的剧本,她道:“这是剧本么?你打算进军影视了?” “是有这个打算,近年来房地产不好做,沈氏在启鸿集团与新宋氏的夹击下,虽然一直都有营利,但是未来的发展空间不太大,我打算转行,先试着做一些影视投资,不过不是这个剧本。”沈存希淡淡道,他一直就想转行,楼市已经到达饱和状态了,明年上面的政策一出来,想要有较好的利润,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我可以看看么?” “当然。”沈存希点了点头,伸手拿起剧本放在她手上。贺雪生看向封面,她心底一震,“这是歌剧回归的幽灵的剧本?” “是啊,最近大家都被这剧给困扰着,我昨晚去找老三拿到剧本,想要看看是什么内容。”沈存希道。 贺雪生翻了几页,剧情跌宕起伏,虽然是悬爱剧,但是没有宣传视频那样惊悚,她道:“这个剧情没什么啊。” “嗯,现在不害怕了吧?” 贺雪生脸红了红,想起自己被吓晕过去的情形,就觉得糗大了。可是那个视频真的很恐怖,而且还有那句我回来了,始终让她心存阴影,无法释怀。 “我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都没有这样胆小,现在越来越怂了。”贺雪生羞赧道。 沈存希拿走剧本,丢到书桌上,“既然这个剧没有那么恐怖,那等上映,我们去看看?” “好啊。”贺雪生点了点头。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贺雪生的肚子咕噜噜响起来,沈存希错愕地望着她,“饿了?” “可能吧,中午只喝了一碗小米粥。”言语间有说不尽的委屈,沈存希摇头失笑,抱着她站起来,道:“下楼去,我给你做吃的。” “想吃你做的甜点。”贺雪生还记得他做的焦糖布丁,那股甜味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曾让她想起来就觉得心里甜甜的。 “好,饭后甜点。” 两人走出书房,脚步渐行渐远,一阵风吹来,将书房门合上,也吹动了桌上的剧本,剧本上那一页的剧情,正好是贺雪生还没来得及看到的剧情,也是最关键的剧情。 156n.net …… 兰姨从楼上下来,越想心里越不安,她必须去医院一趟,告诉白若,沈存希已经派人调查她的事。她赶到医院时,白若正靠在床头看报纸。 见兰姨满头大汗的走进来,神色带着一抹焦急,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来由的心慌起来,“兰姨,你怎么来了?” 兰姨关上门,快步走到病床边,语气焦急道:“白若,先生已经知道你不是我的侄女了。他让我告诉你,出院后就收拾行李离开依苑。” 白若脸色一白,手里的报纸飘落在地上,她绝望地握住兰姨的手,起身跪在病床上,哀求道:“兰姨,你要帮帮我,我不能离开依苑,我不能没有小白。” 兰姨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也是为难,她道:“白若,你知道我在依苑只是一个佣人,我没有权力留下你,对不起。” “兰姨,你帮帮我,我除了小白,什么都没有了,他是我的命啊,让我离开他,我还怎么活下去?”白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看起来好不可怜。 兰姨是个心肠软的女人,看见电视里演母子分离的场面,都忍不住落泪,更何况这还是现实版的,可她实在无能为力,沈存希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如果不是念在她在依苑帮佣了14年的份上,只怕他早就发怒将她赶出去了。 沈存希不知道白若的身份,她还能骗骗他,收留她,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敢,“白若,依苑你是回不去了,我,先生亲自发话,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若是想见小少爷,也可以去学校见见他,不是就见不到了。或者你向先生摊牌,说你是小少爷的母亲,也许还有办法。” “兰姨,如果我现在说我是小白的妈妈,沈先生只会拿笔钱打发我,让我走得远远的,他不会让我再有机会见到小白,怎么办?怎么办啊?”白若泣不成声,满脸慌张的望着她,就像马上要失去全世界了一般,惶惶不安道。 兰姨真是同情她,“白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时候我还小,养不活孩子,我没办法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只能将他放在有钱人家门外,希望有人收养他,如果那时候我知道,这会变成我要回孩子的障碍,我不会抛弃他,都是我活该,我怎么不去死?”白若伤心欲绝,握紧拳头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膛,痛不堪言。 兰姨听得格外揪心,看着她那张神似宋依诺的脸,她忍不住道:“唉,你要是再早个一两年出现,说不定凭你这张脸,可能和先生……”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这话不该这样说,她脸色一变,连忙闭上嘴。 白若怔怔地看着兰姨,“兰姨,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兰姨连忙摇头,她刚才那话要说出来了,指不定就给先生和太太惹来大麻烦了,到时候她也别想留在依苑里。她越想越心惊,更不敢再言了。 白若泪眼婆娑地望着兰姨,伸手频频拭泪,“兰姨,我这要怎么活啊,呜呜呜……” 兰姨见状,也没敢搭她的话,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白若,你休养好身体,至于小少爷的事,等你伤好了,再从长计议。先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要是知道你是小少爷的母亲,说不定会怜惜你从前遇渣男,把小少爷还给你。现在最关键的是,小少爷还不肯和你走,你要在小少爷身上下功夫。” 听了兰姨的提点,白若依然不停的抹眼泪,此刻的她就是一个处于弱势的可怜母亲,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勾起兰姨对她的同情。 可是她知道,沈存希知道她不是兰姨的侄女,她就别想留在依苑了。 兰姨劝解了几句,让她好好打算,然后起身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白若一个人,她没有再装,用没受伤的手狠狠捶着病床,刚才还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会儿只剩下阴沉。 在依苑时,她一直很小心,不过分引起沈存希的注意,也不刻意去接近他。她自认自己那些行为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一定是因为贺雪生。 她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贺雪生面前,让她早早的对她产生了戒备。否则沈存希也不会让严城给她找工作,她也不会为了躲避搬出依苑,而从楼梯上摔下来。 现在看来,她这伤伤得一点也不值,她原以为可以借受伤赖在依苑一段时间,现在却是不能了。不能留在依苑,她要想再接近沈存希,会比登天还难。 她越想越气,她做了那么多,现在全都前功尽弃了,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思及此,她额头痛,手臂也痛。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而这个办法,不到时机,她不能使用。 现在就要等,等时机到来。 白若想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她慢慢冷静下来,这张王牌要打得好,不如打得妙。想到这里,她嘴角上翘,勾出一抹邪恶的弧度。 …… 贺雪生坐在餐桌旁,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悸,她捂着心口,眉峰微蹙,过了一会儿,那股不适才消失。沈存希煮的西红柿肉酱意大利面,他端着盘子出来,见她眉尖蹙起,脸色有些苍白,他将盘子放在餐桌上,连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心口突然有些难受,现在没事了。”贺雪生摇了摇头,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林黛玉,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整个一病秧子。 沈存希仔细察看了一番,“依诺,要不我们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看见你不舒服,我就心惊胆颤。” 贺雪生抬头望着他,见他俊脸上满是关心,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青色的胡茬扎着她的掌心,痒痒的,她道:“我又让你担心了,我怎么总是让你担心?” “因为我爱你啊,我在乎你的一切,你皱一下眉头,我都会担心你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放在你面前,只为博你一笑。”沈存希情话绵绵道。 贺雪生轻笑道:“那你不是成了周幽王了?” “为了你,做个昏君也值得。”沈存希笑吟吟道。 贺雪生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沈存希看着看着,眼神就变得深邃起来,他倾身过去,对着她的唇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意犹未尽道:“赶紧养好身体,每次碰你,你都病一场,很打击我的自尊。” “那说明你勇猛无敌啊!”贺雪生俏皮道,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顿时脸红耳赤起来。 沈存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眸底的笑意更深,他道:“不知羞,不过我喜欢听你赞美我。” “……”(未完待续) 第293章 情不自禁的吻 贺雪生在依苑养了一天,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沈存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让她心里十分感动。傍晚时分,沈晏白回来,书包一扔,第一件事就是去问贺雪生身体好些没有。 贺雪生的心像是被一双小手揉捏着,又暖又感动,她抽了纸巾,给他擦了擦颊边的汗水,她道:“我好多了,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我。” “额头上的伤还疼吗?”沈晏白十足的小暖男姿态,还噘着嘴往她伤口上吹了吹,那股暖意一直暖进了她心里。 贺雪生眼前雾蒙蒙的,她轻抚着他的脸蛋,这孩子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动,“不疼了,谢谢小白。” 沈晏白害羞的移开视线,佯装不在意道:“你们女人就是麻烦。”说完站起来就跑开了。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唇边绽开一抹笑意,一转头,就对上兰姨的目光,兰姨怔了一下,连忙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厨房。 贺雪生总觉得兰姨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端着杯子起身走进厨房,兰姨在流理台前忙碌着,听见脚步声,她心里一震,转过身去,就看见贺雪生捧着杯子进来。 贺雪生将杯子搁在流理台上,去拿热水壶倒水,兰姨连忙道:“太太,我来吧。”说着,她接过热水壶往杯里注水。 “兰姨,你和白小姐是怎么认识的?”贺雪生柔声问道。 兰姨心下一凛,勉强笑道:“前不久认识的,看她可怜,才想要收留她。” 贺雪生端起杯子捧在胸前,杯子暖暖的,把她冰凉的手也暖热了,她若有所思道:“听说她家欠了很多债,你看她可怜,不是更应该给她介绍工作么?收留她对她来说根本于事无补。” 兰姨心知贺雪生已经开始怀疑白若留在这里的目的,她心虚的不敢看她,这家里的男女主人,个个都是人精似的,不好糊弄。 “她只想暂时找个地方遮风挡雨,躲开那些找她的人。在桐城,先生财大势大,让她住进依苑,那些人不敢来冒犯,我要是给她介绍工作,先生未必肯收留她。”兰姨的解释合情合理。 可贺雪生却总觉得不同寻常,见问不出什么,再加上兰姨一心想隐瞒,她也不再问,捧着杯子出去了。直到贺雪生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兰姨的肩才垮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帮着白若隐瞒真相,她完全可以告诉沈太,小少爷是白若的亲生儿子,她住进依苑是为了要回孩子。 可是她不敢,一开始她为了帮白若撒了谎,她现在要如实以告,先生不会原谅她,更不会让她再留在这里,所以她冒不起这个险,只能不停的说谎圆之前的谎。 然后这个谎言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不知道,当有一天先生知道白若的目的,会如何震怒。 唉!她叹息一声,都怪自己心善心软,见不得别人母子分离。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几乎有些诡异,贺雪生和沈存希都很忙。尽管如此,沈存希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去接她下班,然后没做完的工作都拿回依苑,或看文件,或开视讯会议。 徐卿隔三岔五还是会给她送午饭,她原本对她还心存戒备,后来倒也慢慢习惯她的到来。她看得出来,徐卿是真的喜欢她,才会想尽办法对她好。 到周末了,贺雪生早就答应了徐卿,要带沈晏白去庄园玩。周六那天早上,徐卿特地派了司机去依苑接他们,很不巧的是,那天贺东辰与云嬗也在依苑。 贺东辰过来找沈存希有事情商量,听说来的司机是徐家人,他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他已经警告了徐卿,不准她再接近雪生,她居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贺东辰拿着手机走出别墅,来到偏僻的地方,将电话拨出去了,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徐卿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传来,“东辰,你找我有事吗?” 贺东辰眉头打了结,他讨厌这个女人的声音,太虚伪了,“夫人,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再接近雪生,你听不懂我的话么?”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接着传来徐卿略显悲凉的声音,“东辰,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但是我想要弥补雪生,我想尽到一个身为母亲的责任。” “不需要,雪生需要母亲时,你没有给她母爱,现在她不需要,你只要消失在她眼前,就是对她最好的弥补。”贺东辰的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块,一点温度都没有。 徐卿攥紧手机,手机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她心口一阵阵泛疼,“东辰,我要怎么做,你才肯谅解我?” “我永远无法谅解你抛夫弃子的行为,雪生不会去庄园的,你不要再来打扰她!”贺东辰说完,猛地挂了手机,手臂垂下,他紧紧地捏着手机,心口一阵阵疼痛。 云嬗走出别墅,就看到贺东辰站在一棵银杏树下发呆,他背影僵直,隐隐透着孤寂,让人见了觉得心酸。她不受控制的,慢慢走过去,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她道:“大少爷,你怎么了?” 贺东辰转过身来,眼眶深红一片,云嬗讶异的睁大眼睛,她从未在贺东辰眼里看到如此软弱的情绪,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快步走过来,冰凉的大掌盖在她眼睑上,遮挡了所有的光线。 云嬗心头漏跳一拍,呼吸间满是男人身上新鲜的烟草味道,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让她心跳加速。下一秒,她的腰被他搂住,唇上有温软的东西压上来,那一抹压力让她不堪重负。 云嬗脑门嗡的一声,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只剩下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跳声以及他突然厚重的呼吸声。这一瞬间,她想过要推开他的,可是想到他红红的眼眶,她抬起的手软弱地垂落在身侧,拒绝不了。 ddxs.com 贺东辰没有深入,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清爽甘冽,不像别的女人身上总是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让人觉得呛鼻。 她身上的药香,只让他觉得特别,特别眷恋。 良久,两人维持着这个动作都没有动,他们周身就像笼罩着一层迷离的雾气,将这一幕永久定格。可到底不会长久,贺雪生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银杏树下,两人情不自禁的一幕。 她怔怔地站在台阶上,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她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过去打扰,她怕自己撞破这一幕,会让他们三个人都难堪。 她悄然回了别墅,沈存希看见她去而复返,他诧异的挑了挑眉,“怎么了?” 贺雪生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道:“想起还有东西没拿,小白,你收拾好了吗?”她的语气故作轻松,心里却一直想着哥哥出轨的事,心里难受到极点。 沈晏白在楼上应了一声,然后背着一个大书包从楼上冲下来,贺雪生看他这么夸张,她道:“我们下午就回,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我的宝贝,我要带上。”沈晏白护着书包,生怕她不让他带。 “好好好,你带上吧,那我们走了。”贺雪生最后那句话是对沈存希说的,她带沈晏白去庄园玩,沈存希不放心,让她带着云嬗,好有个照应。正好贺东辰找他有事要谈,就带着云嬗一起过来了。 沈存希站起来,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往玄关走去。 贺雪生错愕地看着他,“你要出门?” “刚才我和你哥商量了一下,既然是谈事,哪里都可以,不一定要留在依苑谈。正好最近忙得很,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不错的主意。”沈存希明明是黏她黏得紧,偏偏还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沈晏白耸了耸小鼻子,“哼,爸爸就是见不得我们俩单独出去玩,专门搞破坏的。” 贺雪生倒也不是不想让沈存希跟,而是……“沈存希,我带小白去别人家里玩,恐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位徐夫人我也见过,她应该不介意多接待几个人吧?”沈存希挑了挑眉,说得理直气壮,反正今天她去哪里,他就要跟到哪里。 “……”贺雪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沈存希换好鞋子,抬头望着她,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他道:“还不换鞋?再磨蹭就吃了午饭再去。” 贺雪生只好去换鞋,换好鞋出去,贺东辰与云嬗已经往回走,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若不是她刚才撞到,根本不会知道他们在外面做了什么。 她心里叹息了一声,只做没有瞧见,她说:“哥哥,你也要去庄园?” 贺东辰的眉峰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他睨向沈存希,似乎在问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他根本就不想让雪生和徐卿多接触。 沈存希挽着大衣,道:“今天阳光灿烂,何必窝在家里辜负光荫,你说是不是?” 贺东辰顿时明了他的心思,他要黏着雪生,还非得把他拉一块儿,此刻见他们衣服都换好了,他要不准雪生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可他根本就没有理由阻止她去,倒不如跟着一起,至少能盯着她,不让徐卿太过靠近她,也不让她们有单独接触的机会。 他点了点头,“也好,都上车吧。” 贺雪生无语极了,沈存希要黏着她,哥哥怎么也跟着一起凑热闹?她只要想到刚才撞见贺东辰与云嬗接吻,她心里就很不自在。 她不想说些不好听的话惹哥哥生气,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而置之不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哥哥也会对婚姻不忠。(未完待续) 第294章 依诺,再嫁我一次 到达庄园时,已经快11点了,两辆豪车先后驶入庄园,徐卿穿着灰色大衣,与佣人站在门口迎接。车子停下,佣人上前拉开车门,沈晏白从车里跳下来,接着是贺雪生。 徐卿脸上染满笑意,亲切道:“来了,快进去烤火,外面冷。” 贺雪生双手搭在沈晏白肩上,望着徐卿,今天的徐卿显得比平时更开心,不过她没有错过她红红的眼眶,她低头对沈晏白道:“小白,叫奶奶。” 沈晏白也不拘谨,眼睛咕噜噜直转,十分有灵气,他脆生生喊道:“奶奶。” 徐卿第一次见到沈晏白,据说是沈存希收养的孩子,看着十分讨喜,她笑着点了点头,“真乖。”说话间,沈存希从另一边车门下来,贺东辰与云嬗也从另一辆车里走下来。 徐卿看见贺东辰,神色一怔,没想到他会来这里,但很快的,她又恢复如常,她向众人一一打招呼,“沈先生,贺……贺先生,你们也来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来到贺雪生身边,静静地打量着徐卿,徐卿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他说:“夫人,未经邀请,我们唐突前来打扰,请见谅!” 沈存希之所以一定要跟着贺雪生来,是因为他知道这位夫人经常去找她,他必须亲自来确认,她对依诺是一种什么心思。 “没关系,雪生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徐卿的话意有所指,触到贺东辰冰寒的目光,她的心悸了悸,看向贺雪生,道:“你们快请进,别站在外面,雪生,你身体不好,更不能站在风口上受风,快进去。” 徐卿步下台阶,温柔的挽着贺雪生的手,明显感觉到如芒在背,她叹息一声,她的儿子把她当仇人一样防备着,可是她竟觉得开心,他们母子三人终于团聚了。 虽然雪生一点都不知情,她却已然感到满足。 沈存希跟在他们身后,司机拎着贺雪生准备好的礼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庄园里的别墅。别墅里烧着壁炉,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别墅的装修奢华,金碧辉煌的,佣人捧着瓜果陆陆续续的过来,将瓜果放在茶几上,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贺雪生打量着四周,像是来到19世纪欧洲贵族的宫殿里,这别墅外面看着简朴,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沈晏白对壁炉很感兴趣,一进了别墅,就冲到壁炉前玩耍,壁炉的火光映得他小脸红扑扑的。 徐卿招呼他们坐,这才发现贺东辰根本没有进来,她微扬的唇角缓缓僵滞,他来是来了,到底还是跨不过心里那一关,不愿意踏进这里来吧。 别墅外面,云嬗和贺东辰站在车边,云嬗是作为贺雪生的贴身保镖过来的,她看着贺东辰阴晴不定的神色,离得这么近,她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问道:“你不进去吗?” 贺东辰嘴角微微下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道:“我去抽支烟,你先进去。” 说完,他转身朝前面走去,庄园很大,有牧场,还有果蔬基地,空气质量清新,他信步而走,来到前面的草莓园,这个时节,正是摘草莓的时候。 一颗颗又大又红的草莓挂着上面,像一个个红灯笼。贺东辰心情烦躁,并不想走进别墅,不想走进那个女人的家。 他掏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幽蓝的火光,衬得他眼底多了一抹黯然。 云嬗没有跟上去,她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明明满腹心事,却偏偏装作没事人一般。她摇了摇头,没有跟上去,而是抬步进了别墅。 徐卿坐在贺雪生旁边,佣人端来几碗冰糖血燕,她拿了一碗,捧到贺雪生面前,温婉道:“雪生,尝尝血花燕,这是我早上起来守着熬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贺雪生连忙接过去,“谢谢夫人。” 贺雪生低头看着碗里的极品血燕,徐卿对她太好,好到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她却已然把她当成了亲闺女一样疼。 “趁热喝,冷了不好吃。”徐卿催促道,她太瘦了,她常常担心风都能把她吹走。 贺雪生莞尔,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还没来得及尝,沈晏白就跑过来,问道:“花生,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贺雪生就把那勺血燕喂给了他,小家伙囫囵吞枣一般,咽下血燕,末了还说了一句,“甜得起腻,我不喜欢!” 贺雪生尴尬地看了一眼徐卿,怕徐卿伤心,她连忙尝了一口,道:“还可以啊,甜度刚刚好,夫人您别放在心上,这孩子和他爸爸一样,不喜欢吃甜食。” “谁说我不喜欢?”沈存希在旁边插了一句,他将脑袋送过去,示意她给他喂,贺雪生心里尴尬,又不能在众人面前扫他面子,只好喂了一勺给他,他尝了尝,道:“还不错,有劳夫人费神了。” 徐卿没有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里,她温婉的笑了起来,“沈先生太客气了。” 贺雪生捧着水晶碗,小口小口的喝着血燕,徐卿坐在她旁边,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沈存希没有错过徐卿的表情,他心里疑惑,突然想起之前严城给他的资料,依诺的亲生母亲也极有可能姓徐,徐卿也姓徐,她望着依诺的目光温柔宠溺,这并不像是一般交情,倒像是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 再想起贺东辰的反常,难道这位徐夫人就是徐家二小姐,依诺的亲生母亲? 一旦心里生了疑,便觉得处处都有可疑,徐卿刻意接近依诺,都找到了理由。而看依诺懵懂的样子,她似乎并不知道。 他眯了眯眼睛,眼角余光瞄到云嬗进来,却不见贺东辰,他低声对依诺道:“我出去一下。” 也不等她说话,他径直站起来往外面走去。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们今天都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沈存希一走,徐卿就更自然了,她端起一盘糕点送到贺雪生面前,把她当孩子一样哄,“再尝尝糕点,四姐做的糕点,连外面糕点坊的师傅都比不上。” 贺雪生放下碗,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满足的点了点头,“确实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也别吃太多了,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一会儿吃不下东西。”徐卿说完,又道:“你要是喜欢,我让四姐多做一点给你送去。” “那太麻烦了,尝尝就好。”贺雪生连忙拒绝道。 “不麻烦不麻烦,云秘书,你快过来做,不用拘束!”徐卿招呼云嬗坐,云嬗婉拒,她心知自己的身份,最后还是贺雪生叫她,她才过来坐下,却是很拘谨。 沈晏白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这里每一样摆设都别具匝心,价值不菲,可对孩子来说,却过于沉闷无聊,他跑过来吃了几块糕点,赖在贺雪生身边,央求道:“花生,你带我出去逛逛,这里面不好玩。” 徐卿想和贺雪生说说话,就叫来佣人,让佣人带沈晏白去农场摘草莓。一听到要去摘草莓,沈晏白眼睛都亮了,拿着小篮子就和佣人出去了。 贺雪生无奈道:“小孩子好动,给夫人添麻烦了。” “这是说得哪里话,你们一来,我这家里都热闹了许多,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麻烦。”徐卿笑盈盈道。 贺雪生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沈存希走出别墅,寻了许久,才在草莓圃前寻到贺东辰。他双手斜插进口袋里,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今天天气极好,天高云阔,阳光洒落下来,身上暖洋洋的。 两人都是人中之龙,站在一起气场强大,光辉可遮日月。沈存希笑着打趣道:“怎么躲这里来了,让我一顿好找。” “你不守着雪生,出来做什么?”贺东辰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掐灭了烟,扔进了一旁的活水沟里,烟蒂顺水飘走。 他又拿出烟盒,抖了一根出来递给沈存希,沈存希敬谢不敏,“打算戒了。” 贺东辰看了他一眼,男人戒烟,大多只有一个理由,他收回来含在嘴里,说:“沈存希,你少在我面前得瑟,没有过我和我爸那一关,你别想娶到雪生。” “依诺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我不需要再娶。”沈存希道。 贺东辰点燃了烟,长长的吸了口,吐出长长的烟雾来,那动作别提多性感,他薄唇微勾,道:“在你户口本上的是宋依诺,她的户口在法律上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贺雪生,你不给她名份,是不会被法律承认的。” 贺东辰不提,沈存希还没想到这个。虽然他们都知道贺雪生就是宋依诺,但是在法律上,两个名字却是独立的个体。所以他得再娶她一次,真正意义上,她才是他的老婆。 “行,明天我就叫人准备聘礼,这次我要风风光光的将她娶回家。”沈存希神情严肃道。 “风风光光倒也不必,只要不再出意外就好。”贺东辰这话一出,沈存希思及七年前的婚礼,不由得膈应,瞪着他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我这是大实话。”贺东辰补刀。 “……”沈存希无语极了,他移开视线,看到远处沈晏白挽着篮子蹦蹦跳跳的过来,他后面跟着庄园里的佣人,他道:“我刚才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前段时间,我让严城去寻依诺的亲生母亲,只有徐家二小姐最有可疑,她曾失踪了好几年。刚才瞧见徐夫人,我发现她和依诺有些相像,这位徐夫人,不会恰巧就是你和依诺的生母吧?”沈存希老神在在地望着贺东辰,看见他的神情,他几乎已经猜到,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贺东辰眉峰蹙起,“长得像就是母女?那我发现沈晏白长得也挺像你的,难道他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沈存希脸色一变,不悦道:“大舅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话要让依诺听见,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不是你说像就有血缘关系么,我不过是举个例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贺东辰定定地审视他。 “我就依诺一个女人,根本不怕冒出一个私生子来,倒是你,你可得担心,什么时候就出来一个私生子让你头疼。”沈存希信誓旦旦道,沈晏白是怎么来的,他心里一清二楚,根本就不会往私生子上面想,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沈晏白是他的儿子。 因为完全不可能! 贺东辰被膈应得不轻,眼见着沈晏白走近,他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道:“雪生知道了吗?” “徐夫人还真是……”沈存希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贺东辰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了,他点了点头,没有打算瞒他,“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沈存希瞧着他,他俊脸上有着浓浓的厌恶与憎恨,原来贺东辰早就知道徐卿就是他们的亲生母亲,难怪他连屋子都不愿意踏进去。 “你不打算告诉依诺?”贺东辰应该很早就知道徐卿的身份了,他却一直隐瞒不说,是不打算和徐卿相认,也不打算让依诺与徐卿相认。 这一家子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句不肯透露,非得他查到蛛丝蚂迹来对峙时,才肯对他说实话。 “告诉她有什么好处?雪生一直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她知道徐卿是她的母亲,必然也知道我们是她的亲人,如今我们冒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风险。”贺东辰手上一用力,一根烟被他折成两半,掉落在路中间。 沈存希眉尖一蹙,“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失去她,而不是相认呢?” “现在还不是时机。”贺东辰双手插进裤袋里,看着在地里摘草莓的沈晏白。 沈存希摇了摇头,“依诺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既然我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找到了,我不会再隐瞒她,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一切。” “沈存希!”贺东辰不悦地瞪着他,“你知道雪生知道真相会付出什么代价么?”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再隐瞒她,她应该知道。”沈存希神情严肃道,有些事情隐瞒起来,是为了对方好,但是这是件喜事,也许依诺会抵触会生气,但是她很快就会接受自己的身世。 她已经孤单了太多年,与亲人相认后,也许对她的病情也有帮助。 “你!”贺东辰恼怒极了。 沈晏白离他们很近,看他们表情难看,他拿着小剪刀站在那里,问道:“爸爸,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摘你的草莓。”沈存希道。 “哦。”沈晏白低下头去,拿了一颗大大的草莓,拿剪刀剪下来,他兴奋道:“爸爸,这颗草莓好大,我要送给花生。” 无人搭理他,等他走远了,沈存希才道:“前几天出了一件事,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我怀疑连默没死。我和依诺说过,但是她的反应很奇怪,情绪有些崩溃。她额头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贺东辰想起早上去依苑时,看到她额头上起了痂的伤,他神色凝重,道:“你不该刺激她,她一直认为是她连累了连默,害他死了,所以心里有很大的负担。” “我原本只是想问问她,我希望她能向我敞开心扉,这样我们做事至少能事半功倍。如今什么都靠查,查来的东西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连我们自己都弄不懂。” “是,我们现在只能靠查,因为就算让雪生知情,她也帮不上任何忙,因为我们无法确定她的记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贺东辰道。 “所以这也是连默的高明之处,他最卑劣的手段都用在了依诺身上,依诺还瞒在鼓里,把他当成好人。”沈存希恨道,他们的敌人要是连默,那么就要容易得多,偏偏他们的敌人不是连默,而是依诺的记忆。 “如今我们除了静等连默出现,没有别的办法。” 沈存希微微眯起双眸,“我有种直觉,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保护好雪生,不要掉以轻心。”贺东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或许沈存希说得对,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让雪生知道自己的身世,比瞒着她好。 “我会的。”沈存希点了点头。 那边沈晏白摘了满满一篮子草莓,他满头大汗的从田埂上过来,三人一起回了别墅。刚到别墅外面,一辆军车驶了进来。 三人站定,沈晕白眼睛发亮的盯着军车,崇拜道:“我喜欢这个车。” 军车在别墅门口停下,立即有勤务兵跳下来,拉开后座车门,一个威严的老者从车里下来,他穿着军装,看到他们三个,眉头皱了一下。 贺东辰与沈存希的势力虽然都在桐城,但是对京城的大人物还是有所认知,自然认识眼前这个男人,男人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打量他。 他比新闻里看到的更加高不可攀,一双虎目精光湛湛,浑身散发着高位者的强势气息,他扫了他们一眼,心有不悦,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来了?”他道,语气疏离。 贺东辰点了点头,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几人回头望去,就见徐卿走出来,看到站在台阶下面的男人,她眉尖微蹙,她快步迎上去,道:“你怎么来了?” 郁以政看着她,今日的她格外的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他突然出现,她神情有些慌张,但是他就是感觉得到,她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不是面对他时,刻意戴起来的面具。 “这边有事,刚好路过,打扰你的聚会了?”郁以政声音寡淡,甚至没有一点起伏。 徐卿心里惶恐,尤其是贺东辰还站在那里,她语气艰难道:“没有,我是担心你在,孩子们会放不开。” “孩子们?”郁以政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苦涩难当,他不动声色地往里走,“都进来吧。” 徐卿看向贺东辰,贺东辰神情淡漠的移开视线,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窘境,徐卿道:“都进来吧,外面冷。” 说完,急急地追着郁以政进去了。 沈存希先前不知道徐卿就是依诺的母亲,这会儿知道了,总是有些不自在,他抬肘撞了撞贺东辰,道:“进去吧,总是要面对的。” 贺东辰看了他一眼,抬步走进去。 郁以政的到来,让气氛显得十分诡异,贺雪生与云嬗连忙站起来,看到郁以政时,两人心里都十分惊讶。身在富贵人家,也不是没有机会见到权势滔天的人,但是却很少见到常常出现在新闻上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道:“首长好!” “不用拘谨,坐吧。”郁以政的目光落在贺雪生身上,多了几分探究之意,打量了几眼,他收回目光,往楼上走去。 徐卿知道,她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已经被郁以政破坏了。她招呼他们坐,然后快步上楼,追着郁以政进了书房,她气急败坏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郁以政解开纽扣,脱下军装搭在椅背上,不悦地盯着她,“徐卿,我在这边有政务。” “你知道我今天要宴请雪生,你故意回来搞破坏,让他们拘谨的是不是?你有政务,你可以不回来。”徐卿恶狠狠地瞪着他,她好不容易可以和女儿亲近,他为什么要回来? 郁以政目光凌厉,语气强势,“我们是夫妻,贺雪生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回来看看她有什么错?” “我……”徐卿竟无言以对,她随即道:“你要真把她当成你的女儿,你不会和我父亲一样,帮我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徐卿,我也被蒙在鼓里。”郁以政目光软了下来,当年他娶她过家门时,甚至不知道她曾经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他什么都忍下来了,只希望她对他全心全意,可是这些年来,不管他怎么退让,她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那是他无论多么优秀,都超越不了的。 “我不相信!”徐卿的神情十分尖锐,她道:“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不要下来,你在他们会不自在,等他们走了,我有话和你说。” 郁以政静静地看着她,她却已经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了。 郁以政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书房门合上,他拿起桌上的砚台想要砸出去,可他已经过了年少冲动的年纪,咬了咬牙关,还是将砚台放了回去。 …… 徐卿下楼,佣人过来说可以用午餐了,徐卿强笑道:“大家都饿了吧,你们第一次来,我待客不周,还望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贺雪生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方向,问道:“首长不下来吃饭么?” “他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不用管他,走吧,去餐厅用午餐。”徐卿说完,来到正在吃草莓的沈晏白面前,弯腰将他抱起来,沈晏白看着瘦,其实挺沉的,她亲切道:“小白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沈晏白扭捏着从徐卿怀里滑到地上,他道:“我吃草莓吃饱了。” 徐卿笑道:“冷的东西不要吃太多,伤胃,雪生,云秘书,沈先生,贺…贺先生,这边请。” 沈存希已经知道徐卿是依诺的亲生母亲,他说:“伯母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贺雪生诧异地看向沈存希,沈存希伸手搂住她的腰,也不避讳旁人,他道:“怎么这样看着我,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了?” 贺雪生推了他一下,耳根子却红透了。 一行人移步到餐厅,桌上摆着丰盛的午餐,摆盘的讲究,丝毫不逊色于大酒店,可见徐卿对今天的聚会有多上心。 坐下后,徐卿道:“你们不要拘谨,雪生,存希,东……贺先生,云秘书,吃吧。” 沈存希看了贺东辰一眼,他笑着对徐卿道:“伯母,东辰比我小,您就叫他名字吧。” 沈存希突然对徐卿这么热络,桌上其他不知情的两人纷纷看向他,贺东辰俊脸黑下来,他瞪向沈存希,警告他不要多事,沈存希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徐卿尴尬地望着贺东辰,“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不会,叫先生多生分,您说是不是?”沈存希拼命拍丈母娘的马屁,实际上也是想拉近贺东辰与徐卿之间的关系,他们母子三人相认,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徐卿是怕贺雪生看出什么来,才会那样客气的称呼贺东辰,这会儿沈存希递了台阶来,她就顺着台阶下了,“好,你们别客气,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她夹了一只虾放进贺雪生面前的碟子里,道:“雪生,尝尝看好不好吃?” 贺雪生点了点头,刚拿起筷子,就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众人转头看去,看见郁以政走进餐厅,他身上穿着一件格子毛衣,里面是一件军绿色的衬衣,不似刚才穿军装那般威严,多了些平易近人。 徐卿看见他过来,柳眉皱起,眼底多了一抹不悦,她刚才明明已经说了,让他不要过来打扰他们用餐。郁以政无视她难看的脸色,他走到主位上,吩咐佣人添副碗筷。 雅文吧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在众的都是人精似的人物,都感觉到一些微妙的气氛。徐卿捏紧手中的筷子,用力过度,手指都发白了,她盯着郁以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你不是说已经吃过了?” 郁以政定定地望着她,直到她眼里浮现一丝乞求,他才收回目光,拉开椅子坐下,和蔼道:“难得家里有客人来,担心你一个人招待不周。” 徐卿咬了咬牙,他在这里,才会让他们拘谨吧!不过徐卿完全多虑了,在座的几人谁不是见惯大场面的,再加上郁以政脱下军装,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并不会让他们感到拘束。 佣人很快添了副碗筷过来,郁以政招呼大家吃菜,贺雪生心里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这对夫妻有种貌合神离的感觉。 吃完饭,郁以政接到电话,吩咐佣人去楼上拿他的军装下来,穿上衣服走了。徐卿长长的吁了口气,怕郁以政在这里会破坏气氛。 沈晏白坐不住,要贺雪生带他去牧场,贺雪生只好穿上外套,迎着外面的寒风,和沈晏白去牧场。沈存希不放心他们两个,跟着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徐卿、贺东辰与云嬗,云嬗起身去卫生间,留下他们母子俩,徐卿看着贺东辰冷硬的侧脸,她道:“东辰,谢谢你,没有在雪生面前拆穿我。” 贺东辰冷冷地看着窗外,“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雪生。” “不管你是为了谁,我都谢谢你。我是一个无法饶恕的母亲,能这样看着雪生,我就心满意足了。”徐卿轻声道。 贺东辰想起刚才郁以政打量他的眼神,他道:“你丈夫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没有,你别多想,他身居高位,本来就是这样冷情,如果他哪里让你不高兴,我代他向你道歉。”徐卿慌张道,原本好好一个聚会,偏偏就让郁以政搞砸了。 “不必,我心胸没那么狭窄。”说完,贺东辰站起来,双手插进裤袋里,往门外走去。 徐卿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急急地喊了一声,“东辰,当年我丢下你,真的是情非得已,你奶奶……” “这些理由都不能成为你抛夫弃子的理由,如果你是想要得到我的原谅,那么抱歉,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贺东辰快步走出别墅,迎面扑来的寒风让他快要窒息。 屋里的徐卿,看见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她全身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脸,一时泣不成声。四姐走过来,低声安慰道:“夫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少爷对您的怨恨太深,需要时间才能化解,您别伤心,他迟早都会认您的。” 徐卿掩面而泣,“都怪我,我是个失败的母亲,对东辰和雪生,我没有尽到一天当母亲的责任,四姐,现在才来弥补,会不会太迟了?” “夫人,您别这样想,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四姐道。 徐卿只是叹息,还来得及吗?东辰那么恨她,恨得连话都不想和她说。还有雪生,每次看见她感动的模样,她心里就有深深的罪恶感,她懦弱地不敢告诉她,她就是她的母亲。 她害怕,怕她会像东辰一样恨她,不肯原谅她。 云嬗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听到徐卿和四姐的对话,她脑子里轰然作响。她从未想过,徐卿会是贺东辰与雪生小姐的母亲,难怪她天天给雪生小姐送饭,就是为了要得到她的谅解么? …… 沈晏白在庄园里快要玩疯了,这边有牧场,牧场里养了马和奶牛,沈晏白在法国学过骑马,回国后沈存希很少带他去马场,这会儿看见马格外兴奋,跳着叫着要骑马。 贺雪生不同意,说他没有骑马装,结果小家伙把书包打开,里面是应有尽有。见他拿出骑马装,贺雪生一阵无语,难怪他死活要背书包过来,看来是早有准备。 牧场里的驯养员牵出一匹温顺的母马,沈晏白换上骑马装,看起来英姿勃勃,贺雪生拿手机拍照,拍完了把手机给沈存希,让他帮他们拍几张美美的,她要传到微博上去。 两人摆着各种Pose,玩得不亦乐乎。 拍好照片,驯养员牵着母马,带沈晏白去遛圈。贺雪生走到沈存希身边,她拿走手机,翻看刚才的照片。沈存希站在她身后,伸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他怀里,他吻了吻她的头发,瞧她兴味盎然的翻看照片,心里有种被无视的不悦。 他伸手拿走她的手机,调换到照相功能。贺雪生转过身来,伸手去抢,“我还没看完,把手机还给我。” 沈存希将手机举得高高的,满脸兴味地盯着她,阳光下,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染了胭脂一般,他道:“亲我一下,我就还给你。” 贺雪生瞪他,“大庭广众之下,别人看见会不好意思的。” “不亲就不给。”沈存希微微俯下身,薄唇凑过去,神情多了几分无赖。 贺雪生咬着下唇,她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他们,她踮起脚尖,飞快的亲了下他的薄唇,刚要撤离,就被他按住后脑勺,他情不自禁的加深这个吻。 他深深地吻她,手指在手机上一连点了十几下,将这个吻拍了下来。 贺雪生双手捉住他的衣襟,以免自己跌倒在地,他勾画着她的唇形,在她唇齿间一番掠夺,过了许久,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目光流连在她红肿的唇上,眼底尽是暧昧的笑意。 贺雪生靠在他胸膛上,他的心跳很快,慢慢的,与她的心跳连成一线,扑通扑通,她微张着小嘴,用力呼吸新鲜空气,躲避着他格外热烈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跳才平复下来,她抬头望着他,道:“手机给我。” 沈存希大方的将手机还给了她,见她垂眸点开照相功能,他笑吟吟地搂着她,欣赏刚才偷拍的照片。贺雪生看见照片,她耳根子一红,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照的?” “刚刚。”沈存希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她脸上的温度很高,几乎可以煎熟一个鸡蛋了。 贺雪生心中羞赧,她攥着手机,角度选得刚刚好,阳光洒落在他们周身,有着淡淡的光晕,两人唇齿相依,都沉迷在这个吻里,表情生动。 她一张一张往下翻,就像一个动图一般,把他们刚才的亲吻直播下来。贺雪生脸上着了火一般,又烧又烫。他们接吻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却是第一次这样被拍摄下来,让她更直观的看到自己被他吻时,那享受且满足的模样。 这让她感到羞耻,她伸手点了下删除键,上面立即出现一个对话框,她还来不及删除,就被沈存希拿走了手机,不悦地退出来,道:“干嘛删?拍得挺好看的。” 贺雪生伸手去拿手机,她说:“我没说拍得不好看,就是被人看见了,要惹人笑话的。” “你怕谁笑话?”沈存希不给她手机,他选了一张角度最好的,她的模样最勾人的,弄成屏保。 贺雪生咬了咬唇,不想惹他生气,“没有,不怕谁笑话。” 沈存希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乖嘛,你是我的女人,我们秀恩爱碍着别人什么了,你不是要把照片传微博吗?我帮你。” 说完,沈存希自顾自的点开微博的APP,上面有账号密码,是自动登录的。登录上后,他长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贺雪生怕他乱来,伸手要抢回手机,他人高手长,将手机举起来,不管她怎么跳,都够不到手机,她郁闷得不行,“沈存希,你别乱上传照片啊。” 沈存希长指迅速移动,编辑了几个字,然后点击上传,微博发布出来,他垂下手臂,将手机递给她,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给你,传好了。” 贺雪生瞧着他脸上的笑,心里莫名一窒,她看着新发布的微博动态,编辑的文字是旷古的惊艳一吻,下面九张照片,全是他们接吻的照片。 贺雪生满头黑线,这人秀恩爱都秀到微博上去了,“沈存希,我都说了让你别乱传……” 她话音未落,手机不停传来短促的铃声,贺雪生眼睁睁看着这条微博的点赞数量猛增。她忘了告诉沈存希,她的微博不是普通的微博,是佰汇广场的官方微博,是营销号。 他任性不打紧,这照片一传,就等于对整个桐城宣布他们的恋情,虽然他们在一起已经不是秘密,她还是不想让太多的人关注她的私生活。 “什么声音?”沈存希探头过去,她的微博消息提示已经爆棚了,转眼间点赞已经上万,还有评论。 沈存希拿走手机,点开评论,“照片好仙!” “俊男美女,求博主身边的美男的电话,求约!” “博主好美,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诸如此类的评论,很快就刷了上千条,可见这个微博在桐城的火热程度,他唇边噙着笑意,神情却格外认真,他道:“不错啊,他们都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依诺,要不要再嫁我一次?”(未完待续) 第295章 谁也不是当初的模样 贺雪生心里一震,她抬眸望着他,他看起来就是即兴一提,可是神情却透着紧张,似乎怕她拒绝一样,她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与惶惑。 她还能再嫁他一次吗? 想起当年的婚礼,那不是幸福的结合,而是悲惨的分离。思及此,她心有余悸,轻轻垂下眸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幸福而甜蜜,可她却感觉不到被求婚的喜悦,“沈存希,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不是吗?” “作为依诺,你是,但是作为贺雪生,你还不是。依诺,贺东辰说得对,法律只保护你现在的身份。”沈存希定定地瞅着她,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紧张与恍然。 对于婚姻,她还是不自信吧,毕竟七年前的婚礼带给了他们太多的绝望与隐痛。 他双手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微微蹲下身子,寻找她的目光,“依诺,答应我,嗯?” 贺雪生咬着下唇,她移开视线,看向远处蔚蓝的天空,逃避似的,不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好,我想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你。”沈存希不肯让她逃避,今天非得要一个答案不可。 贺雪生手指微僵,她想要缩回手,他却紧紧攥着不肯放,怎么还是这股执拗劲儿呢?当年若他愿意放手,也许他们现在只是两条毫不相交的平行线,不会再度纠缠在一起。 见逃避不了,她收回目光望着他,对上他深情执着不悔的目光,她挣了挣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她伸手轻抚着他俊美的脸庞,动作缱绻缠绵,目光更是柔得能拧出水来,她哑声道:“沈存希,娶我你不会后悔吗?也许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这一生做过太多后悔的事,最让我后悔的是七年前松开了你的手,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七年前我护不住你,也会和你一起进拘留所。依诺,我不想我的余生都在后悔,我没有紧紧抓住你,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贺雪生心跳怦然,不是不心动的,能和他在一起,能再续前缘,哪怕心中对他还不能完全信任,也把自己完完整整给了他,可是婚姻,她还配拥有吗? 沈存希抬起手,温柔的覆在她的手背上,按在自己脸上不动,他安静地凝视她,她眼里掠过挣扎、不自信,他知道,她正在经历漫长的心理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机的提示音一直不曾停歇,看到这条微博的人,已然疯了。贺雪生迷蒙地望着他,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从容自信?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这样呢? 良久,贺雪生收回手,没有他掌心的温暖,手指凉得很快,她手指僵硬的攥着拳头,呼出一口白雾,道:“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沈存希的掌心空了,他的心也空了,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给出的却是这样的答案。七年前的依诺,不会这么犹豫彷徨,他把她弄丢了,需要经过漫长的岁月去寻找,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如今的依诺,是依诺的身体,却住着贺雪生的灵魂,他总觉得她们还是一体的,可是遇到一些事情后,他才发现,七年时间,连一棵树都能长出新的枝丫来,更何况是一个经历了伤害与背弃的人。 他口苦心也苦,不是不失望的,却仍然强笑道:“好,我等你的答案。” 贺雪生没有再看微博,她将手机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看见沈晏白骑着马,英姿勃勃的回来。边走还边朝他们挥手,有种大领导接见下属的威风凛凛。 她快走几步,来到沈晏白面前,驯养员将他从马背上抱下来,他兴奋得红了脸蛋,“花生,徐奶奶家真好玩,我还要来玩。” 贺雪生拿汗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笑眯眯道:“只要你喜欢,我们下次再来。” “嗯。”沈晏白用力点头,他闲不住,一溜烟的跑了,去牧场里看小奶牛。贺雪生站在原地,看着他飞奔离去的小小身影,目光几近凄迷。 很多次,看见沈晏白,都会让她想起小忆,那个在她怀里慢慢变冷的孩子,一想起就觉得格外揪心。她和沈存希这份爱情,实在太沉重了,她没有信心,能够经营好一段婚姻。 沈存希站在她身后,双手插进裤袋里,静静地凝视着她僵硬的背影,她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落寞与悲凉的背影? …… 一栋豪华私人别墅里,男人神色阴鸷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正是佰汇广场的官方微博,上面刚刚发布了一条动态,一男一女唯美接吻,画面美仑美奂。 男人心头大怒,伸手用力将书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砰砰碰碰响了起来,他站在一地碎瓷片中,嫉妒得发狂。 是他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高估了宋依诺对沈存希的恨意?他把她送回来,不是让她和沈存希恩爱缠绵的。 男人撑着桌面,死死咬着牙关,额上青筋凸起,形容可怖。他一拳砸在书桌上,坚实的桃木书桌被他生生的砸了一个窟窿,手背血肉模糊。 白叔从外经过,听到里面的响声,连忙冲进来,看见连默目光阴戾地盯着前方,就好像要把那个无形的敌人生吞活剥,他目光垂下,看到他受伤的手背,他心下一凛,“少爷,你的手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痛才能让我清醒,提醒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连默脸上带着一抹噬血的冷笑,让人打从心底战栗。 白叔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侍候过更阴晴不定的主子,倒也没有被连默吓着,他叹息道:“少爷,你这是何苦呢?” “我累了,出去吧。”连默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白叔怔了怔,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惹他生气,转身出去,顺便带上门。 连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街上的美景,屋里的温度比外面高,玻璃上氤氲着小水珠,一颗颗往下滚落,将倒映在上面的人影衬得支离破碎。 连默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像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孩子,看起来可悲极了。然后,那个影子逐渐变得残忍冷酷,薄削的唇吐出讥讽的笑意,“你这个窝囊废,你永远也得不到她,只有我,才能让她留在你身边。” 连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不会信你的鬼话,你给我滚,滚啊!”说罢,他一拳砸在玻璃上,防弹的钢化玻璃纹丝不动,上面多了一个血手印。 玻璃窗上的人诘诘的笑了起来,张狂无比,“现在让我滚,总有一天,你会求着让我回来,因为只有我,才能得到她。” 连默又一拳砸去,玻璃窗上的影子变得支离破碎,他气喘吁吁地瞪着他,“你滚,马上滚!” “别生气,好好爱惜这副皮囊,我还要用到他,再见!”男人张狂得不可一世,说完就真的消失了。连默抱着脑袋缓缓蹲下去,眼前浮现一张满是仇恨的小脸,“连默,你这个禽兽人渣,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我恨你!” 凄厉的叫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将他击倒,连默跪倒在地,满脸绝望,软弱得像个孩子,“依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最爱你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云嬗找到贺东辰时,他正在后花园里,听到那番对话,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像搁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突然明白早上他为什么发脾气,也突然明白他今天一整天不高兴是从何而来,她站在他身后,静静地望着他。 妈妈在贺家工作了一辈子,贺家以前的事情她都知晓,她小时候也有所耳闻,知道在现任的贺夫人之前,贺峰有一个恩爱的妻子。后来贺老夫人不满意她是孤儿的身世,与现任的贺夫人达成某种协议,将那位夫人赶了出去。 现实永远比故事更可悲,贺峰的前妻离开贺家后,就消失了。贺峰找了她许久,她音讯全无,后来他才死了心,娶了现任贺夫人银欢。 贺峰对银欢本无爱情,结婚多年,仍然分房而居。说来银欢也是极孝顺的,有一次陪贺老夫人去庙里上香,贺老夫人瘸了脚,大冬天的,银欢将她从山顶背下来,大概受了风,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病情才渐渐好转。 贺峰感激银欢的孝顺,也觉得愧对她,这才同意圆房。 可是勉强来的婚姻,到底不会太和谐,银欢对贺峰从来就是剃头挑担子一头热。贺峰虽对她有愧,却也无法给她真正的爱情。 好在银欢对贺东辰打小就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一点不像电视里演的后母,处处虐待后儿子。所以渐渐的,大家都以为银欢是贺东辰的生母,贺东辰也把银欢当成亲生母亲一样侍奉。 刚才听了那番话,云嬗才知道,原来贺东辰的生母竟是这样的绝世大美人。更让她震惊的是,原来雪生小姐是贺东辰的亲妹妹。 她曾经也猜测过,可贺东辰从不肯解释他为什么对贺雪生好,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闷骚得可怕,亏得她还为此吃过醋。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雪生小姐他们都在牧场那边。”云嬗出声。 贺东辰转过身来,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他薄唇微勾,眸里滑过一抹绵长的讥讽,“云嬗,你不是死也想逃离我吗?现在怎么还来主动亲近我,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云嬗听出他的语气有嘲弄之意,她没有恼怒,平淡道:“据说只有心灵脆弱的人,才会竖起满身的刺去扎别人,大少爷,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属于这种?” 贺东辰眼底掠过一抹怒意,“你走开,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他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云嬗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知道他现在肯定心情烦躁,过了一会儿,她道:“起风了,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我不要你管,走开!”贺东辰满腹戾气,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云嬗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哪里受得了他这样,她自讨了没趣。本以为他需要她关心,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需要。 她咬了咬牙,转身往前院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低哑的声音传来,“我以为我很恨她的。” 云嬗抬起的脚步放回原地,她转身望着他,他已经转过身来,眉宇纠结,也不期待她会说什么,他说:“10年前,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她,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看到的那一幕。” 贺东辰神情空洞,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他找到了徐卿,千里迢迢去京城找她,当他来到郁家大院外面,他看到了一家四口温馨相处的场景。 那个抛夫弃子,让爸爸一生都活在悔恨中的女人,正小鸟依人般的偎在郁以政怀里,给她的孩子们讲述他们相爱的过程。 他听着心如刀割,年轻气盛的他冲出郁家大院,被哨兵拦住。 然后那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走出来,居高临下的打量他,仿佛知道他的来意,他用施舍的语气道:“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不要再来打扰她,她已经不记得有你这个儿子的存在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嬗记得,10年前她18岁,那天是贺家的家庭聚会,贺峰带着全家人都去了庄园,妈妈也跟着去了,空空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 贺东辰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两人在别墅门口狭路相逢,那一晚发生了太多事,而那些事情也是促使她选择军校,匆匆逃离贺家的最直接原因。 忆及往事,她才明白,他当时受到了多么大的刺激。 “贺夫人对你极好,你怎么会怀疑你不是她亲生的?”云嬗甚至一度都以为贺东辰是贺夫人生的。 “他们貌合神离,也只能欺瞒一下爷爷奶奶,母亲温婉,但是得不到爱的女人,总是会心存怨气,时间久了,他们就经常吵架。”贺东辰眉宇间多了一抹感伤。 云嬗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这样知道的,他比她大六岁,他知事时,她还懵懂无知,所以无法理解深埋在他心里的痛苦。 都说相隔三年一个沟,他们之间相隔了六年。 “大少爷,也许夫人心里有苦衷,她并非想要抛下你们。”云嬗安慰道,此刻才发现言语最是苍白,它抚平不了别人的伤痛。 贺东辰定定地看着她,“我不管她有什么苦衷,当年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没有人欢迎她再回来。” 云嬗瞧着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他要是真的不欢迎,会来后花园发呆么?以他的脾气,早就一走了之了,还是舍不得不是吗?“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你至少知道她在哪里,可我的父亲,我连他一捧骨灰都没有看见。” 贺东辰心头一震,云嬗的父亲死于车祸,她从小就没有父亲,这事最后也成了别人欺负她的借口,她自小倔强,受了委屈也绝口不提,可这会儿,她却拿她的心伤来安慰他,这个傻瓜! “行了,你现在是要和我比悲惨么?”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她这样安慰他。 云嬗脸颊一热,她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安慰你,我只是羡慕你还有机会尽孝。” 贺东辰错愕地望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迈开长腿,缓缓走到她身边去,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真是傻。” “那你会告诉雪生小姐吗?”云嬗没有躲开他的手,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会,但是不是现在。”贺东辰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沈存希已经知道了,他必定不会答应隐瞒雪生。 “哦。”云嬗点了点头,这才发现两人过分亲近了,她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那个,我去看看雪生小姐他们。” 说完,也不管贺东辰答不答应,她逃也似的往牧场方向跑去。 贺东辰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眼底多了一抹不悦,把他当洪水猛兽了?良久,他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阳光下的别墅,要原谅她吗? …… 离开庄园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徐卿留他们吃晚饭,贺东辰婉拒了。虽然对她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但是态度也没有好转。 徐卿站在别墅门前,身后的佣人捧着新鲜的蔬菜瓜果,徐卿道:“既然你们坚持要走,那我也不强留。这是下午我叫人去摘的新鲜蔬菜瓜果,都没有打农药,你们带回去吧。” 徐卿原本准备了贵重的礼物,又怕自己这样做太明显,最后只能换成送蔬菜瓜果。 贺雪生笑道:“夫人,不用了,我们来吃了玩了,还要带东西走,那多不好意思。”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是我的一片心意,收下吧。”徐卿握住贺雪生的手,眼里尽是不舍,她道:“雪生,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住一晚吗?” “不了,叨扰了一日,给您添麻烦了。”贺雪生垂眸看着徐卿握住自己的手,心里缓缓流淌过一股暖意,夫人是真心对她好。 徐卿难掩失望,她眼里闪烁着泪光,她转过身去,拿手帕擦着眼睛,四姐见状,连忙让佣人把篮子装上车。 贺东辰杵在那里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怪异。 沈晏白脆生生道:“花生,徐奶奶哭了,我们要走,她伤心吗?” 贺雪生看着徐卿背对他们擦眼泪,她心里也有些感伤,“夫人,您别这样,我们同在一座城市,要见面很容易。” 徐卿吸了吸鼻子,转过脸来,眼眶红红的,她道:“人老了,最怕这种离别的场面,好了,我没事了,你们都不要担心,上车吧,早点回去,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贺雪生静静地望着她,忽然,她情难自禁的上前抱了抱她,“夫人,那我们走了,您保重!” 说完,她放开她,牵着沈晏白的手,坐进了后座,她的眼眶酸涩,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徐卿却是忍不住了,她抬头望着光影交错的车厢里,那道纤细的身影,她心潮澎湃,那一瞬间,她想不顾一切地告诉她,她是她母亲,她跨步上前,身前却闪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她抬头对上男人充满警告的目光,所有的冲动都化作乌有。 贺东辰冷冷道:“夫人,请留步!” 徐卿泪光闪闪,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她哽咽道:“东辰,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下书吧 贺东辰抿紧薄唇,一字未答,佣人把东西装上车,他转身上车,两辆豪车先后驶出庄园,在大门口,遇上回家的郁以政。 车窗降下,贺东辰的目光与郁以政的目光在空气中汇合,郁以政鹰目里多了一抹意味深长,两车很快错身而过,他们的车子缓缓消失在黄昏的街道上。 军车停在别墅前,勤务兵上前拉开车门,郁以政下车,看见徐卿站在门口,他淡淡道:“他们走了?” 徐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别墅里走去。郁以政神情阴鸷,他快走几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卿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徐卿心里正感伤,她不想和郁以政吵架,她冷声道:“放手,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 郁以政手上用了些力,他是军人出身,很清楚自己的力道,再加重一点,她的手臂就要捏碎了,他看着她冷漠疏离的侧脸,一时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缓缓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大步进了别墅。 徐卿站在门口,耳边响起摔门的巨响,身后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昏黄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无端的透着一股萧瑟的味道。 四姐站在她旁边,无声叹息,“夫人,外面起风了,进去吧。” 徐卿握了握手,抬步走进别墅。 …… 回到依苑,沈晏白十分开心,老王帮兰姨将后备箱里的蔬菜瓜果搬进厨房,沈晏白拿着笔在画纸上写写画画。 贺雪生很累,她坐在沙发上,沈存希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给她捏肩,“很累?” 贺雪生点了点头,“有时候玩比工作还累,真是苦命人啊。” 沈存希莞尔,薄唇微勾,“玩的时候是全身心放松了,把工作时的疲惫全都释放出来,自然要比工作时累。待会儿吃完饭早点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贺雪生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他手上的力道适中,松弛着她的神经,她闭上眼睛,想起徐卿,她猛地睁开眼睛,道:“我差点忘记了,夫人让我到家给她报平安。” 沈存希瞧她那么上心,微微有些吃味,“你很喜欢这位夫人?” “当然,对我好的人我都喜欢啊。”贺雪生笑得没心没肺的,她没有母亲,一直很渴望有个长辈这样疼她,徐卿算是弥补了她心里的遗憾。 沈存希抿着唇,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要告诉她徐卿是她的生母,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才不会弄巧成拙。 贺雪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拿手机拨通徐卿的电话,向她报了平安,两人又聊了几句,她这才挂了电话。抬眸撞进沈存希深邃的目光里,她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存希眨了眨眼睛,将她搂回怀里,继续给她捏肩,“依诺,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心爱的人赞美自己,贺雪生也不例外,她唇角微勾,“沈存希,你今天怎么啦,一直夸我。” “其实……我今天特意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你和徐夫人还挺像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沈存希语带试探,一边说一边注意贺雪生的神情变化。 贺雪生坐直身体,转头望着他,“真的吗?我怎么没发现?” “你没照镜子,自然发现不了。”沈存希淡淡道。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夫人时,就觉得她特别亲切,她对我也挺好的,经常给我送饭,每天的花样都不一样,还从来没有长辈对我这么好过。”贺雪生感叹道,徐卿对她的好是无所图的,不像宋夫人,给她送鸡汤,还在鸡汤里加了料。 “既然如此,要不认徐夫人当干妈,你觉得如何?”沈存希提这个建议,也是在试探贺雪生,看她会不会抵触。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认她当干妈,不是高攀了吗?还是算了吧,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沈存希见状,意有所指道:“也许你们有做母女的缘分。” “沈存希,你今天怪怪的。”贺雪生见他一直纠缠着这个话题,他平时没这样八卦,也不会怂恿她认什么亲,再说徐夫人的身份,她哪里敢高攀啊。 沈存希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道:“胡思乱想什么,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们换一个?” 沈存希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岔开,沈晏白画好一副画,他得意的拿给贺雪生看,“花生,我画的全家福哦,你看。” 贺雪生接过画,画里有四个人,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沈晏白指着画里人解说,说哪个是她哪个是他哪个是沈存希哪个是徐卿。 看得出来,这孩子很喜欢徐卿。 “画得很好啊,小白,要继续努力哦。” “你喜欢我送你啦。”沈晏白得意道。 贺雪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沈晏白跑去厨房里找东西吃,贺雪生看着手里的画,对沈存希道:“小白以前学过画画吗?我觉得他在画画方面有很大的天赋,可以送他去学学。” “没人教他,以前在法国时,他一个人没事就喜欢乱涂乱画。”沈存希那时候忙,沈晏白又不愿意跟佣人待在一起,他只好带他去公司。 他开会时,就丢些画笔和纸给他,让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玩。 贺雪生指着画里的沈存希,画里的男人黑沉着脸,她取笑道:“他的观察能力不错,把你的神韵全画下来了,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凶他?” 沈存希听出来,她是有意笑话他,他作势挠她的痒,“取笑我是吧?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看我不收拾你。” 贺雪生咯咯笑着往旁边躲,还不忘护着手里的画,尖叫道:“哎呀,你饶了我吧,我不取笑你了。” 沈存希见她求饶,他收回手,看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沙发上,双眼格外明亮,他的喉结性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逐渐幽深。 贺雪生被他看得格外脸热,她抬手抚了抚头发,她坐正身体,道:“我小时候也喜欢乱写乱画,小白这点和我挺像的,只是那时候我没有机会去学习,我们可以给小白找一个好老师,奠定好基础。” “这件事你说了算。”沈存希道。 贺雪生看着画,她点了点头,“那我做主了哦。” “家里的事,都交给你做主。” 贺雪生唇角上翘,笑吟吟地望着他,沈存希被她瞧得心头发紧,他倾身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刚要吻她,那边沈晏白从厨房里跑出来,边跑边道:“花生,花生,我给你偷了一片肉……” 贺雪生连忙推开沈存希,起身走向目瞪口呆的沈晏白,沈存希挫败的抓了抓头发,到嘴的肉都飞了,他目光凌厉地瞪向沈晏白。 沈晏白一颤,手里的肉“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 贺东辰送云嬗回了出租房,然后开车回到贺宅。贺峰在客厅里打太极,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贺东辰站在客厅入口,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曾经,父亲的背影如山,能背起所有的一切,如今,父亲已经老去,连背影都透着孤寂。 贺峰一转身,就看见站在客厅入口的贺东辰,他停下来,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道:“回来了?” “嗯。”贺东辰迈步走进客厅,接过毛巾,伸手将他衣服下摆捞起,然后把毛巾塞进去,垫在他背上,以免吸汗受凉。 贺峰眼神轻晃,他笑道:“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如果是贺雪生,一定会说您哪里老啊,但是这样矫情的话贺东辰说不出来,他仔细的将毛巾垫好,像照顾孩子一样。 贺峰见他不搭话,他叹息道:“东辰啊,雪生走了,这个家越发冷清了,你结婚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把媳妇领回家来让我看看,什么家庭条件都无所谓,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要个孩子,别学现在的年轻人当什么丁克族,小白那孩子我倒是喜欢,可惜他不是雪生亲生的。” “爸,孩子迟早会给您领回来,您别着急。” “我怎么不着急?我这一脚都踩进棺材里了,这辈子也没什么念想了,就是想抱抱孙子,每天含饴弄孙,我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满足不了?”贺峰责怪地瞪着他。 贺东辰倚在沙发背上,电视里还播放着打太极拳的音乐,他眉目有些深沉,“爸,您还记得她吗?” 贺峰心里一震,这孩子说的是谁,他心里一清二楚,他抿了抿唇,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见到她了。”贺东辰知道父亲一直在找她,一开始奶奶插手,买通父亲派出去的人,回来都说没找到。后来父亲心思淡了,就没有再找过她。 贺峰倏地抬头,激动地望着他,“你见到谁了?” “她现在叫徐卿,是郁以政的妻子,今天我和雪生是去她家了。”贺东辰望着父亲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心里竟觉得凄凉。 多少年了,父亲对她念念不忘,却不知道她早已经改名换姓。 贺峰大彻大悟,他神情委顿下来,“难怪……难怪这么多年来,我找不到她,原来她不叫淑惠,她叫徐卿,徐卿,徐家二小姐,我竟从来没有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贺峰经常去京城开座谈会,不是没从旁人嘴里听说这个名字,但是一直无缘得见其真面目,没想到他念念不忘的人,竟离他这么近。 贺东辰心中难过,他握住父亲满是皱纹的手,“爸,她想要认回雪生,您说我应该该怎么办?” 贺峰现在已经考虑不到这些事情了,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有些失神,“竟是她,竟是她!” 贺东辰拧紧眉头,他本是不愿意告诉父亲这件事,可是现在事关雪生,他必须找个人商量,雪生的身世总会真相大白,到那时,他们再也隐瞒不下去。 与其让别人说,不如由他们亲自开口,取得主动权。 可是父亲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个问题上,他似乎还牵挂着那个女人。他想起那个强势的男人,身居高位者,浑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场。 也许那个男人,比他更不想,让雪生和徐卿沾上关系。 “她现在住在哪里,我要去见见她。”贺峰抬头望着贺东辰,他要去见见她,这么多年了,哪怕是在梦里,他也想看看她。 贺东辰盯着贺峰,他道:“爸,您现在见她又有什么用?”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贺峰激动地攥着贺东辰的衣领,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0多年了,他终于知道她在哪里,他怎么还冷静得下来? “爸!” “说啊!”贺峰激动得脖子上青筋突出来,“你不说是吧,那我给雪生打电话,我让她告诉我。” 贺东辰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告诉爸爸徐卿还活着的事,他说了一个地址,贺峰放开他,匆匆往楼上走去。过了几分钟,他从楼上下来,已经换了一身西装。 门外传来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贺东辰拦在他面前,“爸,您冷静点,就算您要见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等了三十多年了,东辰,我要是现在不去见她,我会后悔的。”贺峰说完,推开他的手臂,大步走出别墅。 贺东辰看着父亲的背影,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望去,看见二楼缓步台上站着银欢,银欢脸色惨白,神情破碎地看着大门,眼泪疯涌而出。 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到底还是抵不过初恋的一根手指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男人,只是对象从来不是她而已。 贺东辰握紧拳头,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门外汽车驶离,很快安静下来,而这种安静,却让人感到窒息。 贺峰坐在后座上,他整个人因为激动而轻颤着,他双手握拳搁在膝盖上,不停催促道:“再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担心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样的路况已经跑到八十码了,他不敢再提速。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庄园外面,庄园内灯火通明,贺峰透过车窗看着庄园方向,他那样迫不及待的赶过来,真的到这里了,他却近乡情怯。 0多年了,他们都已经变了,谁也不是当初的模样,都变得面目全非。 司机转头望着他,问道:“老爷,要进去拜访吗?” 贺峰的唇哆嗦着,庄园大门离别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却看见了盘桓在他们中间的一条洪沟,那是无论如何也翻越不过去的。 良久,他闭上眼睛,眼里湿润,他怅然道:“回去吧。” “已经到门口了,老爷不去见见故人吗?”司机诧异极了,他该是很想见到这位故人的,大晚上的急着赶过来。怎么到了门口,反而不进去了? “我说回去!”贺峰的声音多了一抹凌厉与愠怒,最初的冲动已经消失了,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惆怅。 司机不敢再多话,发动车子驶离庄园。贺峰转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庄园,一时心如刀割。0年的分离,淑惠,你还愿意见到我吗? 你一定不会想要见到我吧,是我辜负了你,所以这后半生的孤寂,是对我最好的惩罚。你既已幸福,我不打扰就是。 贺峰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眼前掠过往日的一幕又一幕,那些他从舍不得忘记的回忆,珍贵的回忆,一直珍藏在他记忆里,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再见,只不过徒添伤感罢了。(未完待续) 第296章 又不是没见过,遮什么遮 吃过晚饭,沈晏白玩了一天,累得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荷兰兔趴在他身上,一人一兔的睡姿格外和谐。贺雪生坐在旁边,本来想摇醒他,让他洗了澡再睡,到底不忍心吵醒他。 担心他在沙发上睡得不舒服,贺雪生起身弯腰抱他,结果睡着的孩子格外的沉,她抱了一下没抱起来,沈晏白在她怀里不安的蹭了蹭,转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腿压到荷兰兔身上,荷兰兔受惊醒了,猛地跳起来,连跳几下吓了地,红红的双眼惊悚地瞪着沙发,还心有余悸。 贺雪生莞尔,她蓄了蓄力,正准备一鼓作气将沈晏白抱起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我来吧。” 贺雪生抬头,看见男人从楼梯上徐徐走下来,她站直身体,往后退开一步。沈存希走到她身边,弯腰抱起沈晏白,动作轻松。 突然的悬空,沈晏白惊醒了,他掀开一条眼缝,瞅见沈存希,他喊了一声“爸爸”,继续睡了过去。贺雪生跟在他们父子身后,有时候觉得他们父子相处的模式很奇怪。沈存希看着对沈晏白很漠视,其实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比如这会儿他们上了楼,来到沈晏白房间,沈存希把他放在床上,就转身出去了。贺雪生正想着他连被子都不给孩子盖上,万一明天着凉怎么办? 正埋怨他粗心大意时,他却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衬衫衣袖挽起,露出一小截结实的手臂,腕上的钢表已经摘了,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 他拧了把热毛巾,仔细的给沈晏白擦了脸和手,这才将热毛巾扔回盆子里。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他的左手腕上的疤痕,每次看见这道疤痕,她心里都有种异样的感受,她很想知道,他是怎么伤的,怎么会伤到这么要命的地方? 察觉到她的目流连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沈存希下意识放下衣袖,遮住伤疤,他道:“出去了,让他睡觉。” 贺雪生见他端起热水盆,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沈存希去了公用的洗手间,贺雪生则回了房。累了一天,她这会儿沾床就想睡,可是还得去洗个澡。 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入浴室,刚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面,浴室里响起“咔嗒”一声,移门被人推开,沈存希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地盯着她。 贺雪生吓得不轻,被他这样瞧着,她才意识到自己身无寸缕,她脸颊涨得通红,连忙伸手遮挡身体,结果遮了上面遮不住下面,最后闹了个大红脸。 沈存希步进来,顺手关上移门,慢条斯理的解着纽扣,瞧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他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又不是没见过,遮什么遮?” 贺雪生咬着下唇,看他已经脱了衬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作势去解皮带,她羞得无地自容,连忙背过身去,让他看后面总比看前面好,她羞涩道:“沈存希,你快出去。” “不要!”男人任性得很,把自己剥得精光,他踩着地砖,缓缓走到她身后,花洒的水流冲刷着两人的身体,沈存希轻轻搂着她的腰,感觉她的身体在怀里轻颤,他没有近一步的动作。 洗完澡出来,贺雪生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她身上裹着浴巾,被沈存希抱着坐在床上,他则转身去拿毛巾,很快就去而复返,他长腿跪坐她身侧,轻柔地给她擦头发。 贺雪生微垂着脑袋,心里说不出来的羞窘。刚才在浴室,他承诺不碰她,可却用手与目光,将她侵犯了一遍。这个妖孽男人,总是弄出新花样来折腾她。 沈存希将她的头发擦至半干,然后去拿吹风给她吹头发。贺雪生像个布娃娃一样坐在床上,任他服侍自己。他的长指穿过她的湿发,有一种缱绻的味道。 贺雪生在这种暖热的风中,靠在他怀里,眼皮都在打架,最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沈存希吹干了她的头发,看她已经睡着了,他薄唇勾起,垂眸盯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记,然后将她放回床上,自己跟着躺了进去,搂着她安眠。 时光如白马过煦,光荫似水,转眼已经到了17号,明天是歌剧回归的幽灵演出的日子,贺雪生早早就定了票,虽然已经看过剧本,剧本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既然已经定了票,就没理由浪费掉。 沈存希晚上有应酬,贺雪生回了贺宅,她听说贺峰病了,这次病情来势汹汹,他在床上躺了快一周,病情没有好转,反倒是越发严重了。 她特地回来探望他,见到贺峰时,贺峰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眼睛突出来,脸颊上已经皮包骨头。贺雪生没想到他病得这么严重,看见他时,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贺峰这会儿刚睡醒,精神很好,看见贺雪生站在那里流泪,他向她招了招手,“雪生,过来坐。” 贺雪生心里难受极了,她快步走过去,握住贺峰瘦骨嶙峋的手,哽咽道:“爸爸,您病得这么严重,怎么也不让人告诉我?” “年底事多,你很忙,我不想让你分心。”贺峰说着,忍不住咳嗽起来,直到咳得脸颊通红,才气喘吁吁的止住,贺雪生连忙倒杯雪梨水,喂到他嘴边,看他小口小口的喝完。 她责怪道:“什么事情比得上爸爸重要?您不该让哥哥他们瞒着我。” 贺峰靠在枕头上,看着女儿娇嗔的模样,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张面孔,脸上多了伤感,他握着她的手,取笑道:“爸爸以为你现在有了男朋友,就忘记爸爸的存在了。” 贺雪生脸颊一烫,沈存希缠人得很,她每次说要回贺宅来,他都不放人。她低垂了头,歉疚道:“对不起,爸爸,不管我在哪里,您都是我重要的亲人。” 贺峰心里欣慰不已,“你是爸爸的好孩子。” 贺雪生瞧他脸色苍白,眼睛里也蒙了一层灰暗,她道:“爸爸,您生的什么病?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贺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病是心病,去庄园回来后,染上了风寒,家庭医生开了几副药,病情却一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再加上他回家后,又与银欢大吵了一架,他一时心灰意冷,才会导致久病不愈。 “就是普通的风寒,没事,吃几副药就好了。”贺峰说得轻松,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真的没事。 贺雪生很担心他,“爸爸,您要快些好起来,不要生病!” 贺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人老了,免不了有些小病小痛的,别担心,我没事。雪生,我听说了一件事。” 贺雪生的注意力被转移开,她温声道:“什么事?” “我听说最近有位姓徐的夫人经常去找你,你和我说说她的事吧。”贺峰道,自那日离开庄园后,他没有再去庄园,哪怕心里疯了一般想要见到她,想问她当年为什么抛弃他离家出走,他都深深克制住了。 他已经不年轻了,再也没有年少时的冲动了。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眼底有着疑惑,似乎没想到贺峰会知道徐卿的事,还特意向自己打听她,她说:“爸爸,你和这位徐夫人是旧识吗?” “没,就是听说她总去找你,就想知道,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贺峰连忙摇头。 贺雪生心里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把徐卿给她送饭,还邀请她去庄园玩的事说了一遍,贺峰听着,神情怅然,他道:“雪生,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亲切、温柔、还有善良,我觉得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现在都很美,站在那里就像一副画一样。”贺雪生见过很多美人,但是像徐卿那样美得高贵优雅的,却极少见到。 贺峰眼中透着向往,“要是有机会,我也想见见,能让你这么评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爸爸,您赶紧养好身体,等下次我们再去庄园玩的时候,您就能跟我们一起去了。”贺雪生不疑有他,兴奋的道。 贺峰瞧着她,心里感慨万千,若是雪生知道徐卿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开心吗?五年了,自从东辰带她回来后,他日日见着她,却不敢与她相认。亲生骨肉就在面前,他却不能相认,这种痛苦犹如万蚁噬心。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惩罚他当年的懦弱。 “雪生,等我病好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贺峰下定决心,等他病好了,他就告诉她,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已经错过了年了,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贺雪生迷茫地望着他,“您要告诉我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贺峰道。 “哦。”贺雪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她又陪贺峰说了会儿话,贺峰精神不济,疲倦的睡过去。贺雪生伸手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去。 爱阅书香 她走进客厅,正好遇上从外面回来的贺夫人银欢,这几年,银欢看见她都是不喜,这会儿看着她的目光简直将她恨之入骨。 贺雪生皱了皱眉头,银欢与她擦肩而过时,突然充满恨意道:“宋依诺,这里是我的家,你别想毁了我的家,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未完待续) 第297章 一张母子照片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银欢的背影,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银欢对她有这么深的恨意?是因为当年贺允儿的事么?可贺允儿已然不恨她了,为什么银欢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直至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贺雪生才收回目光,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未知的电话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接通。 “你好,哪位?”贺雪生礼貌的问道。 那端一阵静默,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贺雪生皱眉,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说话,她拿下手机,直接挂断。最近这几天,总是有陌生的电话打进来,接通又不说话。 她把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然后过一天,对方又换一个号码打过来,简直烦不胜烦。她垂着眸,看着手机,还是将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还标记上骚扰电话。 她刚做完这些,手机再度响起来,这次上面有名字,看到来电显示,她唇边弯起,“喂?” “你爸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吧?”电话那端传来男人关切的声音,他在应酬,周围应该很吵闹,可是他那边却很安静,像是在一个封闭的地方,还有淡淡的回音。 贺雪生莞尔,“嗯,说是风寒,看样子还需要时间恢复。你长了千里眼么?我刚从家里出来,正准备回依苑。” “出来吧,我在门口。”沈存希说完,贺雪生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抬头眺望着大门处,果然看见那里停着一辆车,男人从车里下来,正望着她。 即使隔着浓浓的夜色,她依然感觉到男人炙热的目光,她放下手机,小跑着冲过去,离得近了,她反倒放慢脚步,扬声问道:“不是有应酬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存希倚在门边,大手垂落下来,手里攥着手机,他笑吟吟道:“看不见你,想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贺雪生慢慢走出大门,来到他面前,对他的依赖,有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她眉梢眼角都带着笑,轻轻靠过去,扑进他怀里,她皱了皱小鼻子,因为他身上有股浓郁的酒气,她问道:“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沈存希大手扶着她的腰,只有看到她,他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地。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上车,我们回家。” 说罢,他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贺雪生弯腰坐进后座,向老王打了声招呼,沈存希接着坐进来。老王发动车子,开车向依苑驶去。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车里开着暖气,温度有些高,她呼吸里全是男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微醺。沈存希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她的头发散发出幽幽的香气,十分迷人。 “累不累?”沈存希问道。 “不累。”贺雪生摇了摇头,她抬眸望着他,昏黄的车厢里,他神情温柔,眼角带着疲惫。越是到年关,应酬就越多。他是能推则推,实在不能推的只能出席,结果出席也是打一圈就走。 “沈存希,我是不是让你很累?”贺雪生低声问道,担心自己会让他感到累。 沈存希挑高一侧眉宇,嗓音低哑的问道:“怎么这样问?” “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贺雪生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沈存希有更广阔的世界,可自从与她重逢后,他都在迁就她。 “傻瓜,你不在我身边,才会让我感到累。”那是一种渴望拥有,却再也不能拥有的累,累得连自己为什么还活着都不知道,仿佛整个人生都失去了希望。 贺雪生仰头望着他青色的下巴,上面冒出短短的胡茬,会扎人,她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下巴,敏感地发现男人身体倏地僵绷起来,下一秒,她的手被他捉进掌中,他将她的手递到唇边,张嘴轻轻咬了一下。 一股酥麻从指尖遍布全身,她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要将手缩回去,他却不肯,细细密密的啃着她的指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她似乎很敏感。 沈存希心里不安,来源于七年前,就是这个时候失去了她。所以哪怕是在热闹的人群里,他依然感到不安,只有看见了她,他才会安心。 “沈存希,你别咬,痒。”贺雪生闹了个大红脸,她用力想要收回手,他却不放手,深幽的目光瞅着她,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贺雪生担心他会在车里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来,急忙坐直身体。下一秒,她又被他搂了回去,他放开了她的手,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动,让我抱抱你。” 笔趣阁 听出他嗓音里的深沉的欲念,她没敢再乱动,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车子一路前行,昏黄的路灯洒落在车厢里,时明是暗,两人靠在一起,相依的姿态十分唯美。贺雪生想起一件事,她道:“沈存希,明天歌剧要演出了,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 他们之前说好的,要抽时间去约会的。 沈存希点了点头,“好,明天下午下班后我去接你,先吃饭再去看。” 这部歌剧之前让依诺的反应那么大,虽然已经看过剧本,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他心里却总是感到不安,仿佛这部歌剧会带来什么巨大的变化。 很快,车子驶入依苑,沈存希率先下车,替她拉开车门。贺雪生跟着下车,他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牵着她的手往别墅里走去。 …… 晚上贺雪生洗完澡,沈存希在书房里开视讯会议,他比她忙多了,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她没有去打扰他,坐在床上刷新新闻。 本是无聊打发时间,却看到一个新闻,是关于那位前任警局局长的,听说明天开庭审理,她看着新闻,男人穿着黄马甲,头发被剃光,露出圆圆的啤酒肚。 不看到这则新闻,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个男人的存在了。她迅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将手机搁回床头柜上。 下一秒,沈存希已经推门而入。开了一晚上的会议,他看起来很疲惫,贺雪生起身跪在床边,伸手向他。沈存希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在床边坐下,他声音沙哑,透着疲惫,“在等我?” “嗯,很累吧,我给你按摩。”贺雪生跪坐在他身后,手指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 沈存希闭上眼睛,享受地靠在她身前,卧室里是恒温,他们都穿得单薄。她刚洗完澡出来,里面没有穿内衣,软软的一团顶在他结实的后背上,让他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七年来了,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这么深的迷恋,仅仅是这样的触碰,就能让他热血沸腾。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按摩,一手反伸过去,扣住她的后颈,她趴在他肩膀上,他微转了头,薄唇压在她的唇上,一个高难度的吻。 贺雪生眼眶湿热,他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她微微偏头,躲开他的薄唇,哑声道:“不是说很累么?”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碰上你,就一点都不累了,依诺,让我好好吻吻你。”沈存希长臂一勾,将她勾进怀里,热情的加深这个吻。 越心慌就越想吻她拥抱她,看她在他身下化成一瘫水,她的呼吸被他主宰,他不安的心才会慢慢平复下来。 贺雪生被他压回床上,感觉到他浑身炙烫的气息,她知道接下来的绝不是一个吻那么简单,她微微闭上眼睛,承受他给的风暴。 翌日,不到六点半,贺雪生就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婚纱照,那么大片的白色,她最开始在这里醒来时,还会被吓一跳,难道他就一点也不觉得惊悚么? 她动了动身体,浑身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酸疼无比。腰间搭了一条铁臂,男人睡得正沉。她偏头望着他,他剑眉紧蹙,睡梦中不知道被什么困扰着。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赤.裸.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顿时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她知道,她身上不着寸缕,而他也是一样的。 昨晚他一直手折腾她到后半夜,他才放过她。她轻轻拿开他的手臂,在没吵醒他的情况下,轻手轻脚的下床。眼角余光瞥到垃圾桶里几只小雨衣,她脸颊滚烫,连忙拿起浴袍,匆匆进了浴室。 浴室的洗手台前,贺雪生看着身上暧昧的吻痕,想到他昨晚的勇猛,不管她怎么哀求,就是不肯放过她,她俏脸羞红一片。 她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即想起了小雨衣,最近他们之间的欢爱,他似乎都在避孕。他那么想要孩子,为什么突然自觉的避起孕来了? 贺雪生想不通,也不愿意多想,她拧开水龙头,接了水往脸上扑去,冰冷的水珠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将水龙头拧向热水开关。 洗了脸出来,她换上衣服,沈存希还没有醒,她径直走出主卧室下楼。 楼下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她走进客厅,看到65寸LED电视屏幕上,正是桐城本地的早间新闻。有一条新闻,正是关于警局前任局长的,女主播的声音慷慨激昂,表达了谴责。 贺雪生站在电视机前,电视机里传来女主播的声音,“警局前任局长因行贿受贿落马,于今日正式开庭,他本人已经供述了一部分罪状,承认自己曾因职务之便,收受贿赂,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他自称是咎由自取,称对不起国家对不起D的栽培。” 贺雪生看着那位肥头大耳的前任局长被警察带出来,双手还戴着手铐,他躲避着记者的镜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突然,他朝镜头看来,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他突然张嘴,无声说了句什么,随即被警察推上了车。 贺雪生瞳孔微缩,她连忙拿起遥控板,重新倒回到刚才的片段,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唇形,他到底想说什么? 沈晏白从楼上下来,拖鞋踢踢踏踏的,看见贺雪生已经起床,他显得非常惊讶,“花生,你好早。” 贺雪生一直在研究那人的唇形,急得满头大汗,看完又倒回去再看。 沈晏白来到她身边,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上的丑男人,却舍不得看他一眼,他心里吃味,道:“这么丑的男人,你看他干嘛,别弄脏了眼睛。” 他的潜在意思是,快看我吧,快看我吧,我长这么帅,才能让眼睛健康。 贺雪生没理他,研究了半天,倒回了十几次,她终于琢磨出来,这个前任局长想要说什么,她轻声念出来,“想知道七年前爆炸的真相,来找我。” 沈晏白一头雾水,“花生,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看这个丑男人看得走火入魔了?” 贺雪生全身都软了下来,她脸色苍白,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远离了电视屏幕,七年前爆炸的真相,他知道真相是什么? 她咬着下唇,牙齿陷进唇瓣里,她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韩美昕,现在刚到七点,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宋依诺?” 贺雪生一怔,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薄慕年,她抬腕看表,这个点薄慕年能拿到美昕的手机,这说明了什么?她来不及细想,连忙道:“我找美昕。” 那端传来韩美昕气急败坏的声音,“薄慕年,我说过不准接我电话,你听不懂么?” 薄慕年邪气的挑眉,“怕让你老相好知道我在你家?” “……”韩美昕不想应付他,直接拿走手机,向客厅方向走去,“依诺,这么早找我有事?” 贺雪生还有点转换不过来,下意识问道:“薄慕年在你家?” 那端沉默了一瞬,她压低声音道:“小周周的情况不太妙。” 贺雪生明白了,是因为小周周,他们不得不重新扮演一对恩爱夫妻。她心里叹息,在这世上,只有孩子才能让女人妥协。 “哦,美昕,你打算委屈自己么?”这不是一时的办法,有可能会变成一辈子的负担,她不愿意看见美昕为了孩子,而让自己委曲求全,除非她是真的爱薄慕年。 “依诺,我能为小周周做的,也许就只有这样了。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韩美昕听到薄慕年的脚步声,她岔开话题。 “是有一件事。”贺雪生将早上看到新闻的事告诉美昕,让她帮她查查这场官司几点开庭,她想去现场。 韩美昕应承下来,“我查到了给你电话。” “好。” 挂了电话,贺雪生转头看见沈晏白气鼓鼓地瞪着她,她将手机放在包里,走到他身边,俯身看着他,“怎么了?” “我刚才和你说话,你把我当隐形人。”沈晏白气愤的指控道。 “有吗?” “有!” 贺雪生瞧他真的很气,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道:“小白,对不起,刚才我在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沈晏白瞧她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再和她生气,他道:“这还差不多,我原谅你了。” 吃完早饭,老王送沈晏白去学校,她送孩子出门,目送车子驶离,她这才转身回了别墅。刚走进去,就听到兰姨在和人讲电话,看见她进来,她匆匆挂了电话。 贺雪生蹙了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出了白若的事后,兰姨和她生分了许多,好像有意防备着她。 她转身上楼,回到主卧室,沈存希还没醒,睡得正沉。她拿了东西出门,下楼时,看见兰姨快步出了别墅,往大门走去。 她来到客厅的落地窗,从这里能把前院的情形尽收眼底。她看见兰姨站在铁门边,对门外的人说着什么。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门外站着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兰姨打开铁门,让一个女人进来了,那个女人穿着鹅黄色羽绒服,远远的,她认出了她,是见过一面的白若。 她神情微敛,兰姨对白若,似乎同情心过盛,沈存希已经说过,不让白若再来依苑,兰姨竟还背着他们让她进来。 这个白若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竟让兰姨对她死心踏地? 兰姨和白若并没有看见站在落地窗后的贺雪生,两人径直往后院走去,兰姨压低声音道:“白若,先生说过了,我也不敢留你,现在先生和太太都在家,你收拾一下东西,赶紧走吧。” 白若住了几天院,她知道依苑已经容不下她,所以找好了房子才来拿东西。她转头望着兰姨,眼角余光扫到了落地窗后那道纤细的身影,她目光微凝,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兰姨,谢谢你收留我这么久,你对我和小白的恩情,我永世都不会忘。”白若刻意道。 兰姨也没有生疑,她说:“我在这个家也做不了主,以后有什么困难,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你。你要见小少爷,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要是能带出去让你见见,我一定不会拒绝。” 白若感激涕零,“兰姨,你对我这么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无以为报。”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贺雪生站在落地窗前,其实听不到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两个关键词,小白,小少爷,她们谈论的都是关于沈晏白话题。 她眯了眯眼睛,心里有点不安,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安。 她挽着包走出别墅,站在车身旁,她看着后院,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院的佣人房走去。来到两层高的佣人房外面,她踌蹰了一下,然后走进去。 贺雪生拾阶而上,来到二楼,刚好碰上从房间里出来的兰姨,兰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她神情慌乱,失声道:“太、太太,你怎么来了?” 贺雪生看着一脸心虚的兰姨,她轻叹道:“兰姨,你不用这样,我不会吃人。” 兰姨不是怕她吃人,而是心虚的人总是会害怕,尤其现在白若还在里面收拾行李,她害怕贺雪生会把这事告诉沈存希,沈存希会解雇她。 “没、没有,我就是诧异。” “白小姐在里面么?我和她说几句话。”贺雪生心里一直在想,白若为什么要假装她是兰姨的侄女,然后住进依苑来,这个谜底不解开,她心里始终不安。 兰姨下意识拦住她的去路,她惶恐道:“太太,白若很可怜,她……” “你是怕我欺负她?”贺雪生皱眉,她是什么脾性,兰姨不知道么?按理说,她与白若才认识多久,而她们又认识了多久?兰姨这么一古脑儿的护着白若,真让她不解。 兰姨咬了咬牙,侧身让开,“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兰姨,沈存希要醒了,你先回主屋吧。”贺雪生说完,抬腿朝白若的房间走去。兰姨望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又好心办了坏事,希望太太不要难为白若才好。 贺雪生来到白若的房间外面,别墅的装修十分精致,哪怕是佣人房,也装得高大上。白若手里捧着一个相框,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兰姨,她抬起头来,笑道:“兰姨,您……” 目光对上贺雪生美丽的容颜,她顿时失了声,连忙站起来,手里的相框从手里滑落,“啪”一声掉在地上,上面的玻璃应声而碎,白若脸色惨白,“太、太太,您怎么来了?我收拾好东西马上走。” 贺雪生的目光落在地上摔碎的相框上,她缓缓走过去,离得近了,那张照片清晰的浮现在眼前,照片里的女人戴着月子帽,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对着镜头笑得十分忧郁。 白若见她盯着照片看,她连忙蹲下身去,想要捡起照片,贺雪生却比她先一步,捡起照片,白若上前一步,想要夺回照片,又顾忌她的身份,不安道:“太太,把照片还给我。” 贺雪生盯着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是白若,很青涩的模样,应该是好几年前的照片,她怀里的孩子,眉眼间有些熟悉,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生过孩子?”贺雪生诧异地望着她,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啊,可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白若双手紧张地揪着裤缝,她伸手抢回照片,像护着宝贝一样护在怀里,她道:“年少无知,做了些蠢事,不值一提。”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她,她没想到白若还这么有故事,那个小小的婴儿,她总觉得眼熟,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白若见她幽幽地盯着自己,她转过身去,将照片放进行李箱里,然后把整理好的衣服装进去。贺雪生站在旁边,看她把衣服往行李箱里装,然后她看见了行李箱角落里,似乎放着一个同心结。 那个同心结她见过,编制的手法很独特,是沈存希他们三兄妹的身份象征。她连忙走过去,要拿同心结来看,白若眼疾手快,将行李箱盖住,并且落了锁。 她有些慌乱道:“太太,对不起,我不该欺骗你们,谢谢你们收留我,我这就走。” 贺雪生的心还因为看到同心结而震撼不已,她完全没听到白若的话,她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同心结?” 白若抬头望着她,她手指摁着行李箱,道:“太太,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个同心结的来历,我不能告诉你,再见!” 白若单手拉起行李箱,受伤的手将包挎在肩头,拉着行李箱大步走出去。 贺雪生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这屋子里都是白若的气氛,一时让她感到窒息,照片、同心结,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她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她必须要问清楚,白若不可能是无端出现在这里的,她是有目的,可她有什么目的呢? 贺雪生想起被沈晏白扔掉的那两大袋饺子,兰姨说是白若亲手为小白包的,刚才的照片,对,那个小婴儿,眉宇间长得很像沈晏白。 还有刚才白若和兰姨的对话,白若叫沈晏白为小白,兰姨话不离小少爷,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个疑点蜂涌而至,她理不出头绪来。 她只知道,她要拦下白若,问清楚一件事,否则她会不安一辈子。 白若看着走得慢,等贺雪生追到前院时,她已经走出大门。贺雪生不敢停留,她拔腿狂奔出去,白若已经坐上等在外面的计程车,她连忙道:“白小姐,请等一下。” 白若见她追出来,知道贺雪生已经上钩,她转过头去,吩咐司机开车。 贺雪生追到依苑外面,计程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她不甘心,拼命追过去,她边追边喊道:“停车,白小姐,停车。” 坐在车里的白若无动于衷,她自然不会让司机停车,也不会让贺雪生追上她。有时候人的想象力无限大,她刚才给的那些提示,已经足够让贺雪生联想许多许多。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彻底消失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无迹可寻。 计程车渐行渐远,贺雪生眼睁睁看着计程车在眼前消失,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身后一辆黑色奥迪静悄悄停在路边。 贺雪生双手撑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口仿佛有火再燃烧,烧得她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白若、小白、兰姨,还有那个同心结,到底要说明什么?为什么她竟看不清了? 保镖队长见她站在马路边怔怔出神,与车里的保镖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推门下车,来到贺雪生身旁,道:“贺小姐,外面冷,请你回去吧。” 贺雪生转头看着保镖队长,她道:“你去查查刚才那个女人住在什么地方,我要知道她住在哪里。” “是,我会找人去查。” 贺雪生望着雾蒙蒙的街边,白若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看来她要知道真相,只能去找兰姨问个清楚。贺雪生回到别墅,刚穿过花园,别墅的大门打开,沈存希连拖鞋都没穿,就从别墅里跑出来。 看见她时,他眼前一亮,飞快跑过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不安道:“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 贺雪生被他紧紧抱着,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她讶然道:“你怎么了?沈存希。” 沈存希的手臂勒紧了她,他凤眸里有着浓重的不安与恐惧,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被人囚禁起来,他怎么都找不到她。 他惊醒过来,看见床上不见她,他吓得不轻,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匆匆跑下楼来找她。 “依诺,以后不要不声不响的离开,我真的害怕,怕醒来再也见不到你。”沈存希整个人都在轻颤,那种睁开眼睛看不到她,满心都是绝望的日子,他再也不想体会。 贺雪生轻叹一声,她伸手轻拍他的背,这世上能让沈存希这样胆颤心惊的事情不多吧,“我不会不声不响的离开,你别害怕。” 安慰着他的同时,她觉得此刻的画风有些奇妙,不是女人最怕男人抛下自己么,现在怎么角色互换了? 她垂眸,看到他冻得通红的脚趾,上面沾满了灰,她道:“怎么不穿鞋,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我们进去吧。” 沈存希的心落回原位,他缓缓松开她,垂眸静静地凝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幸福就越不安。就怕这是他做的一场梦,等他醒了,他在法国的卧室里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他再也无法拥抱她。 “依诺,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会受不了。”沈存希焦急的寻求她的承诺。 贺雪生心口钝痛,瞧瞧她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犹记得初见,他是那样自信的人,没有他得不到的,只有他不想要的。 可如今却因为她早起,不在他身边,他就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是不是,离七年前他们结婚的日子越近,他就会越不安? “沈存希,你不要这样子,我会留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贺雪生心里难受到极点,如今惶惶不安的人变成了他,唉! 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他道:“你说的不会离开我,那从现在开始,我去哪你去哪。” “可是我白天要上班。”贺雪生惊奇地瞪着他,他刚才所有的软弱,都是为了提这个要求做铺垫吧? “你可以让人把文件送到沈氏来,要不然我也可以去你办公室办公,反正我就是不愿意和你分开,你自己看着办吧。”沈存希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贺雪生皱眉,“文件哪里能送来送去的,那都是商业机密,万一泄露了怎么办?” 他闹这一出简直异想天开,她似乎低估了他的不安,否则他怎么连这样荒唐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沈存希板着脸,“我们是一体的,你怕泄露什么商业机密?还是你心里其实一直把我当外人?” “沈存希,你别闹了,年底事情本来就多,你这样会加重员工的工作量,尤其是严城的工作量。”贺雪生无奈道。 “你心疼他?”沈存希眼神冷下来,不悦地盯着她。 “我不是心疼他,我只是觉得这样太无理取闹了,我身边有保镖跟着,我不会有事,你……” “我不管!”沈存希任性地打断她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那个时间,他就越不安,恨不得将她绑在身边。他知道,她身边有保镖,他不担心她的安全,可他又说不上来,他到底在不安什么,担心什么。 “依诺,要不你别去上班了,每天跟着我,我养你!” “你别闹了,走啦,进去了,你光脚踩在地上不冷么?”贺雪生拉着他往别墅里走去,被他这一闹,她完全忘记了白若的事。 进了别墅,贺雪生找来拖鞋,让他穿上,然后直接拽他回主卧室,将他拽进浴室,她打开花洒,等热水来了,她示意他坐在浴缸边缘,她蹲下去,仔细给他洗脚。 沈存希垂眸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里,有种别样的温馨,像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细细想来,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相处过。 贺雪生给他洗好了脚,然后关掉花洒,她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脚。擦干一只,放进拖鞋里。沈存希却闲不住,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脚尖在她腿根处蹭着。 贺雪生红了脸,抬头瞪着他,不悦的伸手拍开他的脚,道:“沈存希,你老实点。” 沈存希委屈地将脚放回拖鞋里,她擦完另一只脚,然后起身将毛巾搭好,一转身,鼻子差点撞在沈存希的胸膛上,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腰上伸来一双大掌,将她牢牢抱住,“依诺,我不想和你分开,要不你跟我去上班,要不我跟你去上班,你选一个?” 贺雪生唬着脸瞪他,“沈存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 “像吃奶的娃。” 闻言,沈存希的目光越发深邃,若有似无的瞟着她的胸部,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意有所指道:“我确实是个吃奶的娃,不过只吃你的。” “……”贺雪生后知后觉自己被调戏了,比脸皮厚,她绝对比不上沈存希,她索性不理他,洗了手转身走出浴室。 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眼也不错地盯着她,“你刚才跑出去干嘛?害我到处找你。” 此刻的沈存希,不应该是快到四十岁的男人,应该是个四岁的孩子,她走出主卧室,边走边道:“我出去走了走。” 经他提醒,她又想起了白若的事,她抬头望着沈存希,一脸的若有所思。 沈存希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存希,你不觉得白若突然出现在依苑很诡异么?”贺雪生知道,白若一定看见她追她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跑?她想隐瞒什么? 沈存希眉尖一蹙,他道:“我不是已经把她赶出去了,她又回来了?是不是跟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沈存希,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贺雪生突然问道,没有错过他突然紧张起来的神色。 “她要是胡说八道了什么影响我们感情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依诺,你今天怪怪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沈存希与白若接触得不多,有那么几次,白若刻意接近他,他是担心白若乱说,让依诺疑心。 贺雪生定定地看着她,她现在无凭无据的,连她自己都没有理清楚头绪,又怎么和他说?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去吃早饭吧,吃完了去上班。” 沈存希跟过去,他总觉得她有心事,可她不说,他就无从得知,那个白若,早知道留下她会有这么多的后患,他当初就不该妇人之仁留下她。 两人下楼,兰姨站在餐厅入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贺雪生扫了她一眼,她连忙道:“我去弄早餐。” 贺雪生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心里越发肯定兰姨有事瞒着她。可到底是什么事呢,为什么她越想越不安? 沈存希吃完早饭,老王已经送了沈晏白回来,正准备送他们去公司,他们坐进车里,一路上贺雪生都心事重重的,沈存希打电话吩咐严城,让他把重要的文件全部拿到佰汇广场去。 贺雪生以为他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动真格的,他这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一时无语,过了好久,她才道:“沈存希,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 “你说说看。”沈存希把玩着她的手指,像是把玩着上好的古玉。 “有两个相爱的人,爱得恨不得时刻都黏着对方,然后他们被人锁了起来,要见证他们的感情有多深有多浓。一开始他们很开心,每日都待在一起,游山玩水,引亢高歌,让人很是羡慕。但是渐渐的,两人离得太近,所有的缺点都曝露出来,然后两人因爱生恨,最后不再相爱,请求将他们锁起来的人,把锁解了。那人什么都没说,只给了他们一把枪,只有杀死对方才能解脱。”贺雪生说到这里,声音顿住。 沈存希挑了挑眉,“你放心,我不会锁着你,你还是有自己的空间。我也不会嫌弃你,你身上的每个缺点都是我的最爱。” “……”贺雪生。(未完待续) 第298章 依诺去了哪里? 贺雪生以为沈存希就是说着玩玩的,结果到了佰汇广场地下停车场,她下车他也跟着下车,她乘电梯上楼,他也跟着乘电梯上楼,这是铁了心要和她一起上班了。 等到了办公室外面,就看到沈氏的高层等在那里,贺雪生感觉自己快疯了,可沈存希压根不在意,直接让严城带他们去会议室。 贺雪生无语极了,她瞪着他,道:“沈存希,会议室我要用。” “那就叫他们去办公室。”沈存希一脸正经道。 贺雪生:“……” 最后的结果是,贺雪生把会议室让给了沈存希,而她的会议则是在会客室里开的,相对于沈氏的高层来说,佰汇广场的员工要少一半。 做了年终总结,贺雪生头疼的回到办公室,她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看见上面有未接来电,她连忙解锁,给韩美昕回了电话。 “依诺,官司下午两点开庭,你要出席吗?”韩美昕这会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已经没有早上面对薄慕年的歇斯底里。 “嗯,我会去。”贺雪生想起早上那个前任局长的口型,总觉得应该去一趟,或许她就能知道七年前警局爆炸的真相了。 “那好,我下午没有官司,我陪你一起去。”韩美昕道。 贺雪生答应下来,她挂了电话。此刻已经快十一点了,沈存希占据了她的会议室,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的会。透过全景玻璃窗,她看见会议室里坐在首席位置的男人,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她发现,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注目焦点,这会儿也不例外,办公室里好多小妹妹都在偷瞄他,经过会议室外面时,都会忍不住往里看一眼,然后脸红的跑开。 贺雪生心里挺不是滋味,他霸占了她的会议室,还跑来勾引她的员工,哼! 云嬗走进来,就看见贺雪生神情不悦地盯着会议室那边,看到几个小姑娘故意绕到会议室外面去看帅哥,她心里明白她在不悦什么,忍不住笑道:“雪生小姐,沈总现在是一刻也不愿意跟你分开啊,连开会都搬到我们这里来开会了。” 贺雪生收回目光,瞥了云嬗一眼,关于云嬗跟哥哥的事,她没有再过问,偶尔想起来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她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嬗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早上你让保镖队长去查的人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贺雪生眯了眯眼睛,白若留下一堆的谜题,就这样消失不见了,真是凑巧了啊,“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的具体信息?” “是,她像是突然平空出现,又突然消失,一点线索都没有,不好找。”云嬗不知道贺雪生为什么突然要查一个叫白若的女人,心底有些疑惑,“雪生小姐,你为什么要找她?” “没事了,你出去吧。”贺雪生挥了挥手,翻开文件,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白若的事情,总觉得她的出现带着什么目的。如今她从沈宅搬出去就消失了,更让她感到困惑。有些答案,看来只有兰姨能解答了。 十一点半,沈存希结束会议,高层鱼贯涌出会议室,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沈存希来到贺雪生的办公室,严城将文件搁在办公室一侧的玻璃圆桌上,从今天起,他就要在这里开始办公。 贺雪生抬头望着他,见他鸠占鹊巢,她不满道:“沈存希,你闹够没有?” “没有。”沈存希走过去,不顾她的抗拒,伸手将她从办公椅上拉起来,然后自己坐上去,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双手搂着她的腰,用力呼吸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他道:“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想看到你的时候能马上看到你,想吻你的时候能马上吻你。” “沈存希,你马上四十岁了。”贺雪生小脸微凛,提醒着他的年龄,他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不是0出头的小伙子,谈个恋爱就要与她时时刻刻粘在一起。 沈存希吻着她颈侧敏感的肌肤,不以为意道:“嗯,我的青春期来得有点晚。” “……”贺雪生深深的折服于他的厚脸皮,居然还敢说自己的青春期来得有点晚,说不过他,又撵不走他,她只能拼命让自己去适应他在这里的日子。 “沈存希,你放开我,我要出去。”这里的办公室都是全景玻璃窗的,没有放下窗帘时,外面能把里面瞧得清清楚楚,她还没有大方到和他表演恩爱给别人看。 “一早上都在开会,我想抱抱你。”说完,他拿起遥控板,将窗帘放下来,与外面隔绝,然后薄唇吻住她。 他吻得很急,牙齿咬到她的唇瓣,有点点痛意,她抽气一声,他仿佛知道自己咬疼了她,舌尖安抚似的舔着她的伤口,一下一下的,没完没了。 贺雪生浑身僵绷的身体慢慢柔和下来,沉迷在他的吻里,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贺雪生趴在他肩头,调整自己的呼吸。 “沈存希,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回沈氏去吧,别让你的员工来回跑。”贺雪生声音很哑,还带着刚被吻过的暧昧气息。 这声音落在沈存希耳朵里十分有感觉,身体慢慢的变得灼热了。其实他在这方面一直属于很克制的,5岁那年,他碰了青涩的她,整日里魂牵梦萦。即使有过需求,但那个人不是她,他就意兴阑珊,不肯将就找个女人发泄。 0岁,他找到她,两个感情正浓时,他总是要不够她,一碰到她,就想把空白的那五年全都弥补回来。他总以为一切都来得及,可是好景不长,他们在一起也不过半年时间,她就彻底消失了。 这七年,他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他想过找个女人将就,哪怕只是为了发泄生理欲.望。可是每每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让他无法将就。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有那样一个人出现过后,连将就都变得痛不欲生。 他对着她的耳朵吹热气,声音暗哑,“喂饱我,我就答应下午让你出去。” 贺雪生耳根子立即红透了,她连忙要从他腿上跳下来,结果被他紧紧的搂着,还刻意让她感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滚烫温度,“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 “沈存希,你无赖!”贺雪生羞得无地自容,办公室是全景玻璃,相对来说隔音效果也没有墙壁那样好,他每次出手折腾她,都要把她折腾得声音都喊哑了,现在居然要求在办公室里,他是不想让她出去见人了。 沈存希凤眸熠熠生辉地盯着她尴尬羞窘的模样,邪肆的挑了挑眉,“考虑好了吗?三、二……” “好!”为了能出去,贺雪生豁出去了,大不了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来。 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向里面人的休息室走去,边走边吻她,将她的呻吟全数吞进去。 贺雪生从床上下来时,已经一点多了,她整理好衣服,睨着床上那个吃饱喝足,格外慵懒的男人,她双腿都在打晃。 他绝对是故意的,知道她不敢叫出来,还偏偏可劲的折腾她,看她憋得眼眶通红,可怜兮兮的哀求他,他不仅不放开她,反而折腾得更狠。 沈存希靠在床头上,这里的床不如家里的大,一米五的床,此刻床单凌乱不堪,男人身上披着皱皱的衬衣,两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邪魅的吸了一口,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眼前身材纤细的小女人。 贺雪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挥了挥小拳头,警告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掉。” 沈存希倾身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掀开被子,长腿一迈,从床上下来。贺雪生连忙背过身去,不敢看他。身后传来穿衣的窸窣声,她耳根子红透了。 三两下将衬衣纽扣系上,再套上毛衣,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沈存希穿好长裤,看她要逃,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贺雪生心头一跳,用力甩开他的手,结果没甩开,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自己倒进了他怀里,贺雪生心惊胆颤,呼吸里满是男人充满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 他们在办公室里待了这么久,再加上他们的衣服都起了褶皱,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办公室里干了什么好事,她真的不要出去见人了。 “沈存希,时间来不及了,你放开我。”贺雪生满脸都是淡淡的红晕,看得沈存希心头一荡,呼吸又沉重起来。 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可是遇上她,总是叫他难以自持。 他双手按着她的肩,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哑声道:“给我系纽扣。” 贺雪生目力所及,是他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有几条暧昧的抓痕,是刚才她报复性的给他添上的,她移开视线,咬着下唇道:“你自己有手。” “不是你给我剥掉的?依诺,做人要有始有终。”沈存希促狭地看着她满脸的红晕,一阵的心猿意马。 贺雪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系纽扣,温软的手指尽量避免碰到他的肌肤,可是这种方钻形的纽扣不好系,无法避免。 男人咽口水的声音落在耳朵里格外清晰,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也顾不得会不会碰到他,只想几下给他系好了,自己好抽身。 系好纽扣,沈存希盯着她的眼神已经可以用饿狼盯着猎物的眼神来形容了,她连忙转身,“你刚才答应我了,下午搬回沈氏去。” 沈存希双手插在裤袋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贺雪生去拿了包,想了想,又拿钥匙将第一格抽屉锁起来,担心沈存希会看见里面的长期避孕药,会大发雷霆。 其实她现在根本不用吃避孕药了,因为沈存希会避孕,哪怕刚才在休息室里没有小雨衣,他也没有释放在里面。 沈存希站在办公桌旁,见她锁抽屉,眼神幽暗,知道她是怕他看见抽屉里的长期避孕药,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等她望过来时,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锁好抽屉,贺雪生提着包出门,走到电梯前,她发现沈存希跟在她后面,好在这个点大家都去吃午饭了,办公室里只有云嬗,否则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站在这些员工面前。 她瞥眼看见他身上的衬衣,心里就窘迫,“沈存希,你跟着我干嘛?” “不是你让我回沈氏么?”沈存希站在她旁边,道。 贺雪生没有再多问,以为他真的要乖乖的回沈氏去,电梯来了,他们一起走进去。沈存希伸手按了负一楼,贺雪生与云嬗站在一块儿,一副耳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电梯里很安静,不过几十秒时间,就到了地下停车场,云嬗去取车,沈存希陪贺雪生站在边上等着。不一会儿,云嬗开车驶过来,沈存希拉开后座车门,示意贺雪生上车。 贺雪生没有多想,她弯腰坐进去,直到沈存希也跟着坐进来时,她才诧异的问道:“沈存希,你不回沈氏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回?”沈存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压根儿不理会她惊诧的模样。 贺雪生咬了咬牙关,抬头看了一眼云嬗,压低声音道:“先前啊。” 沈存希掀开一条眼缝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只说放你出去,没说不跟着你出去。” “……”贺雪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亏得她还献身,她欲哭无泪,他太狡诈了,“沈存希,你言而无信。” 沈存希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她,贺雪生被他瞧得心里发毛,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在心里骂自己怂,耳边传来沈存希温柔的声音,“累了一早上了,饿不饿?” 贺雪生倒真是饥肠辘辘,今天一早上发生了太多事,又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岂能不饿?她抬腕看表,两点开庭,现在过去已经快来不及了。 沈存希凤眸微眯,看向窗外,他出声让云嬗把车停在路边,去买两份三明治。云嬗下车,车里只有他们两个,贺雪生不满道:“为什么你不去,要叫云嬗去?” 沈存希睨了她一眼,哪里不清楚她的心思?“我敢肯定,我一下车,你就会叫云嬗开车走。” “……”贺雪生心里腹诽,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么清楚她的心思。 沈存希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他还不了解她么?她为了摆脱他,连献身的事情都干了,半路将他扔下,再正常不过。 几分钟后,云嬗拿着两份三明治回来交给沈存希,重新发动车子驶离。 贺雪生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三明治,又喝了一杯玉米汁,终于有了饱腹感。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偏头看见沈存希正优雅的吃着三明治。 她发现沈存希真是天生的贵族,能把路边摊小吃,吃出七星级酒店大餐的味道,看着就赏心悦目。 沈存希见她盯着自己,挑眉道:“还要不要吃?” 贺雪生移开视线,摇头道:“我吃饱了,你吃吧。”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法院外面,外面聚集了许多记者,都在等着前任局长落马审判的第一手消息,而犯人已经被警察押进法院了。 贺雪生与沈存希下车,媒体记者认得他们,有记者不放过这样好的采访机会,飞快跑过来围住他们,问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来听审的么? 沈存希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了,然后拥着贺雪生走进法院。韩美昕正在里面等贺雪生,看见她和沈存希一起过来,她诧异极了。 可这会儿也来不及多问,审判马上开始了,他们得赶紧进去。 四人一起进了法庭,法庭上庄严肃静,里面坐了许多人,他们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沈存希凑到贺雪生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请假出来就是为了观赏他怎么输掉这场官司?” 贺雪生忍不住想翻白眼,她有这么无聊么,她转过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早上我看到新闻,他对着镜头用唇形说了几个字,是关于七年前警局那场爆炸的,我敢肯定,我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再也不会知道七年前爆炸的真相了。” 沈存希微蹙了眉头,所以他今天要不是死皮赖脸的跟过来,她压根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这样一想,他就心浮气躁起来。 这时已经开庭,检诉方指控了嫌疑人廖军几大罪状,辩方律师开始辩论,廖军坐牢已经是勿庸置疑的了,只是看能辩到坐多久。 检诉方律师与辩方律师开始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辩论,就廖军的每个罪状做详细阐述,最后,法官问廖军,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廖军身穿黄马甲,整个人苍老了许多,他转过身去,目光从旁听席上掠过,可是看的不是他的妻儿,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那一排的贺雪生身上,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贺雪生,众人心中都感到诧异。 贺雪生倏地攥紧拳头,沈存希也坐直了身体,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 廖军长久的注视着贺雪生,直到法官敲响木槌,他才收回目光,回过头去看站庄严肃穆的法官大人,他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廖军的妻子痛哭失声,在法庭上就闹了起来,“廖军,你答应过我,会尽量争取宽大处理,你明明还有话要说,为什么不说,你是冤枉的。” 法官用力敲了几下木槌,“肃静肃静!” 廖军的妻子不依不饶,最后被保安强行带出去。法官当庭宣判,廖军犯罪情节严重,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 五点钟,法官宣布退庭,贺雪生几人走出法院,廖军看着她时,明明还有话要说,他为什么宁愿坐牢,也不肯多说,难道真如他的妻子所言,他另有苦衷? 韩美昕站在她身旁,她道:“廖军这个案子,我之前和律所里的同事讨论过,判他无期徒刑也不算过分。” 贺雪生若有所思地望着沈存希,沈存希瞧她的神情,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怎么这样看着我?” 贺雪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廖军被起诉的罪状里,好像少了一条。” 她话音一落,其他三人纷纷看着她,云嬗已经知道她指的少了一条是什么了,难怪她刚才那样看着沈存希,她们上次潜进警局时,这位前任局长可是把脏水泼给了沈存希。 “关于七年前警局爆炸,死了那么多人,可是廖军落马,这件事居然提也没提,难道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贺雪生不解道。 韩美昕感觉得到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她一直在桐城,日日往法院跑,所以她比较了解当年的事,“那件事发生以后,上上任局长引咎辞职,廖军才坐上了警局一把手的位置,他自然不需要对这件事担责。” “可是早上他分明对着镜头说过,他要披露当年爆炸的真相,以求宽大处理。刚才他的妻子也说了,他有话要说的,为什么最后什么也不说了?”贺雪生蹙紧眉头,难道他是看见沈存希在,所以不敢说了? 沈存希心中愠怒,知道她绕来绕去,又绕到他身上来了,他不悦道:“依诺,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我胁迫他,不让他说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雪生咬着唇,明显心虚。 韩美昕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沈存希心中越发怒了,他咬紧牙关,道:“你问问你的好姐妹吧,她一直怀疑七年前的爆炸是我弄的。” “怎么可能?”韩美昕失声惊呼,虽然她当年讨厌沈存希当时的优柔寡断,但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依诺,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害你,但是他不会,你不知道他因为你,差点死掉。” 韩美昕知道沈存希是她的亲人后,虽然一时间还有些不能接受,但是这会儿见依诺误会他,还是忍不住替他说话。 “什么死掉?”贺雪生诧异地看着韩美昕。 “就是……” “韩美昕!”沈存希不悦地打断韩美昕的话,投去警告的一瞥,韩美昕不甘的闭上嘴,她这是帮他好不好,不识好歹,难怪要被依诺误会。 贺雪生抬头望着沈存希,他俊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他道:“走了,不是说晚上同我去约会么?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去看演出。” 说着,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往台阶下走去,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沈存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事,你不要胡思乱想,走路看路。”沈存希别扭将她的脑袋推回去,让他告诉她,他曾在她墓碑前自杀过,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那样懦弱?竟想到要追随她而去,后来漫长的岁月里,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她,他真的已经生无可恋了。 沈存希越是别墅,贺雪生就越是肯定,他有事瞒着她,可是什么事呢?韩美昕知道,兰姨知道,薄慕年也知道,每每他们要说的时候,都被沈存希打断,他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 “沈存希……” “不怀疑我了?”沈存希再次打断她,每次她怀疑他时,都让他心如刀绞,可是再疼都是他自己选的。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他有必要制造七年前的爆炸么,有必要让人将她偷偷带走?有必要囚禁她么?这么多的疑点,这么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她却还是怀疑他,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贺雪生垂下眼睑,弱弱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并不想怀疑你,可是就是控制不住的……” 脑子里好像有一根筋,总是拧不过来,其实与沈存希重逢之后,她对他是怎样的,她心里一清二楚,七年前,就算他放开了她的手,也不会制造爆炸,掩盖她被人绑架的真相。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怀疑他,就像是习惯性的一样,对他没有信任。 沈存希脚步顿住,他垂眸凝视她,忆及秦知礼说过的话,他心下一片悲凉,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也不管这里是庄严的法院门口,他道:“依诺啊,不管你怀疑我什么,不要怕我生气,如实告诉我就好。” 她肯把她心底的怀疑说出口,说明她并非对他全无信任的,只是被人灌输了一些半真半假的东西,让她感到迷茫,她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些都不要紧的,他能够承受得住。 贺雪生心底一震,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来,捏着他的羊绒大衣,她将头埋进他怀里,“对不起,沈存希,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不怪你!”他怎么舍得怪她呢?她遭遇的这些,都是因他而起。 韩美昕与云嬗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旁若无人的拥抱,两人面面相觑,刚才一副要大吵一架的模样,这会儿就握手言和了,快得令人咋舌,简直不敢相信。 那边警车忽啸着出来,车窗半开着,廖军坐在车上,双手被拷在椅背上,他看见站在法院前面的一男一女,面如死灰。 他原本打算豁出去,把七年前的真相告之天下,可是那人拿他妻儿相挟,他不能拿他们来冒险。那段秘辛,恐怕真的要长埋于地下了。 贺雪生听见警报声,她抬头望去,看见那辆警车忽啸着驶出法院,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她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云嬗去取了车回来,韩美昕听说他们晚上要去看演出,她不想那么早回去面对薄慕年那张刻薄的俊脸,索性去当他们的电灯泡。 好在云嬗也买了这场演出的票,结果巧合的是,云嬗买的票与沈存希买的票是连座的。 歌剧七点开始演出,现在还早,他们先去吃晚饭,沈存希投资开的茶餐厅就在歌剧院临街,因此他们直接去了茶餐厅。 这里有沈存希长期包间,不对外开放的,沈存希将菜单交给三位女士,让他们点菜。然后云嬗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不安地扫了贺雪生一眼,起身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贺东辰打来的,提醒她不要忘记晚上要去看演出的事。 云嬗挂了电话,回到包间,贺雪生他们已经点好了菜,不一会儿菜上来了,茶餐厅的餐点非常地道,据说是沈存希花高价去香港请回来的厨师,资格过硬。 吃完饭,时间还早,他们步行过去,在剧院外面看到风尘仆仆的贺东辰。 贺东辰最近都在出差,看样子刚从飞机上下来,就直奔这里,神态上还掩饰不住倦意,双眼也充着血丝,看起来很累。 贺雪生抽出被沈存希握住的手,快步跑过去,“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东辰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掠过其他三人,最终落回到她脸上,嗓音沙哑,透着疲惫,“刚下飞机,你们约好了来看歌剧?” “是啊,被勾起了兴趣,不来看看觉都睡不着。你这么累,就别看了,先回去休息,我让云嬗送你。”贺雪生心疼他,一到年底,他就全世界各地飞,巡视产业。 贺东辰摇了摇头,“没事,耽误不了多久,演出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那边已经有人鱼贯涌了进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这部歌剧的好奇。贺雪生见他不肯回去,也没有再强求,五人走进检票口,检了票进去,韩美昕和云嬗去买爆米花与饮料。 等她们买了回来,再往演出大厅走去,因为他们的票是VVIP票,在最适合观看演出的中间位置,有专人带领他们过去。 原本贺雪生是坐在最中间的,但是他们中间只有韩美昕是单着的,最后韩美昕坐在最中间,她左手边是云嬗贺东辰,右手边是贺雪生沈存希。 七点整,演出开始,与歌剧魅影相比,回归的幽灵在服装与舞台效果上更加华丽,让人身临其境,震憾其中。 这部剧投资了五千万,只演三场,如今看来,票价这么贵,也是有道理的。剧情与沈存希拿到的剧本一样,剧情的跌宕起伏让在场的观众连连惊呼。 然后是那场大火,烧掉了瑰丽的别墅,别墅女主人被人从地下通道里救出去。贺雪生张大眼睛,目光转睛地瞪着舞台上用灯光制造出来的大火,她整个人毛骨悚然。 回归的幽灵,讲述的不是爱情故事,而是悬疑恐怖,她看着华丽的别墅被烧成灰烬,看着那个站在人群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她转身望着沈存希。 她记得,七年前她住进沈宅,查到当年沈宅大火,放火的人是沈存希,连沈老爷子都承认纵火的是沈存希。为了保护他,他才会将他驱逐出国。 她浑身颤抖不休,后面的剧情完全没有看进去。 沈存希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转过头来望着她,看她额上布满冷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他担忧道:“依诺,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在火光里显得格外妖异的俊脸,她不停摇头,“没,我没事。” 沈存希明明感觉到她不对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别看了,我们先回去。” 贺雪生抽出手,整个人仿佛身处冰窖,她抖着唇,道:“我真的没事,看演出吧。” 接下的剧情全都围绕着这场大火,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嫌疑,痛失爱人的男主人患了失心疯,命人查出纵火犯,一时间人人自危,只有男主人的心腹敢接近他。 后来在男主人众叛亲离时,才查出纵火犯是自己的儿子,男主人大怒,将儿子送出家门,任他自生自灭。许多年后,儿子回来夺取家产,利用可怜的孤女的爱情,将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剧情反转,就在众人以为儿子是真心爱上孤女时,才发现他一直利用孤女,从未爱过她。知道孤女已经查明他当年纵火的事情,他设计在婚礼上整死孤女,孤女死在爆炸中,发誓做鬼也不放过他,然后灯光暗下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黑暗中,传来孤女凄厉的声音,“我回来了,你可还记得我?” 就在众人沉浸在跌宕起伏的剧情中时,没有人知道,贺雪生何时消失的。沈存希怔怔地盯着舞台,剧本的后半段全改了,他在剧本上根本没有看到这些剧情,只看到了那场大火。隐隐约约,他感觉到这部歌剧似乎与他有关。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一直坐在他身旁的贺雪生不见了。 此时灯光大作,沈存希腾一声站起来,惊惶道:“依诺不见了。” 其他三人跟着站起来,看向那个椅子,椅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众人惊诧极了,他们刚才都沉浸在剧情的起伏中,根本不知道贺雪生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去洗手间了?”贺东辰一个箭步冲过来,狭窄的通道顿时显得拥挤起来,他的神情,在灯光下犹为可怖。 这么多人,雪生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她没有从我这边出去,她要是出去了,我肯定知道,也肯定会陪着她。”沈存希道,他这边是通往出口,去洗手间最近的位置。 韩美昕与云嬗面面相觑,刚才他们都沉浸在剧情的起伏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贺雪生是什么时候走开的。此刻她们心里都非常着急,云嬗连忙拿出手机给贺雪生打电话。 此时所有人都往演出厅外面走,边走还边讨论刚才的剧情,似乎意犹未尽,也有说最后那道声音很惊悚的。 吵吵嚷嚷的,吵得人头疼。 电话接通,嘈杂声中,贺东辰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他低头看去,手机在沈存希脚边,他弯腰捡起手机,心里害怕到极点,她连手机都没有拿,到底去哪里了? 云嬗看到手机,她挂了电话,脸色变了,她道:“雪生小姐也没有从我们这边离开,我们三个人,就算都沉浸在剧情中,过道这么窄,她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韩美昕也连忙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看了那样惊悚的演出,她毛骨悚然,“依诺会去哪里?她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他们四个大活人,连依诺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这太惊悚太诡异了。 贺东辰双手紧握成拳,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手机捏变了形,他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歌剧没什么特别,对方的目的是带走雪生。 可是他们到底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带走雪生的? 沈存希脸色也没到哪里去,一个大活人就在身边消失了,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踢在座椅上,座椅纹丝不动。他双手叉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依诺到底去哪里了?我确定,她没有出去。” 贺东辰神色阴戾,盯着那个座椅,他皱紧眉头,如果他们都没有看到雪生离开,那么就是这座椅出了问题,否则她不可能消失。 “云嬗,打电话叫他们进来,就是把这里掀个底朝天,我也要把她找出来。”贺东辰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他们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还是撞进了对方的圈套里。 沈存希转头看着舞台,舞台中央,演员已经散去,他目光阴沉,拿起手机给郭玉打电话,“老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时影科技公司在桐城消失!还有,今晚的演员,一个都不准离开剧院。” 他要一个个审问,直到找到依诺的下落,七年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如今怎么还能再犯? 小书亭 今晚,他就不应该带依诺前来观看演出,应该直接让郭玉驳回他们的演出申请,是他的疏忽大意,给了敌人可趁之极。 依诺究竟去了哪里?这一次,他是不是又要等上七年,才会见到她? 思及此,沈存希整个人都陷入绝望的狂躁中,他眸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他绝不要再等七年,绝不!他拿起手机,开始不停的打电话,安排一系列寻找依诺的事情,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他才不会疯,否则他不知道自己疯起来,会不会让人直接将剧院炸平!(未完待续) 第299章 躺在鲜花里的贺雪生忽然睁开眼睛 保镖队长迅速带人来将剧院团团围住,可是已经没什么用了,演出结束后,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可他们依然不放弃,仔细的检查每一个出去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找到贺雪生可能性。 剧院里灯火通明,此时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沈存希四人站在那里,沈存希打完电话,一脚踹到空椅上,整个人暴躁不已。 韩美昕拧紧眉头,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如果他们都没有看见依诺离去,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椅子有问题。 她想到的,沈存希和贺东辰三人也想到了,几人相视一眼,云嬗率先走过去,开始检查座椅里是否暗藏机关,否则贺雪生不会凭空消失。 云嬗到处检查了一遍,座椅下面没有任何机关,她蹙眉道:“没有机关。” 贺东辰伸手将她拉起来,他弯腰继续检查,那边严城带人进来,身后跟着郭玉,郭玉就在这附近应酬,接到沈存希的电话,他就立即赶过来,此刻看见他们四人围在座椅旁,他快步走过来,目光掠过韩美昕落在沈存希身上,“怎么回事?”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目光噬血,他抿紧薄唇,道:“后台的演员已经控制了吗?” 话是对严城说的,严城连忙点头,沈存希转身往后台走去,郭玉看着他狂怒的背影,他连忙跟上去,以免他闹出人命来。 贺东辰从地上站起来,他脸色铁青,吩咐云嬗,“机关是内置的,从外面打不开,让他们带人进来地毯式的搜索,我不信一个大活人消失了,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云嬗连忙吩咐严城带来的人,贺东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云嬗,道:“你跟我去监控室。” 云嬗连忙跟上去,这会儿贺雪生当着他们的面消失不见了,对于贺东辰与沈存希来说,是个无法接受的事实,如果找不到贺雪生,她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收场。 严城带人在剧院里地毯式搜索,韩美昕站在座位旁,神情惊骇莫名,依诺就坐在她旁边,她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不见了? 她记得,当时歌剧已经到了尾声,正播放歌剧魅影的主题曲,然后在爆炸声之后,整个剧院都陷入黑暗中,一定是那个时候,依诺被人弄走了。 她坐在之前贺雪生坐过的椅子上,一脸的若有所思,手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椅子突然往后仰去,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往下坠,不过瞬息间,她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摔碎了,半天缓不过劲来。 剧院里响起韩美昕的尖叫声,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就见韩美昕消失在椅子上,饶是四周灯火通明,众人也都骇住了,立时毛骨悚然起来。 严城眼睁睁看着韩美昕消失不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站在那里,他厉声道:“去拿斧头来,将这椅子劈开。” 看来这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要把沈太绑走,这些人胆子太大了。 马上有人出去寻斧头,严城又命人去后台向沈存希汇报,找到暗道了。 此时的沈存希正在后台,演员正在卸妆,忽然有保镖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不准他们离开,众人心中害怕,随即就看见沈存希大步走进来。 演员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妆容,沈存希犀利地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冷怒交加道:“你们刚才演出时,我爱人失踪了,我怀疑她的座椅下面有暗道,知情的人最好立即报上来,否则今晚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所有演员都哗然,交头接耳起来,“什么暗道,不知道啊?” “开玩笑,现在这个社会还有机关什么的,太搞笑了吧?” “不会是刚才的演出让他走火入魔了吧,真以为这剧院有暗道?” 一时间众说纷纭,沈存希失去耐性,揪住离他最近,语气最嚣张的演员,目光阴沉地瞪着他,“走火入魔?你们要是胆敢伤害她,我要你们下半生都活得痛不欲生。” 沈存希话中的狠意让众人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没有人敢再议论了,都胆怯地望着这个男人。沈存希狠狠攥着男人的衣领,怒火狂炽道:“说,你们把她藏在哪里?”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凭空消失,依诺一定还在剧院里,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我们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剧院里有暗道。”那人怯生生道,不敢招惹眼前这个如一头失控的猛虎般的男人。 沈存希一拳头砸在男人脸上,男人鼻血如注,摔倒在地,沈存希像来自地狱的撒旦,浑身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谁是院长,把院长给我找来。” 郭玉站在他旁边,连忙吩咐身后的人去找院长,他毫不怀疑,如果沈存希今晚在这里找不回宋依诺,他一定会大开杀戒。 ahzww.org 贺东辰带着云嬗去监控室,监控室里有整个剧院出口的监控录相,他们必须先确定一件事,贺雪生有没有被人带出剧院,如果带出剧院,那么得全城搜查,难度会比在剧院里搜查更大。 监控室的保安一开始不让他们进,直接被云嬗一个旋风腿踢倒在地,晕了过去。贺东辰站在监控屏幕前,与云嬗分工,先查看剧院出口的监控录相。 在演出结束前,所有的出口都没有异常,演出结束后,人潮涌出,难度系数增加。正当两人一筹莫展时,云嬗的手机响了,是保安队长打过来的,他汇报道:“云队,韩小姐在我们眼前不见了,我们怀疑她们掉进暗道里,现在严秘书正命人劈了椅子。” 云嬗挂了电话,她回头看着贺东辰,她刚才开了扩音器,贺东辰也听到了,他黑眸微眯,“我过去看看,你把监控录相全部拷贝下来带回去,我还有用。” 贺东辰无法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贺雪生,那只会说明他们太无能。 云嬗点了点头,开始拷贝今晚所有的监控录相。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贺雪生,但是之后便是抓出幕后指使者,化被动为主动。 院长肥头大耳,一路小跑着进来,一边擦汗一边向沈存希赔不是,“沈总,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沈存希冷脸瞪着他,“立即把剧院的建筑图拿来,马上!” 刚才已经有保镖过来向他汇报韩美昕也掉进暗道的事,他知道,像这种大剧院里,有紧急避险的通道,如今这个通道,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利用来带走依诺。 他们现在和敌人在争分夺秒,晚一秒钟,他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果会是什么。 剧院的平面建筑图很快送来了,剧院里一共有七条暗道,是紧急出口,其中一条暗道正好在今晚的演出厅,正好是依诺坐的那个位置下面。沈存希与郭玉站在化妆台边,开始调集人马,立即前往每条暗道堵人。 与此同时,严城那边已经让人劈开了暗道入口,他拿出手机,用上面的手电筒照明,踩着台阶,往暗道里走去。 韩美昕晕了几秒钟,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摔得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暗道里黑乎乎的,耳边传来严城命人凿开座椅的声音,她没有等严城凿开座椅,她心想,她从上面摔下来,那依诺肯定也是从上面摔下来,她必须马上找到她。 她来不及理会身上的伤,从外套里摸出手机,用手机里面的手电筒照明,照射着四周。暗道里没有宋依诺的身影,她看见前面有一条窄窄的通道,连忙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走去。 嘈杂声逐渐远去,她心中惊惶不定,总感觉身后有人,耳边冷风呼呼的吹,等她转过身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她自己吓自己,吓出一身冷汗,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可能是看了回归的幽灵,饶是她胆子再大,这会儿也被吓得毛骨悚然,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前面有音乐声传来,还有光线迎着风摇曳,韩美昕感觉得到,那是烛光。她快步走过去,音乐声听得更清楚了,是歌剧魅影的主题曲,在这样的地方播放,让她后背直发毛。 她到底掉进了一个什么地方? 身后忽然一声巨响,韩美昕吓得尖叫一声,便迎着光线跑去,连脚被扭伤了都顾不得。 前面的视野开阔起来,她冲进光线里,这里很大,像是剧院里的偏殿或者休息室。四周布置得像个灵堂,很诡异,而她一眼就看见躺在鲜花里,穿着一身白衣,昏迷不醒的宋依诺,她面前点了几根蜡烛,衬得她面色惨白。 韩美昕忽然站住,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 她忽然不敢靠近她,甚至不敢抬手去试她还有没有呼吸,这一幕太惊悚了。音乐还在继续,像个钻子一样钻着韩美昕的大脑。 良久,她才鼓起勇气,一步步告诉近她,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一定是睡着了,她去叫醒她。 短短一段距离,韩美昕却像是走了一辈子之久,音乐戛然而止,然后偏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烛火被风扑灭,除了走廊里传来的光线,里面一室黑暗。 而躺在鲜花丛里的贺雪生,忽然睁开眼睛来。(未完待续) 第300章 好一出情深不舍的场面 偏殿的门“哐当”一声推开,韩美昕吓得不轻,猛地转过身去,瞪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男人仿佛从天而降的煞神,浑身都散发出暴戾之气。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向殿内,立即有人过去开了灯,当他看见偏殿里的情形时,瞳孔紧缩,几乎是冲了进来,扑到贺雪生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贺雪生被人抱进一副温暖的怀里,她整个人愣愣地看着前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呼吸里满是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人安心。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音节来,“我…怎么了?” 外面所有的人都涌了进来,沈存希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紧紧搂着她不撒手。要不是真实发生了,他怎么敢相信,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竟还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依诺,谢天谢地,你还在。”沈存希的声音都在颤抖,搂着她的大手,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眼眶一片湿润。 贺雪生怔愣住,茫然的视线逐渐聚焦,她眼睛在偏殿里转动,“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在看演出吗?” 沈存希心底一震,他缓缓放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依诺,你不记得你为什么来这里了么?” 贺雪生摇了摇头,茫然地望着他,“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沈存希眉尖轻蹙,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里,他眯了眯眼睛,没有追问,而是先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至于她身上的衣服,总透着怪异。 这一身白,看着刺眼,让人心里不舒服,他道:“现在先不管这个,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贺雪生低头,也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吓了一跳,“我怎么穿着这个,沈存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存希拧紧眉头,他还没从一团乱来理出头绪来,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保镖道:“都转过身去。” 保镖瞧他神色阴沉,齐刷刷地转过身去不敢乱看。沈存希伸手脱掉贺雪生外面的白色长袍,然后解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手指微颤的给她系上纽扣。 刚做好这些,严城已经带着人从暗道里出来,看见贺雪生在这里,他松了口气,“沈总,暗道里没有异常,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沈存希阴沉的点了点头,找到依诺,他一秒都不想待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他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冷冷的吩咐道:“把这里都拍下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什么事等回依苑再说。” 贺雪生双手揽着沈存希的脖子,抬头触上他阴戾的神情,她抿了抿唇,目光里掠过一抹冷意,转瞬便消失了。 韩美昕见沈存希抱着贺雪生走了,她连忙跟上,刚走两步,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整个摇摇欲坠,要往地上栽去。 郭玉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她才避免了摔倒在地,她抬起头来,谢字刚出口,看到郭玉时,她连忙缩回手,“我自己能走。” 郭玉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知她在避嫌,他柔声道:“你受伤了,要么让我扶你,要么让我抱你出去,你自己选。” 郭玉的声音里带着强势,现在不是避嫌的时候。 韩美昕咬着下唇,还没来得及拒绝,郭玉的手搭在她腰上,扶着她往门外走。韩美昕心里很不自在,尽量避免与他有身体上的接触,可是难以避免。 郭玉看出来她的想法,一时嘴里似含着黄连,苦不堪言。 贺东辰从暗道里出来,刚才他在后面检查暗道,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可是暗道里很干净,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他站在偏殿里,看着严城到处拍照,有件事他想不通。对方费尽周折将他们骗来剧院,又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最后他们没有带走雪生,这是为什么? 严城拍完照,看见贺东辰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堆鲜花,刚才他们过来时,沈太就在鲜花里,他走到贺东辰面前,道:“贺总,有没有什么发现?” “严城,今晚的事你怎么看?”贺东辰觉得,他有可能是关心则乱,无法全面的思考问题,所以才会询问严城的看法。 严城将手机放回西装口袋里,他道:“之前我们调查过,这部歌剧耗资五千万,只在桐城上映三场,出资的是时影科技公司。这个公司想必贺总也有所了解,上次沈太被困警局,就是他们攻击了云小姐他们的服务器。我和沈总怀疑,这与失踪的连默有关。” “继续说下去。”贺东辰点了点头,道。 严城继续道:“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见过连默,但是我相信,他肯定在沈总与沈太周围虎视眈眈。今晚这个局,如果他想要带走沈太,我想我们并不能第一时间阻挡,他可以像七年前一样,带着沈太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有带走沈太,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还有目的没有达到,才不能带走沈太。” 贺东辰黑眸微眯,严城说的他都想到了,如果这个人是连默,他为什么没有带走雪生,而是让他们虚惊一场? 他的目的是什么? 看来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雪生身上,他必须找雪生谈一谈。 …… 沈存希抱着贺雪生快步走出剧院,剧院外面有很多保镖,见他们出来,保镖立即上前,拉开劳斯莱斯的后座,沈存希将贺雪生放在车上,他回头看着剧院,黑夜里,这座剧院像是会吞噬人的怪兽,他抿紧薄唇,转身上车。 劳斯莱斯驶离剧院,郭玉扶着韩美昕出来,她脚受了伤,走得极慢,走出剧院时,劳斯莱斯已经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郭玉的车子驶了过来,司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韩美昕站在车门边,她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不麻烦你了。” 话虽是如此,韩美昕心里其实也有些不满,好歹她是沈存希的妹妹,她受了伤,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问过,眼里除了依诺,再无旁人。 唉,她这个妹妹啊,还没有老婆重要。 他要等一等她,她现在也不会面临这样为难的局面。 郭玉淡淡地望着她,灯光下,他的模样温文尔雅,不会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却让人拒绝不了。韩美昕是了解郭玉的,所以他这样不声不响地望着她,就说明了他的决心。 她无奈的低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这臭脾气还是没改?” 就像当年一样,他说要出国就头也不回,说要分手,就不给她任何纠缠的机会。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些年来,她每当需要一个人时,他为什么总会默默地出现在她身边? 郭玉俊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她都还记得啊。 韩美昕坐进车里,郭玉跟着坐上去,国宾用的红旗轿车,郭家有两台,一台是郭父在用,一台是郭玉在用。内部豪华大气,不比国外进口豪车差。 两人各自坐在位置上,中间隔着一个扶手台,韩美昕有些局促不安,她从椅子摔下去后,摔得灰头土脸的,这会儿身上尽是灰尘,她唯恐弄脏了他的车。 郭玉看她一直动来动去,他轻笑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静不下来。” 韩美昕顿时不动了,是被吓的,她窘迫道:“我衣服脏,怕弄脏你的车。” 郭玉脸上的笑缓缓隐去,剩下无尽的怅然与失落,只有最生分的人,才会在乎这些,他和她,已然是站在世界两端的人。 车厢里静默下来,韩美昕拂了拂头发,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大赤赤的三个字,她下意识看了郭玉一眼,却只看到他俊美的侧脸,他正在看窗外的夜景。 她犹豫了一下,知道薄慕年的性格,她不接,他必定还会再打过来,她接通,冷冰冰道:“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周周看不到你不肯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电话那端传来薄慕年清冷的声音,今晚他眼皮一直在跳,做什么都心神不宁。 上次心神不宁时,还是韩美昕摔下楼梯难产。他当下丢下正在开会的高层,飞车赶回家,却没有见到她。 韩美昕道:“我尽快回去,你先哄哄她出来,别让她把自己关房间里。” 她话音刚落,车子停下来,前面司机转过头来道:“书记,韩小姐,医院到了。” 韩美昕想要捂住手机,已经来不及了,那端传来薄慕年含怒的声音,“你夜不归宿,是和他在一起?韩美昕,你好样的!” 说完,电话已经挂断。韩美昕怔怔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唉,又误会了。 郭玉转过头来,看着她盯着手机发呆,他道:“美昕,下车吧。” 韩美昕将手机放回包里,她开门下车,郭玉来到她身边,伸手扶着她,韩美昕想拒绝,看到他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一再避嫌还是因为那只大醋桶,现在她巴巴的避嫌,反倒让人觉得她对他余情未了。 郭玉扶着韩美昕去了外科,她从椅子上摔下去扭了脚,再加上受到惊吓一阵疯跑,又伤了筋骨,虽然已经将错开的骨头接回去,但是还要养很久。 医生特地交代,她现在不能穿高跟鞋,最好在家静养一个月。然后开单,让郭玉去付钱。 现在的人,很少关心本城新闻,医院里的人也没有认出郭玉就是桐城最年轻的书记,他去付了钱,又去医院对面的超市买了双运动鞋回来。 韩美昕的脚包扎好,她正坐在外科诊室外面的长椅上发呆,郭玉拿着鞋子过来,看见她忧郁的侧脸,他站在原地许久,才慢慢走过去,在她腿边蹲下来,“把鞋穿上,我送你回家。”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垂眸看着郭玉,一直觉得他的性格太闷,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她脱下高跟靴子,里面是一条打底裤,穿着运动鞋,说不出来的土。 “郭玉,谢谢你啊,一晚上让你忙来忙去。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打车回去就好。”韩美昕客气道。 郭玉站起来,伸手扶着她,“我送你回去。” 真闷!韩美昕叹息一声,他们之间本为就尴尬,这会儿更是没话可说了。上了车,郭玉报了地址,司机开车往金域蓝湾驶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郭玉率先下车,他绕到车这边,打开车门,扶着她下车。 夜风拂面,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韩美昕冷得缩了缩脖子,郭玉见状,薄唇似乎勾出一抹笑来,他抬手解下自己脖子上用作装饰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 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一股温暖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她伸手要摘下围巾,却被他制止了,“进去吧,我就不送你到家门口了。” 这是避嫌,他们都知道。 可有时候人心往往就这么奇怪,越是避嫌,反倒越是猜忌他们之间有什么,倒不如坦坦荡荡,反而不会让人怀疑了。 韩美昕还是摘下了围巾,将围巾放回他手里,她抬头望着他,道:“郭玉,你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比普通人更敏感,我不想惹他生气,再见!” 韩美昕说完,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小区里走去。 郭玉手里握着围巾,冷风袭来,尽往脖子里钻,他只觉得浑身瞬间凉透了,大手下意识紧紧握住围巾, 韩美昕走进小区,就看到路灯下的薄慕年,他身上穿着家居服,脚上还踩着室内拖鞋,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蒂,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看见韩美昕进来,他黑眸里藏着绵长的讽刺,刻薄道:“好一出情深不舍的场面。” 韩美昕皱紧眉头,不想和他吵架,她慢慢往单元楼下走,薄慕年直起身体,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伸手将她拽进怀里,韩美昕踉跄了一下,疼得抽气了一声,她瞪着他,“薄慕年,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疯了!”薄慕年气极道,“一晚上我都心神不宁,生怕你出了什么事,可你呢,你在和旧情人约会!” 韩美昕心里一震,她抬头望着他,似乎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男人以为她在置疑,他自尊心不容许自己被她置疑,他忽然低头,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去,撕咬着她的唇。 韩美昕愣了一下,随即激烈的反抗起来,她不想要他的吻,每次,他们都会两败俱伤,她不想要,“薄慕年,你放开我……” 薄慕年没有放开她,看到她和郭玉回来,看到郭玉给她系上围巾,那一瞬间他嫉妒得红了眼,恨不得冲出去将他们分开,她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韩美昕刚张开嘴,他的舌头便伸了进来,韩美昕被他按在路灯上,被他疯狂的吻着,她心里很害怕,双手拼命捶打他,可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他不放。 韩美昕气急,张嘴狠狠的咬下去,男人痛得闷哼一声,许久,才放开她。 灯光下,他唇边染了鲜血,看起来格外邪魅,就像来自地狱的撒旦,他黑眸牢牢地锁住她,吐出一句让人心底生寒的话来,“美昕,如果我不放你,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光明正大,他就永远是我们婚姻里的第三者,你那么爱他,你舍得他牺牲政途吗?” 韩美昕浑身直哆嗦,她咬着唇,唇瓣被他咬破了皮,疼得她直颤,“薄慕年,你疯了,他是你兄弟。” 薄慕年放开她,往后退开一步,他薄唇微勾,狂肆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谁穿我衣服,我断他手足。” “你!”韩美昕震惊于他眸中的杀气,她眼中一片悲凉,“从始至终,你都不相信我,我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薄慕年,如果有一天我彻底离开你,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你自己。” 说完,她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单元楼走去,爱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累?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维持着与他只上床不谈爱的关系。可是当她对他动心时,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别人,当她绝望只想离去时,他却百般纠缠。 他们总是错过了最佳时机,所以时至今日,他们才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 沈存希送贺雪生去了高级私人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确定她没有受伤,他才放下心来。 检查完,贺雪生累得昏昏欲睡,沈存希一秒钟都没有离开她,就是去照CT时,他也坚持要陪在她身边,可见他今晚真的已经被吓得不轻。 拿到检查报告,确定贺雪生没问题,他抱着她上了车,吩咐老王开车回依苑。折腾了一晚上,回到依苑已经凌晨一点。 依苑内灯火通明,沈存希抱着睡着的贺雪生进去时,看见贺东辰、云嬗与严城都在客厅,兰姨靠在墙边正在打瞌睡。 贺东辰站起来,还未说话,就被沈存希用眼神制止了,不想吵醒贺雪生,他抱着她上楼,将她放回床上,掖好被子,他这才转身下楼。 来到客厅,沈存希看了一眼睡意朦胧的兰姨,让她送壶茶过来,然后回去睡觉。 沈存希看着贺东辰道:“依诺刚刚做了检查,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 贺东辰点了点头,他重新坐下,兰姨很快泡了壶茶过来,等她离开后,严城才过来,将晚上洗出来的照片交给沈存希。 沈存希一张张翻看,晚上他心系依诺的安危,根本无心查别的,这会儿翻着照片,他道:“他出手了。” 贺东辰知道他说的“他”指的是谁,他道:“我也怀疑是他,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他明明有机会带走雪生,他为什么又把她留下了?他花了这么大笔钱,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就是为了吓我们?他不会这么无聊吧。” 沈存希翻完了照片,照片上没有任何异常,他将照片丢回到茶几上,“连家人都病态,当年我母亲被连老爷子囚禁了15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依诺那不见天日的两年,必定也是被连默囚禁了。” 之前依诺所说的话,都因为她的记忆出现偏差全部推翻,所以很有可能,连默才是囚禁她的人。 连家人的爱情都太变态了,但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他想得到依诺,这么好的机会,他明明已经得逞了,为什么又放弃了? “如今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就算连默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没有证据将他定罪。”贺东辰道。 “定罪?”沈存希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贺东辰,你知道我们一直输给他,是输在哪里吗?他是律师,比任何人都清楚法律的漏洞,我们要想将他定罪,比登天还难。” 贺东辰抿紧薄唇,他心知沈存希说得对,如今他们拿连默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嬗坐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她道:“或许我们可以从七年前的事情下手,警局前任局长廖军落马,他曾受恩于连家,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们从他下手,一定可以打探出什么来。” “我赞成云嬗的说法,连默要做这些事,他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怀疑对象,要顺藤摸瓜,揪出七年前的真相,就并非难事。”贺东辰道。 严城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听他们商讨。 今晚这件事,让大家心有余悸,贺东辰与沈存希确定了方案,又加派了人手保护贺雪生的安危,见时间不早,贺东辰与云嬗才转身离去。 沈存希送他们上车,目送他们离去后,他转身望着严城,道:“你一晚上都没有说话,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严城思忖了一下,道:“沈总,有件事我觉得奇怪。” 晚上严城并没有去看演出,事发之后,他一直在忙着调查,还是清点后台的东西时,发现了剧本,他才有了联想。 “说!” “歌剧里有一部分剧情,总让我觉得熟悉。”严城道。 “什么剧情?”沈存希一晚上受惊过度,这会儿整个人松懈下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今晚他差一点又犯了七年前同样的错误。 如果连默的目标是依诺,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已经失去她了。 “歌剧里有一场大火,女主人被人从暗道里救出去,一直到后面的剧情,都在讲述你的人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连默为什么不带走沈太上,而忽略了这部斥资巨大的歌剧本身要讲述什么。 沈存希倏地抬眸盯着他,思及晚上的演出,那些剧情他只觉得熟悉,却并未往自己身上联想,现在经严城一提,他才发现,真的像是演的他的故事,包括七年前的爆炸,依诺失踪,似乎都与他有关。 严城神情凝重,“沈总?” 沈存希回过神来,仔细回忆今晚的演出讲的什么故事,那场大火是儿子放的,不满母亲与父亲的兄弟偷情,想要杀死他们,结果他们从暗道里逃出去了。 父亲为了掩盖真相,将儿子驱逐出国,儿子回国后,重新夺回家产,并且还利用小孤女的感情,最后为了抛弃小孤女,设计了一场爆炸。 这部歌剧在影射他是纵火真凶,还影射了他和依诺的感情是假的,他只是为了利用依诺,达到搞得家宅鸡犬不宁的目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严城,我要去见老爷子。” 连默没有带走依诺,他一定是想要通过依诺来报仇,这部歌剧,就是用来离间他们的感情。外人不知道,他和依诺却清清楚楚。 如果他是纵火真凶,那么后来设计爆炸杀人,就成了顺理成章,有理有据,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如今依诺本来就不相信他,她若再相信了这部歌剧里影射的真相,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不得不承认,设计这一切的人确实高明。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有可能动摇依诺对他的信任。 “老爷子之前晕倒,现在还在医院里休养。”严城一直让人留意沈家那边的动静,以免沈存希问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 沈存希闭上双眼,他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严城看着他凝重的俊脸,担忧道:“沈总,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也忙了一晚,先回去休息吧。”沈存希睁开眼睛,眸里一片阴鸷,见严城转身离去,他叫住他,“严城,再挑选几名专业的保镖,让他们到依苑来。” “是。” 沈存希站在花园里,目送严城开车驶离,寒风从四面八方朝他扑来,夜深露重,寒气无孔不入,沈存希站在原地,像是一樽雕像一般,良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影子,你马上回桐城来,我需要你!” 沈存希挂了电话,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步进别墅,二楼主卧室的窗户前,窗帘微动,像是夜风吹过,很快就静止不动了。 沈存希推开主卧室的门,慢慢走了进去。贺雪生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他在床边坐下,床头的壁灯亮着,晕黄的光线洒落下来。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滑如凝脂的肌肤,许久,他声音悲凉道:“依诺,你那么不信任我,你也相信了这部歌剧的挑唆,认为我从来没有对你真心过,是吗?” 沉睡的贺雪生不可能回答他,他等了许久,等来的是她更加绵长的呼吸,他苦笑一声,“如果注定有一天我要失去你,我宁愿死在你手里,这样,我就不会活在漫长无望的等待中。” 半晌,他站起身来,转身往浴室走去。 昏暗的光线里,贺雪生睁开眼睛,看着浴室移门上倒映出来的颀长身影,神情冷漠,透着刻骨的恨意。 …… 翌日,贺雪生醒来时,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身侧的床铺整齐,说明昨晚沈存希并未回主卧室睡觉。她记得,他洗完澡后,就去了书房。然后她等到睡着了,都没见他回来。 这么说,昨晚他是在书房里睡了?这还是他们和好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昨晚的歌剧,揭露了他丑陋不堪的面目,所以他在她面前再也演不下去了? 她一直找不到理由去怀疑他,昨晚她终于知道原因了,因为她无意间知道了别墅纵火的真凶是谁,所以他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事情的真相怎么会这样不堪,那个口口声声的说爱她的男人,怎么会是这样的? 她捧着脑袋,脑子里凌乱不堪,耳边有音乐,也有男人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说着什么,吵得她头疼欲裂。她将脑袋埋进双腿间,疼得脑门直冒冷汗,“别说了,别说了!” 最后那些凌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沈存希不爱你,他只是利用你,他对你不是真心的,沈晏白就是他背叛你的证据。”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响起,一声声摧人心肝,沈晏白,沈晏白…… 她脑子里闪现许多的画面,像是卡带的录像带,每一个画面都是花的,只有那句话越来越清晰,仿佛要植入她脑海里,让她永世不能忘。 沈晏白从外面跑进来,他从今天开始放寒假,他在楼下一直等,等到快十点,都不见爸爸和花生下楼,他等不及了,才跑上来找她。 此刻看见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一直低嚷着什么,他跑过去,站在床边,“花生,你怎么啦?花生?” 贺雪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耳边只剩下歌剧魅影的音乐与那句话,吵得她快要崩溃,“别说了,别说了。” 沈晏白见她不对劲,他爬到床上,伸手推她,“花生,你做噩梦了吗?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就不怕了。” “滚开!”贺雪生忽然用力一推,沈晏白不设防,被她从床上推下去,哪怕地上铺了羊毛地毯,他也摔疼了,不仅摔疼了,还吓着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地毯上,“哇”一声大哭起来。 沈存希听到哭声,三步并作两步从书房跑过来,冲进主卧室,就看到沈晏白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贺雪生被响亮的哭声拉回神来,看见沈晏白坐在地上大哭,她恍惚想起来,好像是她用力推了他一下,将他推下床了,她一慌,连忙起身要去拉他起来,下一秒沈存希已经将他拎了起来,直接扔了出去。 沈晏白心里本来还挺委屈的,没想到老爸居然把他当成沙包一样,不仅不安慰他,还把他往外扔,他顿时更加委屈了,哭声也越来越大。 沈存希关上门,转身走进来,他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额头沁出冷汗来,他担忧道:“依诺,是不是做噩梦了?” 说罢,他抬手欲帮她拭额头上的冷汗,贺雪生下意识躲开,他的手尴尬的举在半空中,良久,他才缩了回去,眸里多了一抹忧虑。 “依诺,你怎么了?” 贺雪生靠在枕头上,她移开视线,没有看他,怕自己心软,“我没事,就是觉得累。” xiaoshuting.info 沈存希蹙眉,直觉她没有和他说实话,他也没有再追问,他望着她,道:“依诺,昨晚你掉下去后,是怎么到了偏殿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她失踪的那十几分钟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的态度不会突然变得这样冷淡,就像防着他什么似的。可是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雪生的目光落在虚无的一个点上,她道:“我掉下去后就晕过去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依诺,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沈存希觉得无力,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是真的在防着他了。 “我能瞒着你什么?”贺雪生的目光落回他脸上,他依然还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可她却不知道,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后面,是怎样的虚伪? “依诺,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太信任我,也知道昨晚的歌剧,更会促使你对我的信任变得岌岌可危,否则你不会突然这样排斥我。但是我想告诉你,哪怕我对全世界的人都虚情假意,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沈存希深情不悔道,不管她怎样误解他,他都不会放弃她,因为他知道,她现在只是病了。 “沈存希,你知道吗?七年前我因缘际会,查到一件事,也许这件事才是导致我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贺雪生静静地望着他,眼中只有冷漠与排斥。 沈存希皱眉,“什么事?” “我们结婚前,我查到了当年别墅失火的肇事人,我怕你知道会接受不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心为你,最后却落得被囚禁的下场。”贺雪生悔不当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存希瞳孔紧缩,他不敢相信贺雪生的话。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失火的时候,你看见了什么,你说你看见了纵火从厨房跳窗跑了,但是没有目击者看见有人从窗户跳出去,他们只看到了你。我问过你父亲,你父亲承认了,当年纵火的是你。”贺雪生淡淡的声音,却如惊雷落下。 沈存希心里狠狠一颤,他摇头,“不,依诺,你弄错了,我没有放火,我更不可能因为这所谓的真相,而设计爆炸将你囚禁起来,为什么你宁愿相信一部歌剧子虚莫有的指控,也不肯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沈存希,我现在很乱,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吧。”贺雪生闭上眼睛,她迷茫了,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依诺!”沈存希失声喊道,贺雪生直接掀开被子,滑进被窝里,拒绝听他说话。 他气得抓狂,为什么不肯相信他?他那么爱她,她却宁愿相信有心人的挑唆,也不肯相信他。他真想将她拽起来,和她好好说清楚。 可是他想到秦知礼的话,他不能再刺激她了。 他挫败的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一夜没睡,此刻他相当疲惫,可是他却睡不着。昨天他们还黏得像穿了连裆裤一样,今天就变成这样,他怎么还睡得着? 他走到门边,看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团,心里苦涩极了。门外,沈晏白还坐在地上抽泣,眼眶红红地瞪着把他扔出来的始作俑者。 沈存希关上门,转身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下楼去,别在这里吵。” 沈晏白瞧着爸爸脸色阴沉,他不敢再闹,乖乖的跟在沈存希身旁下楼去了,他抬头望着他,道:“爸爸,你被花生赶出来了吗?” 沈存希目光凌厉地瞪着他,他吓得缩了缩脖子,“我就是问问,没赶就没赶,你不用当真。” 沈存希收回目光,连默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用现身,已经把他和依诺折磨得痛不欲生。依诺现在的情形,只会越来越不相信他,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重拾她的信任? 他苦笑一声,或者说从他们重逢以来,一直都是他攥着她,如果他一松手,她早就消失了。信任么?她对他哪怕有一丁点的信任,也不会看不出来他对她如何。 可是她还是一头扎进了牛角尖里,如今的情形,已经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让秦知礼开始为依诺治疗。 思及此,他拿出手机,刚翻到秦知礼的电话号码,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滑向接听键,那端传来影子的声音,“沈老四,我查到了一件事,我知道你老婆的心理医生为什么会被谋杀了。” “什么?”沈存希倏地捏紧手机,赫宇被谋杀的事成了谜,他知道这件事与依诺有关,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关联。 “我回了母校一趟,巧遇赫宇的导师,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赫宇的导师,只是向他咨询一些心理方面的知识,然后在他办公桌上,我看到了一张毕业照,上面就有赫宇。原来赫宇在被谋杀前,曾经联络过他。”影子在那边激动的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未完待续) 第301章 贺小姐,这孩子与您长得真像 沈存希目光凌厉,声音紧绷道:“他说了些什么?” “赫宇的导师告诉我,赫宇打电话给他,咨询了关于记忆黑洞的问题,我听说,在这之前,你太太曾去找过他,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被人杀人灭口。”影子道。 沈存希蹙紧眉头,浑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他说:“什么是记忆黑洞?” “所谓记忆黑洞,就是把一部分发生过的事情,被人强行替换成另一种记忆,这比强行催眠与在海马体内植入记忆芯片还要恐怖,因为被替换记忆的人,会觉得这部分记忆是真的,一旦这部分记忆变成假的,她的整个精神世界都会动摇,从而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甚至是精神世界崩溃,彻底陷入黑暗中。”影子的声音显得格外凝重。 沈存希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叉在腰上,他看着落地窗外新冒起来的嫩草芽,他问道:“什么叫彻底陷入黑暗中?” “对她本人来说,就是精神世界处于混乱状态,对我们来说,就是精神病变,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恢复正常。”影子说完,敏锐地感觉到电话那端的人呼吸沉重起来。 沈存希紧紧攥着手机,手机的棱角硌得他的掌心生疼,他转身望着二楼缓步台处,眸底的晦暗铺天盖地,他怎么接受得了,依诺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老四,你还在吗?”影子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他轻声问道。 沈存希闭上眼睛,心如刀割,那两年,依诺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有记忆黑洞?可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她变成疯子,“我知道了,你马上回来。” “那你太太的病……”影子还没有问完,那端已经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他拿下手机,看着黑沉下去的屏幕,转身往那位导师的办公室走去。 沈存希紧攥着手机,手抬了又抬,心底的恐惧与绝望,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最终,他无力的垂下手臂,眼里掠过仇恨的光芒,如果这一切是连默干的,他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cxzww.com 他与沈家有仇,为什么不冲着他来?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依诺下手? 沈晏白待在客厅里,瞧见沈存希阴沉的脸色,他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匿于无形,以免遭了池鱼之殃。这一早上的,花生不对劲,爸爸也不对劲,太奇怪了。 吃过早饭,贺雪生还没有下楼,沈存希回到主卧室,她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看似已经睡着。他站在床边,想起她刚才的质问,一时心里觉得悲哀,依诺,你只是生病了,所以习惯性的怀疑我吗? 如果不是,我们之间的爱情,又该如何维系下去? 十二年的执着,难道你还不懂,我对你是怎样的?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你,你明白吗? 良久,他收回目光,转身往门外走去,轻轻合上门,大步离开。 高级私人医院里,沈存希一身黑色西装,神情十分冷漠。他长相俊美,气场强大,所经之处,小护士们都脸红地看着他,眼中有惊艳与爱慕。 他走到一间病房外面,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沈老爷子在医院里养病,他的病本来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想回到那座冷冰冰的宅子里去,那个家里,已经没有人会真心对他,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争股份的。 想想也觉得悲凉,他一世英明,老来却落得无可依的下场,真是讽刺! 沈存希推门进去时,他正靠在床头假寐,听到脚步声,他倏地睁开眼睛,看到沈存希时,他苍目里掠过一抹喜悦,他连忙坐起来,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又刻意装作冷淡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沈存希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老人,已近七旬,他头发全白了,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显老态,他眯了眯眸,道:“您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沈老爷子明明是欢喜他来看他的,但是听到他这个语气,心里就来气。随即看到他两手空空,他心里更是不舒服,“谁教你的,来看病人两手空空?” 沈存希的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虽然沈老爷子离开商场多年,但是他生病住院了,还是有不少的人送来礼物慰问,病房里堆了满满一堆,他薄唇微勾,嘲讽道:“您这里不缺。” 沈老爷子气呼呼地瞪着他,他不来,他不高兴,他来了,他还是不高兴,“那你还来干什么,给我添堵的?” 沈存希伸脚勾了椅子过来,在椅子上坐下,他道:“我来是有件事要向您确认,那年别墅失火,您说我是纵火犯是吗?” 沈老爷子皱眉,没想到沈存希来看他,是为了质问当年别墅失火的真相,他目光冰冷,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再提起?” “这件事从来就没有过去,母亲被连老爷子囚禁了将近十五年,连老爷子到死也未能再见母亲最后一面,连默将这笔账算在了我的头上,连沈两家,因为这件事誓不两立,而您,说我是纵火真凶,真是好笑!”沈存希眸里有着绵延不绝的讽刺,他这番鬼话能唬住依诺,不代表也能唬住他! “老四,如果那场火不是你放的,我为什么要将你赶出沈家,让你去国外避难?”沈老爷子神情从容,说出来的话却相当于已经承认了沈存希是纵火犯。 “您以为我傻吗?发生火宅那年,我已经15岁,不是5岁,我清清楚楚记得,有人放了火从窗户逃了。你以为把这件事栽脏到我头上,就能逼我和依诺分手么?那您大错特错了。”沈存希失了冷静,只要事关宋依诺,他就做不到冷静。 尤其设计这一切的,还有他的父亲,他就这么见不得他幸福,是要让他为弄丢小六赎一辈子的罪么? “那是因为你放了火后害怕,选择性忘记了这一段,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我不让人调查真凶?那都是因为你!”沈老爷子坐起来瞪着他。 沈存希搁在膝盖上的大手紧握成拳,他冷冷道:“您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选择性忘记?您老可以再想一个荒谬的借口。” 沈老爷子全身无力的靠在枕头上,他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我也不需要你相信,只要有人相信就可以了。” 沈存希瞳孔微缩,他自然清楚沈老爷子说的有人指的是谁。依诺现在疑心病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怀疑他。他眉峰拧成了一个结,冷冷地瞪着他,“您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不毁了我,您就不甘心?” “老四,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就偏偏是宋依诺,她不配。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沈存希霍然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他恶狠狠地盯着沈老爷子,勃然大怒道:“我的事情不要您管,我之所以容忍您至今,是因为我还把您当成我的父亲,如果您一定要逼我,休怪我不念及父子情分。”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沈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冷沉,“老四,我已经一脚伸进棺材里了,我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如果让宋依诺再进沈家的大门,我死都不会瞑目!” 沈存希背影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捏得拳头咯咯直响,他发现他竟拿这疯老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语气沉沉道:“从今天开始,我会派人来照顾您,直到您入土为止,您不要想见任何人。” 这也是变相将沈老爷子软禁起来了,不让接触外界的人,是不给他任何破坏他和依诺的机会。 沈老爷子身体一震,瞪着沈存希的背影,怒道:“沈存希,你敢软禁我?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老子?” 沈存希转过身去,目光漠冷地盯着他,“您从来没把我当成您的儿子,我也不再有您这样的父亲,希望您在最后的日子里消停些,好好颐养天年。” 沈老爷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老泪纵横,他边笑边道:“果然是我沈炀的儿子,论心狠手辣,一点也不比我逊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老四,你好自为之。” 沈存希咬紧牙根,若这个人不是他老子,他有一万种方式让他生不如死。他没有再与他废话,砰一声摔上门,大步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沈老爷子笑声渐次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一声凄凉的叹息,老四,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不想看到你毁在那个女人手里,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沈存希走出医院,沈老爷子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可以欺骗单纯的依诺,却无法欺骗他这个当事人。 可是正如老爷子所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并且还会为此将他设想成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依诺,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难以信任吧,所以你毫不犹豫的相信了,我是纵火犯,我为了搞得自己家破人亡,要了你这个“侄媳妇”,我为了掩盖真相,设计爆炸让你去死。 这样有悖常理,不合逻辑的指控,你就轻易的相信了。 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沈存希心里悲凉,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只感到了无尽的绝望。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样累?累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可是放弃,却是这样的难。 沈存希站在座驾旁,对等候在那里的严城道:“严城,派人去守着老爷子,没我的允许,除了医生,不许任何人探望他。” 严城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沈总,包括五少与六小姐吗?” “任何人!”从此刻起,沈存希不信任任何人,他的爱情已经让他草木皆兵,每一个接近沈老爷子的人,最终都有可能帮他传递消息出去,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严城瞧着他满布阴戾的神色,不敢问为什么,因为就算他问了,沈存希也未必回答他。他拉开后座车门,沈存希坐进去,疲惫地闭上眼睛。 老王开车,将车驶出医院。 …… 贺雪生睡了一觉醒来,头没有之前疼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四周散发出熟悉的阳刚气息,那是独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会让人觉得安心。 可是此刻,她却感觉不到安心,只是觉得烦躁。 昨晚的演出,像是打开了她脑子里的“封印”,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混乱起来。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播放,每一件事似乎都带着别有用意。 她不知道什么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 她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完,她换了外出服下楼。 沈晏白正在客厅里玩玩具,兰姨坐在旁边陪他,看起来十分温馨和睦。贺雪生缓缓步下楼,兰姨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见贺雪生下楼来,她连忙站起来,道:“太太,你醒了,我去做饭。” 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兰姨说完,就快步走进厨房。 沈晏白抬头看见贺雪生,想起她今天早上将他推下床的事,余怒未消,他哼了一声,“恶毒的后妈,等你和爸爸结婚了,你肯定会给我吃毒苹果。” 如果是以前,贺雪生肯定会被他逗笑,可是今天她没有心情笑,她走到沙发旁坐下,盯着沈晏白的小脸若有所思。 沈晏白从来没有被贺雪生这样盯着看过,他心里一阵发毛,不悦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贺雪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两个洞来,沈晏白被她吓得不轻,他装作玩玩具,可是那两束视线就是一直黏着他,他忍不住往旁边走去,结果她的目光如影随形。 沈晏白索性丢了玩具,转头瞪着她,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有什么好看的?” 贺雪生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看见沈晏白,她就想起那句话“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沈晏白与沈存希长得很像,都有一双凤眼,如果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那么沈存希必定是背叛了她。 沈晏白今年六岁,算时间的话,正是她出事之前。 这样一来,沈存希利用她抛弃她的事实都成立了。 沈晏白不知道贺雪生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他突然扑过来,撞进她怀里,气愤道:“不准看了,不准看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被你吓死了。” 贺雪生回过神来,伸手抓住沈晏白的手腕,孩子力气再大,也不能和成人相抗衡。他挣不开她的钳制,莫名觉得委屈,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下来。 贺雪生慌了神,不管沈晏白是谁的孩子,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她连忙抬手去帮他擦眼泪,沈晏白伸手拍开她的手,怒气冲冲道:“我不要你管。” 他的力气很大,一巴掌拍下来,她的手背立即浮现几条红印子,她无奈地看着他,“我就看看你,至于哭成这样吗?小鼻涕虫。” 沈晏白不承认自己是鼻涕虫,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十分狼狈,他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吓人,跟要吃了我似的,呜呜呜。” 他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加上早上被她莫名其妙的推下床的悲愤,他哭得声嘶力竭。 贺雪生耳边嗡嗡作响,从来不知道沈晏白的爆发力这么强,她到底心软,哪怕怀疑沈晏白是沈存希与别人生的儿子,此刻也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她伸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小白,乖,不哭了,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哄了许久,沈晏白才停下哭声,他红着眼眶望着她,贺雪生被他瞧得十分揪心,此刻就算他让她跪下求饶,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做了,只要他别哭了。 “你说话算话?”沈晏白问道。 贺雪生连忙点头,“说话算话。” “那你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吓我了。” “好,我不吓你了。” “你不知道人家有多胆小,差点被你吓死了。”沈晏白是真的吓坏了,总觉得今天的花生怪怪的,不像以前那样,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说不出来的狠意,让他害怕。 贺雪生莞尔,抽了纸巾给他擦眼泪,沈晏白性格敏感,其实很会察言观色,有时候想想,他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大抵也缺乏安全感。 兰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客厅里一大一小说话,她转身走回厨房,继续炒菜。 吃完午饭,贺雪生拿起包准备出来,沈晏白连忙背上大书包,也要跟着她去上班。贺雪生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带上沈晏白,结果小家伙知道她不肯带他,就一直耍赖,赖到她带他出门为止。 贺雪生无奈,有时候很难拒绝他的要求。沈晏白似乎也看出她心软,他一溜烟的跑出别墅,拉开车门坐进去。 贺雪生只好跟上去,她坐进车里,司机开车驶离依苑。车子行驶了一段路,贺雪生发现了一件事,保镖的车辆增加了,不仅前面多了一辆车,后面也从一辆车变成两辆。 她的出行被严密的保护起来了,可对她来说,也算是变相的监视起来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云嬗的电话号码,“云嬗,怎么回事?保镖数量什么时候增加的?” “昨晚沈总与大少爷达成一致的决定,从今天开始,不管你去哪里,必须有保镖随行,而且保镖从之前的四个,变成了1个,以备不时之需。”云嬗道,昨晚的事,把沈存希与贺东辰吓得够呛,在除掉连默前,恐怕保镖的数量都会只增不减。 贺雪生看着后视镜里的两辆奥迪车,她发现,司机不会轻易变道,一直在这条道跑,速度也保持一致,不会让别的车辆插进来,她咬了咬牙,道:“这太夸张了,云嬗,把人撤走,我不需要,我又不是国家领导,没这么大的阵势。” “雪生小姐,这是沈总与大少爷一致的决定,我没办法撤走,若你有意见,可以向沈总和大少爷反映。”云嬗心里清楚,被这么多人保护着,总是束手束脚的。 以前一辆车跟着,她都适应了很久,更何况现在增至三辆车,几乎是全方位保护。 贺雪生气呼呼的挂了电话,脸色难看到极点,她原本要给沈存希打电话,但是想起早上才吵了架,他们现在已经处于冷战状态,她将拨出去的电话挂断,吩咐司机,道:“去贺氏集团。” 四辆车开进贺氏集团,这阵仗让前台心里一惊,以为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她连忙站起来,紧张的等待迎接大人物的到来。 司机快步下车,绕到后座来拉开车门,贺雪生从车里下来,她今天穿了一双驼色的.裸.靴,一条黑色及膝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中长风衣,知性迷人。 她步下车,沈晏白跟着一咕噜的跳下车来,他仰头看着公司门口两头气派十足的大石狮,他眨了眨眼睛,问道:“花生,这里是哪里?” “是我哥哥的公司,小白,你跟着我,别到处乱跑,以免走丢了。”贺雪生柔声叮嘱道。 沈晏白一个劲的点头,“你在车里说了好多遍了,我知道了。” 两人走进公司大门,身后还跟着四名身穿黑色西装,耳戴耳机的保镖,两名男保镖两名女保镖,神色冷酷,令人退避三舍。贺雪生心里很不自在,以前保镖也只跟着她到公司楼下,不会跟着她进公司。 现在几乎是她去趟洗手间,他们都会先进洗手间里检查一遍,将闲杂人等清理走,然后守在门口,真是要疯了。 前台认识贺雪生,她连忙向贺雪生问好,目光落在她身侧的小男孩身上,她道:“贺小姐,这孩子和您长得真像,他是您的孩子吗?” 前台问完,才想起贺雪生至今未婚,她连忙弥补,道:“对不起贺小姐,我一时口误,不过这孩子真和您长得像。” 沈晏白心里挺高兴的,给了前台一个得瑟的眼神,“算你有眼色。” 贺雪生无语望天,也没有责备前台,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乘电梯上楼,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室,秘书早已经等候在此,请她去办公室里等。她走进办公室,女保镖跟进去,男保镖则站在门外守着。 贺东辰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看见贺雪生和沈晏白走进来,他合上文件,站起来朝她走去,“吃过午饭没有?” “吃过了。”贺雪生兴致不高,被人跟了一路,心情不好到极点,“哥哥,能不能把增加的保镖撤走,他们这样跟着我,很不自在。” 贺东辰挥了挥手,让两名女保镖先出去,他拉着她的手到沙发旁坐下,目光扫过沈晏白,沈晏白有点惧怕这个看起来面冷的男人,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叔叔”。 贺东辰唇边扯出一抹笑来,他收回目光,凝着贺雪生,他道:“雪生,不是我不肯答应,昨晚的事让我和沈存希都心有余悸,你就坐在我们旁边,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你不知道我们吓得有多惨,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可以,再来一次,我们的心脏都负荷不了。” “哥哥,我不喜欢那么多人,而且你怎么相信,这些人里就是忠心耿耿的对我?”贺雪生不是要怀疑他们的忠心,而是不想让这么多人跟着自己,一点自由也没有。 贺东辰皱眉,不悦道:“他们是我亲自挑选的,如果他们都不可靠,那你暂时就留在依苑或者贺宅,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直到这件事解决之后。” “哥哥!”贺雪生不满的跺脚,她是要撤走保镖,不是要连出去工作的机会都被剥夺。“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不需要。”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有他们跟着你,我们至少还要放心些。雪生,现在的情形已不同之前,让哥哥安心,暂时先委屈一下自己?”贺东辰声音放柔,好声好气道。 贺雪生抿着唇,她道:“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会变得这样紧张?” “从有人拿歌剧的明信片给你,这就是一个圈套,对方知道我们会好奇,一定会去观看演出,于是在我们派人去订票时,就盯上我们,昨晚我对过座位号,我们订的票不是那一排,他们刻意将我们安排在那一排,目标就是你。”沈存希带贺雪生离开后,他和云嬗在剧院里善后,将每一处重新堪察了一遍。 “既然目标是我,为什么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筹划这一切,却没有带我走?”贺雪生狐疑道。 “一开始我也想不通,他们既然已经得逞了,在你失踪的那十几分钟里,他们完全可以将你悄无声息的带走。他们不带走你,如果不是时机未到,就是他们要做的事已经得逞。”贺东辰神色凝重道。 如果是前者,他们不会花这样大的力气故弄玄虚,那么一定是后者,他们要做的事已经得逞,可是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事? “哥哥,你把我说糊涂了。”贺雪生皱眉道。 贺东辰定定地注视着她,“雪生,他们的目标不是带走你,但是他们要做的事,也绝对与你有关。你今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雪生一怔,想起早上头疼欲裂,想起有人在耳边一直说话,那些话深植入她的记忆里,让她倍受煎熬,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东辰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他眯紧黑眸,“雪生,我是你哥哥,是你的亲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不要瞒着我,你明白吗?” “哥哥,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沈……”贺雪生问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沈晏白还在这里,虽然他年纪小,未必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把名字换成了“他”。 贺东辰明白她要问什么,他说:“你是我妹妹,我当然更相信你。” “我知道了。”贺雪生松了口气,她起身走向沈晏白,哄他出去玩会儿,沈晏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贺东辰,这才不情不愿地往门外走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俩,贺雪生走回沙发坐下,她道:“昨晚的歌剧,其实是影射沈宅当年发生的事,二十多年前,沈宅走火,纵火的人是沈存希。” 贺东辰眉尖一蹙,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部歌剧的用意在此,它是用来离间雪生与沈存希的感情。他静静地望着贺雪生,“雪生,你是不是认为那个孤女说的就是你,你觉得沈存希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我不知道,我很矛盾。”贺雪生确实迷茫了,她和沈存希似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里。 “雪生,在沈存希与你相识时,沈宅失火的事已经过去15年,在法律上,已经失去诉讼的时限,就算你知道内情,这也不可能成为沈存希对付你的理由。再者,沈存希对你的感情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七年前,你出事后,他也病倒,如果不是爱到极致,他不会因为失去你而大病一场。”贺东辰道。 “哥哥,你亲眼看见他生病了吗?” “这倒没有,只是听人说过。”贺东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他对沈存希痛恨至极,哪会去关心他?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病,也许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派人把我囚禁起来,却对外界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贺雪生道。 “雪生!”贺东辰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为什么你宁肯怀疑他对你是虚情假意,也不肯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好,就算他要杀人灭口,那个时候你对他毫不设防,他可以带你出国,可以给你下慢性毒药,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去,他为什么要设计一场爆炸,还派人把你囚禁起来?这样愚蠢的事情,他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去做,不仅劳师动众,还有可能暴露自己。” 贺雪生知道贺东辰说的有理,她的说法不合逻辑,“我不知道,也许他变态。” “雪生,沈存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加了解,昨晚你突然消失了,我只看到了他对你的担忧与着急,这样一个人,我不相信他会做出囚禁你的事。”贺东辰担忧地看着她,他渐渐明白了,他们把她带走,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她比之前更加不相信沈存希,也许这正是对方想要达到的目的。 思及此,他只觉得无力,他似乎看见了,她的疑心病,正一点一点将她的感情越推越远,远到再也无法找回。 “雪生啊,也许你真的病了,哥哥能说的,已经都说了,有时候不要用眼睛去看事情,不要用脑袋去想事情,而是用心去体会,体会沈存希为你所做的一切。”贺东辰悲悯道,五年前,他把雪生带回来,却只带回了躯壳,没有带回灵魂来。 他以为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可现在才发现,时间也会是最好的毒药。 贺雪生几乎从来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情,也从来没有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她咬紧下唇,她低声问道:“哥哥,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贺东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雪生,如果你感到迷茫,就听从心的指引,它不会骗你。” 贺雪生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离开贺氏集团,她一直在想,她身边的人似乎对沈存希都赞不绝口,他们都在替他说话,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很渣的人,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莫逆之交,更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赞赏。 真的是她错了吗?是她把沈存希想得太坏,甚至连这些坏,都没有一点逻辑可言。 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玻璃窗上倒映着她的容颜,她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庞,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陌生,陌生得她都不认识了。 你是贺雪生,还是宋依诺? “花生,花生,你去欢乐谷玩过吗?我从来没去过耶。”沈晏白的声音飘进耳朵里,贺雪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小脸,只需要一份DNA鉴定,就可以确定沈晏白是不是沈存希的孩子,为什么这样简单的决定,她却不敢去做? 沈存希,我到底该如何相信你呢?就算你没有纵火,就算你没有设计我,如果沈晏白是你的儿子,你背叛我总归是事实。可我,究竟在犹豫什么呢?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沈晏白,她想,哥哥说得对,她一定病得不轻了。 沈晏白见贺雪生又用那种让他心里发毛的目光盯着他,他用力拍了她的手背一下,怒道:“说好的不准再这样看着我,你说话不算数。” 贺雪生回过神来,看见他气鼓鼓的模样,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道:“改天吧,到时叫上你爸爸一起去。” “好啊,那你别忘记了。”沈晏白提醒她,上次他们带他去海洋馆,他玩得很开心,很喜欢一家三口出去玩。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到底不舍得让他失望,看他喜滋滋的模样,她耳边又响起那句话,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 她双手紧握成拳,拼命想把这个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它却像顽疾一样,挥之不去。 她捧着脑袋,太阳穴胀痛得厉害,冷汗扑簌簌滑落下来,她低声道:“别再说了,走开,别再说了。” 沈晏白发现她的不对劲,他凑过来问道:“花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头疼?” 贺雪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整个神智都被那道声音主宰,她想,她不是一点都不相信沈存希,否则她为什么不肯去做DNA鉴定?她宁愿受煎熬,宁愿让自己胡思乱想,也不给自己一个解脱的机会。 因为不管她如何怀疑沈存希,她心里也没有停止过一秒爱他。她不敢去证实,因为那个答案正如她心中所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如果不能接受,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明明是不相信他的,为什么在这件事如此左右为难? 司机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连忙在对讲机里和前面的车辆打了声招呼,车子停靠在路边,司机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沈太,你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贺雪生气喘吁吁地靠在椅背上,她疼出了一身的汗,她虚弱的闭上眼睛,脸颊如死灰一般的苍白,“我没事,你开车吧。” 沈晏白望着她,“花生,你要是不舒服,我给爸爸打电话,让爸爸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我真的没事,小白,吓到你了。”贺雪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像之前那样扎手。从一开始,这个孩子就十分亲近自己,她发现,就算他是沈存希的私生子,她也讨厌不起来。 “哦,那你要不舒服,就和我说,不要自己硬撑着,知道吗?”沈晏白不放心的叮咛。 贺雪生点了点头,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这孩子,真是让她无法讨厌啊。司机将车重新驶上路,贺雪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子驶入佰汇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贺雪生与沈晏白下车,身后依然跟着那四名保镖。贺雪生看见他们,头又疼了。 她去贺氏集团,是要让哥哥撤走保镖,结果最后什么都没谈成,他们依然跟着她。而这样被人盯着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连默…… 她恍惚想起来,在剧院爆炸声响起时,她的座椅忽然往后翻倒,她吓得失了声,整个人往下坠,然后跌进一副坚硬的怀抱里。 晕过去前,她分明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然后接下来,她闻到一股乙醚的味道,整个人陷入黑暗中。 “贺小姐?”保镖看见贺雪生一脚跨入电梯,一脚还在电梯外,突然就愣住了,所以出声提醒。 贺雪生回过神来,也发现自己正卡在电梯中央,她连忙走进去,站在电梯里,一脸的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302章 他绝不将她让给任何人 走出电梯,贺雪生就看到沈氏的高层迎面走来,边走还边讨论着什么。而走在他们前面的,便是身穿黑色西服的沈存希,看到她那一瞬间,他深幽的凤眸里多了一抹亮光,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抹亮光消失,一双凤眸显得越发深邃幽静。 沈晏白跟在贺雪生旁边,一眼就看到了沈存希,他声音响亮的喊道:“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沈存希眼里没有沈晏白,只有这个让他时时揪心的小女人,她脸色不太好,见他望过去,她移开视线,连眼尾都没有扫他一眼。 严城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对劲,他朝高层们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告辞。脚步声逐渐离去,走廊上一片寂静,严城道:“沈总,那我先回公司了,沈太,再见!” 贺雪生朝他颔了颔首,然后转身往办公室里走去,沈晏白站在原地,看了看紧跟过去的爸爸,心里叹息,唉,他英明睿智的爸爸,以后肯定是妻管严。 沈晏白要跟过去,被云嬗拦下了,云嬗看出沈存希与贺雪生之间不对劲,不让沈晏白进去打扰。 办公室里,贺雪生脱下外套,顺手搁在沙发背上,她转身望着走进来的沈存希,神情多了几分淡漠,“沈存希,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存希眉目深刻,静静地凝视着她,“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贺雪生深深地感到无奈,她双手撑在沙发上,俏脸上像蒙了一层冰霜一般,“我现在很混乱,我不想看见你,求求你,让我冷静几天好不好?” “几天?”沈存希插在裤袋里的手指僵硬,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她要冷静,要理清混乱的思绪,好,他给她时间。 贺雪生摁在沙发上的手紧握成拳,咬得唇瓣苍白,她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几天?” 贺雪生转身往落地窗走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需要几天,如今的她,太混乱了,不适合面对他。“以前,我一直不肯承认,或许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沈存希,因为我们的相遇,伤害了太多人,如今这都是我们的报应。” “我从不相信报应一说,依诺,这也不是你要逃避的理由。”沈存希定定地望着她,都说夫妻同心,其力断金。事到如今,他们是从内部开始溃散,如何应付外敌? “沈存希,那么多的女人,你为什么就非得纠缠着我不放?”贺雪生气极问道,他太自负了,他认定的东西从来不曾改变,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压力会这样大。 沈存希苦涩的笑了,她说纠缠,是啊,他就是纠缠,如果他能再狠心一点,也许他们都不会这样累,“依诺,如果我放了手,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对吗?” 贺雪生闭了闭眼睛,“对不起,沈存希,放手吧,我们之间,早在七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沈存希眸里多了一抹阴鸷,他一步步逼近她,神情震怒,“宋依诺,是不是每次你对我有所怀疑,你都要拿分手来伤我?” 贺雪生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愤怒,她被震得后退了几步,直到背抵上了落地玻璃窗,她退无可退,“我对你没信心,对我自己更没信心,答应分手吧,这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沈存希凤眸微眯,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止了步,这段感情,他维持得太累了,就算知道她现在这样多疑,全是被人强行催眠替换了记忆,他还是感到累,心累。 “今天下午,我要出差,在我回来前,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分手的话,我当从来没有听到过。”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砰”一声被甩上,她全身无力的靠在落地窗上。他不同意分手,她不知道自己是突然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更沉重了。 她站了许久,虚脱般走到办公桌前,她按下内线,“云嬗,你进来一下。” 云嬗很快推门进来,看到她的脸色比先前到公司时还要难看,她担忧的皱眉,“雪生小姐,你不舒服?” “云嬗,我想我需要心理医生的辅导。”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不对劲,尤其是那道一直存在于脑海里的声音,她需要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进去引导,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云嬗瞳孔紧缩,她连忙点头,道:“好,我马上安排。” “这件事我希望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哥哥。”贺雪生道。 “为什么?”云嬗错愕地望着她,贺东辰那么关心她,她生病的事情怎么能瞒着贺东辰? “云嬗,我不想让哥哥担心,你去安排吧,记得你答应我的,不要让我连你都无法信任。”贺雪生的语气很重,云嬗心里明白,若是她走漏了风声,她是真的不会再信任她。 “好,我答应你。” …… 私人别墅里,连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妖冶的面具,剧院风波后,也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那天晚上,时间太紧,宋依诺的心防太重,他并不能完全将她催眠,让她对沈存希利用她牺牲她的事情深信不疑。 他必须再找机会,重新给她催眠。 连清雨从楼上下来,就看见连默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快步下楼,来到他身边。对于连默,她心里还是惧怕的,他比爷爷还要阴晴不定。 “哥。”连清雨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 连默抬眸看向她,神情阴郁,“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连清雨答道,看着他手里的面具,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哥,演出还顺利吗?” 连清雨也不知道连默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只知道他最近以时影科技的名义投资了一部歌剧,这还是银鹰在某次与她上床后说漏嘴的。 “还行,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了。”连默道,他已经给依诺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相信,她和沈存希最近都不会太痛快,而要让他们彻底分开,还需要下一记猛药。 连清雨心里有些惴惴,从小她就看不懂这个哥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的下步计划又要做什么,“哥,你什么时候对他们下手?” “事情已经在顺利进展中,你暂时不要出去,就待在家里,有什么需要的,让佣人去采买。”连默站起来,抬步往楼上走去。 连清雨看着他漠冷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成拳,她在他的计划里,一直可有可无,要不是沈老爷子将沈氏0%的股份放在她名下,只怕他早就不需要她了。 连默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后,连清雨转过身去,她神情阴冷,不行,她不能待在别墅里坐井观天,她要亲自参与进去,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沈存希和宋依诺的凄惨下场。 连默回到房间,将面具搁在书桌上,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说!” xiaoshuting.cc “少爷,沈存希出国了,刚过了安检。” “我知道了。”连默捏着手机,沈存希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国,可见他一定与依诺闹得不可开交,他若要趁虚而入,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他要怎么出现在依诺面前,才不会引起她的怀疑?现在的依诺,如惊弓之鸟,他的“死而复生”,一定会让她心里产生疑虑。 “还有一件事,据说宋小姐的女保镖在找心理医生,秦小姐的名字在名单中。” 连默蹙紧眉头,秦知礼在桐城,是仅次于赫宇的心理医生,有她给宋依诺看病,对他很不利,毕竟秦知礼对他也了解几分。 “不过在之前,秦小姐曾被沈存希请去依苑,恐怕这件事会成为真的。”那端的男人继续道。 连默眼前一亮,宋依诺现在一定很不信任沈存希,只要让她知道秦知礼为沈存希办事,她一定不会让她给她治病。到那时,他便可重金收卖她的心理医生,为他所用。 “你放出风声去,秦知礼是沈存希的人。”连默吩咐完,就挂了电话。眼角余光瞄到书桌上的照片,是一张合照,照片里宋依诺还在坐月子,怀里抱着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小女婴,他的手搭在她肩上,很温暖的照片。那曾是他最憧憬的一家三口的日子,每次看到这张照片,他都有了动力。 他伸手拿起照片,仔细端详,六年前的依诺,眉宇间的青涩还会尽褪,抱着孩子的她,温柔浅笑。他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庞,哑声道:“依诺,再等等,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团圆了。等我们解决了沈存希,你就会心无旁鹜的和我在一起,到那时,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书房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声,从窗外扑了进来。 连默缓缓低头,在照片上印下一吻,他喉结滚动,满足的轻叹一声,随即将照片紧紧拥抱在怀里,俊脸上多了一抹偏执的神情,依诺是他的,他绝不将她让给任何人!(未完待续) 第303章 父女相认 云嬗联系上秦知礼时,秦知礼十分诧异,没想到宋依诺会主动找上她。约好了就诊时间,她想了想,还是给沈存希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沈存希,并非在国外,而是在国内,接到秦知礼的电话,他道:“你说依诺主动要找你看病?” “是,她的秘书联系我,我想,她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了。”秦知礼对沈存希有着莫名的敬畏,大概是因为上次差点被他掐死。 沈存希沉吟一声,低声道:“好,依诺就拜托给你了。” “沈总,你相信我吗?”秦知礼突然问道,他明知道她和连默是校友,他还让她给宋依诺看病,难道他不怕她会暗中倒戈? “你是一名医生,我相信你会恪守你的职业道德,如果不是,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你,而不会让你逍遥法外。”沈存希的声音里多了一抹威胁。 秦知礼若有所悟,她道:“既然沈总知道我会恪守我的职业道德,那么治病的细节,我不会告诉你,也请你不要打探。” 沈存希冷笑道:“你打电话给我,其实不是想要得到我的信任,而是想要让我不要过问,秦知礼,我是她最亲密的人,连我都不能过问,那么还有谁能过问?” “你答应,我给她治病,你不答应,那么请另请高明。”秦知礼道。 沈存希怒不可遏,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秦知礼是桐城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专业程度仅次赫宇。他相信她的专业,却无法相信她的为人。 如果是他自己患病,他根本无须诸多顾忌,信念生病的是宋依诺。不,也许依诺并非生病了,而是被人催眠了。 他攥紧手机,道:“秦知礼,你不要玩花样。” 秦知礼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心知他是妥协了,她道:“沈总,我不会让你失望。” 挂了电话,秦知礼翻开了手里的病例,那是她最近拿到的资料,是关于宋依诺的。她需要了解她的病情,从而做出方案来,针对她的病情,加以治疗。 又过了两日,贺雪生登门,因为云嬗之前的要求,贺雪生去心理诊室时,希望不要有任何陌生人在场。所以此刻心理诊室里,只有秦知礼与助理。 秦知礼起身相迎,来的只有云嬗与贺雪生,她笑盈盈地望着贺雪生,道:“宋小姐,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七年前,一晃眼七年不见了。” 贺雪生打量着对面的秦知礼,她穿着医生的白袍,变得更加成熟知性,她伸手与她握了握手,笑道:“秦医生,别来无恙!” 秦知礼静静地打量她,那日在依苑里,她见过她一面,那个时候她情绪崩溃,看起来很糟糕,现在却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她去里面聊。 云嬗警惕性高,先去诊室里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才退了出来,朝贺雪生点了点头,贺雪生看了对面的秦知礼一眼,她淡淡道:“云嬗,你就在外面等吧,我要和秦医生单独谈。” 云嬗怔愣地看着她,“雪生小姐?” “我和秦医生是旧识,放心吧,秦医生,请!”贺雪生率先走进心理诊室,心理诊室内熏着精油,是薰衣草的味道,不会像檀香那样沉闷,让人放松。 秦知礼合上门,转过身来,就见贺雪生已经不请自坐了,她缓步走过去,手里拿着牒子,问道:“宋小姐,需不需要听点轻音乐,先放松下来。” 贺雪生点了点头。 秦知礼将牒子喂进去,诊室里响起肖邦的钢琴曲,她来到贺雪生对面坐下,贺雪生反客为主,道:“秦医生,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据说沈存希之前找过你?” 秦知礼挑了挑眉,“沈总确实找过我,上次你情绪失控,我去过依苑。” “我明白了。”贺雪生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那么我找你治病的事,想必你也已经通知他了?” “是。”秦知礼态度光明磊落,她无须瞒她。 “在你帮我治疗前,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答应我。”贺雪生道。 每个病人来看心理医生,都会或多或少的提些要求,比方心理医生不能将他们的病情泄漏出去,她能够理解,也不感到诧异,“沈总先聘请了我,我通知他理所应当,但是对于治病的细节,我不会告之他,宋小姐可以放心。” “不,我的要求是,你把我治病的细节告诉他。”贺雪生道,有些事情,她无法亲自开口说,也许通过第三者传达,沈存希会明白她的病有多重,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毕竟这七年里,没有她,他依然活下来了。 贺雪生的要求出乎秦知礼的意料之外,她诧异地望着她,“为什么?” “等你深入了解我的病情,你会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贺雪生淡淡道,眉目间却多了一抹苍桑。 秦知礼没再追问,她道:“好,我会依你所言,将每次的就诊记录发给沈总。” “谢谢。”贺雪生感激道。 秦知礼拿起录音笔,准备开始给她治疗,贺雪生却突然问道:“秦医生,我听说你和连默是校友,在你眼里,连默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知礼看着手里深蓝色的录音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思忖了一下,如实道:“连默在学校里,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学生,是许多学妹的梦中情人。他待人诚恳,为人忠厚善良,品学兼优。” “哦。”贺雪生点了点头,也没再问下去。 连默,曾经给她的感觉就是温润如玉,可是现在,她只要想起这两个字,就觉得不寒而栗。 秦知礼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感觉得到她对连默有太多的疑问,终究还是没有再问下去,她道:“宋小姐,那我们现在开始治疗?” 贺雪生点了点头。 云嬗一直在外面等,两个小时后,贺雪生从诊室里出来,云嬗连忙站起来迎上去,贺雪生与秦知礼告别,带着云嬗离去。 秦知礼目送她们进了电梯,她脸色有些苍白,贺雪生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还要诡异,她只在书里看到过这样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从未遇到过。 她想,治好贺雪生的病,将会成为了她在心理医学界的一个重大突破,可是稍有不慎,她也有可能让这个病人走入疯狂。 思及此,她腿软得有些站不住,难怪她明明心里对她还存有疑惑,还是选择了她做她的心理医生,那是因为在桐城,能够真正帮到她的人少之又少了。 助理看见秦知礼脸色不好,她关切道:“秦医生,你没事吧?” 秦知礼摇了摇头,“我没事。”说罢,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心理诊室。 …… 贺雪生回到车里,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没有要接的意思。云嬗见状,问道:“雪生小姐,电话响了,你不接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感到很疲惫,连话都不想说了。云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道:“是徐夫人打过来的。” 贺雪生睁开眼睛,拿过手机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徐夫人温柔的声音,“雪生,你今晚有空吗?” 贺雪生本来很累,听到徐夫人的声音,她只觉得安心,她道:“嗯,有空,怎么了?” “那我派司机过去接你,晚上到庄园来用晚饭?”徐卿有好些天没见她了,挺想她的。 “好,晚上我过去,您不用派人来接,我自己过去。”贺雪生温婉道。 “那也行,我在庄园里等你。”徐卿挂了电话,开心的往厨房走去,吩咐厨房今晚要做的菜谱。四姐好多年没有看见她这样开心过了,仿佛只要与贺雪生有关,她就会感到很开心。 贺雪生放下手机,让云嬗送她回贺宅去。这几日,她都住在贺宅。沈存希出差了,没再打电话给她,似乎真的给她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 回到贺宅,她直接回房睡觉,接受心理治疗,是件很痛苦很疲惫的事。秦知礼的意思是,让她不要让自己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让她放一个长假,出去旅游,让自己的心情开阔,会对病情有很好的帮助。 可如今,她并不想出去旅游,如果没有了工作,她更会失去寄托吧。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耳边传来“砰”一声巨响,把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外面,隐隐约约有争吵声传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拉开门,外面的争吵声更大声了,她皱了皱眉头,听出来是贺夫人在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最近这几年,贺夫人完全不像曾经初次见到那样高贵优雅。 她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时不时就炸毛一次。要说她和爸爸的夫妻情分淡了,完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思及此,她又想到了自己,她和沈存希之间,不也是她一直在作么? 来到二楼缓步台,她看到楼下像战场一样,摆在客厅里的古董花瓶都被贺夫人砸了,一地的碎瓷片,看着都让人心疼。 贺峰穿着唐装,此刻灰头土脸的,他瞪着对面情绪激动的贺夫人,他怒斥道:“闹够了没有?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不要每天像个怨妇一样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贺夫人指着自己,神情扭曲,“要不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会疑心你?贺峰,我们将近三十年的夫妻,我自认我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呢?一开始为了宋依诺这个小贱人对我置之不理,然后又为了那个老贱人,我的家要是毁了,也有你大半的功劳。” “银欢!”贺峰大怒,无法忍受她骂雪生和徐卿,“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谁?我让你把那个小贱人领进门来,这五年来我睁只眼闭只眼,总想着你能感恩我对你的情意,可到头来呢?我去了新西兰,你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来过,你是不是觉得,我要一辈子待在新西兰,不回来惹你厌烦,你就心满意足了?”贺夫人气得不轻,一口一个小贱人。 “雪生是我的女儿,不许你侮辱她!”贺峰气得满脸通红,这么多年来,他看着女儿,却不能相认,心里已经够苦了,这会儿再听她被银欢羞辱,他更觉得愧对了她。 贺雪生站在二楼缓步台上,听到贺峰那句话,她整个人一震,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激动的贺峰,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她是他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我侮辱她你心痛了?我还偏偏就要叫她小贱人小贱人。”银欢心里畅快,一连叫了好几个小贱人。 云姨站在客厅入口,担忧地看着贺峰,生怕他被气死了,这夫人也是,这么多年的旧事了,能过去的不能过去的,都应该过去了,偏偏她不依不饶的,整日里找老爷吵架。 贺峰气得红了眼睛,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扬手一耳光甩在了银欢的脸上,他怒不可遏,“你给我闭嘴!” 银欢被他一耳光甩在地上,手撑在碎瓷片上,碎瓷片割破手掌,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她拿起手,掌心已血肉模糊,她怨恨地瞪着贺峰,“你敢打我?” 贺峰看见血珠不断从她掌心滑落下来,苍目里有些慌乱与愧疚,他身为法官,向来极度憎恶暴力,可他竟被她气得失了控。但是思及她刚才那些话,他心里涌起的愧疚很快就消失了,“我对你容忍再三,你偏偏要无理取闹,这是你咎由自取。” 银欢坐在地上,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一时大哭大闹起来,“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就能带着宋依诺那个小贱人,和那个老贱人逍遥快乐了。” “闭嘴!”贺峰怒斥道,真恨不得再给她两脚。 有时候,不管多么高贵的女人,撒起泼来的都和市井泼妇一样,银欢寻死觅活,“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们不顺眼,我父亲死得早,也没有人再来帮衬我,你就欺负我,我不想活了,我去死,给你和那个老贱人腾位子。” 云姨见他们实在闹得不像话,她连忙过去劝架,银欢哪里听得进去,一心就是要闹得贺峰服了软为止。 贺雪生缓缓走下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银欢那样憎恨她,原来她是贺峰的私生女。她扶着楼梯,看着被云姨扶起来的贺夫人,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贺峰抬起头来,看见贺雪生下楼来,他的脸色精彩纷呈,没想到她会在家,他顿时慌了,“雪生……” 贺雪生慢慢走到贺峰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说我是您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五年来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贺峰对她的疼爱,绝不逊于对贺东辰与贺允儿。他对她那么好,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还有贺东辰,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对她言听计众。她想要开百货公司,他排除万难买了市中心的地,给她修了百货公司,还亲自去找人给她设计办公室,他对她的疼爱,甚至远超于对待贺允儿。 她上班那两年,他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出现在佰汇广场,风雨无阻。她甚至还想过,他是不是喜欢她,原来不是,他不是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此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眼前一阵模糊,她一直以为自己孑然一身,却没想到她的亲人就在身边,一直在默默的疼爱她。 贺峰看见她落泪,一时慌了,他紧张的唤道:“雪生,别哭,是爸爸不好,你别生爸爸的气。” “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贺雪生哽咽道,五年了,她曾经多次在心里渴望,要是贺峰是她的亲生父亲就好了,要是贺东辰是她的亲哥哥就好,那她睡着了都会幸福的笑醒。 贺峰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雪生,对不起,我们没想瞒着你,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我们怕你不认我们,别哭了,乖。” 贺雪生泣不成声,她靠在贺峰怀里,道:“您知道吗?我一直在找您,找得都绝望了。要是知道您就是我父亲,我高兴还来不及。” 贺峰心疼不已,“雪生,我们好不容易找回你,我们不敢冒一点风险,不敢告诉你真相,怕你不肯接受我们这样的亲人。” 父女相认的场面感人肺腑,云姨感到很欣慰,他们父女终于相认了。 可是对于银欢来说,这一幕要有多扎眼就有多扎眼。当年她不该一气之下离开国内,她应该留在这里,把这个贱人赶走。 她越想越恨,目光充满仇恨地瞪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撕碎。 贺雪生慢慢冷静下来,她抬起头来,望着贺峰苍老的容颜,他亦是老泪纵横,她道:“爸,您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您的女儿的?” “七年前就知道了。”贺峰叹息一声。 贺雪生想起七年前,贺东辰让她帮他设计婚房,后来贺峰也把新法院的项目给了她,原来是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她是他们的亲人了。 “那么早?为什么你们没有和我相认?” “你受了太多的苦,我们想着等你和沈存希结婚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真相,哪知……”一场爆炸,让他们阴阳两隔,他悔不当初,如果再早一点告诉她真相该有多好。 贺雪生想起她被拘留那晚,贺东辰曾去拘留所看她,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贺东辰会对她的事情那样上心,原来如此。 “爸爸!”贺雪生心里感动极了。 贺峰与她相认后,他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他最担心真相大白时,她会不原谅他们,看来他们都白担心了。 “好孩子,谢谢你,没有不理爸爸。”贺峰感慨道。 贺雪生挽着他手臂,他对她怎样,她一直感恩在心里,知道他是她爸爸,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不理他?“我做梦都希望您是我的亲生父亲,爸爸,谢谢您,让我知道什么是亲情。” 贺峰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的笑了。 父女俩说着话,完全忽略了银欢的存在,两人离开客厅,往书房走去。银欢气得抓狂,她活生生一个人,竟被他们就这样当成了空气,简直岂有此理! 书房里,贺峰放开她的手,让她先坐,他则走到保险箱旁,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些东西,然后走回来,他道:“雪生,这是爸爸为你准备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早就备好了,我一直不敢拿给你,怕吓着你。” 贺雪生看着桌上的东西,她道:“爸爸,不用了,我现在有佰汇广场。” “佰汇广场那是你哥给你的,这些东西是我给你准备的。”贺峰拿起一份文件,翻开第一页,放进她手里,他道:“这是我名下的一些不动产,就是佰汇广场对面的那条商业街的商厦,还有最近新修的几栋商业大楼,每年有专人收租,利润很大。明天我让你哥哥把律师叫来,将这些不动产转移到你的名下。” 贺雪生知道佰汇广场对面那条商业街的租金有多高,没想到那一条街全是贺峰的,这一眨眼间,她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包租婆。 “爸爸,我真的不要,这些东西留给哥哥和允儿吧。”贺雪生推辞道,她和他相认,不是冲着这些财产来的。 “雪生,爸爸亏欠你最多,你要是不收下,爸爸心理难受,你让我好受点,行吗?”贺峰恳切道,他亏欠她太多了,让她吃了很多苦,他加倍疼爱她都弥补不了,只能用物质弥补来让自己好受些。 贺雪生望着他,良久,她点了点头,“好,爸爸,那我收下,您别再觉得愧对我了。” 贺峰将文件合上,又拿出一箱珠宝玉石,这些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价值不菲。他打开盖子,道:“这箱珠宝也给你,样式有些过时,你要不喜欢,就拿去重新做,选自己喜欢的样式。” 贺雪生被这些珠宝闪花了眼睛,她连忙道:“爸爸,您已经给了我房子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了。” “雪生,爸爸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捧在你面前,收下吧,我让人在瑞士银行给你开了个保险箱,到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放进去,自己用也好,传给你的儿女也好,就当是爸爸的一份心意。”贺峰道。 贺雪生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收下了,贺峰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投资的一些地产、股票与基金,明天等律师过来,也一并转移到你的名下。” “爸……”贺雪生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贺峰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一古脑儿的给她,“爸爸,你都给了我,哥哥和允儿怎么办?” “他们都有,贺家家业这么大,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九牛一毛,收下吧。”贺峰又陆陆续续清点了一些东西给她,只要她不收,他就说到她收下为止。 她挺无奈的,最终还是收下了。 父子俩聊了很久,贺峰却一直对她的生母避而不谈。贺雪生有意想问,但是看到贺峰花白的头发,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刚才他和贺夫人争吵,还一直维护着她的生母,想来在他心里,他并未对她的生母忘情,现在她若是问了,只不过让他徒添伤感罢了。 从书房里出去,外面天色昏暗,她将珠宝与文件抱回了房,她房间里有保险箱,她将东西放进去,看着这些东西,她心里沉甸甸的。 她从未想过,贺峰会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那样的不真实。她蹲在保险箱旁,怔怔发呆,直到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接通,“云嬗,什么事?” “雪生小姐,我在楼下,你晚上要去赴徐夫人的宴会。”云嬗提醒道。 贺雪生这才想起她之前答应了徐卿,晚上要去陪她吃饭。可是她刚刚才和爸爸相认,她想陪爸爸吃顿饭。她挂了电话,给徐卿打电话,她道:“夫人,晚上我有点事,恐怕来不了了。” 徐卿难掩失望,“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不是大事,我改天再去打扰吧。”贺雪生道。 “好吧。”徐卿挂了电话,看着厨房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菜,美丽的脸上多了一抹轻愁。 …… 这晚,贺雪生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云姨给她打下手,她兴奋道:“雪生小姐,我好久没见老爷这么开心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想和你相认,又怕你会不原谅他。” 贺雪生切菜的动作一顿,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爸爸有时候看着她会莫名发呆是为什么了,他们的默默陪伴,让她明白了什么才是亲情。 “爸爸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原谅他?”贺雪生心里其实还有疑问的,七年前,孤儿院的前任院长弥留之际,告诉她当年母亲被带走,他们却抛弃了她,贺峰是怎么找到她的? “多亏了贺小姐通情达理,老爷今天要高兴坏了,祸兮,福兮。看到你下楼时,我还担心你不肯认他,现在总算都过去了。”云姨笑眯眯道。 贺雪生但笑不语。 做好晚饭,已经快八点了,贺峰已经来厨房里转悠几圈了,贺雪生把饭菜摆上桌,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没过多久,就见贺东辰推门进来。 贺峰眉开眼笑,说他有口福,今天雪生亲自下厨。 贺东辰摘了围巾,脱下大衣,佣人接过去拿回房,他走进餐厅,看着贺峰喜上眉梢的样子,他道:“今天有什么喜事么?” 贺峰压低声音道:“雪生知道了。” 贺东辰一愣,见贺峰不停的使眼色,他明白过来,看着忙进忙出的贺雪生,结果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没事吧?” “没事,看起来是我们多虑了,白白浪费了五年。”贺峰开心得不得了,心头大石落下,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贺雪生加了一副碗筷出来,想起贺夫人自回了房,就再也没有下楼来,她犹豫了一下,让佣人上去叫她。不管贺夫人对她如何,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贺峰皱眉,叫住佣人,“不用去叫了,她爱吃不吃。” “爸爸!”贺雪生淡淡道,不管怎么说,贺夫人都是他的原配夫人,有句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既然她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她就更应该孝敬贺夫人,让他能够安享晚年,而不是因为她,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贺东辰见状,知道今天肯定有情况,否则爸也不会这样,他道:“我上去叫吧。” 贺雪生冲他感激一笑,贺东辰转身上楼了,过了几分钟,贺东辰下楼来,贺夫人没有跟着下来,贺雪生知道,她肯定不愿意下来吃饭了,她也没有再强求。 刚准备吃饭,贺允儿回来了,最近她在光亚集团上班,起早贪黑的,今天算是回来得最早的一晚了。看见他们还在吃饭,她脱下大衣交给佣人,快步走过来,鼻子很灵,“今晚饭菜的香味不太一样,不是云姨做的吧?” 贺峰笑道:“是你姐姐做的,你吃了饭没有,没吃就过来吃。” “那我有口福了。”贺允儿笑道,在贺雪生旁边坐下,云姨去添了一副碗筷出来,贺允儿瞧着贺峰脸上红光满面,她道:“今天是不是有喜事啊?” 贺峰只是笑,贺允儿看向贺雪生,贺雪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贺东辰开口道:“允儿,爸爸和雪生相认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都快憋死了,现在终于不用躲着姐了。”贺允儿惊喜不已,她知道自己的嘴不严,唯恐说漏嘴,每次看到贺雪生,她都要提醒自己。 贺雪生望着贺允儿开心的模样,她是发自内心的替他们高兴,“云姨,去把爸爸收藏的那瓶好酒拿出来,有喜事应该要庆祝一下。” 云姨连忙应好,然后转身去酒窖里拿酒去了。 贺峰珍藏了一瓶五粮液,很小的一瓶,大约有五十个年头了,他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家里有喜事,他亲自开了这瓶酒,瓶盖一打开,酒香袭人。 云姨准备好了酒杯,一人就小半杯,就把这瓶陈年佳酿给瓜分完了,贺允儿举杯,先敬父亲,再敬兄长,然后敬贺雪生。 她已经不再是七年前那个任性的小丫头,如今的她已经长大,能理解每个人的不容易,心里常存感恩。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不折手段去得到。 七年前的经历,给了她一个教训,唯人心不可强求。 这一晚,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后来连续开了几瓶好酒,贺峰年纪大了,没有陪他们多喝,倒是贺允儿兴致很高,一轮轮敬着,她最先倒下。 贺雪生两颊通红,喝得也不少,只是眼前晕眩,并没有醉过去。 贺东辰见她们俩喝高了,打算送她们回房。贺雪生自己还能走,就让他去抱贺允儿。回到贺允儿房间里,贺东辰出去了,贺雪生坐在旁边,看着醉醺醺的贺允儿,她柔声道:“允儿,谢谢你。” 贺允儿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地盯着她,笑嬉嬉道:“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贺雪生心里一震,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对不起,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允儿,你没有对不起我,别再说傻话了。” 小书亭 “姐,七年前,如果我知道你是我的姐姐,我不会那样对你,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允儿,感情的事最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贺雪生道。 贺允儿摇头,大概是喝醉了,最容易感伤,她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哽咽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不可饶恕,我知道所有的计划,知道那一天,他们会对你下手,可是我还是决定旁观。” 贺雪生眼睛倏地大睁,她怔怔地盯着贺允儿,失声道:“你说什么?” “你和沈存希结婚前,我偷听到连清雨和一个男人的对话,他们要害你。”贺允儿自责不已,那个时候她明明可能阻止的,可是她最终因为一己之私,选择旁观。她想,只有宋依诺出事,她才有机会得到沈存希的心。 后来警局大爆炸,宋依诺“死”了,她每晚做噩梦,梦见她支离破碎的模样,一双眼睛不甘的大睁着,一直盯着她,她为了逃避,才会去了新西兰。 “那个男人是谁?”贺雪生震惊地望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贺允儿居然知情? 贺允儿要不是喝醉了,她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此刻趁着醉意,她鼓足勇气道:“是沈老爷子的心腹威叔,威叔说,只要连清雨能除了你,沈老爷子会把沈氏0%的股份作为酬谢给她。” 贺雪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不停摇头,“怎么可能?那个时候连清雨是小六,沈老爷子怎么会这样做?” “我不知道,姐,要害你的人,从来都不是别人,如果你要和沈存希在一起,你一定要小心提防沈老爷子。”贺允儿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最后不胜酒力的昏睡过去。 贺雪生坐在床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怎么也想不到,幕后指使者会是沈老爷子,他为什么这么恨她? 她站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出卧室,如果希望她死的人只有沈老爷子,那么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沈老爷子亲口向她证实,沈存希是当年别墅的纵火真凶,这件事也许并不成立。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连清雨是假冒的,却还让连清雨住进沈宅,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沈老父子这盘棋下得太狠了,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中,连清雨从楼上滚下来,他坚称是她将连清雨从楼上推下来,让人报警抓她。原来他不是因为心疼连清雨,而是为了设计她。 贺雪生浑身发软,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站不稳,还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给骇的。 她还怀疑是沈存希算计她,难怪他那么生气。 她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摔得有些疼,她惊醒了几分,想到那天沈存希离开时孤寂的背影,她鼻尖一酸,他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她爬起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翻沈存希的电话号码,她怔怔地盯着,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拨过去。 手机一遍遍响着,始终没有人接电话,她心如死灰。她这么笨,动不动就疑心他害她,换作是她,她也不想理她自己了。 她盯着上面的时间一秒秒过去,手机终于被人接通,她还来不及说话,那端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你好,哪里找?”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手机,以为自己打错了,她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确定没有打错,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她连忙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手机上显示十一点,这个点沈存希身边还有女人。她苦笑了一声,是啊,她惹他生气,他怎么可能还对她死心踏地,他身边有女人不是很正常么?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关了手机,从地上爬起来,往卧室里走去。 大概是酒醉心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团乱麻。过了许久,酒意涌上来,她才沉沉睡去。 光亚集团内,总裁室里灯火通明,沈存希这几日都在这里办公。那天他确实过了安检,在飞机起飞时,和另一趟飞机的乘客出来。 他这番周折,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剧院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也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定被人盯上了。他假装出国,只是给那个人出现的机会,他一直躲在幕后做阴诡之事,他们就算派出再多人保护依诺都无际于事。 只有让他走出来,站在明处,他们才知道敌人在哪里,他们的拳头才能准确无误的挥出去。 秘书将电话递还给他,她说:“沈总,她什么都没说,就挂了。” 沈存希自嘲一笑,她从来不信任他,听到女人接的电话,只怕心里已经给他扣上了出轨的帽子。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他。 他握着手机,忍不住拨了回去,那端却响起客服冰冷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他心里溢满苦涩,沈存希,你明知道她不相信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去试探她? 你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未完待续) 第304章 我再伤害你,你不要原谅我 严城走进办公室,敏锐地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很紧绷,他来到办公桌前,弯腰将一份文件放在沈存希面前,低声道:“沈总,这是你要的资料。” 沈存希将手机扔在桌面上,翻开文件,文件里有全部时影科技公司的资料。这两天,郭玉让下面的人动作,查了时影科技公司,但是对方背景强大,是块难啃的骨头,一时没查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只是让时影科技的股票波动了一下。 所以郭玉那边指望不了了,如果动作太大,有可能连累郭玉。 他翻阅着文件,逐字读了下去,时影科技公司是跨国投资,背后有美国的一个贵族财阀做支撑。上次的黑客事件,虽让他们损失惨重,但是并没有伤及根本。 他们的资金来源,极度的隐秘,倒是不好下手。 沈存希的目光落在公司背后的简历上,银鹰只是明面上的CEO,背后的老板却是一个美籍华人,名叫Mark.lian.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人一定是连默,这位美籍华人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他只在背后做决策。他相当清楚市场的走势,也很受贵族财阀的信任。 沈存希手指轻抚着下巴上新生出来的胡茬,目光凌厉,“他们最近有什么动作?” “先前的调查,让他们备受舆论风波,股票大跌,两日来折损了三个亿。这家公司在桐城的十几年历史,根基很稳,他们与政府的关系也十分亲密,如今的市值,在两百亿左右,这还只是我们的保守估计。”严城神情凝重道。 沈存希抬头望着他,“我们要啃下这块肥肉,需要多长时间。” “沈总打算收购他们?”严城诧异地望着沈存希。 沈存希合上文件,“收购他们,是与美国的贵族财阀作对,我们必须让美国那边的投资人,对时影科技失去信心,才能一举扳倒他们。” 严城道:“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让美国那边的投资人对时影科技失去信心?” 沈存希眸底掠过一抹狡诈的光芒,“但凡是人,总有弱点,只要对症下药,想要弄垮他们,易如反掌。” 严城心底一震,他好多年没在沈存希脸上看到这种势在必得的神情了,当年他只身闯华尔街时,也是凭着这股魄力与胆识,扳倒了前任老板杰森。 如今再次看见,竟让他感到热血沸腾,仿佛第一次跟在他身边,看他杀伐决断,指点江山。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沈存希朝他勾了勾手指,严城倾身过去,沈存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严城越听越心惊,这是离间计啊。 须臾,沈存希冷酷道:“我刚才交代你办的事,你记住,不需要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是,我马上去办。”严城连忙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沈存希盯着桌面上的手机,此刻窗外夜深露重,办公室里亮如白昼,十分空阔。他心里突然感到寂寞起来,真是没出息,才离开她几天,就想念得紧。 若真是与她分手,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睡得踏实的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时,一腔激动全都化成了失望,他接通,冷声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今天雪生和我们相认了。”打来电话的是贺东辰。 沈存希心里一震,他退开椅子站起来,来到落过窗前,看着窗外暮霭沉沉的夜色,就连城市的霓虹都变得黯然失色了,他道:“恭喜。” “雪生和我们相认以后,有了家人,她的情绪会慢慢变得平静,你什么时候回来,再过不久就过年了。”贺东辰挺欣赏这个妹夫,不是他在商界的才华,而是他对雪生一往而情深。 “我想,她并不希望我回去。”沈存希黯然道。 “沈存希,雪生现在是病人,你要多体谅她,多给她一些时间。如果你就这样放弃了,岂不是对自己也没有交代?”贺东辰大概是喝了酒,再加上高兴,才会与他说这些话。 沈存希攥紧手机,却是不语。 贺东辰心知他心下的纠结与复杂,他转移话题,道:“对了,那日剧院的监控录相云嬗分析出来了,雪生失踪后,有一个人从正门离开,那人身上戴了一个飞鹰标志的项链,不知道与你在雪生被绑架的视频里看到的是不是一样?” “你发邮件给我,我确认一下。”沈存希淡淡道。 两人没再寒暄,都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沈存希的手机响起邮件的提示音,他点开邮箱,进入邮件,上面全是截图。 那人戴着墨镜,穿着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脖子上确实戴着一条飞鹰标志的项链,与他之前在视频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他给贺东辰回了电话过去,“是一样的,我确定这两个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上次雪生被绑架后,她回来就出现了幻听,我想那个时候,她一定被人催眠过。这次她失踪后,性情又大变,这条飞鹰标志的项链也再次出现,我猜测在她失踪的那十几分钟里,她一定又被人催眠过。”贺东辰道。 沈存希眯起双眸,想起影子说依诺的心理医生发现她记忆有黑洞的事,如果她是因为被催眠,而性情大变,那么现在的她对他的疑心,已经身不由己。 “他催眠依诺,到底想到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暂时我们都不得而知,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尽快将连默找出来,他在明处,我们才能有所防备,他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 “我猜,他应该很快就要出现了,从我和依诺重逢至今,已经快五个月了,也许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验收成果了。”沈存然眸底浮现一抹杀气。 “嗯。” …… 翌日,贺雪生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宿醉的感觉很难受。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这里不是依苑,天花板上没有她的婚纱照。 某些被她遗忘的事情突然涌至脑海里,她想起昨晚自己从贺允儿房里出来后,她给沈存希打电话,是个女人接的。她唇边浮现一抹苦笑,掀开被子起床。 梳洗完下楼,刚好遇到提着行李箱的贺夫人,昨天她又哭又闹,将家里砸得不像样子,今天又闹离家出走。 她站在楼梯上,看见贺允儿追出来,“妈妈,您要去哪里?” “这个家容不下我了,我去住酒店,去租房子住,都好过在这里看人脸色。”银欢气冲冲道,说完还怨恨的瞪着贺雪生,都是她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女儿。 其实银欢根本没有那么惨,贺家也算是百年世家,她嫁进贺家这么多年,手上的资产、房地产不少,哪里会落到去住酒店或是租房子住的地步。 她这样闹,不过是想给贺峰一个下马威。 客厅里,贺峰抿紧了唇,以前他认为银欢很明事理,温婉贤淑,自从他找到雪生,想要将她接回来,她就变得不可理喻。 此刻他也是恨透了她的做作,怒道:“允儿,你妈要走,就让司机给她备车,让她有多远走多远。” “爸!”贺允儿急得直跺脚,再看银欢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她连忙追上去,道:“妈妈,爸爸在说气话,您别当真,您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哪里经得起折腾?” “经不起折腾,也好过在这里受气,允儿,你别拦着我,让我走!”银欢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是闹一闹,结果贺峰不挽留,让她根本下不来台。 贺允儿抓住行李箱不让她走,转头叫贺雪生,“姐,你帮我劝劝爸爸,让他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上,留留妈妈。” 贺雪生叹息一声,本想置身事外的,到底不想因为自己,把这个家搞得鸡飞狗跳,她快步来到客厅,挽着贺峰的手臂,撒娇道:“爸爸,您昨天才认了我,今天就要赶夫人出去,这要是传出去,知道的说你们吵架了,不知道的还说是我这个恶毒女儿,容不下后母。” 贺雪生知道贺峰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好话都劝不住,索性这样说,贺峰疼她,一定不会舍得让她担这个骂名。 贺峰知道她是在为银欢说话,他脸色稍霁,却故意虎着脸,道:“谁敢嚼舌根,我就把她给轰出去。” “那我不是罪孽深重了?”贺雪生笑眯眯地望着他,“都说夫妻吵架没有隔夜仇,爸爸,去和夫人说几句好话,这快过年了,您要是让她这样走了,这个年大家都过不安生了。” 贺峰叹息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是他的女儿深明大义,他放开她的手,起身去大门口,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银欢也不再闹腾着要走了。 贺允儿扶着银欢回了卧室,吩咐佣人把行李箱拿上去。进了卧室,银欢不忿道:“那个狐媚子,和她母亲一样下贱。” “妈!”贺允儿不满的喊了一声,“您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雪生姐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和爸爸相认了,您应该为爸爸感到高兴的。” “那个贱人七年前就该死在那场爆炸里,她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回来破坏我的家庭?”银欢心里很愤懑,她可以养育贺东辰,却接受不了贺雪生,因为贺雪生与淑惠长得太像了。 每次贺峰看着贺雪生发呆时,她都觉得他是透过贺雪生在思念淑惠。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可理喻,吃醋也吃得如此不可理喻。 “妈妈!”贺允儿压低声音道:“如果不是您与奶奶联手,姐也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您当年的一个自私决定,产生了这么多的蝴蝶效应,您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的?” “你知道什么?”银欢怒斥道:“我白养了你是不是?你现在不为我说话,反倒为他们说话,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妈妈,做人不可贪心,您已经拥有了太多,现在赎罪都来不及,您怎么还非得钻牛角尖?如果让爸爸知道当年之事,他……” “你给我闭嘴,你现在是不是想去揭发我?那你去啊,你想让我去死,你就去告诉你爸爸,我当年都做了什么。”银欢整个人已经不可理喻了。 贺允儿心知自己劝不了,她无奈道:“您是我母亲,我不会背叛您,但是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趁爸爸还对您有情份,不要再闹下去了。” 银欢咬着唇,转头不理会贺允儿,贺允儿见状,她叹息一声,让她好好休息,然后起身出去了。 银欢坐在沙发上,眼中恨意浓烈,她才不会坐以待毙,她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贺允儿下楼,贺峰已经不在客厅,她看见贺雪生在餐厅里吃早餐,她昨晚喝了酒,又劝架劝了一早上,此时腹中空空,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 她走进餐厅,云姨连忙去给她准备早餐,贺雪生给她倒了杯牛奶,道:“允儿,喝杯牛奶。” “谢谢。”贺允儿在她身边坐下,她捧起牛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边喝边看贺雪生,贺雪生察觉到她的目光,她转过头来望着她,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贺允儿摇了摇头,她垂下眸,道:“姐,谢谢你,爸现在最听你的话了。” “跟我不客气什么?”贺雪生淡淡的笑了,她对银欢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银欢对她的恨意来得有些奇怪,好像七年前就看她不顺眼了。 贺允儿心里尴尬,她说:“姐,你别和我妈一般见识,她这个人有时候有口无心,要是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 “允儿,我没往心里去,你不用替她道歉。”贺雪生不是玻璃心,不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喜欢她,不喜欢她的都是与她作对。所以银欢不喜欢她,太正常了。 贺允儿叹息了一声,她心里清楚,妈妈之所以这么讨厌贺雪生,是因为七年前的事,她没有嫁成沈存希,嫁给沈遇树后,又没保住孩子。 这七年,她不肯交男朋友,不肯结婚,妈妈都归咎在她身上,再加上五年前,哥哥带她回来,她一气之下去了新西兰,可爸爸从来没有打电话去要接她回来,所以她把这一切都算在了贺雪生头上。 觉得是她的存在,才毁了她的婚姻,毁了她的家庭。 贺雪生吃了两片土司,她瞥眼看见贺允儿怔怔出神,她压低声音道:“允儿,你昨晚喝醉了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什么?”贺允儿迷茫地望着她,昨晚她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贺雪生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土司,她认真的望着她,“你说你偷听到威叔和连清雨的对话,是沈老爷子吩咐连清雨陷害我。” 贺允儿脸色大变,差点被牛奶呛住,贺雪生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嘴边的溢出来的牛奶,静静地望着她,等她的答案。 贺允儿拭嘴,神情十分不自然,“姐,我真的这样说了吗?”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 “我……”贺允儿想要矢口否认,但是对上贺雪生的眼睛,她说:“我确实听到威叔和连清雨的对话,但是是不是沈老爷子吩咐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因为威叔是沈老爷子的心腹,要不是他授意,威叔恐怕不敢这样做。” 贺雪生蹙紧眉头,这么说沈老爷子真有可能让人对付她,但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沈老爷子要这样做?她到底怎么碍着他了,他要费尽心机整死她? 难道就因为她曾嫁给了唐佑南? “我知道了,允儿,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贺雪生站起来离去,贺允儿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可她的人生遭遇,却比她凄凉许多。 只要她想到这一切都是拜她母亲所赐,她对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愧疚。 姐,你一定要幸福啊,只有你幸福了,我心里的愧疚才会少一分。 …… 贺雪生拿了包与大衣出门,云嬗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她拉开后座车门,贺雪生弯腰坐进去,她也跟着坐进去。 司机开车,驶出贺宅,三辆奥迪跟上来,贺雪生偏头望着窗外,一脸的若有所思。 云嬗昨晚从母亲口中得知,她与贺峰已经相认,她道:“雪生小姐,恭喜你和老爷相认了。” 贺雪生回过头来,她抿唇浅笑,“谢谢!” 云嬗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因为上次剧院的事,现在许多由贺雪生出面的应酬,能推的则推,不能推的也会事先安排在他们熟悉的环境里,进行安保工作后,才能前去赴约。 贺雪生安静的听着,等云嬗汇报完,她才问道:“云嬗,下午的行程先延后,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见沈老爷子。” 云嬗一怔,“为什么?” “你安排吧。”贺雪生重回桐城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沈老爷子。昨晚听了贺允儿的话,她想,她应该去会会他了。 云嬗没再多问,点头应承下来。 云嬗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打听到沈老爷子的行踪,沈老爷子正在高级私人医院里疗养,车子驶入私人医院,贺雪生下车,保镖跟在后面,与她一起进了医院。 住院部顶层的高级病房外面守着四名保镖,看见贺雪生带着保镖过来,众人都警惕地盯着他们,随时准备干一架。 贺雪生感觉到双方一见面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她抬了抬手,让保镖止步,她缓缓走过去,扬声道:“我是贺雪生,特地来见沈老爷子的。” 其中一名保镖道:“抱歉,沈先生交待过,老爷子不见任何人。” “沈先生?”贺雪生拧眉,他们的言下之意是沈老爷子被沈存希软禁了?这样说来,沈存希极有可能已经怀疑他的父亲了。 “是,贺小姐请回吧。” “烦请你们给他打电话,说我要见沈老爷子。”贺雪生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可能空手而回,所以她今天一定要见到沈老爷子,问问当年的事。 两名保镖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拿手机给沈存希打电话,沈存希正在开会,他抬手示意众人先停下,他接通电话,语气不耐,“什么事?” “沈先生,有位贺小姐要见老爷子。” “贺小姐?”沈存希眯起双眼,他认识的姓贺的也就那么两个,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那张清丽的容颜。 “是,她说她叫贺雪生,沈先生,要让她进去吗?”保镖请示道。 沈存希沉吟了一声,道:“让她进去。” 保镖挂了电话,往旁边让开,“贺小姐,请进。” 贺雪生点了点头,吩咐云嬗他们在外面等,她自己进去了。 病房里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沈老爷子靠坐在床头,戴着老花眼镜正在看报纸,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看到贺雪生时,他神情顿时激动起来,抓住枕头朝她砸过去,大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贺雪生让开枕头,看着沈老爷子激动的模样,她冷声道:“沈家也算是世家,沈老爷子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不敢恭维。” “我让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沈老爷子瞪着她,那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灼出两个大洞来。 贺雪生并不畏惧,她将手里的果篮放在圆桌上,瞧着沈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样子,虽然头发斑白,比七年前更显老态,但是精神还算抖擞。 她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您向来不喜我,我也没有要在这里久待的事,我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我和你无话可说。”沈老爷子转开头,不再看她,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沈老爷子的态度,她在来时就已经预料到,她道:“七年前,我让人调查别墅纵火的事,那本身就是您设的一个局,对吗?” 贺雪生当年并无实力,想要调查一件陈年旧事,难如登天。她还记得,她当年拜托去调查的人是连默。而证实她调查到的事实就是真相的,却是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眯起双眼,即使已经老态龙钟,依然极具威慑力,他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别墅纵火的人另有其人,而您将脏水泼向沈存希,是为了保护那个人?”贺雪生问完,只觉得心凉,什么人竟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重要? “你懂什么?宋依诺,不,现在应该叫你贺雪生,你别以为你披了一层高贵的皮,就能改变你水性杨花的本质,我沈家绝不要你这种女人当儿媳妇,我不会让你乱了沈家的纲常!”沈老爷子阴戾地瞪着她,苍目里的恨意让人胆颤心惊。 贺雪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七年前,沈老爷子不同意她和沈存希在一起,使尽了卑劣手段要拆散他们,那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他绝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住进沈宅后,她接连受到惊吓,更甚至是调查到沈宅失火的真相,那都是沈老爷子安排好的,想让她知难而退。 “所以您其实从来就没有真心同意过这门婚事?” “如果不是老四非得娶你,我根本不会让你踏入沈家大门半步,贺小姐,当初的你进不了沈家的大门,如今的你,你还有资格再进沈家大门么?”沈老爷子阴冷地看着她,那目光就像一条冰冷的蛇缠上了她,让她遍体生寒。 刹那间,贺雪生眼前浮现一幕幕不堪的画面,她抖如筛糠,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老人,从来没有一刻,会像现在一样,觉得他狠毒。 “七年前的事,您是幕后主使者?”贺雪生失声问道。 沈老爷子呵呵冷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贺雪生脚下一个踉跄,她腿软得站不住,虽然怀疑过沈老爷子,但是真的对峙时,她才发现她根本无法接受。到底有多狠,他才会眼也不眨的对她下此毒手?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我。” “你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千方百计勾引老四。我警告过你,我沈家绝不会要你这样的儿媳妇,是你一头扎进来的,你怨得了谁?你真要怨,就怨你那自以为是的爱情。”沈老爷子苍目里满是嘲讽与恨意。 贺雪生摇头,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到头来,是她的爱情罪孽深重,才让她受尽折磨。她在笑着,心里却在泣血,“您太狠毒了!” “是你不要脸在先,我要让你进了沈家的大门,沈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以此为耻,我就是死了,也无脸去见他们。” 贺雪生止了笑,看着沈老爷子的目光充满了恨意,她冷声道:“你想拆散我和沈存希,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算我身在地狱,我也要拉他下地狱来陪我。” 2kxs.la 她走过去,靠近病床,一字一字道:“你最害怕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让你在地狱里时刻煎熬,这都是你逼我的。” “你敢!”沈老爷子满脸震怒,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还执迷不悟。 贺雪生笑了起来,笑中带着狠意,他说:“我没什么不敢,你们沈家的祖谱上一点会有我贺雪生的名字,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贺雪生咬牙切齿的说完,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放肆!”沈老爷子气得一张老脸又青又紫,他暴怒地拿起床边的花瓶朝贺雪生砸去,离得太远,花瓶并没有砸到贺雪生,落在地上应声而碎,碎瓷片跳起来,割伤了贺雪生的手背,锐痛袭来。 她挺直后背,没有去看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抖着手指指着她,怒道:“贺雪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贺雪生没有再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她拉开病房门走出去,一眼就看到站在病房外面的沈存希,此刻的他风尘仆仆,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刚疾奔过来,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 她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却觉得无比委屈,眼眶逐渐湿润起来。 沈存希刚跑到门外,就听到病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碎裂的声音,他伸手去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看到贺雪生站在那里,他心跳一滞,首先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看到她手背上血珠不停往外冒,他焦急地抓住她的手,又怕碰疼了她,他哑声道:“怎么伤了,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贺雪生咬着下唇,眼前越来越模糊,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辛苦?为什么他们的爱情为这么多人所不容?他们只是相爱了而已,只是想要幸福的过完下辈子而已,怎么就犯了众怒? 沈存希喉咙处如添了火舌,烧得他难受,见她不说话,他急得不得了,“你说话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贺雪生眼睫一颤,眼泪滚落下来,一颗颗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存希呼吸一窒,看着手背上越来越密集的泪珠,他心如刀割。为什么他一不留神,她就又伤了?这样的她,怎么让他放心远离?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妥协道:“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带你去包扎。” 贺雪生靠在他怀里,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很安心,同时也让她感到很难过,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这样无条件的宠着她,无条件的承认自己不好,或许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人。 沈老爷子气呼呼地瞪着门外鹣鲽情深的一幕,心里又气又恨,他怒吼道:“逆子,你给我站住。” 沈存希抱着贺雪生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保镖的惊呼,以及冲进病房的脚步声。 沈存希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头,抱着贺雪生大步离开。 云嬗站在病房外,亲眼看见沈老爷子从床上栽下来,保镖冲进去将他扶起来,他已经人事不醒。她连忙按了呼叫铃,不一会儿,医生护士冲了进来,给沈老爷子做检查。 …… 楼下外科,沈存希抱着贺雪生一脚踢开门进去,医生看见来人如此没礼貌,正要发怒,等他看清男人的长相时,满腹的怒气都咽了回去。 “沈先生,您好您好,有什么我能帮到您吗?”医生的态度出奇的好。 沈存希神色阴沉,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滚!” 医生一愣,神情多了几分尴尬,连忙往外走去,贺雪生拉了拉他,让他别这么大的火气。沈存希扫了她一眼,神色逐渐缓和。 他将她放在病床上,然后转身去找伤药与纱布。贺雪生看见他毫无章法的找东西,心知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她叹息一声,“伤药在你左手边一米处的柜子上,纱布也在那里。” 沈存希看见了装伤药与纱布的托盘,他端着托盘走过来,将托盘放在病床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受伤的手。 她的手是被碎瓷片溅起来割伤的,伤口很深,这会儿还有血珠往外冒,他打开碘伏,把棉签沾湿,然后轻轻在她伤口上滚着。 棉签碰到伤口,她疼得缩了下手,他的动作立即停下来,抬头望着她,心疼的问道:“很疼吗?” “还好。”贺雪生摇了摇头,强忍着疼。 沈存希垂下眼睫,动作放得更轻柔,可是伤口那么深,哪里可能不疼?贺雪生咬牙忍着,沈存希边给她上药,边吹气,嗓音低哑,道:“吹吹就不疼了。” 简单的一句话,突然让贺雪生剜心剜肺一般疼了起来。她还记得七年前,她一开始就顾忌他们之间的身份,迟迟不愿意答应和他在一起。这段感情,如果不是他坚持,也许他们早就分手了,现在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 可是他偏偏那样执着,为了她,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要她。事到如今,他可有一点后悔? 沈存希,我后悔了,我不该与你相遇的。如果我们从不曾相遇那该多好?我被唐佑南辜负,我会鼓起勇气结束那段婚姻,然后找个平凡的人结婚,我的一生不会有大喜大悲,不会有现在的痛彻心扉,我会平凡的老去。哪怕看到你,也只会是在电视上或是报纸上,会像普通人一样对你评头论足,你不会给我带来多大的悸动,那样该多好? 如今的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看到了太多人性里的丑陋,我要怎样,才能心无旁鹜的和你在一起呢? 沈存希感觉到她的眼泪密如雨点的落下来,他抬起头来,撞进她悲伤的眼睛里,他心里一揪,“你别哭,我弄疼你了吗?” 贺雪生很想告诉他,沈存希,我疼,很疼,你能不能给我吹吹?她不知道沈老爷子的话有几分可信,但是他对她的恨意,却是不容忽视的。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孝顺他,就能打动他。如今,她才发现,原来有的人心如铁石,根本暖不化。 “依诺。”沈存希无奈的轻叹,知道她要去见老爷子,他放心不下。老爷子对亲儿子都如此狠心,更何况是她? 他飞车赶了过来,就是怕她受委屈。如今她只落泪,却什么都不说,更让他心急如焚,“刚刚老爷子和你说了什么?他骂你了?” 贺雪生摇头。 “依诺,说话,不要让我猜。”沈存希急道,每次看见她这样,他心里就发毛,总觉得她是在酝酿分手的台词。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如果她再不说话,他肯定会急死,她哑声道:“沈存希,我后悔了。” 沈存希眉尖一蹙,“你后悔什么?” “如果早知道我们相遇会是这样痛苦的事,我在遇到你前,一定会绕道走。那样既放过了你,也放过了我自己。”贺雪生忧伤道。 “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沈存希眉眼含怒,加重语气道:“我也不准你说后悔,依诺,就算后悔,你也与我相遇相爱了,事到如今,你除了和我走下去,你别无选择。” 贺雪生眼前又模糊了,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却知道他一定紧盯她不放,她悲伤道:“我看到过一句话,永远也别说别无选择,因为我还有权利说不。” “依诺!”沈存希的心沉入谷底,“昨晚是我混账了,我不接你的电话,让秘书接的,我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我只是想让你嫉妒想让你吃醋。现在看你嫉妒看你吃醋,我却一点都不高兴,我们都别再折腾了好不好?七年的空白,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珍惜现在的拥有吗?”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卑微,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宋依诺,你这样低贱的灵魂,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待你? “沈存希,我不好,我疑心病重,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还会做多少不可理喻的事情来伤害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学着放手?那样我们彼此都解脱了,不是吗?”贺雪生哽咽道,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知道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却无法控制自己。 当她每知道一个真相,对他就多一分愧疚,她想放开他的手,那样的话,他会比现在幸福。 沈存希轻轻拥抱住她,手指插入她的头发里,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他哑声道:“依诺,你听见我的心跳声了吗?它只为你才跳动得这么有力。这几年,没有你,我的心是空的。” 贺雪生泪眼迷蒙,心揪在了一处,像是有无数双无形的手伸进去又搓又捏又揉,难受得让她呼吸都疼痛起来。 每一次提分手的结果都是这样,沈存希从来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你是我的命,没有人能放弃自己的命,你懂吗?”沈存希的声音多了一抹颤音,那是疼痛到极致。她提分手,他恼他怒,他也想过转身离开,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可是他爱上了,没有她,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他的生命再也不会完整。 “沈存希,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你现在的执着怎么办?” “不会,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依诺,你还不知道我要你的决心吗?”他怎么还能后悔呢?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后悔了,只能是他没有用尽全力的去爱她。 贺雪生泣不成声,她又败给了他的坚持,可是这一次,他们能维持多久?下一次,她再怀疑他的时候,他们又要怎么办? “沈存希,如果下一次我再伤害了你,你不要原谅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吧。”(未完待续) 第305章 我不是帮你,而是为了赎罪 沈存希心如刀绞,他从秦知礼那里知晓,依诺知道自己的病情,她只是控制不住怀疑他,他捧着她的脸,深情道:“依诺,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我死。” 贺雪生哽咽出声,心潮汹涌澎湃,这样深情不悔的男人,她如何拒绝得了?她捂住眼睑,掌心被泪水打湿,“我会伤害你的,傻瓜。” “我不怕,我最怕的是不能再拥有你。”沈存希的声音磁性且沙哑,有些人,只要认定了,就再也无法放手了,他对她就是这样,所以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哪怕相爱相杀。 贺雪生再欢沦陷了,她拒绝不了他,也拒绝不了自己想要靠近他的心,“沈存希,你该知道我的病,我不知道下一次我发病,又会变成什么样,我……” 不允许她退缩,沈存希低头,找寻到她的唇,将她未说完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他的唇辗转厮磨着她的,激烈的吻着她,似乎要将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与他融为一体,那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什么时候会再离开他。 贺雪生一开始是抗拒他的吻,后来逐渐为之倾倒,唇舌交缠,碰撞出爱的火花,两人的体温都在飙升,贺雪生被他压倒在病床上,吻得更加缠绵悱恻。 良久,他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垂眸凝视着她嫣红的俏脸,他一阵心猿意马,想要她的感觉更加强烈。可是思及这里是医生诊室,他只得强行按压下心底的欲念,从她身上起来。 贺雪生身上一轻,她心底一空,睁开眼睛,下意识伸手要去抱他。下一秒,她的手被一只温厚的大掌握住,然后她被他拉了起来,目光撞进他半含揶揄的目光里,他低哑道:“知道你想要,不过先把手上的伤包扎好。” 贺雪生尴尬得无地自容,脸颊更是红得像染了胭脂一般,她移开视线,目光在医生诊室里乱瞟,就是不敢落在他身上,手抬起来,将脸颊上凌乱的发拂到耳后,为了打破沉默的尴尬,她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 她和沈老爷子也没说几句话,可他却来得如此之快。 沈存希手上的动作一顿,知道她要去见老爷子,他连自己的计划都顾不得了,只想赶过来护着她,没想到赶到时,真的看见她受了伤,那一瞬间,他心里很自责,不该让她单独去见老爷子。 老爷子对她的恨意,从上次的谈话中他已经感觉到了,结果自己还是那样疏忽大意。 看到他俊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她心知他在想什么,她叹息一声,道:“沈存希,你不要自责,手上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存希沉默的给她上药,然后拿纱布给她包扎。 贺雪生低头看着被包扎得像木乃伊的手,上面还打了个夸张的蝴蝶结,她心里十分无奈。沈存希坐在她旁边,眼角余光瞄到她胸前的风光,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 她的衬衣上的纽扣是他刚才情不自禁的解开的,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有点点吻痕,十分勾人。他狼狈的移开视线,须臾,又移了回去,伸手给她系纽扣。 贺雪生也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还半敞着,她脸颊越来越红,他修长温热的手指系着扭扣,时不时会触碰到她的肌肤,那一团肌肤就像被放在火上烤,烫得惊人。 他很快给她系好纽扣,然后将手放回身侧,他淡淡道:“你和老爷子谈了什么?” “沈存希,你不是纵火犯,我错怪你了。”贺雪生声音里含着歉疚,都怪她不信任他,所以总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我知道。”沈存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当年发生的事,他有记忆,老爷子可以拿这件事去唬依诺,却唬不住他。 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你知道?” “你和我提分手那天,我来看过他,他亲口承认的。”沈存希道。 “原来他真的这么恨我,恨到宁愿诬蔑自己的儿子是纵火犯,也要拆散我们。”贺雪生心里格外沉重,一段不受长辈祝福的感情,真的能够长久下去吗? 沈存希轻轻握住她没受伤的手把玩着,她手指修长白皙,如葱白一般,指甲修剪得很漂亮,不会像时下的女孩子一样,会涂一些指甲油,素净得很。 她这样漂亮的手指,其实更适合去学钢琴,如果她的命运不是这样多舛,说不定现在是个杰出的钢琴家,说不定他们不会相遇。 “依诺,老爷子已经穷途末路了,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拆散我们,只能拿旧事来挑拨离间。”沈存希眉目深刻,眸底掠过一抹幽光。 其实他背着她,还做了一件事。她不信任他,但是对别人的话还是多少有些信任的。所以他授意贺允儿,通过贺允儿的嘴,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 她只是被催眠了,下意识怀疑他,但不代表在事实面前,她的疑心不会动摇。所以由贺允儿间接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有所怀疑,也会来找老爷子对质。 后面的事情,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是以老爷子的性子,看到依诺,他一定会忍不住沾沾自喜,将往事和盘托出。所以当保镖打电话给他,说依诺要见老爷子时,他才没有阻拦。 连默要想给依诺催眠,必须建立在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上。一旦这个局解开,那么依诺就没有了怀疑他的根据。到那时,依诺只会认为是老爷子为了拆散他们,才会诬蔑他,那么他的目的就已达到。 老爷子向来刚愎自用,所以他的计划得以周全。 绕了这么大一圈,他终究还是让她暂时放下对他的疑心,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连默,他真是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贺雪生偏头靠在他肩上,她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上,十指紧扣,掌心相对,是一种缠绵的姿态。 “沈存希,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样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贺雪生低声问道。 “依诺,你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看不得我幸福。”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老爷子的偏执,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贺雪生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他的侧脸,“为什么?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沈存希苦笑一声,“依诺,不是每个人的想法我们都能理解,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贺雪生叹息一声,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都很像,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的难以割舍下彼此,她重新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沈存希,我会加倍加倍加倍的……” 剩下的字,她没有说出来,沈存希却已经听懂,他薄唇边扬起一抹笑,伸手将她拥得更紧。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打破了诊室内宁静温馨的幸福。 沈存希拥着她站起来,道:“医院里病菌多,我们先走。” 贺雪生抿嘴轻笑,嫌弃医院病菌多,刚才是谁按捺不住将她压在病床上的?她跟在他身后走向门口,拉开门,看见云嬗和保镖们都在门外,她顿时红了脸。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云嬗心思玲珑,一看两人这蜜里调油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已经和好如初。思及沈老爷子,她眼中又多了一抹凝重之色。 沈存希带雪生小姐走后,沈老爷子从床上栽下来,脑血管爆裂,此刻还在急救室里抢救,医生说,就算抢救回来,只怕脑神经受损,接下来不是变成植物人,就是变成傻子。 想起沈老爷子曾经也算是商界英才,老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也让人不胜唏嘘。 贺雪生注意到她的神情,她问道:“云嬗,发生什么事了?” 云嬗下意识看了沈存希一眼,才将目光落回贺雪生脸上,她道:“雪生小姐,沈老爷子中风了。” 贺雪生心里一震,她猛地转头看向沈存希,沈存希眉尖一蹙,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淡淡道:“如此也好,省得他再兴风作浪。” 贺雪生心里一揪,倒不是怜悯沈老爷子,他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对他早已经没了同情之心,她只是心疼这样的沈存希,到底血缘亲情,他心里肯定不如表面这样风平浪静吧。 “你去看看他吧。”贺雪生道。 沈存希低头看她,“看不看都无所谓了,依诺,让云嬗先送你回去。” “哦,那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贺雪生点了点头,看他确实不需要她陪,她才转身和云嬗他们离开。沈存希目送他们离去后,他转身往急救室走去。 对老爷子,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15岁那年,被他驱逐出国,在国外他受尽生活的压迫,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最亲的亲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他拼命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人,想令他刮目相看,最终,他没有得到他的赞赏,而是得到了他的仇恨。 他不知道身为父亲,他对他怎么会有这样深的仇恨? 来到急救室外面,急救室上面的红灯依然亮着,他倚靠在墙壁上,怔怔地盯着急救室的门,他对他无情,他却不能对他无义。 如此,也许真的很好,至少他不会再做些卑劣的事助纣为虐,让他彻底与他反目成仇。 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沈唐启鸿夫妇与沈遇树及厉家珍都赶了来,沈唐启鸿头发里闪着银光,已近半百的他,每日为了启鸿集团惮精竭虑,此刻尽显老态。 他冲到沈存希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怒道:“沈存希,你对爸做了什么?” 沈存希冷冷地看着他,“这个时候来假装孝顺,也不会纵容着你老婆把他气得住进医院。” “你!”沈唐启鸿气得眉头直抽,这个男人是他的弟弟,从小就桀骜不驯,他使计让他滚出沈家,没想到十年后,他竟会卷土归来,让他一切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 当他把他从沈氏集团赶出来时,他就对天发誓,有一天一定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沈存希伸手一拨,将他的手拨开,然后态度轻慢的抚了抚衣领,“既然你们来了,这里也我什么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沈遇树不太赞同地看着他,他连忙追了上去,“四哥,你让人把爸软禁了,爸到底做了什么,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沈存希止了步,他转头看着沈遇树,道:“遇树,这辈子,我最愧对的人就是你和小六。”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厉家珍身上,继续道:“记得要幸福,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让我去喝杯喜酒。” “四哥。”沈遇树怔怔地望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可爸和四哥之间的仇,似乎越结越深了。 厉家珍走到沈遇树身旁,望着沈存希满是悲哀苍凉的背影,她柔声道:“四哥怎么了?” 沈遇树伸手搂着她,“珍珍,我们要幸福,要很幸福。” 厉家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感慨,她用力点了点头,微笑道:“好,我们一定要幸福。” …… 时影科技办公室里,连默看着手里的文件,银鹰坐在他的斜对面,他道:“我们派去监视贺雪生的人传来消息,刚才在医院里,见到了形似沈存希的男人。” 连默眉头紧蹙,“他不是出国了吗?” “他没有出国,过了安检,又悄悄随着旅客回来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老爷子中风了,醒不过来是植物人,醒过来是傻子,恐怕已经不能为我们所用了。”银鹰神情疑重,沈老爷子恨宋依诺,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帮助他们拆散他们。 “什么?”连默“啪”一声合上文件,腾一下站起来,神情有着震怒。 “你现在激动也没有用,他已经中风了,中风前,贺雪生去见过他,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之后她与沈存希和解了,说明你上次的催眠并没有起到作用。”银鹰有些兴灾乐祸道,沈存希和贺雪生冰释前嫌,想要再让他们起误会,那比登天还难。 连默神情焦躁,沈老爷子中风,打乱了他许多的计划,再加上现在有秦知礼给依诺治病,他想要再催眠她,难上加难。 “我从来没有指望上次的催眠,能让他们误会多久。如今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再等待合适的机会出手。”连默抬手按着胸前的飞鹰项链,他不会轻易认输,就像七年前一样。 宋依诺和沈存希那样相爱,他不一样让他们分开了七年。如果他不放宋依诺回来,他们绝不会有机会重逢。 他能主导开始,也能主导结局。 “沈存希如今盯着时影科技盯得紧,再加上他在桐城的势力根深蒂固,我们要与他火拼,也许并不是他的对手。”银鹰很后悔自己上次没有及时出手,除掉沈存希这个后患。 “他最近有什么动作?” “之前经济犯罪科派来调查小组调查我们的财务,已经造成了股票动荡,他们一定会趁此机会收购外面的股票,据说他们最近在接洽时影科技的几个大股东,有收购我们公司之意。” “他想要收购,也要看他吞不吞得下去,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沈氏0%的股份,想要让他倒台,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连默眉目间含着讥诮,他想要拿下沈氏很容易,不过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死,那样就没玩的了。 “连默,沈存希的实力不容小觑。”银鹰提醒道。 “他再有实力,也逃不过一个情字。能毁灭他的人,只有宋依诺,只要我掌握了她,就掌握住了沈存希的命脉。” 银鹰望着他,心里一叹,说他逃不过一个情字,他又何尝不是? 办公桌上的内线突然响起来,连默扫了一下,按下内线,只听秘书道:“连总,有位姓白的小姐前来求见。” 连默蹙眉,他不认识什么姓白的女人,“让她滚,我不见!” “可是她说她备了厚礼,你一定会喜欢。”秘书颤巍巍道。 连默凝眉想了想,挂断内线前,他道:“让她进来。” 银鹰起身站起来,知道他有客人,便径直离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娇小的女人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女人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上,顿时愣住。 xiashuba.com 白若与银鹰擦肩而过,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门重新合上,银鹰盯着紧闭的木门若有所思,这个女人是谁,怎么长得那么像宋依诺? …… 白若走进办公室,俏生生立在那里,连默目光阴戾地瞪着她,看到那张熟悉的俏脸,他突然怔住,失声道:“依诺?” 此时的白若穿着羽绒服牛仔裤与雪地靴,像极了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宋依诺,清纯干净,像一眼溪水,让人感到舒服。 来找连默之前,她刻意做了功课,所以看到连默如此痴迷的目光,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就是沈存希见到她,也有短暂的失神。 “连先生,我不是宋依诺,我叫白若。” 白若一开口,连默就把两人区分开来,他回过神来,犀利地盯着她的脸,冷笑道:“让我猜猜,你在脸上动了多少刀,才和她长得这么像?” 白若也不生气,她道:“不管我有没有动刀,我这张脸就能给你提供许多的便利,不是吗?” 短短几句话,连默已经知晓白若的来意,他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自然是有人推荐我来找你的,而你现在已经一筹莫展,很快就会成为待宰的羊糕,我能帮你的,不仅是保住你现在的基业,还有帮你夺回你想要的女人。”白若说这番话时,野心勃勃。 连默危险的眯起双眼,“你和沈存希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世上不是只有深仇大恨,还有有利可图。我帮你,自然不会白白帮你。” 连默大笑起来,“我凭什么信你?” 白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连默面前,连默拿起照片,瞳孔猛地紧缩,他抬头瞪着她,像两支冷箭一样嗖嗖射向她,他震惊道:“你怎么会有……” “连先生,我说过,我是有实力的,我也能帮到你。”白若笑盈盈地望着他,眼中有着一抹誓在必得。人为利所驱之,她不仅是为利,还为了报仇雪恨。 连默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心里却似惊涛骇浪一般,良久,他才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白若笑逐颜开,伸出手去,道:“连先生,合作愉快!” 连默并没有与她握手,他死死捏着照片,心里在想,当年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那个孩子明明就已经…… 白若也不介意,她收回手,笑盈盈地望着他,“既然连先生这么喜欢这张照片,那就送给你作纪念了。”说完,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她道:“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打电话给我就好。” 连默没有看她,白若耸了耸肩,然后告辞出去。 连默微眯起眼睛,他拿起手机,给银鹰打电话,“银鹰,派人跟着那个女人,我要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银鹰心里虽然感到诧异,却什么都没说,立即答应下来,然后派人跟踪白若。 …… 贺雪生回到公司,秘书拿进来一张请柬,道:“贺总,这是贺氏集团年会的请柬,年会安排在明天晚上。” 贺雪生翻开请柬,请柬珠光白的封,上面有两束盛开到极致的兰花,上面还散发出淡淡的兰花香气,十分有创意。 贺雪生耸了耸鼻子,“好香,今年的请柬别有创意啊。” “是啊,要是有这种香味的香水,我得买一瓶用用。”秘书笑眯眯道,刚才她闻了好久,越闻越喜欢。 贺雪生莞尔,“兰花味道的香水很多,下次去法国,我给你带一瓶回来。” “谢谢贺总。”秘书喜出望外。 贺雪生道:“不客气。” 她合上请柬,放回抽屉里,开始处理早上没有处理完的邮件与文件,秘书自觉的出去了。 贺雪生处理完文件,抬起头来时,窗外已经暗沉下来,她抬腕看表,已经六点了,她答应晚上要回去陪爸爸吃饭,连忙关了电话,拿起外套与包,起身离去。 云嬗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和她一起走进电梯。到了负一楼,一眼就看见倚在车身上的俊逸男人。云嬗下意识看了贺雪生一眼,贺雪生有些意外,快走了几步,来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沈存希目光深凝地望着她,眸底有着浓烈的思念,若不是有那么多灯泡在场,他会深深的吻住她。 贺雪生心跳加速,她微垂了眼睑,不敢与他炙热的目光相视,她道:“我答应要回贺宅吃晚饭。” “我陪你。”沈存希低声道。 贺雪生无话可说,只得点了点头,沈存希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坐进了驾驶座。他倾身过去,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混杂着新鲜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贺雪生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吻落下来。 沈存希瞧着她这副模样,喉结微动,长指一伸,拉住她身旁的安全带,插进卡糟里,发出一声脆响,他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脸兴味地睨着她。 贺雪生睁开眼睛,看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她心里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刚才在干什么,等待他吻她么?好丢人啊。 她转头看着窗外,俏脸羞红一片。 沈存希低低笑开,喜欢逗弄她,更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他揶揄道:“失望吗?其实我不介意你主动吻我。” 贺雪生转头瞪着他,娇气道:“讨厌。” 沈存希伸出手指,手指轻抚她的红唇,唇边的笑意逐渐敛住,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也很想吻你,但是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想要更多。” 贺雪生的脸更红了,她心跳加速,羞赧的推开他的手,低嚷道:“你开车啦。” 沈存希收回目光,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有沈存希护送贺雪生,云嬗没有跟回贺宅去,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入贺宅,贺峰穿着大衣站在门边,几乎望眼欲穿。 看到几辆车子浩浩荡荡驶进来,他顿时放了心,快步迎上去。夜晚风大,沈存希与贺雪生下车,他拉开后座,拿出一个精致的袋子,看见贺峰快步走过来,他道:“爸,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贺峰看见沈存希着实意外,最近几天贺雪生都回贺宅来住,虽然他没问,但是也猜到了他们之间出了问题,这会儿瞧两人的样子,应该已经重归于好了。 现在这些年轻人,哪像他们当年那样安生的过日子,三天一闹两天一闹,他们还没有愁过来,这小年轻的就又蜜里调油了。 “托你的福,还好还好。”贺峰笑眯眯地望着贺雪生,贺雪生满心不自在,哪会看不出来爸爸的目光里有深意。 沈存希将手里精美的纸袋递给贺峰,道:“爸,这是我去收集的关于太极拳的孤本,祝贺您与雪生父女相认。” 贺峰最近都在练太极拳,早晚都坚持,所有精气神看起来特别好。他接过纸袋,道:“让你费心了。” “我只是投其所好而已。”沈存希谦虚道。 贺峰大笑起来,就喜欢沈存希的实诚,“进去吧,外面风大,这几天要降温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贺宅,贺雪生上楼去了,楼下只有贺峰翁婿两人,贺峰惋惜道:“我听说沈老中风了?这人年纪一大,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 “嗯,他一生劳心劳力,现在也能静下心来休养了。”沈存希的语气里没有惋惜,那是他的父亲,他做了再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他除了将他软禁起来,也不能真正把他怎么样。 如今这样,算是最好的结局吧。 贺峰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内情,他也没有多问,只道:“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老来子孙孝顺,老四,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父亲。” 沈存希点了点头,“是。” 贺峰还要再说什么,就见贺雪生从楼上下来,他止了话,沈存希是个心思通透的人,他会明白他的意思。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很融洽,贺峰很高兴,能认回女儿,现在又有佳婿,他心头的大石都落了下来,他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带个孩子,让我也过过含饴弄孙的快活日子。” 沈存希睨向贺雪生,却是笑而不语。 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贺雪生窘得想钻进桌子底下去,贺峰瞧着沈存希这个态度,只怕也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他就问贺雪生,“雪生,你今年也要岁了,再拖下去就是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爸!”贺雪生窘得直跺脚,女人过了三十岁,年龄就成了罪孽深重的根本了。 “别嫌我啰嗦,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老四考虑考虑,这怀孩子还要一年时间,你们努把力,他四十岁前才有望抱上孩子,你看我四十岁的时候,你哥哥都会打酱油了。”贺峰不悦的皱眉。 贺雪生面红耳赤的,她看了一眼沈存希,见他也正盯着自己,她尴尬极了,对于孩子这个话题,他们谈了好几次,可她还是阳奉阴违,偷偷吃长期避孕药。 沈存希瞧她实在窘迫得很,担心她恼了,他开口道:“爸,我们会抓紧,您放心,一定给您生个外孙抱抱。” “这还差不多。”贺峰满意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沈存希接到一通电话,需要赶回公司去。贺雪生送他到门口,他转身看着她,道:“外面冷,别送了。” 他们现在算是重归于好,感情又回到之前的蜜里调油,站在门口,听到外面风声刮得呼呼的,真是降温了,她说:“好,那你开车慢点,到公司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好!”沈存希穿上大衣,身形更加挺拔,他看着她,目光里多了几分隐忍,最终还是压抑不住,伸手将她搂入怀里,薄唇碾压着她的,辗转吸吮起来。 贺雪生突然被他吻住,她先是睁着眼睛的,手指无措地揪着他的大衣,羊毛的料子有些扎手。沈存希瞧她睁着眼睛,他轻笑道:“闭上眼睛。” 贺雪生听话的闭上眼睛,黑暗中,唇上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让她心里产生了几分悸动,她热情的回应着他。 沈存希心里一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目光望进她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心里悸动不已,他又吻了吻她的唇,“进去吧,我走了。” 贺雪生点了点头,下一瞬,她掌心一空,沈存希已经转身推开门出去了。寒风扑进来,她冷得轻颤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站在二楼缓步台的银欢,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却感觉得到她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恨意,让她不寒而栗。 沉默的对视了几秒钟,银欢转身离开。 沈存希走出去,拿遥控锁解了车锁,车灯亮了亮,他的手刚搭在车门上,大门口有车灯探照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转头望去,白色沃尔沃驶了进来,他微眯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他看不清车内的人,但是看车身,已然猜到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车子驶到他身侧停下,车窗降了下来,贺允儿微微倾身看过去,看见他出现在贺宅,并不觉得诧异,“你和我姐冰释前嫌了?” “还要多谢小姨子帮忙。”沈存希淡淡道。 贺允儿失笑,“我不是在帮你,而是为了赎罪。” 沈存希只道她是因为七年前不懂事,伤害了依诺,也没有多想,他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不客气,只要你能给她幸福就好。”贺允儿收回目光,升上车窗,驶进车位里。 沈存希抿了抿唇,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驶离。 楼下两人的交谈,尽数落入楼上那双阴沉的目光里,银欢恨得咬牙切齿,心中越来越不忿。凭什么贺雪生能得沈存希的珍惜,而她的女儿却被弃若敝帚? 她转身走入房中,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她阴冷道:“我答应和你合作。” 挂了电话,她将手机丢到床上,转身出去了。 …… 翌日。 贺氏集团的年会在贺氏旗下的一个度假别墅酒店举行,邀请了桐城上流社会的名流人士,十分盛大。晚宴六点半准时开始,不到六点,宾客络绎不绝的前来,一辆辆豪车,像是举办一场豪车展。 这次的年会,也有邀请媒体拍照,一时灯光璀璨。 贺雪生下午就收到了礼服,是沈存希派人送来的,浅粉色的礼服,肩上是轻如蝉羽的薄纱,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裙摆长及曳地,高贵中又透着清纯。 贺雪生爱不释手,明明自己已经三十多了,还是喜欢这样粉嫩粉嫩的颜色。她去换了礼服出来,就连向来不关注时尚的云嬗,都眼前一亮,忍不住夸赞道:“雪生小姐,你好漂亮,今晚一定会艳压群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贺雪生抿唇浅笑,女人都爱听别人的赞美,她俏生生站在那里,礼服将她的身形衬得前凸后翘,格外性感,她抚了抚头发,忐忑的问道:“真的好看吗?” 云嬗瞧她难得这样没自信,刚要说话,她身边的造型师已经抢先一步道:“贺总,你真的好漂亮,这一出场,肯定惊艳全场。” 贺雪生倒不是想要惊艳全场,只是怕自己Hold不住这样粉嫩的颜色,画虎不成反类犬,毕竟她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 造型师给她做了头发,刚弄好,她的手机响了,云嬗将手机递给她,低声道:“是沈总。” 贺雪生脸顿一烫,她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那端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好了吗?” “嗯,好了。”贺雪生点了点头。 “晚宴快开始了,我在楼下,你下来吧。”沈存希声音轻快,再不像前几日那样沉郁。 贺雪生挂了电话,转身走回去,云嬗拿起一个白色貂毛手拿包递给她,她将手机放进去,然后带着人出去。 乘电梯下楼,到达负一楼,她们走出去,就看见一辆世爵C8霸气侧漏的停在那里,男人身着深色西装,倚在车身上,俊男、豪车,一副十足养眼的画面。 沈存希抬眸看过去,目光触到那道娇小性感的身影,他眸里满是惊艳,他上前一步,绅士的向她伸出手去。 贺雪生脸颊烧得厉害,她缓缓步下台阶,将戴着手套的手搁进他的大掌里,下一秒,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背上,薄唇吻向她。 看到她的那一眼,他想做的就是吻她,狠狠的吻她。 贺雪生大惊失色,她连忙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吻,她羞窘道:“一会儿妆花了。” 沈存希挫败的呻吟一声,他顺势揽住她的腰,哑声道:“上车吧。” 贺雪生轻轻笑了,她转身上车。沈存希坐在驾驶座上,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的珠宝光彩夺目,贺雪生惊讶地看着那条钻石项链,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永恒之恋?” 据说这条项链是用情人的眼泪打造而成,那颗主钻石是市面上最大的粉钻,整条项链镶了999颗小钻,衬托得主钻石更加璀璨夺目。 沈存希倾身将她脖子上那条骨头项链取下来,然后给她戴上永恒之恋,他睨着她光彩照人的模样,赞美道:“只有你,能让粉钻发挥它的光芒,也只有你,能让我的人生圆满。” 贺雪生轻抚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听着他的情话,她耳根子发烫,娇羞不已,“沈存希,也只有你,能圆满我的人生。” 沈存希喉结微动,瞅着她嫣红的唇,贺雪生感觉到他在靠近,她微微闭上眼睛,冰凉的唇落在心脏上方,她的心狠狠一颤,随即听到他说:“依诺,我在你心上烙下独属于我的烙印,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306章 颜高腿长好征服 贺雪生心弦狠狠一颤,手指下意识抓紧他的衣服,她眼里蒙上一层雾气,静静地望着他,沈存希抬起头来,拿起珠宝盒里的泪滴状的耳环给她戴上。 他轻抚着她的脸旁,目光温存而依恋,“真不想让这样的你站在大家面前,我会很妒忌他们有这样的眼福。” 贺雪生娇羞的垂下头,钻石的光芒衬得她光彩照人,沈存希的喉结迅速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叹息了一声,哑声道:“磨人的小妖精,看宴会结束了我怎么收拾你。” 声音里带着狠意,却又有着说不出来的温存缠绵,贺雪生脸红一片,“你再不开车,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沈存希只得放开她,发动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 云嬗看见他们离开,这才坐进车子,刚发动车子,她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简讯,她怔怔地看着那条简讯,半晌,启动车子驶离。 度假别墅酒店位于海边,椰林环绕,四周灯光璀璨,车子停在宴会大厅前面,那里聚焦了许多媒体,盛大的像是海天盛宴一般。 闪光灯此起彼伏,贺雪生被沈存希牵着下车,海风扑面而来,她冷得轻颤。沈存希见状,脱下大衣罩在她肩头,男款的中长大衣披在她身上,竟不会显得宽大,反而将她衬得更加美艳动人。 闪光灯对着他们一阵猛拍,沈存希立于她身侧,翩翩贵公子的形象,两人站在一起,俊男靓女,十分抢眼。 拍了照,沈存希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往里面带去。 长长的红地毯,他们一步步走上去,所到之处闪光灯像海浪一般涌来,两人相视一眼,眼中情意流转。有记者拍到这一幕,最后被高价买回,收藏于沈存希最有价值的保险柜里,那里面还保管着依诺与他初次的落红,成为他最有价值的收藏品。 两人走进宴会厅,宴会厅内衣香鬓影,华服美酒,众人推杯换盏间,结下了交情,也谈成了生意。这样的年会,其实就是为了上流社会这些人所设置的,大家可以尽情在这里找合作的对象,自然最大的合作,不泛与贺氏,沈氏或是薄氏这样的大企业。 他们刚走进宴会厅,从侍应生手里拿了一杯果酒,沈存希见状,将她手里的果酒换成了饮料,他低声提醒道:“你的手还伤着,不要饮酒。” 贺雪生轻笑一声,接过饮料,其实手背上的伤没那么严重,是他太看重了。 宴会厅内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的赶到,他们一眼就看到人群里最显眼的贺东辰与贺峰等人。这样的宴会,就连素日不爱热闹的贺峰,都需要出席。 贺峰在政界认识的人不少,见识自然也广,哪怕没有从商,对商界的事也是颇为关注,言谈举止亦有大家长之所长。 看见他们过去,他停下谈话,向贺雪生招手,众人侧目,都看着那一对登对的男女走过来。 贺雪生快走几步,来到贺峰而前,柔声道:“爸。”随即又转眸看向贺东辰,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身穿黑色礼服,看着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哥哥,恭喜你。”贺雪生朝贺东辰举杯,贺东辰与她碰了碰杯,笑问道:“喜从何来?” “晚宴很成功啊,桐城的名流人士几乎全都到了。”贺雪生微笑道,然后看向他身旁的女人,道:“这位是?” “我的前任秘书蓝草。”贺东辰淡淡地睨了身旁的女人一眼,目光里暗暗带着警告。 蓝草风情万种的抚了抚头发,举杯向贺雪生致敬,笑盈盈道:“贺小姐,好久不见!” 贺雪生诧异地看向她,蓝草一直跟在哥哥身边,是他的首席秘书,后来蓝草疏忽,让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从那之后,她在贺氏就再也没有见过蓝草了。 不知道是她的妆容,还是别的原因,她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她来。她点了点头,“蓝小姐,你好。” 蓝草笑了笑,也没和她多话。贺东辰的警告她看在眼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护这个妹妹,容不得有人对她半点不利。 沈存希站在贺东辰旁边,与贺东辰低语,贺雪生则和贺峰说话,倒是没人再理蓝草,蓝草却并未离去,不一会儿,银欢与贺允儿从洗手间里出来,来到他们身边。 自从上次的大吵之后,银欢与贺峰之间貌合神离,要不是贺氏年底的年会,他们是不会一同出现在的一个场合的。 此刻就算两人表面粉饰太平,实则也看得出来他们貌合神离。 贺允儿走到贺峰与贺雪生中间,一手挽着贺峰,一手挽着贺雪生,笑道:“爸,姐今天真漂亮,是不是?” 贺峰笑着打量贺雪生,一袭粉色曳地长裙,让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纯情中又透着性感,美艳不可方物,吾家有女初长成,大概就是这样欢喜的心境,他道:“雪生今天确实漂亮,允儿你也漂亮,有你们一对姐妹花,是我的福气。” 贺峰此话说得巧妙,既夸奖了大女儿,又夸奖了小女儿。 贺允儿咯咯笑道:“姐,你看我都沾了你的光,爸以前可经常说我是丑小鸭。” 贺雪生笑眯眯道:“哪家的丑小鸭长成你这样?非得让别人无地自容不可。” “唉,连姐都打趣我。”贺允儿不满的嘟嘴,唇角却微微上扬,哪有人不喜欢被人赞美的,尤其是女人。她瞥见贺雪生脖子上光彩夺目的钻石项链,惊叹连连,“哇,姐,这是姐夫送的吗?好漂亮啊,都快闪花我的眼睛了。” 贺雪生瞧她夸张的模样,她笑道:“是啊,是他送的,大概把私房钱都花这上面了。” “那姐夫的私房钱可真多,你这相当于把一栋上亿的豪宅戴在了脖子上。”贺允儿打趣道。 听他们讨论珠宝,沈存希停下与贺东辰的对话,他伸手将贺雪生从贺允儿的魔爪下拉出来,然后揽进怀里,今晚依诺是他的,就是女人,他也不准她碰。 贺允儿微微咋舌,这醋劲忒大了吧,她挽着贺峰的手道:“爸,您看您偏心,您也得给我找个像姐夫这样的土豪。” 她本是撒娇,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银欢看见贺雪生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沈存希怀里,就觉得十分刺眼。如果没有贺雪生,这一切都应该是允儿的。 贺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好好,我给你找个土著国王,让你天天把豪宅卫生间什么的戴在脖子上手上,好不好?” “爸爸!”贺允儿听出他在取笑,她羞愤的跺了跺脚,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如此和谐,却偏偏有人格格不入,不仅是银欢,还有蓝草。 说话间,有商界名流挽着女伴过来打招呼,贺东辰转身去应付,不一会儿,门口一阵传来骚动,贺雪生他们转身望去,就看到薄慕年一家三口到来,跟着他们过来的还有沈晏白。 沈晏白一钻进宴会厅,就直奔贺雪生,他扑进贺雪生怀里,仰头望着她,小脸上带着惊艳,“花生,你好漂亮,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傻孩子。”贺雪生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系着小领结,唇红齿白的模样,像足了绅士。 “你怎么会来宴会?” “我和小姨妈过来的,小姨妈还带了小周周。”沈存希找回韩美昕后,就让沈晏白改口叫韩美昕小姨妈,他拉下贺雪生,凑在她耳边,悄悄道:“小姨妈和小姨夫刚才在车里还吵架来着,小姨妈差点就回去了。” 贺雪生锁了锁眉,抬眸看去,韩美昕在人群里十分耀眼,其实早就应该猜到,韩美昕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有时候为了研读官司,查找案例,她三天三夜不睡,顶着鸡窝头从房间里出来,都不会影响她的美貌。 而沈家一家,几乎都是俊男美女,韩美昕也生着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眼,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怀疑她是沈存希的妹妹? 这会儿韩美昕虽花着精致的妆容,却掩饰不住眼底的黯然与疲惫。 她与薄慕年的离婚官司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没离成婚,还要陪他出席这样的宴会,恐怕心里也是不情不愿的。 果然,搜寻到她的所在,她毫不理会薄慕年正向人介绍她,直接牵着小周周朝她走来。薄慕年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仿佛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又舍不得。 韩美昕牵着小周周过来,她穿着白色的抹胸长裙,站在人群中,像一朵傲然独放的白莲。她朝沈存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贺雪生,道:“依诺,你今天真漂亮!” 贺雪生抿唇浅笑,今天大家都夸她,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道:“你也很美。” 沈存希看着她们,道:“你们聊,我失陪一下。” 贺雪生点了点头,沈存希拉着沈晏白离开,去薄慕年那边。 贺雪生弯腰看着小周周,笑盈盈道:“小周周,你今天是个小美女哦,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姨姨带你去拿。” 小周周木讷的看着她,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贺雪生和她说话,她也当没有听见,这孩子如今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贺雪生直起腰来,看向韩美昕,韩美昕愁眉不展,“她很久不开口说话了,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她还是这样,有时候我都觉得前面的路是黑的,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 以前小周周是个活泼开朗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如今却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感知外界的一切,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败了。 贺雪生轻轻握住她的手,“美昕,你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韩美昕轻叹道。 贺雪生牵着小周周,和韩美昕一起去点心那边,这里的点心是由一级点心师傅做的,奶油甜而不腻,蛋糕入口即化,贺雪生拿起碟子,问小周周喜欢吃什么。 小周周不说话,但是遇到她想吃的糕点,她就站在那里不动,等贺雪生夹一块放进碟子里,她才继续往前走。 贺雪生感觉得到,小周周对外界也不是完全封闭的,因为她还有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比如榴莲酥,她平常就不喜欢吃,她就故意夹了一块放进碟子里,她就会急得直摇头。 贺雪生尝试了好几次,发现她并未完全封闭自己。 她们拿好蛋糕,走到角落里,韩美昕将小周周放在高脚椅上,让她吃蛋糕。她和贺雪生则倚在桌旁,看着她吃,贺雪生道:“小周周的情况也许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美昕,你要不要带她去做儿童心理治疗,她如果一直不说话,我怕以后她想说话的时候,已经说不了了。” 贺雪生的担忧也正是韩美昕的担忧,她心里沉重道:“我尝试过带她去,但是她很抗拒,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时候聪明多了。” “没关系,慢慢来。”贺雪生怕她着急,只得劝她。 沉默了一阵,韩美昕道:“我昨天去看过他了。” “谁?”贺雪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上韩美昕的目光时,她才反应过来,她道:“美昕,你会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韩美昕反问道。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是因为我才会中风。”贺雪生在沈存希面前一个字都没提,是因为她心里对沈老爷子已经痛恨到极点。为了拆散她和沈存希,他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她想,她这一辈子或许都无法原谅他给她带来的伤害。 韩美昕苦笑摇头,“依诺,虽然我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但是我还有起码的是非之分,他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就算我是他的女儿,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不用为此感到负疚,你要真的觉得愧疚,就好好和四哥在一起。” 贺雪生心里莫名感动,她哑声道:“美昕,谢谢你。” “依诺,你吃了太多的苦,我希望你会幸福。”韩美昕握住她的手,真诚道。 贺雪生微笑点头,“嗯,你也要幸福。” …… 露台上,沈存希双手撑在大理石切割的台面上,偏头看着正在抽烟的薄慕年,他道:“还没有打动美昕?” 薄慕年吐出一口烟雾,眉宇间烦躁不已,他说:“女人嘛,睡几次就服了,不服就多睡几次,直到睡服为止。” 如此简单粗暴,也只有他才说得出来,沈存希哑然,半晌,才道:“难怪都说你智商高,情商低,果不其然。” 薄慕年瞧他得瑟的样子,他又吸了口烟,说话间,烟雾喷出来,“你情商高,你教教我,我要怎么做?向她跪地求饶?老四,你这个妹妹,就是一根筋,轴!” “……”沈存希睨着他,大抵是真的没辙了,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他说:“你还嫌弃,当年是谁让她签的卖身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先嫌弃起来了。” 薄慕年当年看上韩美昕是为什么呢,颜高腿长好征服。后来才发现,自己真是看走了眼,这哪里好征服了?她就是一头烈马,越想驯服她,就越犟。 “你也别说风凉话,看你得瑟的样子,你把宋依诺搞定了?”薄慕年斜眼睨着他,刚才瞧他们蜜里调油的模样,倒像是警报解除了。 “她搞定了我。”沈存希道,为了这份爱情,他几乎是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他割得开心,丧得高兴。 “老大,我总结出一个道理,婚姻啊,其实不能争个对错,有时候自己搬着台阶下了,就皆大欢喜。要真较上真来,不仅自己吃不消,还闹得鸡犬不宁,你说这是何必?结婚结婚,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他的什么自尊啊颜面啊,都无关紧要。” 薄慕年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羡慕的。小四的情商一直比他高,主要是他豁得出颜面。 以前他看着宋依诺,就觉得这女的是个祸害,一次次把小四折磨得死去活来,他连整死她的心都有了。结果他这边还没有缓过劲来,过几天,两人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他们啊,从来没有游戏人生过,偏偏就被人生游戏了。 “小四,看你被宋依诺调.教得都成爱情哲学家了。”薄慕年讽刺了一句。 沈存希耸了耸肩,不在乎他怎么说,反正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是他,“你要是有我一半的情商,美昕哪能和你闹这么久。” 薄慕年掐灭了烟,他道:“小四,你不懂,我和美昕,不像你和宋依诺,你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女人,我们不一样,我……” 沈存希明白他的意思,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老大,努把力,我还等着你叫我一声四哥。” 薄慕年猛地挥开他的手,怒吼道:“滚!” “……” …… 宴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沈存希与薄慕年躲了半日闲,不得不出来应酬,两人颜值高,身份尊贵,站在一起不分伯仲。 惹得那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名门千金春心荡漾,自然也不缺乏自动送上门去,然后讨了个灰头土脸回去的。 沈晏白又跑回到贺雪生身边,去拿来糕点吃起来。 这样的宴会对小孩子来说无聊至极,除了吃就是看人。 贺雪生带着沈晏白走进人群时,意外看见身穿礼服的云嬗,穿着抹胸及膝短裙的她,有另一种风情,多了些小女人的娇媚。 此刻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舞池里正与蓝草翩翩起舞的贺东辰。她眯了眯眼睛,朝云嬗走去,云嬗似乎也看见了她,她身体变得僵硬,然后捏着手拿包,转身往宴会厅跑去。 贺雪生正要追过去,腰被人搂住,她转过身来,就看见沈存希站在身侧,他依然风度翩翩,含笑地望着她,“你要去哪里?” 贺雪生朝人群里望去,已经不见云嬗,她收回目光,舞池里那一对也停下来走出舞池,她摇了摇头,“我没想去哪里,你和薄慕年谈完了?” 她刚才看见他们在露台那边,两人似乎在谈着什么,神情有些严肃。 沈存希点了点头,那边有人过来打招呼,他揽着她过去应付,四周的灯光突然暗下来,贺雪生立即抓住沈晏白的手,叮嘱他不要乱跑。 灯光暗下来,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中央,贺东辰站在台上,发表感言,冗长的感言事先由秘书写好,他只需要照着念即可。 “感谢各位来宾到此一聚。”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贺雪生望着舞台中央的贺东辰,想起刚才云嬗转身跑开的身影,还有他与蓝草翩翩起舞的情形,蓝草,难道她就是哥哥隐婚的妻子? “今天,除了为我们过去一年的努力狂欢,还有一件喜事要向大家宣布。众所周之,我有一个遗失在外的妹妹,我们已经将她寻回,现在就隆重介绍给大家认识。”贺东辰说完,台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贺家有个遗失在外的妹妹,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众人纷纷猜测这位天之娇女是谁,一束灯光打在了贺雪生身上,贺东辰道:“雪生,到哥哥身边来。” 所有的灯光都打在贺雪生身上,她周身光芒万丈,她根本不知道,贺东辰会在这样的宴会上,向世人重新介绍她的身份。 她紧张得不知所措,沈存希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她转头看向他,他则坚定地向她点了点头,她这才迈出脚步,向舞台上走去。 众人大吃一惊,五年前贺峰宣布收养了一个义女,名叫贺雪生,如今看来,原来这不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是她本来就是凤凰。 银欢脸色大变,虽然她早已经知道今晚的宴会,贺峰会当众认回女儿,在世人面前给她一个名份,但是真的面临这种情形时,她却觉得像是被他迎面甩了一个耳光,打得她生疼。 他们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他是真的一点也不顾及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贺雪生提着裙摆走上舞台,灯光洒落在她身上,她浑身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有人认出她脖子上佩戴的永恒之恋,纷纷羡慕不已。 有些酸葡萄心理的女人,也忍不住嫉妒,嫉妒贺雪生如此尊贵的身份。 贺东辰牵着她的手,兄妹俩站在台上,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贺东辰感性道:“雪生吃了很多苦,我们找回她,也经历了千辛万苦,好在老天垂怜,才让我们找到了她,从此以后,她就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我们会疼她呵护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 贺雪生转头望着贺东辰,她眼中泪光闪烁,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晚她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将她认回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贺家的女儿,为她正名。 贺东辰笑盈盈的望着她,“雪生,你有什么话想和我们说的吗?”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落泪,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滚滚而落,她接过话筒,哽咽道:“我很感激……” 台下忽然响起掌声,很小声的,接着越来越大声,众人都鼓起掌来,似乎是在鼓励她。 yawenku.com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微笑道:“我很感激哥哥,是他给了我新生,我也很感激爸爸,是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父爱,我很感激贺家的每个人,是他们让我明白什么是亲情。回家的路太艰辛,我以为我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是他们把我找回,给我疼爱。让我明白,原来家是这样温暖的,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台下再度响起掌声,也有感性的人落了泪。 韩美昕站在人群后,望着台上的贺雪生,她心里震撼不已,依诺竟是贺家的血脉,难怪贺东辰那样守护她。 蓝草不仅震惊,还后悔不迭,贺雪生是贺家的血脉,这怎么可能?天哪,她到底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沈存希欣慰极了,依诺终于回家了,这是他曾经想要帮她做到,却未能做到的事。 贺峰上台去,给女儿一个深情的拥抱,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带着祝福与感动。 银欢死死揪着长裙,愤恨地瞪着台上的一家三口,她朝一旁的侍应生使了个眼色,那侍应生端着酒杯上台去,哪知太紧张,他踉跄了一下,唯恐把手里的酒洒了,他连忙伸手护着,再放回托盘里时,酒杯都移了位,他也不知道哪杯是哪杯。 贺允儿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拉了拉母亲的手,才发现母亲的手一片冰凉,她转过头去,望着母亲,“妈妈,爸爸和姐终于相认了,我好感动啊。” 银欢低斥道:“你感动什么?没心没肺的东西。” 贺允儿:“……” 台上,贺东辰端起酒杯,贺峰与贺雪生也各自端了一杯酒,贺东辰道:“大家举起杯来,让我们一起庆祝雪生回家。”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高呼道:“祝贺贺老与贺小姐父女相认。” 贺雪生与亲人相视一眼,然后喝完了杯里的酒。 银欢见她喝下酒,她眼里掠过一抹诡异,她甩开贺允儿的手,转身走了。贺允儿原本要去追她的,结果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她跺了跺脚。 爸爸认回姐,妈妈不愿意上台,不知道明天的报纸会怎样写? 灯光大亮,沈存希走上舞台,亲昵的帮她擦了擦眼泪,他轻笑道:“再哭下去,就要变成泪人儿了。” 贺雪生尴尬的红了脸,她道:“我是不是很丢人?” “真情流露不丢人。”沈存希揽着她的腰,其实贺峰打算今晚在年会上认回贺雪生,给她正名的事,他知道,只是没有提前告诉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这个惊喜真的是惊喜,害她落泪了。 贺雪生窘迫的捶了捶他的胸,那模样更像是撒娇,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我们去跳舞吧。” 贺雪生还来不及回答,就被沈存希拉着滑进了舞池,优雅的华尔兹,两人随着音乐轻摇慢摆,沈存希低眸疑视着她红红的小脸,眸里只有她。 “沈存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贺雪生抬头撞进他深情的凤眸里,他表现得太淡定,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他明明知道,也不事先知会她一声,真是坏。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们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没有拦着。” 贺雪生轻叹一声,“其实我并不注重形式,只要能回到他们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沈存希,他们对我很好很好,以前我从未想过,他们会是我的亲人。” “他们觉得亏欠了你,举办再盛大的认亲舞会,都弥补不了他们心里对你的缺憾。依诺,以后,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你有我,有爸爸,有哥哥,还有……”剩下的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他不确定,贺峰是否愿意告诉她,她的母亲是谁。 而这件事,或许从贺峰口中说出来,对她才更具有意义。 “还有小白。”贺雪生笑眯眯的接道,提起沈晏白,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没有看见他,她连忙道:“小白呢?” 沈存希见她跳舞还在分心找沈晏白,醋意上来,他道:“依诺,专心和我跳支舞,不要想着别人。” “沈存希。”贺雪生哭笑不得,他的醋劲也太大了吧,“我们去找找吧,万一他不见了怎么办?” 沈存希挫败极了,“他人小鬼大,丢不了。” 贺雪生不跳了,她拉着沈存希从舞池里出来,在人群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道小小的身影。刚才她上台前还叮嘱过他,叫他别乱跑,这会儿跑哪里去了。 沈存希不悦极了,早知道就不该带沈晏白来。找了一圈没找到,贺雪生更加紧张了,她道:“我去外面找找,你去洗手间找找,看看他在不在那里。” 两人只得分头去找,贺雪生走出宴会厅,迎面走来一位侍应生,她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孩,穿着白色礼服,这么高。” 贺雪生比划着沈晏白身高,那名侍应生道:“我刚才看见他,他往后面的别墅群走去了。” 这里离海边近,一走出宴会厅,寒意涌来,贺雪生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裙子,本想回去拿披风出来,又怕沈晏白贪玩走远,只好往后面走去。 一路灯火通明,她冷得双手抱肩,不停的摩挲着手臂,以此来摩擦生暖。她走了一段路,越走越偏僻。贺氏集团今晚在这里开年会,所以一个月前,度假别墅酒店就取消了今晚的入住,别墅群里没有旅客,显得很空阔。 她边走边喊:“小白,你在哪里?” 没有人应她,她的声音在别墅群里产生回音,她又走了一段路,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声消失。 她猛地转过身去,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影影绰绰的树枝,随风摇摆。 她自己吓自己,吓得不轻,她转过身来,又走了一段路,还是没有看见沈晏白,身后脚步声清晰,像是踩在她的神经上,她浑身绷紧,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跟着她。 她攥紧拳头,突然转过身去,黑暗里,男人背光而站,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她吓得后退了一步,失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依诺。”一声呼唤,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缠绵,男人慢慢走进路灯下,五官也在灯光下逐渐显现出来。 贺雪生心跳加速,看着眼前这张略显阴柔的俊脸,吓得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颤声道:“你现在是人是鬼?” 男人俊脸上笼上一抹轻愁,他忧伤的望着她,又上前了一步,“我是人是鬼,你摸摸就知道了。” “不要过来!”贺雪生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虽然猜测过无数次他没死,当他真正站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无法相信,他真的还活着。 男人停下来,双手插进裤兜里,静静地凝视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我还活着,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贺雪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怕他,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按理说看到他还活着,她会激动的扑过去抱住他,然后谢天谢地的,可是为什么会害怕? “我……你、你还活着,为什么现在才肯出现?”贺雪生脑子里凌乱不堪,心情太复杂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久别重逢的感受。 “我受了很重的伤,在床上躺了许久才醒过来,依诺,你不抱抱我吗?”男人再度上前,一步步靠近她。 贺雪生身上很冷,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脱下外套,正准备给她披上,贺雪生制止他,“你别过来。” “依诺,抱抱我,好吗?”男人脱下外套,身上的飞鹰项链在路灯下光彩夺目,一下子吸引了贺雪生的注意力,她目光发直地盯着飞鹰项链,原本的抗拒在慢慢减弱。 男人踩着沉稳的步伐朝她走去,看她不再往后退,也不再制止他,他唇边勾起一抹妖异的微笑,他伸手抱住她,低声呢喃:“依诺,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想我吗?” 贺雪生的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不曾反抗过他,他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我知道你也想我,很快你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贺雪生没有说话。 男人紧紧搂着她,想要她的回应,他哑声道:“依诺,说你想我!” “我想你!”贺雪生机械的回答道。 男人却不在乎,他在她耳边低语,“依诺,记住,我才是你的男人,沈存希是你的仇人,他背叛你,陷害你,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了,重复我说的话。” “你是我的男人,沈存希是我的仇人,他背叛我,陷害我,我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贺雪生机械的重复他的话。 男人非常满意,不停地给她灌输这样的思想,直到贺雪生不堪重负,晕倒在他怀里。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长廊下的美人靠上,让她靠着柱子。 前方有灯光与脚步声传来,他眉目一凝,拿起外套快速向另一个出口走去。 男人刚离开,沈存希就赶了过来,看见贺雪生昏迷不醒的靠坐在美人靠里,他心跳一滞,快步走过去,那一瞬间,他害怕极了,来到她身边,他看见她浑身冻得发紫,手指颤巍巍的探过去,温热的呼吸吹拂着他的手指,他的心才落回原地。他连忙脱下西服披在她身上,打横抱起她。 离得近了,他才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不属于她的香味,像极了上次在剧院里找到她时,吻到的那股香味。 他眉峰一蹙,有人接近过她,他转身冷冷地盯着保镖,道:“马上去查查,刚才谁接近过她。” 贺雪生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沈晏白不见了,她去找沈晏白,然后遇到了连默,连默和她说想她,还说地狱很冷,让她去黄泉陪他,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很陌生的吊灯,她移开视线,打量着室内的装潢,看到度假别墅酒店的标志,她一颗心落了下来,她还在别墅里。 她撑身坐起来,脑子有些迷糊,门外传来沈存希的低咒声,以及玻璃杯落地的声音,这些声音都让她头疼。 她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还穿着宴会上的礼服,她缓缓靠近门外,沈存希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我说过,不管何时,都不能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你们居然还让他有了可趁之机,真是该死!” 四名保镖低垂着头,不敢辩解一句。 沈存希恼怒不已,他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那个如鬼魅一样的男人,他们要寻他遍无踪迹,他却能自由出入在依诺身边。 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他嫉妒得发狂,一扬手,笔记本电脑从桌上坠落下来,顿时四分五裂。四名保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沈存希气得胸口发疼,是他疏忽大意了,他就不该让她跨出宴会厅半步。 他无法饶恕自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他双手叉在腰上,冷声下令,“给我全城搜索,不管他藏得有多深,都给我挖出来!”(未完待续) 第307章 打他你心疼了吗 保镖们迅速离去,沈存希双手撑在桌子上,满心沸腾的怒火无处可发泄,一转头,就看见赤脚站在卧室门口的贺雪生,他神情一顿,心里的怒火顿时消匿于无形。 他快步走过去,来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低声道:“别墅里虽然有地暖,但是寒从脚底起,下床还是穿上鞋子才妥当。”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他,她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压抑,她手指捏着他的衬衫襟口,上面绣着银线,很漂亮的纹路,她不安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沈存希垂眸看了她一眼,几步走到大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搁在被面上的小手,她的手已经恢复了温度。 “依诺,你见到他了,对吗?”沈存希强压下满心的嫉妒,监控拍到画面,却拍不到他们的对话,他们说了什么?连默一直抱着她,她却一点反抗都没有,他们…… 贺雪生倏地抬起头来,刚才她在卧室里听得不太分明,只知道他在发脾气,她很少看见他这样暴怒的模样,让她感到害怕。 “他是谁?”贺雪生问道。 沈存希凤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可她的神情却满是迷茫,他蹙眉道:“你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吗?”贺雪生疑惑地望着他。 “你走出宴会厅后,遇到了什么人,你真的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昏倒?”沈存希心里十分诧异,按理说这不可能,可她的模样不像在骇人。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昏倒了吗?” “是,你昏倒了,依诺,连默来找过你,你一点也不记得了?”沈存希不想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连默能顺利进入这里,接近她,以后这种事情也同样会发生,他们必须夫妻同心,否则他不知道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 贺雪生心里震惊极了,“不,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来找我。” 沈存希眯眼看她,他忽然站起来,转身走出去,打电话让人送台新的笔记本电脑过来,他拔下U盘,不一会儿,严城送来了新的笔记本电脑,他将U盘插上电脑,转身走回卧室。 将电脑放在床上,他点了播放。 电脑上的画面不甚清楚,但是已经足够让宋依诺看见那张略显阴柔的俊美五官,她的手用力揪紧被面,是他,真的是他! 她感到不寒而栗,看见他抱住她,不知道在低语什么,她头疼欲裂,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大脑,她捧着脑袋,情绪失控,“拿走,拿走,我不要看。” 沈存希见她反应激烈,他连忙将电脑合上,担忧地望着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依诺,你别激动,冷静下来。” 贺雪生不停往被子里缩,将自己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这样就能感到安全。那不是梦,是真实的,连默真的没死。 怎么会这样? 沈存希见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即使隔着被子,他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这不合常理,她不记得和连默见过面,现在看见监控录相,她的反应不该是害怕,应该是高兴他没死。 可她明显是恐惧的,这是为什么? “依诺,别把自己藏起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沈存希柔声诱哄道,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不想再猜来猜去,才会让她感到这样害怕。 贺雪生缩成一团,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沈存希拭探着去扯被子,她就会情绪激动,大声尖叫。沈存希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怕她会伤害自己,只得拿手机给秦知礼打电话。 秦知礼赶到度假别墅酒店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她被保镖请进来,就看见贺雪生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沈存希坐在床边陪着她。 她快步走进去,沈存希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她,“来了?她已经睡着了。” “怎么回事?”秦知礼问道。 “我怀疑连默给她催了眠,她不记得见过连默的事,我把监控录相播放给她看,她情绪十分激动,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拒绝接受外界的一切。”沈存希眉宇间有着深深的疲惫。 秦知礼眉尖一拧,“让她休息,我们出去再谈。” 沈存希抿了抿唇,他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大手轻抚了一下她冰凉的小脸,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的吻,然后转身出去了。 客厅里,沈存希与秦知礼相对而坐,她正在看监控录相,越看越惊心,“他催眠的手法,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从这段录相里看得出来,清醒时的宋小姐对他十分戒备,但是一旦被催眠,就会任他予取予求。” “砰”一声,沈存希一脚踹在茶几上,他冷声道:“我叫你来不是让你说废话的,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脱离他的控制?” 秦知礼神情凝重,“沈先生,连默能轻易催眠宋小姐,说明之前她被他催眠了很多次,就像毒瘾一样,时间越长,就越不容易清除。” “你的意思是你毫无办法?”沈存希目光凌厉,语气嘲讽道:“你一个专业出身的,竟输给一个业余的,你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秦知礼被刺了一下,心知他现在心情不好,说话刺耳,她不和他计较,她道:“我学心理学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害人。” 沈存希此刻已经烦躁到极点,他腾一声站起来,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要和我逞口舌之能,你救不了她就早点承认你无能,不要耽误我找别人。” 秦知礼气得吐血,这男人还能再刻薄一点么?“我只说难,并没说毫无办法。” “那好,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依诺不再受连默的催眠?”沈存希盯着她。 秦知礼看向卧室方向,道:“釜底抽薪。” 宋依诺现在的情形很不乐观,她对连默产生抵触,说明存在她记忆里那些回忆并非全是真实的,至少关于连默的部分,是有虚假的成分在。 他们只有让她彻底想起那些被覆盖的记忆,她才不会再受连默的控制与催眠。 只是这件事的难度非常大,要找回她的真实记忆,就必须与她现在所认定的记忆产生冲突,而她并不能确定,到那时候,后果会是什么。 连默把毕生所学都拿来用在宋依诺身上,而这到底还是她种的因。如果当年她不对他说那番话,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想到利用宋依诺的弱点。 送走秦知礼,沈存希回到卧室里,他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熟睡中的小脸,此刻的她睡得极为安祥,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想到她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想到她曾经受过的苦,他心如刀绞。 “依诺,我要怎么做?” 卧室的门敲响了,沈存希手指顿了顿,良久,他收回手,站起来走向门口,“哐当”一声拉开门,站在门外的保镖看到他阴沉的神色,心中莫名惊骇,连忙道:“沈总,已经追踪到了,他住在城北的富人别墅群里。” 沈存希凤眸微眯,眸底闪烁着噬血的光芒,他抬步走出卧室,将门合上,“你们守在这里,外面的人跟我去城北。” 他要去会会他,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下去。 …… 度假别墅酒店某栋别墅里,银欢坐在沙发上,手指捏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着,色泽鲜亮的红酒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她倾身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挑高了眉,眼中流露得意之色,她接通,“怎么样了?” “喝到那杯酒的,不是贺小姐,而是贺大少。” “砰”一声,银欢手里的红酒杯坠了地,应声而碎,红酒泼洒在白色的羊绒毯上,格外刺目,她攥紧手机,猛地向地上掷去。 手机弹跳了两下,屏幕碎裂,她气得浑身发抖,她精心设计的一切,就这样功败垂成,她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宋依诺,让你逃过了一劫,下一次,你别想再逃开。 贺东辰喝了那杯酒以后,很快就感觉到浑身躁热难耐,他是宴会的主人,今晚喝了不少酒,并未疑心到是台上那杯酒有问题。 此刻他脸色潮红,看什么都蒙了一层暧昧的光芒。他向对面的生意伙伴告辞,转身往门外走去。蓝草一早就注意到他不对劲,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宴会厅外寒气逼人,海风吹过来,贺东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人有几分清醒,他扶着柱子,越发感到自己不对劲。 他刚要走,脚下一个踉跄,下一秒他被人扶住,他转过头去,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眼里有刹那的迷离,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哑声道:“嬗儿。” 蓝草浑身一震,她怔怔地盯着他,他刚才在喊谁?谁是嬗儿? 还不待她反应,她的下巴被他握住,染着酒气的薄唇侵袭而来,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她心跳加速,所有的抗拒都在他的激吻里化作乌有,她嘤咛一声,沉沦在他高超的吻技里。 他们身后,云嬗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穿堂而过,吹得她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她就那样看着他们热情缠绵的拥吻,一颗心疼得厉害。 云嬗,你瞧,从头到尾,你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 三辆豪车停在了城北一栋别墅外面,司机下车打开车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以及熨烫得笔直的西裤。 沈存希步下车来,他提了提衣襟,看着笼罩在黑夜里的别墅,像潜伏在夜色里的野兽,要吞噬一切般,让人感到压抑。 沈存希眉目泛冷,身后保镖迅速下车,跟着他走入别墅里。 仿佛知道他会来,别墅里灯火通明,沈存希走进去,身后保镖呈一字排开,十分霸气。 连默穿着浴袍站在二楼缓步台上,刚刚得到消息,沈存希带人闯了进来,他冷冷地睨着他,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时火花四射,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 沈存希双手插在裤兜里,薄唇微掀,冷冷吐出一个字,“砸!” 保镖立即冲过去开始砸了起来,客厅里的古董花瓶、名人字画,瞬息间就被砸成了废墟。而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楼上的连默,眉目间深刻着嘲讽。 碎裂声此起彼伏,连默冷冷地看着,有保镖冲进来,两方人马冲突打了起来,别墅里顿时陷入混战中,连默慵懒的开口,“沈存希,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两方人马实力相当,均有挂彩,可不管他们怎么拳来脚往,都没有伤到沈存希一点,沈存希缓缓步上楼梯,沉声道:“对付卑劣之人,不必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 连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些年来沈存希始终是他的心头大患,每当他快要感动依诺时,他就会跳出来阻挡他的路。好啊,既然她那么舍弃不下他,他就让她回来,亲手弄死他,到那时,她的心才会真正向着他。 看到沈存希,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是么?可你确定,你今天能全身而退?”连默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 沈存希步上二楼缓步台,他站在连默对面,冷嗤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不是为了与你同归于尽的?” 连默耸了耸肩,“能与你同归于尽,也是我的荣举,不是吗?” 沈存希眸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出手如电,一拳朝连默挥过去,连默也不是吃素的,往旁边一让,避开了他的攻击,他幽幽笑道:“看来你真是被刺激得不轻,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大礼么?” 沈存希被他激怒,拳头朝他面门砸了过去,连默伸手接住他的拳头,他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到底对依诺做了什么?” “我对她做的事情可多了,亲她,抚摸她,她的身子我哪一处没有见过?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她在我身下怎么被我爱得欲仙欲死么?”连默一点也不在乎刺激沈存希,看他被他刺激得发狂,他心里就高兴。 “无耻!”沈存希确实被刺激得不轻,他几乎肯定当年的事是连默一手策划,内应是老爷子和连清雨,他把依诺带走的那两年是空白的,此刻从他嘴里吐出这些字眼来,他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边缘。 他的脚迅疾踢过去,连默防住了上面的进攻,膝盖被他的皮鞋踢中,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在缓步台上的摆件上,上面的古董花瓶应声而碎。 他咬紧牙关,才勉强忍住了疼,“你不知道她动情的时候有多美,浑身都像染了朝霞一样,让我忍不住想狠狠疼爱她。她没告诉过你吗?她最喜欢我从后面……” 沈存希理智全失,明知道连默说这些,有可能是为了刺激他,他还是怒的红了眼眶,眸底满是杀气,他疯狂的扑过去,“我杀了你!” 连默闪躲得很快,他知道怎么让沈存希失控,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受自己爱的女人被别人碰。可激怒了他,看见他眼底腥红的杀意,他竟有几分害怕与兴奋。 终于有一天,他也能让他如此嫉妒如此失控,他原以为,只有他会在嫉妒与不甘中腐烂。 沈存希与连默扭打在一起,他出拳极狠,完全不曾防护自己,每一拳都砸在连默的致命处,此刻他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拳脚相向间,沈存希身上挂了彩,连默被他打得吐血,他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额头青筋暴起,每用一分力,他俊脸上的阴狠就深一分,“我杀了你!” 此刻的他,毫无疑问的要置连默于死地,他什么都听不见,没有听见门外传来的警铃声,没有听见警察冲进来,他眼中只有垂死挣扎的连默,他就是魔鬼,他要杀了他! 他已经变得疯狂,脑海里全是那些不堪的画面,一幕幕从眼前掠过,每一个画面都刺激得他发了狂,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他和依诺都解脱了。 连默听到楼下传来的声响,他逐渐放弃了反抗,下一秒,沈存希被人钳制住,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将他从连默身上提了起来。 连默趴在地上用力咳嗽起来,像濒临死亡的鱼突然回到水里,死里逃身,他蜷缩在地上,边咳边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他想杀我,快把他抓起来。” 沈存希被警察制住,他扑腾着要扑过去,目眦欲裂的瞪着连默,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连默,你给我等着,我沈存希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过你!” “安静,沈先生,我们怀疑你暴力伤人,还有谋杀的嫌疑,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名警察出示了证件,然后让手下带他下楼。 连默坐在地上,咳得翻天覆地,见沈存希不停挣扎,还是被警察扭着往楼下走,他垂下眼睑,唇边掠过一抹狡诈的笑意。 沈存希会来找他,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度假别墅酒店的监控不是摆设,他们也并未在短时间内攻占。所以这一出诱敌深入,他在回来时就想好了。 一旦沈存希找上门来兹事,他的手下就会立即报警,正义人士不都崇尚用警力办事?所以他是故意刺激他,让他失控。 他还真是爱宋依诺啊,听了他的话,那么容易就失控了,真是让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他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扶手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存希被警察往别墅外推搡,楼下一地狼藉。沈存希带来的保镖见他被抓走,都纷纷跟了出去。 他掩住眼睑,真是不忍心呐,堂堂沈氏总裁落得被小警察欺负的地步,唉,看来真是不能犯法呢。 快要走出别墅时,沈存希忽然回头,透过众人看向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的连默,他眸光深沉,警察涌进来时,他就清楚的知道,他中了连默的激将法。 可是他并不后悔,要再来一次,他依然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连默,我和你的战争从此刻起,正式拉开帷幕,我沈存希在这里对天发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警察将沈存希与闹事的众人带走,其中一名警察来到连默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连先生,还请你跟我们去趟警局,协助调查。” “当然,我去换件衣服。”连默阴柔的俊容上漾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脸上挂的彩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那名警察见了,却只觉得寒从脚底起,哪有人笑得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 沈存希打架斗殴,意图谋杀的事情第二日就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媒体记者蜂涌而至,来到警局外面蹲守第一手资料。 一整晚的审讯,沈存希极度不配合,让审讯他们的警察头疼不已。 而受害者连默不答应和解,其背后拥有的强大律师团声称要告得沈存希坐牢。而沈存希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称其诬告,他们还要告连默意图谋杀,两方律师团吵得不可开交。 沈存希与连默都受了伤,两人都验了伤,沈存希身上的伤不重,都是皮外伤,连默伤得很重,断了一根肋骨,脖子上的勒痕很严重,这样上了法庭,对沈存希十分不利。 可不管利不利,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这是薄慕年说的。 薄慕年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时,正偷偷摸摸想要摸到韩美昕床上,结果还没摸上去,就被一通电话拆穿了,他带着律师团过去,在审讯室里见到了鼻青脸肿的沈存希。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宴会上的同流倜傥,薄慕年一看见他,就满腹怨气,手指戳在他俊脸上的一块青紫上,疼得他眦牙裂嘴直抽气,“轻点行不行,很疼啊。” “叫疼的都是娘们儿,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疼?”薄慕年不客气的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打架斗殴,要么就直接弄死他,我出钱给你打官司,给你弄个正当护卫。结果你居然还被他算计着关进来,你也出息了。” 沈存希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从一开始连默的目标就是他,否则他手下有黑客,分分钟黑了别墅的监控,结果不仅在监控里留下他的身影,就连他所在的具体地址都那么轻易的被他查到,看来他事先就有部署。 他咬紧牙关,“他羞辱依诺,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算计我,我也要揍死他。” “你几岁了?还是三岁小孩么?以为拳头就能报复?小四,你不小了,拜托你用用脑子行不行?”薄慕年瞧着他死不悔改的模样就头疼。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让他们兄妹把他吃得死死的?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要是美昕让人羞辱,你能坐视不理?”沈存希反问道。 薄慕年竟无言以对,他虽不知道连默说了什么话,把小四刺激成这样,但是如果换作是韩美昕,他估计把对方揍残,下辈子都不会人道才罢休。 可是现在是警局,这件事不能僵持着,否则对他们没好处,他腾一声站起来,怒道:“你打架还打得有理了?” 沈存希梗着脖子,欺辱他可以,但是他不容许任何人欺辱依诺。 薄慕年头疼欲裂,他重新坐下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我知道宋依诺是你的心肝是你的宝贝,别人不许诋毁她半个字,可你也要分析分析时局,要整死他的办法很多,何必动拳头?” “打他我爽!” “……”薄慕年真想转身走人,快四十岁的男人如此任性,他也是没辙了。“行,你爽,那你就在这里面壁思过吧。” 沈存希咬了咬牙关,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他还是不肯的,他连忙叫住他,道:“老大,先把我弄出去啊。” “你那么有能耐,自己想办法出去。”薄慕年倒没再往外走,而是转身过来,看见他俊脸上青紫交加,他道:“外面已经快掀翻天了,你这个样子出去,保管明天就上头条。” “我还在乎上什么头条?” “是,你不在乎,你不要脸!” “……”沈存希瞪着他,他到底是来保释他出去的,还是来嘲笑他的,他隐约感觉到连默设这个局,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一定会利用舆论导向,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他的个人声誉直接影响到沈氏集团的股价,那么他一定会趁虚而入。 连清雨手里有沈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手里有百分之四十五,他倒想知道,连默需要倾多少财力,来购买沈氏的股票。 螳螂捕蚕,黄雀在后,到时候蚕死谁手,还未尝可知。 而这个时候,他必须亲自坐阵,否则他之前苦心筹谋的一切,都将打了水漂。能不能让美国贵族财阀放弃连默,就在此一举。 薄慕年瞧着他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心里抖了抖,就算是最亲近的兄弟,有时候他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你很快就可以保释出去。”薄慕年打破沉默道。 沈存希回过神来,笑吟吟地望着他,“好兄弟,谢了。” 薄慕年一脸嫌弃,“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 贺雪生醒过来时,她头疼欲裂,昨晚某些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快得她抓不住,她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四周的家俱摆设,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掀开被子下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礼服,一时束手束脚的,极不自在。 她拉开门走出去,坐在客厅里的云嬗连忙站起来,将手机藏在身后,她镇定地望着她,问道:“雪生小姐,你醒了?我让服务员送来了早餐,你吃一点。” 贺雪生走出来,云嬗已经换了比较中性的衣服,她突然想起昨天看见的那一幕,她道:“云嬗,你没事吧?” 云嬗一愣,随即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先去梳洗,这是佣人送过来的衣服。”她弯腰拿起一个精美的袋子递给她。 贺雪生接过袋子,见她有些强颜欢笑的模样,她也没再问下去,转身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动作忽然顿住。 某些已经遗忘的画面再度闪过,连默,沈存希,对,她醒来没见到沈存希,他去哪里了? 她匆匆洗完澡,拿起浴袍裹上,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快步走出来,云嬗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关注沈存希打架事件的进度,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见贺雪生赤脚奔出来,神色惊惶的看向她,问道:“沈存希去哪里了?” 云嬗捏着手机,那端传来询问声,她说了一句待会儿再打过去,然后挂了电话,她缓步来到贺雪生面前,神情凝重,“雪生小姐,沈先生被抓起来了。” “什么?”贺雪生腿软,撑住一旁的扶手,才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云嬗见她脸色苍白,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据说沈先生痛揍的人,是消失已久的连默。” “是他!”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昨晚在视频里看见他,她才终于相信他确实还活着,可沈存希怎么会找到他,还和他打了起来,甚至被警察抓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具体出了什么事,恐怕只有沈先生知道,他现在还在审讯中,消息传出,他的个人名誉受到前所未有的公众危机,沈氏股票开盘直接跌停。”云嬗道。 贺雪生这时哪里还管得了沈氏,她关心的是沈存希。她匆匆转身,回到卧室里三两下换了衣服。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乱了方寸,甚至连妆都没化,就挽着包往外走去。 门口的保镖似乎又增加了,她也没在意,快步往别墅外走去。 云嬗连忙跟上去,她道:“雪生小姐,现在事态未明了,沈先生吩咐过,让你在别墅里休息,不要乱走。” 两次,连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接近贺雪生,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害怕,除了加强保镖人手,时时不离身的保护,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防备那个如幽灵一样的男人。 “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待得住,我要去警局。”贺雪生激动道,她就是个祸害,与他重逢后,她害了他多少次? 她一次次的远离,又一次次的情不自禁的靠近,是否有一天他真的死在她面前了,她才会彻底醒悟? 宋依诺,你已然配不上他了啊。连默的出现,那些你极力忘记的肮脏的过去,都会出现在众人面前,到那时,你还有何脸面面对他? 云嬗拦不住她,只能让人跟着她,她想,此刻警局外面已经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了,那么多人,她根本没把握能护得了她周全。 可贺雪生顾不得,她要去见他,她要知道他此刻安然无恙。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驶入警局,今天天气阴冷,沉沉的压在人心头,教人喘不过气来。 云嬗预料得不错,警局外面蹲守着记者,有记者认出了贺雪生的座驾,扛着摄像机奔过来,将她们的车围得水泄不通。 身后陆续驶入三辆奥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迅速跑过来,将记者们拦住,云嬗这才打开车门,率先出去。 闪光灯此起彼伏,对准贺雪生拍摄,贺雪生一张素颜在镜头下格外憔悴,有记者问道:“贺小姐,请问你对沈先生打人事件有什么看法?” 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到贺雪生面前,贺雪生没有说话,此刻她说的任何一个字眼,都会被媒体杜撰出无数个版本。 她在保镖的保护下,快步往警局里走去。 记者不依不饶,问出许多尖酸刻薄的问题,贺雪生一律没有回应。她走进警局,将那些声音杜绝在脑后,被他们吵得头疼。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感觉到两道犀利地目光朝她射来,她抬起头来,撞见一双深沉的黑眸里,她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她定定地看着他。 连默鼻青脸肿,被沈存希打落了一颗门牙,此刻被他的律师团簇拥着走过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贺雪生,她在清醒的时候,总是这样戒备地盯着他,那目光总让他感觉他们站在了世界的两个尽头。 有时候,不管你如何努力想要去靠近一个人,最终都只会越来越让她怨恨,越来越让她戒备,那种感觉是无力,无力得让人疯狂。 他一直躲在幕后,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是因为他知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越频繁,她清醒得就越快。到时候不管他给她构建了几层精神世界,都会全面崩塌。 156n.net 可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若再等下去,只会等来他们生儿育女。 对连默,贺雪生心底总是存在着惧怕,那种惧怕让她如蚁噬心,她看见他越走越近,她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可明明,他救过她。 随着他的走近,她心里生出了想逃的冲动,可双脚却像粘在了地上,半步都移动不得。只得眼睁睁看见连默在她面前站定,她望着他,他脸上挂了彩,失去了往日的俊美,倒是添了一股戾气。 两人无声对望,半晌,连默才开口,像是初次见到她一般,“依诺,好久不见!”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他,她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谎言,“我们昨晚不是才见过吗?” 连默咧开嘴角,似乎扯出了一抹笑意,他道:“对,我们昨晚就见过,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拜你所赐。”贺雪生的语气不算尖锐,可是落在男人耳朵里,却说不出来的刻薄。 连默缓缓笑了,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笑,只是那笑里多少掺杂了些许无奈,“我还活着,就让你这么不忿吗?” 连默不知道,他是贺雪生心里的梦魇,他在她心里设了个难以突破的障碍,同时也彻底将她的感情摒弃掉。因此,就算他给她催眠,某些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却依然顽固的存在着。 比如仇恨与恐惧。 “我没有这样说,抱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贺雪生说完,转身离去,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他攥住,那一瞬间,她像被冰冷的蛇缠绕住,她倏地抬头望着他,不期然撞进他布满血丝的深眸里。 云嬗见状,已经劈手握住连默的手腕,冷声道:“放开她!” 连默余光都没有扫她一下,他盯着贺雪生,道:“依诺,你会后悔你对我这样冷漠的。” 贺雪生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下一秒,他自己已经拿开了手,并且甩开了云嬗的,然后带着律师团浩浩荡荡离去。门外闪光灯如一层银浪般此起彼伏,有记者大声提问,连默被保镖护着,字字铿锵有力道:“我会依法追究到底。” 贺雪生垂眸,看着手腕上逐渐褪去的红晕,那是刚才被他捏过的痕迹。为什么,明明是救命恩人,她见到他时的心情却是这样奇怪? 就连普通的问好都做不到,这太奇怪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走廊尽头再度走出一拨人来,打头的是沈存希,他换了一身衣服,虽然鼻青脸肿,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的俊美帅气。 云嬗凑到她耳边提醒她,“雪生小姐,沈总出来了。” 贺雪生回过神来,心如乱麻,看见沈存希走过来,她快步迎上去。沈存希也瞧见了她,她一张素颜,不施粉黛,此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皮肤水灵灵的,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他快步走过去,也不管是不是在警局这样庄严神圣的地方,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牢牢抱住,“怎么跑这里来了?” 自从发生了七年前的事,她对警局就有种心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来这里的。 贺雪生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一颗不安的心才慢慢稳定下来,她说:“醒来看不见你,听说你跟人打架了,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沈存希身体一僵,下意识就想起连默说的那些话,他不得不承认,就算那些话是无稽之谈,还是让他心里有了些阴影,他垂眸,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沾沾自喜道:“我没事,你应该看见,他被我修理得很惨。” 贺雪生无语地看着他,此刻的他不是快四十岁的男人,而是个热血当头的少年,她轻叹道:“沈存希,你怎么和小白一样,动不动就挥拳头?” “怎么,打了他你心疼了?”沈存希脱口而出,待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他抿紧了薄唇。 贺雪生心里一震,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格外的阴阳怪气,她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 么,我们回家。”沈存希揽着她的腰,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明明心里就在意得很,偏偏当着她的面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管憋在心里腐烂。 沈存希,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贺雪生偏头看他,今天的他很不对劲,看他没受多大的伤,她才放下心来,边跟着他的步伐走,边问道:“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看他不顺眼。”沈存希不期然又想起了连默的话,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烤,烤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起来,先前没有一拳头捧死他,他真是后悔。 贺雪生瞧着他眉宇间闪过的阴戾,心中沉沉的,像是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他分明就话中有话,可是她却猜不透。 那边警察叫他们过去签保证书,沈存希是被保释出去的,连默不会轻易放过他。至少在舆论上,也会占尽先机。 律师过去处理,沈存希则搂着她往警局外面走去。闪光灯扑面而来,媒体记者十分兴奋,一个个尖锐的问题砸向沈存希。 沈存希一开始并不理会,只是护着贺雪生上车,可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沈先生,据说你们打架的起因是贺小姐,是不是贺小姐与连先生有什么私情,你才会把怒气发泄到连先生身上。” 贺雪生感觉到拥着她的男人浑身一僵,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沈存希已经松开她,大步走向发声处。那里站着一个男人,扛着相机,对着沈存希不停猛拍。 贺雪生看见,沈存希的神情近乎暴戾,捏得拳头咯咯作响,他一把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声音里压抑着磅礴的怒气,他道:“你说什么?” “贺小姐长得如此水灵,让人看着想入非非也很正常,我相信对于男人而言,她漂亮又性感,只怕也是难把持住。”男人的话全是冲着贺雪生去的,目的在于激怒沈存希,让他当众失态。 沈存希咬碎了一口牙齿,他抡起拳头就朝那男人挥过去,“你再敢侮辱她一句试试!” 贺雪生没想到矛头突然对准她,她看见沈存希暴怒的模样,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沈存希,不要,上车吧。” 沈存希握着拳头的那条手臂被他抱住,他挥不出去,他勃然大怒,神情狰狞至极。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不停传来连默得意的笑声,他眼眶腥红,映入眼睑的是那男人格外刺眼的笑容。 他握紧拳头,一拳头砸过去,那名记者被打得鼻血长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相机摔落在地上,沈存希像来自地狱的撒旦,恶狠狠地瞪着这些记者们,他俊脸阴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今天的事,你们谁敢在报纸杂志上乱写一句,我定让你们在桐城混不下去。” 贺雪生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暴戾的模样,心如刀绞。他不惜开罪媒体记者,尽只是为了维护她,她闭上眼睛,沈存希,你在乎人言的对吗? …… 车里,贺雪生坐在后座上,她偏头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满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总觉得沈存希变了,可到底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他是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从来不喜欢暴力,今天却接二连三的出手,他会失控揍了连默,会失控揍了记者,都是因为她吗? 沈存希坐在她旁边,他满脸寒霜,车里的气氛低沉到极点,就连前排的云嬗都感觉出来。他偏头看她,只看到她的侧脸,她此刻在想什么呢? 他突然发现,好像自从重逢以后,他就再也看不懂她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了什么。离得这么近,又离得这么远。 他的心情突然烦躁起来,他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来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刚吸了一口,嘴上含着的烟就不翼而飞,他转头看去,寒风灌进来,烟被她掐灭扔出了车窗。 他吐出一口烟雾,心情更加烦躁,他也不说话,又抽出一支烟点燃。这次贺雪生伸手来抢,却被他拽着按在怀里,她连忙挣扎,却敌他的力气,她急得红了脸,“沈存希,你不要抽烟。” 沈存希哪理她,不仅抽,还故意将烟雾喷在她脸上,看她呛得咳嗽起来,他恶劣的笑了,“味道怎么样?” 贺雪生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用尽全力挣开他,然后劈手夺走他嘴上叼着的烟,扔出车外,这还不打紧,她伸手拿走烟盒与名贵的打火机,一起扔出窗外。 她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目光尖锐地瞪着他,“你有什么气,也不用忍着,只管冲我来,虐待你自己的肺算怎么回事?” 沈存希心里是有气,这口气不上不下,折磨得他如坐针毡。明知道连默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刺激他,他还是中了计,作为男人,也许他很难不去上当。尤其是昨晚亲眼看见他们拥抱,她却没有推开他。 他嫉妒得不行,一颗心像被扔进沸水里,倍受煎熬。 他转过脸去,不再看她,沉默的发着脾气。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问出尖锐的问题,让彼此都难堪。他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结果到此刻他才发现,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 贺雪生感觉得到他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是什么样的话,让他都难以启齿?她心里突然感到荒凉。 车子驶入依苑,还没停稳,沈存希拉开车门下车,把开车的云嬗吓得够呛,等她停稳了车,沈存希的背影已经没入别墅里。 她回头,看见贺雪生怔怔地坐在后座,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揪心。 “云嬗,是不是人不能存侥幸的心理?”贺雪生突然问道。 “什么?”云嬗疑惑地望着她,却见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推开车门下车。 她穿过花园,来到门外,沈晏白从里面跳了出来,他抬头望着贺雪生,问道:“你和爸爸吵架了吗?爸爸的脸色好臭。” 沈晏白昨晚贪玩,跑去洗手间玩水了,沈存希找到他时,他衣服都打湿了,不敢出去见他。爸爸看到他时的脸色很难看,让保镖送他回家。 他不敢撒泼,乖乖的跟保镖回来了,以为等宴会结束后,他们也会回来,结果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贺雪生站在门口,看着二楼缓步台,她伸手摸了摸沈晏白的脑袋,然后走进去,径直换了拖鞋,往楼下走去。 沈晏白站在楼梯口,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吵架了么?难怪他们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贺雪生来到主卧室外面,有些问题她得问清楚,沈存希很少对她发脾气,至少重逢以后,他就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偶尔的脸色难看,还是因为她提分手。 她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鼓起勇气推开门,屋里衣服扔了一地,从门口到浴室前,男人的衬衣、领带、西裤……,还有一条性感的子弹内裤。 aiyueshuxiang.com 她弯腰一一捡起来,看到那条子弹内裤时,她忍不住红了脸。这个男人这么多年都不变的习惯,就喜欢穿这种内裤,据说穿起来一点也不舒服,不知道他怎么习惯的。 其实别看他外面禁欲,内心其实闷骚得很,在床上的花样也百出。 思及此,她的脸颊热了起来,她连忙捡起子弹内裤,将衣服扔进脏衣篓里。她坐在床边,想着他今天的阴晴不定,也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连默。 想到连默,她心里就觉得奇怪。以前没见到他时,她心里对他是感激的,脑海里经久不散的是他为了救她,被人乱枪射死的画面。 也许是那画面太过血腥,所以当她看见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连默,她才会觉得那样诡异,诡异得令她害怕。 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亡命之徒,他们怎么可能容他在枪口下逃生?还有她看见他时,心里产生的恐惧与颤栗又是为什么? 她还没有想明白,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紧接着移门拉开,沈存希从里面走出来,他腰间只围了条白色浴巾,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滚过他的胸膛,滑向他的小腹,最后没入浴巾边缘,引人无限遐想。(未完待续) 第308章 怪我不温柔? 贺雪生盯着那水珠,困难地咽了咽唾沫,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她盯着他修长的大腿,愣愣道:“你不冷么?” 同床这么久,沈存希岂会不知道她这个目光代表了什么,他慢慢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下身去,大手插入她的头发里,慢慢往下,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头向下压,嗅着她的发香,温热的薄唇贴在她耳侧,哑声道:“想了?” “噗”一下,贺雪生的脸像是着了火一般,又烧又烫,她慌张得想站起来,却被他另一只大手按住了肩膀,她脸红得要命,羞窘道:“沈存希,我先出去了。” 沈存希哪里会放过她?这么久没碰她,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他大手微微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顺势压了上去,脑袋悬在她头上方,眉目含笑,“我想了,给我,嗯?” 贺雪生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们虽经历了无数次床第之欢,可她每每面对他的索要,还是会像第一次那样慌张,她尴尬得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沈存希,现在是大白天,白日宣……”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顿了一下,脸颊越发烫得惊人。 沈存希的手指从她的下巴滑落到她精致的锁骨上,眸光深邃,他薄唇微勾,轻笑道:“白日宣什么?” 贺雪生咬紧了唇,到底脸皮薄,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又被他推了回去,他眸色更深,里面隐隐跳跃着火光,看得让她触目惊心。 有时候直接做,还不觉得有什么,偏偏他要做不做,拼命勾引她,反而让她感觉来得更快,尤其是他说的那些情话,让她的心脏都快麻痹了。 他张嘴咬了她的唇一下,哑声催促道:“说啊,宣什么?” 唇上一阵酥麻,贺雪生浑身哆嗦不已,身上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她闭上眼睛,豁出去一般,低声道:“.淫.……” 沈存希逼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眸里欲念翻涌,他俯下身去,吻住她的红唇时,他低声道:“现在就…给你看。” 贺雪生觉得沈存希就是一个妖孽,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没有占过上风,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此刻被他吻住,她呼吸滞住,全凭本能的回应他的吻。 唇齿相依,她尝到了薄荷味道,还有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端,让她心跳加速,她抬起手,慢慢环住他的腰身。 沈存希搂着她,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吻得越发失控,气息越喘越急,然后倏地,他停了下来,鼻端那股异香,扰乱他的心神,他很不想去想,但是那股香味,他在连默身上闻到过。 他趴在她肩头,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贺雪生睁开眼睛,双眼迷离,她感觉得到他有多渴望,可是他却突然停下来了,她不安的轻唤:“沈存希……” 沈存希一条手臂撑起自己,另一手轻拍了拍她的脸,嗓音磁性沙哑,“依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说完,他从床上下来,伸手将她也拉了起来,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这种情况在之前是没有的,只要他想要,哪怕她浑身汗味,他也不在乎,怎么突然……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存希已经将她推向了浴室。她大概是被他吻得头脑不清醒,当真宽衣解带,拧开花洒站在下面。 洗了一半,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样也太不知羞了,好像迫不及待想和他…… 移门打开,沈存希拿了一件睡裙进来,贺雪生吓得连忙抱住自己,沈存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没想和她共浴,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坐在床边,拿起床头的烟盒,拿了一根烟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卧室里烟雾缭绕,他抽着闷烟,沈存希,你承认吧,你在乎得要命! 贺雪生洗完澡,她拿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来到洗手台边,她拿起睡裙,睡裙单薄,根本什么也遮不住,穿了比不穿还要诱惑人。 她咬了咬唇,感觉得到沈存希今天不高兴,她又看了看睡裙,还是鼓起勇气穿上。 沈存希听到移门声,他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转头看去,看见包得像棕子一样的贺雪生,只剩下两条白皙的长腿。 他眉尖微蹙,站起来走向她。 贺雪生站在门边,看他气势万钧地向她走去,她吓得后退了一步,背抵在移门上,她不自在的抚了抚头发,孰不知这样的举动,落在男人眼里,也是充满诱惑的。 沈存希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大手握住她的手,手指一用力,浴巾滑落下来,露出里面极致的风景。黑色的睡裙,白皙的肌肤,黑与白在视觉上造成了冲击,让他瞬间便激动起来。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火,从她身上掠过,贺雪生羞耻得红了脸,下一秒,就被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结束后,贺雪生神情恹恹地躺在被子里,今天的他一点也不温柔,似乎在发泄着什么,弄得她很疼。她有些委屈,翻了个身背对他。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心情莫名的烦躁,想要抽烟,又怕呛到她,他滑进被子里,冰冷的肌肤贴上她温热的肌肤,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 他的心像是被人拿了一根羽毛在心里扫了扫,又酥又软,他头挨着她的,是一个交颈缠绵的姿势,“怎么了?” 贺雪生闭上眼睛,这男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在她心里却留下了隐影,她低声道:“你有心事对吗?” 他从警局里出来,就有点阴阳怪气,她明显感觉到,问题的症结在连默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沈存希声音沉沉道。 贺雪生抿了抿唇,她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明亮的卧室里,他肩上还有她刚才留下的抓痕,她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是因为连默吗?” 闻言,沈存希目光里掠过一抹阴鸷,只是一瞬间,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他狂妄道:“他也配?” 贺雪生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许久,她说:“你今天很粗鲁。” 沈存希一怔,随即挑眉望着她,眸底的促狭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他哑声道:“怪我不温柔?” “……”贺雪生移开视线,脸颊一阵发烫,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几乎从来不会把情绪带到床上,如果你把情绪发泄在我身上,那么说明这件事让你很在意,沈存希,你能告诉我,你在意什么?” 沈存希张嘴想反驳,竟反驳不出来,她说得没错,他几乎从来没有把情绪带到床上,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发狠的对她,听她在他身下叫喊、哭泣,他竟前所未有的满足。 似乎只有他,才能让她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他平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心里在介意什么,刚才连默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徘徊,那样嚣张跋扈,让他甚至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她。 可是此刻,面对她的询问,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要怎么说出口,才不会伤了她?而问了,他又会相信吗? 不,他不会相信,因为秦知礼说过,她的记忆是真是假,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他又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所以,他把这一切交给时间,时间会让他心头的妒意消失。 他转过身去,将她搂进怀里,“依诺,答应我,不要和连默接触,他太危险了。” 贺雪生明白,他不会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沈存希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一愣,就听她道:“其实我觉得奇怪,连默救过我,我要知道他还活着,应该非常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会感到害怕与恐惧。” 沈存希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一手支着自己的脑袋,他垂眸望着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也不知道,沈存希,我是不是很坏啊。”贺雪生理不出头绪来,哪有人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感到害怕的? 沈存希眸光轻闪,连默给依诺催眠,强行灌输别的记忆给她,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看来,他得和秦知礼好好谈谈了。 “你不坏,或许你潜意识里就觉得他是危险分子,所以你更应该远离他。”沈存希故意这样道,就是要让贺雪生能离连默有多远,就要有多远。 贺雪生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无语地望着他,这人可真是不遗余力的诋毁别人。 …… 一整天,沈存希陪贺雪生在床上消磨了,哪管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他自过他潇洒的日子。贺雪生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她下意识伸手摸向旁边,床上温度已凉,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偏头看着旁边空空的被窝,沈存希已经起床了,她抓了抓头发,起身拿起折叠在床头柜上的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她朝门口走去,拉开门,一颗球滚了进来。贺雪生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这颗球是个人。 沈晏白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望见贺雪生,他咕噜噜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亮,道:“花生,你终于醒了,我等得花都谢了。” 孩子软糯的声音落入耳朵里,有着委屈与心酸,贺雪生心里一揪,她在他面前蹲下,正打算摸摸他的脑袋,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解脱了。” 贺雪生整个人一僵,怔怔地盯着沈晏白,耳边幻音重重,让她头疼欲裂。她猛地缩回手去,抱着脑袋,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沈晏白吓得不轻,他抓住贺雪生,焦急道:“花生,花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孩子焦急的声音传来鼓膜,贺雪生慢慢平息下来,她气喘吁吁地望着面前的沈晏白,脸色十分苍白。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看见吓白了脸的沈晏白,她虚弱道:“小白,我没事,别怕。” “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沈晏白并不知道刚才贺雪生经历了什么,他只想关心她。 贺雪生站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沈晏白很懂事的搀扶着她,像搀扶着一个老太太一样,“花生,我扶着你,你就不会摔倒了。” 贺雪生心里莫名感动起来,她被沈晏白扶着下楼,兰姨看见她下来,她道:“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用吗?” 贺雪生的目光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沈存希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失落,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沈晏白道:“爸爸出去了。” “哦。”贺雪生应了一声,沈存希打人事件造成的不良影响只怕很深远,他出去处理后续事宜是应该的。 沈晏白瞧她那失落样,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哼,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学生打架,还被抓进警察局里,真丢脸!” 贺雪生瞧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她轻笑道:“对啊,所以小白以后也不能用拳头解决问题,要用智商碾压对方,知道吗?” “你们大人都讲究言传身教,爸爸打人,我以后也可以打人。”沈晏白挥舞着小拳头,最近他已经收敛了许多,很少与同学打架了。 贺雪生摇了摇头,“刚才谁说打架丢人了?” “我没说。”沈晏白吐了吐舌头,他撑着小脸,忧郁道:“我只是觉得爸爸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上了报,太丢人了,走出去都不敢和别人说那是我爸爸。” 听他这一说,贺雪生看到茶几上放着报纸,她拿起报纸一看,封面上正是沈存希被警察抓走的照片,她皱了皱眉头,昨晚沈存希去找连默,难道这一切都在连默的算计中? 她突然想起在警局里,连默那句半含警告的话,她心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沈晏白见她发抖,他连忙问道:“花生,你冷吗?” 贺雪生无法和一个孩子解释自己心里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只得点了点头,哪知下一秒,沈晏白就将她抱住,他脆生生道:“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贺雪生哑然失笑,却没有推开他。这熊孩子偶尔的举动,真是会暖进人心里去。 …… 沈存希等贺雪生睡沉后,才起身离开。一整夜没睡,又和她缠绵了一下午,此刻他并不觉得累,反而精力充沛。 他下楼时,看见沈晏白在客厅里玩游戏,他叮嘱他不准去打扰贺雪生睡觉,这才换了鞋子离去。 来到沈氏,沈氏内已经乱作一团,看见沈存希,都一哄而上,沈存希看着这些倚老卖老的股东们,他们自诩为沈氏的肱股之臣,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来找他麻烦。 沈存希道:“大家都稍安勿躁,去会议室,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股东们很不甘心,但是得到沈存希的承诺,还是只得转战会议室。送走了股东们,沈存希让严城跟他去办公室。 他步进办公室,脱下御寒大衣随意的搭在沙发背上,严城关上门,拿起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来到办公桌旁,向他汇报情况。 沈存希听完,他冷笑一声,“看来他已经忍不住要来送死了。” “沈氏在桐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公司,连默向美国财阀承诺,将在半年之内拿下沈氏。”严城道,有沈存希在,他并不担心沈氏的情况。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最近接洽了哪些股东?” 严城送上一份名单,沈存希看完,将名单丢到办公桌上,他双手交叉握于胸前,“这些老东西,有多少人答应将股份转让给他?” “正在接洽的股东里原本都看好沈氏,但是因为你个人名誉受损,导致股票大跌,他们恐怕也会心动了。”严城道。 “我知道了。”沈存希站起来,人为利驱之,在商场上众人看重的是利益,而不是情义,他们有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只是有没有站错队,会不会到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才是后话。 严城琢磨不透他的意思,“沈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朱卫最近在做什么?”沈存希突然问道。 严城一愣,随即道:“他和名单上这几位股东走得很近,但是却没有传出风声,他在过问股份的事。” “连默在我身边埋了这么深的一根刺,难怪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误导我。”沈存希如今回想起来,当年在G市,朱卫说找到小六了,随即把他骗去了Z市,那期间依诺食物中毒,是连默赶过去将她送进医院。 只怕那个时候,连默已经在筹谋后面的事。 “你打算怎么做?” “先留着他,他给我安了这么好一颗棋子,不让他绊一大跤,难消我心头之恨。”言及此,他想起连默说的那些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捏得骨头咯吱咯吱响。 严城瞧着他冷厉的俊脸,隐隐感觉到沈总好像变了,变得易怒变得暴躁了。 办公室里静默了几分钟,沈存希道:“连默会趁这次的公关危机对沈氏发动进攻,你让人盯紧一点,沈氏只是诱饵,关键的是把他的老巢穴给一举扫平,来个釜底抽薪。” 断了他的后路,让他得不偿失,这才是他的目的。 “是,我会督促他们加进进度。” 沈存希点了点头,办公室里的内线响起来,秘书催他去会议室,他转身走出办公室。 …… 连默回到别墅,佣人已经把楼下的狼藉清理干净,砸碎的花瓶也重新买回来摆好,他粗鲁的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衣两颗纽扣,他将自己扔进沙发里。 然后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直播今天的闹剧,他看见沈存希拥着宋依诺走出警局,嫉妒得发狂,目光恶狠狠地瞪着画面中的两人,恨不得将沈存希环在她腰上的手给砍掉。 宋依诺是他的,他早晚都会夺回来。 门外传来车子的引擎声,不一会儿,连清雨走进来,本来还在开开心心打电话的,看见客厅里满脸阴沉的连默,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匆匆挂了电话。 “哥,你回来了。”昨晚她不在别墅,所以没有亲眼看见连默与沈存希打架,今天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才会匆匆赶回来。 连默脸上挂了彩,显得更加狰狞,她怯生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脸上的伤已经处理了,她道:“哥,要不要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你伤得很重。” “死不了!”连默不耐烦道,一说话,扯到了胸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沈存希下手毫不留情,要不是他护着要害,几乎会被他打死。 他越发狂,就证明他越在乎。他不过几句话,就让他怀疑宋依诺的清白,呵呵,要是让宋依诺知道,她是不是还肯这样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连清雨吓得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多话,两兄妹相顾无语。连默突然站起来往楼上走去,连清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这才敢大口的喘气。 连默比以前更加阴晴不定,不知道哪句话就会触怒他。 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看见沈存希抡起拳头打记者,她心里颤了颤,她也曾见识过他如此凶狠的样子,那时候他掐着她的脖子,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不想再看见他。 …… 吃完晚饭,贺雪生无所事事,帮着兰姨收拾桌子,看见沈晏白在客厅里玩四驱车,她道:“兰姨,你那里有没有小白小时候的照片?” 兰姨擦桌子的手一顿,抬头望着她,道:“我那里倒是有一张,你想看吗?”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沈存希带沈晏白离开国内时,并没有拍照片,所以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晏白小时候的照片。 “我去拿给你。”兰姨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水,然后去拿照片。 不一会儿,兰姨回来了,她将照片递给贺雪生,“这张照片还是我偷偷抱着小少爷去照的,那时候先生病得重,抱回小少爷后,他的病就开始好转,然后决定移民,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少爷,就拍了这么张照片留作念想。”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沈存希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毕竟这个地方有他最痛苦的回忆。 贺雪生接过照片,她看着照片里尚在襁褓中的男婴,他对着镜头笑得格外开心。这张照片,比白若那张照片里的孩子大了许多,可是五官却一模一样。 她如遭雷击,愣愣地盯着照片里的孩子,当时看见白若那张照片时,她心里隐约就有猜疑,没想到真的是。 她咬着唇,耳边又响起“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这句话,她浑身颤抖得厉害。 兰姨说完,感觉到贺雪生不对劲,她连忙唤道:“太太,太太,你怎么了?” 她推了推她,贺雪生一下子从迷思中醒过神来,她连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兰姨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可既然她说没事,她也不好多问,垂眼就看见贺雪生将照片都捏皱了,她“呀”了一声,伸手夺走照片,十分爱惜的将照片抚平,抬头见贺雪生盯着她,她尴尬道:“我就只有这么一张照片,宝贝得很,太太不要介意啊。” 贺雪生抿了抿唇,她转身走出餐厅,步伐有些僵硬,走了两步,她突然转过身去,道:“兰姨,那天我在白小姐的房间里也看到一张这样的照片。” 兰姨受惊,手里的照片飘落在地,她怔怔地望着贺雪生,哑然道:“太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贺雪生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孩子,确定他听不见,她才继续道:“兰姨,你老实告诉我,白小姐是不是……” 兰姨惊慌失措,她本以为白若走了,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哪里知道贺雪生会再次问起这件事,她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太……” “她是对不对?”贺雪生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走了调,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那么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会是她所认为的那个人吗? 兰姨显然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她哪里知道贺雪生会怀疑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她根本想都不敢往那边想,因为是她亲手将孩子抱回来的。 此刻她只是担心贺雪生会责怪她,把孩子的亲生母亲弄进家里来,她慌张道:“太太,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怜惜她年少无知,生下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随便扔在了别人家门口,我只是……” “这么说,她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了?”贺雪生问完,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大块,她一直在怀疑,却一直不敢去证实,如今看来,这是真的。 兰姨突然就镇定了,她压低声音道:“是,这件事先生不知道,太太,看在我在依苑工作多年的份上,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先生。” 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耳中嗡鸣,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想要留在依苑,甚至不惜让自己从楼上摔下来。 难怪她要接近沈晏白,难怪她费尽心机想要讨好他,这是多么伟大的母爱,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件事,沈存希又知道多少?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白若是沈晏白的母亲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容许她留在依苑,为什么要帮她瞒着她? 那段时间她不在依苑,他们又…… 贺雪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越来越疯狂,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越来越极端,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在旋转,每个都会让她几近崩溃。 她感觉自己的疑心病又重了,她不能再待在这里,这里的气氛让她感到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必须离开。 思及此,她转身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 兰姨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里感到诧异,她这是怎么了?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这样激动? 贺雪生跑上楼,拿了自己的东西,又匆匆下楼来。沈晏白早就注意到她不对劲,他站起来追过去,贺雪生正在玄关处换鞋子。 “花生,你要去哪里?” 贺雪生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沈晏白,那张小脸会让她控制不住的联想更多。所以她头也没抬,三两下穿好鞋子,她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也要去。”沈晏白已经放寒假,成天在家无所事事,无聊得要命。 “不行!”贺雪生声色俱厉的拒绝,沈晏白从来没有见她这么严厉过,一时吓得僵在原地。 贺雪生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心里又憎恨起自己来,她转身跌跌撞撞出了门。她来到车身旁,拉开车子坐进去,对司机道:“送我回贺宅。” 司机没有多想,开车驶出依苑。 车子驶上路,车里明明暗暗,贺雪生靠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如走马观花一般,不停闪现一些画面。第一次见到白若,白若那表面谦卑,实则话里有话。 第二次见到她,她看着她的目光有怨恨也有怜悯,她在怨恨什么,怜悯什么? 白若,沈晏白,偏偏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白字。贺雪生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教她如何不胡思乱想? 她头疼得快要爆炸了,她捧着脑袋,疼得直呻吟。 司机听到她痛苦的低吟,他问道:“贺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贺雪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道:“送我去秦知礼那里。” “是。”司机应了一声,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飞驰出去。 秦知礼刚准备下班,她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如幽灵一般站在那里的贺雪生。饶是她胆大,她也被唬了一跳,她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宋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雪生走进去,脸色十分苍白,她道:“你要下班了?” “无妨,进来坐吧。”秦知礼打开诊室,抬手按了灯掣,诊室内顿时亮如白昼,她在熏香里加了薰衣草精油,这种精油可以让人宁神静气。 贺雪生走进去,神情有些委靡不振,秦知礼看得出来,她情绪很压抑。她没有换上医袍,缓缓走到她身边,“宋小姐,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贺雪生坐在床边,抬头望着秦知礼,她低声道:“我遇到一些麻烦。” “你说说看,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秦知礼的声音是那种特别柔的声音,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 贺雪生垂下眼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里乱作一团,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秦医生,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睡一觉。” 秦知礼看出她并不想说,这个时候她不会强迫她,她的情况很复杂,她强行追问,只会让她心生反感,反而不利于她给她治病,她点了点头,道:“好,需要放音乐吗?” 贺雪生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她轻轻闭上眼睛,眼前闪现出几张面孔,白若、沈晏白,还有沈存希,最后都变成了那个小小的漂亮的女婴,她低低的痛吟,“小忆……” 秦知礼听得不是很清楚,却知道她一定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她走到播放机前,找了一张光牒放进去,不一会儿,音响里传来海浪的声音。 秦知礼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笔记本,准备时刻记录她的反应。 贺雪生这一觉睡得很沉,一开始愁眉深锁,像是被什么困扰着,接下来眉头展开,似乎梦到了开心的事,然后睡了过去。 秦知礼将笔记本合上,她望着贺雪生,已经可以确定,她曾被深度催眠过。这样的事例,她只在教案上与电影里看到过,生活中却是首例。 她眼中有着深切的担忧,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到她,能不能让她恢复正常。 fantuantanshu.com 她今天一定受到什么刺激,才会找到她这里来,她想让她帮她,却又不肯说实情,难道还是因为昨晚见了连默的缘故? 她从未想过,曾经在她心里如此正直忠厚的学长,如今会变得这样极端,如果在宋依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她是否应该重新去了解一下连默? 思及此,她悄悄站起来,走出诊室,关上门,她拿出手机,找人打听连默的电话号码。半个小时后,有人发了信息过来,是连默的手机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拨通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里传来嘟的长音,过了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对方接起来,是一道略显阴柔的男音,“谁?” 秦知礼下意识握紧手机,她清了清嗓子,道:“学长,是我,秦知礼。” 连默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随即想起什么,他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已经知道她的来意,“知礼,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我还好,你呢?我今天在电视上看见你,还不敢相信,听说你离开桐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知礼和他寒暄起来。 “回来好一段时间了,改天有时间出来聚聚吧,好久没看见你了。”连默替她把话说出来。 “好啊,那我请客你付钱。”秦知礼俏皮道,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无形中将关系拉近了几分。 “好。”连默是个相当大方的人,也不会在这方面拘泥于什么,更何况请客吃饭这种小事,花不了几个钱。 “那我找好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连默捏着手机站在别墅二楼的护栏前,眼里泛起绵长的嘲弄,秦知礼很聪明,恐怕是在宋依诺那里找不到突破口,才想要从他这里下手。 他真没想到,凭着他和秦知礼的旧交情,沈存希还真敢让秦知礼给宋依诺治疗。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银色的边框,微眯起眼睛,他必须想个办法,让沈存希解雇秦知礼。 他正想着,银鹰从外面进来,他抬头望着二楼上的连默,扬声道:“美国那边要与你视讯会议。” “我知道了。”连默点了点头,转身往书房里走去。 …… 秦知礼挂了电话,她转过身去,看见站在门边的宋依诺时,她又被她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怎么醒了?” 贺雪生拢了拢头发,晃了晃手机,“被吵醒的,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秦知礼心知贺雪生如今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她没有隐瞒,不想生出不必要的误会,“连默学长,我们约好了改天一起吃饭。” 贺雪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神色坦荡荡的,她收回目光,道:“哦,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我送你回去。”秦知礼见她并未猜疑,她在心里暗暗吁了口气。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贺雪生转身走进诊室,拿起外套与包,又走了出来,“秦医生,谢谢你,我睡得很好。” 秦知礼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宋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妨将你心中的困扰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上你的忙。” 贺雪生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包带,她目光有些飘渺,“这是一个死局,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解开,没有人能帮我。” “不尝试着说出口,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一个死局?有时候人之所以压力大,是因为想得太多,宋小姐,你的压力源自于那些过去,或许释放出来,你就会感到轻松许多。”秦知礼引导她。 有些人的心理疾病,是一开始的隐忍日积月累起来的。宋依诺这种情况虽然特殊,但是只要她肯说,让她分辩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么要治愈她就很容易。 所谓釜底抽薪的原则,也是如此,只有找到最根本的问题所在,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贺雪生抿了抿唇,“谢谢。” 秦知礼难掩失望,知道她不会轻易开口,有时候遇到这样的病人,她真想揍他们一顿,可此刻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引导,“你在熟睡时,曾多次喊过一个名字,我想,在你心里,无人能及得上这个名字的分量。” 贺雪生道:“我喊了谁?” “沈存希!”(未完待续) 第309章 拿走沈晏白的头发 贺雪生坐在车里,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地洒落下来,洒在她周身,凭添了虚幻的影,变得那样不真实。她伸手轻轻抚着腕口,一脸的若有所思。 秦知礼和她说的那番话,此刻在耳边回荡。 “我看得出来,你一定很爱沈先生,否则在熟睡的时候,不会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可深爱却不信任,成了你心里最不堪重负的负担。我不知道你现在正被什么东西困扰,如果你信不过我,你可以尝试与沈先生沟通。你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应该相信彼此的人。” 贺雪生下意识攥紧拳头,秦知礼说得对,他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应该信任彼此的人,可为什么,她总会怀疑他? 沈晏白是白若的儿子,这已经无庸置疑了,否则她不会豁出性命想要留在依苑。但是沈存希是不是沈晏白的亲生父亲,这还需要她做决断。 她收回目光,要做DNA鉴定么?如果沈存希真的是沈晏白的亲生父亲,她又该怎么办? “贺小姐,我们已经在城里转了两圈了,是要继续转还是回家?”此时已近午夜,贺雪生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始终没有接听,所以司机才会出声询问。 贺雪生摸到手机,将手机关成了静音,心乱如麻。午夜的街头十分冷清,偶尔才能看见几个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从酒吧里出来。 路上的车辆极少,他们这一行豪车就特别扎眼。 手机屏幕再度亮了起来,这是男人不安到极致下的最后通牒,“接电话!” 贺雪生叹息了一声,吩咐司机,“回依苑吧。” 回到依苑,已经快一点了,她刚下车,男人如一阵旋风似的从别墅里冲出来,贺雪生不接他电话,他打给了保镖,听说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他才松了口气。 此刻看见站在面前让他格外揪心的小女人,他恨不得一掌掐死她,那样他们都解脱了,可是这个念头只是想一想,他根本就不可能拿她怎样。 面对她,他脸不要了,自尊不要了,已经没出息到极点。 他劈手攥着她的手臂,拽着她往别墅里走去。贺雪生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昂藏的背影,夜深露重,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单薄的衬衣,他怎么就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 眼前有些模糊,她跟着他进了屋,屋里的暖意扑面而来,这一刹那,她仿佛才活了过来。大门刚阖上,男人健硕的身躯像野豹一样迅捷的扑了上来,将她抵在门板上,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我就该去买个狗链把你拴起来。” 他浑身贲张的都是滔天怒火,若非还有理智克制,想必他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贺雪生抬头望着他,目光依恋而缱绻,她忽然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他颊边新生的胡茬,指腹刺疼,她说:“沈存希,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沈存希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盯着她,她满腹心事,情绪有些消沉。 贺雪生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问道:“小白是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沈存希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他的生命里,只有她一个女人,要有孩子,也只可能是她生的,沈晏白是兰姨捡回来的,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贺雪生长长的呼了口气,她道:“沈存希,我相信你。”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一晚上不接我的电话,就是因为这个?”他们好像已经不止一次讨论过沈晏白的身世问题,他以为她已经相信他了,为什么又动摇了? 贺雪生轻轻推开他,换了鞋子,往楼上走去。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满的催促,“依诺,是不是因为这个?” 两人走进卧室,沈存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受不了她的沉默,“依诺,我敢对天发誓,沈晏白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孩子只有小忆。” 贺雪生睫毛轻颤,提及小忆,她顿时心痛如绞,那个无缘的孩儿,她的死,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沈存希瞧她这样,亦是心疼,他抱着她,哑声道:“依诺,带我去看看她,好吗?我想去看看她。” “好。”贺雪生点了点头,将脑袋靠进他怀里,手指轻轻揪着他的衣襟,她知道,有些伤痛,只有他们彼此能分担。 或许带他去见过小忆,她心里的重担也会放下。 沈存希顺势搂着她的腰,两个温存的相拥着彼此,不管外面如何变迁,只要拥有彼此就足矣。 夜已深,贺雪生枕在沈存希的肩膀上已然睡熟,沈存希垂眸盯着她的睡颜,明明很困,他却睡不着,总有什么东西在不安的发酵。 她这一晚上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后又问他那样古怪的问题? 他以为他上次说得很清楚了,她依然怀疑沈晏白是他的儿子,看来他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她心里的疑团。而能证明他与沈晏白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有那一种办法。 思及此,他慢慢放开她,少了他的温暖,她在枕头上不安的蹭了蹭,然后又睡熟了。沈存希轻手轻脚的下床,穿上拖鞋出了门。 沈晏白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床边坐着一个人。他掀开一条眼缝,瞅见一团黑影坐在那里,他吓得清醒了几分,待看清楚坐在那里的人是谁,他语意模糊的喊了一声,“爸爸?” 沈存希点了点头,“睡吧,我在这里坐会儿。” 沈晏白心里觉得诧异,爸爸从来没有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他房里来发呆的,他掀了掀眼皮,太困了,他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沈晏白的呼吸逐渐均匀,沈存希望着他的背影,倾身靠过去。 睡梦中的沈晏白疼得抓了抓脑袋,然后又睡了过去。沈存希盯着手里那几根短短的头发,一时没看清,多拔了几根。 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清白,只是想要一劳永逸,做了DNA鉴定,确定沈晏白不是他的儿子,依诺也不会再胡思乱想。 所以他决定去做DNA鉴定,只是为了让依诺安心。 如今他们之间内忧外患,貌合神离,他必须迅速解决内部矛盾,才不会给连默机会。将头发放进信封里,他伸手将他拿出来的腿放回被子里,然后起身离去。 沈存希完全没料到自己这一举动,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翌日,沈存希将头发样本给了严城,严城诧异地看着手里的样本,“沈总,这是?” “我和沈晏白的头发,依诺怀疑沈晏白是我的儿子,我拿了他的头发做个DNA,也好教她放心。”沈存希道,此刻的他自信满满,做DNA是为了消除依诺心里的疑虑。 严城顿时明白过来,他失笑道:“沈总,这样的做法,越来越不像你了。” 沈存希苦笑一声,依诺的病情太复杂,说是病,也未必是病。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事情成为别人算计他们的把柄,与其等到依诺疑心病发,逼迫自己去做DNA,还不如他先做了,自荐清白。 严城倒是看出了沈存希苦中作乐的心思,也非常理解他的做法。这要有多深的爱,才愿意这样做,只不过……,“也不怪沈太疑惑,小少爷小时候倒没觉得,现在长大了,越发觉得像你了。” 沈存希不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开心,他严肃道:“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即可,要是跑依诺面前搬弄是非,我定不饶你。” “知道了。”严城亦是严肃的应道。沈太的病情最近让沈总愁眉不展,偏偏又加了个连默进来捣鬼,要不是没辙了,定然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陈情自己的清白。 有时候他觉得,沈总爱得太卑微了。自从遇见沈太后,他就没有一日是高高在上的。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无法理喻的东西,偏偏沈总还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沈存希眉目舒展开来,神情也不似刚才那样严肃,他翻开文件,道:“连默那边有什么进展?” “他在派人调查你的身家,不过这些年他一直潜伏在我们周围,只怕将你的情况了若指掌。我们现在防范,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严城道,他们从未想过连默还活着,所以根本没有防备他。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无妨,他调查我的身家,不过就是想确定我有没有实力,他一方面要收购沈氏在外的股份,一方面还要防备我们偷袭,如此首尾难相顾,他早就在输的路上了,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对于沈存希来说,除了宋依诺,他什么都可以输,身外之物,他本就不甚在乎。但是面对连默这样卑劣的小人,身外之物却能给依诺一个遮风挡雨的家,所以不在乎,他也绝不能输给连默。 “是。”严城点头,连默擅长的不是商场角逐,他顶多能在一些卑劣的事情上有所长,真较起劲来,他未必是沈总的对手。 “对了,时影科技是受某些权贵庇护的,你找人深入调查一下,他们近年来窜得太快,要是能找到一些有利我们的东西,就能一举将他们端了。”沈存希低声道。 “是,我会派人着手调查。”严城说。 沈存希挥了挥手,示意严城出去,严城拿着信封往门外走,刚走了两步,又被沈存希叫住,沈存希睨着他手上的信封,道:“做DNA鉴定的事,不能避着依诺,以免藏藏掖掖的,又惹她怀疑。” “是。”严城转身往门外走去。 沈存希收回目光,继续看文件。不管依诺怀疑什么,哪怕是在质疑他对她的忠诚,他也愿意去证实,去消除她的疑虑,只愿她回到从前那样,与他一心一意。 可是她呢?她有没有事情瞒着他?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到底不愿再深想下去,重新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在文件里。 …… 贺雪生并不知道沈存希为她做的这些,她心里确实很纠结这件事的真相,但是既然沈存希已经否认了,沈晏白不是他的孩子,那么她就信他,用她的全部力气去信他。 但是只要她看见沈晏白,耳边就会不停回荡起那句话,逼得她再次去疑心他。此刻她正陪着沈晏白在客厅里玩,一个人心里一旦起了疑,那么处处都觉得可疑。 沈晏白长得很像沈存希,尤其是那双凤眼,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沈晏白脸型不是方正脸,而是瓜子脸,这种脸型十分减龄。 她记得白若就是这样的脸型,下巴尖尖的,看起来很弱不禁风的模样。 自那日在沈宅最后一次见面,她再也没有白若的消息,白若留给她一个大大的疑团,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是不是知道东窗事发,自己藏匿起来了? 贺雪生怔怔地想着,白皙的手像着魔了一样伸向沈晏白,手指还没有碰到他的头发,沈晏白突然转过头来,瞧着她那模样,他道:“花生,你在想什么?”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将手缩了回去,紧紧攥成拳头,紧得指甲都快要陷进肉里了,她抿着唇站起来,道:“我公司还有事,我去上班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沈晏白瞧着她踉跄的背影,他挠了挠头发,这一个二个都怎么了?爸爸昨晚发神经一样的坐在他床边,害他做噩梦。早上起来兰奶奶也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他心头发憷,现在就连花生看着他的眼神,也像见鬼一般。 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他们都不正常了? 贺雪生走出依苑,云嬗站在车边,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云嬗在走神,连贺雪生走近了都不知道。 “云嬗?” 云嬗素日来也算是反应敏捷的人,这会儿竟迟钝到贺雪生走到她面前都没反应过来,她怔怔地望着贺雪生,仅这一眼,贺雪生就在她眼里看到了悲伤。 “出什么事了?” 云嬗摇了摇头,敛去了心头的思绪,她道:“没事,雪生小姐,请上车吧。” 贺雪生知道云嬗的性子,她不想说的事情,很难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她弯腰坐进车里,云嬗也跟着坐进去。 司机开车,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了依苑。 车里,贺雪生吩咐道:“云嬗,帮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 “查查白若,看她在哪里,我要见她。”贺雪生低声道。 云嬗蹙了蹙眉头,白若这个人,她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不明白贺雪生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她,她点了点头,“好。” 贺雪生回到公司,把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她看见手机上面的陌生电话号码,眉心微蹙,迟疑了一下,她接通,那端传来男人略偏阴柔的声音。 “依诺,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贺雪生站起来,踱到落地窗玻璃前,近年来工业化加剧,许多城市都被雾霾所侵害。站在落地窗玻璃前,远处的水泥建筑看不太清晰,她就像站在云上之城里一般,很仙幻的感觉。 她说:“在哪里?” 不可能不与他见面的,至少要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又在哪里?为什么现在出现?那晚在歌剧院的是不是他?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都驱使着她必须去见他。 连默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他报了地址,贺雪生也没有再与他多客套,就挂了电话。 连默的要求是她单独去见他,她心里明白,如今的她,不可能单独出去见任何人。就算她想,云嬗与那些保镖也不是轻易能甩开的。 到达私人会所,贺雪生让保镖留在外面,云嬗知道她要去见连默,是死活也不肯离开她身边。如今的连默,在他们眼里,已然是头号危险分子。 步进包间,连默坐在窗边,看见贺雪生被服务生领进来,他绅士的站起来,今天的他穿了件藏青色西服,里面是黑白斜纹的衬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稳重。 他扫了一眼紧跟在贺雪生身后的云嬗,眼中有不悦,却未置一词,他走到另一边,优雅的拉开椅子,微笑道:“依诺,请坐。” 贺雪生走过去,在座位上坐下,她抬眸看着回到座位上的连默,心里那股恐惧感如影随形,仿佛对面的男人,随时会变成一头猛兽扑向她。 她抿着唇,一动不动地坐着,“好久不见!” 连默笑吟吟地望着她,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一样,如今的他,似乎再难看清楚对面的女人,他说:“确实很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不好。”贺雪生道,“你呢?” “我也不好。”连默说话间,修长的手握住醒好的红酒,微微倾身注入贺雪生面前的红酒杯里,酒液深红,像璀璨的宝石,醉人迷眼。 yqxsw.org 斟好了酒,连默道:“你逃走后,他们朝我开枪,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遇到了在那一带活动的意大利黑手党。言语不通,双方都以为对方是派来杀他们的,展开了火拼,没想到我竟然逃过了一劫。” 这也解释了贺雪生在昏倒前,听到的枪声,原来不是杀他的,是两个帮派火拼。 不知道为什么,贺雪生并未松口气,她垂下眸,看着红酒杯里的酒液,她道:“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以为我死定了,也许老天留我一命,就是为了让我回来找你的。依诺,这些年我很想你。”连默丝毫不顾忌云嬗在旁边,他深情的凝视着她。 贺雪生搁在膝盖上的手指缓缓蜷缩起来,指端越来越凉,她避开他火热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景色,她说:“连默,谢谢你还活着,可是我们……” “依诺,不要说。”连默猛地打断她的话,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心狠,不管多深情的守候,都温暖不了她的心,他握着红酒杯,眼里有着奇异的光芒,“我们都是死里逃生的人,碰一杯吧。” 云嬗盯着贺雪生手里的酒,她快步走过来,拿走酒杯,目光冷冷地盯着连默,她道:“连先生,雪生小姐身体不好,不宜饮酒,这杯酒我代她喝了成么?” 连默抬头望着云嬗,目光里夹杂着冷厉,“你以什么身份代她喝?” 贺雪生来此,不是为了激怒连默的,她伸手拿走云嬗手里的酒,她举杯与连默的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连默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赞赏,她总是能让他刮目相看,他抿了口酒,刚才的不悦已经消失,他望着她,柔情缱绻的模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热烈的情感,“依诺,你还是这么可爱。” 贺雪生抿了抿唇,道:“连默,那晚你也在歌剧院,对吗?” “我不在。”连默矢口否认。 “真的吗?可是我看见你了。”贺雪生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想要在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我确实不在。”连默继续道,“那天公司有事,我不在国内,你也不可能看见我。”说完,他唇角微勾,眼底带了笑,“是太想我了?才会看见我吗?” 贺雪生听出他在调戏她,她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连默拿起筷子,示意她,“依诺,吃点东西吧,我们只顾着说话,菜都凉了,我还记得你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贺雪生看着满桌的佳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故人重逢,应该是开心的,为什么她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开心,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连默给她布了菜,见她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他搁下筷子,有些受伤地望着她,“依诺,难道连同我一起吃顿饭都这么难么?” 贺雪生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云嬗在旁边看着,如果不是清楚连默就是一个变态,或许连她也会感动他对雪生小姐的真心。 一顿饭,几乎是连默在说话,贺雪生偶尔答几句,他们曾经经历过的过去,并不美好,她面对连默时,心情自然也不会轻松。 他的那些深情,落在她眼里,只会让她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挨到一顿饭吃完,连默签了单,三人一起走出私人会所。连默站在贺雪生身边,他道:“现在我回桐城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依诺,有事给我打电话,不管多难,我都会帮你办到。”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一顿饭她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她点了点头,道:“谢谢,那我先走了。” 司机开车过来,云嬗拉开后座,等贺雪生过去,贺雪生说完,转身离开,刚走了一步,耳边传来连默的轻唤,“依诺。” 她转过身去,眼前一花,下一秒,她就被人搂进怀里,呼吸里满是他身上的香味,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心神恍惚,一时忘了要推开他。 云嬗离了几步远,看两人抱在一起,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分开他们。 就在迟疑的那一秒里,会所里走出一行人,为首的便是沈存希,当他看到大门口相拥的两人,以及不远处的云嬗时,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撞见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看着门外相拥的两人,沈存希的脸色一下子乌云密布,他转身,对严城道:“严城,替我好好送送徐总。” 严城睨着那两个还没有分开的男女,心中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连忙请那些人跟着他离开。 沈存希缓步走过去,搁在裤兜里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他薄唇微勾,是一抹讥诮的弧度,他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冷冷地看着他们,“好一出郎有情妹有意的画面。” 贺雪生浑身一僵,整个人清醒过来,她看见沈存希时,猛地推开了连默。连默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一手按在胸口,眉目间多了一抹痛苦之色。 她刚才推他那一下,正好推到他断裂的肋骨上。 贺雪生慌张地看着沈存希,他眸里如死水一般,死死地盯着她,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想起刚才她和连默拥抱,她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存希伸出手,沉声道“过来。” 贺雪生看了一眼连默,最终还是选择走到沈存希身边去,沈存希伸手揽住她的腰,力气大得恨不得将她的腰勒断,他抬眸看着连默,警告道:“连先生,依诺是我的女人,下次若再让我看见你对她不规矩,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连默看着两人相拥的姿态,觉得刺眼极了,他冷笑道:“怎么,沈先生还打算揍我一顿?” “呵!”沈存希冷笑一声,“揍你只会脏了我的手,我会让你自动消失在我们面前。” 贺雪生偏头望着沈存希,只觉得他说这话时透着狠意,她心尖颤了颤,就被他带着往劳斯莱斯旁走去。他动作粗鲁的将她塞进后座,随即他跟着坐了进来。 逼仄的车厢里,因为他坐进来而显得更加狭小,他沉声命令开车,便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此刻的沈存希让人心里害怕,贺雪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他说过,不准她去见连默。可她不仅见了,还被他撞了个正着。 沈存希坐在那里,极力压抑内心奔腾的怒气,可是越想越气愤,看见他们旁若无人的相拥,他都快要气炸了,他转过头去,怒瞪着她,“依诺,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你就可以把我和你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两人离得近,他呼吸里喷出来的磅礴怒气让她心惊胆颤,他目光里的狠意恨不得掐死她,她吓得往后缩了缩,背抵上车门,才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她无力的辩解,“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哪样?”沈存希气得心口都痛了起来,他只觉得呼吸不畅,抬手粗鲁的扯领带,结果领带越扯越紧,他气得一脚踢向前排的座椅。 开车的老王被他吓得不轻,从未见过沈存希发这么大的火。 “沈存希,是他突然抱住我。” “你是死人吗?他抱住你,你不会推开他?我看你还挺享受的。”沈存希这话说不出的刻薄,他的心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煎炸,他现在不好受,也不想让她好受。 贺雪生抿紧了唇,她无法解释刚才她没有推开他的举动,只是闻到那股香味时,她整个人都像是被迷住了。 见她不说话,沈存希气得更厉害,他逼近她,双手扣在她肩上,他怒声道:“说话啊?为什么不推开他?为什么要让他抱你?你答应过我,不会去见他,你这个骗子!” 贺雪生望着他,他俊脸狰狞,扣住她肩的手,大力得快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面对他的质问,她却无言以对,她解释了,他会信吗? “沈存希,他曾经救过我,他要见我,我不可能避而不见。”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我,哄我开心是么?还是你想脚踏两条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沈存希质问道。 贺雪生简直哭笑不得,这种话应该是女人质问男人,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调换了位置,可是,她却在他声音里听出了怨怼,“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沈存希,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你要我怎么冷静,难道要我看见你们上床了,再来激动?”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一时有些心灰意冷,她移开视线,“沈存希,在你心中,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沈存希恶狠狠道,秦知礼说过,贺雪生的记忆未必是她真的记忆,所以连默说的那些话,也许是极有可能的。 他囚禁了她两年,又对她肖想已久,他不信他们之间还是清白的。 每每思及此,他就控制不住思想如脱了缰的野马,那些不堪的景象在眼前掠过,他嫉妒,疯狂的嫉妒,那嫉妒如蚁噬心,让他坐立难安。 明明如此痛苦,他还是无法放手,他甚至为了她,已经低进了尘埃里。 老王听见后面的争吵,他只想让自己匿于无形,没有听到才好。 “其实,你也是不信任我的对吗?”贺雪生低声问道。 沈存希正在气头上,他道:“依诺,你相信你的记忆吗?你知道你的记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吗?你自己都无法确定,如何说服我相信你和他是清白的?” 贺雪生脸色煞白,此刻的她,就像被人扒了衣服站在光天化日下,那样的难堪与羞耻。她让秦知礼告诉他关于她的病情,不是为了让他这样羞辱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她全身哆嗦不止,眼泪滚了下来,她大声吼道:“是,我不确定我所经历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更不确定我和他是不是清白的,但是我确定一件事,我看见他会害怕会恐惧会想逃。” 沈存希脸色乍青乍白,看见她流泪,他的理智回来了些,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混账话,他手足无措地望着她,“依诺……” “我一直表现得我很正常,我以为那样我就是个正常人了,现在我才发现,那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不信我是对的,也许在我记忆深处,还有更不堪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们分手吧,我不会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说完,她叫老王停车。 老王不知所措,他看向沈存希,沈存希皱紧眉头,“不准停!” 贺雪生见老王不停车,她伸手去开车门,好在车里有中控锁,她打不开,却也把沈存希和老王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王将车靠边停下,贺雪生打开车门下车,迎着寒风往前走。她脸上有泪痕,寒风割得脸生疼,她心里只剩绝望。 他们之间原来谁也不信谁,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沈存希跟着下车,快步追上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搂进怀里,低声求饶,“依诺,我错了,我口不择言,你打我骂我罚我都好,就是别不理我。” “沈存希,算了吧,我们在一起太累了,饶过彼此吧。”贺雪生心如死灰,她一直怀疑他出轨,他怀疑她和连默有染。 她甚至破罐子破摔出一种极端的想法,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 她会受这么多伤尝这么多苦,都是因为她还苟延残喘,还在希冀自己能得到那一点点幸福。早该认命的,不是吗? “不,是我不好,依诺,我混账,你揍我一顿,消消气。”沈存希不肯放开她,他恨不得揍自己一顿,言语是多么伤人的利器,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成为一把利刃,时时割着彼此的心,他明明就知道,怎么还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被嫉妒蒙了心智。 贺雪生沉默地推开他,瞧瞧,她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她一直都记得,那日在警局外一见,他如嫡神降临,风姿卓绝。 可如今的他,满身的骄傲尽为她折。 “你说得对,我太肮脏了,我配不上你。也许连默的死而复生,就是我们之间的末路,沈存希,别再作践自己,也为难了我。”说完,她转身离去。 沈存希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他悔不当初,为什么管不住这张嘴?为什么管不住这颗嫉妒的心? 贺雪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越走浑身越凉,最后连血液都冻结了。 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洒落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暖意,她走进中央公园,在长椅上坐下,一坐就是一下午。 过去与现在,在她脑子里重叠,是谁说过,不受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她原本以为只要他们够坚定,就能够突破一切的难关。 可是难关却像升级一样,一次比一次难,而最难的不是来自外界的破坏,而是来自他们内部的矛盾。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走得很累很累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承认她胆小懦弱,她已经伤怕了,那种永无止境的绝望,让她无力再负荷下去,就这样吧,也许放开了彼此,他们都会比现在幸福。 不用再战战兢兢的,不用担心下一秒,会因为什么而分开。 贺雪生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下巴抵着膝盖,像走失的流浪小狗一样可怜。云嬗一直守在不远处,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她怕她着凉,缓缓走过去,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公园另一头,默默看着贺雪生的沈存希。 她不在那辆车里,不知道他们之间吵了什么,她叹息了一声,明明相爱,为什么又要这样折磨彼此呢? 她走到贺雪生面前,低声道:“雪生小姐,起风了,我送你回去吧。” 贺雪生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落在云嬗身上,“回去?我能回哪里去?” 云嬗呼吸一滞,“自然是回贺宅去,那里有你的亲人,你回去,他们会特别开心。” “七年前,我就该是个死人了,我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如今想起来,真是活得悲剧。”贺雪生自暴自弃道。 “你别这样说,让那些在乎你的人听到,他们该多心痛。雪生小姐,没有谁该是死人,你那么坚强,风吹不倒雷打不灭,你要活得更好,才不枉你这样顽强的活下来,对不对?”云嬗柔声道。 她虽没有父亲,但是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对她极好,把她能够给她的都给她了。而贺雪生,她的身世太可怜了。 “也许死了倒也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 云嬗见她情绪消极,一时觉得心惊肉跳。先前她和沈存希吵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跟在她身边两年,不算真正了解她,但是她也不会是这样消极的人。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云嬗轻声哄道,一个连默,就让他们溃不成军,看来她真是低估了连默的能耐。 贺雪生站起来,因为坐得太久,她全身发麻,她整个人晃了晃,云嬗连忙扶住她。她站在那里,等那股麻痹的感觉消失,她才收回手,朝路边走去。 她边走边道:“云嬗,帮我订张机票。” “你要去哪里?”云嬗诧异地望着她。 贺雪生脚步一顿,良久,她才道:“去上次我给你画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310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云嬗诧异地望着她,完全没想到她要去那个地方,她边跟在她后面,边问道:“雪生小姐,那个地方不是不存在吗?为什么你还要去?” 贺雪生停下来,怅然地望着暮蔼沉沉的天边,她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冻得快麻木了。脑海里反复响起的都是沈存希充满戾气的质问,他说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又如何让他相信? 她知道不管别人怎么调查,她不亲自去一趟,就无法证明哪些记忆是真,哪些记忆是假,“我想去看看,也许我能找到些蛛丝蚂迹。” 云嬗望着她,只觉得奇怪,可既然她要去,她也拦不住,索性点头道:“好,我陪你去。” 贺雪生没有拒绝,在这种情况下,哥哥是不会允许她独自离开桐城的,而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她继续往前走,快到路边时,她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脚步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对那道身影视而不见。 沈存希一下午就陪着她发呆,她在公园里坐了多久,他就在这里站了多久,看见她目不斜视的走过来,他心中发苦,嘴唇嚅动了一下,她却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依诺,你听我说……” 贺雪生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冷漠,随即视线下移,落在他的手背上,冷冷道:“放手!” “依诺……”沈存希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缓缓松了力道,贺雪生抽走了手,弯腰坐进车里。 云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跟着坐上车,车队驶离,他就站在路边默默注视着,心里后悔不迭。他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为什么还那么冲动的胡说八道? 贺雪生盯着前方,车子从他身边驶离,逐渐远去,克制了一下午的眼泪,终究还是隐忍不住滚落下来。 回到贺宅,贺雪生吹了一下午的冷风,晚上就发起高烧来,最近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这次病情来势汹汹,让她根本抵挡不住。 到半夜,她烧得说起胡话来,反反复复呢喃着,“妈妈,我疼,妈妈,我疼……” 云嬗最先发现她发烧了,她本来打电话给她,说机票已经定好了,结果听到她嗓音不对劲,等她赶来贺宅时,她已经烧糊涂了。 贺宅的人都被闹了起来,贺峰披着外套来到女儿房间,看见她烧得通红的脸蛋,嘴里一直喊着妈妈,他就潸然泪下,对这个女儿,他亏欠得太多太多。 他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道:“雪生,爸爸在这里,爸爸陪着你,烧很快就退了。” 贺东辰穿着家居服站在床边,看医生给她输液退烧,他急得质问云嬗,“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雪生怎么病成这样了?” 近来云嬗看见贺东辰越发别扭,若不是她遵守承诺,她早就离开桐城了,此刻瞧着男人声色俱厉的模样,她心里也有些委屈,她道:“雪生小姐下午在中央公园坐了一下午,应该是吹了风。” “你让她在冷风里坐一下午,你是死人吗?不知道劝她回来?”只要事关贺雪生,贺东辰根本冷静不下来,以前云嬗还以为贺东辰这样是因为爱慕贺雪生,如今才知道,他们是亲兄妹。 对这个妹妹,他心里亦有愧疚。 云嬗抿着唇,“雪生小姐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我劝就有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贺东辰剑眉攒起,气得呼呼的出大气。她刚才称呼他什么,“您”? 贺峰见他乱发脾气,他斥道:“东辰,不要乱发脾气,雪生这里没事,我陪着就好,你们都回去休息。” 贺东辰皱眉,“爸,您去休息,我陪着雪生。” “别和我争,雪生从小到大,哪次病了我陪在身边的,我能为她做的事已经很少很少了,不要剥夺我作为父亲的权力。”贺峰摇了摇头,女儿病成这样,他哪能安心回去睡觉。 贺东辰在床边坐下,看着不停胡言乱言的贺雪生,他心疼道:“我不困,我在这里看着她。” 贺峰唬着脸,“都叫你别和我争了,快去睡觉,别在这里污染空气。” “……”贺东辰又坐了一会儿,禁不住贺峰再三催促,他才起身往外走。经过云嬗身边时,他还余怒未消,冷声道:“打算杵在这里当门神?” 云嬗:“……” 贺东辰回头看向内室,贺峰的全部心神都在雪生身上,他伸手攥着云嬗的手,将她往外拽去。云嬗挣扎不开,又不敢闹出大动静,被长辈知晓,只得被迫跟着他走出房间。 走廊里灯光明亮,见左右没人,云嬗才大着胆子道:“大少爷,你放开我。” “放开你好让你跑?”贺东辰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这丫头就跟鱼一样,一不留神就让她给溜了,好不容易将她抓住,他不抓紧一点,下一次要抓住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云嬗向来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见贺东辰不松手,还把她往他房间的方向拽。她一时急起来,一个擒拿手,身子下沉,手上一个巧劲,贺东辰就被她摔了出去。 贺东辰没有抵防,她竟把军校里的擒拿手与过肩摔用在他身上,直接被她摔过肩去,沉沉地砸在地板上,楼道里传来一声闷响。 云嬗摔了人,她也有些傻眼,刚才的行为几乎是下意识的,并没有想过会偷袭成功。这会儿看见贺东辰眦牙裂嘴的躺在地板上,她吓得不轻,直接反应是逃。 贺东辰浑身的骨头都摔移了位,他退伍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被人过肩摔过,他也有些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看见那个胆敢摔他的小女人,像头小鹿一样,旋风般逃离。 他俊脸黑如锅底,揉了揉摔疼的肩膀,眼底掠过一抹狠意,云嬗,你别让我抓住,否则我要你好看!哎哟,疼死他了。 云嬗闯了大祸,逃得飞快,跑出别墅,坐进车里,发动车子一直开出几十公里之外,见贺东辰没有追上来,她才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贺东辰这男人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实际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伪君子,她今天把他过肩摔了,来日他一定会加陪还给她。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有种莫名的悲愤,她居然把他给摔出去了。 …… 天快亮时,贺雪生的烧退下来,总算睡得安稳了。贺峰年纪大了,熬了一夜,鬓边的白发明显又多了些,他疲惫地走出卧室,让云姨进去给她换身衣服,以免汗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会难受。 云姨心疼贺雪生,她看着贺峰,鼓起勇气道:“老爷,雪生小姐喊了一晚上的妈妈,要不要……” 她话未说完,就被贺峰打断,“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要和她乱说。” 云姨点了点头,转身进去给贺雪生换衣服。 贺雪生再度醒来时,她浑身都不舒服,身体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而过,几乎快散架了一般。她拿掉头上的毛巾,撑身坐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她闭了闭眼睛。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过来接通,云嬗提醒她,“雪生小姐,你烧退了吗?” 贺雪生摸了摸额头的温度,她出口的声音却是沙哑的,“嗯,退了。” “我买了今天下午两点飞往A市的机票,你看是要取消,还是……”云嬗昨晚摔了贺东辰,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他杀上门来找她算账。 这会儿她倒希望能和贺雪生暂时远离桐城,最起码得等贺东辰气消了。 “不用取消,一会儿你来贺宅接我。”贺雪生打断她的话,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否则她怕自己鼓起的勇气又消失了。 没有人逃离了牢笼,还愿意回去观瞻曾经囚禁过自己的牢笼的。 云嬗现在怕去贺宅,她吱唔道:“雪生小姐,我早上还有点私事要办,要不我在机场等你?” “也好。”贺雪生点了点头,她挂了电话,掀开被子,无力地走向浴室。她这个情况,其实不宜出远门,但是她已经顾不得了,桐城让她窒息的想逃。 贺雪生换了衣服,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将证件放进小行李箱里,然后拉着行李箱下楼。贺峰在楼下看报纸,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来,看见贺雪生拧着行李箱下楼来,他摘下老花眼镜,疑惑道:“雪生,你这是要去哪里?” “之前决定的要去出差,过两天就回。”贺雪生将行李箱搁在门边,然后走进客厅。 贺峰拧眉,“你刚退了烧,不能改天再出差吗?” “爸爸,我没事。”贺雪生心里感动,她走到贺峰身边坐下,“昨晚我迷迷糊糊的,看见您陪着我,爸爸,谢谢您,只是以后不要再熬夜陪着我了。” “是爸爸不中用喽。”贺峰自嘲一句。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心疼爸爸为我熬夜,伤了身体。”贺雪生撒娇似的抱着他的胳膊,他陪着她,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贺峰眉目间染了笑,“就知道哄我。” 随即看到她脸色还很苍白,他心疼道:“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雪生,能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让他们去做,要学会给自己减压。” “嗯,爸爸,我知道了。”贺雪生温顺的点了点头。 云姨端了血燕出来,贺雪生烧了一整晚,虚耗元气,所以一早她就把血燕清洗好炖上,给她补补身体。看她最近身体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瞧着就心疼。 如今她倒是庆幸云嬗当初去读了军校,至少她身体很好,几乎连伤风感冒都很难得。 贺雪生谢过云姨,然后一勺勺的喝完血燕,又陪贺峰说了会儿话,门外保镖进来催促她该出发去机场了。她站起来,云姨把大衣与手套给她拿过来,她穿上大衣,戴上鹿皮手套,抱了抱贺峰,道:“爸爸,我过两天就会,您好好保重身体。” 贺峰送她出门,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她站在台阶上,对贺峰道:“爸爸,外面冷,您别送了,进去吧。” 贺峰瞧着女儿,白色的大衣衬得她肤白如雪,他想起昨晚她嘴里不停念叨的话,他心里明白,她一直没有问起她生母的事,是不愿惹他不开心。 这孩子有时候体贴得让人心疼。 他握住女儿的手,宽厚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背,他道:“雪生,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看你妈妈吧。” 纵然他恨淑惠的心狠,可女儿一声声摧人心肝的呼唤,却教他无法再自私下去。她总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那么下次她再喊“妈妈、我疼”的时候,他可以把她的母亲找来陪着她。 贺雪生浑身一震,她怔怔地望着贺峰,一直没问起,不是不问,而是怕问了伤心,她垂下眸,点了点头,“好。” “去吧。”贺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放开她的手。 贺雪生转身朝座驾走去,保镖拎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后面,车队驶出贺宅。贺峰站在台阶上目送车队驶离,良久,他怅然的叹了一声。 …… 一行人到达机场,贺雪生戴上墨镜下车,云嬗接过行李,与她一起走进登机口,过了安检,直接登机,两点整准时起飞,飞机直入云霄。 起飞半个小时后,连默收到消息,“你说她去了A市?” “是,两点的飞机,飞机已经起飞了。”助理回道。 连默腾一声站起来,他双手撑着办公桌,宋依诺会去A市是他始料未及的,当现实与他架建的世界相冲突时,她会怎样? “废物!”连默心里不安,连带的怒气冲冲,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我不是让你们盯着她吗?她去A市的消息为什么没有提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好像是突然决定的。”助理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生怕下次被摔碎的东西是自己的脑袋。 连默气得不轻,他狂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喉咙口像添了火舌一样,烧得他坐立难安。她会去A市,一定是怀疑了什么。 他走到落地窗前,双手叉腰,好在他的催眠有一部分是建立在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上。但愿,但愿她什么也不会发现。 “派人盯着她,我要清楚她在A市的一举一动。” “是,我马上派人去办。”助理匆匆转身离开,逃也似的逃离这个满是低气压的地方。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地A市机场,这边很冷很冷,下了飞机,走出机场,也不知道云嬗从哪里弄来了一辆吉普车,司机是她的师兄,很风趣的男人。 “云师妹,好多年没见,出落得越发亭亭如玉了,回头让那些兔崽子看见,都要流口水了。”一见面,她师兄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云嬗难为情道:“我是来办事的,知道你休假,就叨扰你几天,让你给我们当当免费的车夫与保镖。你可不许叫着那群狼,否则我跟你没完。” biquge.name 两师兄妹打趣了一番,云嬗向他介绍,“师兄,这位是我的雇主贺雪生,雪生小姐,这位是我的师兄许渊。” “许师兄,你好。”贺雪生摘下墨镜,笑盈盈地朝许渊伸出手去。 许渊连忙与她握了握手,“贺小姐,你好,快上车,这北国的天气一到冬天就冻得受不了,待外面一阵儿,都能冻成冰棍儿。” 贺雪生点了点头,“这几天有劳你了。” “客气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快上车。”许渊豪爽道。 贺雪生坐进后座,云嬗则坐在副驾驶座。车里开了空调,不像外面那样冷,车子驶出机场,往城郊高速公路驶去。 雪花扑面而来,满眼都是银雪的世界。 许渊一边开车一边和云嬗聊天,他性格爽朗,云嬗在他面前话也挺多,不会刻意拘着,“你们这次要在A市待几天?” “三到五天吧,怎么?怕我们打扰你约会?”云嬗调侃道。 “哪能啊?我还指望着你给我介绍个江南美人,让我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啊。”许渊风趣道。 “你还嫌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年前可听说了,政委亲自给你说亲,你不答应,扫了政委的面子,他生气的放话,再也不帮你参谋了。”云嬗笑盈盈道。 许渊挠了挠头,扫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着他们,他刚才就注意到了,他说:“云师妹,你看看后面是不是你们的人,不是我们把他们甩掉,跟了一路了。” 云嬗看向后视镜,果然看见后面有一辆大众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回头看了贺雪生一眼,道:“雪生小姐,我们好像被盯上了,要不要甩开他们?” “甩开他们。”贺雪生皱紧眉头,她们刚到A市就被人跟上了,这是谁的人马? 云嬗朝许渊点了点头,许渊让她们系上安全带,一时热血沸腾,激动道:“炫车技的时候到了。” 云嬗一听他这话脸色就发白,连忙提醒贺雪生坐稳,下一秒,吉普车已经像一匹野马狂奔出去,转眼就在几十米开外。 等他们终于把跟踪的人甩开后,云嬗与贺雪生已经吓白了脸,贺雪生早上刚退了烧,又高空飞行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再加上受了惊吓,她胃里一阵翻搅,她死死握住车门把,脸色发白,道:“许师兄,停车。” 云嬗回过头去,看她脸色不对劲,连忙让许渊停车。 车刚停稳,贺雪生推开车门跳下去,撑着大树吐得翻天覆地,云嬗抽了纸巾站在她身边,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道:“雪生小姐,你还好吗?” 贺雪生吐完后,心里才觉得舒服一点,她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气若游丝道:“我没事,别担心。” 车外很冷,站一会儿就冷得全身都冻木了,回到车里,贺雪生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的睡去。许渊看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歉疚,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她怎么样了?” “她昨晚发高烧,今天又坐了两个半小时飞机,再被你这一吓,估计情况不太好。”云嬗忧心忡忡道,都怪她,她闯了大祸,不敢面对贺东辰,才没有劝贺雪生。 这要是出了事,回去了,贺东辰还不得把她的皮给扒了。 许渊闻言,心里更愧疚了,“我不知道……” “不关你的事,开车吧,到了酒店,休息一晚可能就没事了。”云嬗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到了酒店,贺雪生整个人都有些虚浮,云嬗拿证件去办理了入住手续,她们这次出来没带保镖,所以预订的是套房,她可以贴身保护她。 办理好了入住手续,许渊送他们上去,贺雪生精神不济,回卧室里去休息。许渊与云嬗在客厅里说话,“她这情况像是水土不服啊,要不要送去医院看看。” 云嬗心里也很担心,她说:“等她睡一觉再看看。” 许渊也没再说什么,两人聊着军校里的事情,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晚。云嬗起身去卧室,来到床边,她伸手拭了拭她的温度,没有发烧,她才放心下来。 她转身,正准备出去,就听见她低声梦呓,“不要……走开……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云嬗心里一惊,她转过身去,透过窗外银雪反衬的微光,她看见贺雪生蛾眉紧蹙,不知道被什么困扰着,神情十分痛苦。 她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她,“雪生小姐,你醒醒,你在做噩梦。” 贺雪生梦见自己衣衫褴褛的被囚禁在地下室,戴着面具的男人拿着鞭子,一鞭鞭抽打在她身上,每一下都让她痛彻心扉。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只是想让她屈服,想让她去主动取悦他。她不肯,就会换来更凶猛的鞭打。 不管她怎么挣扎反抗,都逃不掉,每次逃到一半,都会被抓回去,然后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陷在这样的梦境里,逃无可逃,满心都是绝望。 云嬗见她没反应,她又推了推,“雪生小姐,你醒醒,雪生小姐?” 她陷得太深,除了发抖,还在说胡话,云嬗叫不醒她,急得满头大汗,许渊在外面听到她焦急的呼喊声,他起身走进来,看见贺雪生一直在梦呓,他道:“她在梦境里,如果强行让她醒来,可能会对造成一定的伤害,就像强行把一个梦游的人叫醒一样,你手机里有没有那种能安定人心的轻音乐,给她放音乐。” 云嬗拿出手机,点出播放器,选了一首音乐播放,钢琴曲盘旋在卧室里,贺雪生的呓语声逐渐低下去,神态也恢复如常。 云嬗见状,悄悄的松了口气。 直到她再度平稳的睡去,两人才退出卧室,云嬗道:“许师兄,谢谢你,要不是你在这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云嬗,你是关心则乱。她是那人的妹妹?”许渊刚才就想问了,又怕触到她心里的隐秘,才没有问。 云嬗垂下眸,点了点头,“是。” 许渊望着她,他的五官粗犷,剑眉如刀刻般凌厉,整个张都透着粗犷的男人味儿,他钟情于云嬗,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这次她来A市,几年没有休过假的他,拼了命争取了休假。 他一直知道她心里有个人,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生了根,没人可超越,“那件事他知道了吗?” 云嬗倏地抬头望着他,脸上掠过一抹惊慌,她道:“许师兄,那件事已经成为永久的秘密,你答应过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也不会再问我。” 许渊抿紧薄唇,“你为他付出了什么,他应该知道,这难道不是你回去桐城的初衷吗?” 云嬗狼狈地转过身去,声音多了几分凌厉,“许师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累了,你回去吧。” 许渊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有心疼,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门在身后被关上,云嬗缓缓蹲下去,她的手死死的按住小腹,额上冷汗涔涔。除了许渊,没人知道,她这里,曾孕育过一个孩子。 …… 贺雪生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多才醒,她从卧室里出来,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来到这个地方,她就开始做噩梦,以前不甚清晰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除了那个对她施暴的男人,她始终听不清他的声音,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走进客厅,她看见云嬗窝在沙发上,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她猛地坐起来,警觉性十分高,“雪生小姐,你醒了。” 贺雪生点了点头,她来到沙发旁坐下,她的脸色很不好,面部浮肿,唇边因为上火长了些小痘痘,像急火冲入肺部,因焦虑与水土不服产生的种种不适。 云嬗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你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去趟医院?” “不用了,我有点饿,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贺雪生摇了摇头。 “也好。”云嬗点了点头,她起身去给她拿羽绒服,这边的天气很冷,穿大衣会冻成冰棍儿。穿好衣服,戴上手套,她们才出去觅食。 刚打开门,就见许渊站在门外,他手里拎着外卖,手正举着,看见她们站在门口,他道:“你们要出去?” “雪生小姐饿了,我带她去吃点东西。”云嬗看见许渊,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许渊侧身进来,他道:“外面冰天雪地的,这个点也没有什么吃食了,我带了外卖过来,我拿进厨房里热热,你们将就着吃点,贺小姐身体不好,就别出去受寒了。” 云嬗心知他说得有理,两人回到客厅,屋里有暖气,比外面舒服许多。贺雪生摘了手套,脱下大衣,看许渊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许师兄,我来帮你吧。” 云嬗连忙站起身来,道:“雪生小姐,你坐着歇会儿,还是我去吧。” 说罢,她走进厨房要帮许渊的忙,许渊不肯,让她边上待着,然后把外卖放进盘子里,一样一样的放进微波炉里热着。 两人站在厨房里相顾无言,许久,许渊道:“云嬗,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你的事,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了。” “谢谢。”云嬗轻声道。 许渊外表看起来虽然粗犷,但是内心其实很体贴的,知道贺雪生身体不好,他买的是清淡的鱼片粥,据说是个地道的广东人在这里开的粥店,他家的粥远近闻名。 热好了饭菜,云嬗端出来放在茶几上,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贺雪生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感觉得到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没有下午见面是和谐了。 “贺小姐,你们明天打算去哪里?”许渊打破沉默问道。 “去洛水镇。” “那你们今晚早点睡,洛水镇地处偏僻,要开许久的车,你们要养足精神。”许渊说完,看向云嬗,道:“洛水镇是两国的边界,地处极寒之地,你们穿这点衣服怕是御不了寒,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带两件棉大衣过来。来了A市,就别想着要风度不要温度。”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红了脸。 吃完饭,许渊很自觉的离开了,他没问贺雪生去洛水镇干什么,她们千里迢迢来,又去那样贫脊的地方,肯定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 贺雪生洗了澡出来,下午睡得太多,一时睡不着。她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上了飞机后,手机就一直关机,没有开过。 她盯着手机,手指按在开机键上,终究没有按下去,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耳边传来敲门声,她微微撑起身体,看见云嬗推门进来,“雪生小姐,你还没睡?” “嗯,你也还没睡?”贺雪生坐起来,往旁边移了移,让她坐到床上去。 云嬗倒也没有推辞,她掀开被子坐在她旁边,感叹道:“还是桐城好,温度适宜,再冷也不会冷成这样,人都快要冻僵了。” 贺雪生莞尔,像是想起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敛住,她道:“我曾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确切的说,是被囚禁了两年。” 云嬗偏头望着她,她的话让她格外心疼,她道:“雪生小姐,你坚持亲自过来,你想找什么?” “找回缺失的记忆,最近我一直噩梦缠身,我分不清哪些东西是真的,哪些东西是假的,只有来到这里,我才能确定。”或许她真的很傻,才会因为沈存希一句不信任的话,就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证实。 可她到底想证实些什么? “秦医生帮不了你吗?” “我不知道。”贺雪生摇了摇头,秦知礼在心理治疗方面确实非常专业,可是她的进度太慢了,她无法让她分辩她记忆的真假。 “警察断案,都会说如果陷入绝境,就回到事发之地,重新查找证据。如今的我,可能已经陷入绝境了,所以我要理清眼前这团迷蒙,我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云嬗怔怔地望着她,只有心理强大的人,才敢回到曾经被囚禁过的地方,贺雪生比她想象中更坚强,“其实我想不明白一件事,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囚禁起来,单纯为赎金,他们从来没有向沈总勒索过,可不是为了赎金,他们为什么要虐待你?” 有那么多的疑团解不开,绑架她的人,似乎不为赎金,好像是为了虐待她。可如果是连默绑架了她,以他对她的感情,是不可能虐待她的。 贺雪生目光里多了一抹灰色,她看着窗外白色的世界,这里是最纯净的地方,对她来说,却藏着无尽的丑陋。 “我来这里,就是想要解开这些迷团,还想去看看小忆。”想起女儿,贺雪生心如刀绞,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再踏入这里,她一定会觉得很孤单。 她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她想想,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云嬗望着她,听她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抽搐了一下,与她感同身受。她倾身抱了抱她,“雪生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贺雪生闭了闭眼睛,良久,她沙哑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好。” …… 沈存希失眠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听到楼下电视声音震天,他气床气很大。连拖鞋都没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护栏前,瞪着楼下快要上天的沈晏白,寒声道:“把电视关掉,吵死人了。” 沈晏白根本没有听见,他还自顾自的在沙发上跳着,边跳边按手里的游戏手柄,大声喊道:“揍死他,揍死他!” 沈存希满头黑线,他迅速下楼,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客厅里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沈晏白打得正兴起,电视突然关掉,他爆了句粗,“卧槽,谁敢关……” 看到沈存希黑沉着脸站在那里,他怯怯的往后退,不敢惹他,唯唯诺诺道:“爸爸。” 沈存希将遥控器扔在茶几上,转身上楼。沈晏白瞧着他满含怒气的背影,他抿紧了唇,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内分泌失调。” 沈存希回到卧室,看着床头上挂着的婚纱照,一阵心浮气躁,他叉着腰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跳上床去,来到婚纱照前,指着宋依诺的鼻子道:“叫你倔,一天不给我挠痒你就过不去是不是?” 瞪了半晌,他突然叹了一声,神情落寞下来,“这一生,也只有你让我一会儿在天堂一会儿在地狱,来回奔波得好累,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照片里的宋依诺依然温柔浅笑,眼中含情。 沈存希像魔怔了一般,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搂着她,低低呼唤,“依诺,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此刻的他,呼唤的是七年前,那个一心一意爱他信他的宋依诺。如果不是曾经有过那样的美好时光,如今的他,又怎么坚持得下去? 良久,他才退开,从床上跳下来,转身进了浴室。 梳洗完出来,他再也没有看那张照片,他进了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主卧室。已近年关,这是他们留在国内过的第一个年,兰姨早早的张罗起来挂灯笼贴对联,要把依苑弄得喜庆一点。 沈存希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和老王在外面挂灯笼,在国外,是不会过中国人的新年,只有一些华侨居住的地方,晚上会放烟花。 沈存希挽着大衣,他走出别墅,老王连忙从楼梯上下来,“沈总,要去上班吗?” “嗯,我自己开车去就行。”沈存希摆了摆手,示意老王不用送他,他自己去公司。开车到公司,他拿着手机,手机一晚上都没有响起过。 每次吵架,都是他先找台阶下,他抿了抿唇,将手机放回包里,走进办公室。 一早上都在开会,虽然已经安抚了股东们,但是股票依然开盘跌停,公关部那边已经尽力与媒体周旋,往常都买他的账的媒体,这次就像苍蝇盯上肉一般,不肯轻易放过他。 不仅如此,法院送来传票,控告他暴力谋杀未遂。 拿到法院传票,他冷嗤一声,连默想借此机会让他万劫不复,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他目前控股45%,除非他把沈氏流落在外的所有股权拿到手里,否则他别想拿到经营权。 只要他拿不到经营权,美国那边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严城担忧地望着他,“沈总,律师团已经做好应战的准备,你别担心。” “连默知道就算闹上法庭,他也未必赢得了这场官司,他闹这么大,除了让沈氏内部人心浮动,利于他游说那些大股东们,根本不能奈我何。”沈存希眉目间染着一抹绵长的嘲讽。 “但是到底多了这么根刺扎在那里,不拔去就会变成后患。” “他可以利用这个新闻,我们为何不能利用?”沈存希冷蔑道,连默想凭这个置他于死地,根本是白日做梦。 “沈总的意思是?”严城诧异地望着他。 “舆论向来是要靠人引导的,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了。”沈存希抬头望着严城,严城与他共事多年,有些事不需要他点透,他就明白。 “是,我马上去办。”严城激动道,他就知道沈总不会坐以待毙,他果真留有后手。(未完待续) 第311章 还敢躲,想死是不是? 严城离去后不久,沈存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贺东辰打来的,他边站起来朝落地窗走去,边接通,“喂?” 贺东辰的声音从电波那端沉沉传来,“雪生昨晚发了一整晚高烧,你们昨天吵架了?”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此时太阳自云层中露出脸来,笼罩在桐城上空的薄雾散去,是个好天气,他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他道:“是,吵了几句。” “难怪,我不知道你们吵了什么,但是雪生的身体很少这么差劲过,这几年就算她心情郁结,也很少折磨自己的身体,你若无法保证让她健健康康的和你在一起,不如趁早放手,免得你们互相折磨。”贺东辰的语气重了些,也是因为他自己心情也不太好,沈存希受了连坐之法罢了。 沈存希抿了抿唇,心知贺东辰是护妹狂魔,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更何况昨天他说的那些话,确实太混账了一些。 挂了电话,他翻到宋依诺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过去。他转身,拿起外套与车钥匙出门。亲自去看看她吧,也许正好借此冰释。 沈存希开车来到贺宅,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车子驶进贺宅,他迅速走进别墅,贺家人都不在,云姨接待的他,听说他是来找贺雪生的,她诧异道:“雪生小姐出差了,你不知道吗?” 沈存希蹙紧眉头,他根本没听依诺说要去出差。他边往门外走,边给她打电话,结果提示关机,他再打,还是关机。 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拨通严城的电话,让他查航班,过了几分钟,严城给他回电话,“沈总,沈太下午两点的飞机飞往A市,此刻飞机差不多已经快要降落了。” 沈存希没想到宋依诺会一声不响的飞去A市,他心中慌乱,拉开车门上车的同时,吩咐严城道:“马上给我订机票,我要飞去A市。” 严城为难道:“沈总,今天飞往A市的航班只有下午两点这一班,今天恐怕订不了票了。” 沈存希抿紧薄唇,“那就去申请航线,我今天要飞A市。” 沈存希有私人飞机,只是一般没有动用,严城没想到他连私人飞机都动用上了,他连忙挂了电话,去申请航线。 航线一般需要提前申请,严城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获得批准,但是却不能立即起飞,最迟也要明天早上。他打给沈存希汇报时,沈存希直接砸了手机。 手机砸在挡风玻璃上,整片玻璃如蜘蛛网一般冰裂,手机四分五裂的躺在中控台上,他气喘吁吁地瞪着前方。 A市,那个地方于他们来说,都是炼狱。宋依诺只带了云嬗一人,居然敢跑去A市,她的胆子也太肥了。 他坐在驾驶室位上,想起自己昨天尖锐地质问她的话,他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依诺的自尊心极强,被他那样羞辱,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为了向他证明她的记忆是真的,她甚至不惜亲自去重走七年前走过的路。沈存希看着支离破碎的手机,发动车子冲出了贺宅。 …… 翌日。 贺雪生醒来时精神好了许多,许渊带了早餐,是这边的特色早点,有羊肉泡馍,一碗羊肉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 他还带来了御寒的冬衣,是真正的棉大衣。 云嬗去退了房,然后坐进吉普车里,车子向城外驶去。一路上满眼积雪,路人在积雪中艰难前行。雪天路滑,许渊开车开得不快。 云嬗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接,直接关了机。想必现在贺东辰已经知道,她和贺雪生来了A市。 不用接电话,她都知道他会说什么,除了训斥她,肯定让她马上带贺雪生回去。 许渊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贺雪生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好,一路上都没怎么睡,欣赏着雪景。她曾在这里被囚禁了两年,几乎从未见过这么美的雪景,因为她总是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车子不停往前驶,三个小时后,已经快到边城,这里是两国的边界,守卫森严,许渊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是军牌,一路上并未受到盘问。 到达洛水镇已经是下午一点。 这个边远的小镇已经被漫天的大雪覆盖,贺雪生从车里下来,寒风肆虐,无孔不入,她冷得裹紧了大衣。还是许渊想得周到,否则她们带来的羽绒服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严寒。 贺雪生一边搓着手,一边跺着脚,坐了这么久的车,浑身的血液都不流通了。她朝四周张望,这里的村民都被冻成了高原红,带着陌生与戒备地盯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云嬗道:“雪生小姐,这里就是洛水镇,你还有记忆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对这些人竟一点记忆都没有,“这里应该有卫生所之类的地方吧?” 在大都市生活过的人,很难想象边远的小镇会如此贫脊,这里连一个正规的医院都没有,就像是世外之镇一样,贫穷得可怕。 贺雪生唯一的记忆,就是来自于卫生所,那是她短暂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的唯一地方,找到卫生所,也许就能找到一些蛛丝蚂迹。 云嬗看着贺雪生,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也疯了,否则为什么会同意她千里迢迢来到这样的地方。她甚至想象得到,等她和贺雪生回到桐城,只怕贺东辰那个疯子又会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 许渊道:“小镇上确实有一家卫生所,不过前两年房子走水,被大火烧了,政府拨款重新修了医院,我带你们过去。” 说话间,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这里真是冷得快要冻掉鼻子了。 三人赶了半天的路,都饥肠辘辘,在这偏远的小镇,也指望不了吃什么好东西,许渊带她们去了他经常去打牙祭的饭馆,填饱了肚子再去医院。 来到医院外面,贺雪生站在那里,怔怔地盯着白墙红瓦的建筑,记忆里那样的平房已经不见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朝左右张望,她还记得,卫生所对面有一家买肉的屠夫,每天早上都会磨得刀豁豁响,屠夫旁边有家理发店,理发店旁边还有一个买东西的小铺子。 她一一望过去,所有的东西都与她的记忆对上号,是这里没错,这里就是她曾生产过的卫生所。 她转过头来,看着里面的三层楼建筑,这里的楼房是这座镇子上最高的,上面的红色十字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缓缓往里面走。 某些被压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画面太多,她却看不清楚,耳边有人在嘶声大喊,她被人放在病床上,病床的轮子磨在地面上哗哗作响,她看到了白色天花板,还有一盏盏刺眼的日光灯从眼前迅速滑过。 云嬗与许渊见贺雪生失魂落魄地往里面走,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进去。 贺雪生跌跌撞撞走进医院大厅,撞了人也不知晓,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凭着感觉往急救室跑去,可是跑到尽头,那里不是急救室,那里是改建后的太平间。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气喘吁吁的停在太平间外面,空气中升起白雾,她惊慌失措的到处找,不见了,都不见了。 许渊与云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在找什么,云嬗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么?” “这里原先是急救室,急救室呢,怎么不见了?”贺雪生慌张的问道。 许渊道:“改建后,这里就变成了太平间,你找急救室做什么?” 贺雪生站在那里,找不到急救室,她的记忆就断了,后面的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她直觉,在急救室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她抬起步伐,往太平间里走去。 云嬗见状,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雪生小姐,这里是太平间,不要进去。” 贺雪生看着她,可那目光似乎穿透她落在某一个遥远的点上,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听见护士欢天喜地的说是个女儿。 她闭上眼睛,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走马观灯似的播放着,可是太快了,她抓不住,她睁开眼睛,转身往外走去。 云嬗与许渊相识一眼,跟着她走出医院,然后向右边的小路走去。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出洛水镇,这里满眼疮痍,算起来洛水镇还是比较繁华的地方。 “雪生小姐……”云嬗不安地看着在前面走的贺雪生,似乎从医院里出来,她就没了灵魂,这个样子的她,教她害怕。 许渊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多问,“跟着她走,别去打扰她,她应该是在回忆什么。” 满山遍野厚厚的积雪,贺雪生完全是凭着一股牵引力在往前走,走了快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停下来,云嬗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里多了一个小坟包,坟包前面的木头墓碑歪歪倒倒在雪地上,依稀可辩认出,那上面写着沈忆之墓。 云嬗终于明白她在找什么了,她在找那孩子的墓地。她心里震动不已,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抹不忍。 孩子的坟墓在这里,那么她曾经确实被囚禁在这里了。 贺雪生在坟墓前蹲下去,她摘了手套,扶起倒在雪地里的墓碑,她手指冻得通红,轻轻抚开上面的污渍,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那块墓碑。寒风吹动她长发,风声呜咽着,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 云嬗撇过头去,眼底染满了泪,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见她的。 贺雪生心痛如绞,手指轻颤着抚摸着墓碑,像是抚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她低声轻喃,呼出白雾,“小忆,对不起,直到今天,妈妈才来看你,你在这里很孤单吧。” 风声呼呼大作,没有人回答她。 饶是许渊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忍看见这一幕,千里奔波,她是来祭奠她的孩子的。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孤伶伶地躺在这里,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一经寒风吹过,就在脸上冻出两条泪痕。 贺雪生疼得撕心裂肺,她的记忆不是假的,她生过一个女儿,一个乖巧的女儿,她那么听话,生下来就不哭不闹,医生说,她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云嬗见她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她身体刚好,怕她在雪地里跪久了伤身,她上前一步,哑着嗓子劝道:“雪生小姐,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如果小忆在天上看着,知道你来看过她,她会很开心的。” 贺雪生没有动,她依然跪在那里,抱着那块墓碑,和她说着话,翻来覆去的都是道歉。 云嬗听着格外揪心,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雪生小姐,听话,否则小忆会不高兴。” 贺雪生的眼珠子动了动,仿佛是真的怕小忆不高兴,她道:“小忆,妈妈带你回家,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她把墓碑放在地上,然后徒手去刨坟包。云嬗大惊,她连忙拦住她,急道:“雪生小姐,你在干什么,快起来。” “我要带小忆回家,她在这里太孤单了,我要带她回桐城去。”贺雪生绕过云嬗,又去刨坟包。 云嬗抓住她的手,“小忆已经入土为安了,雪生小姐,我知道你心痛,知道你无助,但是拜托你理智些,不要这样。” 贺雪生挣不开云嬗的手,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每天都会梦到她,她在梦里问我,妈妈,你怎么还不带我回家,云嬗,你不要拦我,我要带她回家。” 云嬗抱住她,“雪生小姐,就算你刨开了坟墓,你带回去的也是一堆枯骨,不要让小忆走得不安心,你若刨了坟,她就是孤魂野鬼,再也不能转世为人了。” 贺雪生趴在她肩头嚎啕大哭,仿佛要将心里的悲伤全都发泄出来。她拼尽了性命,最后还是没有保护她她,她从没有一次那样恨过自己无能。 她的哭声摧人心肝,声声都叫人疼到了骨子里,云嬗眼眶里有泪,她轻拍着她的背,哽咽道:“雪生小姨,小忆不会怪你,你是最伟大的妈妈,别哭了。” 巨大的悲恸让贺雪生的精神不堪重负,她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云嬗低头看去,才发现她靠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她长叹一声,眼前白雾升腾,许渊走过来,将她抱起来,他道:“天快黑了,这里是边界,不能久待,我们先回去。” “好。”云嬗站起来,腿已经被冻麻了,天边暗沉,飞起鹅毛般的大雪,絮絮扬扬的飘落下来,云嬗转身看着那小小的坟包,伸手将那块墓碑重新插了进去。 她眼中多了一抹悲悯,转身望着许渊抱着贺雪生已经走远,她快步追了上去。 …… 贺雪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电灯泡,灯光昏暗,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僵硬的转了转脑袋,看见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病房里炭盆烧得滋滋响,偶尔有轻响爆开,然后又恢复安宁。男人穿着羊羔领子的大衣,似乎正在打瞌睡。 她一时分辩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境,她哑声道:“连默,我的孩子呢?” 沈存希睡得并不沉,这里太冷了,纵使房间里有炭盆,还是没法抵御无孔不入的寒意。所以贺雪生一开口说话,他就醒了。 听到她喊连默,他眉头紧蹙,抬起眸望着她,撞进那双红肿的眼睛里,他所有的不甘与嫉妒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醒了?” 贺雪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她怎么会听到沈存希的声音,怎么会看见沈存希在这里,她眨了眨眼睛,睁开看见的还是他。 她想起来了,她和沈存希吵架了,然后她来了A市,去洛水镇见过小忆,她闭上眼睛,将头转过去,“你怎么来这里?” “知道你来了A市,我不放心,依诺,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沈存希声音里多了一丝哑意,这个傻瓜,就因为他一句不信任,她就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找记忆,她怎么傻得这样让他心痛? 贺雪生呼吸哽住,眼前发热,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说:“你不该来的。”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看小忆。”沈存希站起来,腿冻得有些麻痹,他俯身望着她,看见她默默的流眼泪,那一刹那他心如刀割,像被人一拳揍在心脏上,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拭去眼泪,他道:“依诺,别哭。” 贺雪生伸手推开他的手,她侧身躺着,“你不该来,回去吧。” 沈存希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他坐上床,在她身后躺着,将她拉进怀里,“你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贺雪生在他怀里颤抖得厉害,她一双眼睛红得像得了红眼病一样,她想往病床边移去,却被他牢牢抱住,她气得直喘气,“沈存希,你别以为你耍赖我就会原谅你,放开我。” “不放,依诺。”他曾放过一次手,差点天人永隔,所以他再也不会放手,哪怕是绑,也要将她绑在身边。 fqxsw.org “你无赖!” “不管你说我是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原谅我吧,我错了。”沈存希紧紧地抱住她,两人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那种空洞他再也不要经历了。 贺雪生恨得牙根痒痒,他不放手,她突然张嘴咬住他的手背,狠狠的咬着。沈存希痛得闷哼一声,手背的神经直跳,他却没有收回,“依诺,你咬吧,只要你高兴,就算把这手咬报废了,我都甘愿。” 贺雪生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心中终是不忍,她松开齿关,不肯承认自己是心软了,她嫌弃道:“你的血会弄脏我的嘴。” 沈存希没去管被咬得皮开肉绽的手背,他将她揉进怀里,薄唇贴在她发际上,知道她来了A市,他的心就一直不安着,如今见到安然无恙的她,他的心才落回原地。 “要不给你一把刀?” “我才不想坐牢。”贺雪生冷哼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他的手背,牙印很深,血痕已经凝结,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 他们在一起,总是让彼此伤痕累累,明明这样疲惫了,还是不肯放过彼此。他们注定要这样互相折磨对方一辈子。 沈存希哪会不知道她口是心非,他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在这小小的病房里,窗外是漫天大雪,他有她,此生便已足矣。 云嬗推开门,看见房中病床上躺着两个人,贺雪生躺在被子里,沈存希和衣躺在被子外抱着她,是一个很缠绵入骨的姿势。她忍不住脸红了,轻轻关上房门,转过身去,对上对面那个满脸阴沉的男人,她抿了抿唇,最不好打发的,怕就是他。 贺东辰穿着黑色大衣,在不甚明亮的走廊里,整个人似乎都要融进夜色中,他神色阴鸷地瞪着云嬗,下一瞬,他迈开长腿来到她身边,劈手去握她的手。 云嬗反应敏捷,迅速躲开,贺东辰眼中的墨色更重,他冷冷地看着她,道:“还敢躲,想死是不是?” 云嬗看出他眼中的威胁,想起前天把他摔了个过肩摔,她缩了缩脖子,很怂的没再反抗,被他拽着走出去。 …… “废物!” 一阵瓷器碎裂声响起,连默气喘吁吁地站在一地碎瓷片中,他满目狠戾地瞪着助理,“你说沈存希也去了A市?” “是,早上申请的航线,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洛水镇了。”助理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他恨不得转身就逃。 连默双手叉腰,宋依诺去了A市,沈存希也去了A市,真是岂有此理!“我吩咐你们做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吗?” “是,都已经办妥了,他们不会发现任何端倪。”助理连忙道。 连默抿紧薄唇,他对自己的催眠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所有能让贺雪生记起来的东西都摧毁了,包括卫生所都重建了,他让人留下的建筑,却是她记忆中最痛苦的那一段。 只要宋依诺的真实记忆没被激发出来,他就不用担心事迹败露。 “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立即来向我汇报。”连默冷喝道,他不能去A市,无法亲自布局,现在只希望他之前布的局已经足够用了。 他低估了宋依诺,哪怕她已经被他催眠,她心底却依然排斥他戒备他,这样的话,他根本就无法控制她,让她为他所用。 如果此行她找回了记忆,那么他根本就再没机会接近她。 不行,就算将她逼崩溃,他也绝不能让她和沈存希在一起,他得不到的,沈存希也别想得到。 一夜寒风都在耳边呼啸,贺雪生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这样大的雪,小忆孤伶伶的躺在那个地方,她会冷吗? 她心情沉重,身后男人的呼吸逐渐沉稳,她轻轻拿开他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她轻手轻脚下床。老旧的病床,一动就发出咯吱声。 沈存希不安的动了动,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那副娇软的身体,他一下子惊醒过来,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正在穿外套的贺雪生,“你要去哪里?” 贺雪生讪讪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这样警醒,她拉上大衣拉链,道:“有点饿,我下去找点吃的。” 沈存希下床来,穿上皮鞋,他道:“我陪你去。” 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攥着她的手走出病房。病房外站着四名保镖,见他们出去,连忙跟上。 两人下楼,这个点医院食堂已经没有吃的了,外面寒风呼啸,漫天大雪飞舞,雪下得这么大,积雪封路,他们只怕会滞留在这里。 外面雪下得实在太大,沈存希不让她出去,于是吩咐保镖出去买吃食,他则带她回病房。贺雪生没见到云嬗和许渊,她问道:“云嬗与许师兄呢?怎么没瞧见他们?” “许渊在旅店,至于云嬗,应该是被你哥带走了。” “我哥?他也来了?”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 “是,他知道你们来了A市,跟我一起过来的。”沈存希答道。 贺雪生想起上次她被困警局,后来回去后,哥哥掐着云嬗的脖子,这次他会不会再次掐着云嬗的脖子责骂她?思及此,她不安起来,“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我不知道,之前还在病房外。”沈存希耸了耸肩,贺东辰是该给云嬗一点教训,否则动不动就把依诺往危险的地方带,让他们心惊肉跳。 贺雪生连忙拿出手机开机,给云嬗打电话,云嬗的手机关机,给贺东辰打电话,贺东辰不接,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云嬗喜欢哥哥,她知道,哥哥也喜欢云嬗,她看得出来。他们这段感情有悖伦理有悖道德,可她仍不愿意看见哥哥因为她,再次伤了云嬗的心。 “快接电话啊。”贺雪生急得跺脚。 沈存希伸手拿走手机,贺雪生欲抢,被他轻易的躲开,他道:“贺东辰有理智,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再说云嬗也不是手无缚鸡之辈,谁吃亏还说不一定。” 贺雪生心里明白,话是这么说,可要是他们就是上下属的关系倒也罢了,偏偏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得很。 “你别操这份心了,上去吧。”沈存希揽着她的肩,将她往楼上带。 贺雪生抢不回手机,又不知道贺东辰把云嬗带去了哪里,只得放弃。回到病房,她坐在炭炉边,手指都快冻僵了,呼出的气体立即变成了白雾。 真是冷啊! 不一会儿,保镖买了吃食回来,天太冷了,店家早早就收了摊,他们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买了些卤牛肉和羊肉汤回来,还有一些馍,只能将就着吃。 贺雪生见他们买了很多,分了大半给保镖,让他们吃。保镖一开始不敢要,直到沈存希点头,才接了东西出去了。 这里的环境简陋,不像在桐城有高级病房,病房里还有自带的小厨房。 羊肉汤被冰雪一冻,迅速凝结了,沈存希找来铝制的杯子,将羊肉汤倒进去,然后放在炭炉边温着。贺雪生确实饿了,可是看见牛肉和馍,她又没有胃口,勉强吃了几片牛肉,就吃不下去了。 沈存希见状,把馍掰成小块放进羊肉汤里,不一会儿,羊肉汤热得滚开,滋滋的响着,一股羊肉香味扑鼻而来。 贺雪生馋得直咽口水,沈存希拿一次型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她嘴边。这个时候她不记得要矫情了,张嘴喝下。 热汤入喉,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沈存希一勺勺的喂她,不知不觉,她喝了一大半,见沈存希只顾喂她,他自己一口没吃,她摇了摇头,“我吃饱了,你吃吧。” 沈存希倒也不强迫她多吃,自己一口汤一口牛肉与馍的吃着。他们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在外面吃过东西,哪次不是在高档酒店里? 可这会儿在这样冰天雪地里,两人待在这不足十平方米的病房里,吃着简单的羊肉汤,竟觉得无比的幸福。 吃完晚饭,外面的雪还没有停,沈存希让她上床去躺着,免得着凉。 贺雪生脱了鞋子躺在床上,沈存希收拾好了垃圾,也跟着坐进被子里,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贺雪生挣扎了几下,挣不开,索性由他去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思及此,她对自己就是恨铁不成钢,“沈存希,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认为我与连默有过苟且?” 沈存希本来心里是飘的,有句话叫饱暖思……,他正想着哪方面,冷不防听到贺雪生问这个问题,他的旖旎心思都没了,他坐直身体,正色地望着她,“依诺,我那是嫉妒蒙了心,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人们常说,吵架没好话,是因为吵架的时候,会把平常心里的怨言全部发泄出来。你说得对,我没办法证明我和连默之间是清白的。”贺雪生心灰意冷道,就算她和连默是清白的,可在她的记忆里,她曾被人折出不堪的姿势,被人拍了照。她不知道那些照片什么时候会曝出来,一旦曝出来,他和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依诺!”沈存希咬紧牙关,他真的伤了她,言语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覆水难收。 “我被囚禁的两年,经历了太多你无法想象的肮脏的事情,沈存希,我早已经不是清清白白跟了你的我,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我不配。”贺雪生垂下眸,她就该一个人烂进泥里,怎么还敢奢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依诺,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爱你的心都不会变,你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不要推开我,让我陪着你,好吗?”沈存希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被囚禁的那两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开她。 贺雪生心里酸楚,“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辛苦?” “依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沈存希伸手,试图拥抱她,却被她抚开,她拒绝他的靠近,“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不,我至死不悔。” 一夜相安无事,天快亮时,外面大雪停了,贺雪生被生物钟闹醒,她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些场景,不待她看清,那些场景又消失了。 她撑起身体,偏头看向睡在一旁的沈存希,他人高腿长,这小小的病床根本容纳不下他,此刻他很委屈的蜷缩着。 她想起昨夜的对话,眼圈不由得一红,他太固执了,她怎么说都不听。她叹息一声,起身下床。刚穿好鞋子,身后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去哪?” “洗手间。”贺雪生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她不想回病房,直接下楼去,保镖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她打算去食堂里弄点早饭上去,经过资料室的时候,与一名护士撞在一起,护士手里的病例档案掉落在地上,贺雪生连忙蹲下去帮她捡。 贺雪生捡起一份病例,病例封面有点眼熟,她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她翻开病例,里面的内容是手写的,她眼前浮现出一个慈详的医生,她满面笑容道:“胎儿发育得很好,再过几周就要生产了,这几周要特别注意,要有不适,就赶紧来医院。” 贺雪生眼前一阵恍惚,她手里的病例被护士抽走,护士道:“谢谢你。” 贺雪生回过神来,护士抱着病例转身离开,她连忙追过去,“护士,你们这里有没有保存七年前的病例档案?” “七年前的没有了,上次卫生所走水,档案室全被烧了。”护士不太理解她的着急。 贺雪生记得许渊说过,卫生所走水,才会新修了这家医院。她拉住护士,急道:“所有的档案都烧了吗,没有幸存的?” “有是有,当时抢救出来一部分,不过一直扔在那里没人整理。那些重要的,病人都回来重新建档了,那些病例也无人问津。”护士道。 贺雪生凝眉沉思,她道:“我之前在你们这里就诊过,你可不可以把病例给我,我找找看我的还有没有。” “这个……”护士迟疑道:“我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去问问院长?” 虽然都是一些不要的病例,但是医院向来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所以她一个小小的护士,也做不了主。 贺雪生见护士要走,她挽住护士的手腕,低声道:“这种小事就别劳烦院长了,我偷偷地翻一翻,找不到我的我就离开,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说着,她从包里拿了一沓钱塞进她的护士服里,护士推拒了几句,想想这也不是大事,就带贺雪生去了档案室。 进到档案室里面的小房间,里面灰尘很重,看得出来是放杂物的地方,墙边还结了蜘蛛网。 护士指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纸箱,道:“剩下的病例都在那里了,你去找找吧。” “谢谢。”贺雪生快步走过去,纸箱用绞封着,她撕开绞布,灰尘扑面而来,她呛得咳嗽起来。她打开纸箱,里面的病例烧成了奇形怪状,边沿全黑了。 她蹲在地上,拿起病例一本本翻看,护士看她翻着,转身出去了。 贺雪生一本本翻着,有些是四五年前的,有些是六七年前的,也有十几年前的,要在这些病例里找到她想的,简直难如登天。 或许最后翻完了,都不会翻到她的病例。 贺雪生翻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她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病例掉落在地上,她猛地转过身去,看见沈存希站在她身后,她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存希走过去,他在楼上等了十几分钟,见她没回来,一路寻过来,才知道她在档案室里,他站在她面前,看见她一双手污浊不堪,地上扔了一地的病例,他蹙紧眉头,道:“你在找什么?” “找病例。”贺雪生低下头去继续翻了起来,不是,不是,不是,全都不是,没有她想要找的病例。 不知不觉,一个纸箱已经快翻完了,沈存希蹲在她旁边,“你找病例做什么?” “我怀小忆的时候,好像来这里做过产检。”贺雪生依稀记得一些画面,但是她记不清了,只有找到她的病例,才有可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来做过产检。 沈存希眯了眯凤眸,“你被人囚禁了两年,不可能来做过产检。” “对,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我才更要找到病例,也许找到病例,就能帮我想起一些往事。”贺雪生激动道,只有病例才能证明,她到底有没有被囚禁,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沈存希明白她的心思,他道:“我帮你找。” 贺雪生拦住他,“马上就找完了,我已经弄脏了手,你别弄脏手了。” 沈存希没有理她,直接伸手去拿病例。两个人的速度比一个人快,没翻过的病例只剩下一本,两人同时捏住,沈存希看向她,贺雪生稍微用了力,拿走了病例。 病例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再加上当时救火,很多字迹被水晕开,已经辩认不出来。贺雪生往后翻,后面的字迹还算清晰,在病例的最后一页上,字迹晕开。她依稀看见上面写着。 白若,0岁,于凌晨两点产下一……,关键部分的字迹,已经被火烧没了。(未完待续) 第312章 宋依诺爱沈存希 一双染了黑色灰烬的手伸过去,拿走了贺雪生手里的病例,沈存希一边看一边道:“看什么这么专心?” 当沈存希看到病例上的名字时,他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并没有多留意,他抬起头来,就见贺雪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窥探出什么来。 沈存希瞅着她这模样心里就发毛,倒不是心虚,而是被她吓怕了,他也不顾手指脏污,直接戳到她额头上,她白皙的肌肤上顿时多了一个黑色美人痣,他没好气道:“又在瞎琢磨什么,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最近已经被她怀疑习惯了,也没有最开始那样恼怒了。 贺雪生闷不吭声的拿回病例,这病例看上去有些年份了,纸张泛黄,与之前那些病例都差不多,应该不是假的,这就足以证明白若真的生过一个孩子。 0岁? 所以沈晏白真的是白若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奇怪呢?她派人调查过白若,白若老家在沿海一带,与洛水镇相隔万里,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生孩子?洛水镇与桐城亦是相隔万里,孩子怎么会送到依苑去? 若沈晏白与沈存希没有血缘关系,她又怎么会把孩子丢弃在依苑外面? 贺雪生心里疑窦丛生,看向沈存希的目光越发让他不安,他不笑了,目光沉沉地凝视她,低声道:“依诺,说话!” 贺雪生最近也进步了许多,她不会再闷在心里瞎猜疑,他们这段感情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翻开病例的扉页,指着病人的名字,“你没觉得熟悉吗?” “我应该觉得熟悉吗?”沈存希盯了一眼那个名字,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贺雪生手指用了些力道,她道:“这是白若的病例,你没看出来么?” “谁是白若?”沈存希问完,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其实也不怪他健忘,他脑子里除了宋依诺这一个女人,别人都过眼云烟,哪能让他费心去记住? 贺雪生瞪着他,看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倒不像是作戏,她咬了咬牙关,提醒道:“兰姨的假侄女,你忘记了?” 这一提醒,沈存希想起来了,难怪刚才就觉得有点耳熟,原来是这样,他说:“是她的病例又如何,干我们何事?” “沈存希,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她是小白的生母。”贺雪生现在越发确定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 沈存希一愣,他拿走病例,重新看了一遍,字迹被水晕开,可上面确实写着白若曾生了个孩子。之前发生的事在脑海里闪过,他终于明白兰姨为什么要说白若是她侄女,敢情那个女人潜伏在依苑,是要把孩子带走? “她是沈晏白的生母又如何,养恩大于生恩,既然六年前她将沈晏白抛弃在依苑外面,那么现在也别想再认回孩子。”沈存希沉声道。 他之前给过兰姨机会坦白,她居然还把外人往家里引,甚至把他瞒在鼓里,看来家贼难防!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他,未曾想到沈存希会这样说,她抿紧了唇,“白若是小白的生母,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千里迢迢将孩子送到依苑去,她又怎么知道依苑里住着有钱人?” 沈存希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他瞪着她,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宋依诺,你敢把脑洞给我开得再大点试试,你是不是想要说,我和这个女人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不知道。”贺雪生收回目光。 沈存希闻言,心里气恼不已,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握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与他对视,“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打住,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下巴传来刺疼,贺雪生盯着他冒火的凤眸,其实他是个很冷静的男人,可每每被她刺激得失了控,她哑声道:“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的话,没有一个母亲愿意把孩子送离身边,更何况是这样千里迢迢送去你身边。” “你编故事的能力向来与众不同,你不是怀疑沈晏白是我的孩子吗?好,我会拿证据证明,你的怀疑有多荒谬!”沈存希气愤的收回手,瞪着掉落在地上的病例,他恨不得两下撕碎了它。 贺雪生浑身虚脱的蹲在地上,她看着地上的病例,她原本是想来找什么呢?她好像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病例,可最终却让她找到了白若的病例,老天是故意玩她的吗? 她拿起病例,正打算放回纸箱里,沈存希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他板着脸道:“我们出去。” “病例还没放好……”贺雪生的抗议声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拽出去了。她回头看着地上的病例,没有她的病例,她无法确定自己曾经是不是做过产检。 若是做过产检,那么她极有可能并没有被囚禁,否则没有一个绑匪会愿意让她出来做产检。 如今那些混乱的记忆,又都成了谜。 被沈存希强行拽回房间,他拿水壶出去,让保镖接来热开水,然后兑了一盆温水,给她洗手。男人动作虽粗鲁,可是力道却十分温柔,仿佛怕弄疼了她。 将她的手洗干净,沈存希出去倒脏水,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新鲜的馒头与菜粥。他把吃食放在桌子上,又把炭盆移过去了些,板着脸道:“吃饭。” 说完,她的手里塞来一个白面馒头,贺雪生低头看着手里的馒头,她低声道:“沈存希……”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沈存希打断她的话,怕她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得他早饭吃不下去。他千里迢迢追过来是为什么?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 贺雪生抿了抿唇,她掰了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咀嚼着,窗外雪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洒落在大地上,一片银雪的世界,衬得四周格外亮堂。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么大的雪,明年一定是个收成年。 沈存希吃了一半馒头,他停下来,看着贺雪生的侧脸,有时候言语能化作利器,伤人于无形,有时候言语又是最苍白的东西,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依诺,我不认识白若,在依苑我是第一次看见她。” 贺雪生回过头来,望着他满是真挚的凤眸,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俊脸,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何时变得如此低声下气,她说:“我会努力相信你。” 沈存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眶发热,她没有一口否决掉,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奢望再多,“那你记住我说的话。” “好!” 吃完早饭,病房门被人推开,贺东辰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云嬗,云嬗离他远远的,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贺雪生瞧着这俩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从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倒是云嬗的嘴唇肿得厉害,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 作为过来人,贺雪生岂会不懂?她垂下眸,什么都没问,贺东辰走到她身边,神情有些严肃,“为什么一声不响来这里?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就是知道才会来。”贺雪生低声道。 “不害怕吗?”贺东辰望着妹妹,曾经只要提起这个地方,她就会瑟瑟发抖,如今却已经有勇气过来面对,她到底还是成长了许多。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害怕。” 是她把这个地方想象得太可怕了,可是来到这里,却没有那种恐惧。 贺东辰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他看向窗外,道:“雪停了,大雪封路,恐怕要明天才能正常通行,你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陪你去。” 贺雪生抬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抿了抿唇,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你还承受得住,那我们就去。” 贺东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积雪太深,也不知道贺东辰从哪里找来了雪橇,拉着他们到了小忆的坟墓前。下了一整晚的鹅毛大雪,积雪厚厚的盖住了坟包,只露一截墓碑。 一行四人站在坟墓前,沈存希蹲下去,赤手刨着积雪,双手冻得通红,不一会儿,就挖到了底。简陋的木头上刻着沈忆之墓,沈存希看着,呼吸都疼痛起来,他眼眶持续发热,喉咙上像堵着什么东西,让他难受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那样的痛彻心扉,他张嘴,呼出一团团白雾,他眼前一阵模糊,“小忆,爸爸来晚了。” 轻轻的一句话,并不煽情,可贺雪生却泪如泉涌。有些伤痛,除了他,无人能感同身受。贺雪生眼前模糊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难过到极点。 小忆,爸爸终于来看你了,你在天堂安息吧。 离开墓地,回到洛水镇上,沈存希眼眶红红的,一直紧攥着贺雪生的手不放,心里还压抑着悲伤。贺雪生没有收回手,任他握着,仿佛那样就能温暖彼此受伤的心。 他们没再回医院,而是去了一家旅店,这里地处荒僻,只有最简易的旅店,没有市里那样高档的五星级酒店。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炕没有床,好在炕下面有暖气,房间里温暖许多。 从墓地回来,沈存希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他还沉浸在悲痛中,他曾经的放手,造成的伤害竟已经无法弥补。 他心里既痛苦又后悔,如果那时他知道她怀孕了,他死也不会让人带走她。可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贺雪生很担心他,怕他会难过的想不开,她一直陪在他身边,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悲伤,“沈存希,其实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悲伤了,你别难过,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沈存希抬头望着她,他眼眶红得厉害,他不可能像个女人那样哭哭啼啼,将痛苦发泄出来,只能让悲伤逆流在心里,他握住她的手,哑声道:“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贺雪生闭了闭眼睛,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哪里来得及悲伤多久呢?“慢慢就淡忘了。” 沈存希心里明白,她只是不想说,丧女之痛,她怎么会轻易淡忘?若真是淡忘了,又怎么会还念念不忘? 他伸手抱住她,丧女之痛,除了他们彼此慰藉,无人可以安慰他们,“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贺雪生想说不怪他,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是咽了回去,怎么不怪?那个时候她总是咬牙切齿的恨着他,只有恨着他,才不会忘了他。 两人静静相拥,在这不足十个平方的室内,抚平彼此的伤痛。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样酷寒的地方,雪不化也冷得要命。贺雪生还有地方要去,可那个地方,她并不想让沈存希知道。 沈存希昨晚没睡好,再加上去看完小忆回来身心俱疲,贺雪生陪着他睡着后,这才起身出去。贺东辰就住在她对面的屋子里,她敲门进去,贺东辰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西装与衬衣。 他站在窗前打电话,有个词叫蓬荜生辉,贺东辰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狭小的室内就显得流光溢彩。 听到敲门声,他转过身来,看见站在门口穿戴保暖的贺雪生,他朝她招了招手,然后迅速挂断电话,“找我有事?” “哥哥,我想去个地方。”贺雪生说明来意。 那个地方,也是贺东辰找到她的地方,是她变成贺雪生的地方。贺东辰皱了皱眉头,“外面冰天雪地的,你去那种晦气的地方做什么?” “有些事情,我应该了解。”贺雪生这五年一直在做恶梦,梦到同一个地方,自己被囚禁被折辱被鞭打,她并非故地重游,也没那么变态,而是想要确定自己的记忆。 贺东辰不悦道:“雪生,你已经任性够了,别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回去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哥哥!”贺雪生急道:“秦医生和我说过,我的病非常棘手,她不一定能够治愈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想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我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不是吗?” “雪生,你承受得住吗?”贺东辰黑眸里浮现担忧,他怕她承受不住,怕她会变成五年前他刚带回她时那样。 “承不承受得住,那都是我的过去,我不去面对,它一样存在,并且还会毁了我的将来。哥哥,你答应我好不好?”贺雪生乞求地望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但是最起码,在沈存希下次质问她时,她有底气回答她的记忆是真的。 贺东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到她眼底的固执,他轻叹一声,“雪生,你这又是何苦呢?” 贺雪生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何苦,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法面对那样的过去,但是爱情给了她勇气,她想去弄明白那些纠结在心里的疑团,哪怕最后她会一无所有,再次陷入崩溃,她也在所不惜。 她一直以为她恨沈存希多过于爱,可是那天下午在中央公园里,她想通了,她爱他,从来没有停止过。 “哥哥,陪我去,好不好?”贺雪生知道他心里软化了。 贺东辰拿起一旁的毛领大衣穿上,他无可奈何的叹气,“败给你了。” 兄妹俩走出旅店,没有带保镖,寒风凛冽,贺雪生冷得缩起了脖子,贺东辰将她衣服上的帽子给她戴上,寒风割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生生的泛着疼。 街上行人很少,这么冷的天,人们几乎都窝在炕上。巷子里有孩子们追逐着,捏着雪球追打,欢声笑语直达天际。 贺东辰驾着雪橇,在镇上穿行,两人刚走,旅店里走出一个男人来,他眺望着远去的雪橇,心里生生的疼。 原来她来这里,都是因为他一句话。 沈存希,你还敢再怀疑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吗? 雪橇在一片银雪的世界里穿行,这一幕其实挺浪漫的。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远离了洛水镇,这里是洛水镇以西的一个村庄,五年前,贺东辰就是在这里偶然发现贺雪生的。 那年,亦是漫天大雪,贺雪生浑身是伤的逃出来,他只身一人,只能先带她走。等他再回来时,这里的一切都被大雪覆盖。 雪橇在村庄前停下来,贺雪生从雪橇上下来,她浑身都冻得麻木了,她一边搓着手,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贺东辰跟在她身后,贺雪生看着那些建筑物,与她记忆里的差不多,她凭着记忆,一直往前走。她越走越快,贺东辰见状,连忙跟上去。 “吱呀”一声,一户村民打开门,看着他们,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戒备,像是戒备着外来客。贺雪生望着他,觉得有些眼熟。 “大爷,请问……”贺雪生刚张嘴,那人像见了鬼一样,“砰”一声关上门。 贺雪生吃了个闭门羹,她回头看向贺东辰,嘀咕道:“我看他有点眼熟,好像见过,他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贺东辰抬头望着紧闭的门扉,他低声道:“我们往前走吧。” 这个村庄人烟很少,偶尔才能看见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不像城市里,满眼都是人。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前面越来越荒僻,那里是两国的边界,也属于三不管地带,十分黑暗的地方。 所以五年前那样惊人的枪战,都没有引起警方的高度注意。也是因为如此,贺雪生被人囚禁了整整两年,竟无人知道,她逃出来,最后又被抓回去,根本求救无门。 贺东辰望着越走越慢的贺雪生,他道:“雪生,你要是害怕,我们就回去,不要勉强自己。”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不害怕,我们继续走吧。” 两人所到之处,白雾升腾,走了一段路,身上倒不觉得冷了。他们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累得气喘吁吁,回头望去,远远的全是他们的脚印。 贺雪生看着远处,道:“前段时间我让云嬗派人来这里找过,她没有找到我画的那栋房子,我不知道是我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找的人没用心。” 贺东辰听云嬗说过,所以他们才会怀疑贺雪生的记忆是被人强行灌输的。 “从这里望过去,前面还有住户,雪生,你还记得你之前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吗?”贺东辰问道。 贺雪生摇了摇头,“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也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要拼命跑,跑到有人的地方,我就得救了。” 贺东辰扶着她,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来到当时贺东辰遇到她的地方,此时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贺东辰站在那里,他道:“这里就是我当时救你的地方,雪生,你好好想想,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贺雪生抬头望着前方,触目所及,满眼都是白雪,她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闭上眼睛,凭着感觉往前走。 那个时候,她眼前是黑的,她跌跌撞撞往前跑,后面有追兵,枪声在耳边响起,每一下都让她心惊肉跳,她仿佛感觉到子弹从耳边飞过,最后她跑得精疲力尽,倒在雪地里。 原以为自己会被抓回去,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俊脸,她知道,她得救了。 贺东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她踉跄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栋两层高的平房前,这是这座村庄唯一的一栋平房,房子像是被火烧过,外墙有烟火熏过的痕迹。 贺雪生抬头望着这座平房,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既暴力又血腥的画面,她吓得生生后退了一步,全身都在哆嗦,贺东辰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恐惧,他问道:“是这里?” 贺雪生看着这栋像鬼屋似的房子,心里生出想逃走的欲.望,可脚却死死的粘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她嘶声道:“是这里。” 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贺东辰伸手拥住她,这栋房子看样子已经废弃许久,没有人居住,而且这附近,也只有这一栋房子。 此时有人乘着雪橇过来,看见他们穿着矜贵,那人停下雪橇,高原红的脸上满是憨厚表情,他问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aiyueshuxiang.com 贺东辰转头看着他,“请问一下,这里面没人居住吗?” “这房子闹鬼,好多年没人敢来这里了,据说前些年,有人听到女鬼的惨叫,还有人见过女鬼,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是不是被哪个黑心店家骗了,赶紧走吧,别惹晦气。”那人好心提醒道。 贺东辰皱了皱眉头,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不过还是谢谢那人的好意。 那人看他们古怪,伸长了脑袋看向站在贺东辰旁边的女人,贺雪生转过头去望着他,那人看见贺雪生,跟见鬼了似的,他大叫一声,“妈呀,见鬼了。” 说完,他跌跌撞撞的爬上雪橇,跑得飞快。 贺雪生迷惑地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道:“哥哥,我长得很吓人吗?” 贺东辰眯起双眸,来到这里,每个见到雪生的人表情都很奇怪,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他们有可能见过你。” 贺雪生看着眼前这栋平房,与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几乎可以肯定,她曾经确实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些不堪的过往,是真实发生过的。 思及此,她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贺东辰垂眸看着她,她脸色苍白,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道:“雪生,如果你害怕,那我们回去吧。” 贺雪生摇了摇头,贺东辰不会懂她在怕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心里在恐惧什么,她宁愿这栋房子不存在,宁愿自己的记忆出了错,那样的话,她还能自欺欺人,她没有经历过那样不堪的过去。 她死死的攥紧拳头,身体抖若筛糠,她吸着气,冰冷的空气吸进肺腑里,她疼得发憷,“我们进去吧。” “雪生!”贺东辰不想她勉强自己,明明就害怕,偏偏还要逞强。 “我没事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们进去。”贺雪生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她不会容许自己退缩,那是她极力忘记的过去,她想要释怀,就必须先学会面对。 贺东辰有时候觉得贺雪生固执得可怕,他叹息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雪生,从此刻起,不要松开我的手。” 贺雪生转头望着他,她点了点头,“好。” 贺东辰牵着她往平房里走去,平房的大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吱呀”一声,像是打开了月光宝盒,贺雪生一头扎进了过去。 她一步步往里面走,屋里很乱,像是被强盗掳掠过,椅子倒在地上,沙发也倒在地上,就连茶几都移了位,地上布满厚厚的灰尘。 她站在门口,望着房子里的一切,她还记得椅子摆在什么地方,还记得沙发摆在什么位置,眼前掠过一些画面,有人坐在木椅上,抱着孩子在晒太阳,对孩子说着什么。 她盯着那张椅子,想要看清楚,想要记起来,可是脑子里像被针刺一般,传来绵密的痛楚,那些温馨的画面远去,然后有人闯了进来。 女人抱着孩子不停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墙,她的孩子被抢去,她大声喊着什么,她努力想要听清楚她在喊什么,却听不清楚,头太疼了。 贺东辰望着她惨白的脸色,还有不停滚落的冷汗,他掌心的手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他担忧极了,“雪生,你记起什么了?” 贺雪生没有反应,她看见女人被那些人推搡着,朝一旁的地窖走去,她挣开贺东辰的手,连忙追了过去。 贺东辰掌心一空,他吃了一惊,连忙跟过去,贺雪生像是没有了灵魂,一切行为都被过去支配着,她走到门边,地窖很黑,她摸索着下去,耳边传来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一声声在她耳膜里炸开。 贺东辰追上她,他拿出手机照明,找到灯掣,他按开开关,地窖里顿时亮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无法形容心里的震颤。 地窖不大,里面有一张床,床边有椅子有桌子,还有各种刑具,刑具上布满褐色的锈斑,即使隔了许多年,充斥在地窖里的血腥味与腐烂味都没有消失,依然那样清晰得让人欲作呕。 他站在那里,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刑房,对付出卖国家的间牒,想要套出他们欲藏的秘密,什么样严苛的刑罚没用过? 可是站在这里,他的心脏都在发憷,因为曾经承受过这些的,极有可能是站在他面前的雪生。他心里疼痛不休,忆起刚接她回去时的情形,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曾经囚禁了她长达两年的地牢,她怎么还有勇气再走进这里? 贺雪生站在那里,浑身抖得厉害,腿心一阵阵发软,这里如她的噩梦里一样,她甚至清楚的记得,她被鞭打,被折辱,被拍照。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走到床边,床上满是灰尘,上面的血迹如地图一般晕开在泛黄的床单上,她眼前浮现一幕,她被鞭打后,疼得蜷缩在床上,手指抠着墙壁,抠得皮开肉绽,鲜血如注,她都没有停下来。 那时候的她在刻什么? 她凑近墙壁,却因为灯光照射不到这个角落,看不太清楚,她爬上床,摸着墙壁,她到底在刻什么? 贺东辰听到铁床发出的嘎吱声,他回过神来,看见贺雪生爬上床,不知道在找什么,他连忙拿出手机,用手电筒的光照射到墙壁上。 墙壁上满是血迹斑斑,上面被指甲抠出一个个染血的字迹来,惨不忍睹! 贺东辰一时间并没有看清楚那重重叠叠的抠出来的是什么字,只有贺雪生知道,那是一个又一个的“宋依诺爱沈存希”,字迹被抹去,她又固执地抠上去。 仿佛这样,就能顽强的抵抗对方。 她眼眶赤红,呼吸都是一片痛意,她颤抖的举起双手,仿佛看见了手指血肉模糊,然后颤抖在墙上抠着字,不屈不饶。 耳边传来男人不甘心的厉声喝问,“为什么不肯爱我?为什么你宁愿受折磨,也要爱着抛弃你的男人?” 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那里,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却感觉得到从他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强烈恨意,如附骨之蛆,让她遍体生寒。 她下意识往墙角缩去,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攥住,她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贺东辰看着激烈挣扎的贺雪生,此刻的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这个阴暗的地方,充满了肮脏与血腥,他几乎不敢想象,雪生曾经经历了什么。 听她尖叫不止,他连忙松了手,贺雪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怯弱的看着某个方向,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那里有桌椅,还有铁链。 他想起当时带回她时,她的手腕脚踝上都有伤痕,后来养了许久,那些伤痕才逐渐淡去。想起这些,他心如刀割。 他可怜的妹妹,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拿起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仿佛刺激了贺雪生,她腾一下从床上跃下来,她拼命推着床,似乎要将床移开。 贺东辰连忙丢了铁链,快步走过去,问道:“雪生,你要做什么?” 贺雪生陷在回忆里出不来,她满眼都是恐惧,她喃喃道:“逃,我要逃出去,我要逃出去。” 贺东辰听见她的低喃声,他帮她把床推开,发现床下面有条暗道,贺雪生用尽全力搬开上面的铁盖子,然后钻了进去。 贺东辰来不及问,只得跟着她一起跳下去,地道里很黑,他用手机照着光,地道十分狭窄,他们只能往外爬。 爬了一半,贺雪生顿住,她恐惧地转过头来,似乎看见人追了过来,她转过头去,拼命往前爬,大概爬了二十分钟,他们爬到了地道尽头,那里被一块木板挡住了,贺雪生用力一推,将木板推开,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没有停留半秒钟,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漫天的积雪闯入眼帘,身后传来枪声,她爬起来,拼命往前跑,跑了几步,她栽倒在地,她转头望去,身后没有追兵,没有倒在血泊里的连默。 她突然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自己的脸被轻拍了几下,她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盯着面前神色焦急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两个字来,“哥哥……” 贺东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连忙伸手接住她栽倒的身体,她已然晕厥过去。贺东辰朝四周张望,他还记得,这里就是他发现雪生的地方。 他转头看着地道的出口,眺望着远处立于雪地上的“鬼屋”,莫非当时她是从这里逃出来的,而不是被人追杀? 可当时他分明听到枪声,亦在雪地上看见了血脚印。 他蹙紧眉头,垂眸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贺雪生,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待,否则她很容易染上风寒。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去。 贺东辰抱着她刚走到村口,就看见沈存希带人出现在那里,他的目光落在他怀里昏厥过去的女人身上,他上前一步,伸手欲将她抱回去,贺东辰扫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把人给她,而是径直将她抱上了雪橇。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晕倒?”沈存希心急火燎,声音里多了一抹质问。 贺东辰放好贺雪生,他转头看向站在沈存希身后的云嬗,道:“云嬗,你带雪生回去。” 说罢,他从雪橇上下来,来到沈存希身边,他定定地望着他,道:“你跟我来。” 云嬗带着人送贺雪生回去,而贺东辰则带着沈存希来到了“鬼屋”前,贺东辰指着那栋平房,嗓音里多了一抹痛苦,“进去看看吧。” 沈存希追过来时,就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影,他只能在村口等着。他看着眼前两层高的平房,不由自主的往里面走去。 推开门,他望着客厅,客厅里满是灰尘,上面有脚印,应该是贺东辰他们刚才进去踩的,里面的家俱七歪八倒,像是经历了一场掳掠一般。 就算此刻家俱杂乱,也看得出来原本布置得很温馨,沙发是布艺的,还有倒在地上的椅子,是藤制的,屋里的每一处,都透着家的温暖。 外观如此不起眼的平房里面,墙上却挂着风景画,从细节中可以看出来,这并不像一个亡命之徒选择的暂居之处,否则他是没有心情来装点屋子的。 贺东辰跟在他身后,刚才他跟着贺雪生,并没有仔细打量过屋里的摆设,此刻他停在沙发旁,沙发旁有一地碎瓷片,他捡起碎瓷片,是清朝时期的青花瓷瓶。 沈存希转过身来,看见他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碎瓷片,他道:“你有没有种感觉,这里像一个家?” 如果不是去过地窖,看过那样惨不忍睹的画面,贺东辰会觉得这里温暖的像个家,他仰头望着沈存希,道:“囚禁雪生的人是个变态!” 沈存希听他咬牙切齿的骂道,他皱了皱眉,转身往房间里走去,房间里一样凌乱,像是被人泄愤的砸过,床单撕碎,被子被人拿剪刀疯狂的戳出洞来。 墙上也有许多的划痕,贺东辰说得没错,这就像是一个变态所为。他接连转了几个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被毁了,上面蒙上厚厚的灰尘。 即使如此,他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他看着墙上的墙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装饰。他站在房间门口,转身望着客厅里熟悉的摆设,他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起来他曾在哪里见过了。 七年前,为了将依诺一步步诱入他的甜蜜陷阱里,他曾给她机会,让她亲自设计C市富人别墅群的装修,当时博翼集团与业之峰都在争夺这个项目。 他带依诺去C市,别墅群里的十号公馆,是他打算以后作为他们的婚房的,所以让严城带她参观,让她亲自设计他们以后的家。 当时她的设计方案与这个差不多,华丽却不失温馨。而这间平庸的房子里,却别有洞天。就算在设计上,与十号公馆的设计有些差别,但是熟悉她的人,依然看得出来,这栋平房里的设计,是出自她之手,是她的作品。(未完待续) 第313章 她对他的爱,热烈似火 贺东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除了地窖,一楼二楼的装修都十分温馨,像极了一个家。可只要想地窖里的刑具,他心里就发憷。 一抬眼,看见沈存希站在客厅发呆,是男人都了解男人,他没有戳穿他心里的疑惑,换作是他,走进这里的第一眼,也不会想到雪生曾遭受了那样残忍的折磨。 “你跟我来。”贺东辰声音沉沉,转身往地窖走去。 沈存希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地窖的灯还开着,从明亮的地方进入到光线昏暗的地方,眼睛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当沈存希站在地窖里,看清眼前的各种刑具,他瞳孔紧缩,遍体生寒,“这里是?” “雪生曾被囚禁过的地方。”贺东辰嗓音涩哑道,他宁愿相信雪生的记忆是被灌输的,也不肯相信眼前的是真的。 那样坚韧的女子,温暖而美好,曾经却经历了这样惨绝人寰的折磨,思及此,他便恨不得将那个折磨她的人抓来碎尸万段! 沈存希腿心一阵发软,踉跄着退后一步,差点栽倒在地。鞋尖踢到什么物什,发出脆响,他低下头去,那是一条铁链。他顺着铁链看过去,看到一张铁椅子,他仿佛看见依诺被人用铁链捆在椅子上。 他满眼痛楚,她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他真想狠狠掴自己两耳光,那天在车里,他都说了什么?沈存希,你真该死! 沈存希踉踉跄跄的后退,直到背抵上墙,他心里生出一种想逃的冲动,不是胆怯,是无法面对她曾经有可能遭受的虐待。 贺东辰看着他痛苦的神情,他到底护短,忍不住道:“雪生说她来这里,确定自己的记忆是真是假,全是因为你。沈存希,你好好看看这座地窖,好好看看她为了爱你,都失去了什么。” 沈存希眼前一片模糊,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记住这一切,然后把伤害依诺的那些个畜生千刀万剐! 地窖里光线昏暗,沈存希的眼睛腥红得可怕,他的目光掠过沾血的皮鞭,掠过刑台,最后落在满是干涸血迹的铁床上。 眼前似乎浮现依诺被鞭笞的画面,一鞭鞭抽得她皮开肉绽,似乎看到她缩在床脚,痛苦的颤抖,绝望的低嚎。 那个时候,她在这里受苦,他又在哪里? 沈存希心口钝钝的抽痛,依诺不信任他,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踉跄着,一步步走向床边,床被推开,下面是地道,他看向墙壁,墙壁上有许多血痕,还有不知道被什么抠出来的痕迹,深深浅浅,重重叠叠。 他似乎看到她缩在床上,一遍遍的在墙上抠着,她想要写什么呢? 他伸出手指,轻抚着墙壁,像抚摸着爱人的脸,浑身颤抖得厉害。墙面凹凸不平,很难辨认,他一遍遍的摸着,心疼得快窒息。 终于,他明白她写了什么了,他泪如雨下,蹲在墙边呜咽出声,一时痛彻心扉。 在那样绝望的时刻,失去孩子,甚至是以为他抛弃了她,她反反复复抠着的,却是那样一句让他不堪重负的话。 宋依诺爱沈存希! 她用不悔的决心,一遍遍提醒自己,她爱他! 到底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她面对凌虐与折磨时,却丝毫不曾怨过他? 重逢后,她多次提出分手,他以为她不再爱他,可此刻,他如何还敢这样想?她对他的爱,分明热烈似火,深沉似海。 ahzww.org 贺东辰望着蹲在墙角,不顾形象痛哭失声的男人,他眼中多了一抹痛意。他们之间的爱情,实在太过惨烈。如果这样他们都还不能幸福的在一起,老天无眼! 过了许久,沈存希才平静下来,他站起来,望着墙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心如刀割。依诺,你曾经受的委屈与伤害,我会一点点的为你讨回来。 …… 贺雪生一直被噩梦缠绕,梦中的画面始终不太清晰,声音像是从万里之外传来,显得那样不真实。她不停的摇着头,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朝她走来,他手里拿着一台摄像机,正对着她拍摄。 羞耻与悲愤瞬间向她涌来,她拼命往后退,“不要,你走开,走开!” 沈存希坐在床边,看着她不安的摇头,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伸手握住她挥舞的手,苦涩道:“依诺,你在做噩梦,醒醒。” 贺雪生的手被禁锢,她看见那双肮脏的手向她伸来,她大叫一声“不要”,大汗淋漓的惊醒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半天反应不过来此刻身在哪里。 沈存希见状,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依诺,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半晌,贺雪生的眼珠才开始转动,呼吸里萦绕着熟悉的男性气息,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她疲倦的闭上眼睛,良久才哑声道:“沈存希,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沈存希心痛极了,不敢问她刚才梦见了什么,更不敢问她曾经遭遇了什么,他只愿她把一切的痛苦都忘记,做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小女人。 贺雪生靠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她以为那个时候她是恨他的,可整个墙上都反反复复的划着那样一句最简单,也是最深沉的话。 原来即使她身陷囹圄,她也没有恨过他。 沈存希紧紧抱着她,他还记得刚才他们离开那间平房前,贺东辰对他说的话,他说:“沈存希,雪生遇见你,是她今生最大的劫,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就早点放开她的手,不要让她因为你,在痛苦的深渊里徘徊不去。” 可他怎能放开她的手?曾经因为她的离去,他痛苦得活不下去。如今就算是强求,他也要他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贺雪生感觉到他的情绪压抑而痛苦,她低声问道:“沈存希,你怎么了?” 沈存希心中大痛,她如此不堪重负时,竟然还在乎他的感受,他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哑声道:“依诺,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贺雪生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他的声音从胸腔里传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突然向她表白,她说:“你说过,很多次。” 在那些缠绵至深的时刻,他总会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意,哪怕她从不回应,他依然强势的把他对她的爱传达给她。 沈存希痛不可言,他闭上眼睛,将眸里的湿润逼退回去,他贴在她耳边,湿热的呼吸拂着她的耳蜗,他深情道:“依诺,我爱你,很爱很爱。” 哪怕听他说过无数次,此刻她仍旧控制不住心跳加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想起之前在地窖里看到的情形,想要回应的话咽回了心里。 沈存希,我早已不配了啊。 沈存希一遍遍的诉说着对她的情意,哪怕得不到她半点回应,他只是想告诉她,他爱她,不管是怎样的她,他都爱得无力自拔。 贺雪生睫毛轻颤着,眼眶一阵阵发热,心却痛得抽搐,她想问他,是不是去过地窖了,可她不敢,哪怕曾经她经历了再不堪的事,她也想在他心里留下最美好的样子。 过了许久,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积雪把小镇照亮,外面响起敲门声,沈存希放开贺雪生,起身去开门。 云嬗和贺东辰出现在门外,两人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别扭,贺东辰率先走进来,他来到床边,打量着贺雪生,她的脸色恢复了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他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雪生,你把我吓坏了。” 贺雪生心中歉疚,来到这里,她接连晕倒几次了,“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真觉得对不起我,该放下的就放下,好好养好身体,好好生活,只要你幸福了,哥哥也就放心了。”贺东辰宽厚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每一句话都暖进人心里。 云嬗正在将打包的外卖放在桌上,她不由自主的望向贺东辰,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原来也会有这样温柔多情的一面。 沈存希站在床边,瞧贺东辰一直握住贺雪生的手,他心里醋意翻腾,忍不住低咳了两声,提醒贺东辰该松手了。 贺东辰瞧了他一眼,占有欲这么强,他还偏就不松手。于是他拉着贺雪生,又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几句。 沈存希瞪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突然弯腰握住贺雪生的手,将她的手从贺东辰手心里抽出来,然后塞回被子里,还义正严辞道:“瞧你的手都快冻成冰棍了,放进被子里暖暖。” “……”贺东辰。 “……”贺雪生。 夜晚,贺雪生睡得十分安稳,沈存希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门外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他轻轻撑起身体,看见贺雪生睡得很熟,他才轻手轻脚的下床。 穿上衣服,他走到门边拉开门,看见贺东辰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外,一脸深沉的望着他,然后越过他朝里面看了一眼,问道:“睡着了?” “嗯,晚上的汤里加了安眠成分,她会一觉睡到明天天亮。”沈存希走出去,吩咐保镖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然后与贺东辰下楼。 “人已经抓到了,应该能审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贺东辰走在前面,沉声道。 出了旅店,他们坐上雪橇,直奔那栋诡异的平房。(未完待续) 第314章 孤家寡人的寂寞空虚冷 平房外面,沈存希步下雪橇,积雪映天,即使这里没有路灯,依然视野清晰,他走进平房,平房里面站着两名保镖,沈存希目光冰冷,问道:“人在哪里?” 黑衣保镖连忙道:“人在地窖里,我们抓住他时,他正要跑。” 沈存希颔首,径直往地窖里走去,地窖里,男人被铁链捆着,听到有人进来,他激烈的挣扎起来,他看见男人从黑暗走入光明,他瞳孔紧缩,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沈总,你放了我,我与你无怨无仇,我只是听命行事。”男人长得贼眉鼠眼,此刻整个人都在发抖。 沈存希站在他面前,这个地方,他来过一次,却是不想再来第二次,来一次他就会悔恨一次,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依诺被人带走? 他眼神暴戾地盯着那个男人,“说,为什么跟着我们,谁指使你的?” 从他们下了飞机,从A市来到这里,他就一直跟着他们,别以为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我说,我说,是连总,连总让我跟着你们,向他汇报你们的一举一动。”男人很没出息的立即把连默卖了,他怕死得很,更怕生不如死。 尤其是被关在这种地方,他早就吓破胆了。 沈存希冷笑一声,果然是连默!他也真不得人心,这人这么轻易就出卖了他,“他为什么让你跟着我们?”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总,我只奉命监视你们,至于原因,连总没说,我也不敢问。”男人连忙道,这里太阴森太恐怖了,说是人间地狱也不足为过。 地上桌子上那些刑具,他闻所未闻。有生之年见到,都不敢想象是用来干什么的。 沈存希微眯了眯眼睛,他走到刑具台,拿起一根皮鞭,想到这根皮鞭曾狠狠抽在依诺身上,他恨得咬紧牙关,一鞭子抽过去,男人疼得大叫起来,“好痛,好痛,沈总,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贺东辰倚在墙边,静静地睨着沈存希,他满腔的痛苦与仇恨无处可发泄,这个男人是遭了池鱼之殃。 “不知道?”沈存希手起鞭落,又一鞭子抽在了男人身上,他凤眸腥红地盯着那男人,“不是心腹,他会派你来跟着我们?说,七年前是不是连默带走了我太太?” 男人哀嚎一声,即使穿得厚,这一鞭子狠抽过来,也够叫他皮开肉绽,他疼得直哆嗦,张着嘴吸气,“七年前……我、我还没有跟着连总,我真的不知道。” 沈存希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又一鞭子挥过去,地窖里血腥味弥漫,他仿佛看见依诺曾被鞭打得气若游丝,匍匐在男人脚边,依然坚定的回答,“我爱沈存希,我爱他!” 他眸里一片痛意,傻瓜,屈服一下就好了,为什么要遭来皮肉之苦呢? “说!”沈存希听见自己暴喝。 男人接连挨了十几鞭,沈存希手下并不惜力,鞭鞭抽进骨头缝里,男人疼得已经叫不出来了,他嘶声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沈存希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已经血肉模糊的男人,他上前一步,拿鞭子挑起他的下巴,逼视着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再问最后一次,七年前,是不是连默带走了我太太?” 男人望着沈存希,此刻的他像来自地狱里的复仇使者,神情暴戾,他若回答一个不字,他就会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捏死他。 他遍体生寒,哪里知道自己接这个差事,会让自己送了命。 “我真的不清楚!”男人并不了解连默与沈存希有什么恩怨,就是这个地牢,也是他第一次见。 闻言,沈存希残酷的笑了一声,一脚踢中男人的心口,椅子应声栽倒在地,男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下一秒,一只脚踩在了他心脏上方,用力碾压,“死到临头还嘴硬?” 贺东辰见沈存希发泄得差不多了,刚要走过去拉开他,以免闹出人命,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贺先生,沈先生,我们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在外面探头探脑,行为十分可疑。” 沈存希收回脚,他与贺东辰对视一眼,沉声命令道:“把他带进来。” 保镖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扭着一个质朴的村民,将他推进地窖。那位村民脸上还有高原红,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皮开肉绽的男人时,他吓得大声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地窖外面跑,刚跑了两步,就被黑衣保镖拦住了去路。看着面目狰狞,身材魁梧的保镖,即使他人高马大,心里也多了几分怯意,不敢硬拼。 贺东辰抬眸望去,看见那位村民,隐约有些眼熟,下午他和雪生过来时,似乎见过他,他看见雪生,还大叫着有鬼,“是你?” 沈存希转头看他,“你认识?” “下午见过,你为什么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贺东辰望着村民,直觉他们应该能从这位村民口中得知一些什么。 那位村民听到躺在地上的男人的痛吟声,他背脊发凉,再看眼前这几个神色不善的男人,他就更害怕了,“我、我路过,看见里面有灯光,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这也犯法?” 那位村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偏偏在这两个人的气场下,显得畏畏缩缩。 沈存希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冷声威胁道:“你要是不说实话,你的下场和他一样。” 闻言,那位村民胆寒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头皮一阵发麻,他嗫嚅道:“前些年这里闹鬼,已经有好多年没人来过了,我看见里面有灯光,一时好奇才过来看看。” “你在这附近居住?”贺东夺问道。 “是啊,就是前面的村子,我一直住在这里。”村民回答道。 沈存希盯着他,他看起来就是个老实的乡下人,不由得信了几分,“你一直住在这个村子里,那你有没有见过以前这里住着的人?” “见过啊。”那村民答道,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改口,“没见过,没见过,这房子一直闹鬼,没人敢接近。” 沈存希与贺东辰相视一眼,他扬起手里的鞭子,一鞭子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男人顿时痛苦的哀嚎起来,他残酷地盯着那村民,眸中多了几分噬血,“你应该知道说谎的下场。” 那村民胆颤心惊,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却像是恶魔的化身,浑身散发出阴戾的气息,他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连忙道:“我说,我说。” 沈存希眯眼瞪他,狠戾道:“你敢有半句谎言,他就是你的下场。” 那村民吓得腿心一软,跌坐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开腔,“好像是一夜之间,这里就立起了一栋平房,一开始是空置的,没过多久,就有人陆续送家俱过来,送的都是好东西,那是我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据我家在外打工的闺女说,那都是些洋品牌。” 那村民陷入回忆中,“又过了几天,这栋平房里多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英俊帅气,女人长得那个美咧,大家都说他们是天仙下凡。” 沈存希攥紧手里的鞭子,几乎已经猜到了那一男一女是谁,他冷声道:“说重点。” 那村民被他一吓,也来不及回忆那些,他说:“他们好像是新婚夫妻,听说是私奔到这里来的,男人对女人很温柔,看着她的眼神柔得能拧出水来,女人到哪里,男人都陪着,女人笑一下,男人看着她也痴痴的笑,村里那些未婚的姑娘,每次看见他们出来,都会艳羡女人的好命。” 沈存希抿着唇,从村民口中知道的事情,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如果那人真是连默,他们曾经那样温馨的相处过,又怎么会把依诺关在地窖里折磨? “一开始大家还会特别关注他们,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不八卦了。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身上的戾气却一天比一天重,每次看着女人的肚子,似乎都恨不得将她开膛破肚,把孩子弄死。” 贺东辰眯起眼睛,没有打断村民。 “张婶有次经过这里,听到他们在屋里吵架,好像是男人要女人把孩子打掉,女人不肯,于是村里那些没事干的女人又开始八卦了。男人那么喜欢女人,为什么不肯要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村里流传了很多版本,说女人怀的孩子不是男人的,流言传得到处是,那男人简直就成了众人眼里的绿毛龟。” “因为孩子,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彻底变僵,女人被禁止出门,每次去镇里添置东西的都是男人,只有一个月一次产检,男人会陪她去,其余时间,女人都被关在家里,男人对我们说,女人胎象不稳,要在家里养胎,谁不知道男人是被戴了绿帽子,自圆其说,哈哈哈。”村民说着笑了起来,看见沈存希阴鸷的神情,他不敢笑了。 “继续说。”沈存希寒声道。 村民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女人被禁足后,我们再也没见过女人,听说有一天晚上,男人抱着大出血的女人疯了似的往镇上的卫生院跑,好像是男人把女人从楼上推下来,导致女人难产,那血从平房外面,一直流到大路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存希的心拧了起来,他一拳头砸在墙壁上,手背皮开肉绽,她到底吃了多少苦?连默居然把她从楼上推下来,他咬紧牙关,眼里满是恨意。 村民吓得往后缩了缩,眼角余光瞄到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他吓得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来,“女人也算命大,母女都活了下来。从医院里回来,女人又被禁足了,村里那些女人听说她生孩子了,想去恭喜他们,都被男人轰了出来。再后来,我们都没见过那个女人,有时候深夜经过这里,就会听到女人的惨叫声,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让人毛骨悚然。再后来,有人说这房子里住着厉鬼,也有人说男人家暴女人,再后来,那些造谣的人,在一夜间被割了舌头,没人敢再往这里来,渐渐的,这里就荒芫人烟,然后有一天,这里就变成了一栋鬼屋。” 听完村民的回忆,沈存希想象得到,依诺曾经受了多少苦,她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身心受着折磨,他越想越痛恨自己,是他的错,是她让她经历了这些虐待。 贺东辰看见沈存希又痛又悔的模样,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问道:“你们当年见过的男人,是不是他?” 村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道:“对,就是他。” 贺东辰眯起黑眸,“看来当年的爆炸也是连默所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雪生,这个变态!他既然那么爱雪生,为什么又要那样对她?” “因为他是变态!”沈存希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来,他抬步走到铁床边,看着墙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连默爱而不得,对依诺痛下杀手,折磨她欺辱她,是要让她屈服于他,甚至是爱他么? 思及此,他心痛如绞,傻瓜,暂时屈服于他不好么?为什么那样固执?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哪怕暂时的变心,也无所谓啊。 贺东辰望着他痛苦的背影,有时候真相往往来得痛彻心扉,雪生曾经受过那样的折磨,全是因为爱这个男人。 哪怕痛苦哪怕备受折磨,也不肯屈服在连默的.淫.威之下。 村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不可以走了?” 贺东辰低眸看他,他道:“今天下午,你看到我妹妹,为什么说她是鬼?” “她跟当年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我以为见鬼了。”村民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没事了,你走吧,今晚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见过,否则小心你的舌头!”贺东辰冷冷地看着他,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村民条件反射般的捂住嘴,他立即道:“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 “滚!”贺东辰低喝一声,村民连滚带爬的冲出去,不敢有丝毫迟疑,生怕晚了,自己就要葬身在这里。 村民离开后,贺东辰抬步走向沈存希,他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沈存希,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要振作起来,把连默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沈存希冷笑一声,“那太便宜他了,像他那种变态,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贺东辰不甚赞同的看着他,“我爸是法官,不要到最后,需要我爸去审理你的案子。”贺东辰是退伍军人,即便心里有一万个想要弄死连默的想法,也不会以身试法。 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何必让自己背上一条不堪的人命?他不配! “我真是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找到依诺,后悔没有发现警局的爆炸是个阴谋,后悔那天放了手。”沈存希声音哑得不像话,他不该放手,不该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沈存希,把你后悔的力气用到对付连默身上,否则你对不起雪生对你的这份情。”贺东辰看着面前这个极度消极的男人,冷声道。 沈存希抿紧了唇,贺东辰说得对,他不能把力气用到悔恨上,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他转身,眸中的消沉尽数敛去,他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吩咐保镖,“把他带回桐城。” 说完,他转身走出地窖,他站在平房外面,看着这栋在黑夜里的平房,眉目间多了一抹狠戾,他沉声道:“把这里夷为平地。”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段过去,他要将它永世封存,再不提起。往后,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却呵护那个用命爱他的小女人。 乘雪橇回到旅店,已经夜深人静,沈存希推门走进房间,房间的炕上隆起小小一团,沈存希脱下外套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她,她睡得正熟,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肌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他伸手欲抚摸她的脸,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满是血迹。 不愿意弄脏了她的脸,他缩回手,低下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他嗓音低哑道:“依诺,我曾以为我比你爱得深,所以你才会轻易的放开我的手,如今我才发现,你对我的爱,从来不少我一分,甚至比我更深沉。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对不起,我会用我的余生更爱你更更爱你,才能弥补你曾经所受到的伤害。” 沉睡中的贺雪生似乎听到他的情话,她嘴角微弯,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来。 沈存希凝视着那抹甜笑,心中大恸,眼前再度模糊了。 …… 翌日清晨,贺雪生醒来时,感觉身后热烘烘的,腰间搁着一只大掌,沉沉的重量,却让她感到很踏实。她一夜无梦,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她转身面向他,炕上太热,熏得他俊脸成了高原红,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传来,沈存希动了动,她惊得缩回手来,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他们分明吵了架,他分明也是不信任她的,可是他们却又睡在了一起,她脑子里很混乱,去过那间地窖,她越发坚定要离开他的决心。 可是只要看见他,她又忍不住留恋起来,这样的她,要怎么才能潇洒的离开? 沈存希早就醒了,应该说他一夜都没有睡着,他不敢闭上眼睛,怕一闭上眼睛她就会不见。他一整晚都盯着她,直到感觉到她要醒来了,他却突然胆怯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心里自嘲,什么时候起,他竟也会这样胆小,怕面对一个女人。 她那样爱他,抵死不屈从在连默的暴虐下,可他竟还怀疑她与连默有染,思及此,他就恨不得将自己暴打一顿。 闭着眼睛,他感觉到她动了动,似乎在转身,耳边传来衣料摩挲着被子的窸窸窣窣声,然后鼻翼里传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他心神一荡,依然装睡。 然后他的脸颊被戳了一下,那样顽皮的动作,一下让他再也无法装睡下去,他动了一下,她就吓得缩回了手,他睁开眼睛,看见她闭眼装睡,睫毛颤抖得厉害。 像两把扇子,一直颤进了他心里,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渴望,此刻只想抱着她吻她。心动不如行动,他凑过去,薄唇含住她温软的红唇,他感觉到她在他怀里轻颤,然后她睁开眼睛来。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并不能清楚的看见对方,可是谁也没有闭上眼睛,就这样望进彼此的眼睛里,深陷,沉沦。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并不满足于两唇相贴,他一下吮吸起来,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因子,他伸出舌头,席卷着她的一切甜美。 这一吻,一发不可收拾,被子里热得躺不住,他翻身起来,压在她身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再度俯下身去,吻住她前,他低声询问,“依诺,可以吗?” 2kxs.la 贺雪生脸热得快要爆炸了,她不清楚情况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男人的身体硬梆梆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他匍匐在她身上,却不会压疼她,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很羞涩。 沈存希额上青筋暴起,他贴在她耳边,嗓音沙哑,隐忍着欲.望,“依诺,给我,很疼。” 贺雪生浑身都热了起来,感觉他在她身上磨蹭,她知道清晨的男人挑逗不得,尤其是沈存希,哪次不是发了狂,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可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那些肮脏的记忆盘桓在他们中间,她觉得自己很脏很脏,脏得配不上他。 沈存希等不到她的回答,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只顾自己的感受,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的脑袋在她脖颈处磨蹭着,每一下都撩人心魄。 贺雪生脸色涨得通红,就快要屈服在他这样另类的撒娇上,房间的门突然敲响,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你们……” 贺东辰看见不足十坪米的房间里,那炕上重叠在一起的两人,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大清早的撞见这样脸红耳赤的一幕,他十分淡定的关上门。 云嬗跟在他身后,见他关门,她问道:“他们还没起床?” 贺东辰睨了她一眼,有心调戏她,便道:“在办事。” 云嬗到底还是单纯,不疑有他,接腔道:“办什么事?” 贺东辰瞧了两边站着的保镖,忽然倾身,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办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办的事。” “噗”一下,云嬗的耳根子红透,险些拿不住手里的早饭,她连连退后几步,离这个调戏她的登徒子远了一点。 贺东辰见状,心底生了恼意,也不管有没有外人,他冷冷道:“害什么羞,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贺东辰!”云嬗咬牙切齿地吼道,他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脸皮厚? 贺东辰双手抱胸,压根不理会她的恼羞成怒,他挑高一侧眉毛,道:“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回味一下?” 云嬗气不打一处来,她将手里的早饭塞进他怀里,转身就回房去了。她脸皮薄,经不住他这样调戏。贺东辰看着她气冲冲的转身离开,黑眸落在她修长的双腿上。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她白皙的双腿盘在他腰上,他心里一荡,心猿意马起来,随即想起什么,他恶狠狠的想着,总有一天,他要让这匹烈马在他身下欲仙欲死。 身后门开了,沈存希一脸欲求不满地瞪着他,这个大舅子来的时候真是巧了,明明依诺就要软化了,要不是他突然敲门进来,他就能饱餐一顿了。 结果知道贺东辰他们在外面,她死活不肯了。 思及此,他满腹怨气,“这才几点,没事起那么早做什么?” 贺东辰睨了他一眼,将早饭放在桌子上,毫不客气的讽刺回去,“你有老婆,自然不懂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寂寞空虚冷。” 说话间,也是满满的怨气。 贺雪生坐在床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羞得恨不得钻进炕下面去,她拿起牙刷与洗脸盆,道:“我去刷牙洗脸。” “我陪你去。”说话间,沈存希已经接过她手里的脸盆。 这里环境简陋,房间里除了床和桌子,并没有浴室,得去外面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洗脸刷牙。好在这里的热水是4小时供应的,算是一大福利。 两人站在洗手台前,沈存希给她挤了牙膏,将牙刷递给她,这算起来,好像还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在一起洗漱。 两人刷牙的频率几乎一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倒也不觉得别扭。 见她刷好牙,沈存希又连忙给她拧热毛巾,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贺雪生隐约感觉到了他的体贴,一时也没有多想。 两人洗漱完回到房间,贺东辰已经不知去向,屋里温度高,早饭还没凉,沈存希侍候她吃了早饭,才看到贺东辰与云嬗进来。 他们两人的情形比昨天更别扭了,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贺雪生问道:“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贺东辰走过来,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云嬗,云嬗直接忽略,自己拿了个馒头,坐到贺雪生旁边啃了起来。 贺雪生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里有些诧异,这是吵架了? 吃完早饭,消失了几天的许渊出现了,听说他们今天要回A市,他是来送行的。一行人走出旅店,就看见倚在军绿色吉普车旁的男人。 当兵的男人自有一股浩人正气,十分惹眼。看见他们走出来,他站直身体,迎上去,他向贺雪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贺东辰身上,“贺师兄,别来无恙!” 贺东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中掠过一抹微妙的情绪,他睨了云嬗一眼,昨晚她抵死不从,是因为他?思及此,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敢情她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是来私会老情人来了?难怪雪生要来A市,她不向他汇报一声,就私自做主过来了。 他颔了颔首,对许渊的态度并不热络,他看向云嬗,道:“上车。” 许渊倒不介意贺东辰的态度,他望着云嬗,笑道:“等一下,嬗儿坐我的车。” 嬗儿?贺东辰眼角抽了抽,嬗儿也是他叫的?他怒气腾腾地盯着云嬗,寒声问道:“上我的车还是他的车?” “我和许师兄还有话说,就坐他的车。”云嬗下意识靠向许渊,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激怒了男人,贺东辰冷冷地盯了她半晌,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座驾。 贺雪生与沈存希站在旁边,清楚地感觉到贺东辰隐忍不发的怒气,她看了看云嬗,又看了看坐进车里的贺东辰,随即与沈存希上了车。 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出洛水镇,寒风凛冽里,许渊与云嬗相对而站,他看着远去的车队,道:“师妹,上车吧。” 他刚才是故意的,看见高高在上的贺东辰,他就想要刺激他。十年前,贺东辰是军校里的神话,他像所有人一样崇拜他,以他为目标。 如今,他却是他的情敌。 云嬗沉默的上了车,不想与贺东辰同处一个空间里,她怕自己的呼吸不畅。许渊坐上车,发动车子驶离,他们刚走,后面出现一辆黑色轿车,轿车里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五官阴柔,满脸戾气。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他冷声道:“他们已经离开洛水镇,回A市了。不过昨晚他们抓了我的人,又撞上生活在那里的村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们应该全都知道了,你好自为之。” 电话那端沉默数秒,然后传来手机被砸碎的声音。 …… 车里很安静,云嬗偏头看向窗外,景物从窗外迅速倒退,满眼都是白雪皑皑,她曾经很向往大雪纷飞,如今却觉得这样的冰天雪地,冻得人骨头缝里都疼,像极了贺东辰刚才看她的眼神。 许渊见她看着窗外发呆,他叹息一声,“师妹,我申请了调令,下个月会调去桐城。” 云嬗倏地转过头来,愣愣地望着他,“你要调去桐城,为什么?” 许渊军功赫赫,一直留在A市会有很大的前途,不日便可升少将,他为什么要放弃大好的前途,远赴桐城。 许渊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她心房抽紧,就听他道:“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想要换个地方,桐城不比A市差,至少不会日日都生活在雾霾下。” 云嬗总感觉他这番话没有他说得那样轻松,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你在A市,前途不可限量,去桐城,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我得去试试,也许在桐城也能混出一片天地来,你说是不是?”许渊豪爽道。 云嬗想要反驳,却怎么也反驳不出来,最后索性不说话了,许渊一边开车,一边道:“当年贺师兄退伍从商,让一干人都大跌眼镜,如今他在桐城也混得风生水起,他能,我也能。” 云嬗隐约听出来,他这话里有与贺东辰较劲的意思,她没有深想,道:“贺家是百年旺族,之前有贺老爷子撑着公司,后来贺老爷子年迈,他才回去接手家族事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许渊虽是单细胞生物,还是听出了她在为贺东辰辩护,他心里叹息了一声,她到底清不清楚她的心意?他这一行,是不是注定要失望而归? 两人都没再说话。 前面的车队,贺东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俊脸黑沉的,就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司机坐在旁边,感觉到车里的温度比外面还低,他恨不得将自己匿于无形。 沈存希与贺雪生坐在后座,亦是感觉到车内气压低,她看向后视镜,却看不见那辆招摇的吉普车,只看到贺东辰无比难看的脸色,她说:“哥哥,许师兄也认识你啊?你们看起来像旧识。” “谁跟他是旧识?”贺东辰语气很冲的回了一句。 贺雪生头疼,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只得闭上嘴,免得惹怒了他。女人的第六感都非常强烈,从许渊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他对云嬗的心思。 云嬗有这样一个强大的爱慕者,难怪哥哥要发怒。想一想,哥哥自己的事情都不清不楚的,云嬗和许渊交往也不错,杀杀哥哥的锐气,以免他我行我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思及此,她忍不住道:“其实云嬗和许师兄挺配的,是不是啊?” “配什么配,你见过一头猪和一只癞蛤蟆配的吗?”贺东辰呛了一句,火药味很浓。 司机的小心脏不堪重负,方向盘晃了晃,坐在后座的贺雪生冷不防扑进了沈存希怀里,沈存希连忙伸手接住她,就听贺东辰怒声道:“你手抖什么抖,再抖就给我滚下去。” 贺东辰火气全开,本又是当个兵的人,脸一黑下来不知道多恐怖,司机只得稳稳握住方向盘,不敢再抖。 贺雪生扑在沈存希的双腿间,脸颊似乎撞到什么东西,她脑子里劈来一道白光,瞬间明白那是什么,她激灵灵一颤,手忙脚乱的要爬起来。 结果越急,反而越乱,再加上前面转急弯,她又扑了回去,这次她隐隐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甚至听到了男人压抑的抽气声。 要死了! 她在心里低咒了一句,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伸手按在他腿侧的真皮座椅上,即使如此,也能感觉到他腿部肌肉的紧绷。 她尴尬不已,刚要起来,就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一只温暖的大掌压住,她再次扑倒在他腿间,这次清晰的感觉到那里突起的轮廓。 贺雪生像着火了一般,迅速坐起来,一张俏脸红得不可思议,她瞪着旁边的男人,看见他凤眸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恶劣得让人咬牙切齿。 他刚才是故意的,这男人在报复她早上的抵死不从,她气得扭头看向窗外,心跳却越来越快。 沈存希自作孽不可活,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西裤,那里有着清晰的轮廓感,调戏完她,是自己疼痛难忍,偏头看向她,车里温度高,她摘了围巾,露出白皙优美的脖子,思及她刚才趴在他腿间的情形,他难耐的移开视线,咬牙切齿的想,总有一天,他要死在她手里。 前排的人,自然不知道刚才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贺东辰死死地瞪着窗外的倒车镜,清楚地看见跟在车队后面的军绿色吉普车,该死!她就那么喜欢坐那种庞然大物?等回去了,他买辆更大的,让她坐个够! 到达A市,已经下午三点多,沈存希的私人飞机申请的航线是下午六点半起飞,他们还有时间去机场酒店修整一番。 车子停在机场外的洲际酒店门口,这两天他们在洛水镇,条件局限,都没能洗成澡。 一进房间,贺雪生就先去了浴室,她拿了换洗的衣服,泡了一个舒服的澡,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沈存希进来,他头发湿湿的,显然是在另外的房间里洗了澡。 他站在门口,看着从浴室里出来的她,那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贺雪生的心脏抖了抖,想起刚才在车里的情形,她连忙错开视线,不动声色的擦头发,边擦头发边远离沈存希。 她的小心思很快就被他看穿,他慢慢靠近她,坐了大半天的车,待会儿还要坐飞机,他就是再猴急,也不会现在办了她。 可就是喜欢看她躲闪的模样,以为自己玩的小心机,他没有看穿,还装得很自然。小样,他就是一头饿了十天半月的饿狼,看见她眼睛都绿幽幽的,哪里会错过她这样的小动作。 不动声色的将她逼进死角,他一手按在她耳边,一手按在她腰侧,将她锁在他与墙壁之间,看她作茧自缚的模样,他哑声道:“躲什么躲,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未完待续) 第315章 我何德何能,让你倾心以待? 贺雪生想说,你那眼神不是想吃了我是什么?可她很怂,不敢。她伸手摁在他火热的胸膛上,试图将他推远一些,别压在她身上。 沈存希偏偏耍无赖,胸膛越压越近,直到贴在她胸前磨蹭。 贺雪生脸红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手抵在两人中间,他一动,就好像是她自己在……,她羞愤交加,连忙缩回手去,两人之间再无阻挡。 他呼吸时的热气暧昧地喷洒在她颈侧,痒痒的,她不敢伸手去挠,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小鹿,视线慌乱地到处游移,就是不敢落在他身上。 沈存希低笑一声,仿佛逗弄够了,他伸手拿走她手里的毛巾,站直身体,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床边坐下。 贺雪生浑身僵硬,以为他要做点什么,她张了张嘴,他已经将她按坐在床上,毛巾罩在她头上,轻柔的擦拭起来。 “A市天寒地冻,头发要吹干,才不会着凉。”沈存希一腿压在床边,一下下的擦着她的头发,鼻翼间萦绕着她刚刚沐浴后的清香,那香味让他感到很舒服。 贺雪生见他只是给她擦头发,她顿时松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沈存希将她的头发擦到半干的状态,去浴室找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柔软馨香的发丝从指尖流走,我了些缱绻的缠绵。 贺雪生在吹风机的声音里,竟有点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给她吹干头发,他关了吹风机,坐在她身侧,伸手将她环抱在怀里,两人静静相拥,“依诺,以后受了委屈,不要闷着,告诉我。” 那天,她在中央公园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他竟还由着她。有时候言语就是利器,伤人不见血,却让人每每想起噬骨揪心。 他很后悔,自己会失去理智,说出那样难听的话。 贺雪生心里一震,总感觉他变得不一样了,她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受什么委屈。” 沈存希手指插进她的发间,薄唇吻了吻她的发顶,他哑声道:“那也不能逃跑,不能让我找不到,好不好?” “沈存希……”贺雪生轻轻一叹,“我没有逃跑,也没有想要让你找不到,我只是……” “我都明白,是我的话让你决定来这里,可是依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让你受到伤害。”沈存希自责不已。 贺雪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眼见时间不早了,他们还要坐飞机,两人只得从房间里出来。退了房,贺东辰等人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们了。 走进大厅,贺雪生就感觉到贺东辰的情绪不对劲,再一看许渊与云嬗坐在两人沙发上,正在聊军校里的趣事,他完全插不进去,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看见他们姗姗来迟,贺东辰站起来,冷着脸道:“去吃饭。” 于是一行人又往餐厅里去,洲际酒店的餐厅在二楼,这个时间点恰好是晚餐高峰期,他们提前订了位置,却没能订到包间,只订到了大厅靠窗边的位置。 他们坐下后,服务生过来送菜单,将菜单递给他们,贺雪生看了一眼闷不吭声的贺东辰,又看了一眼那边正热络的聊天的云嬗与许渊,她只得自己做主点菜。 点了A市的几个特色菜,将菜单交给服务生,菜上得很快,十几分钟就送上来了,贺雪生听云嬗与许渊聊天,偶尔插话问几句,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菜上来了,沈存希给贺雪生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贺雪生慢慢吃起来。那边许渊也给云嬗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还体贴道:“这两天你在洛水镇露宿风餐,眼见着瘦了许多,多吃点补回来,还是长点肉好看。” 贺东辰坐在云嬗对面,看见她碗里那个红烧狮子头,眼头像冒着两簇火一样,她敢当着他的面,吃别的男人夹给她的菜试试! 云嬗倒没理会贺东辰的威胁,她拿起筷子,将红烧狮子头夹成小块,正要送进嘴里,突然手一颤,一小块红烧狮子头从筷子上滚了下来,一直从桌上滚到衣服上,然后掉在地上。 云嬗忍着小腿处传来的钻心的疼痛,不着痕迹地瞪向对面那个事不关己的男人,这人太恶劣了,这一路都在给她脸色看,她招他惹他了? 许渊见她把酱汁弄到了衣服上,连忙拿纸巾给她擦拭,云嬗伸手去接纸巾,恰好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云嬗连忙缩回了手。 这一幕落在贺东辰眼里,有种欲拒还休的意味,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许渊扔出去。 贺雪生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紧绷,还夹杂着些许的火药味,她连忙给贺东辰也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道:“哥哥,你尝尝,洲际酒店做的红烧狮子头味道真不错。” 沈存希轻飘飘的扫了贺东辰一眼,目光落在他碗里的红烧狮子头上,他道:“他这会儿哪吃得下红烧狮子头,给他一碟醋甚好。” 贺东辰冷冷地看向他,“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能。”沈存希斩钉截铁道,正巧有服务生路过,沈存希叫住他,道:“麻烦给这位先生拿一碟醋,他最喜欢红烧狮子头配醋。” 那服务生莫名其妙,现在的客人真是古怪,不过还是去拿醋了。 贺雪生忍俊不禁,谁都看得出来贺东辰在吃醋,吃云嬗和许渊的醋,偏偏沈存希还拿这事揶揄他,眼看哥哥都要气炸了,贺雪生有些同情道:“红烧狮子头配醋,那滋味确实挺酸爽的。” “你也要来一碟?”沈存希笑眯眯地望着她。 她脸上一窘,连忙摇头道:“我才不要!” 这两夫妻公然调情,让紧绷的气氛缓了缓,一顿饭才得已相安无事的吃完。不过他们吃的是饭,贺东辰吃的是一肚子气。 不得不说,许渊也不是一般人,一顿饭全程都顶着高压,却还淡定自若的与云嬗他们谈笑风生,压根不理对面那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吃完饭,离登机的时间只剩四十分钟,保镖过来提醒他们该登机了,一行人才往机场走去。 北国风光,满眼都是皑皑白雪,走出洲际酒店,寒风扑面而来,沈存希摘下围巾,温柔的给贺雪生围上。手指偶尔碰到她的脸颊,两人间的温情,似乎要把冰雪融化。 坐车十分钟就到了机场大厅外面,保镖将他们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行人进了机场大厅,到专用通道进行安检。 许渊一直送他们到安检口,他对云嬗道:“嬗儿,到时候桐城见。” 云嬗点了点头,“好,桐城再见。” 贺东辰看着他们依依不舍的样子,脸色更沉了,他伸手拽过了云嬗手里的行李,放上安检台。云嬗手里一空,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是不知道他这一路火气大,只是刻意忽略。她转过身去,朝许渊挥手,“许师兄,再见!” 许渊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忽然大步走过来,情难自禁的将她抱进怀里,云嬗懵了,直到后背传来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的后背灼烧出两个窟窿,她才反应过来,刚要推开他,许渊已经放开她,笑吟吟道:“进去吧,我看着你走。” 他的眼里只有她,完全视贺东辰于无形。 贺东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眯了眯黑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安检。 云嬗连忙将身份证件交给工作人员,进行扫描以后,快步走进候机大厅。 许渊站在安检口,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俊脸上多了几分失落,到底是没有机会了是吗? 登机后,飞机准时起飞,偌大的私人飞机里,头等舱里只有他们三人,云嬗在后面,与保镖在一起。两个半小时的飞行,窗外天已经黑沉下来。 登机以后,沈存希就开始处理这几天积压的文件,贺东辰也不例外,他们都是放下手上最重要的事情过来的,在A市耽误了好几天,文件积压了一堆,紧急的文件都被秘书以电邮的方式传给他们,让他们立即处理。 头等舱里很安静,贺雪生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望着窗外,他们已经在云层上方,看到波诡云谲的云层,像潮起涌起的海浪,层层叠叠。 忽然,她的手背一暖,她回过头去,看见一只大掌覆盖在她手背上,沈存希正温柔的望着她,薄唇微弯,问她:“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贺雪生摇了摇头。 沈存希放下平板电脑,不打算继续处理文件了,文件没有处理完的时候,但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一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我陪你说说话。” 贺雪生莞尔,“你不用刻意这样,我看着你们工作,也是一大享受。”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她难得有机会看见两个帅哥在认真工作。 沈存希撑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她,“我就想陪着你,哪怕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看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贺东辰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听他们这么肉麻的对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机舱里有人秀恩爱,还秀肉麻的情话,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丢了平板电脑,不悦地盯着他们,“你们能不能考虑了别人的感受,不要这么肉麻?” 贺雪生心里羞窘,沈存希却不以为然,挑衅道:“你不服也可以找人肉麻一下。” 贺东辰气得磨牙,想起刚才在大厅里那一幕,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一样,难受得厉害。他站起身来,转身出了头等舱。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沈存希神秘兮兮道:“依诺,我和你打赌,他去找云嬗了。” 跟在他身边这几天,沈存希要还看不出贺东辰与云嬗之间有猫腻,那他就太OUT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他那股劲恨不得把餐桌给掀了。 “不用打赌我也知道。”贺雪生眼含担忧,她不知道哥哥和云嬗这样纠缠下去对不对,毕竟哥哥与蓝草还是夫妻。 那天贺氏集团年会,蓝草还以哥哥的女伴身份出现,云嬗应该也看见了吧。 沈存希瞧着她低落的模样,他明白她在想什么,他低声道:“依诺,有些事情或许并不像我们眼睛看到那样,我看得出来,你哥对云嬗是真心的。” 贺雪生点了点头,“我只是担心云嬗会受到伤害,我不希望她步上我的后尘,总是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沈存希蹙紧眉头,“你怎么名不正言不顺了?这小脑袋瓜子一天装的是什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拿来让自己烦恼。” “真的已经过去了吗?”贺雪生抬头望着他,那些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的话,为什么还是紧紧缠绕着她不放,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说已经过去了就已经过去了。”沈存希语气强势道,不想她再为过去伤神。 贺雪生目光轻闪,她想要缩回手,下一秒却被他握紧,她垂下目光,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她低声道:“沈存希,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我失踪那两年都发生了什么?” 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个问题,哪怕这个问题是他们之间最难以面对的,可是若不把这个伤疤揭开,它就会永远盘桓在他们中间。 “依诺,如果那些事情是痛苦的,我宁愿你一辈子不再记起,我不问,是我心疼你,再次把伤口摊在我面前。”沈存希柔声道,不愿意让她再痛一次。 贺雪生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她已经变得十分镇定,“沈存希,回去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沈存希大惊,他睁大眼睛盯着她,呼吸都在抽紧,“为什么,依诺?” “我们之间其实一直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依诺,这不是你逃避我的借口,我不管你七年前遭遇了什么,不管你这次来这里找回了什么记忆,你是我的,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你明白么?”沈存希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从洛水镇回来,他就感觉到她的去意,她的决心越来越强烈,他总怕自己留不住她。 贺雪生移开视线,看着窗外逐渐黑透的天空,此时在云层上面,月亮星辰清晰可见,像一幅瑰丽的图画,美得惊心动魄,“我不配,沈存希。” 沈存希心里一揪,他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他低声道:“依诺,以后再也不要说这三个字,配不配不是由你决定的,是由我来决定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我要你陪着我一起到老。” 贺雪生眼眶湿热,她怔怔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如果我不固执,我就会永远失去你,依诺,我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你了。就算是可怜我,不要离开我。”沈存希卑微的乞求,如果她找回记忆的代价,是要他失去她,那么他宁愿她永远都找不回记忆。 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这番话都不可能不动容,更何况是这样爱他的她,她颤抖的伸出手,刚碰触到他的俊脸,又惊觉什么,立即缩回。 下一秒,她的手被他握住,重新捧着他的脸,他说:“依诺,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不要想着逃离我,我不允许你逃离我,你知道吗?” 贺雪生全身一颤,震惊地望着他,她知道,她和哥哥去了那里,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个地方。她突然慌乱起来,觉得自己脏,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病菌,她激动的想要缩回手去,却被他牢牢的攥紧,她激动道:“放开我,沈存希,放开我。” “不放,死也不放。”沈存希坚定的摇头,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了,一下下都不会。 贺雪生激烈的挣扎起来,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此刻的她,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那样赤条条的,羞耻与难堪悉数向她涌来,她歇斯底里的叫道:“放开我,不要碰我,我很脏。” 沈存希凤眸里满是痛色,怕在拉扯时伤了她,他将她拥进怀里,死死抱住,不管她又踢又打又咬,就是不肯放开她。 此刻的她就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他若放开了她,就会永远失去她。他很庆幸,他们是在飞机上讲开,而不是在别的地方,否则真会被她逃开。 “依诺,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在我眼中是最干净的女人,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我不介意,我一点也不介意,我真正介意的是,你不肯和我白头到老。”沈存希贴在她耳边低声诉说着。 贺雪生眼眶赤红,她被他牢牢的禁锢在座椅与他的身体之间,她逃不开,躲不掉。绝望像海水一样没顶而来,她疼得喘不过气来,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滚落,她嘶声道:“沈存希,你现在不介意,总有一天你会介意,到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依赖你,已经离不开你,你甩不掉我,到时候痛苦的是我们两个人,你明不明白?” “不会,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你过去遭遇过的一切,会让我加倍的疼你爱你呵护你,它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依诺,相信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沈存希紧紧抱着她,她的眼泪滴落在他脖子上,那么烫,让他那么心疼。 她所遭遇的一切,只会让他更心疼她,如果一定要记得什么,他只记得那片墙上深浅不一的抠痕,都在诉说一件事,宋依诺爱沈存希! 这样深沉的爱,这样不悔的爱,他永世都不会辜负。 贺雪生崩溃的大哭起来,这样不堪的自己,这样肮脏的自己,怎配再得到他的爱?可是她逃不开了啊,他的爱形成了密密匝匝的大网,将她网在其中,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去逃开。 沈存希紧紧地抱着她,听她痛苦的低嚎,他的心揪在了一处,最想给她幸福的是他,可他却让她遭受了那么多磨难,他轻拍着她的背,哑声道:“哭吧,依诺,大哭一场,然后把过去忘掉,重新开始生活,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放开你的手。” 贺雪生靠在他怀里,就算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也洗刷不了她曾经的肮脏,沈存希,我们早就回不去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手? 几万英尺的高空上,本来就容易耳鸣难受,贺雪生这一哭,像是耗尽了所有元气,最后昏昏沉沉的睡去。沈存希抱着她,看着她红肿的眼眶,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缓缓低下头去,吮掉她眼睫上的泪珠。 舌尖一抹苦涩晕开,他的心揪作一团,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想通了,不会再记着过去,会好好和他共创未来。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苍白的容颜,“依诺,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 贺雪生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抱起她,他们好像坐进车里,车子平稳的向前驶,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呼吸里萦绕着熟悉的男性气息,她觉得安心,她沉沉的睡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依苑的主卧室里,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自己的婚纱照,哪怕多次见过,依然觉得惊悚。 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有点睁不开,是哭过的后遗症,她揉了揉眼睛,用力睁大,还是只有一条缝。她掀开被子下床,缓缓走出卧室。 外面很黑,她的腕表不在,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肚子有点饿,慢慢步下楼去。楼下漆黑,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 她站在楼梯上,其实她很怕黑,她不敢再往下面走,看着影影绰绰的客厅,她眼前闪过一些画面,快得她抓不住,耳边传来男人嫉恨交加的声音,“依诺,乖,说你爱我,我就让你回到上面去,过公主一样的生活。” 贺雪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鬼魅了一般,她转身就往楼上跑去,刚跑到走廊上,迎面与出来寻她的沈存希撞了个满怀,她吓得尖叫起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宁愿死,也不和你这个变态在一起。” 沈存希见她赤着脚蹲在地上,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什么,他眼神一变,连忙弯腰将她抱起来,哪知她反抗得厉害,张嘴就咬在他胳膊上。 他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她这一口用尽了全力,恨不得将他咬下一块肉来。他疼得身上泛起一层薄汗,却没有挥开她,他闷哼一声,柔声道:“依诺,是我,我是沈存希。” 贺雪生一颤,她牙齿的力道松了些,唇齿间满是血腥味道,她慢慢松开他,抬头望着他苍白的俊脸,眼前的迷雾消失,她怔怔地盯着他,心底涌起深深的愧疚,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她失控咬了他,他从来没有责备她一句,反而一直用这样宠溺的目光看着她。 “对不起,我……”贺雪生心底难受。 沈存希将她抱起来,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他宠溺道:“是我吓到你了,该咬。” 贺雪生心里更难受了,分明是她咬人不对,他却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她抿了抿唇,哪里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愧疚。 将她放在床上,看她脚上沾了灰屑,他伸手轻轻将灰尘拂去,抬头凝视着她,“做噩梦了吗?下次醒来没看到我,你喊我一声,我保证在五秒内出现在你面前。” 贺雪生哽咽住,看着他白色家居服上映出来的血牙印,她呼吸都疼痛起来,“你又不是都教授,还能瞬间移动。” “都教授是什么鬼?”沈存希不看偶像片,自然不知道都教授是谁。 “都教授是个外星人,会瞬间移动,能穿墙而过,有特异功能。”贺雪生解释道。 沈存希唇边泛起温柔的笑意,“那我就是你的都教授,你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去帮你实现。” “我只有一个愿望。”贺雪生低声道。 “你说说看。”沈存希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将她揽进怀里。 “我们分手吧。” 沈存希动作一僵,他低头看她,就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摇了摇头,“除了这个愿望,所有的愿望我都能满足你。” ddxs.com 贺雪生抿着唇不说话,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打破沉默,“你刚才下楼去做什么?” “我有点饿,想找找看有没有吃的。”贺雪生道。 沈存希放开她,他盯着她的肚子,“怪我,我去做。”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眼眶一阵阵潮湿,他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一心一意只念着她想着她,沈存希,你是想要这样,让我舍不得离去吗? 她鼻翼酸涩,靠在床头上,不允许自己软弱。 可一想到他身上的伤都是拜她所赐,她就无法心安理得的等他做吃的上来,她掀开被子下床,缓缓走出卧室,走出卧室后,她发现走廊上的灯亮着,楼下所有的灯都开着。 她下了楼,在客厅里找到了医药箱,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她拿出药膏,走进厨房,沈存希正将打好的奶液放进烤箱里,转身看见她站在门口,他眉尖微蹙,“怎么下来了,一个人待在上面害怕?” 贺雪生盯着他的衣袖,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上面的血迹,他满不在乎道:“我没事。” “我给你上药。”贺雪生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出厨房。她到底做不到铁石心肠,无法置他的伤不理。 沈存希被她按坐在沙发上,她抬手解他衣服上的纽扣,沈存希看着她低眉顺眼的给他宽衣解带的模样,欲.望来得如此强烈,他身体胀痛不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哑声道:“依诺,别挑逗我。” 贺雪生脸颊一热,她只是单纯想给他擦药,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没有抽回手,手指往下,缓缓解开了所有衣扣,将他的衣服往两边拉下,贺雪生才发现他身上旧伤添了新伤。 那些牙印都是她留在他身上的,她既尴尬又自责,“对不起,我……”她总是在失控的时候伤了他,不知不觉,他身上已经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 沈存希垂眸,看着身上的牙印,他暧昧的冲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我喜欢你在我身上留下爱的痕迹,那样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能凭着这些牙印找到我。” 贺雪生拿出药膏给他上药,清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传来一阵刺疼。沈存希疼得肌肉直颤,又怕她愧疚,只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飞机上她失控,对他又抓又挠又咬,那时候衣服穿得厚,倒没怎样,刚才那一口,真是咬得皮开肉绽。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像狗一样,那么喜欢咬人。 上完了药,贺雪生低头收拾药膏,“沈存希,我之前说的话,你考虑考虑。” “没得考虑。”沈存希一口回绝,知道她又想旧话重提,他伸手扳过她的肩膀,食指指着她的心脏位置,感觉到她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他道:“依诺,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不爱我吗?但凡你还有一点爱我,你离得开我吗?” “我……”贺雪生张嘴欲答,就被他打断。 “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依诺,我用七年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如果没有你,我连将就都不愿意将就,我们已经浪费了七年,没有多少七年可以再浪费,以后再也不要说要和我分手的话,我不会答应。若真有那样一天,那你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我绝不会和你分手。”沈存希已经把话说绝了,他是不会答应和她分手。 贺雪生还能说什么呢,有一个男人如此不怨不悔的爱着她,纵使她再自卑再怯懦,也想向命运争一争,“沈存希,我何德何能,让你倾心以待?” 沈存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他柔声道:“依诺,你记得吗,我欠你一个家,欠你一份幸福。如果不是我,你会和唐佑南平凡的厮守,平静的幸福。是我把大风大浪带给了你,你陪我一同承受,应该是我何德何能,让你倾心以待?” 贺雪生心脏都麻痹了,她投进他怀里,感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沈存希紧紧的抱着她,她的心结,不是一日两日能打开的,但是他会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非她不可! 厨房里传来“叮”一声,沈存希将她轻轻推开,伸手握住她的手,向厨房里走去。 他打开烤箱,一股奶香味扑鼻而来,贺雪生看着他端出一份甜品,她还记得,七年前他为了哄她开心,给她做了一份豆腐布丁。 沈存希在布丁上洒上焦糖,然后拿来火枪,放在她手里,他握住她的手按开火枪,将上面的焦糖融化,甜香扑鼻,有种淡淡的幸福。 沈存希拿了一个银勺,放在布丁上,他道:“吃吧,吃完了我们上去睡觉。” 贺雪生点了点头,就靠在流理台上,吃着他亲手给她做的甜品,幸福萦绕在心间,她想,如果真有一天,他们必须分开,她一定会痛不欲生。 …… 翌日。 贺雪生休息了一晚,精神好了许多,她离开了将近一周,公司事务繁杂,堆积如山。本来沈存希让她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她不肯,年关转眼即至,得把事情在年前处理了,才能过个好年。 沈存希送她去公司,车子停在佰汇广场下面,贺雪生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手腕突然被他捉住,她转过身去,男人已经凑过来,薄唇含住她唇,热烈的亲吻起来。 贺雪生心跳一窒,被他掠夺了所有呼吸,他的吻激.情澎湃,恨不得将她吮进肚子里,一吻结束,两人都气顺吁吁,他贴在她耳廓处,哑声道:“GoodbyeKiss!” 贺雪生脸红心跳,慌忙推开门下车,小跑着朝电梯里跑去。 沈存希坐在后座,睨着她的身影进了电梯,他温柔的神情立即被冷酷噬血取代,他冷声道:“人带上了?” 坐在前面的严城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逐渐变了,他连忙点头,“他们已经在时影科技楼下待命了。” “现在过去。”沈存希下颌绷紧,眸中多了一抹强烈的恨意。 连默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虽然他已经事先做过安排,清理了一些痕迹,但是宋依诺亲自飞过去,他不知道她会想起什么。 再加上沈存希还抓了他的人,昨晚回来却一直没有动静,他隐隐感到沈存希不是这样能忍的人。 直到办公室门被人一脚踢开,沈存希带着保镖闯了进来,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推倒在他面前,他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眯起眼睛盯着对面冷酷肃杀的男人。 “沈存希,你什么意思?”连默冷冷地盯着他,眼角余光扫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眉峰蹙起。 沈存希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恨意,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以绝对压倒性的气势,沉声道:“连默,你敢动我的人,就准备好承受我的报复。” 连默心惊肉跳,他挑衅地望着他,“怎么?还想打我?沈存希,你有官司在身,还敢擅自离开桐城,你就等着被拘留吧。” 沈存希看着面前得瑟的男人,恨意渐浓,“我很想知道,你这张人皮下到底藏着多么龌龊的灵魂,像你这种人渣,就应该在地狱里腐烂。” 连默轻笑起来,“沈存希,你就会耍嘴皮子吗?有本事打我啊?” 说着,他真把脸凑过去,一副犯贱的模样,他脸上的伤痕迹还没消去,是上次被沈存希揍的。沈存希看着他那张脸,想起在地窖里看到的那些刑具。 想到那些刑具都用在依诺身上,他就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畜牲,他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握紧拳头就朝他挥去。 严城吓得肝胆俱裂,沈存希已经有案子在身,真要揍了连默,就算有强大的律师团,只怕也难以轻易脱身,他扑过去,抱住沈存希的手臂,拼命阻止,“沈总,不要中了他的计。” 连默笑得十分欠扁,他道:“是啊,乖乖听他的话,否则你要揍了我,我受点伤无所谓,你可是会被关起来的。” 沈存希哪容得下他嚣张,此刻他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他寒声道:“放开!” “沈总,你想想沈太,沈太会担心你。”严城知道沈存希在气头上,提天王老子都没有用,只有宋依诺是他的死穴。 沈存希果然冷静了些,连默见状,知道自己激怒他的计划失败,他冷笑一声,凑过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沈存希,你去过我和依诺的爱巢了吧,看到她亲手设计的家了吗?我们在那里快活的过了两年,你难道不嫉妒吗?” 沈存希的反应很平静,他盯着他,冷笑道:“连默,既然你承认七年前掳走依诺的人是你,要收拾你我有一千种方式,不必我亲自动手,那只会弄脏我的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痛打落水狗。” 沈存希放开他,伸出手去,严城立即拿出一包湿纸巾拆开,递了一张给他,沈存希擦着自己的手,像是上面沾了肮脏的病菌一般,擦完了手,他将湿纸巾砸到连默脸上。 连默闪躲不及,被湿纸巾砸中,他怒不可遏地瞪着沈存希,“我告诉你,依诺是我的女人,我不放她回来,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沈存希提了提衣领,像看一只蟑螂一样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厌恶,“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依诺这两个字,你不配!” 说完,他抬起一脚,朝他胯.下踢去,连默哪知道他会这样下作,防备不及,被踢了个正着,他捂着下身,痛苦的蹲了下去,疼得额上冷汗直冒。 沈存希倾身俯视着他,他神情阴鸷,道:“连默,好好享受你现在的日子,因为过一天就少一天。”说完,他转身离开。 严城连忙跟上去,走出时影科技公司,沈存希的呼吸都还是不畅通,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转过身去,盯着面前的大厦,很快,他就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严城,重新调查七年前警局那场爆炸,包括与这起爆炸所有相关的人,我要让七年前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付出沉重的代价!”此刻的沈存希就是一个复仇使者,想到依诺曾受的那些苦,他就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未完待续) 第316章 亲子鉴定结果 万事只要摸到了线头,顺着线头抽丝剥茧,那么离真相就不远了。七年前那场爆炸,一直毫无进展,是连默诈死,让这件事疑点重重。 如今确定连默就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那么要找出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就轻而易举。警局的内应,就是如今已经锒铛入狱的警局前任局长。 当年连默找上他时,是凭着连老爷子对他有知遇之恩,连默带走宋依诺那晚,他在警局,那时候他还只是副局长,想要将这件事悄无声息的掩盖下去,简直轻而易举。 经过多方布置,再加上那条烧焦的项链,让沈存希相信宋依诺已死,根本就不是难事。若不是宋依诺以贺雪生的身份重回桐城,这件事或许到死,也不会被人揭露出来。 沈存希拿到调查报告时,正准备去监狱拜访他,却得到消息,他在监狱备受折磨,不堪重负,已经趁狱警不备,自杀身亡了。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死了倒也好,省得弄脏了他的手。 听完严城的汇报,沈存希道:“交通局那边呢?当初那条街的电子眼都出了故障,交通局里没有内应,他根本做不到。” “交通局那边隐藏得很深,他们还在查,最迟三天,就能找到这个人。”严城看着办公桌后的深沉男子,心里有些惶惑不安,他出手太迅速,是要把连默在桐城的势力全部铲除。 沈存希抿紧了唇,“一天,一天我就要让那人身败名裂。” “是。”严城不敢讨价还价,虽然这件事并不容易办到,他转身出去时,突然想起手里还有一份文件要交给沈存希,“沈总,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 沈存希离开桐城时,让严城将他与沈晏白的头发拿去做亲子鉴定报告,报告昨天出来的,他一直忙着忘了交给他。 沈存希眉峰一拧,他接过亲子鉴定报告,报告上面用蜡封着,表示未拆开,他看着鉴定报告,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严城转身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存希一个人,他盯着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长指捏住封口,刚要拆开,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放弃了。 依诺一直怀疑沈晏白是他的孩子,这份亲子鉴定报告让她来拆,似乎更有意义。 思及此,他按下内线,吩咐道:“严城,晚上的应酬全部取消。” 挂了内线,他拿起大衣,也不管办公桌上还堆积着厚厚一叠文件,径直推门出去了。开车来到佰汇广场下面,已经快五点了,他乘电梯上楼。 走出电梯,隔着重重玻璃,他看见站在会议室里,正对着投影仪讲解着什么的贺雪生。她今天气色不错,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整个人透着知性的美。 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朝他看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微勾了勾唇,她已经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心跳怦然。 五点半,会议准时结束,高管们从会议室里鱼贯涌出来,看见站在走廊上的沈存希,他们朝他打招呼。他们都认识这个占有欲十足的男人,据说不想和贺总分开,还把公事全部搬来了佰汇广场。 贺雪生收好资料,她慢吞吞地走出来,看见倚在玻璃墙上耍帅的沈存希,她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请你吃饭,有空吗?”沈存希心情很好,唇边的笑意更深,看她脸上粘着一缕头发,他抬手替她轻抚到耳后,碰到她的耳朵,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他岂会不知道,耳朵是她的敏感点。偶尔他会顽劣的朝她耳朵里吹气,她整个人就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般,让他特别想要怜惜。 贺雪生抱着怀里的资料,她脸红耳赤,感觉到有人看过来,她不好意思的转身往办公室走去,她道:“今晚公司职员聚会,我必须出席。” 沈存希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他道:“这样啊,那我和你一起出席。” 贺雪生脚步一顿,睨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 “我是你们公司职员的家属,贺总的老公,行不行?”沈存希打趣道,一双凤眸笑吟吟地望着她。 贺雪生心里羞窘,被他笑得脸颊发烫,她转过头去,傲娇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心里却甜蜜蜜的,她想,她是真的没救了,拒绝不了他,也不想再拒绝他了。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她掌心里挠了挠,他笑道:“真的听不懂?” 贺雪生被他调侃得脸热,此刻的他们就像是刚谈恋爱那会儿,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暧昧得不得了。贺雪生不理他,抽回了手,径直进了办公室。 晚上的聚餐在一家日式料理餐厅,日式装修,十分有小资情调。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和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美丽动人。 沈存希果真跟着她去参加职员聚会,大家看见他坐在那里,都感到不自在,谁也放不开吃东西或者说话。偌大的包间里安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贺雪生经常参加职员聚会,这是与职员交流的最好机会,之前都其乐融融的,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实属第一次。 她偏头望着身边高高在上的男人,知道他们的压力都来自于这个男人,她缓和气氛,“今年大家辛苦了,明年我们再继续努力,争取再创业界高峰。来,我敬大家一杯。” 贺雪生端起面前的清酒,邀众人举杯。 喝了一杯酒,气氛总算好了一些,贺雪生笑着与旁边的高层聊着公司的事。突然,她的手臂被人碰了碰,贺雪生转过头去,看到被冷落的男人一脸不豫。 她抿嘴浅笑,问道:“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沈存希不喜欢吃日式料理,他盯着她面前的鳗鱼寿司,扬了扬下巴。贺雪生会意,她拿筷子夹了一个鳗鱼寿司放在他面前的碟子上,正打算继续与下属讨论,手腕就被拽住。 她疑惑地望着他,沈存希以眼神示意,她没动,他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喂我!” 贺雪生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烫了起来,她眼角余光瞄到所有人都停下来,全都望着他们,她心跳更加紊乱,就知道他来不会安生的吃东西,一定会找她的麻烦。 她头皮发麻,正犹豫着要不要喂他,男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手握住她的腰,隐隐带着威胁的意思。她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拿起寿司,往他嘴边送。 男人张嘴含着寿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轻轻咬了咬她的手指,她指端发麻,连忙缩回手来,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 不用照镜子,她就知道她此刻一定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沈存希心满意足的嚼着嘴里的鳗鱼寿司,看着她微低着头,他笑吟吟道:“她很容易害羞,你们继续吃,继续喝,今晚我买单。” 沈存希不是那样平易近人的人,出现在财经新闻上的他,总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距离感,此刻他一句解释,倒让人觉得他平易近人了许多。 所以有职员大胆的提问,“沈总,你和我们贺总是怎么认识的?” 沈存希看向怀里的羞红了脸的女人,他们认识要追溯到十二年前,认识那天,他们就已经是全世界最亲密的人。只不过以她这么羞涩,他要这样说,她肯定要跟他没完,他微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刚出学校大门,在咖啡馆里,她被客户欺负。” “沈总你见义勇为了吗?好浪漫哦。”说话的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小姑娘,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 沈存希摇了摇头,“很遗憾,我没有。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小女孩什么时候才会反抗,懂得保护自己。她没有让我失望,她拿咖啡泼了她的客户。”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她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件事。原来那天,他也在咖啡厅里。 “贺总当时那么厉害吗?真看不出来。所以沈总就是因为这样爱上贺总了吗?”那个小姑娘继续问道。 沈存希与贺雪生相视一眼,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宠溺与爱意,他道:“我爱上她,比那个时候还要早许多。” 他的话只有贺雪生懂。 众人似懂非懂,除了艳羡也只有艳羡,接下来气氛活跃了许多,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愿意和一群职员讲他的恋爱史,无形中也拉近了关系。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都多了起来,有人提问:“沈总,你和贺总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 沈存希也喝多了,他睨着贺雪生,笑眯眯道:“在床上,她是我唯一吻过的女人。” 贺雪生羞得想要去捂他的嘴,却已经来不及,现在的人思想太腐,一句话就能联想到许多,那人接着道:“那你们第一次接吻就上床了吗?” 贺雪生扑过去,捂住沈存希的嘴,不让他再说出更劲爆的内容,以免自己以后在这群职员面前再难树立威信,“好啦好啦,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你们继续吃。” 拖着拽着将沈存希拽出了包间,云嬗将两人的衣服送出来。沈存希其实没喝醉,心里就是高兴,贺雪生接过大衣,给他穿上,一边穿还一边埋怨,“让你喝多了乱说话,明天我都不好意思去公司了。” 云嬗抿着嘴笑,“沈总挺喜欢说你们的恋爱史,大家都很想听呢。” “你也跟着他们瞎胡闹。”贺雪生瞪她,接过大衣穿上,她对云嬗道:“我送他回去,你回去看他们还需要什么,付了账回头拿财务去报销。” 闻言,沈存希从大衣里拿出钱包,直接塞到云嬗怀里,道:“拿我的卡刷。” 贺雪生见他往地上倒,她连忙扶着他,本来想说不用他的钱,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扶着他走出餐厅,老王在门外等着,看他们出来,连忙拉开后座车门。 贺雪生将他扶上车,然后坐进车里,车子驶离餐厅,向依苑驶去。 清酒后劲很足,沈存希靠在贺雪生肩上,意识混沌,直到车子停下来,他才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熟悉的别墅,他低哝道:“这是哪里?” “到家了,我们下车吧。”贺雪生喝得不太多,意识还很清醒,说着她去开车门,被沈存希拽了回去,“不回家,我们去酒店,去盛世豪庭。” 贺雪生以为他在发酒疯,她道:“沈存希,快下车,别闹了。” “我说了不回家,去盛世豪庭,老王,开车。”沈存希大声道,他要给她一个惊喜,这个惊喜在盛世豪庭。 贺雪生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让老王送他们去盛世豪庭。沈存希在那里定了总统套房,她扶着他来到房间外面,保镖拿出门卡开了门,将卡放进取电槽里,就出去了。 贺雪生扶着沈存希进了房间,她穿着高跟鞋,被地毯绊了一下,两人双双倒在地毯上,还好地毯很厚,他们衣服也穿得厚,才没有摔伤。 贺雪生看着倒在她身上的沈存希,他沉沉的身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推了推他的胸膛,“沈存希,你起来。” 沈存希睁开眼睛,看着身下的女人,他的视线有些朦胧,他凭着感觉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呼出的气体满是酒味,他轻笑道:“依诺,你知道这些年来我几乎天天梦见你,可是等我要触碰你时,你就消失了,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空洞吗?” 贺雪生心里一抽,她看着身上目光迷离的男人,慢慢放弃了将他推开,她的手缓缓抱住他,哑声道:“沈存希,我在,我一直在。” 他的手指移到她的红唇上,指腹的薄茧磨得她嘴唇酥酥麻麻的,下一秒,他的薄唇压了上来,一股酒味充斥在她的呼吸里,她被他结结实实的吻住。 她叹息了一声,放松了身体,迎接着他的吻。 这一晚,沈存希醉得厉害,他在她身体里沉沦,几乎忘记了自己带她来酒店的目的,只想在她身体里放纵。 这一晚,他翻来覆去的疼爱她,不知疲倦一般,明明醉得快要死过去,就是缠着她不放,直到天明,他才拥着她,疲倦的睡去。 …… 阳光穿过白色纱帘洒落进来,房间中央的大床凌乱不堪,男人抱着女人睡得正香,那样抵死缠绵的姿势,仿佛要将她刻进他的身体里。 刺眼的铃声响起,男人皱紧眉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将脑袋埋在女人的肩窝处,拒绝清醒。 贺雪生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动了动,推了推身后的男人,哑声道:“沈存希,接电话,好吵。” 沈存希不动,搂着她继续睡,贺雪生忍无可忍,她睁开眼睛,才发现窗外已经大亮,她腾一声坐起来,薄被从肩上滑下去,丝缎般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她肌肤上满是吻痕。 她低叫了一声,连忙拽起被子遮住自己,此刻的她不着寸缕。男人眯眼看过去,正好看到她的美背,清晨的欲.望来得如此强烈,他像一头迅捷的野豹,猛地将她扑倒在床上。 贺雪生呼吸一颤,她推着身上的男人,“沈存希,你下去。” “不要!”男人像无赖一般,薄唇吻着她圆润的肩头,在她身上留下一串串吻痕,半晌,卧室里传来低低的呻吟声与喘息声。 结束后,男人吃饱喝足的搂着怀里的女人,贺雪生浑身的力气都被他榨干,此时就算想推开他,也没力气了。她窝在他怀里,鄙视道:“你昨晚非得来酒店,是不是就打好主意要把我吃干抹净?” 沈存希拨开她脸上汗湿的发,吻了吻她的脸颊,他道:“我不是蓄谋的,我是临时发挥的。” “……”贺雪生无语的望天,明知道不能再赖床,却懒懒得不想动。她转过身去,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道:“我饿了。” 男人眼里骤然蹿起了火花,笑得格外阴险,“我也饿了,那我们继续?” 贺雪生拍开他乱来的手,一本正经道:“我肚子饿了,我不管,你把我榨干了,你要去给我做饭。” 沈存希舍不得饿着她,他放开她,弯腰捞起地上的浴袍穿上,然后下床去了厨房。总统套房里应有尽有,沈存希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贺雪生爬起来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浴室,下了床,她才看到满地的白玫瑰花瓣。昨晚某个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她被他抱起来扔到床上时,似乎看见了满床洒着白玫瑰花瓣,用花瓣堆了几个字,好像是:沈存希爱宋依诺。 思及此,她唇边泛起一抹甜笑,洗完澡出来,沈存希已经做好了早餐,一杯牛奶,一个煎鸡蛋,与一个火肠三明治。 贺雪生昨晚穿的衣服已经被他扯坏,她只得穿着浴袍出来,来到餐厅,看见沈存希将两份早餐端出来,她饥肠辘辘的,走到餐桌旁坐下。 沈存希将其中一份早餐放在她面前,笑吟吟道:“尝尝看。” 贺雪生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见沈存希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她赞赏道:“好吃。” 沈存希倾身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慢吞吞的咀嚼起来,贺雪生瞪着他,“你盘子里有,干嘛抢我的?” “你说好吃,我就尝尝。”沈存希脸不红气不喘道。 “……”贺雪生。 吃完早饭,门铃响起来,沈存希起身去开门,严城将衣服交给他,沈存希拿着衣服进来,重新将门关上。贺雪生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衣服,她连忙要拿过去,沈存希不给,“我给你穿。”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贺雪生脸红道,她浴袍里什么都没穿,让他给她穿,他肯定要趁机揩油。 沈存希将衣服放在床上,他睨着她,一本正经道:“是我帮你穿,还是我们今天就在酒店里耗着,你自己选。” 贺雪生抿紧唇,看着洒了一地的花瓣,最终还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她厚脸皮的想,反正他已经看过她的身体不下百遍了,再多看一次也无所谓。 沈存希倾身给她穿衣服,从内衣内裤,到外面的,边穿衣服边感叹道:“依诺,我们生个女儿吧。” 贺雪生一怔,他好久没有再提生孩子的事了,她这才想起来,昨晚与今天早上,他们都没有做安全措施。“为什么是女儿?” “女儿和你一样,是个美丽的小天使,也会是你的贴心小棉袄。”沈存希道,他们曾有过一个女儿,那是他们心里的遗憾,他想要弥补这个遗憾。 贺雪生轻叹一声,有时候两人心意相通,即使他不说,她心里也明白,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好,我们要个女儿。” “不会再偷偷背着我吃避孕药了?”沈存希突然问道,虽然她的药已经被他全换成了维生素,他还是担心她会吃紧急避孕药。 贺雪生一愣,转头望着他,望着他了然的目光里,她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知道?” 沈存希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贺雪生突然心疼起来,“所以你一直避孕,是因为知道我吃避孕药了?”到底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在明知道她吃避孕药的情况下,还不曾质问她半句? 沈存希帮她系上纽扣,他道:“吃避孕药伤身体,你若不想要,就让我来避孕,依诺,我只想要你健健康康的。” 贺雪生眼眶一阵阵发热,她伸手抱住他,哑声道:“沈存希,我再也不吃避孕药了,我们要个孩子。” 他不小了,转眼就四十了,为了她,他七年不娶,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给他一个孩子? 沈存希轻轻抱着她,突然发现,有时候把话说开,其实结果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坏,他斩钉截铁道:“好,我们要个孩子。” 贺雪生用力点头,“嗯,我们要个孩子。”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沈存希才想起他昨晚非得带她来酒店是为了什么,他将她放在床前凳上,起身走向床头柜,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来。 他转身走回到贺雪生身边,在她旁边坐下,将她抱到腿上,将文件递给她,低声道:“拆开看看。” 贺雪生看到文件袋,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沈存希一脸的保密,眼角的笑意却已经泄露了自己的心思。等她看完了亲子鉴定,就再也不会怀疑沈晏白是他的孩子了。 想一想,他心头的大石就落了下来。 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贺雪生突然忐忑不安起来,她将文件袋塞回他手里,道:“我不要拆,你也别给我什么东西,爸爸上次给了我好多。” 她直觉以为这是什么不动产啊之类的,没有往亲子鉴定方面想。 沈存希将文件袋放回她手里,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你拆开看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快拆。” 贺雪生经不住他再三催促,她只得拆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来,纸上面用法文写着亲子鉴定。 自从之前的亲子鉴定出了问题后,沈存希就不相信国内的鉴定司法机关,让严城拿去国外做的鉴定,所以这份亲子鉴定百分之百是真的。 她讶异地看向沈存希,沈存希俊脸上满是笑意,“别看我啊,看结果。” 贺雪生转回头去,看着最末端的数字,忽然,她浑身一僵,脸上血色全无,她愣愣地盯着那个数字,99.99%,仅这一组数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咬着唇,颤抖地看着那几个数字,突然站起身来,愤怒地瞪着沈存希,将亲子鉴定砸在他身上,“沈存希,你骗我!” 沈存希已经看到了那组数字,他脸色没比贺雪生好到哪里去,他拿起亲子鉴定书,浑身颤抖得厉害,“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你别再骗我了!”贺雪生缓缓往后退去,耳边不停响起那道声音,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如果这是别人做的亲子鉴定,她还会怀疑它的真实性,这是沈存希自己做的,由不得她不信。 “沈存希,你一直都在骗我,沈晏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骗我?”贺雪生歇斯底里的质问道,她刚才还答应给他生个孩子,太可笑了,他早就有孩子了。 沈存希真的傻眼了,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头发标本是他亲自拿的,只经了严城的手,严城不可能出卖他。标本是寄去法国做的,没有人能去法国的鉴定机构动手脚,这份鉴定报告也是从法国加急寄回来的,上面还有法国鉴定机构的鉴章。 这一切都说明,他手里这份亲子鉴定的内容真实可靠。 可沈晏白是他的亲儿子,为什么他却只觉得荒唐?他在他身边六年多,他一直知道他是捡来的,怎么就变成了他的亲儿子? fqxsw.org “依诺,你别激动,你听我说,也许亲子鉴定被人动了手脚,沈晏白不可能是我的孩子。”沈存希真的是懵了,他只有宋依诺一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他的孩子?打哪里来的? 贺雪生一直后退,直到背抵上墙,冰冷的气息从后背传来,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盯着他的目光像看着洪水猛兽,她激动道:“你不要再花言巧语的骗我了,沈晏白长得那么像你,我一直就怀疑他是你的孩子,现在亲子鉴定也证实了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沈存希突然觉得自己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他扔了亲子鉴定报告,试图靠近她,“依诺,你说沈晏白长得像我,那你知不知道,兰姨将他捡回来时,他长得像你,因为他长得像你,我才收养他的。我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我从没在外面乱来过,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女人!” 贺雪生靠在墙上,拒绝他的靠近,“你不要过来,沈存希,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 沈存希狂躁的抓了抓头发,他不应该那么有自信的让她拆鉴定报告,如果他自己先拆,就一定不会让这份鉴定报告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他事先哪有想过这些,他只知道他没有背叛过她,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自信满满的认为沈晏白不会跟他有血缘关系,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看见依诺那样抗拒他,他脑子乱得理不出个头绪来,只想先安抚住她,“依诺,你先冷静下来,我们都冷静下来,我们重新做亲子鉴定。” 贺雪生痛苦的抱着脑袋,早上的甜蜜都烟消云散,她只记得那组数据,还有耳边不曾停歇的那句话,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你还要相信他吗? 她头疼欲裂,顺着墙壁滑下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他真的是他的儿子,她哑声道:“重新做亲子鉴定,就算结果是一样的,你也会让人打一份不是的给我看,是不是?” 沈存希无力地看着她,“好,就算沈晏白是我的儿子,那他的妈妈呢?他妈妈是谁?” 贺雪生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画面,白若手里的母子照,白若行李箱里的同心结,白若在洛水镇医院被烧掉的病例,白若找上门来认子,沈存希把白若藏在依苑不让她知道,还有白若对沈晏白的过分讨好。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 “你心里早就清楚,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否则你不会把她藏在依苑里。” 沈存希突然有种百口莫辨的感觉,他知道因为这份亲子鉴定,已经动摇了依诺对他的信任,此刻她心里所有的疑点都是冲向他的,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 “依诺,我没有把她藏在依苑,我不和你说,是觉得她不值一提。”沈存希道。 贺雪生拼命摇头,“沈存希,你不觉得你这话根本就没法自圆其说吗?你把一个陌生女子留在家里,却对我只字不提,你不是有意把她藏着掖着怕被我发现吗?” 沈存希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敲醒,为什么她每次怀疑他的时候,都是有理有据的,“兰姨和她串通一气,说她是她的侄女,我才留下她的。” “兰姨早就知道白若是沈晏白的母亲,兰姨对你忠心耿耿,你敢说你不知道?”贺雪生眼眶猩红,她要怎么接受沈晏白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实? “白若是不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依诺,你不能凭一份亲子鉴定就定我的罪。如果沈晏白是我的儿子,那么他的母亲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沈存希斩钉截铁道,不管她怎么怀疑他,他不能乱了阵脚。 贺雪生讽刺的笑了,“沈存希,你还想做一份沈晏白与我的亲子鉴定么?我确实生过一个孩子,但是她已经死了,我不准你拿她来开玩笑!”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沈存希心灰意冷的问道,“我睡没睡别的女人,难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心里一清二楚,你只是骗我罢了。”贺雪生不信他,看到亲子鉴定,她对他的全部信任都崩溃了,就算他把嘴皮子说破,她也不信他。 沈存希气得失了理智,他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双手牢牢地抓着她的肩,用力摇晃她,“依诺,相信我没有背叛过你是不是那么难?为什么宁愿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也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爱?” 沈存希越说越觉得自己凄凉,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的,这辈子才会被她这样追债,“是不是,要我把心剖开放在你面前,你才肯信我对你的感情至死不渝?” 贺雪生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凄凉与萧瑟,她难过地撇开头。 沈存希缓缓松开手,他不是一个甘于认命的人,却在宋依诺这里频繁的受挫。他以为亲子鉴定过后,就能向她力证自己的清白,可是这一纸亲子鉴定,却将他临门一脚踢进地狱里。 他万万没想到,沈晏白会是他的亲生儿子,纵使他现在不肯接受,纵使他怀疑亲子鉴定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事实已然摆在眼前,让他不信都不行。 更让他心灰意冷的是贺雪生的态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从未想过与他并肩作战。一段感情能不能长久,靠一个人的力量去维持太难。而他累了,他不知道这次难关过后,还有多少难关摆在他们面前,让她再次想要离开他。 他站起来,神色凄凉,他一步步往后退,“依诺,为什么每次,你先想到的都是怀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他目光黯淡,绝望如斯,贺雪生被他吓到了,她站起来,看见他还在退,对上他毫无光彩的凤眸,她下意识上前一步,她心惊胆颤道:“沈存希,你别退了。” 沈存希脚下踩到了什么,他弯腰捡起来,却是那张被他扔了的亲子鉴定,他看着那组数字,眸里泛起绵密的讽刺,“依诺,你知道吗?昨天拿到鉴定报告时,原本我想拆的,可是我没有,我要留给你拆,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想让你不再怀疑我。” 贺雪生心痛如绞,他还在退,一直退到了落地窗前,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她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心里的绝望。 “多可笑,命运总是捉弄我,每次做的DNA鉴定,都会让我们彼此伤痕累累,这次也不例外。我那么想证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那么想证明我只睡了你一个,可老天竟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足这一张纸的份量。”沈存希说完,双手用力将鉴定报告撕成两半,然后越撕越快,直到撕成碎片,他用力掷向半空。 碎纸片如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贺雪生透过碎纸片看向沈存希,眼前一片模糊,“沈存希,你不要逼我了。” “到底谁逼谁?”沈存希凄凉地望着她,“依诺,是不是只有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才会相信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贺雪生看他真的打开落地窗上的玻璃,她吓得双腿发软,睁大双眼大声道:“沈存希,你别乱来,站在那里别动,我们好好谈谈。” 哪有男人去跳楼的?就算要跳,也该是女人被逼得去跳楼。 沈存希原本只是想透口气,并没有要跳楼的意思,他又不是女人,可是看到她惶恐的模样,他顿时计上心头,他故意装出一副悲凄绝望的模样,“反正你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我只有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说着,他双臂撑在窗户上,作势往下跳。 “不要!”贺雪生被他的动作逼出了泪,她想到了很多,想起昨晚他在聚会上说的话,想起他们重逢后,他一步步的退让,想起深情凝视她的目光,想起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动人的情话,她心如刀割,“对不起,我没有不信任你,亲子鉴定是你拿给我的,就算要我相信你,也要让我缓口气是不是?” 沈存希奸计得逞,他嘴角上扬,看来他找到她的弱点了,难怪那些女人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法子果然灵,他转过身去,幽怨地看着她,“你分明就不信我,你就是认为我和别的女人上床背叛了你,我还是跳下去死了算了。” 贺雪生见他往窗户上跳,她吓得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她不敢再迟疑,大声道:“我信,我信,我信你!你过来,别站在窗户边,我看着眼晕。” 哪怕她怀疑他对她不忠,她也没想过要他性命,人活着,万事皆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像沈存希这样功成名就的男人,也会以死相逼。 此刻,她什么也顾不了了,她只想他好好活着,沈晏白是谁的孩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定得活着。 沈存希强忍着笑意,他睨着她,得寸进尺的问道:“不会再和我说分手啊不合适之类的话?” 贺雪生急得快哭了,她冲过去,将他拽离窗户边,紧紧将他抱住,心里才踏实了许多,她哑声道:“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沈存希,以后再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听到没有?”(未完待续) 第317章 连他都被他给耍了 沈存希紧紧搂着她,幸好他机智,否则现在不知道他们要闹成什么样。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碎纸片上,他知道,就算依诺现在妥协了,这件事也会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时不时的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剧,沈晏白怎么就变成了他的孩子?他怎么就作茧自缚了呢? “依诺,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我可以失去全世界,唯独不能失去你!”沈存希哑声道。 贺雪生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她会努力去克服心里这一关,努力去接受沈晏白是他的孩子,努力和他在一起,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为止。 过了许久,沈存希才放开她,他转身去穿衣服,经过刚才那一闹,他神情疲倦,有许多事情堆积在脑海里,一时理不清。 贺雪生坐在床前凳上,呆呆地看着他换衣服,就连他站在她面前穿贴身衣物,她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羞窘的回避,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存希心里一点也没有为止感到高兴,因为她的目光穿透他,不知道在看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穿好衣服,他拿着领带蹲在她面前,将领带放进她手心里,他道:“依诺,帮我系领带吧。” 贺雪生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慢慢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手里酒红色的领带,想起这条领带是她七年前买给他的,系的次数多了,都旧了,边上磨出毛来,他竟还在用这条领带。 “你那么多领带,为什么喜欢这条?”贺雪生抬眸望着她。 沈存希的手指按在她掌心里,他轻笑道:“那么多领带,你也只给我买了这么一条。依诺,以后的每一条领带,都由你给我买,可以吗?” 贺雪生呼吸哽咽住,她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她握着领带两端,伸手给他系上。她不会那些繁复的系领带方式,只会一种,还是他教的。 她给他系了个简单的商务领结,摆弄得好看一点,她说:“沈存希,我们去买领带吧。” 沈存希一愣,随即点头,“好!” 两人早上本就已经耽误了,也不在乎耽误一天。车子停在佰汇广场外面,两人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去逛专柜。 沈存希最喜欢的一个意大利手工定制专柜,在佰汇广场最惹眼的专柜里,他们走进专柜,导购小姐立即热情的迎上来,笑吟吟的向他们打招呼。 专柜一个区域里有很多的领带,各种各样的,贺雪生拉着他来到领带区域前,拿了一条灰色斜纹的领带往他胸前比,她抬头望着他,目力所及,是他性感的喉结,以及打理得干净的下巴,再往上,是他菲薄的唇,以及高挺的鼻梁。 沈存希的五官深刻,有点西方人的深邃,看起来格外的英挺。她对上他幽深的凤眸,笑吟吟地问道:“这条好看吗?” 沈存希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她早上缩在墙角抗拒他靠近的模样,总觉得此刻的她那样的不真实,“嗯,你选的都好看。” 导购小姐在旁边夸赞道:“这条领带是今年的主打款,沈先生系着比明星都好看,贺总的眼光一向独道。” 贺雪生却不太满意,她将领带放回去,又拿了一条黄色波点的领带,颜色太嫩了,将沈存希衬得年轻许多,她选了好几条领带,最好拿了一条淡粉色,比了比,她想起什么,又将领带搭回去,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 沈存希一直盯着她,自然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他道:“怎么了?” “选来选去,还是觉得酒红色的最好看。”贺雪生随手拿了一条领带在他胸前比试,恰好就是酒红色的,沈存希宠溺道:“那就买一打的酒红色。” “那不行,你是大老板,天天系同一款的领带,别人会说我没眼光。”贺雪生说完,对导购小姐道:“把刚看过的都打包起来。” 导购小姐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打包领带了。 贺雪生将沈存希脖子上那条旧的领带取下来,换上新的领带,还是打了一个简单的领结,然后把旧的领带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沈存希见她转身去刷卡付钱,他弯腰默默将那条领带捡回来,让导购小姐包起来。他心里明白,她觉得以前的好,是因为现在物是人非。 从专柜里出来,沈存希握住她略有些冰冷的小手,商场里暖气开得这么大,她的手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他道:“接下来想去哪里?” “我要回去上班了,沈存希,你也回去吧。”贺雪生道。 沈存希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好,他道:“那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你公司里事情还多,你回去吧,我先上去了。”说完,她抽回手,转身往电梯间走去。沈存希站在她身后,目送她远去,唇边的笑意缓缓落了下来。 依诺,你突然给我买这么多领带,是什么意思? 回到办公室,贺雪生只觉得疲惫,云嬗跟进来,提醒她有几份文件需要紧急处理,下面都等着。贺雪生翻开文件时,突然想起什么,她拿钥匙打开抽屉,抽屉里装着几盒长期避孕药。 她拿起拆开的那盒,吩咐云嬗,“云嬗,你帮我倒杯白开水进来。” 云嬗刚转身,又被她叫住,她转过身去,就见她将所有的避孕药都扔进了垃圾桶,她诧异的挑眉,有些不理解她的行为,“雪生小姐,你怎么?” “你找到白若的下落了没有?”贺雪生抬眸望着她,现在只有找到白若,才能证实沈晏白是不是她的孩子,若是的话……,她闭了闭眼睛,耳边又响起那句话,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 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这个事实已经是铁板钉钉,勿庸置疑了。如果白若不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那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是谁? 沈存希口口声声说他只睡了她一个人,甚至以死相逼,证明他的清白。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她,他不可能去做DNA鉴定,还把信誓旦旦的鉴定报告拿给她看。 所以就连沈存希也不知道,沈晏白就是他的儿子。 她记得,沈存希对沈晏白一点也不好,她多次和他说过,既然收养了他,就要对他负责,他依然我行我素。 “没有,她藏起来了。”云嬗摇了摇头,就凭白若一个人,她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她。 贺雪生蹙紧眉头,“她为什么要藏起来?” “我不太清楚,雪生小姐,你为什么要找她?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云嬗觉得奇怪,白若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却又让贺雪生如此在意。 “她有可能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贺雪生顿了顿,“而沈晏白是沈存希的亲生儿子。” “什么?”云嬗吃惊地望着她,这反转也太大了,“你是不是搞错了,还是因为你被误导,就怀疑沈晏白是沈存希的亲生儿子?” “不是怀疑,是真的,沈存希做了亲子鉴定,他和沈晏白是父子。”贺雪生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弄明白。” 云嬗惊讶极了,“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为什么你想什么就来什么?也许是有人拿这件事挑拨离间,你不是说你总听到有道声音说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也许那人早就预谋好了,要动摇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也怀疑过是不是鉴定报告出了问题,但是不可能,国外的鉴定机构具有权威性,在鉴定报告上做手脚,量刑很重,一般没有人敢这样做。再加上沈存希一定是秘密让人将样本送出去,除非他身边的人不可靠,否则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贺雪生分析道,她相信鉴定报告没有出问题,否则沈存希不会那样惊讶。 “那这么说,你相信了?既然沈晏白是他的亲生儿子,那谁是沈晏白的母亲?” “白若!”贺雪生斩钉截铁道,“我在洛水镇找到了白若的病例,她曾生过一个孩子,白若找到依苑,求兰姨收留她,她千方百计接近沈晏白,就足以说明她是沈晏白的母亲。” 云嬗都被绕糊涂了,她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不被贺雪生带着走,从这一团乱中理出一个头绪,“等一下,你说你在洛水镇找到白若的病例,洛水镇离桐城千里迢迢,她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沈总身边去?” “我之前想不通,现在想通了,因为沈存希是孩子的父亲。” “雪生小姐,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云嬗抽了一张A4纸,在纸上画着图,理智的分析,“你看啊,白若是沿海小城市的人,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学校里,离桐城千里迢迢,不可能来到桐城和沈总有一夜情什么的。好吧,就算我们怀疑他们有一夜情,然后她怀了孩子,她为什么不拿孩子要胁沈总给她一个名份,那个时候你已经出事了,她完全可以凭着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可是她没有,这不合情理。还有,她怀了孩子,却不回家生孩子,反而跑到洛水镇那样荒僻的地方,这也于情不合。生完孩子,她又跑回桐城,把孩子扔在依苑外面,这更加荒谬,她怎么就知道桐城有个依苑,依苑里还住着有钱人,愿意收养她的孩子,而不是直接扔进孤儿院?更何况,没有一个母亲,舍得扔掉自己的孩子。” 云嬗一边说,一边在A4纸上画着,她是局外人,不会考虑感情因素,单从事情的角度出发,比他们身在局中的人头脑更清晰。 贺雪生心里明白,云嬗说得对,“可是孩子是沈存希的,白若也生过一个孩子,她为了孩子才进了依苑,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xiaoshuting.org “白若有可能真的生过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是不是沈晏白,那就不一定了。或许这是别人的设的局中局,有人一直暗示你,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那么就足以说明,他可能早就知道,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孩子,然后用白若来迷惑你。我一直觉得白若这个人出现得太诡异,时机掐得刚刚好,等你开始怀疑她了,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有意来证明,沈晏白就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云嬗虽没有见过白若,但是以女人的直觉,她就是一个心机婊。 贺雪生看着纸上的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突然站起来,道:“不行,我要去依苑问问兰姨。” 兰姨是第一个发现沈晏白的人,或许她能从她身上知道一些什么。 云嬗连忙跟上去,提醒道:“雪生小姐,你和沈总能够重新走在一起不容易,不要轻易怀疑一个那么爱你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沈总完全没有背叛你的理由。” 贺雪生心中一震,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沈存希对她的情意,为什么她却看不清了? …… 沈存希回到沈氏集团,严城匆匆走进来,他将一份名单放在他面前,神情凝重道:“沈总,这是交通局里与连家有过交往的人的名单。” 沈存希拿起名单看了一遍,连家在桐城的人脉不容小觑,警局与交通局都有人。当年连老爷子遭受重击身亡,若他没死,桐城一定会被他搅弄得风云变幻,连氏未必能灭于他之手。 他眯起双眸,“现在与连默还有来往的是哪些?” 严城指了指标注了黑点的,“标注了黑点的都是与他有过来往的,七年前,连默还是律师,他曾为交通局一个小职员打过一场官司,这个小职员对他心存感激。沈太出事那晚,正好是他当值。据说那晚电子眼被关闭,他还受到过处分。” 沈存希看着那个名字,曾经的小职员,如今一跃变成交通局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眉间多了一抹阴戾,“让他身败名裂!” “是!”严城道。 沈存希看着其余几个名字,指着其中一个,“这个是怎么回事?” “他们调查的时候,把可疑的名单都列了出来,我问过这几个人,当晚他们也当值,只是他们不在一个交警大队,城内电子眼监控中心也没有设在一处。据说那晚除了警局附近的几个交通要塞的电子眼关闭,就连出城高速的电子眼也失灵了。” “什么意思?” “我仔细对比了地图,那条线路正好是从警局出来到出城高速的电子眼,有人为了让沈太彻底消失,抹了所有的信息。”严城道。 警局爆炸之后,沈存希也有可能会怀疑沈太没死,从而展开天罗地网搜查。对方抹了所有监控录相,就算他们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得到蛛丝蚂迹。 这也是他们之前一再调查都受阻的原因。 沈存希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们是连默的人?” “似乎不是,他们与连默没有直接联系,并不听从连默。”严城说完,看着沈存希欲言又止。 沈存希冷声道:“有话就说!” “我调查的时候,发现他们曾与老爷子见过面。”严城说完,心里有些忐忑,七年前连清雨从楼梯上摔下来,老爷子就坚持报警带走沈太,他也许早就知道连默的计划,并且十分配合他。 沈存希刚才看见严城欲言又止时,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什么,此刻见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冷冷一笑,“果然是他。” “沈总……” 沈存希挥了挥手,制止了他接下来将要出口的安慰,七年前他就知道,老爷子不喜欢依诺,可笑他还以为他接受了他,甚至听从他的意见,让婚礼在沈宅举行。 如今回想起来,那是他做过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严城看着他,只觉得凄凉,到底什么样的父亲,才能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来?“沈总,如果没什么吩咐,我先下去了。” 沈存希摇了摇头,“他做出再多极端的事情来,我都不会感到意外,你不用刻意回避。” 严城同情地望着他,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都背负了些什么?被自己亲生父亲怨恨着,甚至到死都不原谅,他实在太可悲了。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道:“严城,做DNA鉴定的事,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没有,我没有假手他人,鉴定报告出问题了吗?”严城不知道鉴定报告的内容,拿到头发标本,沈存希说不用刻意瞒着沈太,但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任何人都没有提过,包括他的妻子。 “沈晏白居然是我的儿子。”沈存希此刻都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成了他的孩子了? “什么?”严城诧异地望着他,随即斩钉截铁道,“这绝不可能!” 沈存希看着严城,觉得有些好笑,依诺看见鉴定报告时,怀疑他与白若有染,反倒是他身边的秘书,坚信他的清白,他自嘲一笑,道:“鉴定报告没有问题的话,他就是我的儿子,虽然我不知道中间哪里出了错。” 严城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少爷是兰姨捡回来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 “也许有人偷了我的精子也说不定。”沈存希自嘲道,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唯一碰过的就是依诺,所以沈晏白若不是依诺生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偷了他的精子。 闻言,严城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他想得太认真,以致于脱口而出,问道:“沈总,你和沈太做的时候戴套吗?” 沈存希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认真思索,偷精子的可能,是他被迷晕了,或者是戴了套,让人有了可趁之机,可是七年前他与宋依诺好得蜜里调油的,也准备要个孩子,怎会戴套?再说他根本没有被人迷晕过,所以这个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严城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是不戴套的,“也许真的是报告出了问题,要不再重新验一次?” “再验一次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怎么办?”知道沈晏白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没有喜只有惊,当年兰姨抱他回来时,那么小小的一个,他一直跟在他身边,由他带大,他竟从不知,他会是他的亲生儿子。 之前贺东辰说依诺怀疑沈晏白是他背叛她的证据,他只觉得荒谬,如今有亲子鉴定为证,他突然觉得,他是他的亲生儿子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不可能一样吧?”严城也拿不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像布的一个局,慢慢将他们引入局中,对方的意图如此明显,抛下这么一个大饵,如今就是收网的好时机。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沈存希蹙紧眉头,“不管怎样,再验一次吧,如果亲子鉴定报告没有问题,那么就要重新调查这件事。” 沈存希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宋依诺,所以除了鉴定报告有问题,他想不出别的理由,“这次把依诺的样本一起送过去,如果沈晏白是我的儿子,那么他的母亲只会是依诺。” 严城心里震惊,他连忙点头,沈总对自己有多自信,才会斩钉截铁的说出这番话?就算明知道沈太生的是个女儿,而女儿已死,他也毫不怀疑沈晏白会是他和别人的孩子。 严城出去了,沈存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阳光明媚,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希望重做DNA鉴定还来得及。 …… 贺雪生回到依苑,沈晏白正在花园里追兔子玩,他的小脸迎着阳光,额上沁出颗颗晶莹的汗珠。看见车子驶进来,他停下来,扭头望去。 贺雪生从车里下来,就听到孩子又惊又喜的尖叫声,“花生!” 沈晏白跑过去,扑进她怀里,牢牢抱住她,仰头望着她,“花生,你今天这么早下班么?是不是想我了,回来看我?” 孩子的神情有些扭捏,贺雪生低头望着他,之前只是怀疑时,就觉得他长得与沈存希相像,现在知道他就是沈存希的儿子,才发现他真的和沈存希长得很像。 眉毛、眼睛,还有不高兴时抿着唇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这是沈存希的孩子啊,看见他,她竟奇异的讨厌不起来。 沈晏白从小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生性敏感,见贺雪生一直盯着他看,他心里就发毛,“花生,你又吓我了,说好的不这样看着我,你说话不算话。”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情绪掩饰住,不管他是不是沈存希的孩子,他都是无辜的,她道:“兰姨在吗?” “兰姨在后花园里除草,你找她做什么?你不是回来陪我玩的?”沈晏白不满的瘪嘴。 贺雪生稍稍推开他,“你自己玩会儿,我去找兰姨。” 沈晏白站在那里,看她往后花园走去,他脸拉得老长。 贺雪生来到后花园,一眼就看见蹲在花丛里除草的兰姨,她慢慢走过去,兰姨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望去,看到贺雪生,她笑了一下,“太太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贺雪生站在兰姨身后,看她除草,桐城的天气很温暖,阳光洒落下来,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兰姨一边除草一边道:“小少爷天天念叨你,问你怎么总不回来看他,是不是不要他了。我还没见过他这么黏一个人,就连白……” 提到这个名字,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闭上嘴,忐忑的望着贺雪生,“瞧我年纪大了糊涂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太太你别往心里去。” 贺雪生的心拧了一下,她笑了笑,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兰姨,没关系的,我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兰姨站起来,问道:“你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你什么时候捡到小白的,那时候小白多大?”贺雪生问道。 兰姨认真回忆,“我记得捡到小少爷的时候是八月份,那个时候天气很热。至于小少爷有多大,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他脸上的胎毛都还没有脱落,对了,先生把捡到他那天,当成是他的生日,就是8月8号。” 贺雪生皱紧眉头,胎毛未脱,说明孩子还不足一个月,“除了时间,你还记得你捡到他时,他有没有别的特征,比如说身上穿的什么衣服?” “有,他的衣服我一直保管着没有丢,想着以后万一有一天用得上,我去给你找。”兰姨转身往佣人房走去。 贺雪生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兰姨洗了手,就去翻衣柜,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婴儿服来,衣服的布料与做工都很精致,不像是没钱养不起。 她捧着那叠衣服,鹅黄色的小衣小裤,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孩子身上的奶香,衣服与小帽子都与白若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事情太过巧合,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白若真的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吗?如果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身份也曝光了,为什么不积极争取要回孩子,反而要躲起来? 可如果不是,为什么洛水镇的医院里有她生过孩子的病例,而她偏偏找到了这里来?贺雪生百思不得其解。 兰姨见她盯着小衣小裤发呆,她感叹道:“当年捡到小少爷时,他一双眼睛长得可像你了,我把他抱给先生看,先生抱着他痛哭一场,之后病情竟奇迹般的好转了。” 贺雪生怔了怔,“你说小白小时候长得像我?” “是啊,现在不太像了,大概是与先生生活得久了,现在反倒像先生多一点。”说完,她意识到什么,惶惶不安地看向贺雪生,她道:“太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小白就是沈存希的亲儿子。”贺雪生道。 “不可能!”兰姨激动地站起来,“太太,你别胡思乱想,我敢对天发誓,这孩子是我捡回来的,不是先生的孩子,他们长得像,是因为相处太久,不是有句话说的,夫妻相处久了,都会有夫妻相。” 贺雪生抬头望着激动的兰姨,平静道:“沈存希做过亲子鉴定了,他和小白有血缘关系。” 兰姨不停摇头,“这不可能啊,白小姐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先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小少爷怎么可能是先生的?” 贺雪生心中一刺,“白若长得有些像我,他们会不会……” “太太,我不知道为什么亲子鉴定会说小少爷和先生是父子,但是我确定一件事,先生不会对不起你。七年前,你们感情正浓的时候,他不会,你出事后,他更不会。有件事,大概没有人跟你提过。”兰姨本不想多嘴,但是祸是她闯出来的,她不想看到贺雪生误会沈存希。 “七年前,在你的‘葬礼’上,先生曾割腕自杀,要追随你而去,要不是薄先生他们感到不对劲,冲上山去,恐怕现在你们已经天人永隔了。” 贺雪生耳边轰然作响,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到“割腕自杀”四个字,她眼前浮现一幕幕,那日晚会,薄慕年正打算和她说什么,沈存希冲出来阻止,他的表情显得那样慌张,那时候薄慕年打算和她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他左手腕上的丑陋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吗? 她竟不知道,他曾为她自杀过。 她抖着唇,眼前升起一团团雾气,将她的视线模糊,“怎么会?” “太太,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去证实,先生以前不喜欢戴宽表带,为了遮住左手上的疤痕,他才换了宽表带的腕表,先生对你的感情真的很深,从医院回来,他就一病不起,躺了快九个月,几乎已经病入膏肓,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心病,没药可医。就连薄先生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果没有小少爷,也许他真的会死。” 贺雪生捂着眼睛,眼泪打湿了她的掌心,她一直怀疑他对她的感情,怀疑他利用她,怀疑他出轨,怀疑他背叛她,可天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错怪了他,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贺雪生泣不成声,在她怀疑他的时候,他会有多难过?在她和他说分手的时候,他会有多伤心?她竟一直在伤害一个这样爱她的人,宋依诺,这样的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可是现在的你,只能加倍的爱他,才能弥补你欠他的情。 贺雪生丢下衣服,哭着跑出佣人房,兰姨站起来,追了过去,“太太,你去哪里?太太……” 兰姨追到前院,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车,车子驶出依苑。她急得不得了,完蛋了,她又闯祸了,这次先生定不会轻饶了她。 她跺了跺脚,转身往别墅里跑去,她要给先生打电话,太太要是出了什么事,她难辞其咎。 她给沈存希打电话,没人接听,她又给严城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她急得跺脚,怎么关键时刻,他们都不接听电话。 她急得直冒汗,在心里祈祷,太太千万不能有事,太太千万不能有事! …… 偌大的别墅里,飘荡着钢琴声,声音空洞,几乎连不成调,只让人觉得诡异。黑色钢琴前,男人身着白色西服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摁着琴键,虽是不成调的音乐,但是却也听得出来,那是歌剧魅影的主题曲。 白叔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来到钢琴前面,他神情凝重道:“少爷,我们在交通局的人被拎了出来,因为滥用职权,已经被立案调查了。” 男人的手指一顿,眼神阴戾,冷声道:“与七年前那场爆炸有关的人,都已经清理完了吗?” “清理完了,他找不到一丁点证据来指控是我们做的。”白叔连忙道。 连默重新弹了起来,这次曲调倒是连贯上了,“沈存希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见什么咬什么,让他去闹吧,他不动手,我都会动手除了他们。” “可是这件事也会牵连上我们,万一他们反咬一口,供出你来……”白叔迟疑道,论心狠手辣,少爷比老爷子要狠一百倍。 当年老爷子虽然囚禁了杨素馨,可他对杨素馨是百依百顺,呵护有加。而少爷,当爱而不得时,他狂性大发,几乎将宋依诺摧毁。 他不得不佩服宋依诺,意志力坚强,无论在怎样的折磨下,都不曾妥协,让他既怜悯,又同情。 有些人的爱,是希望,有些人的爱,却是毁灭。 连默的大手重重的按在琴键上,别墅上空顿时传来尖厉的响声,他挑眉望着白叔,“与那场爆炸相关的人都死了,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供出我有什么用?你担心这个,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将沈存希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论钻法律漏洞,他是能手,他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些人,也没有明确授意,更没有留把柄给对方,法律能奈他何? 白叔抿了抿唇,“还有一件事,宋小姐去过洛水镇的医院,听说是去找七年前的病例。” “她的病例早就已经销毁了,她什么也找不到。”连默冷声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让人把她找过的病例翻出来,我发现了这个。”白叔将一本烧得破烂的病例递给连默,连默接过去,才发现那是白若的病例,他翻开病例,病例大部分被晕开,看不太清楚,他一直翻到最后面,才看到了那段不太清晰的描述。 他蹙紧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白若这个女人不太简单,少爷你要提防她,以免着了她的道。”白叔提醒道。 连默合上病例,道:“你派人去调查她,我要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白若拿出那张照片时,他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知道沈晏白是沈存希的亲儿子,是个巧合,自从宋依诺重新出现在电视上,他就一直默默注视着宋依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窥视下,直到沈晏白出现。 那个孩子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他与沈存希长得太像,于是为了确定心中所想,他拿了两人的头发做了DNA鉴定,才发现他们是父子,他派人去调查沈晏白的母亲,得到的答案是孩子是沈存希收养的。 收养也能养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沈存希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后来老秦绑架了宋依诺,他趁机催眠她,让她怀疑沈存希背叛了她。他一直在等,等她爆发,可他显然小瞧了她对沈存希的感情,所以他一直试图动摇她对沈存希的信任,甚至让银鹰黑进她手机里,并且安排歌剧回归的幽灵,再次对她催眠。 可是他没想到这次催眠的结果,还是没有如了他的意,反而让她决定去洛水镇。他自认他擅于掌控人心,可是他却掌控不了她的。 她看似怀疑沈存希,其实在脑子里却一直有一个顽固的念头,对他深信不疑! 那天,白若告诉他,她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他就决定利用这件事,击垮宋依诺对沈存希的信任。可是他错了,他毁灭得了宋依诺对沈存希的信任,却毁灭不了她对他的爱,就像五年前一样。 那一鞭鞭抽打在她身上,连他看了都心痛,她依然倔强的不肯爱他。他输了,早就输了,输给了她对沈存希的感情,输得一败涂地! 既然他毁灭不了她对他的爱,那就让她亲自毁灭沈存希! 白若是不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他没有去验证,只要这个人能帮他铲除沈存希,他为什么不利用?可如今,他却不得不防着她。 “是,少爷,我马上派人着手调查。”白叔说完,转身离去。 连默坐在琴凳上,手指重新在琴键上按着,略有些苍白的手背上泛着青色血管,空气中飘荡着歌剧魅影的曲调,断断续续的。 阳光从落地窗洒落进来,照射在那张格外阴柔的俊脸上,他微闭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半晌,他猛地睁开眼睛,琴声戛然而止。 他眼神阴鸷,盯着虚空的某个点,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陡然站起来,快步往楼上书房走去,一番翻箱倒柜,地上掉了一地文件,他气喘吁吁的找着什么。 半晌,他的动作停下来,手边是一张照片,他盯着照片,照片上,他站在宋依诺身后,手搭在她肩上,她怀里抱着一个身穿粉色小衣的婴儿。 他瞳孔紧缩,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婴儿身上,眼里翻涌着暴戾阴沉的情绪。突然,他大笑起来,好得很,好得很,姜还是老的辣,连他都被他给耍了!(未完待续) 第318章 没有背叛,只有深爱 贺雪生坐在车里,双手搁在膝盖上,十指绞在一起,像绞麻绳一样。她偏头看向车窗外,窗外景物飞逝,她仍觉得车速不够快,催促道:“麻烦再快一点。” 司机一脚踩向油门,将车速提起来,可这是市中心,来来往往车辆很多,每个路口都有红绿灯,车速刚提起来,就被红绿灯拦了下来,他道:“贺小姐,已经很快了,再快就要闯红绿灯了。” 贺雪生心里明白,不能再快了,可是她现在归心似箭,想要立刻见到沈存希,她抿着唇,神色焦急,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那端传来云嬗的声音,“雪生小姐,我查到一些关于白若的资料,你现在在哪里,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回佰汇广场来?” 贺雪生转头,窗外的马路正好是在佰汇广场那条街,她迟疑了一下,道:“我过来看。” 挂了电话,她对司机道:“去佰汇广场。” 司机抬头看了后视镜一眼,倒也没有多问,打了转向灯,将车驶进佰汇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贺雪生匆匆回到公司,云嬗拿着资料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贺雪生接过资料,刚翻开,一张照片飘落下来,掉落在她脚边,她弯腰捡起来,照片里的女人长相清秀,她诧异的挑眉,“这是谁的照片?” “白若的照片,7年前,她在A市读艺校,是她没有整容前的照片。”云嬗道。 贺雪生仔细看着照片,没整容前的白若长相清秀,有种文艺女神的清新范儿,与现在的容貌大相径庭,难怪她每次看见白若,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原来她刻意整成了她的模样。 “你说她在A市读艺校?”贺雪生问道。 “是,白若家境殷实,父母在沿海城市做小买卖,后来遭遇洪水,将他们家的货物全部冲没了,欠了许多高利贷,这与我们之前调查的结果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我们找到了白若在校的照片,证明她原本并非长得像你,而是整容后的模样。”云嬗的人脉非常广,之前调查白若时,并没有往这方面调查,这次她让人全方位调查,任何细节都不可错过,才查到了这些被她刻意隐藏的身份信息。 贺雪生边看资料边道:“继续说下去。” 云嬗站在办公桌旁,“我让人去查过这些年白若的行踪,七年前,白若没有来过桐城的记录,还有,白若在艺校里有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贺雪生更加诧异了,如果白若七年前有过男朋友,那么她不可能与沈存希有交集,更何况七年前沈存希根本没有去过A市。 “是,据说那个男的是个凤凰男,长着一张小白脸,到处骗女孩子。那时候白若很单纯,那男的又长得英俊帅气,一下子就被他迷倒了,两人很快就热恋上了。白若迅速陷入爱河,以为能和这个男的天长地久,但是好景不长,那男的认识一个导演,为了一个出演男二号,将白若卖给了那个导演。”云嬗说着,心里蛮同情白若的,遇人不淑啊。 贺雪生震惊地望着她,“后来呢?” “白若被那个导演睡了,不久后就怀上了孩子,那个渣男反诬陷她偷人,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艺校的领导决定开除白若。白若被开除后,心灰意冷想要自杀,被那个导演救下了,据说那个导演重男轻女,他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后来伤了身体再不能怀孕,他就把主意打到白若身上。如果白若生下男孩,他保她衣食无忧,并且还能将她捧到一姐的位置。” 听到这里,贺雪生隐约猜到了什么,“然后呢?” “那个导演是有家室的人,为了让白若顺利生下孩子,就把白若送去了洛水镇,等她生了孩子再把她接回来。”云嬗说完,看着贺雪生,道:“你说你看见过白若的病例,那么她当时确实生下了孩子,但是那个导演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白若就消失了。” “这么说,白若不可能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或者说,她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但是沈存希做的DNA鉴定被人动了手脚?”贺雪生思忖道。 “是,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沈晏白是沈总的儿子,但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云嬗分析道。 贺雪生翻开资料看了一遍,这些资料与云嬗说的一模一样。如果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不认他?她千里迢迢追到这里,甚至还整容成她的样子,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如果真有第三种可能,哪谁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贺雪生疑惑道。 云嬗定定地望着贺雪生,看得她心里发毛,她搓了搓手臂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她道:“云嬗,你有话就说,不要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 “如果DNA鉴定没错的话,在洛水镇生过孩子的只有你和白若,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不是白若,那就是你。”云嬗斩钉截铁道。 贺雪生倏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云嬗,她失声道:“不可能,云嬗,这绝对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生的是个女儿。” “雪生小姐,你先别激动,你听我分析。”云嬗试图安抚她,“沈总做了DNA鉴定,按理说DNA鉴定不会出错,那么就确定了沈总是沈晏白的亲生父亲。而沈总非常肯定,他从来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那么这个孩子除了是你生的,不做他想。” 贺雪生拼命摇头,云嬗说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比她知道沈存希为了她自杀还让她难以置信,“不,不可能!” “你先别急着否定,这并非无迹可寻的,之前,连默暗示你,沈晏白是沈总背叛你的证据,他怎么知道沈晏白就是沈总背叛你的证据?当年你被连默带走,他想要把孩子调包,简直轻而易举,并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早就防了后路,万一有一天,你依然选择和沈总在一起,他就会用这个孩子来离间你们。因为你不会知道,你到底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不是白若出现,戳穿了他的诡计,也许在DNA鉴定结果出来后,我们都会认为沈总背叛了你,而他也达到了离间你们的目的。” 贺雪生猛地站起来,撑在桌沿的双手轻颤起来,“不可能,我什么都可能记错,但是这件事不会记错。” “有没有可能,也许还要做个亲子鉴定,那样就能百分百确定,沈晏白就是你和沈总的孩子。”云嬗其实差不多已经肯定沈晏白就是贺雪生的亲生儿子。 从她第一次见到沈晏白时,就觉得这孩子与贺雪生长得像。 贺雪生想到第一次见到沈晏白时,他撞进她怀里,将她的心都撞得柔软起来。他是她的儿子吗?为什么她感觉这么不真实? 早上沈存希说的那些话在耳边回荡,他说如果他是沈晏白的父亲,那么沈晏白的母亲只会是她!他那么信誓旦旦,说他只睡过一个女人,就是她。 bidige.com 可是,如果沈晏白是她的儿子,连默绝不可能把他送回到沈存希身边。 她越想越混乱,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她心里有许多疑点,在这些疑点没有得到答案前,她根本不敢想沈晏白是她的儿子。 如果沈晏白是她的儿子,那么小忆呢?小忆又是谁的女儿? “我混乱了,我不敢想象,这些事情太离谱了,离谱得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贺雪生闭上眼睛,小忆,她的小忆,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嬗担忧的望着她,“雪生小姐,这些事情搁在正常人身上确实难以接受,要证实这些,只需要做个亲子鉴定,那么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云嬗,我混乱了,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怕我一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又变了,变成一个我更加无法承受的状况。”贺雪生痛苦道。 云嬗叹息一声,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相信你现在看到的,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朋友,我们不会害你。”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需要时间好好理清眼前这一团乱。”贺雪生挣开她的手,坐回椅子上。她怔怔地盯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想起在洛水镇的医院里看到那份病例。 她眼前闪过一个画面,卫生所简陋的产房里,她意识迷糊,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大声喊,“用力,用力,孩子快生下来了,加把劲。”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那个时候她被连默失手从楼梯上推下来,送去卫生所前,羊水就破了,还伴随着大出血,情况危急。 她九死一生生下孩子,那个时候她昏昏沉沉的,看见窗外天幕漆黑,耳边响起一道嘹亮的新生婴儿哭声,随即她晕死过去。 她再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么说,那个时候连默极有可能在孩子身上动手脚,可是说不通,连默把孩子换了,又为什么把孩子送回到沈存希身边? 据兰姨说,沈存希那个时候重病在床,连默恨不得他死,不可能把孩子送回给沈存希。唯一的可能,就是换孩子这件事,是第三个人做的。 第三个人?还有谁知道她被连默带走了,并且知道她怀了沈存希的孩子? 贺雪生猛地睁开眼睛,脑海里灵光乍现,是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早就知道连清雨与连默的计划,还助纣为虐,他一定清楚连默的一举一动,他虽厌恶她,却不会让沈家的血脉流落在外,管仇人叫爸爸。 所以,极有可能是沈老爷子换的孩子。 不行,她要去见沈老爷子。 贺雪生站起来,快步走出办公室。云嬗出来后一直感到不安,看见贺雪生行色匆匆的走出来,她连忙跟上去,“雪生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见沈老爷子。”贺雪生脚步未停,急步向电梯间走去。 云嬗皱了皱眉头,“沈老爷子中风了,你去见他做什么?” 贺雪生脚步倏地顿住,她转头望着云嬗,她差点忘了,沈老爷子中风了,“就算他中风了,我也要去见他。” 云嬗拦不住她,只好跟上去。 车子驶入私家医院,她们乘电梯上楼,到达高级病房外面。沈老爷子中风后,守在门口的保镖也撤了,云嬗推开门,贺雪生走了进去。 偌大的病房里,除了医疗设备的声音,安静得出奇。 沈老爷子形容枯槁地躺在中央的病床上,苟延残喘着。沈老爷子伤了她之后,沈存希再也没有来过医院,对这个父亲,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而沈唐启鸿与颜姿,见无法在老爷子这里拿到什么,几乎也不来医院,除了沈遇树经常过来,这里只有护工照顾他。 贺雪生缓缓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病床上的老人,老人歪着嘴,斜吊着眼,即使睡着了,手也在轻颤着。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老爷子的情形,那是十三年前,老人满面红光,不怒自威,是个让人尊敬的长辈。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变成了现在这样。 贺雪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即使有护工精心护理,老人中风后,也时常大小便失禁,病房里有股难掩的异味。 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想不通,沈老爷子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从一开始,他就在极力阻止她与沈存希在一起,后来大势已去,他仍没有断了拆散他们的念头。 她与沈存希相爱,就这样大逆不道,为事俗难容么? 老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睛来,看见贺雪生坐在床边,他浑浊的目光里顿时掠过一抹厌恶,随即开始大发脾气,歪着嘴咆哮起来,“滚,滚,滚!” 贺雪生看着他满面狰狞,神情间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她皱了皱眉头,“我并不想来这里,只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滚,滚,滚!”沈老爷子十分抵触她,情绪格外激动,他哆哆嗦嗦的指着门口,咆哮道:“滚、出、出去!” “您不用急着赶我走,您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您,沈晏白是我和沈存希的儿子,对吗?”贺雪生问道。 沈老爷子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他瞪着贺雪生,手臂颤抖得更厉害,歪着的嘴角包不住口水,淌了下来。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强势狠毒的老人,看起来十分可怜。 贺雪生静静地望着他,即使他还没有回答,她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知答案,她苦笑一声,“还真是这样,就算您是个心肠狠毒的人,还不算泯灭人性。白若是您安排的吧?您原本是想让她来拆散我和沈存希,让我们互相猜疑的,却没想到她的出现,是您整个计划里最大的漏洞。” 沈老爷子又激动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仿佛是淬了毒的利箭,要将她的心脏射穿,他脸上的肉直抖动,“贱人,滚!” 贺雪生站起来,怜悯地看着他,唇边泛起一抹顽劣的笑意,“我原本以为,我这一生最不该遇见的,就是沈存希。如果我没有遇见他,或许他可能按照您的想法,娶一个足以匹配沈家家世的女人。但是我现在庆幸,庆幸我遇见了他。谢谢您,将小白送回了沈存希身边,让我们这个家得以圆满。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在一起。” 沈老爷子瞳孔紧缩,怒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奈何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他只能怨怼的诅咒,“宋依诺,你、你下地、地狱!” 贺雪生唇边的笑意更加灿烂,“有沈存希在的地方,就算是地狱,我也甘之如饴,您好好保重,最好比我们后死,好好看着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 沈老爷子气得发了狂,他拼命想要扑到贺雪生面前将她撕碎,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累得直喘大气,“贱、贱人,你会、会遭报、报应的。” 贺雪生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转身时,她唇边的笑意落了下去。她一直不懂,为什么沈老爷子对她有这么深的恨意,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沈家的事,唯一一件让她无法拿出来说的,就是她先嫁了唐佑南,又嫁了沈存希。 走出病房,她看见沈遇树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外面,她脚步一顿,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把他们的对话全听见了。 她道:“你全听见了?” 沈遇树捏了捏手里的保温桶,他低声道:“四嫂,你等我一下。”说完,他侧身进了病房,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很快就出来了。 “我送你下去。”沈遇树轻声的道。 经历了太多事,他早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初见的男人,如今在他身上,看到了岁月沉淀的风华与气度,两人走在前面,云嬗跟在后面,落后几步,不打扰他们谈话。 他们没有坐电梯下去,而是走的楼梯间,贺雪生问道:“家珍最近还好吗?我好久没看见她了。” “她还好,前些天她母亲从楼梯上摔下来,她带着小煜回江宁市了。”沈遇树道,这几天,他们都有通电话,若不是桐城这边他走不开,他真不愿意与她分开。 “摔得严重吗?” “不严重,不过年纪大了,伤筋动骨难以恢复。”沈遇树停下脚步,贺雪生也停下来,他望着她,歉疚道:“四嫂,我代我爸向你说声对不起,代我四哥向你说声谢谢。” 说完,他弯下腰向她鞠躬。 贺雪生吓了一跳,楼梯间狭窄,她让不开,只得生生受着,“沈遇树,你别这样,我当不起。” “四嫂,你是四哥认定的妻子,我爸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敢奢求你会原谅他,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和四哥在一起。四哥失去了太多太多,只有你才能让他幸福。”沈遇树诚恳道。 贺雪生怔了怔,“是我拖累了他,如果没有遇见我,他的人生不会是现在这样。” “没有人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的,有些人遇见,是圆满了彼此的人生,对四哥来说,遇见你,他的人生圆满了。这七年,四哥过得很苦,失去爱人的滋味,我们都懂,好好珍惜现在的缘分。”沈遇树很少这样感性过,听到父亲做的那些事,他为四哥感到不忿,就算是门第之见,这也太过了。 贺雪生莞尔,“我知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她会因为沈老爷子的态度,而对沈存希心存芥蒂。其实怎么会呢?那只会让她更心疼他。 他没有背叛她,真好! 沈晏白是他们的孩子,真好! 他们一家三口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终于在一起了,真好! 两人继续下楼,一路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只有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沈遇树将她送出医院,见她上车,目送车队远去,他才收回目光,转头望着住院部方向,他神情十分凝重。 半晌,他拿出手机,拨通沈存希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他道:“四哥,刚才四嫂来过医院。” 沈存希腾一声站起来,把下面开会的高层吓了一跳,他拿起手机神色阴鸷的走出会议室,快步向电梯间走去,他情绪激动,“该死!她现在在哪里?老头子又伤害她了?” “她没有受伤,已经离开了。”沈遇树道,沈存希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四哥,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会查到,刚才我听见四嫂与老爷子的谈话,老爷子在你身边安插了个女人,你留心一下,好像叫白什么的?” “白若?她已经被我撵出去了。”沈存希走进电梯,伸手按了楼层数字,他退回到电梯壁前,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四嫂说,小白是你们的儿子,老爷子没有否认。” “你说什么?”沈存希失声问道,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他还是要再确认一遍,“你说依诺已经确定沈晏白是我和她的儿子?” 沈存希还只是怀疑,正准备拿他们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依诺就已经知道,总让他有几分不真实感,毕竟早上她还在怀疑沈晏白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 “对,我就纳了闷了,你随便捡个孩子养着,怎么就变成亲儿子了?”沈遇树调侃道,其实从宋依诺的话里,也不难推测出来,七年前的事情老爷子有参与,他肯定知道宋依诺的去向,得知她怀孕了,他就来了个偷龙转凤什么的,把孩子给抱回来扔给了四哥。 难怪四嫂要说老爷子还不算泯灭人性,如果六年前没有那个孩子的出现,只怕现在四哥也不会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沈存希的心思百转千回,早上看到鉴定报告时,他还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沈晏白怎么就变成了他的亲儿子了,现在想起来,如果这中间有老爷子参与,那么所有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沈晏白真的是他和依诺的孩子,太好了,他终于不用再努力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你没有我这样的运气,不用羡慕了。”沈存希瞬间得意起来,老爷子总算还做对了一件事,没有让沈晏白流落在外。 以连默的变态,也幸好将孩子换了,否则死的就有可能是沈晏白了。 思及此,他挂了电话,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影子,帮我查查小忆是怎么死的。” 他直觉,那孩子的去世一定不单纯,他皱紧眉头,随即又到了什么,他道:“除了查查这个孩子,再查一下白若与这孩子的关系。” 白若突然出现在依苑,绝不是为了认孩子那么简单,她抛下一连串烟雾弹,然后像来时那样突兀,消失得也很突兀。 如果她的目的是为了认孩子,她不会搞这么多花样,除了不着痕迹的接近他,还留下诸多疑点给依诺。现在仔细想想,她似乎只是为了让他们相互猜疑,根本不想认孩子。 沈遇树说她是老爷子安排来的,所以她的目的肯定不单纯,他必须要有所防范。 挂了电话,他长长的吁了口气,走出电梯,他拿钥匙摁了一下,停在不远处的劳斯莱斯前后车灯犀利地闪了几下,他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 贺雪生离开医院,她心情十分激动,这一天的剧情反转得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原本以为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她的证据,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是她的儿子。 若非她亲身经历,甚至是亲自证明的,她都不敢相信,沈晏白是她的儿子。 此刻她满心激动,想要见到沈晏白,见到她的儿子。思及此,她喜极而泣,“云嬗,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是我的儿子,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沈老爷子虽然可恨,但是他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把小白送回沈存希身边,让他能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 云嬗坐在她身边,听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她也为她感到高兴,他们一家三口经历了将近七年的分离,终于团聚在一起了,真好! 想到这里,她的手下意识摁着自己的腹部,那里隐隐作痛起来,只可惜,她的孩子未能保住。 “雪生小姐,恭喜你,我就说过,沈总不会背叛你。” “是啊,他不会!”贺雪生眼前一阵模糊,想起他早上还打算跳楼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又心疼又好笑,她看着窗外,今天有太阳,此刻残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不知为何,她心房突然紧缩了一下。 这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特征,她为什么会突然感到难受起来?她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手机很快接通,消弥了重重阴霾,她的声音显得十分轻快,压抑着喜悦,道:“你在干嘛,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上班了?” 沈存希戴着蓝牙耳机,他注视着前面的路况,怎会听不出她声音里暗藏的喜悦,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低声道:“只要是你找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打扰到我。” 贺雪生呼吸一窒,他总是能说些让她感到甜蜜的话,她的心跳缓缓加速,捏着手机,“你要下班了吗?” “你要来接我吗?”沈存希笑吟吟地问道。 贺雪生摇了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她摇头,她连忙道:“不要,我回家等你。” 短短的五个字,瞬间让沈存希热泪盈眶,家,那是他们的家,他抿了抿薄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他说:“好,你回家等我。” 以为他要挂电话,贺雪生急忙道:“沈存希,等你回家,我有惊喜给你。” 沈存希立即又笑了,“好,我也有惊喜要给你。” 贺雪生抿嘴浅笑,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耳朵微微发烫,此刻她已经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见到沈存希,这个给她最多爱最大包容的男人,让她明白什么叫深情不悔。 “师傅,再快一点。”与下午想去沈氏集团一样,她此刻想回到依苑,想见见她的宝贝,想将他抱进怀里,亲耳听见他喊她一声妈妈。 云嬗看着她唇边绽放的笑容,那样明艳动人,像是开在阳光下的向日葵,朝气蓬勃。她不由得怔愣住,从她接手她的人身安全,这两年来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她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轻松的模样。 “雪生小姐,你今天很不一样。” 贺雪生攥着手机,她点了点头,“看到沈老爷子那样激动,我知道我猜对了,心里的重担一下子落了下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云嬗,今天是我这一生最跌宕起伏的一天,早上还觉得生不如死,现在却兴奋得恨不得眨眼就到家了。” 云嬗感受到了她的喜悦,她笑吟吟道:“马上就到家了。” “到家后,我要抱抱小白,以前我对他太不好了,希望他能认我这个妈妈。”思及此,贺雪生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她那么失职,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竟然现在才知道,小白是她的儿子。 “血缘亲情是剪不断的,小白知道你是他的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但愿如此。”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通向依苑的小路,路边掩映着法国梧桐,泛黄的树叶飘落,此刻树枝上新生出嫩芽来,再过不久,这里就会绿树成荫,那个时候,她可以牵着小白的手,送他去学校,真好! 车子驶到依苑门口,那边也正徐徐驶来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贺雪生眼前一亮,连忙让司机停车,黑色劳斯莱斯也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贺雪生步下车,飞快奔向黑色劳斯莱斯。 沈存希打开车门下车,站在马路边上,向她张开双臂,看她兴奋得飞奔向他,直到扑进他怀里,他牢牢地抱住她,将她抱起来,在原地转圈。 贺雪生搂着他的脖子,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他耳边响起,仿佛再无忧虑,他也大笑起来。 云嬗坐在车后座,看着他们像孩子一样的大笑着,她也感染了他们之间的喜悦,唇边泛起了笑意,她对司机道:“师傅,开车去贺氏集团吧。” 今天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必须向贺东辰汇报,想到那个男人,她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最后变成一声长叹。 从A市回来,他们之间就回到两年前的相处模式,甚至比那个时候更客气更疏离。 她偏头看向窗外,云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那你现在又在失落些什么呢? …… 依苑外面,沈存希将贺雪生放回地上,他的手还揽在她腰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道:“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贺雪生眉眼带笑,张嘴欲说时,又突然想起,他说他也有惊喜给她,她便先卖个关子,“你先说。”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这样简单快乐的模样了,似乎从重逢后,她的笑容里始终带着忧郁,如今这些忧郁都放下了吧。 他捧着她的脸,笑吟吟道:“依诺,傻瓜依诺,小傻瓜依诺。” 明明在骂她,可声音里的宠溺仿佛要将她溺毙,她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他,一颗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欢喜过,他们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没有错过。 没有背叛,只有深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几近叹息道:“真是傻,傻得让我想少爱你一点少疼你一点都不行。” 贺雪生望进他温柔的目光里,轻嗔道:“还说我傻,你才最傻,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儿子就在他身边,跟着他生活了六年多,他竟从来没有发现,那是他们的孩子。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咬了一口,她敏感的想要往后缩,被他握紧,不让她躲,他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我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贺雪生唇边的笑意更深,笑着笑着,却突然哭了,眼泪来得让两人都措手不及,沈存希慌了,连忙捧着她的脸,温软的指腹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可刚擦掉,又有新的泪水覆盖上来。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一边吻去她的泪,一边柔声轻哄,“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乖,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痛了。” 贺雪生再度扑进他怀里,不想再卖关子了,她嘶声道:“沈存希,我们都是大傻瓜,小白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可我现在才知道,我们都是大糊涂蛋。” 该死的心理催眠,她竟会以为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她的证据,他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女人,他怎么可能背叛她? 沈老爷子这盘棋下得有多大?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棋子,包括自栩聪明的连默,都被算计其中。如果不是他百密一疏,弄出白若这颗棋子来,也许她还会猜疑他许久。 虽然沈存希已经从沈遇树那里知道这件事,并且早上的亲子鉴定也给他打了预防针,可是此刻从她嘴里,声嘶力竭的说出答案来,他的心还是悸动不已。 那是他们的孩子,真好! “是,我们都是大糊涂蛋。”沈存希兴奋道,没有比他们当父母还当得这么糊涂的,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 贺雪生又哭又笑,是喜极而泣。 沈存希紧紧拥着她,这一天,他是天堂地狱几个来回,如今终于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会儿,沈存希轻轻放开她,看她还在哭,他叹息一声,“不哭了,嗯?待会儿让沈晏白看见你哭,会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贺雪生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忐忑不安地问他,“我是不是很丑,待会儿进去会不会吓到他?他不认我怎么办?”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可见她心里是真的担心,沈存希无奈地看着她,说着甜言蜜语哄她,“你不丑,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还有你不会吓到他,我的儿子不会那么怂。至于他敢不认你,那我就揍到他认你为止!” 贺雪生破涕为笑,她瞪着他,“你以前就不把他当回事,现在知道他是我们的儿子,你还要揍他,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沈存希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他搂着她的腰,温声哄道:“他是我们的儿子,我喜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他?再说男人的喜欢跟女人不同,打是疼,骂是爱。” 贺雪生想起他之前对沈晏白的漠视,还有那次在贺宅,他们吵架后,他半夜来带沈晏白走。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粗鲁的拽着他出了门。想起这些,她就心疼,忍不住想要翻旧账。 沈存希看她这副模样,就怕了她,他连忙揽着她往里面走去,边走边道:“走,进去看看咱们儿子去。” 这也算是六年多来,沈存希第一次这么待见沈晏白,虽然还有许多的疑点没弄清楚,但是他相信,慢慢都会真相大白的。 至于害他妻离子散的那个人,他绝不会放过他! 沈存希他们刚走进依苑,停在路边的一辆奥迪车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一副内急的模样,向同伴说明自己去卫生间,他跑到一个无人角落,一边拿出手机拨电话号码,一边警惕地朝四周张望。(未完待续) 第319章 你口味咋这么重? 连默接通电话,那端迅速说了几句话,他勃然大怒,攥紧手机狠狠向地面掼去,神情暴戾,怒不可遏!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书桌旁,一时看什么都不顺眼,拿起什么砸什么。 很快,书房里一片狼籍,犹如暴风过境一般。连默坐在地板上,背靠着书桌,眼中布满阴鸷与失落,他的手指被碎瓷片割伤,两指间捏着一张合照,他染血的手指轻抚着照片里的女人,女人的容貌逐渐被鲜血染红,直到模糊一片。 他嘶声问道:“为什么不肯爱我?他有什么好?让你对他这么忠心?依诺,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心狠,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而已。” 照片上的人影逐渐看不见,连默突然发狂一般,将照片撕成碎片,然后抛向空中,他厉声道:“我得不到你,谁也别想得到!” 不知道为什么,贺雪生的心突然跳得厉害,她捂着心口,惴惴不安地看着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的沈晏白,刚才她和沈存希走进玄关时,看到沈晏白,她突然胆怯了,不敢认他。 在沈存希要和孩子说明他的身世时,她突然拦住了他,这件事他们不能着急,她已经迟到六年了,想一切等到水到渠成,沈晏白愿意喊她妈妈为止。 沈存希看出她的惶恐,也没有逼迫她,只是叹息一声。 此刻见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沈存希担忧的望着她,低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知道,突然心跳加速,我没事。”贺雪生摇了摇头,下一秒,她就被他抱起来,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低声问道:“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让小白看见不好。” “爸爸疼妈妈,就是我们给他上的最好的一课,我抱你上楼去休息。”沈存希笑眯眯道,昨晚他折腾了她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因为亲子鉴定受了惊吓,这一天她的心情跟坐云霄飞车一样,上上下下,一定是累着了。 沈存希这样想着,抱着她往楼梯上走去。 沈晏白突然转过身来望着他们,小嘴噘了起来,哼,又在亲亲我我,也不注意一下影响。随即他转过头去,又没心没肺的玩了起来。 沈存希抱着贺雪生回了房,将她放在床边,然后弯下腰去给她脱鞋子。贺雪生脚往里一缩,窘迫道:“我自己来。” 他要再这么把她宠下去,以后她肯定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她踢了鞋子,又脱了袜子,然后坐到床上,拿枕头搁在身后,靠坐在床头。其实并不觉得累,可是一坐到床上,眼睛就有些睁不开。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拉到面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手腕上的宽表带,她想起兰姨说的那番话,她心口泛疼,手指摸索到表带,一下把表弹开。 沈存希欲缩回手,却被她握得很紧,她抬头望着他,跌进他格外深邃的凤眸里,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手腕上那条伤疤,伤疤的肌肤比别的地方要硬一点,硌得她心疼,眼泪就那样滚落下来,她捧着他的手,轻轻朝伤口上吹气,泪眼婆娑的问道:“还疼吗?” 沈存希只觉得那一处的血液都在发烫发麻,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呼气,看到她眼里情不自禁流出的泪,他心脏都快麻痹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他低低道:“不疼。”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摁在胸口的位置,声音沙哑道:“当时疼的是这里。” 贺雪生眼泪决堤般滚落下来,她呼吸一阵紧过一阵,甚至窒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俯下身去,红唇印在那道丑陋的伤疤上,唇瓣颤抖着,“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还一直误会他对不起她,一直误会他背叛她,甚至误会他利用她。可是天知道,这世上最不能失去她的人,便是他了。 他用他的深情,用他的执着,守护着这一切。纵使被她误会,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半句委屈,总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只要她一个转身,就能看见他。 是她糊涂了,竟还疑心他对她的感情。 沈存希轻轻摇头,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给她看的。七年前,他要求独自送她最后一程,捧着那小小的骨灰盒,他依然不敢相信,前些天还赖在他怀里撒娇,说要给他生孩子的温软女子,今天就变成了一捧骨灰。 甚至这捧骨灰,他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她的。 那时候他心如死灰,走过长长的山路,漫天的雪花飞舞,似乎在为她哀悼。他用尽一生的力气,走到了她的墓碑前。 白色的墓碑上,刻着爱妻宋依诺之墓,他坐在那里,抚摸着墓碑,除了寒冷,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其实那天,他已经打定主意随她而去。 没有她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下去,他怕极了,每天早上醒来,看着身旁空空的床垫,他得提醒自己,她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日子,他只过了三天,就已经要崩溃了。 不能再这样过下去,这样没有她的无望日子,他每过一分钟就感到窒息。 “依诺,没关系。”沈存希伸手捧着她的脸,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谢谢你回到我身边,让我能够弥补曾经的错误,无论你是相信我,还是怀疑我,我都不会离开,只要你转身,我就在你身边,你随时都能看到我。” 贺雪生心痛欲绝,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傻瓜,大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由着我怀疑你。” 沈存希抿了抿唇,不告诉她,是因为这不是他求得同情的砝码,他要的是她的真心真意。如今,却终于可以释怀了,她又回到他身边了。 贺雪生偎在他怀里,一直在哭,哭得累了,沉沉的睡去。 沈存希将她放回床上,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心疼极了,他温软的指腹轻轻抚摸她的眼睑,他发誓,再也不让她哭了。 沈存希从卧室里出来,他走到缓步台上,看见在楼下蹦来蹦去坐不住的沈晏白。以前只觉得这孩子闹腾,看着他眼烦,如今知道他是他的亲儿子,他只觉得庆幸。 沈晏白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他抬头望去,就看见爸爸站在二楼缓步台上,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他的小心肝一抖,连忙站好,喊了一声“爸爸”。 ddxs.com 沈存希嗯了一声,双手抄进裤兜里,缓缓步下楼梯,来到他面前,问道:“寒假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有些题不会,等着花生有空给我讲。”沈晏白斜睨了他一眼,爸爸今天吃错药了吗?以前从来不关心他的作业的。 沈存希点了点头,“去把作业拿过来,我给你看看。” 沈晏白更加诧异了,却不敢迟疑,连忙跑进客厅,把作业拿给沈存希看,沈存希以前几乎不管沈晏白的作业,所以当他看见作业本上那歪歪扭扭像蚯蚓的字时,眉头都打了结。 他写得一手好字,他的字怎么这么难看? 沈晏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作业本合上,冷着脸道:“明天让老王给你买几本字帖,这个寒假你就在家练字,什么时候把字写得漂亮了,什么时候再出去玩。” 沈晏白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就知道爸爸没那么假好心,他嘀咕道:“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做……” “字写得这么丑,就算做了作业,你们老师看得懂?”沈存希一脸鄙视,再看沈晏白,怎么看怎么嫌弃。 “……”沈晏白无语望天。 沈存希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上楼去了。沈晏白瞪着他的背影,一脸苦逼的模样,还以为爸爸今天高兴,结果是来虐他的,哼! …… 贺雪生睡得很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又不是梦,她跌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一会儿被野兽追,一会儿又被魔鬼追,她吓得拼命跑拼命跑,然后跑到了断崖前面,前面已是绝境,后面仍有魔鬼与野兽在追。 她不停往后退,野兽咆哮着朝她扑过来,她往后一退,就跌入了万丈深渊里,她吓得尖叫一声,睁开眼睛醒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装饰现代化的吊灯,这里不是依苑的卧室,依苑卧室里的天花板上,有她的婚纱照,这里没有。 她朝四周望了望,这间屋子里的装饰有些熟悉,她撑身坐起来,看着小碎花的床单,她有些迷糊,掀开被子下床。 窗外阳光灿烂,远处有蝉鸣声传来,她穿上鞋,来到窗边,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伸手欲开窗,肚子抵在了墙上,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小腹隆起,似乎快要生产了。 她皱了皱眉头,她没有醒,她还在梦里。 窗户打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绿幽幽的让人心情十分舒爽。她站在窗边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这才转身往卧室外走。 经过梳妆台,她看见梳妆台上搁着一本病例。病例的封面有些眼熟,上面写着洛水镇卫生所六个字,她正要翻开病例,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她放下病例,走出卧室,楼下传来熟悉的男声,她听出来了,那是连默的声音。看来她真的在做梦,还是梦见六年多年的事。 她站在楼梯口,看到楼下客厅的地板是拉了两道长长的影子,她没有下去,听见他们说话,那人道:“据说沈存希一病不起,好几个月没出现在大众面前,公司也交给了沈遇树管理,有可靠消息来源,他已经连输了一个月的营养针,再这么下去,可能很快就会翘辫子。” 她的心一抽,离开桐城后,她就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人。此刻听到那人说他不行了,她竟心如刀割。宋依诺,不是还怨恨着的吗?为什么听到他快死了,你还这么难过? 随即,耳边响起另一道阴冷的声音,“死了好啊,死了就免得脏了我的手,让我亲自对付他。” 她愣了愣,她没有听错,那是连默的声音,连默要弄死沈存希。她心弦紧绷,刚要下楼去,就听他又道:“他要是死了,倒也好,就怕他命大。上次在宋依诺的葬礼上,他还割腕自杀,只可惜被发现得及时,没有死成。这次要病死了,也算省了我们事。” 她心跳加速,什么葬礼?什么割腕自杀?为什么她越来越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这里远离桐城万里,再加上是个小镇,消息闭塞,没报纸没网络,就算有电视,也搜不到桐城的电视台,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可显然,在她离开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连默一个字没和她提,他只在她耳边说,沈存希不要她了,要弄死她,是他及时出现,将她救走的。 当时沈存希放开她的手,让她心灰意冷,她想离开也好,至少这样,就不会彼此怨恨。可事情似乎与她知道的根本不一样。 “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你最近注意一下,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地上的影子比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她双腿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制造出来声音,楼下的人很快警觉,连默走过来,看着楼梯口,试探的喊道:“依诺,你醒了?” 宋依诺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她都听到了什么,连默要害死沈存希,不,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她从楼梯间走出来,连默看见她,脸色大变。 “你们刚才在说谁要死了?”她听见自己颤声问道。 连默朝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个男人识趣的转身离开,很快,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紧接着那声音渐渐远去,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她与连默遥遥对望,她扶着楼梯,一步步地走下去,缓缓来到连默身边,“连默,你和我说实话,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连默眼里掠过一抹慌乱,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是他太大意,他试图补救,“依诺,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为什么会有葬礼?沈存希为什么会自杀?他为什么会重病在床?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她一声声质问,然后看见连默越来越慌乱,她大声道:“你说话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默攥紧拳头,他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依诺,听到他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你忘了是他先不要你吗?你答应过我,会忘了他,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听到他自杀生病,你就又动摇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听他强词夺理,听他本末倒置,她道:“他没有抛弃我,对不对?一切都是你的谎言,连默,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错了,她不该相信一个有前科的人,她也不该再与他有所牵扯,这一刻,她大错特错。 “我骗你?我什么时候骗了你?是你相信了我。”连默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几个月来,我们一直在一起,我知道你没有忘了他,我给你时间忘记,现在你听到他自杀,是不是又想回去和他在一起?你怎么这么下贱?” 宋依诺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她不停摇头,一步步往后退去,“我要回去,我要去见他,我要回去!”说完,她转身往楼上跑去。她要去拿身份证和钱包,她要马上回桐城去。 她刚跑了几步,就被连默追上,将她拽了回来,他双手牢牢的握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得似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他神情狂躁暴戾,整个人就像被魔鬼附身,眼眶腥红得可怕,他厉声道:“你以为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出来,还会让你回去?宋依诺,你做梦!” 宋依诺咬紧牙关,看着面前性情大变的男人,她一阵心惊肉跳,她咬得牙关得得作响,用力挣扎,“连默,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连默没有放开她,而是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楼上拽去,她踉踉跄跄跟上去,几次都差点摔倒,然后被连默推进了房间,门“砰”一声甩上。 她被连默软禁了,不管她怎么叫喊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她不知道自己被软禁了几天,她只知道自己心急如焚,手机与证件都被连默收走了,她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眼前场景一变,夜已深,她缩在床头上,连默打开门,端了晚餐进来,她头扭向一边,拒绝吃东西,“连默,你放我回去。” 连默端着晚餐走到床边,他在床边坐下,灯光下,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冷漠,他道:“我把你带出来那天起,就没有打算把你送回去,依诺,你绝食抗议也没用,你死是我的人,死了墓碑上刻着的也是我连默之妻,我劝你还是好好吃东西。” 说着,他盯着她的肚子,“不为你自己,也为了你腹中的孩子。” 宋依诺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转头望着他,哀求道:“连默,求求你,放我回去,他快死了,你让我回去见他一面。” 连默突然大怒,他将手里的碗砸在地上,满目阴沉的逼近她,“送你回去让你们双栖双飞?那我呢?” “对不起,我还爱他。”宋依诺移开视线,她不能骗他,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沈存希,之前以为他负了她,她才会答应要和连默在一起,可是现在知道他在她的“葬礼”上自杀,她怎么还肯负他? 忽然,连默如一头矫健的野豹,迅速扑向她,将她压在身下,他发了狂一样,不停撕扯她的衣服,嘴唇啃咬着她的脖子肩膀锁骨,在上面留下一连串清晰的痕迹。 “你爱他,那我算什么?宋依诺,我爱你,你看不见,我一直在忍你也看不见,好,现在我不忍了,我上了你,看你还怎么拖着属于我的身体,回到你心爱的沈存希身边。”连默彻底发了狂,夏天的衣服单薄,很快她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撕成碎片。 她绝望的挣扎起来,小腹传来一阵阵抽痛,她大叫着救命,可这里远离前面的村庄,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她,她眼睁睁看着连默在她身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印迹。 她无助极了,转头看见床头柜上的台灯,她急中生智,在他脱下裤子,即将一挺而入时,她握住台灯,用力砸向他的脑门。 台灯应声而落,连默所有的动作都顿住,她呆呆地看着他,屋子里安静得很,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然后看见连默直挺挺的压了下来,压得她肚子闷生生的疼。 连默失去了意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搬开,肚子疼得厉害,她已经顾不得,连忙去衣柜里找了衣服穿上,然后又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她的钱全被连默收了,她知道自己身上若没钱,根本就回不到桐城去。 她拎着行李箱跑出去,又跑回来,她弯腰捡起连默的休闲裤,从休闲裤里拿走他的钱包,她刚站起来,手腕就被握住,连默额头上有鲜血滑下来,形如鬼魅。 她吓得尖叫一声,连忙甩开他的手,往门外跑去。刚跑到楼梯口,连默已经追出来,他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后拉,动作残忍,生生要将她的头皮扯掉。 此刻她心里又痛又悔,怎么会误把贼人当恩人?眼见着她快要被他拽回到卧室里,她急得眼泪直掉,头皮已经疼得麻木了,所有一切都变成了本能,求生的本能。 她低着头,看见了男人怒挺的物什,她还没想清楚,手已经伸过去,随即平房里响起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她的头皮一松,她连忙后退了几步,看见连默弯腰捂着下身,她转身往楼下跑去。 刚跑到缓步台,身后一股冲劲,她从楼梯上滚落下去,鲜血顺着腿根往下淌,她睁开眼睛,看见趴在楼梯上的男人,她张了张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身体里缓缓剥落,她绝望的晕了过去。 …… 贺雪生气喘吁吁地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晕黄的灯光洒落下来,她的脸异常惨白。后背凉幽幽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她双手抱膝,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打开了记忆之门,她的记忆缓缓回来了。原来那时候发生了那些事,连默和她,也曾像朋友一样相互照顾彼此,可也像仇人也一样,伤害过彼此。 窗外天色暗沉,路灯映照在玻璃窗上,贺雪生静静抱着自己,原来她早就知道沈存希为她自杀过,只是难产后,她昏迷了三天,醒来时几乎已经忘记了,甚至连为什么与连默起争执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她记忆的漏洞,不是连默强行灌输记忆,而是从楼梯摔下去,脑子里有血块,压迫了神经所致。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直到小忆的死,激发了她和连默的矛盾,然后他把她关进了地窖折磨她。 她闭上眼睛,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面对连默的时候,会由心而生一种恐惧,那是任何的催眠也强行灌输记忆,都没办法清除的。 耳边忽然响起短促的短信提示音,贺雪生偏头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迟疑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点开短信,短信框里写着:我想见你,连默! 贺雪生闭了闭眼睛,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到此结束了。她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按着,发送过去。 连默大概没想到她会回得这么快,他看着手机,点开短信,上面写着:好,在哪? 在哪?连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发了一个地址过去,是七年前,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咖啡馆。贺雪生攥紧手机,孽缘从哪里开始,也该在哪里结束吧。 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柜,起身去了浴室,站在花洒下面,温热的水缓缓流淌过她的身体,她闭上眼睛,她很脏很脏,脏得再也配不上沈存希,可是她仍旧想要陪在他身边。 他那样爱她,她若不陪在他身边,都天理难容。 一切都会过去吧,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那些照片与视频,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吧?她在心里奢望着,奢望着连默能够放过她。 即使这个可能性为零,她也奢望着他还有一点良知。 洗完澡,她穿上家居服,拉开移门,却被站在移门外的男人吓了一跳,她捂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站在这里,吓我一跳。” 沈存希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他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突然觉得心慌,跑进主卧室,发现床上没有她,他差点吓死了,随即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他才松了口气,怪自己大惊小怪,自己吓唬自己。 此刻将她拥在怀里,他还是感觉那么不真实。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却越来越恐惧,将她抱得这么紧,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 贺雪生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心跳稳了稳,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她抬起头望着他,低声道:“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沈存希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处,呼吸里满是沐浴露的清香,他轻叹道:“好香,真希望时时都能这样抱着你。” 贺雪生捏着他的衣服,心满意足的靠在他怀里,“沈存希,我有没有说过……” “嗯?”沈存希慵懒的声音传进她耳蜗里,让她的心脏都快麻痹了。 她浅笑盈盈,“我爱你!” 怀里男人的身体忽然一僵,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哑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贺雪生抬头望着他,双手轻抚着他的俊脸,真是老了呢,眼角都有鱼尾纹了。可是却越老越有魅力,书上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正是魅力无边的时候,“沈存希,我爱你!” 沈存希眸底笑意明显,目光更加热烈地望着她,隐隐还有火光在跳跃,他哑声道:“再说一遍。” “沈存希,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贺雪生克制着羞涩,对着他耳边低声呢喃,仿佛要把这份爱意传达到他的心里。 沈存希嘴角大大的咧开,就像是找到宝的孩子,眸里光芒璀璨,这么久了,他说过无数次我爱你这三个字,她几乎从不回应,他低下头,吻着她略有些冰冷的红唇。 他把满腔的爱意,都化作一个热烈的吻,要让她感知到。 贺雪生踮起脚尖,热情的回应他,他将她抵到墙壁上,吮吸着她的唇,力道凶狠的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她感到有点疼,却是欢愉的疼。 两人吻了好久好久,似乎要吻到海枯石烂,直到两人都呼吸困难,沈存希才松开了她,垂眸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感觉她在他怀里抖得不成样子,他低笑出声,“现在先放过你,等吃了饭,你再好好喂饱我。” 贺雪生脸颊发烫,根本不敢看他火热的目光,沈存希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去,与她十指紧扣,“吃饭去。” 贺雪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后背,她嘴唇嚅动了一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被他牵出了主卧室。 ……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公司里节气很浓,因为大家都归心似箭,在工作上倒是懒散了许多。连默走进公司,从楼下前台一直痛批到秘书室,惹得人怨声载道,都在私底下骂他。 快要过年了,谁还有心情上班啊? 连默走进公司,助理跟进去,察觉到总裁今天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道:“连总,沈氏集团的股东有回话了,他想见你一面。” 连默坐在办公椅上,他道:“跟他约好地点。” “他已经说了地址,今天下午两点在城西的高尔夫球场,恭迎你的大驾。”助理道。 连默点了点头,“好,你回复他,我会准时到。” 助理没有出去,他看着连默,欲言又止。连默抬起头来望着他,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白小姐想见你一面。” 连默眯了眯眼睛,他靠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抚着下巴,白若这个女人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他并不想应付她,他道:“打发她走。” “是。”助理连忙道,刚转身又被连默叫住,“等一下,让她来见我。” 白若这颗棋子是沈老爷子布下的,白若接近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将她留在身边,还有用处。思及此,他唇边掠过一抹阴冷的笑容。 助理出去了,不一会儿,办公室门敲响了,连默沉声道:“进来。” 白若走进来,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下面是一条牛仔裤与雪地靴,清纯得像刚从大学里走出来。她俏生生地站在办公室中央,那一刹那,连默竟分不清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白若还是宋依诺。 他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边,他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迎视他的目光。白若怯生生的望着他,睫毛轻颤,似乎要颤进男人心里。 连默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急不可耐的俯下身去,吻住女人的红唇,张嘴大口的吞咽起来。 白若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反抗起来,下一秒,就被连默抱起来,大步走到办公桌前,他捧着她的脸,热烈的亲吻她,白若偏头躲开,“连总,请自重!” 连默气喘吁吁地盯着她,眼前迷雾消失,他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人,他眼里掠过一抹厌恶,他松开她,抬手擦去唇上的唇膏,他冷声道:“她从不用唇膏。” 白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故意穿成这样,就是为了迷惑他的,此刻听他漠然的声音,她只觉得这是对她的羞辱。 她从办公桌上跳下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道:“我可以帮你重新得到她。” “就凭你?”连默冷冷地看着她,她除了是件赝品,还能做什么?“你不是沈晏白的母亲,你现在已经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了,如果我是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不是来我这里招摇过市。” 白若瞳孔微缩,神色有几分狼狈,她走到连默面前,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着连默的胸膛,试图挑逗他,“对,我不是沈晏白的母亲,但是只有我可以接近依苑,帮你做事。” 连默挥开她的手,他走到办公椅旁坐下,挑眉道:“说吧,找上我,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我缺钱,你给我钱,接下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都能达成你的愿望。”白若倚在办公桌旁,看着眼前这个残忍如魔鬼的男人,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连默盯着她,思忖半晌,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支票簿,迅速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将支票丢给她,冷声道:“电话号码留下,我没联系你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白若拿起支票,爽快的留下她的电话号码,然后转身离开。拉开门准备出去时,她眼里的情绪再也掩饰不住,连默,你会为你六年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下午两点,连默带着助理准时出现在高尔夫球场,早上天气还十分好,下午就开始阴雨绵绵,细雨如丝般,在空中飘洒。 连默没有打伞,在高尔夫球场上信步走着,他的速度不快,安然徐行一般。来到高尔夫球场的贵宾室,刘董已经等在那里,刘董起身迎过来,热情的与他握手,“连总,幸会幸会!” 连默收回手,态度谦逊道:“刘董,让您久等了,请坐!” 服务生送来咖啡,两人入座,随行的助理都走出去,给他们留下谈话的空间。连默双腿交叠,优雅地靠在沙发背上,刘董赞赏道:“连总一表人材,能力卓越,后生可畏啊。” 连默抿了抿唇,他拿起烟盒,抖了一支烟出来递给刘董,刘董连忙摆手,“谢了,我已经戒烟了。” 连默自顾自点燃了烟,他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圈,进入主题,“刘董要见我,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最近受国家经济形势影响,沈氏的股票接连下挫,每天看着钱被蒸发,沈氏集团的股东已经坐不住,再把股权握在手里,只怕连本都赔光。 “是啊,最近投资的几个项目都亏钱,到处缺钱,连总,我手里有15%的股权,你要是愿意比市价高八个点收购,我就卖给你。”刘董先抑后扬,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也是急于处理手里的股权。 连默眯了眯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他决定收购沈氏前,就已经把沈氏里的股东全部调查了一遍,眼前这位刘董是沈老爷子的心腹大臣,之前洽谈过数次,都未能达成所愿,今天他主动约他,实在意外。 刘董这个人十分精明,只是最近经济形势不好,他投资的项目都打了水漂,这才急着要变卖股权。比市价高八个点,他也真敢开口。 “刘董,沈氏如今已经走了下陡路,再加上你们沈总能力有失,沈氏的股份值多少,我们心里都有数。我们都是生意人,不会做蚀本的买卖,八个点太高,就算我敢买,回头总部那边也少不了罢我的职,是不是?您再合计合计,降降要求,指不定这笔生意就成了。”连默又吸了口烟,烟雾缭绕间,他眼底多了一分戾气。 刘董装傻,“时影科技最近的业绩是蒸蒸日上,这点钱也不在话下,再说沈氏集团要是不值钱,你和美国总部那边也不会合计着要它并购到你们名下。再说了,我现在急着用钱,才想把股权抛出去,这些年来,沈氏可没少给我分红。” 连默捏着燃了一半的烟,看着面前的老狐狸,他手里已经有15%的股份,就算拿到刘董这15%,也无法撼动沈存希的经营权,若是用比市价高八个点的市值,吸引其他股东抛售股权,也许他很快就能完成收购。 沈氏在桐城根基牢固,影响深远,美国总部那边看中的就是这一点,能够让他们将东西销往国内。而他,只想让沈氏在桐城消失,搞成什么样他都不在乎,反正出钱的也不是他。 他沉吟道:“刘董,我们都是生意人,八个点,我确实没法向总部交代,六个点,只要你答应六个点,我会极力说服总部,与你签约。” 刘董十分为难,两人又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以比市价高七个点的比例,双方达成一致。刘董道:“连总年少有为,有连老爷子当年的风采,我心服口服。” 连默笑着与刘董握了握手,“刘董也不遑多让,我让助理送您出去。” 刘董收回手,转身和连默的助理走出去,增出高尔夫球场,天空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他抬头望着晦暗难辩的天气,意有所指道:“要变天了。” 助理拉开车门,等他上了车,这才关上门,他目送车子驶离,转身回去。 连默站在落地窗前,他两指间捏着一根烟,青烟袅袅,他眺望着远处的碧绿的草坪,拿到刘董手里的股份,他就离毁了沈家的商业王国更进一步了。 依诺,我会让你后悔你当初的选择。 助理回到贵宾室,他道:“连总,刘董已经走了。” “我知道了,今天的谈话对外保密。”连默点了点头,他以比市价高七个点的市值收购股份,这个消息传出去,一定会让那些股东蠢蠢欲动。 他俊脸上刻着一抹嘲讽,沈存希,纵使你有逆天的本事,这次也是死到临头了。 连默倏地摁灭了烟,神情阴冷的转身,大步走出贵宾室。刚走出去,对面的贵宾室门开来了,韩美昕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她目光微凝,随即扬起笑脸,“连师兄,好久不见!” 连默盯着对面成熟知性的女人,她一身黑色职业装,头发一丝不苟的绾在脑后,明明不过三十出头,偏偏把自己弄得跟老姑子一样。 他收回目光,亦是笑道:“确实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开了律师事务所,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韩美昕皮笑肉不笑,道:“与连师兄的成就相比,已经被你甩出十几条街了。” 连默目光犀利地望着她,岂会看不出她一直在假笑,他懒得与她粉饰太平,他道:“美昕,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美昕耸了耸肩,“你随意。” 如今的韩美昕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她怎么会暗恋上连默的?她恨不得自戳双眼,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无害,实在阴险卑鄙,她真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连默颔了颔首,转身朝电梯间走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连师兄。” slkslk.com 连默脚步微顿,转过身去望着她,韩美昕倚在墙壁上,淡淡道:“连师兄,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连默神情一顿,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韩美昕是个善良的人,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对他恶语相向,展现了她良好的教养,他轻笑,“多谢忠告!” 韩美昕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她是想冲上去揍他一顿,或者像个泼妇一样大骂他一顿,为她和依诺曾受过的苦泄愤,可是当她看到他时,她突然发现,骂他一顿或是打他一顿,又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对付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唯一的方式就是祝福他早点下地狱。 “人都走远了,还恋恋不舍个什么劲?”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韩美昕嚯地转过身去,跌进男人冰冷的目光,她抿着唇没说话。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嘲讽道:“韩美昕,你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的,居然喜欢变态?” 韩美昕气得脸乍青乍白,她瞪着他,突然就不气了,她笑得十分诡异,“我也很纳闷,我怎么偏偏就喜欢变态?” 说完,她一扭小蛮腰,转身进了贵宾室。薄慕年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带着些许玩味。韩美昕的打扮再老气不过,一身黑色职业装,刻板又过时,偏偏黑色穿在她身上,总有一种禁欲的气息。 让人忍不住想扒了她的套装,扯了她腿上的丝袜,将她绾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揉乱,将她压在身下,只有那个时候,她身上才会沾染着寻常女人不会有的妩媚,撩人心魄。 思及此,他一阵热血沸腾,他暗暗吸了口气,平息了身体里的骚动,这才抬步走进去,在上位坐下,继续与对方交谈。 只不过接下来的谈判,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心神全遗落在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身上了。 …… 沈存希送贺雪生去公司,车里,他抱着她不放手。贺雪生眼见着自己快迟到了,她推了推他的肩膀,莞尔道:“好啦,我快迟到了。”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不知为何,越拥有他就越害怕失去,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真不想放开你。” “还有两天就放年假了,到时候你想和我腻歪多久,就可以腻歪多久,好不好?”贺雪生笑眯眯地望着他,他就像个孩子一样,黏人得很,恨不得把她拴腰带上。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亲,再不舍,也放开了她。贺雪生推开车门下车,步上台阶,快走进电梯时,她又转过身来朝他挥了挥手,这才步进电梯。 沈存希怅然若失地盯着电梯门口,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淡淡道:“盯紧她,她要出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那端传来男人的戏谑声,“遵命,我说你们一大把年纪了,天天这么腻,都不会烦吗?” “要你管!”沈存希没好气的说完,就挂了电话,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他在前面路口转弯,径直驶向私家医院。 来到病房外面,他听到病房里传来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推开门进去,看见沈老爷子怒气腾腾地坐在床上,腿上洒了些粥,十分狼狈。 护工看见有人进来,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面相冷峻的男人走进来,她认得他,是沈家的四公子,她顿时觉得委屈,“沈先生,我干不下去了,您还是另外请人吧。”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他点了点头,示意护工先出去。 沈老爷子看见沈存希走进来,他情绪格外激动,歪着的嘴角抖动得更厉害,发出语意不清的声音,像刚学说话的孩子一样,口水不停滴落下来。 沈存希走到病床边,他盯着沈老爷子,眸底掠过一抹怜悯。曾经他威震一方,是桐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他也只能躺在病床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曾经他有多强势,如今他就有多可怜。 察觉到沈存希眼中的同情,沈老爷子更激动了,斜吊着眼睛,哆哆嗦嗦地指着病房门,怒斥道:“滚、滚……” 沈存希没滚,他看着他,看他从一开始的强势,变成了歇斯底里,老爷子一生骄傲,此刻怕是恨不得死去,也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他道:“我来这里,只是想要谢谢您。” 沈老爷子一怔,呆呆地望着他,以为他会嘲笑他讽刺他,可他眼里除了怜悯,竟再没有多余的情绪,沈存希接着道:“不管您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沈晏白送到我身边,我都感谢您,您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亲孙子都害。” 沈老爷子张着嘴,嘴里冒出一些声音,却又组不成字眼。 沈存希看着他,“您就在这里安享晚年吧,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您,我已经找到小六了,这次不会再错。她过得很好,您不用操心。” 说完,他站直身体,转身往门外走去,沈老爷子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忽然激动的叫了起来,似乎想要叫他回来。 可沈存希再也没有回过头,转瞬便消失在门前。 沈老爷子颓然的垂下手臂,斜吊着的眼睛里泪光闪闪,终是流下悔恨的泪水来。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沈存希走出医院,寒风扑面而来,天空飘着毛毛细雨,空气阴冷。他踩着湿润的地面,一步步往停车场走去。 沈存希回到公司,刚走进办公室,严城匆匆跟进来,他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沈存希面前,道:“沈总,你要的资料。” 沈存希拿起调查报告,上面是关于白若的生平介绍,十分详细。他仔细翻看,知道沈晏白是他和依诺的孩子后,他几乎已经猜到白若接近他们的目的。 只是当他看见那张寸照上清秀的脸时,他还是感到有些诧异,“她以前长这样?” “是,为了报仇,她去整了容,刻意整成了沈太的模样。”严城拿到资料时,感到很惊悚,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她不惜花重金改天换面。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小忆是她的女儿?” “极有可能,她千方百计去依苑,应该是为了接近你,让你和沈太之间产生误会。只是她为什么突然离开,让人有点琢磨不透。”严城疑惑道。 “她留下重重疑点,是为了让我和依诺互相猜疑。只要证明沈晏白与我有血缘关系,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她为什么离开,也许她已经知道沈晏白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怕我们拿她的头发做DNA鉴定,所以才会躲起来。”沈存希合上资料,还好他从来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否则还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是为报仇而来,你派人盯着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要让她有机可趁。” “是。”(未完待续) 第320章 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你不爱我 沈存希将调查报告扔到一边,他翻开文件时,突然想起什么,他抬头望着严城,问道:“连默那边有什么动静?” 严城连忙道:“你不问,我正想和你说,朱卫在连默与刘董中间周旋,刘董已经答应与连默见面了。这次见面,应该就会签约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这件事你盯着点,不要出差错。收购了刘董手里的股份,我们知道的,连默手里就有5%股份了,接下来他只需要再凑齐11%的股份,就可以动摇我在沈氏的经营权。” “是,朱卫为了帮他,在几大股东中间周旋,再加上沈氏最近股价一直掉,要想凑齐11%的股份,已经不是难事。”严城不安的望着沈存希,他有意让连默拿走沈氏的股份,放水放得如此明显,就怕连默反应过来不上钩。 沈存希双手交握,沉吟道:“比市价高八个点,他也敢买,也不怕无法向美国财阀那边无法交代。” “他只想毁了沈氏,这件事必定也没有向美国总部交代,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会先斩后奏,利用时影科技在华的资金来收购这些股份。”严城道,沈存希抛出这么大一个诱饵,连默一定会接下。 “连默在法律方面或许是天才,但是在经商之道上面,还是过于急攻近利,没有连老爷子当年的精明,否则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不会选择跳下去。不过也正好,他不跳下去,我们怎么会有机可趁?”沈存希冷笑起来,“对了,我们这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好,接下来我们就看鹿死谁手。”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狠意,连默当初是怎么折磨依诺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 严城出去了,沈存希继续批阅文件,突然,他抬起头来,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翻到宋依诺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贺雪生刚从会议室出来,她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唇边泛起一抹甜蜜的笑意,她边回办公室边接通,“怎么了?” “想你了。”沈存希薄唇微勾,明明早上才刚与她分开,可是思念却如洪水泛滥。本来想听听她的声音,可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想抱抱她。 贺雪生脸颊热了起来,她朝四周看了看,“你忙吗?” “忙,我要赶紧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过年好好陪陪你。”沈存希轻笑道。 “那你去忙吧,我挂了。”贺雪生推门走进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阴雨绵绵,这样的天气无端让人有些压抑。 “等一下。”沈存希阻止了她,“亲我一下再挂。” 贺雪生睫毛轻颤,虽然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听到他这样的要求,她还是感到有些羞赧,她扭捏道:“别闹了,回去再亲。” “不,就要现在亲,要不然我会想一天。”沈存希就像一个要糖的孩子,她不亲就不准她挂电话。最后贺雪生被他闹得没办法了,脸红耳赤的对着手机亲了一下,然后害羞的挂断。 她拍了拍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被沈存希锻炼得脸皮越来越厚了。 一天过得很快,贺雪生在去见连默之前,去了一趟秦知礼的心理诊所。秦知礼看着容光焕发的她,有些诧异,请她坐下后,她道:“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饭团看书 “也许以后,我都不用再来了。”贺雪生望着秦知礼,十分感激她,“秦医生,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想要咨询你。” “你说。”秦知礼泡了一杯花茶放在她面前。 “我之前应该有被催眠的经历,如果凭我主观意志力,是不是可以抵抗再度被催眠?”贺雪生问道。 秦知礼望着她,“你的记忆有一部分是被强行植入,平常看来,你就像一个正常人,不会有任何的异样,也会记起曾经遗忘的一些事情,但是只要接触到催眠的物品,比方特定的一首音乐,还有东西,你的意识就会重新被对方控制。” 贺雪生神情疑重,她皱紧眉头,“如果我已经记起被强行替换的那部分记忆呢?” “我这么说吧,催眠是利用人性最软弱的时候,强行灌输与你本来意识相抗拒的东西,而很多时候,你会宁愿相信对方强行灌输的记忆,因为那会让你好受一点。可一旦现实与你被强行灌输的记忆产生冲撞时,你就会慢慢想起被催眠前的记忆。”秦知礼道,“宋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什么来了?” “想起一部分记忆了,但是我不确定,这些记忆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很茫然。” “如果与你之前所知道的东西是相冲撞的,那么这部分记忆极有可能是真的。还有你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会让你失去的记忆逐渐复苏,直到记起全部。” 贺雪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宋小姐,我一直相信,爱能战胜一切,只要你心中还有爱,你会从中解脱出来。”秦知礼感性道。 贺雪生微微一笑,她站起来与秦知礼告辞,秦知礼送她出了门,看她带着保镖走进电梯,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回了诊室。 下午五点,天灰蒙蒙的,雨势渐大。 贺雪生来到咖啡馆外面,云嬗拉开车门,撑着一把伞,贺雪生从车里下来。她穿着白色大衣,里面是一条红色的裙子,俏生生的立在伞下,给这个世界添了些色彩。 察觉到有视线看过来,她抬眸望去,看到咖啡馆里靠玻璃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五官阴柔,正灼灼地望着她。 她心下一凛,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慌张,最终,她握了握拳,收回视线,对云嬗道:“我们进去吧。” 云嬗撑着伞,两人走进咖啡馆,咖啡馆里除了服务生与坐在靠窗边的男人,一个客人都没有,很显然,咖啡馆已经被他包场了。 云嬗收了伞,交给服务生,与贺雪生向靠窗的位置走去。 连默的视线,从她下车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有些变化,眉目间的阴郁一扫而去,看起来十分轻松。 贺雪生走到他对面,在沙发上坐下,云嬗没有靠近,立在不远处,警惕地盯着连默,但凡他有任何举动,她都能第一时间带贺雪生离开。 连默双腿交叠,轻松惬意的靠在沙发上,含笑望着对面的女人,“依诺,还记得这里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美昕拜托我帮你打离婚官司。” 贺雪生想起来,那个时候她走投无路,无人肯帮她打离婚官司,美昕给她找了个律师,据说他只接大案,却破天荒的接手了她的离婚官司。 曾经她以为是缘分,如今却觉得那是一桩孽缘。 她漠然地望着他,“连默,你该知道,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 连默唇边的笑意僵住,随即自嘲道:“我想你也不会是来和我叙旧的,你和沈存希和好了,你眼中自然看不见我。” 贺雪生抿着唇,她的记忆已经逐渐恢复,想起那两年发生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杀了他,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残忍自私又卑劣的人。 “我曾经有多感激你,现在就有多厌恶你,枉我一直还把你当成好人,我真是有眼无珠。如果我早知道和你相遇,会受尽折磨,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贺雪生恨声道。 连默看着对面满脸恨意的女人,他早就知道,只要她恢复记忆,她一定会恨死他。可是恨总比无视来得好,至少她对他还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可是那两年,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连默道。 “你变态!”贺雪生气极,俏脸气得通红。她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答应来见他,她怒声问道:“小忆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沈存希,你一定会爱上我。如果没有他在你肚子里留下的那个贱种,我们也早就在一起了。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你会怀了他的孩子。你知道吗?我看着你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还要假装那是我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有无数次,可以让那个孩子从你肚子里消失,我都心软了。我想,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容忍那个贱种的存在。” 贺雪生看着连默偏执的神情,她头皮一阵发麻,原来他一直都在打她孩子的主意,而那个时候,她竟会以为他是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可笑,简直太可笑了! 她突然激动地站起来,低声骂道:“你害死了小忆,你这个变态!” 连默望着她,“依诺,你现在是不是很庆幸,死的是小忆,而不是那个贱种?” 贺雪生瞪着他,眼中满是仇恨,她痛心疾首道:“你还有没有人性?那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你会遭报应的。” “人性?你和我谈人性?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食言?我只是让你兑现你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我没有做错。我说过,你要敢违背诺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我会让你身边的人生不如死!”连默目光阴冷地望着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让她心惊肉跳。 贺雪生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她说:“我已经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你太可怕了,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可怕的人?” “可怕也是被你逼的,依诺,离开沈存希,回到我身边,你已经胡闹太久了,够了,跟我离开这里,我们去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连默忽然倾身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道。 贺雪生迅速缩回手,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这个疯子。” “是,我疯了,也是你逼疯的,依诺,你没得选择。既然你想起所有的事情,你应该也想起来我给你拍了许多照片。”连默盯着她,提醒道。 贺雪生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她望着他,眼里的光亮逐渐黯淡下来,那些照片是她无法面对的过去,她攥紧拳头,沉声道:“把照片给我。” 连默眯了眯眼睛,眼里掠过一抹阴戾,很快就消失了,“想要照片,除非你和沈存希分手,回到我身边。” 贺雪生断然否决,“不可能,连默,就算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也绝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过去种种,对我来说无疑是做了场噩梦,你若还有良知,就把照片给我。” “良知?我的良知早就被狗吃了,你不是不知道。依诺,做人不可以贪心,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这些照片?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派上用场,你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连默心里清楚,他就是打开她记忆之门的钥匙,所以他一直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再想念,也只敢偷偷的见她,而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能出现,就给了她和沈存希复合的机会。 贺雪生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咬紧牙关,恨恨地瞪着他,“我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你是好人。如果人生还能再重来一次,我希望我一辈子都没有遇见你这个恶魔!” 连默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最后他缓缓止了笑,“依诺,可是怎么办?时间回不去,你和我这个恶魔还生活了两年,你恨我也好,总比我在你心里云淡风轻的好。” 贺雪生眉头打了结,“连默,为什么要这样?你把照片给我,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了。”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两清,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见你和沈存希在一起,不,我不会!现在我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那些照片,如果我得不到你,我一定会毁了你。依诺,你想想看,当沈存希看到那些照片,他还会不会要你?”连默的语气带着温存,可是他的话却是如此残忍。 他手里的照片是他最后的筹码,他怎么会把筹码给她? 贺雪生脸色煞白,她不敢想那些照片落到沈存希手里的后果会是什么。她狠狠地盯着对面丧心病狂的男人,“连默,不要逼我和你同归于尽。” “我活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意义就是你,如果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沈存希在一起,还不如让我们同归于尽,至少黄泉路上还有你作伴,我也不至于太寂寞。”连默轻笑道,他喜欢看她抓狂,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比起刚才的冷漠,这时候的她才格外生动。 贺雪生咬着下唇,她知道她不该来找连默,他会囚禁她折磨她,看她痛苦他就兴奋,他怎么可能放过她?是她太天真了,她腾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连默仰头望着她,看着她苍白的俏脸,被眼中的怒火点亮,他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依诺,你知道这些话根本伤不了我,若你真想要照片,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或许我心情高兴了,就会把照片还给你。” “你做梦!”贺雪生恨得咬牙切齿,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朝他泼了过去,滚烫的咖啡泼在男人脸上,他的俊脸很快就被烫红了。 他闭上眼睛,等那股灼烫感过去,他才睁开眼睛,冷鸷地盯着她,“是不是做梦,我们不妨走着瞧。” 贺雪生咬紧牙关,其实她有很多办法可以套出照片的下落,可是她不愿意与连默虚以委蛇。想到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就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她将咖啡杯重重的放回桌上,转身离开。 连默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已经冰冷的咖啡,他转头看着窗外,贺雪生已经坐进车里,车队驶离,他眼中绽开一抹奇异的光芒。 那些照片是另一个“他”拍下的,没想到现在竟成了他最大的筹码。 他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狼狈的样子,神情冷酷,“我早说过,你得不到她,女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现在得到教训了。” “闭嘴!”他恶狠狠的呵斥。 “恼羞成怒了?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变成现在这不男不女的模样,你这么懦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属于别的男人。”玻璃窗上的男人讽刺道。 “我叫你闭嘴!”连默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用力砸向玻璃窗,玻璃窗立即皲裂开,一层层的断纹,他的倒映多了些狰狞之色。 服务生都被吓了一跳,看着那个冷怒发狂的男人,连默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包,丢了一沓钱在桌子上,这才转身离去。 …… 车里,云嬗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看见贺雪生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刚才她离得远,听不太清他们在谈什么。 下午听她说要来见连默时,她就十分反对。连默将她害得那么惨,甚至还会催眠,她担心她来见他,会再度被他催眠。 可是贺雪生很坚持,她说她必须来见他。 见完连默,她就一直一言不发,看起来心事重重。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很开心的,她和沈存希之间的误会冰释,又找回了儿子,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为什么她在她身上看不到松了口气的模样? “雪生小姐,你为什么要来见连默?” 贺雪生收回视线,看着前排开车的云嬗,她忽然道:“云嬗,把保镖撤了吧。” 云嬗一愣,“为什么?连默还没有伏法,就算我要撤了保镖,大少爷与沈总都不会答应。” “就算没有保镖,他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悄无声息的带走我。更何况,他现在的目的不是带走我,而是毁了我。”贺雪生道,她拿不回照片,只要连默把照片公诸于众,就能轻而易举的毁了她。 保镖能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却保护不了她的声誉。 云嬗看着她突然变得这么消极,她问道:“你们谈了什么?” 贺雪生抿紧唇,什么都没有说。云嬗见状,急得恨不得拿东西撬开她的嘴,“雪生小姐……” “今天我见连默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让他们也守口如瓶。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到了叫我。”贺雪生闭上眼睛,眉宇间十分疲惫,她必须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她该怎么做,那些照片她必须拿回来。 云嬗见她拒绝再交谈,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早知道来之前,她就在她身上装个窃.听器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贺宅,贺雪生睁开眼睛,看着这座生活了五年的城堡,心里生出一种归宿感。她推开车门下车,就看到沈晏白站在别墅前的台阶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小西服,外面是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头发用发胶固定,像个小绅士一样。 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呆站在车身旁的贺雪生,他淡定不下来了,撒开腿往她身边跑去,跑到她面前,他一脸嫌弃道:“干嘛傻站在这里?” 贺雪生呆呆地望着他,以前看见他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她弯下腰去,紧紧抱住他。沈晏白一呆,随即挠了挠头,花生今天好热情,他都不好意思了。 贺雪生将下巴搁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心口淌过一股暖流,真好,小白是她的儿子。 “花生,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沈晏白弱弱的抗议起来。 贺雪生惊慌失措的放开他,她仰头望着他,看见他的神情有些别扭,她知道小家伙害羞了,她柔声问道:“小白,你怎么会在贺宅?” “爸爸早上让王爷爷送我过来的。”沈晏白道。 贺雪生点了点头,她站起来,牵着沈晏白的小手往别墅里走去。知道小白是她的儿子,她的心情与之前很不一样,她从未想过,她的孩子还活着,甚至根本没想过,他会被回到沈存希身边。 她不得不承认,沈老爷子下了一盘好棋,只可惜他百密一疏,安排了白若出现,否则她到现在都不会知道,小白就是她的孩子。 “这边好玩吗?” “勉强啦,贺爷爷一直让我陪他下跳棋,他总是输给我。”沈晏白是个很懂事很贴心的孩子,一整天都围着贺峰转,把贺峰哄得特别高兴。 贺峰从贺东辰那里知道,沈晏白其实就是贺雪生与沈存希的儿子,难怪他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就觉得特别投缘,这就是所谓的血脉亲情吧。 所以他给沈存希打电话,让沈存希把孩子送过来,陪陪他。 突然多了这么大一个外孙,贺峰高兴得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贺雪生牵着沈晏白的手往里面走,眼角余光看见一排豪车里停着一辆特别眼熟的黑色劳斯莱斯,她心里有些诧异,“你爸也过来了?” “是啊,比你早到一点。”沈晏白道。 贺雪生点了点头,跟着沈晏白走进了别墅,刚到玄关,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贺峰爽朗的笑声,“还是你们速度最快,一转眼就有这么大个孩子了,东辰,你瞧瞧,要多向老四学习。” 沈存希睨着大舅子,一脸的不敢当,虚伪至极。人生最得意的,莫过于老婆孩子热炕头吧,这三者,他刚好都有了。 贺东辰扫了他一眼,瞧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思却飘得远了。 贺雪生和沈晏白走进去,立即就成了客厅里所有人的焦点,贺峰朝他们母子招了招手,“雪生,小白,到我身边来。” 贺雪生从A市回来后,这是第一次回贺宅,看见贺峰眉开眼笑的朝他们招手,她牵着沈晏白走过去,在贺峰身边坐下,就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她抬起头来,跌进男人异常炙热的目光里,她心跳一滞,随即移开视线。 贺峰见他们两个年轻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他笑眯眯道:“这次去A市,是不是很累?我瞧着你都瘦了许多。” 贺雪生本来是带病出门的,去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又受了寒,再加上吃不好住不好,一下子就消瘦了许多,原本还带着苹果肌的脸颊,现在是彻底瘦削下去,她摇了摇头,“还好,不是很累。” “你身体这么孱弱,得好好补补,什么时候再给小白添个弟弟或者妹妹。”贺峰这话是和沈存希说的,他心疼女儿遭了那么多罪,可她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定了就绝不回头。 有时候他真羡慕他们,执着的坚持下去,才会有现在的相守。而他,如果当年不曾屈服,现在是否就不会变成这样? 听到添个弟弟或妹妹的话题,沈晏白一下子抬头望着贺雪生,眼中有着担忧。贺雪生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爸爸,这事以后再说吧。” 知道沈晏白是她的儿子,她更加要考虑孩子的承受能力,他跟在沈存希身边长大,当时知道她要和沈存希在一起,他还发了脾气,现在再提给他生弟弟或妹妹的事,恐怕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贺峰看了看沈晏白,又看了看沈存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允儿与贺夫人都在,餐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吃完饭,他们坐了会儿,贺峰陪着沈晏白玩了一天,也累了,早早便回房歇息,让他们自己玩。 沈晏白听说他们要给他添个弟弟或妹妹,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直到他们离开。 车里,沈存希开车,贺雪生坐在副驾驶座,沈晏白坐在后面,灯光从窗户洒落进来,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爸爸和花生要是有了小孩,会不会不要他了? 车子驶进依苑,贺雪生率先下车,拉开后座车门,看见沈晏白趴在座椅上睡得正熟,她莞尔,弯腰将他抱起来。 孩子睡沉了很重,她刚抱出去,沈存希已经伸手接过去,他低声道:“我来吧。” 沈存希抱着沈晏白往别墅里走去,贺雪生跟在后面,走进玄关,沈存希停下来,贺雪生连忙上前拉开鞋柜,拿出一双室内拖鞋放在他面前。 沈存希换了鞋子,抱着沈晏白上楼。 贺雪生去打了盆热水过来,拧了一把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沈晏白困得睁不开眼睛,他掀开一条眼缝,看见贺雪生,他咕哝道:“花生,你和爸爸有了小孩后,会不会不爱我?” 贺雪生给他擦手的动作一顿,她回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沈存希,柔声道:“你是我的宝贝,不管我有多少孩子,我都不会少爱你一分。” 沈晏白似懂非懂,他闭上眼睛,贺雪生以为他睡着了,半晌,却听他说:“那你要说话算话。” 贺雪生摇头失笑,看来这孩子真的很担心他们会抛弃了他。她点了点头,道:“好,我说话算话。”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晏白沉沉睡去。 贺雪生给他擦完手,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与沈存希走出去。把盆子放回浴室,贺雪生回到主卧室,沈存希正在解领带,看见她,他动作一顿,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贺雪生慢吞吞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灯光下的男人,眉目深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贺雪生心中惴惴,忽然,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衬衣的纽扣上,“给我解纽扣。” 贺雪生睫毛颤动,她捏着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随着纽扣被解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她脸颊微热,哪怕闭着眼睛,她也能描绘出他的身材,可是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还是感到羞涩。 沈存希双手揽着她的腰,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他哑声道:“有心事?” 贺雪生手指一僵,随即掩饰着自己的心思,她摇了摇头,“没有。”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凤眸一直望进她的眼底,他说:“依诺,我是你的男人,你有心事不要瞒着我,知道吗?” “我真的没有。”贺雪生怕他不相信,最后避重就轻道:“沈存希,我们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孩子?小白他……” “他迟早要学会面对这个问题,这不是我们不要孩子的理由。”沈存希打断她的话,今天晚上,从她步进贺宅时,他就看出来,她有心事,这心事绝对与沈晏白无关。 贺雪生抿了抿唇,将最后颗纽扣解开,她正要抽身离去,却被他用力抱紧。她的红唇擦过他的肩膀上赤.裸.的肌肤,唇上温热的触感,以及鼻端萦绕着甘冽的男性气息,都让她心跳加速,她慌张道:“沈存希……” “依诺,我们结婚吧。”沈存希微微俯下身来,贴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苦苦压抑着,他们的婚礼并不圆满,他想要再给她一个圆满的婚礼。 贺雪生一怔,随即道:“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再结一次,以贺雪生的身份,再嫁我一次,好吗?”沈存希哑声问道,下午去贺宅,贺峰提过这件事,他希望能挽着女儿的手,陪她走过红地毯,将她交给另一个爱他的男人。 七年前的婚礼,是他的遗憾,也是他的遗憾。 贺雪生抬起头来,望进他凤眸深处,她呼吸有些发紧,“沈存希,我……” “依诺,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挡在我们之间的障碍了,我更希望听见你说我愿意。”沈存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贺雪生眼中泪光闪烁,她咬着下唇,不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可是随着她记起那些事情,盘桓在他们中间的阻碍更大。 在那些照片没有拿回来前,她无法轻易许下任何的承诺,她轻轻推开他,“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沈存希看着她转身进了浴室,目光深沉,他抬步跟了进去,看见她正弯腰放热水,他从背后拥抱住她,感觉到怀里的娇躯在轻颤,他问道:“依诺,为什么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希望这件事可以缓一缓。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对不对?”贺雪生撑着浴缸边沿,她无法告诉他,她曾经经历的那些龌龊的事情,她开不了口,更不想让他知道,她曾经是那么的肮脏。 如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她偷来的幸福,她只希望在自己还能拥有时,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看不到她的神情,他很心慌,他亦是没有想到,他说要结婚,她的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沉默。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仅仅是在一起。” 贺雪生望着他,有时候她宁愿自己没有想起来,那么她就还可以骗自己说,那些照片不存在,那只是连默给她强行植入的记忆,她可以什么都不顾,没心没肺的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想起来了,当她踏入洛水镇那栋平房时,过去的记忆与被植入的记忆就产生了碰撞,她记起那些不堪的过往,记起连默曾对她做的每一件事。 她不怕自己声名狼籍,却怕连累了他。 他是那么的爱她,她已经让他七年都不幸福,怎么还能让他因为她,而被世人指指点点?爱情不是自私的,她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毁了他,怎么还愿意看着这些事情发生? 思及此,贺雪生心里泛苦,她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在哗哗的水声中,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吻住他的薄唇。 沈存希脑子里“嗡”一声,所有的意识都远去,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暂时不想再逼她。只要她在身边,他何愁没有机会再将她娶进门? 夜已深,身边的男人已经睡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贺雪生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自己的婚纱照,那个时候的她对着镜头盈盈浅笑,脸上的幸福快要满溢出来。 可如今,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她了。 她收回目光,偏头看着侧躺在身边的男人,他的手搭在她腰上,长腿缠在她腿上,像八爪章鱼一样,将她缠得牢牢的,就连在梦中,他也担心她会突然消失么? 贺雪生呼吸沉重,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钻出去,下一秒,她就被男人重新拉回怀里,沈存希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盯着她,哑声道:“去哪?” “内急,想去卫生间。”贺雪生连忙道。 闻言,沈存希放开了她,叮咛了一句,“快些回来。” 贺雪生坐起来,弯腰捞起地上的睡衣穿上,转头看去,沈存希已经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又变得均匀了。 贺雪生松了口气,她刚准备去卫生间,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提示,您有一条新短信。 她皱了皱眉头,点开短信箱,一张照片跃入眼帘,贺雪生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她脸色苍白,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恨不得将手机捏碎。 她倏地转身,走出主卧室,拨通那个电话号码,寒声道:“连默,你无耻!” 手机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听得出来十分愉悦,他道:“你不是要照片么,我发给你,每天发你一张,都能发上一年半载的。听你说话这么小声,沈存希已经睡着了吧,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在偷情?” “你到底想怎样?”贺雪生气得浑身发抖,压低声音冷喝道,这个魔鬼! “依诺,我说过,只要你和他分手,回到我身边,我就把照片全部删除,否则我不确定,我一个不高兴,会不会把这些照片发给沈存希或者是媒体。”连默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眼神却透着狠决。 贺雪生捧着疼痛的脑袋,她的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整个人颤抖不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为什么还不下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了,所以我怎么能看着你在天堂里独自快活?依诺,地狱很冷,只有你能救赎我,你快来陪我吧。”连默转动着杯里的酒液,葡萄红的酒液映照在他眼里,他形如鬼魅。 贺雪生心底生寒,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这个变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你不爱我!”(未完待续) 第321章 妻奴 贺雪生死死咬着下唇,牙齿深陷进唇瓣里,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背抵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她绝望地低吼道:“连默,你不得好死!” 连默听到她嘶哑的吼声,他心里痛快无比,凭什么只有他在地狱里挣扎,而他们却在天堂快活?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这才公平! “依诺,你乖,离开他,我会让你幸福。”连默低声道,神情邪佞之极。 贺雪生用力攥紧手机,她愤怒地扬起手,半晌,却颓然的垂落下来,手指用力戳着屏幕,将手机挂断。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像是这样才有安全感一样。 她悔恨不已,当初怎么会错把连默当好人?他就是一个魔鬼,毁人于无形的魔鬼。那些照片一旦公布,她要怎么在这个世上立足,还有沈存希呢?他会受到多少人的指指点点?还有小白,她的儿子,她最亲的亲人,都会因为这些照片受到非议。 她捂着眼睑,眼睛灼灼地痛,却流不下眼泪来。 她绝不能就这样屈服,绝不! 贺雪生不知道自己在走廊里坐了多久,她起身时,双腿已经冻僵了,她一步步走进主卧室,晕黄缱绻的灯光下,沈存希睡得正熟。 她缓缓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哀伤地望着他。落入连默手里备受折磨时,她曾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每一次,都那么恰好的被他发现,她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如今,她带给他的,只会是毁灭。 她要怎么办? 沈存希梦里很不安,感觉到有人正悲伤的盯着自己,他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眼前有团黑影,他还没有看清,贺雪生已经掀开被子躺进去。 那股熟悉的体香让他条件反射一般的伸手拥住她,摸到她冰冷的手臂,他咕哝道:“身上怎么这么冷?”说着,他干燥且温暖的大掌轻轻摩挲起她的手臂,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 “肚子不太舒服。”贺雪生哑声道,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沈存希贴过去,坚硬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他将她搂得紧了一些,意识有点清醒,“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没事,我没那么娇贵,睡吧。”贺雪生摇了摇头,干涩的眼睛越来越疼,疼得眼前一片模糊。她要怎么办?她再也不能辜负他对她的深情了。 沈存希大手探向她的小腹,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睡意全无,温暖的掌心紧贴着她的小腹,似乎想起什么,他问道:“这里有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以前,这个话题绝对是他们之间的禁忌,沈存希好奇,却不敢问。 贺雪生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她掌心冰凉,他的手背滚烫,很快就将她的掌心暖热,她说:“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也没有孕吐,他很乖,没折腾我,直到四个月后,有了胎动,他就在肚子里翻滚。” 她得庆幸,怀着孩子那段时间,连默没有丧心病狂的将她囚禁起来,否则孩子一定不会健康。 沈存希眼睛越发炯亮,“他还会动?” “嗯,他要翻身,还要在肚子里拳打脚踢,好动得很。那个时候我就该知道,这一定是个男孩子,才会那么调皮。”贺雪生感性道,暂时将烦恼抛到脑后。 沈存希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依诺,多说一点,我想听。” 贺雪生望进他异常晶亮的凤眸里,慢慢讲述着她怀孕那些日子所经历的,夜半时分,大地陷入一片宁静中,沈存希听着她的回忆,悔不当初。 如果当时他没有选择放开她的手,他一定不会错过她生命中这样重要的时刻,他抱着她,低声道歉,“依诺,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参与你怀孕的每一个时刻。” 贺雪生伸手轻捧着他的脸颊,纤白的长指抚着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她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笑来,“我们努力,一定会有机会的。” 努力靠近他,努力护住他的一切,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 通话断掉,连默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鸷,他捏着红酒杯,恨不得将杯子折断。他低头,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眼里掠过一抹残忍的光芒。 依诺,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绝不会! 二楼缓步台上,连清雨躲在那里,清楚地听到连默讲电话,也知道他是在跟宋依诺讲电话,照片?连默手里有什么照片?可以威胁到她和沈存希分手? 她悄悄露出一个头,盯着楼下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妖异的男人,她抿了抿唇,她得想办法拿到照片,说不定就能威胁到沈存希。 她始终都没有忘记,沈存希曾将她囚禁在公寓里,让她受尽折磨。她恨他,恨不得让他声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看见连默转过身来,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去,然后弯着腰快速往自己房间跑去。跑进房间,她关上门,她摁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大大的喘了口气。 太吓人了! 翌日,连清雨看见连默出了门,她转身悄悄潜入他的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走进书房,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快步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 电脑需要输入开机密码,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输入好几组密码,最终都是错的。她急得后背直冒汗,连默会用什么样的密码? 她突然灵机一动,输入一组密码,电脑竟打开了。她心里一喜,随即鄙夷道:“居然用宋依诺的生日做密码,你还真的挺爱她的。” 进入电脑,她找文件,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一无所获,神情焉焉的关了电脑,悄悄出去了。 回到房间,她拿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手机很快接通,她连忙道:“银鹰,你现在在哪里?没有和我大哥在一起吧?” 银鹰看了对面神情阴沉的男人一眼,他起身走出去,站在走廊上,低声道:“什么事?” “你现在来别墅一趟,我有急事找你。”连清雨道,她必须要知道连默拿什么照片威胁宋依诺。 银鹰邪恶的轻笑,“这么急,是想了?” 连清雨没时间脸红,“反正你快点过来就是,我在别墅里等你。” 银鹰挂了电话,他挑了挑眉,转身走进办公室,连默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冷声道:“与刘董签约的事,暂时不要让美国总部那边知道。” “你以比市价高七个点收购那些股份,美国总部那边要是知道,不气吐血才怪,你还要我帮你一起隐瞒,你别忘了,我是美国总部派来监督你的。”银鹰皱眉看着他,那么大笔钱,不是小数目,一动用美国那边就有可能知道。 “你也想报仇不是吗?只要拿到沈氏的经营权,沈存希就会变成过街老鼠,到时候桐城就是我们的天下。” “连默,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算我们拿到这15%的股份,我们手里也只有5%,想要拿到沈氏的经营权,也不是容易的事。”银鹰不像连默一样被仇恨冲昏了头,这么多年,他一直潜伏着,他很耐心,一定会将沈存希弄倒。 “谁说不容易?这七个点就是为了吸引别的股东,不信我们走着瞧,一旦我们与刘董签了约,很快就有别的股东找上我们。”连默自信满满道,人为利驱之,当他们手里的股份已经不能为他们带来最大的利益时,他们要抛售是人之常情。 “我是担心,你还没等到别的股东,就被美国总部那边发现解雇了。” 连默站起来,他双手撑着办公桌面,冷冷地望着他,“这件事需要你配合,只要你配合,我向你保证,不出一个月,沈存希就会倾家荡产。” 银鹰望着他,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他提醒道:“连默,你应该知道美国总部那边的势力,若是我们一败涂地,我们下半辈子都会在逃亡中苟且偷生。” “我当然清楚,你信不信我?”连默很清楚美国总部那边是做什么起家的,所以此举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银鹰沉默半晌,他道:“我会帮你瞒着美国总部,一个月之内,如果你拿不下沈氏,我不会再帮你。” “一个月绰绰有余。”连默自信满满道,一个月已经足够了,到时沈存希倾家荡产,他也能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包括女人! 银鹰点了点头,他转身离开,走出时影科技公司,保镖将他的跑车取来,他坐进车里,一脚踩向油门,跑车飞驰而去。 四十分钟后,跑车停在了别墅前,连清雨飞快跑出来,银鹰推开车门下车,笑眯眯地望着她,“这是旱了多久,这么迫不及待?” siluke.com 连清雨俏脸一红,伸手推了他一下,“讨厌,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用下半身思考的?”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满足你下半身的?难道是……”银鹰的目光满是侵略性的盯着她的红唇,想到那种方式,他顿时热血沸腾起来。 连清雨耳根子发烫,她抓着他的手往别墅里走去,“你不是黑客吗?你有没有办法侵入我哥的电脑里。” 银鹰脚步一顿,诧异地挑眉,“你侵入他的电脑里干什么?” “他手里有可以威胁到沈存希的照片,你帮我找找,我不太懂电脑,也找不到那些所谓隐藏起来的文件。”连清雨拉着他去二楼书房,这是别墅里的禁地,连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 银鹰睨着她着急的模样,冷嗤一声,道:“你这么急吼吼的把我叫过来,是找到了可以让沈存希就范的东西了,那我凭什么要帮你找?” 连清雨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她望着他,道:“沈存希不也是你的仇人么?只要拿到照片,我们就能置沈存希于死地。” “如果连默手里有能置沈存希于死地的照片,他不会费尽周折要摧毁他的商业帝国,小雨,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银鹰说完,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连清雨急得直跺脚,她飞快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腕,急道:“银鹰,你别走啊,我昨晚亲耳听见我哥说他手里的把柄。” 银鹰垂眸盯着她,目光冰冷,“小雨,你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被他囚禁起来的,不要去招惹那个男人,他疯起来不会比你哥弱。” 连清雨心有余悸,可是越想越不甘心,她凭什么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你不帮我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银鹰看向电脑,“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是重要的文件,他不会放在电脑里,你哥这样的男人,更不会做这种蠢事,你别白费心机了。” 说完,他转身下楼,连清雨站在书房门口,气得抓狂,眼睁睁看着一个绝佳的机会从眼前消失,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抓了抓头发,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到照片,她绝不会让沈存希和宋依诺逍遥快活。 …… 贺雪生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只要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她就会条件反射地拿起手机,迅速点开短信,见不是照片,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反常不止是云嬗发现了,就连下面的职员都发现了。 云嬗见她不停地看手机,她道:“雪生小姐,你在等重要的电话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没有。” “你一直看手机,我还以为你在等重要的电话。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上班,财务部的小张过来问,年后开工给员工发的利是,是否还像去年一样按职位发?”云嬗问道。 贺雪生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昨晚她睡得不太好,睡着了就梦到那两年发生的事,那些记忆在脑子里逐渐鲜明,时刻提醒着她,曾经发生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现在有微信红包,让公司的员工加入微信群里,到时候我会在微信群里发红包,大家抢多少是多少,不用像以前那样麻烦。”贺雪生觉得微信红包出来后,公司也应该与时俱进。 开年的员工福利,不需要像年会上那样,再按职位派发。 “这个点子好,之前月中会员日摇一摇中红包,顾客反响不错,可以延续下去。”云嬗点了点头,跟在贺雪生身边这两年,贺雪生在成长,她也在成长。 “嗯,那就这么定了。”贺雪生点了点头。 云嬗转身离去,贺雪生拿起手机,点开短信箱,那张照片已经被她删除,可是她依然感觉到那张照片还在,时刻提醒着她所受到的耻辱。 她不能坐以待毙,就算要下地狱,她也要把连默拽下去,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贺雪生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她要怎么才能扳倒连默?这些年,连默没少做违法犯纪的事情,他害死了小忆,还设计绑架她,只要找到证据,她就能让他赴法。 可是要找到证据谈何容易? 沈存希最近已经在着手对付连默,却还是让他逍遥法外,想来他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等等! 她想起来了,那个目击证人死之前,侧写师曾经画下了连默的侧写画,虽然只是神似,已经足以说明,连默是谋杀赫宇背后的指使者。 对,所有的案子里,赫宇还幸存着。 想到这里,她顿时热血沸腾,她站起来,拿起包往外走去。云嬗见她出来,她将手里的事情一放,连忙跟上去,问道:“雪生小姐,你要去哪里?” “云嬗,陪我去趟医院。”贺雪生已经走到电梯前,她伸手按下电梯,电梯双门打开,两人走进去。电梯下行,云嬗瞧她的样子,“我们去医院做什么?” “去看赫医生。”她们现在必须找到一个突破点,可以将连默绳之以法的突破点。而赫宇将是这个突破点,只要他清醒过来,她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 云嬗没再问,只是着她,车子驶入医院大楼,她们乘电梯上楼,赫宇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入普通病房,只是他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们到病房外面,贺雪生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见赫宇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病床边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妇女,拉着他的手频频拭泪。 贺雪生与云嬗相视一眼,她伸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中年妇女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着面前两个漂亮的女人,“你们是?” “您好,我是赫医生的朋友贺雪生。”贺雪生走过去,刻意隐瞒她是赫宇的病人的身份。 在普通人眼里,去看心理医生的人,几乎都是神经病,贺雪生不想让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心存芥蒂。中年妇女是赫宇的妈妈,赫母前些天就回国了,一直守着儿子。 贺雪生将向日葵插进空置的花瓶里,云嬗连忙接过花瓶,去卫生间放水养花。 “赫医生怎么样了?”贺雪生站在病床边,看着迅速消瘦的赫宇,心里既愧疚又难过,是她连累了他。 “医生说如果他醒不过来,恐怕就会变成植物人。”赫妈妈悲伤道,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的孩子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贺雪生满心愧疚,她握住赫妈妈的手,宽慰她道:“阿姨,赫医生会好起来的,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赫妈妈擦着眼泪,她叹息一声,“我早就叫他不要选择这么危险的职业,他偏不听,现在变成这样,要是他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贺雪生心里难受,不停安慰赫妈妈,赫妈妈心里憋着苦,找人发泄一通,心情竟好了许多,她道:“贺小姐,谢谢你,我现在好些了,人各有命,宇儿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的造化了。” “他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贺雪生看着病床上的赫宇,语气坚定道。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赫宇的情形,那个时候他应该刚回国,她对生人很戒备,磨合了许久,才愿意相信他。 他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是他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扯回来。可是也因为她,他现在躺在这里人事不省。 赫宇,你一定要醒过来,醒过来指证那个想要杀害你的人,让他绳之以法! 离开医院,贺雪生坐在车里,这几天冷空气来袭,天空飘起了雪花,她偏头看着窗外,赫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她已经等不到了,她必须想另外的法子,否则逼急了她,她就与连默同归于尽。 云嬗瞧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她道:“雪生小姐,你有心事不要憋在心里,跟我说一说,即使我帮不了你,也能当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贺雪生收回目光,看着前排开车的云嬗,“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一年过得真快。” “是啊,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云嬗感叹道。 “七年前,我和沈存希的婚礼,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雪,现在想起来,仿佛还在昨日,可一转眼,我们的儿子都已经快七岁了。”贺雪生怅然道,这六年,她没有陪在他身边,没有参与他的成长,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第一次踏出稳稳的步伐,那些都是她未能参与的过去,她很遗憾。 心里越遗憾,她就越恨连默。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人,得不到就毁灭,她真是恨透了他。 云嬗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伤感,心里觉得奇怪,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可是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沉重。 好像是见过连默以后,她就变得不对劲了。 “云嬗,有些人在应该珍惜的时候,就要好好珍惜,真的错过了,会追悔莫及。”贺雪生望着后视镜里的云嬗,感性道。 云嬗心头颤动,双手握紧方向盘,脑海里不期然闪过那张冷峻的俊脸,她抿了抿唇,“既然这样,你应该要珍惜现在一家团聚的时光。” 贺雪生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会很珍惜的。” 车厢里安静下来,贺雪生偏头看着窗外,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在车窗上,很快被车里的热气融化。 她降下车窗,寒风扑面而来,她呼出一团白雾,将手伸出窗外,雪花飘落在她手心,瞬间就融化成晶莹的小水滴,像是一滴泪一样。如果这个世界如水滴这样纯净,那该多好? 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收回手,将车窗升上去,拿起手机接通。打来电话的是韩美昕,好久没见到她,说想她了。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韩美昕和小周周在家,韩家两老今年不到桐城过年,而韩美昕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老,也不想回去。 贺雪生犹豫了一下,决定带沈晏白回金域蓝湾去,陪她们母女过年。车子在前面路口掉头,驶向依苑,去接沈晏白。 接到沈晏白,他听说要去见小周周老大不高兴,贺雪生见他小嘴噘得快能挂个油瓶了,打趣道:“为什么不想和小周周玩?” “她三棍子打不出个P,有什么好玩的?和她玩,还不如回家和我的兔子玩。”沈晏白斜睨着她,独自玩着手里机器人。 贺雪生失笑,随即想起小周周受了刺激,就不肯再开口说话了,她笑容敛住,眼中多了些忧心忡忡,“小周周在学校里也这样吗?” “对啊,好多同学骂她,说她是哑巴。”沈晏白道,以他的脾气,是没有人能欺负到他的,但是小周周不一样,平常就是三好学生,老师眼中的宠儿。很多同学羡慕嫉妒恨,自从她不肯说话后,老师对她也没以前那么喜欢了,就连同学也疏远她欺负她。 贺雪生皱了皱眉头,“你没有欺负她吧?” “我才不欺负女生,欺负女生的男生最怂!”沈晏白鄙夷道。 贺雪生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动作自然而然,沈晏白却闹了个大红脸,别扭地从她怀里钻出来,一脸戒备地盯着她,一本正经道:“花生,你已经有爸爸了,不能再移情别恋了。” “啥?”贺雪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他。 沈晏白看了看她,气定神闲道:“我虽然挺喜欢你,但是和爸爸抢,他会将我打成肉饼。” “……”贺雪生。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金域蓝湾,停在了单元楼下。贺雪生打开车门下车,对云嬗道:“云嬗,你先回去吧,我和小白今晚住在这里。” 云嬗担忧地望着她,贺雪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道:“放心吧,不会有事。” 云嬗点了点头,发动车子离去。贺雪生看着车灯在前面一闪,就驶出了小区,她收回目光,和沈晏白走进单元楼,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云嬗的车子又驶了进来,停在楼下。 她答应过贺东辰,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绝不能食言。 贺雪生乘电梯上楼,来到公寓门外,她伸手按门铃,不一会儿,韩美昕跑来开门,看见他们站在门外,她的脸上立即扬起了笑,“快进来,外面很冷吧。”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贺雪生拍了拍沈晏白的肩,两人走进公寓,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她脱下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体贴的帮沈晏白也把外套脱下来。 小周周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见有人来,她也没像以前那样热情的跑过来打招呼。 贺雪生走进客厅,看着她的背影,眼含担忧。 韩美昕身上系着围裙,厨房里传来高压锅冒气的声音,她道:“依诺,你陪他们玩会儿,我去做饭。” 说完,她已经转身进了厨房,贺雪生收回目光,落在小周周身上,小姑娘木讷的坐在那里,双眼都没有神采。 她还记得她的笑容,璀璨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她叹息一声,坐到小周周身边去,“小周周,你在看什么呀?跟阿姨讲讲好不好?” 贺雪生是沈存希的老婆,按理说小周周应该叫她四舅妈,可这会儿当着沈晏白的面,她只能自称阿姨。 小周周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没有反应。沈晏白在旁边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恶声恶气道:“喂,没听见花生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贺雪生望着小周周,她还是没反应,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坐在那里就像个洋娃娃。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变成这样,她看着都难受,更何况是韩美昕这个当妈的。 她连忙道:“小白,没关系,小周周可能不记得我们了,你们是同学,你陪着她玩会儿吧。” 沈晏白一脸的不情愿,他才不要陪这个小呆瓜,一点也不好玩。 贺雪生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韩美昕的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手臂,她正在切菜,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看见贺雪生走进来,她微微一笑,“怎么进来了?” 贺雪生挽起袖子,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来就好,你站在那里别动,陪我说会儿话就行。”韩美昕阻止了她的动作,贺雪生缩回手,倚在流理台边看她切菜。 “小周周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贺雪生问道。 韩美昕切菜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她道:“医生说,她长期处在一种焦虑不安的情况下,我放弃她的抚养权,是造成她病情加重,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主因。医生让我们不要着急,孩子得了这种病有一定的过程,要痊愈也需要过程。” “美昕,你不要自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贺雪生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她安慰道。 韩美昕摇了摇头,“依诺,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我早知道会把小周周刺激成这样,就是再无法忍耐,我也会为了她忍下去。都怪我,如果我没有说不要她的话,也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贺雪生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韩美昕抬手拭了拭眼泪,她道:“你瞧我,说好大过年不哭不哭的,就又哭了。最近我深刻的反省过自己,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生了小周周,却没把她照顾好。” “你别这样说,小周周听了会难过。”贺雪生安慰她。 韩美昕睁开眼睛,她看着菜板上切成丝的土豆,她道:“其实想一想,薄慕年身上的缺点,所有男人都有,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和他搭伙过日子,其实也不错,至少他多金帅气,带出去也很长面子。过去是我太矫情了,总拿爱情当饭吃,明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开始,是那样的不堪。” 贺雪生心里一震,仿佛明白了韩美昕执意离婚的原因,“美昕啊……” 韩美昕抬起头来望着她,眼中掠过一抹笑意,“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最近天气不好,总喜欢多愁善感。我都已经学会妥协了,小周周一定会好起来,你别担心我。对了,你和沈存希最近怎么样了?” 虽然韩美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说到沈存希时,还是直接喊他的名字,一时半会儿还纠正不过来。 “我们挺好的。”贺雪生言简意赅道。 “你们好我就放心了,七年前我还为此狠狠的怨恨过他,却没想到他竟是我亲哥哥,命运有时候真会捉弄人。”韩美昕苦笑一声。 “是啊,那个时候我和他做DNA鉴定还是你帮的忙,谁会想到他找了几十年的妹妹,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韩美昕自嘲道:“当初你出事后,我跑去找过他,对他说了一番刻薄恶毒的话,那个时候,我真是恨不得他去死。可是真的看见他割腕自杀,要追随你而去,我又心软了。依诺,四哥真的很爱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他了。” 贺雪生的心狠狠一颤,明明已经知道他曾为她割腕自杀,可是现在听韩美昕提起,她仍旧心如刀割,“我不会的,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依诺,你们一定要幸福。” 贺雪生点了点头,她看向厨房外面,听见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音,她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件事,你一定没想到,小白是我和沈存希的亲生儿子。” 韩美昕神情一震,她抬头望着贺雪生,惊呼道:“天哪!这是真的吗?你不是说你生的是个女儿吗?” “我一直以为我生的是个女儿,最近时常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小白是沈存希背叛我的证据,他为了让我安心,就去做了DNA鉴定,结果他和小白有血缘关系。” 韩美昕听着,都觉得惊心动魄,沈存希收养了一个孩子,在他的几个好朋友里不是秘密,可这个养在身边将近七年的孩子,他一直认为是捡来的,却没想到与自己有血缘关系,那种感觉一定很酸爽。 “然后呢?” “我当时懵了,本来就疑心他对不起我,他还把证据亲自送到我手上,要给我一个惊喜。看到鉴定结果,他也懵了,还对天发誓,说除了我,他没有和别的女人上床。”贺雪生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毕竟是闺房私话,拿到朋友面前说,总归有些难为情。 韩美昕点了点头,“以前怨恨他归怨恨他,但是他对你真的是没话说。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形,墓碑前的雪地上,染满了鲜血,医生说,要再晚送过去,估计就没救了。” 贺雪生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呼吸抽紧,心如刀割,“是我的错,我不该乱怀疑他。”贺雪生将那天的事情说给她听,最后,她道:“沈老爷子恨我,可他也做了件好事,将小白送回到沈存希身边,否则……” 韩美昕轻轻抱了抱她,“依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与将来,你和四哥一定要幸福。” “嗯!”贺雪生用力点了点头,他们会幸福的,一定会幸福的。 说话间,贺雪生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羞涩道:“是他,我去接下电话。” 韩美昕点了点头,贺雪生攥着手机出去了,她望着她的背影,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真好,还能看见她和四哥在一起。 贺雪生来到客厅外的阳台上,望着楼下静谧的人工湖,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兰姨说你回来把沈晏白接走了,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不满,下班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家,结果扑了个空。 “我在美昕这里,今晚我和小白可能不回去了,你让兰姨给你做晚饭吧。”贺雪生柔声道,她看着玻璃窗,玻璃窗上倒映着客厅的景象,小周周与小白各自坐在沙发一角,各玩各的,谁也不理谁。 以前不知道,现在才发现这两个孩子也是颇有缘分。 一听她不回去,男人就更不满了,“为什么不回来?金域蓝湾离依苑也不远。” “美昕和小周周在家,我陪她过年,明天大年三十,我回去陪你守岁,好不好?”贺雪生想起来,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在一起守个岁,相爱不过半年,却有七年的分离。 如果换了别人,只怕他们早就已经各奔东西了吧。 思及此,她心里既苦涩又甜蜜,十三年前的那一夜,到底是她的劫,还是他的劫? “不行,我已经有一天没看见你了,我现在就过去接你。”沈存希说着当真拿起车钥匙往门外走,受不了这个家里没有她的身影,那会让他的心感到不安。 贺雪生翻了个白眼,他向来黏她黏得紧,她道:“沈存希,我和美昕好久不见了,你来了,我们说话都不自在。” “你是我女人,她是我妹妹,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过去。”说话间,沈存希已经走出别墅,来到劳斯莱斯旁。 贺雪生听到车子遥控声响起,就知道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过来,她拒绝不了,只得让他过来。 沈存希坐进车里,他发动车子,既然是去蹭饭的,得把他的妹夫拉上一块,于是他一边将车子驶出依苑,一边拨通薄慕年的电话。 薄慕年正在公司里加班,接到沈存希的电话,他让下属们下班,然后乘电梯下楼,刚到公司门口,沈存希那辆劳斯莱斯已经驶了过来。 待车子停稳,他拉开车门上车,坐进副驾驶座,斜睨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是成了妻奴了,怎么还有空来找我?”(未完待续) 第322章 好,我们离婚! 沈存希听出几分幽怨的意味来,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和美昕还没有和好?” 提起这个名字,薄慕年就恨得牙痒痒,就没见过比这女人更能过河拆桥的人,当着小周周的面,一口一个老公的喊他,一转过身,背着小周周的时候,她就原形毕露。 “你别提她,提她就牙痒。”薄慕年冷冷道,也不管现在面前的男人已经升级成他的舅子了,对韩美昕怨气更重。 沈存希失笑,他看着前面的路况,雪下得大了,飘落在挡风玻璃上,然后迅速融化,变成小雨滴,被雨刷无情的刷落,他道:“我们身边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没前科还被折磨得掉了一层皮,你这不掉两层皮怎么对得起观众?” 薄慕年转头看他,黑眸里染着绵长的嘲讽,“小四,当年我就说过,宋依诺不适合你,你偏不信邪。” “什么是适合?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看见她,就觉得这女人顺眼,看着舒服,想和她过一辈子,这就足够了。”沈存希道。 薄慕年冷笑一声,却无法反驳,他说得对,当初那么多女人,他独独选了韩美昕,不就是因为对了眼?“你后悔过吗?” “后悔啊,怎么不后悔?”沈存希那样子就好像肠子都要悔青了,他道:“我后悔我没有多爱她一点,否则我们也不会错过这七年。” 薄慕年蹙紧眉头,他还算幸运的,至少这七年,他想看见她时,还能看见,“小四,你给我支个招,要怎么才能拿下你那矫情的妹妹?” 沈存希看了他一眼,要说矫情,老大也是够矫情的,明明心里爱得要死,偏偏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想了想,道出一个真理,“舍得下脸。” “……”薄慕年直接无视,要让他学他那样低声下去,他还真做不到。 沈存希瞧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心知他未必会听自己的,他叹息一声,“你不愿意听我的,我也没办法,那你就等着小六继续矫情下去,她应该比依诺更会折腾人。” 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 前面的路越来越熟悉,薄慕年看着路边一晃而过的景物,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蹭饭。”沈存希在前面的路口右转,开进了金域蓝湾,将车停在车位上,他气定神闲道:“给你一个舍得下脸的机会,别说我这个舅子没有罩你。” 薄慕年:“……” 下了车,两人往单元楼下走去,雪花飘落下来,他们呼出一团白雾,沈存希道:“连默准备收购沈氏集团的股票,他已经和刘董谈好了,以比市价高七个点的市值收购。” “高七个点?他是疯了吧?”薄慕年不屑的冷嗤道,连家因为有一个不懂经商的人经营管理,才会迅速被沈存希收购,现在他还是不吸取教训,太急功近利了。 “他大概知道依诺已经恢复记忆,拼命想要将我搞垮,如果不出意外,其他股东也会陆续抛售手里的股份。”沈存希道。 “他想一口吞下去,也需要点本事,你行不行?不行就说一声。”薄慕年在雪地里安然徐行,慢慢往前走去。 “我派人调查过时影科技背后的势力,是美国某财阀,据说是以走私与贩卖军用器械发家的,是一个很神秘的家族,比南宫家族更为隐秘。他们要通过连默的手收购沈氏,只怕是要利用沈氏做不法的勾当,这件事我和老三说过了,要真的被他们收购,老三在桐城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稳。”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单元楼下,薄慕年有门卡,刷了门卡进去。 薄慕年现在提到郭玉也是头疼,他和韩美昕最近一次吵架,还是因为郭玉,“他坐不稳才好,早点滚出桐城,最好调回中央,一辈子别来桐城。” 沈存希心里暗笑,瞧他一副与郭玉苦大仇深的模样,他道:“真这么恨他?” “恨?”薄慕年挑了挑眉,他们朋友一场,倒不是真恨他,而是他老在他和韩美昕面前打转,让他看着就眼烦。 “其实你和小六的事,真怨不到他身上去,小六要是想和老三在一起,你有逆天的本事也阻止不了。”沈存希提醒他,他迁怒太明显了。 “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薄慕年不满地瞪他。 沈存希觉得好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叫他站队,“我帮理不帮亲。” 薄慕年哼了一声,心里暗想,油头粉面的家伙,谁也不得罪。电梯上行,停在了所在楼层,薄慕年率先走出去,想到那个女人,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 站在门外,他伸手摁了门铃,门很快打开了,贺雪生站在门前,看见薄慕年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他身后,搜寻沈存希的影子。 不是说了要过来么? 直到看到沈存希,她才松了口气,将门打开,“进来吧,外面很冷吧?” 薄慕年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直接走了进去。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他步进客厅。客厅里,小周周与沈晏白各据沙发一角的看电视,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小周周转过头来,看见他时,她眼里多了几分光彩,随即又黯淡下去。 薄慕年见状,知道她不是对外界完全无法感知的,她也会表达开心与失望,他大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软了声音,问道:“小周周今天乖吗?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小周周盯着他,半晌摇了摇头,还是不肯说话。 薄慕年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只有面对女儿时,他心中才有几分柔情,他柔声道:“不可以摇头,要说话,来,跟着爸爸念,我今天很乖,没有惹妈妈生气。” 小周周只是盯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沈晏白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嘲笑小周周,“喂,你才一岁啊,还要让人教你说话,羞不羞?” 贺雪生和沈存希走进来,听到沈晏白嘲笑小周周,她连忙走过去,捂住沈晏白的嘴巴,尴尬道:“小白,不许瞎说,小周周只是生病了。” 沈晏白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 再看小周周,已经气得小脸通红,头一扭看向别处,情绪反应极大。薄慕年倒是没把孩子的话放进心里,他温声道:“小周周不着急,等你会说话了,你就反击回去,爸爸站在你这边。” 明显护短的教育方式,让贺雪生与沈存希十分无语。 韩美昕端着碗出来,听到薄慕年的声音,她不悦的皱眉,“你别乱教,把孩子教坏了。” 薄慕年一脸的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几分不屑,“小周周是我的公主,谁都不许欺负她!” 韩美昕将碗摆在桌上,然后把洗好的菜都端出来,准备煮火锅。本来她是要去外面请客的,一来觉得不卫生,二来小周周生病后,怕生得很。 所以她只能在家里煮。 本来没计划薄慕年的,她只拿了五套碗筷,摆开后,她道:“糟糕,家里的碗不够了,薄慕年,只能委屈你饿肚子了。” “……”薄慕年抬头望着韩美昕,一眼就拆穿了她拙劣的演技,他抱着小周周站起来,见招拆招,“没关系,我和你用一个。” 韩美昕没想到他会这样,她现在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她抿紧唇,道:“你不是有洁癖吗?不好用一个吧!” “你的口水我都吃过了,何况是同用一个碗?”薄慕年一脸的我不嫌弃的样子,韩美昕在心里暗骂他没脸没皮。 话已经说出口了,她要再去厨房里拿碗出来,那就是赤果果的打脸。虽然今天在场的都是最亲近的人,丢脸就丢脸,但是又怕小周周看出她故意不给薄慕年饭吃,她只得忍了。 沈存希与贺雪生相视一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锅里青烟滚滚,韩美昕往锅里放菜,然后招呼他们坐下,两个一家三口各坐一边,坐下后,小周周见薄慕年没有碗,就把自己的碗捧到爸爸面前,殷切地望着他。 薄慕年心里淌过一股暖流,果然女儿是他上辈子的情人,真贴心,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将碗放回她面前,低声道:“爸爸和妈妈用一个碗,小周周多吃点。” 韩美昕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望着薄慕年,后者黑眸里掠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倾身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更喜欢你说连筷子都没有多的。” 韩美昕咬紧牙关,她现在总算明白,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罐辣酱出来,辣酱是韩妈妈亲手做的,上次他们过来给她带了两罐,她舍不得吃,一直留到现在。 今天的火锅底料是骨头汤,为了照顾两个孩子的口味,她没有放辣酱,这会儿为了整薄慕年,她直接舀了两大勺放进碗里,末了还挑衅地看向薄慕年。 薄慕年看着她碗里红红的辣酱就开始流冷汗,要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吃辣。韩美昕清楚这一点,才会故意放那么多帝辣酱。 他咬了咬牙,不想让她得逞,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碗里,沾了点辣酱吃进去,顿时辣得嘴里都在冒火一样。 触到韩美昕脸上的得意,他硬生生忍着不吸冷气,只是太辣了,整个味蕾都跟着火了一样,他端起旁边的饮料,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沈存希与贺雪生都看出来韩美昕在整薄慕年,两人面面相觑,这两人就像冤家一样,不知道这七年是怎么相处下去的。 韩美昕看见薄慕年狼狈的使劲灌水,她心里就暗爽,让他占她便宜,她可没那么好欺负。这边刀光剑影,那边一家人却其乐融融。 贺雪生拿漏勺舀了鹌鹑蛋,放进沈晏白碗里,又舀了一勺,放进沈存希碗里,最后才是自己的。小周周羡慕地看着沈晏白,回头看着身边貌合神离的父母,她完全没了味口,放下筷子默默的滑下椅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周周虽然不肯开口说话,但是并不代表她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她看得出来,爸爸妈妈是因为她生病了,才勉强在一起的。有一天晚上她起来,还听见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吵架。 她不要爸爸妈妈吵架,她想要他们也像沈晏白的爸爸妈妈一样相亲相爱,那样她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孩子。 小周周突然下桌,其他人都愣住,韩美昕瞪了薄慕年一眼,连忙起身跟过去,“小周周,怎么了,想去卫生间吗?” 小周周不理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脱了鞋子,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捂住。韩美昕坐在床边,拉了拉被子,小周周没反应,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小周周,你别这样,是不是妈妈做错了什么?如果妈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妈妈,妈妈改正,你别闷在心里。”韩美昕最近为了小周周已经心力交瘁,她不止一万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她不该拖的,六年前,若她坚持离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知道,她和薄慕年之间,有一道无法翻过去的坎,那道坎一直盘桓在他们中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中,每每碰触,就疼得鲜血直流。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没有愿意妥协,因此他们现在才会变成这样,进不得,退不得。 小周周还是不理,韩美昕耐性耗尽,她刚要伸手去硬拽被子,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握住,男人的掌心温暖干燥,握在她手腕上,就像要将那一处的皮肤烧焦,她轻颤了一下,抬头跌进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她的心颤抖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的缩回去,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出去吃饭吧,我在这里陪着她。” 韩美昕抿了抿唇,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周周,依着她从前的爆脾气,真的想揍人。她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餐厅里,贺雪生望着去而复返的韩美昕,担忧的问道:“美昕,小周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又使性子了,别管她,吃饭吧。”韩美昕拿起筷子夹菜,不知道是辣酱太辣了,还是心里难受,她眼眶逐渐湿润,她搁下筷子,低声道:“依诺,四哥,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她起身回房。 贺雪生与沈存希相视一眼,沈晏白道:“他们怎么了?都不吃吗?那我可以多吃点,花生,给我夹火腿肠,我最喜欢吃火腿肠了。” 贺雪生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吃货,今晚最开心的莫过于他了,她无奈的摇头,拿漏勺给他舀火腿肠。 也不知道薄慕年和小周周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父女俩出来了,薄慕年盯着韩美昕的位置,他蹙了蹙眉头,将小周周放在座位上,他道:“小周周自己吃,我去叫你妈出来。” 小周周看着爸爸的背影消失在主卧室,她转过头来,默默的吃起来。 房间里,韩美昕坐在床边,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望去,看见薄慕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狼狈的转过头去,躲开他探询的视线。 薄慕年在门口站了几秒钟,他才抬起步伐走进去,伸手关上门。 听到落锁声,韩美昕猛地转过头去,薄慕年已经朝她走来,他在她身边坐下,看见她眼睫上挂着泪,他的心隐隐作痛。 当初沈存希放开宋依诺的手,给了他一个教训,如果是自己想要的女人,那就死都别放手。这些年来,哪怕他们之间互相折磨,他也坚定的不肯放手。 他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变成别人的,或者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这七年,他们名存实亡,很多次,他想过要放手,最终还是没有,他不能失去她,她已经长在他的生命里,长在他的骨头缝里,失去她,等于让他剥皮抽筋。 可是,如果他们在一起,只剩下痛苦与折磨了呢?他是否还能一意孤行下去? 韩美昕睫毛颤动得厉害,眼泪一颗颗滚下去,她强忍着声音不颤抖,道:“你出去吃饭吧,我们是主人,都不在,他们会感到不自在。” 薄慕年沉默着,他双手搁在腿上,没有像以往一样,逮着机会就耍无赖,“美昕,你要离婚的决心还是那样坚定吗?” 韩美昕一愣,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了,她抬头望着他,失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要离婚的决心还是那么坚定吗?”薄慕年望着她红红的眼眶,再次问道。 韩美昕咬紧下唇,唇瓣失了血色她都不自知,“如果是呢,你会答应离婚吗?” “好,我们离婚!”薄慕年静静地望着她,他心里清楚,那件事发生后,她有多排斥自己,他一直以为,紧攥着不放手,他们就会回到从前,如今才发现,不行了。 也许他对她最好的疼爱,就是把手放开,给她自由。 韩美昕愣住,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会答应离婚,“你说真的?” “君子一言。”薄慕年盯着她,期望在她脸上看到失落或者不舍,然而他失望了,她脸上除了难以置信,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蹿起一股郁气,恨不得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去,可他不想在她面前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他冷冷道:“我知道你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韩美昕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她垮下双肩,“什么条件?” “小周周不肯开口说话,我们现在离婚,对她的打击会更大,我希望这段时间你配合我,等小周周肯说话了,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到时候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薄慕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最后八个字,她果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离婚。 韩美昕想到女儿,她道:“小周周恢复正常以后,你不会再拿她的抚养权威胁我了?” “不会,到时候我会说服我妈,让她不要来打扰你。”薄慕年冷冷道。 “薄慕年,希望你言而有信!”韩美昕道。 薄慕年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他转身往门口走去,伸手握住门把时,他动作顿住,犹似不甘心道:“韩美昕,你最好想清楚,你走出薄家大门,要想再回来,就绝不可能!” “我想得很清楚,你最好不要出尔反尔。”韩美昕此刻绝对是高兴的,七年了,薄慕年终于决定放她一马了,她恨不得马上放鞭炮庆祝。 薄慕年抿紧了薄唇,他丢下一句话,拉开门出去了,“现在出去吃饭!”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握紧拳头,悄悄在心里“耶!”了一声,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她感觉很不真实,在不真实的感觉里,似乎还有一小丢丢的失落,只不过她极力忽视这股失落。 这七年来,她努力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和薄慕年离婚,如今终于要心想事成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岂会失落? 贺雪生看见韩美昕出来,她唇边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兴奋,她感到有些诧异,他们刚才谈了什么,她怎么突然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脸? 她的视线落在薄慕年身上,薄慕年的神情比之前更阴沉,她倒是有些纳闷了,这两人的神情如此极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吃完饭,贺雪生帮韩美昕收拾桌子,来到厨房,她站在她旁边,低声问道:“美昕,你和薄慕年说什么了?他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他答应离婚了,不过要等小周周的病好了以后,也不会再和我抢小周周的抚养权了。”韩美昕眉眼带笑,是真的开心。 贺雪生闻言,她心里更担心了,韩美昕这孩子反射弧特别长,她还记得之前她失恋,一开始还跟没事人一样,正常去上课,下课后去打工。 结果几天后,她买了一打瓶酒回来,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然后躲在厕所里哭。她担心这次也一样,她开心个几天,然后回过味来,这个人再也不可能属于她了,她就会难过。 “美昕,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韩美昕洗碗的动作一顿,她抬头望着贺雪生,极力忽视心头的异样,“是啊,折腾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解脱了。” “为了小周周,也不能再考虑考虑吗?”贺雪生难过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听说他们要离婚,她会这样难过。她和沈存希还不知道能不能白头偕老,她希望美昕和薄慕年能够在一起。 韩美昕放下碗,她郑重地望着贺雪生,道:“依诺,为我感到高兴吧,我终于要解脱了,不是吗?” “可是如果不是解脱呢?” 韩美昕咬了咬唇,此刻她不想去思考任何的结果,只想为多年的努力的事,终于要梦想成真而感到高兴,她道:“不会。” 贺雪生叹息一声,不再劝她,她说:“美昕,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就放手去做吧。” 韩美昕微微一笑,她伸手抱了抱她,“依诺,谢谢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离开金域蓝湾,贺雪生搂着睡着的沈晏白,偏头看着窗外。沈存希抬头望着后视镜,后视镜里倒映出她的侧脸,显得心事重重的,他柔声问道:“怎么了,依诺?” 贺雪生回过头来,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她道:“薄慕年答应和美昕离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沈存希眉尖一挑,去金域蓝湾的路上,听老大那语气,还死不放手,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答应离婚了?难道是以退为进,欲取先予? “刚才洗碗的时候,美昕和我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难过,并不希望他们离婚。” 沈存希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况,他道:“他们之间互相折磨了七年,也许都累了,想要歇歇了,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冷却冷却,才能看清彼此的心。” 贺雪生轻叹摇头,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再交谈,到了依苑,沈存希下车抱起沈晏白,大步穿过花园,进了别墅。贺雪生跟在身后,她看着沈存希的背影,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她心房一紧,死死地攥着手机。 如今她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就像听到了魔鬼的呼唤,她停下来,头上雪花还在飘,天气很冷,她压抑着呼出一口白雾,拿起手机,点开短信。 一张不堪的照片跃入眼睑,她的手一颤,手机掉落在地上,地上湿淋淋的,手机上立即沾了泥泞。 沈存希像感应到什么,他转过身来,看见贺雪生浑身僵硬地站在花园入口,他扬声道:“依诺,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 贺雪生回过神来,慌乱地看了他一眼,一边应着,一边弯腰捡起手机,机身冰冷,像一块寒冰握在掌心,冻得她不停发抖,手机知信提示音再度响起,她害怕得都不敢点开短信。 连默说到做到,每天发她一张照片,只要她一想到他手里有这样的照片,想到自己曾经这样的不堪,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她咬紧牙关,盯着手机屏幕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这个魔鬼面前,将他碎尸万段,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手指颤抖得厉害,最终还是点开了短信,没有照片,是一段话,“依诺,这是所有照片里我最喜欢的一张,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我都特别有感觉。” 无耻! 贺雪生怒红了眼,她甚至看到连默正冲她邪恶的微笑,她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流泪,她绝不能向他屈服,绝不! 沈存希把沈晏白抱回房,给他脱了衣服鞋袜,他转身出去,发现依诺还没有进来,他步下楼梯,来到大门处,看见她呆站在花园里,他抱着双臂,气定神闲的望着她,“依诺,你站在那里,是等我过去抱你吗?” 贺雪生眼眶火辣辣的疼,听见沈存希的声音,她迅速按了删除键,看到上面的照片删掉了,她才松了口气,慢吞吞地往里走,边走边整理自己的情绪,以免被他看出什么来。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她努力微笑,可看起来还是有些勉强,她道:“小白没醒?” “嗯,睡得很沉。”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冰冷,他挑了挑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在外面站久了,我们进去吧。”贺雪生说着,率先往门里走去。 沈存希凝着她的背影,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他道:“依诺,你有心事?” “没有啊。”贺雪生回过头来看他,红通通的眼眶说明了她并未说真话,看见他眸底的犹疑,她道:“可能是听到美昕要离婚,心情有些低落,你别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美昕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与薄慕年站在一起,真的是郎才女貌,所以听到他们要离婚,心里总归是遗憾的。 “依诺,不要想那么多,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沈存希揽着她,心里有些心疼,这丫头实在太多愁善感了。 贺雪生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却比哭还难看。她挣开他的怀抱,弯腰打开鞋柜,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沈存希跟在她身后,道:“明天是大年三十,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贺雪生心里有事,提不起兴致来,她摇了摇头,“你呢,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你身边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只要有你在,地狱也是天堂。”沈存希瞅着她,深情款款道。 贺雪生耳根子一烫,“我哪有这么好?” “你好不好,我说了算。”沈存希拥着她,慢慢往楼上走去。贺雪生靠在他怀里,真希望时间就定格在此刻。 见她不说话,沈存希又道:“爸叫我们明天回贺宅去过年,这是你与他相认后的第一个年关,他想你陪着他一起度过,明天一早,我们就回贺宅。” “好,你去哪我去哪。”贺雪生靠在他肩上,十分依恋的姿势。 沈存希薄唇微勾,喜欢她这么依赖他,那总会让他特别的满足。 夜已深,躺在身旁的男人已经睡沉,贺雪生却了无睡意,她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像看见一个定时炸弹,她眼前浮现着刚才那张照片,眼底恨意逐渐浓烈。 她死死咬着唇,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颤抖,她该怎么办?连默是个残忍又狡猾的人,就算她现在接近他,也不可能拿回那些照片,更何况,她想到他就恶心,又怎么可能与他虚以委蛇? 可是那些照片一旦曝光,她无法想象世人的眼光,他们怎么看待她,她无所谓,可是沈存希与沈晏白要怎么办?这将是他们一辈子的耻辱。 她狠狠地闭上眼睛,她要加速收集连默的罪证,在他将照片发给媒体前,她要先让他声败名裂! 这一夜,贺雪生没有睡着,她辗转反侧,一直想怎么弄倒连默。凭她一个人的力气,她没有那么多的人脉,对付不了连默,更何况她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 如今,她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这个人就是云嬗。 她想,她必须要向云嬗坦白了。 翌日,沈存希醒来时,贺雪生已经不在床上了,他伸手探向身侧,摸得一手冰凉,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猛地坐起来,偏头看向另一侧。 没有看到人,他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连鞋也没穿,就飞快的往门口走去。 他快步走下楼,看见贺雪生坐在餐桌旁,正在做汤圆,他提起的心才稳稳落回去,他大步走过去,不满道:“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怎么起这么早?” 沈晏白从贺雪生身旁冒出来,两只小手不停的搓着,他道:“爸爸,我们早就醒了,你还在睡懒觉哦。” 沈存希无视他的存在,他睨着贺雪生,发现她眼睑处一片鸦青色,他蹙了蹙眉头,“你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有吗?”贺雪生拿手背碰了碰眼睑,面粉沾在眼睑下方,她自己却没有发现。 沈存希点了点头,“我还能骗你?”说着,他伸手过去,贺雪生下意识往后缩,她的肩膀就被扣住,他低声道:“别动,面粉沾在脸上了。” 贺雪生没有动,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的心颤了颤,视线里,他靠得越来越近,她慌张的闭上眼睛,感觉到眼睑处抹过一片温热,随后那股滚烫的气息远去,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男人笑吟吟地望着她,她心里一窘,别过眼去,继续搓汤圆。 沈存希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逐渐恢复红润的脸颊,他道:“早上煮汤圆?” “嗯。” “我来帮你!”沈存希说着就挽起衣袖,准备去拿面团,贺雪生拍开他的手,不悦道:“还没洗手,不准碰。” 沈存希瞧着沈晏白手里那个黑黑的汤圆,他一脸嫌弃道:“他也没洗手,你怎么不说?” ahzww.org 贺雪生看了沈晏白手里的汤圆一眼,反驳道:“他把黑芝麻馅包在外面了,你快去洗手。” 沈存希坐在那里没动,看着他们包汤圆,他一手支着下巴,旁边的沈晏白包了两个汤圆,就开始玩面团,他把面团捏得奇形怪状的。 沈存希见状,问道:“你捏的是什么?” “小狗,你看不出来吗?”沈晏白沾沾自喜道。 沈存希神情一顿,他还真没看出来他捏的是小狗,“我以为你玩的就是一团面。” “……”沈晏白无语极了,他指着小狗的两只眼睛,道:“你看,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耳朵,我明明捏的就是小狗。” 贺雪生连忙点头,“我也看出来这是小狗了,小白,你捏得真像。” “……”沈存希无语,她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一流,明明就是一团面,哪里像小狗了。 沈晏白得意洋洋地看着沈存希,道:“看吧,我就说这是小狗,花生,你喜欢吗,送给你。” 贺雪生接过小狗,她笑眯眯道:“谢谢小白,我很喜欢哦。” 沈晏白笑得小脸都开了花。 沈存希看着母子俩同仇敌恺,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他们现在是一个阵营的,他已经被排斥在外了。 做好汤圆,贺雪生去厨房里煮,昨天兰姨就回家去过年了,别墅里只有他们三个,吃完汤圆,沈存希将昨天严城去买的年货放进尾箱,带着贺雪生与沈晏白回贺宅过年。 贺雪生给沈晏白换上她特意买的新衣服,红色的羽绒服,衬得沈晏白唇红齿白,特别喜庆。她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 牵着沈晏白下楼,沈存希看着母子俩都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他的嘴角耷拉下来,不满的问道:“没有我的?” 贺雪生一愣,“这是亲子装,我以为你不喜欢,就没有给你买。” 沈存希的脸立即拉长了。 贺雪生掩着嘴轻笑,讨好似的凑过去,“等下午我们去逛街,到时候再买一套,成不?” “这还差不多,上车吧,你哥打几个电话过来催了。”沈存希揽着她往车边带。 车子开出去,时不时会听到有人在放火炮,节日的气氛十分浓。贺雪生坐在后座,与沈晏白说话,孩子童声童语,让她暂时忘记了困扰一整晚的烦恼。 车子驶入贺宅,贺宅内张灯结彩,从大门口沿路挂着红灯笼,车子停进车位,他们下车,贺峰等人已经迎了出来,贺东辰过去接过沈存希手里的礼品,顺手交给佣人,他道:“你们再不到,爸就要我开车过去找你们了。” 沈存希笑着向贺峰问好,沈晏白脆生生的喊了声贺爷爷,贺峰嘴巴翘得老高,不悦道:“小白,咱们说好把贺字去掉,直接喊我爷爷,来,喊一声爷爷,我给你发红包。” 沈晏白眼前一亮,立即拱手作揖,“爷爷,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家伙憨憨的动作,再加上那鬼精灵的话,逗得大人们都笑了,贺峰眉开眼笑,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包放在他摊开的手心里。 沈晏白咂巴着嘴摸了摸红包,一边说谢谢爷爷,一边自然而然地将红包塞进贺雪生怀里,讨好似的道:“花生,给你压岁钱,不够跟我说,我再问爷爷要。” 贺雪生一愣,没想到他会把红包给她,她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未完待续) 第323章 你们出去约会都不带我 大年三十,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贺雪生与家人在一起吃了顿团年饭。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今天,她过得最圆满。 爸爸、哥哥、丈夫、孩子,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情形,现在却齐聚一堂,她感到特别幸福,幸福得就算让她现在死去,她也没有一点遗憾了。 吃过午饭,太阳出来了,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她和沈存希坐在客厅里,窗外贺峰带着沈晏白在玩花炮,一会儿响起轻微的鞭炮声,她看见贺峰像老顽童一样牵着沈晏白跑,唇边绽开一抹笑意。 “爸爸真的特喜欢孩子,好久没见他这么轻松惬意过了。”贺雪生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与沈存希在这里晒太阳喝下午茶,时光静谧,岁月安好! 沈存希偏头睨着她,笑盈盈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努力,多生几个孩子让他热闹热闹。” 两人小时候都很少感受到家的温情,此刻心里的感受都是一样的,不由得相视一笑,她道:“你现在算不算是逮着机会就植入广告?” 沈存希笑拥着她,目光温柔的落在她小腹上,“什么时候你这里有了我的小蝌蚪,我就不植入广告了。” 贺雪生脸颊微烫,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羞窘道:“不准乱说,让小白听见,要说你老不正经了。”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啄吻了一下,见她迅速缩回手,他笑道:“我很老么?” 不管是男是女,提到年龄,都是心里的一大伤,贺雪生移开视线,望着窗外正跑来跑去的一老一小身上,“嗯,老得都快咬不动了。” “那你咬一下,看咬不咬得动?”沈存希伸过头去,当真要让她咬一下,贺雪生心跳如擂鼓,她双手推着他靠近的俊脸,俏脸已然红透,“讨厌,就知道调戏人家。” 沈存希退了回去,道:“趁我们现在都有空,我们去度假吧。” 贺雪生偏头望着他,“去哪里?” “去法国,我和沈晏白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想不想去?”沈存希挑眉望着她。 贺雪生连忙点头,“好啊,我要去。”她一直很想去看看他们生活过的地方,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家,是她从未参与的地方,她很向往。 “嗯,我们明天出发。”说完,沈存希拿手机打给严城,让他申请明天飞往法国巴黎的航线。他们难得有一个假期,出去度度假,放松放松。 沈存希刚挂了电话,贺峰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他看起来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他在沙发上坐下,感叹道:“人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了。” 贺雪生起身去给老人倒了杯水过来,放在他面前,她道:“您正值壮年,哪里老了?” “又说好话哄我。”贺峰嗔了一句,心里却挺受用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沈存希。”贺雪生毫不客气的将沈存希拉下水。 沈存希笑道:“雪生说得对。” 恰在此时,贺东辰站在二楼缓步台上,喊沈存希过去。沈存希起身离去,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俩,贺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着对面眉宇间染着轻愁的贺雪生,他道:“雪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雪生一怔,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 “你是个心重的孩子,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们,让我们帮你分担。雪生,你要记住,我们是你的家人,永远会站在你这边。我希望有什么事,你可以躲在我们身后,让我们为你遮风挡雨。”贺峰慈祥地望着她。 今天她一来,他就瞧出了她有心事,可是这孩子习惯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哪怕能够依靠别人的,也不肯依靠。 贺雪生起身坐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手背的皮肤松驰,慢慢起了褶子,人的老态,有时候就从这些细节末节的地方体现出来,她道:“爸爸,我真的没事,您别担心我。” 贺峰叹息一声,反握紧她的手,这孩子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与折磨,才会磨砺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早点找到她,是否就能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你还记得你上次发烧吗?你喊了一整晚的妈妈。”贺峰早就想找个机会,和她谈谈她亲生母亲的事,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贺雪生猛地抬头望着他,与贺峰相认后,她一直没有问起亲生母亲的事,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她只是怕问起,会伤到爸爸。 “雪生,当初我并不知道你妈妈是怀着你离开的。”贺峰怅然道,“你长得很像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在贺宅见到你,我就感到很惊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相像的人?” 贺雪生诧异极了,“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嗯,你和我来书房,我拿她的照片给你看。”贺峰起身,往楼下书房走去。他一直保存着淑惠的照片,偶尔拿出来缅怀。 走进书房,贺峰来到保险柜前,输了一串密码,保险柜门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张保管得极好的照片,照片过了塑胶,除了边缘有些泛黄,画质没有变。 彩色的照片,女人穿着当时极流行的公主裙,头发烫卷,用发夹固定在脑后,五官清秀,静静地站在梨树下,人比花娇。 这是贺雪生第一次见到亲生母亲的照片,她心里的震憾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她接过照片,手指轻颤的抚摸着上面如花般年纪的女子,她对着镜头温婉浅笑着。 一瞬间,有个人影在脑海里重叠,她连忙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她抬头望着贺峰,“这是她的照片?” 贺峰点了点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个孤儿,饿昏倒在我们家门前,我将她捡回来。那时候她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饭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可不可以给她一碗饭。” 贺雪生看着照片里的女子,难以想象她和爸爸是这样认识的。 她没有打断贺峰的回忆,这些回忆积压在他心里,他一定很想找个人诉说,可是不能给哥哥说,只能跟她说。 两人走到沙发旁坐下,贺雪生听贺峰回忆他们相识的点滴。 淑惠因为一饭之恩,爱上了年轻英俊的贺峰,贺峰也对这个小孤女一见钟情。可豪门门第观念十分严重,贺家两老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贺峰一意孤行。 最后,贺峰与淑惠还是结成了良缘,淑惠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东辰。看似甜蜜的一家三口,却是淑惠忍气吞声营造的假象。 贺家老太太十分不满意这个儿媳妇是个臭要饭的,只不过拗不过儿子的坚持,才不得不答应了这门婚事,婚后,她趁贺峰不在,百般刁难淑惠,淑惠一个字都不曾在丈夫面前吐露,默默忍这一切,直到贺家老太太看中了银欢这个儿媳妇。 银欢住进贺家后,贺峰明显感觉到淑惠一日日消沉下去,他怎么问她都不说。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淑惠偷人,他勃然大怒,质问淑惠,没想到淑惠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反而承认了。 离婚是顺理成章的事,淑惠如来贺家时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贺峰派人到处寻找,才发现做了他两年多的妻子,他却一点都不了解。 她说的孤儿院,根本没有人认识她,包括她的名字,也是假的,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的消失了。 “那个时候,我遍寻不着,一度心里很绝望,你和你妈妈一样,都是心重的人,有心事也不愿意说,自己强撑着,直到撑不下去,就想到逃避。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忙,我再体贴她一些,也许……”贺峰悔不当初,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没有如果,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如果。 贺雪生眼眶湿润,看着照片上的女子,心里亦是为他们的爱情感到惋惜,“那她现在呢?她现在还活着吗?” “她还活着。”贺峰深深的吸了口气,“并且你已经见过了。” 贺雪生耳边嗡的一声,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贺峰,声音颤抖,“我见过她吗?” “嗯,雪生,她为寻你而来,你们已经见过,你现在也许已经猜到了她是谁。”贺峰没有点破,他决定告诉她这些事,是希望她有心事时,如果不能和他这个当父亲的说,可以和妈妈说。 贺雪生努力在脑海里搜寻,最近出现在她身边,并且对她殷勤有加,还和照片上的女子长得相似的,她很快就想到那个人,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不是的,不可能是的。” 贺峰看着她不停否定自己,他叹息一声,“雪生,就是她,徐卿。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京城徐家的二小姐,她不是什么孤儿。” 贺雪生手一颤,掌心的照片飘落在地上,真的是徐卿!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她很亲切,甚至后来她还经常给她送饭,邀请她去庄园玩。 她一步步接近她,原来不是因为有缘,而是因为她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眼眶越来越湿润,视线模糊时,她看见贺峰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十分珍视的伸手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有些人放在心里,是会珍视一辈子的。 “爸爸,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贺雪生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贺峰慈祥地望着她,“雪生,爸爸亏欠你的,不只是你的童年,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一份母爱。孩子,今天是大年三十,去看看她吧,她一直在庄园等你。” 贺雪生泪眼婆娑,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七年前,当她从院长口中得知,她的母亲被家人接走,却独独留下了她,那个时候她对母亲两个字就再也没有憧憬过。 如今她忽然知道母亲的存在,并且她与爸爸之间还有这样一段遗憾的过去,百种滋味在心头,半晌,她倔强道:“我不想见她!” 贺峰似乎感到意外,他盯着贺雪生,“为什么?” “爸爸,我不想见她!”贺雪生站起来,快步走出书房,贺峰叫都叫不住。贺峰站在书房里,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沉沉的叹息一声。 贺雪生快步走出别墅,站在阳光下,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眼眶刺痛得厉害。沈晏白点燃一个火炮,捂着耳朵朝她跑来,远处火炮爆炸,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乐得不行,一回头看见贺雪生眼眶红红的,他愣了一下,问道:“花生,你在哭吗?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贺雪生心情沉重,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往后花园走去。 以前她刚到贺宅时,喜欢去后花园,那里有一个吊椅,将自己窝在吊椅里,她能在那里待上一天。后来哥哥发现了,换了新的吊椅,还在上面铺了毯子,让她舒服些。 来到吊椅旁,她坐进去,她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太像母亲的子宫了,待在这里,她会感到有安全感。她蜷缩在吊椅里,把自己团成一团,像树宝宝一样。 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哪里,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激动,想要立即飞奔过去找她。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扑进她怀里,抱着她哭诉她好想她。 也许是这些年的经历,将她变成了一个心肠格外冷硬的女人,让她无法接受一个曾经抛弃过她的人。 …… 二楼书房,沈存希跟在贺东辰身后进了书房,贺东辰转身望着他,道:“连默私下在收购沈氏的股权,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沈存希挑了挑眉,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贺东辰瞧他这态度,就知道他是知情的,他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看样子你心里很清楚,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贺东辰都能知道这个消息,沈存希不可能蒙在鼓里,他按兵不动,心里肯定已经有了计划,否则他不会放任连默收购股份,而不做出应对之策。 他本来要出手,又担心扰乱了沈存希的计划。当年连默那样欺辱雪生,这个仇他不报,他枉为雪生的兄长。 沈存希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贺东辰听,贺东辰眯了眯眼睛,“你这个计划不错,但是赔上沈氏,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沈氏在桐城有几十年的历史,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已经外强中干,我这次回来,就有意将公司重组,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既然连默着急的送上门来,我不妨借他的手,让沈氏彻底消失。近年来新兴产业中,科技公司利润丰厚,我的目的,是拿到时影科技公司的经营权。” “时影科技公司背后是美国财阀注资,据我所知,他们进行的都是非法的勾当,你收购时影科技公司,难道不怕被它连累?我怎么算,你这都是赔本的买卖。”贺东辰道。 “目前为止,时影科技公司都还算是合法公司,是不是赔本的买卖,要看拿到它的价值。据我所知,连默倾其所有资金来收购沈氏,一旦资金抽离,我倾巢出击,他想要回手救时影科技公司,已经为时已晚。”沈存希老谋深算道。 “再加上美国财阀对连默委以重任,他高价收购沈氏,必定不会与美国总部汇报,只要他激怒了那边,他在桐城甚至是美国,都无立足之地。” 贺东辰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薄唇,他道:“看你自信满满,想必已经计划周全,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沈存希冷冷一笑,“我要把他加诸在依诺身上的痛苦悉数奉还,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贺东辰睨着他,想起在地窖里的所见所闻,他恨得不行,对连默,他是除之而后快,不过他想到一事,“连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你最近要格外注意雪生,我担心他还有卑鄙的手段对付雪生。” 沈存希一怔,想起贺雪生这两天的反常,他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沈存希,如果你再次食言,我不会再轻易把她交给你!”贺东辰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身为兄长,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苦,这也是他当初想撮合靳向南与雪生的初衷。 爱好中文网 雪生和靳向南在一起,至少不会像跟着沈存希这样心累。可是沈存希是她选择的人,他希望她幸福,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沈存希亦严肃道:“是。”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楼下客厅已经没人,沈晏白在院子里玩花炮,见沈存希和贺东辰走出来,他规规矩矩地站好,脆生生的喊道:“爸爸,贺叔叔。” 贺东辰看着面前的小不点,心中多了些怜爱,他走过去,道:“还叫什么贺叔叔,以后就叫我舅舅。” 沈晏白看了看贺东辰,又看了看沈存希,沈存希道:“听舅舅的话,你妈呢?怎么没看见她?” 沈晏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的望着沈存希,“我妈在天上……” 话还没说完,他脑门上就挨了一下,他委屈地望着沈存希,瘪着嘴道:“我又没说错,干嘛打我?” 沈存希瞪了他一眼,真后悔答应依诺,要慢慢告诉沈晏白真相,他板着脸道:“依诺去哪里了?” “花生去后花园了。” 沈存希把孩子交给贺东辰,转身往后花园走去,过了木桥,远远地看见前面的吊椅上蜷缩着一个人,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慢走过去,站在吊椅旁,看着她盯着吊椅发呆,他轻声问道:“依诺,在想什么?” 贺雪生回过神来,看见站在吊椅前的沈存希,她立即坐起来,吊椅随着她的动作晃动起来,她盘腿坐在上面,问道:“你和我哥谈完了?” “嗯。”沈存希扶着吊椅,在她旁边坐下,吊椅往下沉了沉,他伸手揽着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容貌,“你有心事?” 贺雪生垂下眸,真是无法形容,为什么沈存希在身边,她心里就会这样的踏实,她偏头靠在他肩上,道:“爸爸告诉我,我妈妈在哪里了。” 沈存希目光一紧,瞧着她的模样,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他低声道:“知道妈妈在哪里,你不开心吗?” 贺雪生手指绞在一起,“我不知道,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怨恨她抛弃了我,又很渴望见到她。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在想,哇,这位夫人看起来好高贵好优雅,甚至对她生出一种亲切感来。可是她不停出现在我面前,却从来没打算认我。” “或许她不是没有打算认你,而是怕你会拒绝见她,那么她连想见到你都不可能了。”沈存希搂紧了她,她心里还是很忐忑啊,否则怎么会把自己藏到这里来。 贺雪生心里一颤,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真的会是这样吗?” “依诺,她是生你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想认你?去见见她吧,哪怕什么都不说,看一眼让自己安心,我会陪着你。”沈存希握住她的手,五指将她的手指撑开,不让她继续虐待自己的手指。 “你真的会陪着我吗?”贺雪生不安的问道。 “嗯,我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沈存希沉沉的许下自己的诺言,这一辈子,握住她的手,他就再也不会放开。 贺雪生还是不敢,心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沈存希,我妈妈还活着,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沈存希轻笑,没敢告诉她,他早就知道。他说:“你妈妈还活着,就表示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人爱你,我为什么要惊讶?” 贺雪生心里暖暖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她道:“我想去见她,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好,我陪你去见她。”沈存希握紧她的手,牵着她下了吊椅。 来到前院,沈存希拉开车门,贺雪生坐进副驾驶座,沈晏白从别墅里跑出来,他跑到车边,望着沈存希,“爸爸,你和花生要去哪里?” 沈存希难得很耐性,他弯下腰,双手按在沈晏白的肩膀上,嗓音柔和,“我们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好好玩,不要调皮不准捣蛋。” 沈晏白眼巴巴地望着副驾驶座上的贺雪生,他小嘴噘得老高,“你们出去约会都不带我,哼!” 沈存希放开他,弯腰坐进车里,发动车子驶出贺宅。 沈晏白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有些失落,他转身,落寞地走进别墅。 …… 一个小时后,黑色劳斯莱斯距离庄园只有一条街,贺雪生紧张得掌心直冒汗。以前来这里,她都没有这种感觉,可是今天,她格外的紧张。 她转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依诺,别害怕,她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也渴望着见到你,你别担心,好吗?” 贺雪生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她下意识想逃,可是沈存希却看穿了她,不让她逃,她眼睁睁看着车子驶入庄园,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车子停在别墅前,别墅门打开,徐卿披着披肩从里面出来,看着停在门口的黑色劳斯莱斯,她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她快步跑过来,连平日里的优雅与高贵都顾不上了。 贺雪生坐在车里,看着那个失了平日仪态的女人,她缓缓握紧了拳头,耳边响起男人低柔的声音,“依诺,下车吧。” 贺雪生看了看他,他眸里满是鼓励,她抿了抿唇,伸出轻颤的小手握住车门把,推开车门下车,她看着那个女人扑过来,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目光落在远处翻躺在地上的拖鞋,她激动得连拖鞋都跑掉了也顾不得。 徐卿紧紧抱着她,“雪生,你是来看我的吗?” 贺雪生抿着唇没说话,怕一说话就会泄露自己的情绪,徐卿就那样抱着她,许久后,她才记起自己的失态,她轻轻放开她,尴尬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贺雪生盯着她,之前见到她,只觉得这位夫人面善,此刻仔细瞧着,才发现她真的和她长得很像。见她不说话,徐卿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前些天她去佰汇广场找过她,她的秘书说她出差了,她打她的电话却打不通,一直很心慌。最后她给贺东辰打电话,贺东辰听到她的声音,冷言冷语地打发了她。 她知道,这些都是她该受的,当年她抛弃了他们,如今他们都不愿意认她,她自作自受,不敢有怨言。今天是大年三十,她不愿回京城去,就想待在这里。 她期盼着,期盼着东辰或是雪生能来看看她。 贺雪生的目光落在她的赤脚上,她哑声道:“不冷么?” 徐卿低下头,也看到自己的脚踩在地上,她顿时有些尴尬,脚趾蜷缩在一起,她将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抚到耳后,“刚才看见你太高兴了,没注意到。” 贺雪生转身,步上台阶,弯腰捡起拖鞋,走回到她身边,将拖鞋放在她脚边,她说:“穿上吧,您不比年轻人,容易着凉。” 徐卿穿上鞋子,笑吟吟地看着她,“进去坐吧,外面太冷。” 贺雪生抬眸看向沈存希,他已经下车,走到贺雪生身边,朝徐卿点了点头,“您好,我们来叨扰您了。” “这是说得哪里话?你们肯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快进去吧。”徐卿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能把皮肤保养得这么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存希伸手握着贺雪生的手,牵着她往别墅里走去。 别墅里开了暖气,热气扑面而来,贺雪生脱下大衣,佣人过来接,被徐卿拦住了,她接过衣服,顺手挂起来,又准备去接沈存希的外套,沈存希避过去,自己把衣服挂起来。 三人来到客厅坐下,徐卿显得十分开心,“雪生,想喝点什么,奶茶好吗?四姐煮的奶茶特别好喝,是新鲜的马奶熬制出来,然后加了红茶。” “好!”贺雪生点了点头,极力忽视徐卿的热情,她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她很想知道,她就坐在她面前,她为什么不认她? 徐卿让四姐去煮奶茶,然后亲自去厨房里张罗了点心出来,满满两大盘,还把她当孩子一样宠,“雪生,尝尝点心,我亲自烤的,看喜不喜欢。” 贺雪生喉咙里堵得厉害,她分明知道她是她的女儿,却还是把她当陌生人一样,在她心里,她到底有没有想过要认她? 她拿起一块点心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她放下点心,突然站起身来,“对不起,夫人,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握着沈存希的手,往门口走去。 徐卿慌张地追过去,她握住她的手腕,急切道:“雪生,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贺雪生眼眶发烫,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到底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认她就这么难吗?她摇头,“不,您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不该来。” 说完,她用力甩开徐卿的手,徐卿被甩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怔怔地望着突然发脾气的贺雪生,眼眶湿润了,“雪生,别走!” 沈存希站在旁边,对这种情况也是无能为力。曾经的依诺有多渴望母爱,他是知道的。那时候她以为董仪璇是她的母亲,哪怕董仪璇做的黑暗料理会害得她食物中毒,她也眼都不眨的吃进去了。 她渴望得到母爱,却又害怕希望落空,此刻的情绪才这样反复无常。 贺雪生恶狠狠地瞪着她,像一个受伤的刺猥,竖起身上尖利的刺,一字一字从齿缝里迸出来,她道:“我们萍水相逢,我有什么理由在大年三十这天来打扰您?” “你没有打扰我,雪生,不要走,陪陪妈妈,好不好?”徐卿再也忍不住,不想再在她面前装下去,她们已经错过了年了,她一天都不想再错过。 贺雪生的心狠狠一颤,妈妈两个字撞击着她的灵魂,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她终于说出来了,在她说出更多狠话之前,她承认了她的身份。 徐卿自知自己失言,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不安地望着她,“我……” “我没有妈妈!”贺雪生移开视线,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她心如刀绞,唇齿间抹开一抹苦涩,一直苦进了心里。 徐卿上前一步,试探地去拉她的手,“雪生,我没有骗你,我是你妈妈,对不起,我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怕你再也不让我接近你。” 贺雪生浑身都在抖,她想甩开她的手,却又眷恋着她掌心的温度,这一次,再也不会弄错了吧?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是不是我不来,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徐卿一愣,随即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应该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对不起,我只是在等合适的机会,我……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妈妈,我对不起你!” 当年她生她时九死一生,生下她后就难产昏迷了,她再醒来时,已经把在桐城发生的事忘了。再加上家里人有意隐瞒,她一直没想起来她曾嫁过人,生过孩子。 她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忘得干干净净,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因为没有哪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忘记。 贺雪生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你是不负责任,既然你不要我,为什么又要把我生下来?” 徐卿拼命摇头,泪水涟涟地望着她,心痛到了极点,“对不起,妈妈从来没想过不要你,妈妈是身不由己,原谅我好不好?” 贺雪生撇开头,心里很不甘心,可如今,她亦是做母亲的人,与沈晏白分开,她亦是身不由己,她应该更能理解她那种无奈的感受,她捂着眼睛,低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 “对不起,雪生,那时候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等我去找你时,孤儿院的院长已经死了,孤儿院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下落。如果不是看见你去参加电视台的访问,我还不知道你在桐城,在你父亲身边。”徐卿又痛又悔。 贺雪生想起来,七年前院长临死前,她赶到孤儿院,院长告诉她关于她的身世,那天离开时,她似乎看到有车牌的车去孤儿院。 七年前,她们曾擦肩而过,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徐卿见她不说话,像个罪人一样忐忑的等着她宣判,“雪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不出现在你面前。” “您不出现在我面前,您要怎么陪着我?”贺雪生哽咽地问道。 徐卿一愣,有些弄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迟疑道:“雪生,你的意思是……” “您已经欠了我年的母爱,难道您还要继续欠下去?我这里不赊账的,您要加倍加倍地对我好,才能把欠我的都还给我。”贺雪生任性道。 徐卿又惊又喜,她激动地抱着她,喜极而泣,“谢谢你,雪生,谢谢你。” 贺雪生闭上眼睛,心里堵着的那一团气奇异地消失了,原来有母亲疼爱,是这种感觉,很舒服很安心。当有一天,她累了倦了,只要在母亲身边撒撒娇,又能找到继续出发的动力。 她想,她错了,她不应该继续瞒着沈晏白她是他妈妈的事情,她自以为是对他好的方式,却并不一定是他要的。以后他长大了,知道她是他妈妈,陪着他却不认他,他也会像她一样,不肯原谅。 沈存希笑吟吟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母女,终于松了口气,有爸爸有妈妈的疼爱,她以后会更幸福。 四姐端着奶茶出来,见他们还在玄关站着,她笑着喊道:“二小姐,快叫雪生小姐过来坐。” 徐卿喜极而泣,她放开贺雪生,抬手拭去脸上的泪,道:“雪生,过去坐吧,尝尝四姐煮的奶茶。” 说着,她拉着贺雪生往沙发旁走去,贺雪生回头望着沈存希,见沈存希正鼓励地望着她,她收回目光,跟在徐卿身后往客厅里走去。 几人重新坐下,徐卿目不转睛地望着贺雪生,一转眼年过去了,她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她比她想象中更宽容,是她之前把问题想得复杂化了,才白白的浪费了时间。 “四姐,你去把我房里那个红色檀木盒子抱下来。”徐卿吩咐四姐,四姐应了一声,连忙上楼去拿,不一会儿,她抱着一个红色檀木盒子下来。 檀木盒子古色古香,散发着一股沉郁的檀木香气,舒淡好闻。她接过来檀木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她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 她坐在贺雪生身边,道:“雪生,这是你外祖母留下来的,我一直想要把它传承给你,你试试看,看好不好看?” 贺雪生看着玉镯,上好的质地,出自明代末期的小坑玻璃种,极具收藏价值,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摇了摇头,“我不要,您留着吧。” 徐卿握住她的手,将玉镯套进她手腕,大小刚则合适,她笑道:“真漂亮,刚好衬你的肤色,就像是给你量身打造的,雪生,收下吧,这是妈妈的一点心意。” 玉镯紧贴着肌肤,有点凉,贺雪生还要再拒绝,徐卿直接转移了话题,她从檀木盒子里取出一件婚纱,款式新颖,设计大方,她道:“雪生,这是七年前我去巴黎参加时装周时订制的婚纱,当时我还在想,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亲眼看见你穿上婚纱的样子,去试试,好不好?” 贺雪生看向沈存希,沈存希朝她点了点头,“去试试吧,我也想看。” 贺雪生最后还是接过婚纱,起身上楼去试婚纱,徐卿陪着她一起去,穿上婚纱,她们一起下楼来,沈存希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着徐徐步下楼来的娇美新娘,他微微失神,站起来往楼梯走去。 他站在楼梯下面,看见她一步步走近,他眼中掠过一抹惊艳。(未完待续) 第324章 甜蜜求婚 沈存希心跳加速,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时隔七年,再次看见她穿婚纱的模样,依然让他感到眼前一亮。婚纱是抹胸款式,露出优美的脖子与精致的锁骨,优雅漂亮。 他怔怔地盯着她,感觉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着,他款款朝她伸出手去。 贺雪生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她有些忐忑,虽然刚才在卧室里,徐卿已经夸赞过她,她还是没有自信,“好看吗?”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目光迷恋地盯着她,“好美!” 贺雪生害羞的垂下头去,她说:“我好像肥了一点,会不会把裙子撑爆?” 沈存希目光热烈,大手扣在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上,道:“这么瘦,我都担心风会把你刮走,不信你问妈妈,你还要多吃点,把肉长回来。” 徐卿站在贺雪生身后,听见沈存希自然而然地喊她“妈妈”,她眼眶顿时潮湿了。雪生还不愿意喊她,女婿已经先一步叫了。 贺雪生亦是诧异地望着他,却见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别扭,她回头看向徐卿,正好撞进她含着泪光的瞳仁里,她微微有些心酸。可是那两个字就像卡在喉咙上,让她无法轻易的喊出口。 徐卿不停点头,“雪生,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女孩子还是要圆润一点,身体才健康。” 贺雪生收回视线,落在沈存希身上,沈存希笑吟吟道:“妈妈都说话了,以后你要吃两碗饭才行,知道吗?” 贺雪生心底淌过一抹暖流,她知道沈存希是因为她,才会叫徐卿妈妈,她点了点头,“好。” 沈存希打量着她,她穿着婚纱的样子真的好美,美得他想立即把她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欣赏到她的美。“去把婚纱换下来,别弄感冒了。” 贺雪生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换衣服。走到二楼缓步台,她突然停下来,回头望着楼下的沈存希,他却用眼神催促她,她心里有些失落,她穿着婚纱,他难道不想和她说点什么吗? 她转过身去,提着裙摆往卧室里走去。 楼梯口,徐卿与沈存希相对而站,沈存希瞧出徐卿在失落,他轻声道:“依诺是个慢性子的人,您别着急,她现在喊不出口,总有一天会喊出口。” 徐卿拭了拭眼角的泪,“她今天肯来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欠了她年的母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我不敢再奢求更多。” 沈存希抿了抿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贺雪生换了衣服下来,已经快四点了,她向徐卿告辞,徐卿留他们吃年夜饭,贺雪生摇了摇头,“小白和爸爸还在等我们,以后再说吧。” 徐卿心里难受,最终还是送他们出去。站在车身旁,她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雪生,以后妈妈都会住在这里,你有空就来看看妈妈,好吗?” 贺雪生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徐卿让四姐把那个红色檀木盒子放到车后座,她眼眶越来越热,“雪生,妈妈真是舍不得你。” 贺雪生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存希,他不催促,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她说:“我们都在桐城,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再见,外面冷,您进去吧,我们走了。” 徐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放开了手,沈存希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贺雪生弯腰坐进去。她定定地看着前方,忽略车窗外那双热切期盼的目光。 沈存希向徐卿点了点头,转身迅速上车,车子发动,徐卿眼泪滚落下来,她上前一步,车子已经掉头向大门口驶去,她下意识追过去,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眼泪落得更急。 雪生,我不是个负责任的妈妈,对不起,也谢谢你。 车里,贺雪生双手死死的绞在一起,搁在膝盖上,在车子驶出大门口那一瞬那,她忍不住转过身去,看着别墅外那道纤瘦的身影,眼前一阵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徐卿的身影,她才收回目光,眼泪滚滚而落。 沈存希偏头望着她,她的难过在他意料之中,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依诺,以后想来就来吧,她是你母亲,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我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 贺雪生哽咽道:“沈存希,我是不是很坏?” 沈存希摇了摇头,“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还不能接受,或者说还不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 贺雪生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玉镯上,玉质莹润,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她手指轻轻转着玉镯,视线越来越模糊,“下次、下次也许我就能喊她妈妈了。” 沈存希抿唇浅笑,“依诺,不要勉强自己,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真心实意的喊她一声妈妈。” 贺雪生拼命点头,一定会有这一天的,她是那么渴望母爱,渴望在受委屈的时候,能依在母亲怀里哭一场,然后她就能找到动力继续前行。 回去贺宅前,沈存希和贺雪生去拿了两箱烟花炮竹,人越是长大,越觉得过年时的年味淡了。算起来,他们还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年守岁。 车子驶进贺宅,天已经暗下来,贺宅两侧的路灯亮起来,沈晏白听见汽车的引擎声,撒开腿的跑出来,贺雪生一下车,他就抱住了她,“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望眼欲穿,担心你和爸爸私奔了。” 贺雪生抱住他,想起下午时的心情,她蹲在他面前,道:“小白,待会儿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沈晏白看着她两手空空,他说:“你要送我什么礼物?为什么要待会儿送,不能现在送么?” “嗯,新年的礼物,要新年第一天送,你和我们一起守岁,这个礼物就送给你了。”贺雪生神秘兮兮道,她不想再等了,她想告诉沈晏白,她是他的妈妈。 沈晏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贺雪生揉了揉他的脑袋,站起身来,沈存希下车,打开后备箱,抱出两箱烟花,准备今晚点。沈晏白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兴高采烈的扑过去,“爸爸,我来帮你抱。” 沈存希抱了一箱给他,箱子沉甸甸的,他抱起来有些吃力,却还是迈开小短腿往别墅走去。 贺雪生帮忙把后备箱放下来,然后拉开后座,把红色檀木盒子抱进去。 贺峰坐在客厅里,看见他们走进来,他打量着贺雪生的神色,发现她已不似之前那样忧郁,他顿时松了口气。 贺雪生把红色檀木盒子抱上楼,下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云姨准备好了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饭桌上,贺峰老话重提,他盯着贺东辰,“过一年长一岁,你明天开始就吃4岁的饭了,你把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我一点也不担心,只是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 贺东辰搁下筷子,父亲当着一家人的面问他这个,总归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的目光扫过坐在末尾,一声不吭的云嬗身上,淡淡道:“我倒是有个钟意的人,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贺宅的阶级并不明显,平常云姨恪守本份,重来不与主人同桌吃饭。除了每年的年夜饭,贺峰会特意让她们孤儿寡母和他们一起吃饭。 云姨推拒不得,才把云嬗叫上。 此刻感觉到那道若有似无的锐利目光,她只顾埋头吃饭。 贺峰挑高了眉,“你是贺氏的总裁,出类拔萃,还有谁看不上你?是年会上与你跳舞的那个女人?” 贺东辰看见云嬗不理他,他赌了气似的,道:“是啊,您以为您儿子有多优秀?” “那是她不长眼,长得妖里妖气的,还敢嫌弃我儿子?”贺峰是看不上蓝草的,他平常不轻意评价别人,可让蓝草做他儿媳妇,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听见贺峰说蓝草妖里妖气,所有人都开始流瀑布汗,贺东辰抿了抿唇,“她哪里长得妖里妖气了?您这是人身攻击。” “我管你人参还是公鸡,是她就别说了,我宁愿你打光棍,省得娶个妖精回来让我们不得安生。”贺峰倒不是对儿媳妇的要求高,是蓝草不合他眼缘。 贺东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贺雪生放下碗筷,瞧了一眼对面默默吃饭的云嬗,她望着贺峰,道:“爸爸,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她品性温良,最关键的是知根知底,也不妖里妖气。” 贺峰来了兴致,忙问:“是谁?你说来听听。” 贺东辰瞥了妹妹一眼,警告她别乱点鸳鸯谱,贺雪生直接无视,对面贺允儿亦是兴致勃勃地望着她,催促道:“姐,你别卖关子了,是谁啊,快说来听听。” 贺雪生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云嬗身上,“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云嬗身上,云嬗哪知道自己尽量减少存在感,此时还是成了众人眼里的焦点,她心里一慌,筷子掉落在地上,“我、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云嬗连筷子都没捡,惊惶失措地跑出餐厅,云姨弯腰去捡筷子,将筷子放在餐桌上,她尴尬道:“瞧这孩子毛毛躁躁的。” “没关系,我看着她长大,云嬗的品性与人格,我们都是了解的。”贺峰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他看着云嬗长大,挺喜欢这孩子,长得漂亮,性情稳重,做儿媳妇也是挺好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身边就有这么一号人?还满世界的去找儿媳妇人选? 云姨将刚才的对话前后联系了一遍,立即明白贺峰的意思,她连忙站起来,焦急道:“老爷,使不得使不得,您当年肯收留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已经感恩戴德了,哪敢再觊觎贺家的当家主母之位,千万使不得,云嬗也没这个福气。” 云姨从来没想过要把云嬗嫁进贺家,从小她就对云嬗耳提面命,贺家人是主子,她们是下人,下人永远不能觊觎主子。 贺家九代单传,到贺峰这一代时,还有三个子女,算是子孙福荫,贺东辰是贺家的少当家,她们绝不敢高攀。 “云姨,现在年代变了,只有彼此相爱,哪还有阶级之分?您别说什么觊觎不觊觎的。”贺雪生柔声道。 她话音刚落,那端就传来一声冷哼,贺夫人道:“你自然敢这么说,只要彼此相爱,哪怕是前侄媳妇嫁给叔叔,也是可以的。” 贺雪生皱眉,沈存希看向贺夫人,眉头皱起,神情十分不悦。他刚要讽刺回去,就听贺峰道:“这么多吃的还塞不上你的嘴?” 贺夫人被他当场拂了面子,刚要发作,桌下伸来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她转头看见贺允儿冲她摇头,她将筷子一放,道:“东辰的妻子岂能这样马虎,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对方必须是门当户对能帮得上他的名门淑媛。” 她此话一出,云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原本就没想过把云嬗嫁入贺家,贺夫人这话就像扇了她一耳光,让她血气逆流上来。 她死死咬着牙关,她一生清白,到这个时候还被贺夫人这样甩脸子,她放下筷子,道:“老爷,夫人,是我们逾越了。” 说完,她起身离去。 好端端一顿年夜饭,闹得不欢而散,贺峰瞪着始作甬者,不悦道:“东辰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只要他喜欢,容不得任何人说三道四。” “他不是喜欢那个蓝草么,让他娶回来就是。”贺夫人不甘示弱,回了一句。 贺峰脸色铁青,“你专门跟我作对的是不是?” 贺东辰腾一声站起来,“好了,今天是过年,您们能不能消停些,没得让人看笑话。”说完,他神色阴沉地走出餐厅,向楼上走去。 贺雪生原本是好意提一句,没想到最后却闹成这样子,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她却没了味口,她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哥哥。” 沈晏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众人都不吃了,他指着贺夫人面前那盘虾子,道:“爸爸,我要吃虾,你给我端过来,我夹不到。” 沈存希瞪了小吃货一眼,“夹不到夹别的。” 沈晏白心说,你肯定不是我的亲爸爸。贺允儿见状,连忙端起那盘虾子放到他面前,道:“小白,快吃,他们不吃算了,我们多吃点。” 于是两个小吃货不管餐桌上的气氛有多紧绷,吃得不亦乐乎。 贺夫人:“……” …… 贺雪生原本是要去找云嬗的,后来想了想,还是上楼去找贺东辰,来到卧室前,她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卧室里黑乎乎的,没有人。她又往书房走去,书房门下泄出灯光,她敲门进去,看见贺东辰站在落地窗前吞云吐雾,就这么会儿功夫,他脚边已经洒落了一地烟灰,与几个烟蒂。 她缓缓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瞧着他心事重重的侧脸,她道:“哥哥,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贺东辰盯着窗外,夜幕降临,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树枝晃动,影影绰绰的,像是人影在攒动。他道:“不是你说错了,是她没心。” 贺雪生咬了咬下唇,迟疑地问道:“你和蓝草……” “我们已经离婚了。”贺东辰从来没有明明白白的和贺雪生说过,他与蓝草的关系。他也没有向云嬗解释过,他和蓝草的关系。 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贺氏年会那晚,她看见他与蓝草跳舞,心里还在想哥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一边与蓝草暧昧不清,一边又与云嬗纠缠。 “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 “那你和云嬗……” 贺东辰狠狠吸了口烟,和云嬗怎么样呢?自从云嬗回来,一直都是他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她未必领情,“雪生,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和云嬗不可能。” “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贺雪生还记得她上次经过他的房间门口,听到他说的话,云嬗内裤都忘了穿,她又不是小孩子,能想象不到他们是什么关系? “从现在起,都结束了。”贺东辰掸了掸烟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板上,伸脚摁灭。火星扑闪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像他们这段纠缠了十几年的感情,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贺雪生叹息一声,最近她听到的,都是要结束了,美昕和薄慕年的七年婚姻,也快走到尽头。哥哥和云嬗的感情,也快走到尽头了。 为什么人长大了,会有这么多烦恼? 从书房里出去,她情绪有些低落,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幸福了,她就希望身边所有的人都幸福。如果他们不幸福,她就会感到遗憾。 走出一段距离,她看见沈存希斜倚在墙壁上,似乎正在等她。她快步走过去,沈存希看见她走过来,张开双手,她扑进他怀里,心情低落道:“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沈存希的手指插入她柔软的发丝间,食指勾了一缕把玩起来,“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每个人的感情不作一作,就不知道那分量有多重。” 贺雪生靠在他怀里,有些伤心道:“昨天,美昕和我说薄慕年答应和她离婚了,今天,哥哥和我说,他和云嬗结束了。我不知道他们都怎么了,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下?” “依诺,小六的反射弧很长,小时候她受伤了,第一天通常没事,活蹦乱跳的,到第二天,她就会哭着跑来问我,说她会不会死。她和老大长期处于不平等的地位,她一心渴望自由,或许一开始会开心几天,慢慢觉出不对劲了,她就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说三岁看老,小六的性格在三岁时就已经定型了,现在也是一样。 所以离婚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这样才能看清彼此的重要性。 “真的吗?那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这就要看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有没有那么深刻。”沈存希无法给她一个保证,因为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至于你哥和云嬗,他们之间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贺雪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们之间还有未解的心结吗?”沈存希问道。 贺雪生更迷糊了,未解的心结,是说哥哥和蓝草的事吗?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事云嬗不可能不知情,可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心结? 沈存希瞧她蹙眉沉思,他伸手抚向她的眉峰,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捧着她的脸道:“皱着眉头真像小老太婆,别想了,想也没用,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贺雪生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抱着他的腰,释怀道:“嗯,我不想了,让他们去折腾吧,反正还年轻,谁在年轻的时候不折腾几回,老了都没有向儿孙炫耀的资本。” 沈存希莞尔笑开,“我们下楼去看春晚,让他们纠结去。” “嗯!”贺雪生重重点头。 这是沈存希人生中第一次看春晚,老婆儿子家人都陪在身侧,他感到很满足,这一年里,他终于圆满了。四个小时的春晚,沈存希偶尔与贺峰聊天,聊得都是接下来的民生。 今年的经济形势特别不好,有将近一百万的人失业,据说明年有将近五百万的人口失业,这将会给政府带来重担。 贺峰原本是法官,关心民生政治经济,翁婿俩有说不完的话题,气氛倒也不沉闷。 而贺雪生、沈晏白与贺允儿坐在沙发另一边,贺雪生给沈晏白剥松子夏威夷果,她将剥出来的果仁自然而然的塞进沈晏白张开的嘴里,给他喂食。 贺允儿坐在她旁边,和她讨论小品以及主持人的穿着,交流明年的流行趋势,也其乐融融的。 某一个瞬间,她看着沈晏白自然的吃着贺雪生喂过去的东西,她有些恍神,他们其实长得有些相似,可是她听说沈晏白是捡来的,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姐亲生的。 时间飞逝,后来就连贺东辰也下楼来,与他们一起守岁。今年的春晚还增加了派发红包的环节,贺允儿与贺雪生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机,跟着摇红包。 贺雪生第一个摇到红包,1.88元,她兴奋得就好像中了一亿一样,激动道:“我中了,我中了,沈存希,快看,我摇到红包了。” 谈话停止,沈存希转头望着她兴奋的小脸,她开心得就像个孩子,拿着手机在沈存希面前晃,指着手机屏幕兴奋道:“沈存希,你看你看,真的摇到了。” 沈存希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桐城的公交车只怕都不只两块钱车费,她摇到1.88元,却开心成这个样子,他浅笑道:“我看到了。” 沈晏白伸长了脖子要来看,贺雪生把手机放在他面前,“小白,看到没有,这是红包。” 沈晏白觉得很新鲜,他拿走手机,道:“我也摇摇看。” 接下来几次都没摇到,沈晏白急了,“我怎么摇不到?是不是没有红包了?” 贺雪生伸手搭在他肩上,笑眯眯道:“这是要运气的。” 贺允儿也一个没摇到,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抢红包的提示,她就拿着手机不停甩,客厅里除了电视里春晚的热闹声,还有手机“咔嚓咔嚓”的声音。 沈存希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贺东辰,两人聊了几句,贺峰站起来,沈存希想到什么,连忙跟过去,贺东辰看了看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人,也跟着起身过去。 书房里,沈存希与贺峰刚坐下,贺东辰走进来,贺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去见过她母亲了?” “是,下午去的。”沈存希答道。 贺峰点了点头,“雪生没哭吧?她这一生很苦,我能弥补她的始终有限,让她和她妈妈相认,这是再好不过的。” 沈存希心知贺峰说得有理,只不过,“爸,您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免得我措手不及,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 贺峰笑睨着他,“你这是怪我没和你交底?” “不敢!”沈存希虽说着不敢,语气里终究还是带了点怨气。这样大过年的时候,他确实不希望依诺不开心。 刚才看她抢红包抢得那么开心,他终于松了口气。 贺峰也不和他计较,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爱雪生,“她应该知道了,这件事我不说,你和东辰都不会主动向她提前。如今我们年纪大了,过一天少一天,她早点知道她妈妈的存在,她就能得到多一天的母爱。有时候,我们做得再好,也比不上妈妈的一个怀抱。” 沈存希心里的怨气彻底消失,贺峰说得对,他要不说,他和贺东辰也是绝对不会提的。 畅想中文网 贺东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父亲已经做了,他说再多也没用。 “是,我明白了。”沈存希点了点头。 贺峰笑起来,“你别怪我不和你交底,你也没和我们交底,小白是雪生的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母子相认?” “知道沈晏白的身世时,我就打算让他们母子相认了,依诺不肯,怕突然告诉孩子她是他母亲,沈晏白不肯认她。” “你也有这种担心?”贺峰一语中的。 “没有,他要不肯认依诺,我就揍到他认为止。”沈存希的回答简单粗暴。 贺峰顿时笑了,看来他可以放心了,他半阖上眼睛,挥了挥手,驱赶他们,“你们出去吧,我眯一会子,年纪大了,精力不比你们年轻人。” 沈存希站起来,和贺东辰一起往外走去。 他们刚出去,沈晏白就跑过来,“爸爸,马上要到十二点了,我们什么时候放烟花啊?” 沈存希抬腕看表,果真已经11点45分了,他望着客厅里正对着电视挥舞着手臂摇红包的贺雪生,他莞尔轻笑,“我们现在出去放好,待会儿1点一到就放。” “耶!”沈晏白兴高采烈的往玄关处跑,那里放着烟花炮竹,他抱不起来,只得将他往外挪。 贺东辰走过去,单手拧起大箱的烟花炮竹,沈晏白崇拜地望着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去。烟花炮竹是沈存希让严城去定制的,他要给依诺一个惊喜。 将烟花炮竹排列好,沈存希抬腕看表,已经11点58分,别墅里传来电视里主持人激动的声音,等着1点的钟声敲响。 沈存希对沈晏白道:“沈晏白,去叫你妈出来。” 沈晏白一溜烟的跑进去,不一会儿,就拉着贺雪生出来,贺允儿听说要放烟花,也跟着出来。 外面夜深露重,一张嘴就呼出一团团白雾来,贺允儿一边跺着脚,一边呵气搓手,“好冷,明天要下雪吧。” 贺雪生缩着脖子,出来时已经披了外套,还是觉得冷,眼前升起一团团白雾,她走到沈存希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视里已经传来钟声,以及主持人与来自各地方的倒数声。 沈存希和贺东辰手里拿着打火机,将一排排烟花点燃,电视里倒数到1时,烟花齐齐燃放。 贺雪生仰头望着绚烂的烟花,烟花升至半空,突然绽放,天空上出现“依诺,我爱你”三个字,美得炫目。 沈存希回到贺雪生身边,将她搂进怀里,看着半空中绽入的璀璨烟花,贺雪生倚在他怀里,看着那五个字,她心情激动,伸手捂住嘴,喜极而泣。 接下来的烟花有许多形状,仔细看,有两个相拥的人形,还有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以及一个下跪的男人,天上绽开一排字,“依诺,嫁给我吧。” 贺雪生激动得泪水涟涟,她转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忽然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他打开盖子,里面有一颗璀璨夺目的钻戒。 钻戒是由举世罕见的血钻打磨而成,9克拉的钻石,喻意长长久久。 他屈膝,单膝跪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她,道:“依诺,嫁给我吧,我会用我漫长的一生来爱你呵护你,免你忧免你无枝可依,与你白头偕老!” 贺雪生又惊又喜,今天是她收获惊喜与感动最多的一天,下午她试婚纱时,沈存希一句话都没说,她还在失望,没想到他把重头戏放在了新年的第一分钟,她感动得眼泪花花。 沈晏白原本还在看烟花,哪里知道这种场面突然就变成了求婚的场面,他愣愣地看着他们,见贺雪生没有回答,他跑过去,学着爸爸的样子单膝跪下,“还有我还有我,花生,我会一辈子爱你孝敬你。” 贺雪生看着眼前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拼命点头,再顾不上矜持,“好,我答应嫁给你。” 沈存希取出钻戒,在满天光彩夺目的烟花里,将钻戒套在了她白玉如葱般的无名指上,这次,他会套牢她的一生,再也不会放手。 贺雪生喜极而泣,沈存希站起来,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贺允儿看着这样的场面,也是感动得不行,看见他们相拥在一起,她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烟花还在绽放,砰砰的爆炸声中,烟花染亮了半边天。沈存希捧着她的脸颊,深情地凝视着她,缓缓靠近她的唇,深深的吻住她。 耳边响起热烈的掌声,贺雪生脸红心跳,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搭在他的肩上。沈存希感觉到她的依恋,加深了这个吻。 贺东辰看着他们拥吻,他朝贺允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捂着沈晏白的眼睛,将他往别墅里带去,沈晏白不满的嚷嚷,“别捂我的眼睛,等爸爸亲了,就该我亲了。” “……”贺东辰无语。 耳边逐渐恢复安静,贺雪生只听得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得胸膛隐隐作痛,沈存希吮着她的唇,一开始还很温柔,到后面已经狂肆得恨不得将她吐进肚子里。 贺雪生的手不知不觉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他的心跳不稳,一下下撞着她的掌心,很快与她急跳的心跳声汇成一致。 她闭上眼睛,认真的回吻他。 风声在耳边呼呼刮过,两人忘我的吻着彼此,仿佛要这样吻到海枯石烂。谁也没有发现,别墅大门外停着一辆银灰色跑车,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男人,男人透过车窗,看着天上的烟花,神情格外阴沉。 夜很黑,大门距离别墅有一段距离,他看不太清楚里面正在发生什么,然后听到贺允儿的起哄声。他双眼猩红,看着那两道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心里越发嫉妒。 该死,凭什么是他拥有了她?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隐藏的文件夹,从里面调出一张照片,照片里女人身无寸缕,像个玩偶一样被摆弄出一个姿势,他看着这张照片,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转头看着别墅外还在深吻的男女,眼里翻涌着嫉妒与不甘,他迅速编辑了一段话,然后将照片发送出去,随即一踩油门,跑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像离弦的箭一样急射出去,同时,也将别墅外面交颈拥吻的两人惊回神智。 贺雪生眼前波光潋滟,她转头看向大门口,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银光从眼前闪过,她心里十分不安,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抬头望着沈存希,满腔的激动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强忍着去查看手机的冲动,道:“沈存希,我们进去吧。” 沈存希原本还想和她温存温存的,但是外面实在太冷了,担心她着凉,他便拥着她往别墅里走去。大概是心里太高兴了,他并没有察觉到她身体很僵硬。 走进别墅,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外面的寒气,贺允儿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笑眯眯的调侃道:“烟花还没放完,你们怎么就进来了,快出去再亲一会儿。” 贺雪生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揽着她的腰,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 贺雪生捶了他一下,贺允儿打了个寒颤,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你们秀恩爱,虐死单身汪了。” 沈晏白疑惑的问道:“小姨,什么是单身汪?” “就是单身狗,不像你爸爸妈妈那样成双成对的。”贺允儿用打比方的方式给他讲解。 沈晏白似懂非懂,“哦,小姨和舅舅就是单身汪吗?” “……” 守完岁,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房了,贺宅有给沈晏白准备儿童房,儿童房里有海盗船一样的小床,沈晏白喜欢得不得了。 据说这是贺峰花了三天时间,去家俱市场挑选的。 贺雪生坐在床边,看着沈晏白脱了衣服裤子钻进被子里,她原本答应要送他一个礼物,此刻却犹豫了。沈晏白睁着水灵灵地黑眼睛望着她,“花生,你答应送我礼物,你还没有送呢。” 贺雪生攥着包里的手机,她还没有看那条短信,是没有勇气,特别是她答应了沈存希的求婚后,她更觉得每一次面对自己的过去,都是一种难堪与耻辱。 她垂眸看着沈晏白,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她实在不忍让他失望,可是心里揣着的那些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现在还有资格做他的妈妈吗?如果那些照片曝光了,她宁愿他不知道她是他的妈妈。 她忽然俯下身去,吻了吻他光洁的额头,沈晏白一愣,随即小脸涨得通红,矫情道:“哎哟,你干嘛亲人家,人家害羞啦。” 贺雪生目光轻闪,又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沈晏白眼睛忽闪忽闪,他用力点了点头,他好喜欢,简直太喜欢了,不过她这样脚踏两条船真的好吗?贺雪生不知道他心里在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白,晚安!” 沈晏白盯着她,“花生,晚安!” 贺雪生给他掖了掖被子,又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沈晏白重复了一遍,贺雪生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关了大灯,留了壁灯,她缓缓关上门。 贺雪生站在走廊里,她攥着手机,掌心一片湿润。这几天,每天晚上连默都会给她发短信,她看到照片,就直接删除,没再打电话去骂他。 今天是新年的伊始,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看见屏幕上有许多未读短信,除了公司的职员发来的祝福短信,还有一条来自陌生手机号码。 她死死瞪着那个号码,手指刚要点下去,手机突然不翼而飞。(未完待续) 第325章 搜集罪证 贺雪生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抢,心脏跳得砰砰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他会点开短信,“沈存希,把手机还给我。” 沈存希避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凑到她耳边,嗓音低哑,染了夜的魅惑,“怎么去那么久,我等你好久了。” 贺雪生的耳朵很敏感,再加上他故意对着她的耳朵吹气,撩得她浑身轻颤起来,她抓住他的衬衣,不敢再问他拿回手机,以免自己表现得太过在意,反而让他起疑。 “我给小白讲故事,耽误了一下。” 沈存希明明看见她站在走廊里盯着手机发呆,也没有错过他刚才拿了手机时,她的惊慌失措。他垂眸落在手机上,手机已经自动锁屏,他把玩着手机,道:“你刚才在看什么那么专心?” 贺雪生见他要解锁,她急得后背直冒冷汗,她不能让他看见照片。思及此,她急中生智,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红唇往前送了一寸,往他薄唇上吹气,故意诱惑他,“下面职员发来的祝福短信,挺有趣的。” 沈存希睨着她,她几乎从来没有向他投怀送抱过,像这样子勾引他,更是从未见过,他十分享受,注意力被转移。他双手按在她纤细的柳腰上,笑吟吟地望着她,“这么有趣?连回房都忘了?” 贺雪生仰头望着他,红唇离他的薄唇只有一厘米,她笑得极为妖娆,“再有趣,也没有你重要,我们回房吧。” 她说话时,红唇若有似无的碰到他的薄唇,他浑身的血液顿时开始逆流,大手牢牢的摁在她腰上,将她抱起来,咬牙切齿道:“小妖精!” 贺雪生双腿盘在他腰上,紧紧夹着他的腰,他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去。刚进门,就被他抵在门上,深深的吻落下来,封住她到嘴的呻吟。 房间里灯光昏黄,照在他们身上,在墙上落下两人的影子,紧紧的胶在一起。沈存希吞噬着她的红唇,房间里响起喘息声。 沈存希压在她身上,放纵一番,浑身舒畅。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依诺,我爱你!” 贺雪生迷离的思绪逐渐回笼,她睁开眼睛,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沈存希,我也爱你。” 时光静谧,两人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沈存希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浴室里走去。 两人泡了澡出来,已经快三点多了,沈存希搂着她,看着粉色的闺房。这是他第一次留宿在贺宅,也是第一次进入她的闺房。 粉色的装饰,让这里多了些浪漫的气氛,他垂眸看着她,“你喜欢粉色?” 贺雪生枕在他胸前,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道:“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粉色的梦想,所有的东西都是粉粉的,会觉得自己就像公主。” “你是我心里永远的公主。”沈存希垂眸看着她,感性道。 贺雪生闭上眼睛,“那个时候被哥哥接回来,对身边的一切都很排斥,爸爸亲自装饰了这个房间。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沈存希看着粉色的床帷,“他一直想要认回你,如果没有七年前的事,或许你们早就相认了。” “现在也不晚。”贺雪生听出他话语中的自责,她连忙道:“有些感情得来不易,才会越发珍惜。” 沈存希沉默半晌,最后道:“不早了,睡吧。” “嗯。” 贺雪生睡不着,她心里还惦记着手机上那条短信,等沈存希睡着后,她悄悄起来,穿上衣服,拿起手机出去了。 她站在走廊上,看着手机上那条未读短信,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点开,一张她的.裸.照出现在手机上,照片下面还有一段话,我在老法院对面等你,天亮之前,你若还没到,这张照片就会出现在明天早上的新闻头条上。 贺雪生咬紧牙关,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这个魔鬼! 她不想理会,可是她清楚,连默说到做到。她转身回了房间,去衣帽间换了外出服。穿好衣服,她走进卧室,来到床边,看着睡得很沉的沈存希,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转身快步离去。 夜深人静,大地处在一片寂静中,贺雪生裹着大衣悄无声息的下楼。她没有开车,怕车子发动的声音会惊醒别墅里的人。 她像午夜的幽灵一般飘出贺宅,看见贺宅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刚出去,轿车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贺雪生认识他,他是连默的助理。 男人快步绕过车头,拉开后座车门,道:“宋小姐,连总让我送你过去。” 贺雪生抿紧了唇,她一点也不意外连默会派车在这里等着,他是笃定了她一定会去。她沉默的坐上车,男人关上车门,快步上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老法院门口,外面风声大作,树影摇曳。破晓时分,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候,贺雪生下车,站在这里。 新法院装修后,所有人都搬过去办公,老法院就空置了,此刻有点风潇潇的苍凉。寒风掀起她的衣角,衣袂翻飞,她抬眸看过去,法院对面的人行道上,有个男人坐在长椅上,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双手紧握成拳,慢慢往街对面走去,此时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连车辆都很少,偶尔有一辆出租车急驶而去。 贺雪生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长椅旁,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冷声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依诺,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无情。”连默仰起头,俊美的五官十分阴柔。 贺雪生冷冷一笑,“你卑鄙龌龊,像你这样的败类,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祸害别人?” “因为我爱你啊,依诺,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有多爱你?”连默站起来,不喜欢她俯视他的感觉,他一步步逼过去,“我说过,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你幸福。” 贺雪生站在原地没有动,哪怕他的鞋尖已经抵到她的鞋尖,她无所畏惧地瞪着他,眼中的恨意若能变成刀,他早就被她所成刺猥了,“你这样的人渣,根本就不配提爱,你只会沾污了“爱”这个字。连默,我不会再受你威胁,这是最后一次,我出来见你。” 零点看书 连默握住她的肩膀摇晃,恶狠狠地逼近她,“为什么不爱我,你说啊,为什么不爱我?” 贺雪生被他摇晃得难受,她用力挥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她瞪着他,恨不得拿眼刀将他杀死,“因为你不配,你就是个变态神经病,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去爱一个变态神经病!” 连默被她激怒,他冲过去,愤怒地掐着她的脖子,“住嘴,住嘴,我不准你骂我神经病!” 贺雪生挣脱不得,看着他眼里闪着冷鸷的光芒,她心里有些害怕。被他囚禁的那大半年时光里,她再清楚不过,哪个是正常的连默,哪个是那个变态。 脖子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她的瞳孔放大,呼吸逐渐困难起来,她没有挣扎,继续激怒他,“你就是神经病,是变态,你不得好死。” 连默双眼腥红地瞪着她,听着她嘴里吐出这些辱骂他的字眼,他双手卡得越来越紧,他不是神经病,他不是变态,是她失信在前,他只是要让她兑现诺言爱他而已。 贺雪生严重缺氧,眼球凸了出来,眼泪不停往下淌,她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有白光闪过,随即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整个人跌坐在地。 她趴在地上,用力咳嗽起来,每一声都撕心裂肺,新鲜的空气吸入肺里,一阵寒冽的刺疼。耳边传来拳头落在肉体上的闷响声,她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去,看见一个男人骑在连默身上,一拳拳砸落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她视线彻底模糊,随即有人将她扶起来,一件衣服披在她肩上,她整个人慢慢变得温暖起来,云嬗扶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已经拍下照片,可以起诉他预谋杀人。” 贺雪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嗓子疼得厉害,看见沈存希像疯了一样揍连默,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他打死,为了这样的人渣背上一条人命,不值得! 她踉跄着走过去,强忍着刺疼,“沈存希,住手,别打了。” 沈存希充耳未闻,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打在他最痛的地方,他无法想象自己若是晚来一步,依诺会变成什么样? 贺雪生怕闹出人命,她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未完待续) 第326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存希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神情暴戾,每一拳都打在致命处,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挫骨扬灰。此刻手臂被宋依诺抱住,他咬着齿关冷喝道:“让开!” 贺雪生不敢放手,沈存希已经失去了冷静,她不能放任他,在她心里,被连默威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沈存希因为她而坐牢,她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 “不要,沈存希,够了,我们回去吧。”贺雪生不愿意放手,即使连默该死,她也不能让沈存希染上他肮脏的血液。 沈存希揍过连默的手垂在身侧,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复在努力克制着情绪,他的眼神很恐怖,连默看出了一个男人偏执的占有欲跟愤怒,他冷冷地笑起来,挑衅道:“沈存希,你护不了她,你从来就护不了她。” 沈存希捏得拳头咯吱咯吱响,身体里每根神经都在颤动,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跟来,是否明天早上他拥有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思及此,他眸中掠过一抹寒芒,一拳朝他面门砸去,“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去死吧!” “不要!”贺雪生失声呐喊,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沈存希杀人,不能让他的手为了她染上肮脏的鲜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阻止他的疯狂。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挡在他的拳头前。 沈存希这一拳头蓄满了力量,贺雪生冲过来时,他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拳头砸在她胸前,只听见一声闷响,贺雪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顾不上疼痛,拼命摇头,“沈存希,我不要你的手染上鲜血,不要!” 那一声闷响,比揍在他身上还疼,沈存希惊慌失措地收回手,看见她吐血,他连忙将她抱起来,神情充满戾气,“为什么要替他挡下这一拳,他刚才差点杀了你。” 贺雪生脸色苍白,移动时全身都疼得直颤,她吸了吸气,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她浑身又冷又疼,“沈存希,对付他有许多办法,可是我不要你出事,你绝不能出事。” 如果连你都出事了,那么这个家该怎么支撑下去?我需要你,小白需要你,就算再恨,你也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我想看到的。 沈存希心头原本还充满怒意,连默欺辱她,还差点杀了她,她居然为这个人渣挡他的拳头,可是这会儿听到她的话,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他沉着脸,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他睨着因痛苦蜷缩在地上的连默,他恶狠狠地补上一脚,“连默,我警告你,我的女人,绝不容许你染指。” 连默闷哼一声,他闻言大笑起来,笑得浑身直颤,疼痛让他的笑容扭曲,他看着沈存希抱着贺雪生扬长而去的背影,他眼里浮现强烈的恨意。 云嬗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她穿着军靴,这一脚用尽了全力,连默顿时笑不出来了,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厉道:“连先生,你最好祈祷老天保佑你,否则你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说完,她轻松的收回脚,转身离去。 车里,沈存希收敛了所有的戾气,抱着贺雪生一言不发。凌晨时分,他并没有睡很沉,她起床出去,他就醒了,他知道她在门外待了一阵,然后回房换衣服。 这么晚了,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等她出了门,他才换上衣服匆匆跟上去。 大半夜的马路上,他远远地跟着前面那辆黑色轿车,开车的人十分警惕,他一度被甩开,所以才会晚到几分钟。 到达老法院外面,他看见她穿过马路朝连默走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刚从他的床上下来,就跑来见连默,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他远远地盯着他们,他们似乎在争吵,然后他就看到连默朝她出手,那一瞬间,他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来不及将她从鬼门关拽回来。 此刻他抿着薄唇,一句话都没有问她,贺雪生倚在他怀里,感觉到男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狂躁的气息,她微微闭上眼睛,胸口很疼,连吸气都疼。 云嬗看了一眼后视镜,车厢里的气氛十分古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开车往医院驶去。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沈存希率先下车,弯腰将贺雪生从车里抱下来,大步走进医院。一系列检查后,护士将贺雪生推进普通病房里,沈存希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云嬗则去取报告。 报告拿回来,她伤势不轻,内脏出血,需要输液。医生开了液体,护士取了药过来给她输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更加诡异。 折腾了一个小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医生和护士离去,云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两人,她转身走出病房,给他们腾出说话的空间。 她倚在墙壁上,拿出手机,点开相册,贺雪生离开贺宅前,给她打了电话,让她马上开车到老法院外面拍照,她看着照片,当时并不知道贺雪生是要拿自己当诱饵,否则她怎么会放任她以身犯险? 贺雪生躺在病床上,折腾了一夜,她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气温很低,液体输进血管,冷得疼,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撒娇打破沉默,道:“沈存希,我手背疼,液体输进去很冷。” “忍着!”沈存希低喝一声,她立即闭上嘴,不再嚷疼。 沈存希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极不甘心,却又心疼,他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出病房。不一会儿他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热水袋。 他将热水袋压在输液管上,这样液体流进她的血管里就是温热的,不会像刚才那样疼。 贺雪生看着男人脸色虽还不好,但是每个动作都十足温柔,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他按在床边的大手上。 沈存希大手动了动,她以为他要收回去,连忙握得更紧。沈存希瞧着她那股赖皮劲儿,轻轻叹息了一声,极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出去见他?” 贺雪生还没有做好告诉他一切的准备,即使今晚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可是就算她现在不说,他揍了连默,这件事迟早也瞒不住。 她抿着唇,不说话。 沈存希气得不行,他用力扯回手,怒气腾腾地瞪着她,“依诺,是不是要等到有一天我替你收尸时,才让我知道一切?” 贺雪生咬着牙关,半晌,她才用抽科打诨的方式道:“新年第一天,你就咒我死。” 沈存希的凤眸被怒火烧亮,他看着她脖子上一圈淤痕,心疼得无以复加。每次她出事,他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他明明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他没有怀疑过依诺半夜三更去见连默是对他有情,甚至怀疑她为连默挡拳头的动机,她那么爱他,那面墙上那些反反复复的抠痕已经代表了她对他的心意。 他若还怀疑她对他的感情,那么他真不配得到她的爱! “依诺,你最近心事重重,是不是他拿官司的事威胁你?”沈存希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有把柄在连默手里,那件事就算证据确凿,法庭上连默也奈何不了他。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是。”见他还要追问,她连忙道:“我好疼,不想说话,我想睡觉。” 沈存希气血翻涌,恶狠狠地瞪着她,不是官司的事,难道还有别的事,让她不得不去见他?他知道她有意瞒着他,“依诺,我们是夫妻,出了什么事不能共同面对?” 贺雪生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起来,眼眶有些发热发烫,她紧紧的闭上嘴,不肯说半个字。她不想对他撒谎,也不想告诉他这件事。 沈存希瞧着她这个样子,真是恨不得揍她一顿,他冷笑起来,“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值得信任?依诺,我们之间经历了多少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与我坦诚相待?” 贺雪生用力咬紧牙关,他在失望些什么,她懂。可她不敢说,刚才他差点杀了连默,要是让他知道连默那里有她的照片,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他,沈存希看着她的后背,心里压着一团火无处可发泄,他腾一声站起来,转身大步走出病房,哐当一声甩上门。 云嬗站在门外,看见沈存希脸色铁青地走出来,她立即站直了身体,沈存希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从依诺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他只能从云嬗这里下手。 两人走到安全楼梯口,沈存希望着她,道:“你跟在依诺身边时间最长,她最近很反常,你知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云嬗想起那天贺雪生去咖啡馆见连默的情形,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雪生小姐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从她嘴里问出任何东西。” “这么说确实有事发生?”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 云嬗沉默以对。 “今天晚上,你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吧,看见依诺被连默掐着脖子,你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救她,她吩咐你做了什么?” “雪生小姐让我去拍照,把当时的情形拍下来,她有用。”云嬗道。 沈存希想起洛水镇那个地窖,他神情冷酷,“依诺不会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个疯子,你要么和我说实话,要么就等着被解雇。” “她想用这些照片告连默谋杀。” “拿自己作饵?她什么时候蠢得这么无可救药了?”沈存希怒不可遏,她以为凭这些照片就能将连默困住?她简直太天真了! 云嬗抿着唇不说话,今晚的事实在太冒险了,可这是贺雪生的命令,她只能服从。 “云嬗,再有一次,你明知道她去见那个疯子而不阻拦,你就自己去向贺东辰请辞!”沈存希狂躁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一定还有什么事,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我明白了。”云嬗今晚也吓得够呛,那个时候沈存希没出现,她也会过去,就是因为如此,贺雪生才怪刺激连默。 沈存希蹙紧眉头,眼眶赤红,太阳穴刺疼得厉害,他伸手摁了摁太阳穴,道:“你去陪着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云嬗点了点头,转身向病房走去。 沈存希站在安全楼道口,陷入沉思。依诺到底瞒着他什么事?她突然拿自己为饵,拍下连默的罪证,她到底想做什么? 贺雪生昏昏沉沉的睡去,她睡得很不安稳,又梦到被囚禁那两年发生的事,就像身在地狱一样,让她无力挣脱。 她再醒过来时,病房里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这是新年的第一天,阳光热烈的仿佛要将所有阴暗都驱散。 她偏头望着窗外的阳光,伸出手去,阳光穿过她的指缝,洒落在地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云嬗见她醒来,她走过去,“雪生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试着坐起来,胸口一阵刺疼,她又摔了回去,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云嬗按住她的肩,道:“你别乱动,你想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贺雪生输了两瓶液体,此刻内急,她刚要说话,沈存希推开门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拧着保温桶,神色清冷,目光没什么温度地盯着她。 “我想去卫生间。”贺雪生试着坐起来下床。 沈存希将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进卫生间,将她放在马桶上,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话,“好了叫我。”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门关上了,阻隔了她的视线。她收回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上,那颗血钻散发着光彩夺目的光芒。 昨晚他们还那么亲密,今天又开始闹别扭了。 两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沈存希走进来,贺雪生正在拎裤子,看见他旁若无人的向她走来,她窘得脸通红,赶忙穿好裤子。 沈存希将她抱出卫生间,放在床上,然后去打热水过来,温柔的帮她擦脸擦手。 贺雪生定定地望着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十分温柔,他还在生气吧,生气她不信任他。沈存希将水盆放回卫生间,走过来打开保温桶,从里面端出一碗清淡的米粥,沉默地喂她吃饭。 贺雪生沉默的吃起来,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诡异到极点。 贺雪生胸口疼,吃完一碗米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沈存希也没有勉强她,将碗放回床头柜上,抬头静静地望着她。 经过一夜,她脖子上的勒痕更加明显,那一圈勒痕刺疼了他的眼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脖子,感觉到她的肌肤在他指腹下颤抖,他轻启薄唇,问道:“疼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疼了。” 沈存希收回手,“我这些天会很忙,原本打算去法国的行程暂时搁置,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过去。” 贺雪生这才想起,他们原本定于今天去法国的,她心里莫名有些失望,还是强颜欢笑道:“也好,我这个样子也不适合长途飞行,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沈存希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他该庆幸她这么善解人意吗?“依诺,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天,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依赖我的。” 贺雪生抿了抿唇,喉咙口涌过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沈存希挑眉瞪着她,质问道:“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我……”贺雪生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存希失望极了,“依诺,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靠我?你知道昨晚我看见你被连默卡着脖子的感受吗?我觉得我无能,我连我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个什么男人?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深的挫败感。” 贺雪生眼眶发烫。 “七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尽折磨,七年后的今天,我依然保护不了你,依然让你受到伤害,依诺,你懂这种感受吗?我宁愿连默一切冲着我来,也不要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沈存希哑声道。 贺雪生眼里泪光闪烁,她难过得快要死去了,可是她不能说,这件事就算她告诉了他,也于事无补,只不过多一个人痛苦罢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沈存希站起来,“你受伤的事,我没有告诉爸,他年纪大了,禁不起刺激,待会儿,我会把沈晏白送到你这里来,让他陪着你。” 贺雪生看着他拉开门出去,她眼前逐渐模糊,眼泪滚落下来,他对她很失望吧,是她把他变得这样无能,一切都是她的错。 云嬗推门进来,看见她坐在病床上默默掉眼泪,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雪生小姐,不怪沈总生气,昨晚那情形,换作任何人见了,都会吓得够呛。不止沈总想知道原因,我也想知道原因。” 贺雪生抹了抹眼泪,“云嬗,你知道吗?以前我想要一个家,家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每天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白头偕老。可是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能实现,我认识了他,注定要经历比寻常人更多的痛苦。我们身边有那么多人不想我们在一起,如果我们懂得妥协,懂得放手,那么会轻松许多。” “沈存希是一个认定了就绝不放手的人,我已经辜负了他太多太多,我不能让他再为我失去更多。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是因为那些事情会毁灭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 “那你有自信瞒一辈子吗?”云嬗问道。 贺雪生一怔,一辈子太遥远了,她根本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有可能明天那些照片就会曝出来,然后他就会知道一切,可是她太胆小了,她总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能让他晚一天知道,她就会拼命去争取这个时间。 “我不知道,能瞒一天是一天吧,直到再也瞒不下去。”贺雪生驼鸟一样。 病房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贺雪生才道:“云嬗,给辛律师打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 云嬗点了点头,拿手机给辛律师打电话,四十分钟后,辛律师出现在病房里,贺雪生拿着云嬗的手机,翻开照片递给辛律师,问道:“辛律师,你看看这些照片,如果我们起诉连默,会有多大的胜算能将他定罪?” 辛律师接过手机,看见屏幕上的照片,再看贺雪生脖子上的伤,他道:“单凭这些照片,我们很难将他定罪,我与连默接触过,他在法律方面的造诣非常高,很擅长钻法律空子,再加上他背后的律师团,会努力帮他洗清罪名,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贺雪生失望极了,“连您都拿他没办法吗?” “贺小姐,走法律途径并不能解决问题,不过这些照片还有一个用处。”辛律师顿了顿,又道:“连默是时影科技公司的执行总裁,只要把照片散播出去,对他的形象来说是致命打击。” 贺雪生垮下肩,她以命相搏,最后只能伤到连默的个人形象,难怪沈存希会那么生气。凭这些照片,她并不能伤害连默一丝一毫。 而连默手里的照片,却会将她毁于一旦。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绝然,“辛律师,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绳之以法?” “贺小姐,作为律师,我不能建议你走非法途径,但是适当的时候,要出奇致胜,单靠法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辛律师旁敲侧击道。 贺雪生抿着唇,她拿回手机,她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她慢慢想起从前的事后,对连默已经恨之入骨,不把他挫骨扬灰,她难消心头之恨。 可是她的能力毕竟有限,想出来的方法太小儿科,难以让连默伏法。她看着那些照片,脑子里突然蹿起一个念头,她望着云嬗,道:“云嬗,你派人去盯着连默的一举一动。” “雪生小姐,你想做什么?”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既然我们拍了这些照片,总要让它实现最大的价值,才不枉我受了这一身的伤。” 云嬗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云嬗离去后,辛律师还留在病房里,这几年他与贺雪生有些来往,他在椅子上坐下,望着她,道:“贺小姐,你突然要对付连默,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情?” 贺雪生倏地抬头望着他,连辛律师都看出来,沈存希和云嬗又岂会看不出来,他们不逼她,是在等她主动开口,她道:“我被连默囚禁了两年,我要报仇这个说法应该说得过去吧?” “报仇有很多方式,你这么激进拿自己下饵,一定是有迫在眉睫的原因,让你不得不豁出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连性命都不顾了?”辛律师道。 “辛律师,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有点累了,就不送你了。”贺雪生淡淡道。 辛律师听出她在下逐客令,他站起身来,温和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目送辛律师出去后,贺雪生收回目光,下意识去拿手机,一摸枕边,没有摸到手机,她惊出一身汗,连忙转身去拿开枕头,动作弧度太大,一下子牵扯到胸口上的伤,疼得她直吸气,她也顾不上。 拿开枕头,枕头下果然空空如也,手机不翼而飞。 她急得到处找,她明明记得手机压在枕头下,为什么不见了?贺雪生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机里的短信她已经删除,就算拿走她的手机,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可是到底是谁拿走了她的手机? 云嬗进来,就见她在找什么,她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么?” 贺雪生回头看了她一眼,“云嬗,你看见我的手机没有,我的手机不见了。” 她记得她醒过来时,还看见了手机,怎么会不见了? 云嬗快步走过来,帮她一起找,将病房里翻了个底朝天,她们都没有找到手机。云嬗突然一拍脑袋,“哎,可以打电话嘛。” 她拿出手机拨通贺雪生的电话号码,手机那端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云嬗看着贺雪生,道:“雪生小姐,手机关机了。” 贺雪生呆坐在床上,她仔细想了想,今天早上进病房的就只有沈存希、云嬗与辛律师。云嬗和辛律师不可能拿走她的手机,那么只剩下沈存希。 他拿走她的手机做什么? 贺雪生心里突然感到不安起来,她让云嬗把手机给她,她手指哆嗦着按着他的电话号码,然后拨出去。手机里传来短促的提示音,她心跳加速,然后手机接通,那端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手机,问道:“沈存希,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那端静默了几秒钟,沈存希道:“是,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你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手机我暂时帮你保管。” 沈存希的话说得光明正大,一点也不心虚。 贺雪生的心却沉进谷底,虽然手机里的信息她已经全部删除了,但是不排除连默还会发照片来威胁她,若是让沈存希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声音抖了起来,“我要用手机怎么办?” “你用手机做什么?”沈存希反问道。 贺雪生抿紧唇,她说:“我要上网啊什么的,待在医院里很无聊。” “我已经让老王去接沈晏白了,等他到了你就不会无聊了,就这样,我先挂了。”沈存希不待她说话,直接挂断电话。 贺雪生“喂”了好几声,那端电话已经被挂断,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 连默被沈存希揍了一顿,脸上的伤刚好,又添了新伤。他躺在地上,看着宋依诺被他带走,他望着黑沉的天空,眼里满是恨意。 助理等沈存希他们走了后,才小跑着过来,他蹲在连默身边,将他扶起来,“连总,你伤得很重,我送你去医院。” 连默猛地推开他,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往座驾走去,刚走了几步,又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助理将他送去医院,他的伤除了脸上,就是身上,沈存希揍他时,手下一点也没留情,全是往要害处打,他这伤不养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了床。 连清雨接到助理的电话,她匆匆赶到医院,连默已经做完了检查以及包扎好,被送回了病房。 顶点小说 她走进病房,看见连默双眼紧闭,脸上缠着纱布,露出肿得老高的脸,她皱紧眉头,问助理,“这是怎么回事,我哥怎么伤得这么重?” 助理张了张嘴,之前连默吩咐过他,不准他多嘴,他撒谎道:“连总遇到了抢劫。” 连清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他就好了。” 助理转身离开,连清雨在床边坐下,望着连默,他还昏迷不醒,一张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来的俊美。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他这是白招来一顿打,好在没伤及性命。 她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瞄到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拿起手机,一边解锁,一边偷偷瞧连默有没有醒来。 她很紧张,像做贼一样,连默的手机是自带指纹锁,如果放在平时,她就算拿到手机,想要解锁难如登天,除非将连默的手指砍下来。 但是现在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机会,她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试,终于把屏幕解开。 这几天在别墅里,她一直在找那所谓的照片,可是银鹰不愿意帮她黑进连默的电脑,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蛛丝蚂迹。 刚才她只是灵机一动,像连默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他绝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处,等着人去找。而她找不到,那么只能说明,他把照片存在了手机里。 解了锁,她开始找照片,每一个文件都打开,一点发现都没有,她紧张极了,生怕自己还没有找到,连默就醒过来了。 她急得手指直颤抖,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文件,要打开文件,需要指纹。她把手机移过去,握住他手指,刚要摁向指纹识别区,连默突然动了。 她吓了一跳,手机从掌心滑落下去,掉在地上。她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住,不敢随便动弹。 连默没有醒,又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连清雨才喘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她弯腰捡起手机,却怎么都摁不开,手机好像摔坏了。 她挫败地瞪着黑乎乎的屏幕,只差一点点,她就能知道他手机里藏着的秘密。她很不甘心,可是又不能拿走手机,连默随时都会醒,他要知道她拿走他的手机,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不甘心的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下次还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会难如登天! 这样想着,她就更不甘心了,可是手机开不了机,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否则她拿走手机也没有用,因为手机屏幕与那个文件都需要他的指纹才能打开。 ……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走到沙发旁,严城坐在那里,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他十指如飞,敲得键盘咔嚓咔嚓响。 今年沈存希没有回法国过年,他也回不去,只得让老婆带着孩子回国来。结果大年初一的早上,他想和老婆温存一下,就被沈存希残忍地叫来加班。 他原本很幽怨,看到沈存希脸色不好,他不敢撩老虎虎须,“沈总,昨晚的求婚失败了?你脸色很不好。” 沈存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手机扔到他面前,道:“把手机里删除的信息复原,你就可以回去了。” 贺雪生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昨晚他拿走手机时,她的反应很激烈,伸手就来抢。他眼角余光有瞄到她当时正要看的信息,留意了一下电话号码,刚才他从她那里拿走手机后,他翻过信息,里面的短信全都被清空了。 严城一听,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道:“沈总,短信被删除后,是不能复原的,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恢复不了,你就不用回去了。”沈存希心情不好,懒得听他抽科打诨。 严城瞧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他十分幽怨,“那我试试。”他拿起手机,用数据线接入电脑,然后开始下软件,试图将短信恢复。 手机里删除的短信,是可以用特定的软件恢复,或者去通讯公司查询,一般来说,就算查到了编码,也无法把它译回文字。 严城试了许多种办法,都没能恢复短信,沈存希虎视眈眈地站在旁边,每隔几分钟,就会问他一次,搞得他压力很大。 “沈总,真的恢复不了。”严城额头上直冒汗,他都快被这些编码给搞中风了。 沈存希蹙紧眉头,“再试!” 严城心想,再试下去,也没用啊,恢复不了就是恢复不了,他又不是手机的编程员,怎么可能把已经删掉的东西再重新找回,这又不是电脑。 一整天,他都把时间耗在了手机上,他尝试了无数种办法,最终也没能恢复短信,沈存希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黑。 他抿紧薄唇,依诺删除的到底是什么信息?她为什么要去见连默? 他攥紧手机,心里有许多疑问需要解答,他沉声道:“去找人复制一张电话卡,这个手机能收到的通话与信息,我全部要收到。” “是。”严城连忙点头,这个难度系数比让他恢复短信要小很多。他拿走手机,匆匆出去了。 沈存希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新年的第一天,他是在这样躁郁的心情下度过,他一手撑在玻璃窗上,依诺,你到底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后,严城匆匆赶回来,他将手机与一张电话卡递给沈存希,道:“沈总,电话卡已经复制好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沈存希将新的电话卡插入一支新的手机上,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两支手机同时响起来,他挂断,又用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两支手机同时响起短信提示音,他点开短信,两支手机收到的短信一模一样。 他将短信删除,然后把新的手机调成振动,以免被依诺发现端倪。 沈存希弄好后,抬头盯着严城,道:“今天的事,包括你老婆都不要说。” “我明白,我明白,沈总,那我可以下班了吧?”严城只差没有点头哈腰了,今天的沈总特别的怪异,阴沉沉的,明明大过年的,还拉着一张脸,唉,看来沈太又让他不得安生了。 沈存希颔了颔首,“可以下班了,不过明天准时上班。” 严城呻吟一声,说好的年假呢?他就休了一天,苦命的人啊。 严城离去后,沈存希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这份资料是绝密的,他打开资料翻阅,目光逐渐深沉。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敲门声,沈存希将资料盒上,重新放回抽屉里锁上,然后沉声道:“进来!” 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走到灯光下,才看清男人的脸,赫然便是与连默商谈卖股份的刘董。 沈存希目光里掠过一抹深意,他起身走过去,“刘董,快请坐!” 刘董也没和他客气,走到沙发旁坐下,沈存希转身往吧台走去,边走边道:“喝茶还是咖啡?” “一杯铁观音。”刘董打量着办公室,沉肃的装饰,让人感到压抑。 沈存希泡了茶过来,放在刘董面前,他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您和连默快要签约了,这段时间,您还是少来这里为妙,以免他起疑。” 刘董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抿了口茶,他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眉目深沉的男人,他道:“贤侄,事成之后,你真的把再把股份还给我?” “自然,我言出必行。”沈存希斩钉截铁道,如今,他改变主意了,毁了沈氏却对付那个卑鄙小人,实在太不划算,他是商人,要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未完待续) 第327章 不雅照曝光以及反击 贺雪生没有在医院里久待,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挨到下午就让云嬗去办出院,她不知道连默什么时候会把照片散播出去,在此之前,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她想要回到依苑去,陪着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过一天平静的日子算一天,直到再也无法过下去。 云嬗劝说无用,只得去办理出院手续,医生针对她的情况,给她开了些药品,让她回家服用。办理好出院手续,云嬗送她回依苑。 沈晏白刚被老王接回去,他本来要送沈晏白去医院的,后来贺雪生打电话给他,让他直接送沈晏白回依苑。 她从车里下来,就见沈晏白眼巴巴地盯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你怎么又住进医院了?身体这么差,要多锻炼啊。” 贺雪生莞尔,她微微倾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小家伙一下子就脸红了,扭捏着转身往别墅里跑去,贺雪生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身影,唇角微勾,掠过一抹笑意。 云嬗拎着药,要过来扶她,她摆了摆手,慢吞吞地往别墅里走去。 进了屋,沈晏白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偷瞧一下。贺雪生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在他身边坐下,他在看新版的《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云嬗把药放在茶几上,贺雪生道:“云嬗,你回去休息吧。” 云嬗看了看她,转身离去。 客厅里,贺雪生问沈晏白,“小白,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晏白瞧了她一眼,她脸色苍白,气色很不好,他撇了撇嘴,“看你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别再折腾了,我想吃麦当劳,你给我叫外卖吧。” 贺雪生的手机被沈存希没收了,她只得回书房去用电脑订餐。行走间,胸口隐隐作痛,她轻咳了几声,楼下的沈晏白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唉,多大的人了,老是让人这么担心? 贺雪生订好了餐,走到二楼缓步台上,对楼下的沈晏白道:“小白,我已经订好餐了,我头有点晕,去躺会儿,你就待在家里,别乱跑,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了,知道了。” 贺雪生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她笑了笑,边咳边往主卧室走去。 她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刚迷迷糊糊的要进入梦乡时,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巨响,把她的瞌睡虫都惊飞了。 她想到楼下只有沈晏白一个人,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顾不上胸口疼,快步冲出主卧室,向楼下跑去。 刚跑到楼梯口,就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有浓烟从厨房里飘出来,她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喊着小白,一男家冲了下去。 冲到厨房门口,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厨房里跑出来,撞到她身上,她被撞得连退几步,而沈晏白则反弹回去,跌坐在地上。 贺雪生稳住身体,看着厨房里,简直无法形容,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灾难现场,炒锅掉在地上,里面黑乎乎一坨一坨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浓烟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地上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她顾不上一地狼籍,先把沈晏白扶起来,他的脸黑乎乎的,只剩下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她上下打量他,“小白,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晏白做错了事,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等着挨训。听到贺雪生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抬起头来,忐忑地望着她,“我把厨房搞成这样子,你不骂我吗?” “我为什么要骂你?告诉我,有没有哪里受伤,手有没有被烫到?”贺雪生心中泛酸,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担心她会骂他? 沈晏白摇了摇头,“没有受伤,就是吓到了。” 这是沈晏白第一次下厨,他看电视上说,生病的人不能吃油炸食品,要喝粥多吃青菜,他就想给她煮顿饭。哪里知道看似简单的步骤,他做起来就那么难。 差点把厨房烧了,他自己也吓得够呛。 贺雪生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牵着他的手往楼上走去,“我们先去楼上洗个澡,把脏衣服换了。” 沈晏白跟在她身后上楼,贺雪生带他去浴室,将浴缸里放满热水,沈晏白把自己扒得精光,然后跳进浴缸里,动作太大,水花四溅。 贺雪生坐在浴缸旁边,弯腰给他洗澡。其实她知道,沈晏白这个年纪,应该教他男女有别了,可是她就是想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她已经错过了他小时候,很想再留些记忆。 她一边帮他洗澡,一边问道:“麦当劳不好吃吗?你要自己去做饭,其实你可以上来叫醒我。” 沈晏白低声咕哝,“我做饭是给你吃。” 贺雪生一愣,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她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没听见算了。”沈晏白傲娇的不肯再说,他第一次下厨就这么失败,他才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要给她做饭,免得她嘲笑他。 贺雪生其实是听见了,只是不敢相信,她瞧着孩子微扬的小下巴,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她眼眶微潮,一边给他洗澡,一边道:“小白,谢谢你。” 沈晏白耳根子红透了,真是,干嘛对他这么客气,他都不好意思了。 洗完澡,贺雪生给他吹干头发,下楼去整理厨房的一团乱,一股刺鼻的焦味传来,她蹲在地上,端起锅放回炉灶上,孩子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电饭煲里噗哧噗哧的响着,传来一股米饭烹熟的香味,她看见电饭煲上跳到保温,她按了取消,打开电饭煲,看见面里半干不稀的米饭,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沈晏白倚在厨房门口,看见她站在电饭煲旁,他有些尴尬,菜都炒成那样了,不知道饭会做成什么样,他说:“都倒掉,以后等我学会了,我再给你做。” 他看她生病,是想照顾她来着,结果反而让她更忙碌。 贺雪生转过身去,眼眶湿润,她道:“饭做得很不错,我想一定很香。” 沈晏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身出去了。 贺雪生知道他是害羞了,她迅速收拾好厨房,然后做了两荤一素,还有一个西红柿蛋汤。刚把菜端上桌,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贺雪生站在客厅里,透过落地窗看过去,夜幕降临,别墅外的路边亮起来,她看见沈存希从车里下来,她怔了怔,转身回厨房添了碗饭。 她刚端着米饭出来,沈存希已经走进来,目光沉沉地扫了她一眼,她明显在他眼中看到了不悦。她硬着头皮道:“你吃过饭没有,过来吃饭吧。” 沈存希换了拖鞋,将公文包搁在矮柜上,脱下大衣,贺雪生已经迎过来,伸手欲接,他却避开她的手,拿了衣架挂上。 贺雪生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有些发凉,她收回手,沉默地转身往餐厅走去,“小白,吃饭了。” 沈晏白性格敏感,感觉得到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他关了电视,小跑着冲进餐厅,爬上椅子,端着碗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贺雪生在沈晏白旁边坐下,原本以为沈存希不会过来,她眼前忽然罩下黑影,她扭头望去,就见他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碗,看见碗里黏稠的米饭,微不可察的皱紧眉头,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沈晏白没看见他嫌弃的样子,还径直邀功,“爸爸,米饭是我蒸的,我第一次蒸的米饭就这么好吃,我真是天才。” “……”沈存希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打击他,而是拿起筷子沉默的吃起来。 贺雪生微微松了口气,大年初一,她并不希望他们在争吵中度过。那样的话,往后的一年都不会顺利。 吃完饭,沈晏白又去看电视,贺雪生收拾碗筷,端进厨房。沈存希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拿了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透过薄雾看向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他突然摁灭了烟,起身走进厨房,来到她身边,他伸手捉住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冲干净后,他将她推到一旁,沉声道:“我来洗,你回房休息。” “我没事。”贺雪生说着,还要去抢着洗。 沈存希突然就怒了,他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扔进洗碗槽里,恶狠狠地瞪着她,胸口因怒意而上下起伏,“你没事,你没事,你能跟我说的是不是就这三个字?是不是要再等我看见立着的墓碑时,你他妈的才有事?” 沈存希突然爆发,吓得贺雪生僵在原地,愣愣地盯着他满是怒意的凤眸,眼中泪光闪烁。他积攒了一天的怒气,找不到发泄的地方,这会儿一古脑儿的砸向她。 “宋依诺,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你的男人!我要你,不是为了亲你睡你,而是你这个人你这颗心,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你懂不懂?”沈存希气喘吁吁地瞪着她。 贺雪生抿着唇不说话。 沈存希气得暴走,“你哑巴了,你平常不是很难说的吗?现在你倒是告诉我,你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上?” 贺雪生终于有反应,是因为她听到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小了,她害怕争吵会让沈晏白感到不安,她小声道:“沈存希,你别说那么大声,不要吓着小白。” 沈存希满眼都是怒火,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顾忌到别人?她有没有想过,误伤了她,他今天一天有多自责多煎熬? 他背过身去,冷声道:“出去!” 贺雪生不安地望着他冷硬的背影,她抿了抿唇,转身出去了。 来到客厅,沈晏白正担忧地望着她,她勉强挤出一抹笑,随即往楼上走去。窝在被子里,她只觉得冷,整个人瑟瑟发抖。 卧室的门开了,沈晏白从外面进来,看见她缩在被子里,他在床边坐下,叹气:“我爸爸脾气很坏,没有几个女人受得了他。”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孩子,她微微一笑,道:“小白,我没事,你爸爸心情不好,不怪他。” 沈晏白更加同情她了,他说:“你再等一等,等我长大,我会好好孝敬你。” 贺雪生一愣,心口暖暖的,这孩子偶尔说的话,真的是要暖进她的心窝里,沈晏白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贺雪生闭上眼睛,她知道错不在沈存希,而在她。 …… 沈存希洗好碗上楼,经过主卧室门口,他脚步微顿,随即掠过去,进了书房。晚上有场视讯会议,视讯会议结束后,他抬腕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新年的第一天,他们就在争吵中结束。他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幽蓝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形同鬼魅。 他坐在椅子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将一盒烟抽完,他心情还是平复不下。不被信任不被需要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就像七年前,她被拘留,他在警局外面徘徊不去时一样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心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如今,他还是觉得她心狠,心狠得不给他一个解释。 可是能怎么办?即使她的性格这么不好,他依然爱她爱得无法自拨。他想,他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怎么就一根筋的只要她? 摁灭了烟蒂,他起身回房。卧室里亮着壁灯,光线晕黄缱绻,洒落在大床中央隆起的一小团上,他缓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贺雪生下午睡得太多了,这会儿睡不着,她知道他去了书房,也知道他回了卧室。他一挨近,她呼吸里就萦绕着强烈的尼古丁味道,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烟。 她忍了忍,没有忍住,刚翻过身来打算面对他,他已经起身朝浴室方向走去。脚步声渐渐消失,不一会儿响起哗哗的水声,她闭了闭眼睛,强忍着不掉眼泪。 十几分钟后,沈存希冲好澡出来,浑身清爽。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在床上。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滴到贺雪生脸上,她睁开眼睛,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坐起来,去浴室拿了根干毛巾出来,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擦头发。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贺雪生没有看他,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湿发上。将头发擦得半干,她转身去找吹风机,刚下床,手腕就被抓住,她回过头去,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腕用了些力,她扑倒在他身上。 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扑鼻而来,她刚直起身,就被男人吻住,她被压回床上,他吻得很用力,几乎不算是吻,而是咬,发泄着心里的不忿与不安。 贺雪生一开始还想要挣扎,到后来她完全放弃了抵抗,沈存希的动作反而停下来,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喘得很急。 贺雪生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婚纱照,眼眶越来越热,唇瓣很痛,却敌不过心痛,他们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明明想温暖彼此,却又在伤害彼此。 “沈存希,对不起,让我自己去解决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沈存希浑身一僵,他双臂撑起上半身,虎视眈眈地盯着身下的女人,“依诺,你的解决就是将你自己送上门去?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我……” “还有,这不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是连家与沈家的恩怨,你休想把我撇开。”沈存希怒气冲冲地打断她的话,被她气得头疼。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夫妻同心,其力断金。” 贺雪生抿了抿唇,不是故意和他唱对台戏,她说:“我只听过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沈存希气得没差一口鲜血喷出来,他从她身上爬起来,摁着刺疼的太阳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见你说话。” “……”贺雪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沈存希才平息下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他转过身去,看见她的唇瓣殷红,似乎被他咬破了皮,他再度妥协,伸手揽着她,“傻坐着干什么,睡觉。” 沈存希拥着她躺下,伸手拽过被子盖住彼此,贺雪生枕在他手臂上,抬头望着他,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神情没有刚才那么冷硬,她鼓起勇气道:“沈存希,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曾经历过很肮脏的事,你还会不会要我?” 像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天灵盖,沈存希垂眸看着小心翼翼望着她的女人,她一直不肯对他坦白,是因为她口中那些很肮脏的事? 他忽然想起在地窖里看到的情形,他闭上眼睛,半晌才道:“依诺,重要的是未来,未来的每一天有你伴我入眠,醒来的第一眼能看到你,我就知足了。” 贺雪生闭上眼睛,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点了点头,“睡吧。” 沈存希下意识将她抱紧,他道:“依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在你身边,你记住,我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爱人。” …… 连默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连自己被揍成猪头了也顾不上,就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他打电话给刘董,要求马上签约,以免夜长梦多。同时让财务准备0亿,作为收购沈氏股份的资金。 他疯狂的想要报复,想要将沈存希踩在脚底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同时,他还给桐城最具影响力的几家报社报料,匿名发了一张宋依诺的照片,照片上的脸没有打马赛克,她身上穿着内衣,但是已经足以威胁到她。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一起,他得不到她,就要毁了她! 发送了照片,他拿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宋依诺,他要让她到他面前来跪地求饶!此刻的他,性情大变,已然被另一个他占据了灵魂。 也只有那个“连默”,手段才会如此狠决,不留余地! 半夜时分,沈存希听到手机震动声,他睁开眼睛,怀里的女人已经睡沉,他轻轻放开她,伸手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那是宋依诺的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 他点开短信,上面只有几个字,“依诺,好戏开场了,我等着你来向我跪地求饶!” 沈存希皱紧眉头,已然猜到这条短信是谁发过来的,他眯了眯眼睛,偏头看着熟睡的女人,他的长指在屏幕上迅速点了几下,删除了短信。 他不知道连默要做什么,但是很显然,依诺是会受他威胁的。这个人渣,他恨不得两枪崩了他! 依诺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连默手上? 沈存希再也睡不着,他起身下床,转身去书房,刚走进书房,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刘董的声音,“贤侄,连默约我明天早上九点签约。” “我知道了,你注意一点,别让他察觉这是圈套。”沈存希叮嘱了一句,随即挂了电话,他坐在书桌前,一直在想连默想做什么。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亮了起来,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那端传来严城焦急的声音,“沈总,不好了,沈太的照片上了报纸头条。” 沈存希心头一跳,他攥紧手机,“什么照片?” “.裸.照!”严城道:“网上也有,转载量已经超过一百万,我已经找人去处理了,但是转载的人多了,很难控制住源头。” 沈存希眼底像烧了火一般,他知道是谁做的了,连默那个变态,他居然敢向依诺下手!他死死的扣着桌沿,“哪些报纸登了头条?” 严城迅速报了几家报社,说完,他又道:“桐城新闻也在播报,靠!这到底是谁干的?” 严城急得直爆粗,沈存希挂了电话,攥着手机往楼下跑去,打开电视,他找到桐城新闻台,新闻上正在播报这则新闻,宋依诺的照片出现在新闻里。 主持人正在播报,“近日网络上突然出现了桐城最具有名气的时尚达人贺雪生的.裸.照,照片尺度惊人,据报料人称,他手里还有更劲爆的照片说明贺小姐私下里的生活有多放荡!” 沈存希喉咙口像烧着一团火般,他目眦欲裂,照片的背景,正是那座地狱一般的地窖,她双手双脚被铁链绑住,双腿大张的面对着镜头,黑丝底裤春光乍泄。 他死死地瞪着电视屏幕,这张照片给他的冲击力,比当时看到地窖里的刑具还要更甚,他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冲到连默面前,将他杀了。 他理智全失,眼眶腥红,他拿出手机,拨通严城的电话,怒火狂炽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马上让照片消失。” ahzww.org “沈总,我已经叫人去回收报纸,但是几大家报社一起报道,恐怕……”严城迟疑道,他们知道得太晚了,想要将照片拦截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我说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马上让照片消失,你听不懂吗?”沈存希胸口烧着一团火,一脚踢翻了茶几,发出砰一声巨响。 严城不敢迟疑,连忙挂了电话,让人去回收报纸。 沈存希站在客厅中央,穿堂的风吹在他身上,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依诺想要瞒着他的,就是这些照片吗?她怎么会那么傻?看到这些照片,他只会更心疼她,怎么会嫌弃她? 他很后悔昨天对她的态度那么恶劣,她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他竟然还怪她不肯向他坦诚。他错了,错得离谱! 此刻,他不仅心疼,还很愤怒,连默这个人渣,他绝不会放过他! 他的手机再度响起来,这次打来电话的是贺东辰,他开口便是质问:“沈存希,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派人处理了。”沈存希逼自己冷静下来,这些照片一出,依诺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他还不知道,等她醒了,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承受不住? “派人处理?你早干嘛去了?凭你在桐城的影响,居然还有人敢把雪生的照片登上报,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贺东辰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他早上还没起床,助理就给他打电话,说雪生的照片登报了,他匆匆起床,下楼去拿报纸,看到报纸上的照片,他的心狠狠一揪。 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连默居然还拍了雪生的照片! 沈存希此刻又惊又怒又心疼,他道:“你有空在这里指责我,不如好好想办法挽救,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贺东辰气得挂了电话,立即打电话给相关部门,清理这些照片。 沈存希挂了电话,翻到郭玉的电话打过去,“老三,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沈存希直接说明来意,郭玉二话不说,答应下来,然后打电话给相关部门领导,一番恩威并施,让他们立即将有碍风化的报纸回收,并且查封这些刊登照片的报社,甚至给网络部门的领导打电话,让他们肃清网络环境。 宋依诺的.裸.照,在一个小时内,就从网上消失,所有转发过这张照片的账号全部被冻结,两个小时内,所有的报纸都被回收回去,并且焚烧殆尽。包括播报过这则新闻的电视节目,一并被停播整顿。 沈存希的雷霆手段,让所有人都畏惧。 大年初二的早上,桐城处在混乱与不安中,沈存希的手机不停响起,是各方人马向他汇报情况,直到听到所有报纸都被回收回去,并且焚烧,他才松了口气,跌坐在沙发上。 以免有漏网之鱼,他将家里的电视与网线都拨掉,暂时不能让依诺接触网络。 贺雪生醒过来,外面天色大亮,她不知道这短短几个小时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胸口没有昨天那样疼了,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出主卧室下楼。 来到客厅里,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存希,他神情憔悴,很疲惫地样子,她缓缓走过去,在他腿边蹲下,仰头望着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存希拿开手,垂眸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贺雪生心跳一窒,呆呆地靠在他肩膀上,“怎么啦?” “依诺,你饿了吗?”沈存希哑声问道。 贺雪生刚摇头,肚子就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她红了脸颊,“好像是饿了。” 沈存希紧紧抱了她一会儿,然后放开她,“那我去做早饭。” 见他起身,她连忙伸手握住他的,她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去吧,你看着很累的样子,要不回房休息一会儿?” 沈存希摇头,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开,“我没事,我去做饭。”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古怪。 沈存希走进厨房,眼眶赤红,他抹了一把脸,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敲了鸡蛋放进碗里,他拿筷子搅了起来,搅着搅着,一滴晶莹的液体滚落在碗里,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真该死,她这段时间心情该有多压抑,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察觉?还不停的逼她,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贺雪生缓缓走到厨房门口,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沈存希眨了眨眼睛,逼退眼里的雾气,他转过身来,看见她走进来,他道:“再去睡会儿,做好了我叫你。” 贺雪生走到他背后,伸手搂着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后背上,是一个很依恋的姿势,“沈存希,昨晚的话我不是有意的,你再等我几天,等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就全部告诉你。” 沈存希就像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一下,手里的碗差点甩出去,知道她因为什么被连默威胁,他只剩下心疼与内疚,他点了点头,眼睛控制不住的湿润了,“好,你想要等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别无所求。” 贺雪生觉得今天的他真的太好说话了,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她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他不要再和她冷战了,看他用碎冰渣子一样冷的目光看她,她就难受。 “那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发脾气了?” “好,我不对你发脾气。”沈存希不管她怎么得寸进尺,都一并点头答应,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却不敢落泪,声音都不敢有一丝的哽咽,怕她发现不对劲。 贺雪生搂着他的腰,又贴紧了一些,她继续道:“那你也不能再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 “好,我尽量少抽烟。” 贺雪生莞尔,他今天真乖,她心满意足的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心想她是不是可以鼓起勇气,对他说那件事了? 算了,现在的气氛这么好,还是再等等,免得破坏了气氛。 沈存希打散了蛋液,他将碗放在流理台上,眼中的雾气已经褪去,他伸手握住她环在他腰上的手,转身望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他道:“现在出去等,油烟很呛人。” “哦。”贺雪生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前,他突然叫住她,“依诺……” 贺雪生回过头去,盯着他,“嗯?” “我爱你,依诺,我爱你!”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贺雪生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揣了一只活泼乱跳的兔子,她羞涩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去吧,早餐很快就好。”沈存希朝她挥了挥手,将门关上,转身走回灶台前,哽咽出声。他一直怕自己给她的爱不够多,不及她给他的千分之一,以后,他要加倍的爱她,才能弥补她曾受到的伤害。 贺雪生看着紧闭的房门,总觉得今天的沈存希很奇怪,她摇了摇头,是她想太多了吗?她转身上楼,去叫沈晏白起床。 …… 别墅里,连清雨第一时间看到了新闻,以及报纸上的头条新闻,今天的新闻已经被时尚达人贺雪生刷爆了,原来连默手里的照片,是她的.裸.照。 看这种尺度,简直要一鸣惊人。 她打开微信,微信朋友圈里也被这则新闻刷爆了,她连忙下载了照片存在手机里,她下载好,连忙转身上楼,去拿笔记本电脑申请小号,打算以匿名身份曝光宋依诺的丑事。 可是她刚申请了小号,那些照片竟全都消失了,仍她怎么搜都搜不到。 她想着手机里下载了那张照片,她连忙接上数据线,将照片传到电脑上,在桐城的某个交流平台发布照片,照片出现不到五秒时间就消失了,她再刷新,连小号都被冻结了。 她恨得牙根痒痒,沈存希在桐城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就他那几个朋友,就能在桐城呼风唤雨。她黑不了宋依诺,气得不行。 不过这样一来,她已经确定,连默手里确实有能威胁到宋依诺的照片,只要她拿到更大尺度的照片,她不信沈存希不乖乖的任她摆布。 她只要想到沈存希不得不向她妥协,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多少年了,她心里一直有个梦想,哪怕沈存希曾差点让她死,她依然没有改变初衷。 这一辈子,她若不得到他一次,她死都不会甘心! 想到这里,她就莫名兴奋,现在只要拿到连默的手机,导出里面的照片,她就离她的梦想近了一分。而宋依诺,她现在已经声败名裂了,她不介意让她雪上加霜。 连清雨眼里闪过一抹邪恶的光芒,拿起手机转身出门。 连默做完那些,一直在等,等着宋依诺崩溃,等着她来找他跪地求饶。他只放了尺度不大的照片,是要给她警告,她要敢不来找他,他就会放更大尺度的照片。 虽然,作为男人的占有欲,他并不想把这些照片给第二个男人看见,他们一定坐在心里邪恶的幻想得到她占有她的情形。 他不能容忍,所以她一定要乖乖的来找他,然后对他俯首称臣。 此时的连默,已经接近于变态,目光里满是仇恨的光芒,只要解决了沈存希,移除这个障碍,宋依诺就是他的,再也没有人会来和他抢! 连默抬腕看表,已经快十点了,最迟十二点,宋依诺就会心甘情愿地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才是她最爱的男人,她永远都离不开他。 思及此,他莫名兴奋起来,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见她,他可能会吓到她。不行,他怎么能吓到她?他要出院,要回家,要收拾打扮一下自己。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眼前晕眩了一下,他被沈存希揍成了轻微的脑震荡,他稳不稳神,靠在枕头上,人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不能逞强,否则身体受损,他哪里还有时间与依诺白头偕老?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拿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让他送套西服过来。不能出院,他至少要把自己弄是帅气一点。 助理在那端欲说什么,连默已经挂了电话,助理叹了一声,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连总好像走火入魔了,跟往常不太一样。 早上十点,刘董带着印章准时出现在医院,他捧着一束花,拎着几盒营养品,关心了连默几句,“连总,要注意身体啊,以后出门可要带保镖在身边,以免再遇到这种事。” 连默目光阴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太正常,微微透着诡异,“刘董多虑了,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 刘董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连总,我把东西都带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了,这是合约,你看看。” 刘董将一份文件递到连默面前,连默接过去,迅速浏览了文件,文件是按他们之前在高尔夫球场谈好的条件打印的,他看完文件,道:“没问题,等我的助理把钱送过来,我们就可以签约了。” 刘董点了点头,也不着急催促,又过了半个小时,助理才姗姗来迟,他将西服交给连默,连默看了一眼,放在床头上,他问道:“支票带来了?” “是。”助理将支票交给他,这是刚才财务交给他的。 连默接过支票,将支票交给刘董,道:“你辩明一下真伪,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把合约签了。” 刘董拿出手机,对着支票簿上的交易码输入手机,不一会儿提示支票属实,他兴奋道:“支票没问题,我们可以签约了。” 合约是一式两份,两人在合约上签了名字,然后又交换过去,再度签了名字,然后一人一份,刘董将股权让渡书交给他,与连默握了握手,“连总,合作愉快。” 连默淡淡地颌了颌首,刘董又说了几句让他安心养伤之类的话,这才拿着支票离开。坐进车里,他立即让司机去银行,把支票兑现,以免连默中途使诈。 连默翻开股权让渡书,看着上面15%的股份,他眼中光芒大盛,加上连清雨手里那0%的股份,还有他最近大动作收购的散股,他手里已经有40%的股份了,离沈存希45%的股份相差不多,只要他再收购6%,就可以将沈存希踹出沈氏。 很快,他就要让沈存希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 不,不对,还有那个孩子,六年前没能让他客 死异乡,现在他也绝容不下他活着。那是宋依诺和沈存希生的孽种,他绝不会让他活着。 助理看着他突然变得阴狠的神情,他心里莫名感到不安,“连总,您好好养伤,那我先走了。” 连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喝道:“滚!” 助理慌不迭的转身离开,没敢向他汇报早上发生的事,怕自己撞到枪口上。 连默拿着股权让渡书,还做着得到宋依诺,让沈存希一无所有的美梦,却不知道宋依诺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报纸与新闻。 他起身下床,强忍着头晕恶心,脱了病服,穿上衬衣西装,还去卫生间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等着宋依诺的到来。 然而宋依诺还没到,银鹰先到了。早上桐城闹得差点翻天覆地,他刚从法国回来,看到宋依诺的半.裸.照,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开车赶了回来。 半路上,他接到财务打过去的电话,说连默从财务拿走了0亿的支票,他连忙让人冻结支票,可是已经来不及,银行那边说支票已经兑现,无法冻结。 他急得直冒汗,打电话给连默的助理,才知道连默在医院,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就看见连默穿着西装,端坐在沙发上,一张俊脸被揍得惨不忍睹。 他愣了愣,随即道:“我听说你已经和刘董签了合约了?” “是的,股权已经拿到,只要再收购6%,我就能让沈存希一无所有。”连默得意洋洋道,似乎已经看见沈存希一无所有的狼狈样。 银鹰一拍大腿,责骂道:“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我看你是被嫉妒冲昏头了。” 连默冷冷地看着他,一副优雅的变态模样,他说:“美国总部那边不是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收购沈氏么?我现在只是遂了他们的意,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刚刚得知,由法国某财团注资的光亚集团,是沈存希名下的私有财产,光亚集团以风投著名,在法国巴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家上市公司资产上千亿,你以为他会眼睁睁看着沈氏被你收购?他只不过是在诱敌深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懂不懂?”银鹰急得额头上青筋直冒。 以沈存希的资产,他要吞下多少个时影科技,他一直没动作,是要用最小的力气实现最大的价值。 连默拿0亿买了沈氏15%的股份,几乎将时影科技的资金全部掏空,沈存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时影科技在桐城消失。 连默心里震惊,他们之前就调查过沈存希,知道他这六年来在法国另起炉灶,成就不大,所以他才会回来接手沈氏,并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一个资产上千亿的上市公司,上千亿的资产,这是什么概念?恐怕连美国的神秘财团,也不敢与他硬碰硬。 六年时间,沈存希是怎么办到的?这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虽然震惊,但是却不肯认清现实,他道:“怕什么?我们背后还有美国总部的财团,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时影科技消失。就算消失,我们倾其所有也要拿到沈氏的股份。” 银鹰没想到他会存了鱼死网破的念头,他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连默,你太疯狂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并不能伤沈存希分毫?你伤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连默冷笑起来,“银鹰,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沈存希有多大的能耐?我手里握着的筹码,可以让他乖乖的把光亚集团奉上。” 银鹰摇了摇头,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一味的乐观,只会将他带进坑里,“连默,来的路上,美国总部那边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若是你真的拿了0亿收购沈氏股份,他们要收回你执行总裁的职务,由我暂代。” 连默震惊地瞪着他,眼睛里像淬了火一样,“你现在是要窝里反,跟我抢功劳?” 银鹰无奈地看着他,“我没有要和你抢功劳,而是要收拾烂摊子。” “呵呵!”连默冷笑起来,“当初我们联盟时,说好了要让沈存希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眼见了着就要成功了,你居然想把我踢出局?我真是白相信了你。” “到这个时候,你都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连默,你从来没有从公司的利益考虑,你用0亿收购沈氏15%的股份,只是假公济私,想要搞垮沈存希,然后夺回宋依诺,我说过,你太急进了。” “难道你当初和我结盟时,不是为了你哥哥报仇?现在我已经在局中,你休想我会退出。”连默腾一下站起来,气得头晕眼花,他连忙撑着额头,又碰到了伤处,疼得他直吸气。 诸事不顺,他气得一脚踢向茶几,结果脚撞到茶几上,又受了伤,他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些东西统统给我扔出去。” 守在门外的保镖连忙冲了进来,诚惶诚恐地抬起茶几出去了。 银鹰望着他,良久,他才道:“你住院还穿成这样,我猜你一定是在等宋依诺,她不会来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她不会来了?”连默目光如针般刺向他,她怎么可能不来?她要敢不来,他就会把更大尺度的照片发出去,到那时,她在沈存希心里最后的形象都尽毁,她根本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她一定会来。 siluke.com “你在医院,一定还不知道,早上宋依诺的.裸.照在网上发布一个小时内,就从网上消失,所有转发过这张照片的账号全部被冻结,两个小时内,所有的报纸都被回收回去,并且焚烧殆尽。包括播报过这则新闻的电视节目,一并被停播整顿。沈存希刚回桐城不久,或许他的势力还没有扎根,但是他那些朋友,个个都不容小觑。我猜,宋依诺根本就没来得及看见这些照片,她也绝不会再送上门来。”银鹰怜悯地看着他。 这个为爱疯狂的男人,他迟早也一定会将自己葬送在他自以为是的爱情上。 连默头疼欲裂,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可能,沈存希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不可能!” “你不相信,可以马上上网搜索,网上的照片清理得干干净净,你也可以打电话问电视台,早上播报的节目是不是已经停播整顿,你甚至可以叫你的助理去买报纸回来,看还有没有报纸上刊登了宋依诺的不雅照。” 连默不敢相信沈存希的速度会这么快,出了这么大的事,助理一个字没有和他提,真是该死! 银鹰看着他狂躁的模样,他叹息道:“连默,你已经把一头野兽彻底唤醒,你好自为之吧。” 连默跌坐在床上,他不相信!他拿出手机,迅速搜索,搜索引擎上显示没有他要找到的照片,怎么会这样,真的没有! 他挫败地捶着床,不甘心地低吼起来,不,他绝不会就这样认输,就算是斗得筋疲力尽,他也不会让他们有太平的日子。 他眼里燃烧着熊熊恨意,让人触目惊心。银鹰看着他,就好像他头上突然长出犄角,变成了一个魔鬼,让人发自肺腑地感到害怕。 …… 沈存希煮好面条,是简单的煎蛋面,他端出来,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二楼方向,转身进厨房接听电话,对方的口音带着伦敦腔,中文咬字极不标准,“我答应和你合作,即日起,将解除连默的一切职务,他也将不再受我们家族庇护。” 沈存希目光冰冷,谈了几句,他挂断电话,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他将手机揣回了西裤口袋,转身出来。 沈晏白还在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见沈存希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他的瞌睡虫都吓飞了,呐呐地喊了一声,“爸爸,早!” 沈存希移开视线,对上贺雪生的目光柔得能拧出水来,他道:“过来吃早餐,面条快糊了。” 贺雪生牵着沈晏白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碗里的面条,色香味俱全。她拿起筷子吃起来,沈存希坐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好吃吗?” 贺雪生点了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点,不够我碗里还有。”沈存希目光温柔,声音含着宠溺。 贺雪生摇了摇头,“够了,你快吃吧,面条糊了不好吃。” 沈存希拿起筷子吃起来,吃了两口,他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依诺,我让严城申请了下午飞往巴黎的航线,你和沈晏白下午回法国去。”(未完待续) 第328章 你还欠我洞房花烛夜 他的决定来得太突然,贺雪生愣了一下,停下吃面的动作,问道:“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是说你很忙,没空去吗?” 沈存希放下筷子,道:“你和沈晏白回去,我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就过去与你们会合。” 贺雪生手里的筷子滑落下去,掉落在地上,她怔怔地盯着沈存希,连筷子掉了也没去捡,“为什么?” “依诺,听话。”沈存希低低道,他不能让她留在这里,那样他很容易分心。连默一旦被美国财团罢职,他一定会狗急跳墙,而他的软肋,从始至终只有她。 七年前的事,他绝不允许再发生一次,所以只有她离开,他才能专心对付连默。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贺雪生感觉得到他今天很反常,现在他要让她和沈晏白去法国,就更让她心生疑窦。 “我说过,等这边的事处理好,我就去法国和你们会合。”沈存希淡淡道。 “为什么突然要让我走?沈存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让我去法国,要去多久?是去度假么?”贺雪生明显感到,他不是让她去度假,否则他不会不跟着去。 沈存希双手搁在膝盖上,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是去度假,我手里还有点事,几天就能处理好,到时候我飞过去陪你们。” 贺雪生摇头,“那我们等你一起。” 沈存希抿了抿薄唇,有些生气她的固执,“依诺,不要和我对着干,航线已经申请好了,要么你自己上飞机,要么我绑着你上飞机,你自己选。” 贺雪生腾一声站起来,越发觉得他有事瞒着她,否则他的态度不会突然这么强硬,“不,我不走,除非你和我们一起走。” 沈存希也跟着站起来,目光锐利地瞪着她,“依诺,不要任性!” “你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贺雪生突然问道,昨晚都还好好的,他也没有提要让她去法国的事,偏偏现在态度这么强硬的要送她走,突然有什么击中她的天灵盖,她目光死死地瞪着他,“与我有关,是不是?” 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慌乱,他抿紧薄唇,“你别瞎猜,没出什么事。” 他太急进了,明明可以好好哄她,哄到她愿意上飞机,偏偏态度强硬得让她起了疑,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知道那些照片登报与在网络上疯传,后果会是怎么样,她会不会承受不住? 沈存希越是否认,贺雪生就越是笃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想要送她走。她颓然地跌坐在椅子里,虽然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但是她知道,连默出手了。 他说过,不会放过她的。 沈存希看着她,他快步走过来,弯腰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依诺,听我的话,和沈晏白去法国,桐城这边有我。” “他出手了,对不对?”贺雪生绝望地看着他,所以他早上才会那么反常,是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那些照片。她感到很难堪,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在向她吐口水,骂她下贱,骂她肮脏! 沈存希闭了闭眼睛,知道瞒不住她,他点了点头,“是,照片登了报,我们已经控制住了。” 贺雪生缩回手,就好像自己手上有病毒一样会玷污他,她无力加难堪,“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她起身踉踉跄跄往楼上走去。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透着悲哀与荒凉,他站起来,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七年前,他阻止不了连默对她的伤害,七年后,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 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到无力与自责,说好由他保护她的,可是当伤害真正来临时,他却总是没有保护到她。 沈晏白看着古古怪怪的大人,问道:“爸爸,花生怎么了?” “没事,吃你的饭。”沈存希不耐的回了一句。 沈晏白瞅着对面只吃了几口的面,又问道:“爸爸,你还吃吗?” “没胃口,不吃了。” 沈晏白站起来,伸长了手将碗拉到自己面前,喜滋滋道:“我还没吃饱,那我吃了。” “……” 贺雪生回到卧室,她缩在床角边上,双手死死将自己抱紧,就像还在母亲的子宫里,寻求着安全感。照片发布出来了,她要怎么去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 她一直以为,她豁得出去,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胆小如鼠,出了这种事,她只想把自己缩进壳里,不去面对任何人。 沈存希走进卧室,就看到她缩在床角,整个人瑟瑟发抖,他心口锐痛,快步走过去,伸手将她抱起来,贺雪生突然激烈挣扎起来,“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沈存希咬紧牙关,死死瞪着她,“宋依诺,你现在是要怎样?” “我很脏,你别碰我,你离我远一点。”贺雪生挣扎着,没想到沈存希会忽然放手,她整个人失重,下一秒,她摔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沈存希迅速扑过去,骑坐在她身上,双眸冒火地瞪着她,怒道:“哪里脏,你告诉我,我给你舔干净!”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贺雪生真会以为他在跟她调情,她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睑,无助道:“我哪里都脏,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沈存希欺身下来,双手拿开她的手,摁在她头顶,他目光凌厉地瞪着她,瞧着她眼底的绝望,他心如刀绞,“我不会放开你,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你听到没有?我不允许你妄自菲薄,在我眼里,没有比你更干净的女人。你要是因为那些照片,而胆敢生出要离开我的念头,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你给我听清楚没有?” 他不敢让她知道照片登报的事,就是怕她这样的反应,如果她因此而离开了他,就正中连默的下怀,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眼泪在眼睫上颤巍巍的,要落不落的,显得十分可怜,“可是,你真的不介意吗?” 沈存希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神情也没有刚才那样凌厉,“介意,我介意那些照片让你受到了伤害,那样比拿刀砍我还痛,我宁愿他要伤害的人是我,也不想你受到半分伤害,依诺,看见那些照片,看见地窖里那些刑具,我才知道你曾经受了多少伤害与委屈,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贺雪生眼眶一阵发烫,眼泪滚滚而落,她吸了吸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怪你,沈存希,怪我自己轻信了他。” 沈存希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依诺,都过去了,我会陪在你身边,相信我,我们会幸福。” 贺雪生拼命点头,她紧紧抱住他,她要幸福,她要和沈存希在一起,她不能让连默的奸计得逞,可是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她闭上眼睛,眼泪滑落下来,为什么幸福这样难? …… 照片刊登出来,认识贺雪生的人几乎都看到了报纸,除了贺峰等人,贺东辰知道报纸上刊登了贺雪生的照片,已经第一时间将家里通讯与网络切断,甚至将报纸销毁。 贺峰年纪大了,经不住刺激,他不能让他看到这些报纸。 销毁了报纸,他拿起外套出门,对付连默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他绝不允许再有一次同样的事情发生。他刚坐进车里,车窗玻璃被敲响,他转过头去,看见云嬗,他降下车窗,目光深深地盯着她,“有事?” “雪生小姐的照片被刊登上报了。”云嬗道。 “我知道了,从今天起,你搬去依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要给连默可趁之机。”贺东辰冷声吩咐道。 云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贺东辰收回目光,升上车窗,驶离贺宅。去依苑的路上,他接到一通电话,是徐卿打来的,徐卿的声音很着急,她早上看到新闻时,吓了一跳,给贺雪生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她担心她出事,只好给贺东辰打电话。 “东辰,我打不通雪生的电话,她现在还好吧?” 贺东辰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我正要过去看她。” “那,你能不能过来接我,我想去陪着她。”徐卿迟疑道,怕贺东辰不肯带她去。 贺东辰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况,这次倒是很痛快就答应了,“我半个小时后到,您准备一下。” 徐卿感激的挂了电话,她飞快上楼去换衣服,等她走出别墅,贺东辰的车刚好驶进来,她拉开副贺驶座坐进去,贺东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把安全带系上。” 徐卿心里莫名酸楚,她连忙系上安全带,有时候觉得她这儿子面冷心善,他其实还是很关心她的。 车子驶出庄园,向依苑驶去,一路上母子俩都没有说话,徐卿担心贺雪生,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到底是谁把雪生的照片泄漏出去的,她不算是名人,谁会跟她过不去?”徐卿既心疼女儿,又生气幕后的黑手,女人的名节最重要,不雅照曝光,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别人? 贺东辰扫了她一眼,“这件事我们会处理,您在雪生面前不要提,免得她难过。” 徐卿偏头看他,“是贺家的敌人还是沈家的敌人?” 贺东辰抿着唇,许久才道:“是因爱生恨,雪生曾被那人囚禁了两年,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其实是被那人暗地里带走了。” 徐卿想起照片上,她手腕脚腕上都拴着铁链,一时心疼得揪在了一处,泪水涟涟,道:“什么人这么丧尽天良?雪生那么善良,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就是个变态,变态自然不会管她善不善良。”贺东辰咬牙切齿道,他若是知道连默手里有这些照片,他早就朝他下手了,还能让他嚣张到现在。 徐卿心疼极了,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如果当年她没有抛下她,她根本不会遭遇这些。这样一想,她自责又内疚,她的女儿啊,是她亏欠了她太多,这一生都弥补不了。 车子驶到依苑大门外,就被保镖拦下来了盘问,贺东辰明显感觉到依苑戒备森严,恐怕沈存希要有所动作了。 经过一番核实,车子才被放了进去,车子停在花园外,贺东辰与徐卿下车,穿过花园,来到别墅,沈存希正站在玄关处,徐卿看向他身后,没有看见贺雪生的身影,她道:“雪生呢?” “她睡着了,您请坐!”沈存希好不容易将贺雪生哄睡着,刚下楼就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说有客人来访。 “我能上去看看她吗?”徐卿揪着一颗心,只有看到她安然无恙,她才能放心。 沈存希叫来沈晏白,让他带徐卿上楼,沈晏白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可大人神神秘秘的,也不和他说,他跑过来,喊了贺东辰一声舅舅,领着徐卿上楼去了。 楼下只剩下贺东辰与沈存希两个人,贺东辰出手极快,眨眼功夫,一拳头已经喂到沈存希眼前,沈存希可以躲开的,却生生挨下这一拳,被打得连退几步,闷哼了一声。 贺东辰怒极,狠狠地瞪着他,“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你的承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事先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让他有可趁之机?” 沈存希一个字都无法反驳,让贺雪生受到伤害,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贺东辰这一拳,反而让他好受了些,“我会尽快解决。” “尽快?你拦得住悠悠之口吗?”贺东辰恨他,也恨自己,因为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就更无法饶恕沈存希的疏忽。 沈存希咬着牙关,“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带依诺回法国,桐城的纷纷扰扰再也伤害不到她。” 贺东辰双手垂落在身侧,他大步走进客厅,沈存希跟过去,贺东辰道:“想到解决他的办法没有?这一次,我要将他挫骨扬灰。” 沈存希点了点头,“我搜集到美国财阀的一些有用资料,他们已经答应与我合作,解除连默在华的执行总裁的职务,另外会派人追杀连默,他马上就会变成丧家之犬,自然,我不会让他死,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受尽折磨受尽屈辱,像他当时对依诺那样,让他活着痛苦一辈子。” “他手里的照片呢?那些照片落在他手里,迟早是个隐患。” “经过这件事,没人敢用他的照片,我已经切断了他所有可用的途径,等他穷途末路时,那些照片自然就可以拿回来了。”沈存希笃定道,他就是将连默大卸八块,也不足以平息心里的愤怒。 贺东辰冷冷地盯着他,“连家在桐城扎根很深,连默曾是律师,接触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要对付他并非易事,你不要掉以轻心,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我知道,为了依诺,我也会好好的。”沈存希道。 “我还是那句话,雪生是我妹妹,是我们的宝贝,谁让她受到伤害,我绝不轻饶。”贺东辰神色如冰,冷得让人心生颤栗。 沈存希点了点头,“这次是我的疏忽,不会再有下次。” “我姑且信你一回,雪生怎么样了?”贺东辰问道。 沈存希想起贺雪生,这个太让他心疼的女人,那小小的瘦弱的肩膀,到底藏着多少的痛苦?他没有问她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害怕,这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他恨不得找个催眠师,只要能将她记忆里那些痛苦的往事忘掉,重新开始,他愿意倾其所有。 “不太好,虽然我处理得及时,没让她看见照片,但是她已经猜到,这段时间,她一直受着连默的威胁,而我竟什么都不知道。”沈存希自责不已。 贺东辰抬头看向二楼楼梯口,“她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习惯了出了事情自己扛,这不怪你,她若是肯说,事情也不会到这一步。” 沈存希心疼,“这也不能怪她,只会让人更心疼她,大哥,这次是我做错了,没有及时察觉她的不对劲,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是沈存希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喊贺东辰一声大哥,贺东辰耳背一紧,被他叫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么多年,不没被一个比他年纪长的男人叫过大哥,他摆了摆手,“你知道就好。” 贺东辰心里却想着,好好的干嘛叫他一声大哥,把他叫得浑身不自在,还以为自己有多老似的。 …… 徐卿进了主卧室,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房间中央的大床上隆起一小团,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到她这些年遭的罪,心疼得无以复加。 是她这个当妈妈的失职,让她受尽苦难,她在床边坐下,倾身看着她,昏暗的光线里,她看不太清楚她的五官,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她伸手抚摸她的脸,她可怜的女儿,伤了痛了苦了,只能把苦楚往心里咽,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睡梦中的贺雪生感觉到了温柔的抚触,像妈妈的手,让她感到格外安心与舒服,她往她掌心里蹭了蹭,无意识的低喃:“妈妈……” 徐卿一呆,眼泪疯涌而出,也许只有睡着了,她才会在梦里喊她一声妈妈,她心里揪疼得厉害,眼泪扑簌簌直落,她哽咽道:“雪生,妈妈在这里,妈妈陪着你,从今往后,妈妈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贺雪生昏昏沉沉的,好像梦见了妈妈,梦里的妈妈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怎么都看不清,像无数次一样,她伸手去抓,就消失了。 她想妈妈,想躲在妈妈怀里哭一场,那么外面的世界再残酷,她也能鼓足勇气去面对。可是妈妈不要她,她抛弃了她,一定是她不乖。 然后她梦见了在那个阴暗的地窖里,那里充斥着血腥与肮脏,她被拴在床上,遍体鳞伤,一个阴柔的男人坐在床边,他手里拿着一盒药膏,药膏散发着令人身心舒畅的芳香,她缩在角落,恐惧地看着他,“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男人目光温存地看着她,“依诺,乖乖听话,我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她不停摇头,那些药擦在身上很奇怪,浑身发痒,她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举动,她不要上药,不要抵抗不了药性,而露出屈辱的样子,让他拍照。 “你走开,连默,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求求你。”她不停哀求,男人却丝毫不动容,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身上会出现如此极端的性格,一面温存,一面残忍。 “乖,这些药能让你的伤口愈合,不会留下疤痕,让我给你上药。”男人跪在床上,一手压着她,一手往她身上摸药。 她屈辱极了,那药擦在伤口上,刚开始凉幽幽的,很快伤口边缘就开始发热发痒,她绝望极了,她知道她很快就会变得不像自己,而那个对着她的摄像机会记录下一切,她咬着唇,浑身颤抖不休,“你给我一刀,让我去死吧,求你让我去死吧。” 连默俯在她身上,看着她脸颊越来越红,他声音温存却透着残忍,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依诺,你答应过要爱我,只要你对我说,你爱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我马上让你回到上面去,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 她拼命摇头,固执得不肯说那三个字,明明知道只要说了那句话,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可是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 在知道沈存希为了她自杀后,她不能背叛他,哪怕就是一句话,她也做不到。 雅文库 身体太痒了,像有无数只猫爪在挠,很难受,全身热了起来,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烤,身体不受控制地在男人身上摩擦起来,这样的反应让她感到屈辱与难堪。 她死死咬着下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道,她转过头去,用手指抠着墙面,抠得指甲破开,血肉模糊,她仍没有放弃,指尖传来尖锐的痛楚,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连默看着她在墙上抠着的七个字,一时勃然大怒,腾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拿起皮鞭用力抽在他身上,阴狠道:“为什么这么倔,为什么不肯爱我?你明明答应我,会爱我,为什么不肯兑现诺言?” 鞭子一下下抽在她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疼得蜷缩起来,可这种疼痛却让她有着莫名的快意,终于不用那么难堪,痛就好,痛才能让她清醒。 徐卿坐在床边,听她不再喊妈妈,而是神情痛苦,身体隐隐在轻颤着,嘴里低低的嚷着疼。她一下子慌张起来,看她双眉紧蹙,额上频频冒出冷汗,她连忙轻推她,“雪生,雪生,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是妈妈,你在做噩梦,快醒来,醒过来就没事了。” 贺雪生颦着眉头,不停摇头,突然受惊一样睁开眼睛,腾一下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徐卿见状,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道:“雪生,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害怕,妈妈在这里。” 贺雪生气息喘得急,她怔怔地盯着前方,半晌才缓过神来,身体深处铭刻的痛意绵延不止,她转过头去,看着面前焦急而惊惶的女人,她不再像她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高贵优雅,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担心自己孩子的母亲。 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徐卿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妈妈,你做噩梦了,醒来就没事了。”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有些精疲力竭,她抚着额头,后背有些发冷,是汗打湿了衣服,她掀开被子,徐卿连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出了一身汗,我想去洗澡。”贺雪生穿上拖鞋,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徐卿看见移门合上,半毛玻璃上反衬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站起来跟过去拉开门,贺雪生坐在浴缸旁边,正在往浴缸里放热水。 听见门被拉开,她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微微透着疲惫,“麻烦您帮我去衣帽间拿套换洗的衣服。” 徐卿见她不像刚才那样淡漠,连忙“哎”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她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贺雪生已经脱了衣服躺在浴缸里。 她走过去,将衣服放进衣篮里,她挽起袖子,弯腰去拿浴花,“雪生,我给你洗澡吧。” 贺雪生微微阖上眼睛,沉默的点了点头,徐卿欣喜不已,拿起浴花往她身上浇水,她从来没有照顾过她一次,一边给她搓背,眼泪已经打湿了眼眶,她哽咽道:“当我知道你的存在时,我就在想,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我没有抱过你,没有给你做过一顿饭,没有给你洗过一次头一次澡,如果我找到你,我一定要把这些全都弥补给你。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好在老天怜悯,让我找到你,雪生,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贺雪生眼眶隐隐发烫,她没有回应。 她三岁被董老夫人领养,算起来,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董老夫人对她极好,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疼。只是好景不长,董老夫人得了白内障,将她送去了宋家。 在宋家,她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宋夫人对她不好,但是宋振业非常护她,只可惜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宋振业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感受到亲情。 有时候看见宋夫人对宋子矜的样子,她就会在心里羡慕,如果她有妈妈,她们一定会是这世上感情最好的母女。 她们会一起泡澡,她会给她搓背,会告诉她女孩子应该注意什么,而不会让她在面临来初潮时,慌张的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更会在她痛经的时候,体贴的煮一杯红糖姜水给她喝。 可是那一切都是幻想,她没有妈妈,她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如今,她终于体会到,妈妈给她搓背是什么滋味,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她只想哭。 洗完澡,徐卿拿浴巾给她擦身体,无微不至,甚至帮她穿上衣服系上纽扣,像是对待婴儿一样,她心里格外满足,她终于可以为女儿做点什么了,哪怕这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徐卿将浴巾搭回架子上,道:“出去吧。” 她牵着她的手,走出浴室,来到卧室里,她转身去找吹风机,打算将她湿掉的头发吹干,她突然被她从后面抱住。 贺雪生将头靠在她肩上,哽咽道:“妈妈。” 经历了这么多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亲情的难能可贵,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止境的怨恨中,如果接受比怨恨更轻松,那么她会坦然去接受,去爱身边的每个人。 徐卿耳边嗡的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嘴唇轻颤着,“雪生,你刚才喊我什么?” “妈妈,不要再丢下我了。”贺雪生闭上眼睛,就像移走了压在心上的大石,她顿时轻松了许多,原来接受真的比怨恨轻松。她不用再苦苦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不用再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 徐卿激动地应道:“不会,雪生,再也不会了。” 这个孩子,怎么就让她这么心疼?她转过身去,看见她脸上滑下晶莹的泪水,她伸手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别哭,孩子,别哭,你哭得妈妈心都揪了起来。” 贺雪生拼命点头,却控制不住潸然泪下,她原谅她了,再也不去怨恨了。因为往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捡来的,她要让每天都过得很有意义,不给自己后悔的时间。 叫她不哭,徐卿自己却哭成了泪人儿,良久,她们才平静下来,母女俩坐在床边,贺雪生赖在她怀里,徐卿说到七年前院长去世前,她曾去过孤儿院。 贺雪生直感叹命运捉弄,那个时候她们就那样擦肩而过了。 沈存希上来叫她们下楼吃午饭,看见母女俩亲热的模样,他唇边掠过一抹笑意,都说血浓于水,看来此话不假。 他们下楼去,贺东辰已经离开,沈存希做了三荤两素一汤,徐卿在主位上落座,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赞赏道:“没想到你还会下厨,现在会下厨的男人越来越少了。” “妈,您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沈存希连忙讨好道,这世上最应该讨好的就是丈母娘,他之前已经学过攻略了。 徐卿满意地看着他,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此话不假。出了这么大的事,沈存希丝毫没有表现出嫌弃,反而更加疼爱雪生,这样她就放心了。 “好,我尝尝。”徐卿拿起筷子吃起来,家常的菜肴,美味可口,她对他越发觉得满意。还是贺峰看人的眼光准,挑的女婿中看又中用。 沈存希偏头望着贺雪生红红的眼眶,心里清楚,她们母女尽释前嫌,她必定又是哭了。可清楚是一回事,看见她红肿的眼睛,他还是止不住心疼,他伸手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下不为例!” 贺雪生觉得莫名其妙,抬头看他,他也正望着她,她忽然就明白,他这话指的是什么,她连忙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吃完饭,贺雪生有徐卿陪着,沈存希需要去公司,安排后续对付连默的事宜,他回房换衣服,贺雪生跟上去,看他站在衣帽间的衣柜前挑选衣服,她靠在门边,定定地看着他。 沈存希拿了件衬衣出来,斜睨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我不想去法国,我想和你在一起。”贺雪生怕他还要送她去法国,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想离开。 沈存希将衣服搭在架子上,转头望着她,须臾,他朝她招了招手,贺雪生慢腾腾地走过去,他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依诺,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产生离开我的念头。”沈存希不安的要她给承诺,他总觉得,今天曝光的照片只是冰山一角。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送她去法国的原因,只要她不在国内,不管什么照片曝光,他都能控制住,独独不愿意她再次受到伤害。 贺雪生感觉到他的不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这世上竟也还有让他害怕的事,她热泪盈眶,“好,只要你不嫌弃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不许提死字!”沈存希突然严肃的低喝,浑身都在轻颤,他最害怕的就是她会承受不住而崩溃,因为贺东辰说过,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崩溃过一次。 贺雪生吓了一跳,看见他认真到偏执的神色,知道他是认了真,她连忙点头,“好,我不提,我们还要白头到老。” 沈存希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他哑声道:“依诺,等这件事结束后,我还要风风光光的再娶你一次,你还欠我洞房花烛夜,要还给我,知道吗?” 贺雪生心里窘迫,这个时候他还惦记着洞房花烛夜,她早就被他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可他的神色太认真了,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好。” 沈存希眸光潋滟地盯着她略有些苍白的唇色,忽然俯下头,吻住她的红唇,一番吮吸后,又啃咬了一番,直到她的唇色恢复红润,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贺雪生脸颊发烫,她别开目光,羞窘地点了点头,沈存希最爱看她害羞的样子,他叹息了一声,“吻了这么多次,怎么还这么羞涩?每次看见你这样,我就恨不得将你压在床上,狠狠掠夺占有一番。” 这下贺雪生不止脸红了,连脖子都红透了,她推了推他,道:“再不走就天黑了。” 沈存希搂了搂她,转身去换衣服,他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脱下套头家居服,露出结实的后背,贺雪生脸红地移开视线,转身下楼去了。 送走沈存希,徐卿要给她烤饼干,家里没有烤箱,贺雪生提议去商场里买,徐卿原本担心早上的报纸会让人认出她,她犹豫着没有答应。 可是贺雪生与沈晏白兴致很高,嚷着要去商场,徐卿没办法,只得答应,不过她以外面冷为借口,让贺雪生戴上了帽子与口罩,以免出去被人认出来,惹出事端,让她难过。 车队浩浩荡荡的驶离依苑,向商场开去,没人发现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车窗半降,车里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看见车队驶远,她才不紧不慢的发动车子跟上去。 商场里,徐卿选了一个多功能烤箱,刷卡付钱后,她让保镖搬到车上。沈晏白嚷着口渴。贺雪生看见前面有一家甜品店,就带着沈晏白过去。 点了三杯甜品,他们坐在卡座里等,贺雪生眼前忽然一暗,她抬起头来,看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那里,她蹙了蹙眉,即使她没有摘下墨镜,她已经认出她来, “连小姐,好狗不挡道。”贺雪生现在看见连家人,连最起码的好脸色都做不到,连默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清雨也不是好鸟,这一家人都是神精病! 连清雨摘了墨镜,笑吟吟地看着她,“哟,我当是谁呀,原来是风靡整个时尚圈的贺小姐,贺小姐果然是时尚界的表率,今天报纸上刊登的那张艳照可谓艳光四射,引无数男人垂涎欲滴啊,四哥看见这张照片,是不是格外兴奋?” “这是哪里来的野狗冲人乱吠,保镖,把她轰出去!”徐卿脸色难看地盯着连清雨,叫保镖过来轰人。 连清雨脸色铁青,她瞪着徐卿,徐卿自小在官宦人家长大,自身透着一股威严,让人不敢随意侮辱,连清雨跟了贺雪生一路,看她一点也没有受到不雅照的影响,心知沈存希雷霆手段,处理得极快,有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曝光了。 所以她才会找机会跟到这里来,想要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冷声嘲讽道:“宋依诺,你好好看看你丑陋不堪的样子,你这么肮脏,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脸留在四哥身边,给他抹黑么?” 连清雨说完,将手里的报纸砸在贺雪生脸上,贺雪生没来得及躲开,报纸砸在她脸上,刮得生生的疼,她垂眸看去,报纸上那张照片立即映入眼睑,她的脸瞬间惨白。(未完待续) 第329章 我不会嫌弃你 徐卿是见过这张照片的,此刻看见女儿脸色惨白,她连忙伸手拿走报纸,一只手比她更快,她顺着那只手望去,担忧道:“雪生,别看。”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知道她的照片曝光了,沈存希动作很快,在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影响前,已经让人封了这条新闻,此刻看见自己的不雅照刊登在报纸上,她脸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耳光,更像是被人扒了衣服,赤果果的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堪与悲愤,她盯着报纸上的照片,庆幸刊登的不是那张全.裸.的照片。但是只是这样的照片,也足以让她难堪了。 “我没事,我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贺雪生淡淡道,她拿开了徐卿的手,盯着照片下面的文字,图文并茂,说她是一个多么放荡的女人,平时看着是名媛,其实就是一个交际花,拿身体游走在各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中间。 连清雨瞧着她灰败的脸色,讥诮道:“宋依诺,你没有资格和沈存希在一起,你只会给他抹黑,让他戴绿帽戴得满城皆知。我实在想不通,你这么一无是处的女人,到底哪点值得他喜欢了?” yawenku.com 贺雪生逼退眼里的薄雾,她抬起头来,目光湛湛地盯着连清雨,冷声道:“连清雨,既然活着逃出来了,就好好珍惜你现在的自由,你冒充小六,以及曾经诬陷我推你下楼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不要急着往死路上撞。” 连清雨脸色乍青乍白,她怒瞪着她,“你嚣张什么?你现在就是被人穿烂的破鞋,我会等着看,看你以后怎么被他嫌弃。” 贺雪生紧紧握住拳头,徐卿忍无可忍,站起来一耳光扇过去,扇在连清雨脸上,她立即被打偏了头,徐卿铁青着脸低喝道:“保镖,把她扔出去!” 连清雨脸颊火辣辣的痛着,对上徐卿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她一愣,这样护犊的目光,让她不敢再随意说出谩骂的话来。 保镖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连清雨,将她往甜品店外拖去,连清雨扒着门框,她声音尖锐道:“宋依诺,你比我脏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不要我,也不会要你,不信我们走着瞧。” 连清雨的声音渐渐远去,沈晏白伸长了脑袋看贺雪生手里的报纸,贺雪生直接将报纸卷了起来,这样不堪的照片,她怎么能拿来污染孩子的眼睛? 甜品店的服务生战战兢兢地送甜品上来,忍不住多瞟了贺雪生两眼,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报纸上的女人,真人比那张照片好像更漂亮一点。 徐卿警告似的投去一瞥,服务生放下甜品,连忙离开,可不想被门外那群人高马大的保镖扔出去。 等服务生走开后,徐卿将甜品推到沈晏白面前,又将另一碗推到贺雪生面前,她道:“雪生,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的挫折,我们就把今天的事当成是被狗咬了一口,没关系,打一针狂犬疫苗,就又生龙活虎了。” 贺雪生朝她笑了笑,道:“我没有放在心上,您别担心我。” 徐卿握住她的手,慢慢握紧,她温柔地看着她,道:“雪生,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她没有照顾过她一天,没有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给她力量,她一直很遗憾没能参与她的成长。如今是老天垂怜,让她们相认。看到她遇到这样的事,还被那个女人羞辱,做母亲的心已经拧在一块了。 贺雪生眼眶微潮,同时也握紧了她的手,“我真的没事,也不会有事,我身边有这么多爱我担心我的人,我不会允许自己软弱,您放心吧。” 徐卿温柔的笑了笑,心揪成一团,她可怜的女儿,这个时候肯定心如刀绞,却还要强颜欢笑的安慰她,她太心疼了。 沈晏白乖乖吃着甜品,看着对面母女情深的两人,他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花生,爸爸不要你,还有我,我不会嫌弃你。” 他是把刚才那个坏女人的话听进心里去了,急着想要安慰她。 贺雪生破涕为笑,她越过桌面,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吃吧,吃完了我们回家做烤饼干。” “好耶!”沈晏白欢呼一声,继续吃甜品。徐卿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感叹,要是沈晏白是雪生的亲生儿子该有多好。 …… 连默下午接到了美国总部的职务停职令,因为他擅自动用大笔数额资金,给公司造成了严重的损失,现在被停职调查。 连默从助理手里拿过停职书,他气得用力撕了起来,将停职书撕得粉碎,用力抛向空中。碎片如雪花般飘落下来,他冷笑出声,“现在就想一脚踢开我?没门!” 助理战战兢兢地望着他,“连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美国总部说你挪用公款,收购沈氏15%的股份,他们现在要起诉你。” 连默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他神情愤怒,早上银鹰和他说美国总部会停他职时,他还不相信。这几年来,他为了让时影科技在桐城站稳脚跟,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说要把他踢出局,就想把他踢出局,简直做梦! 好在他早就留了一手,他手里握有时影科技公司的股份以及美国总部做的一些违法勾当的把柄,他们想要一脚把他踢开,岂会那么容易? 然而到晚上,他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银鹰给他打来电话,让他赶紧离开医院,找地方躲起来,因为美国总部派了人过来暗杀他。 连默没想到美国总部会真的翻脸无情,他匆匆收拾好东西出门,就看到走廊尽头出现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外国人,他们的手按在腰间,想必那里正藏着枪。 他连忙转身,从安全楼梯下楼,安全楼道的门刚合上,他就听到有人用英文在说:“人不在,马上封锁医院出口,不要让他跑了。” 连默顾不上轻微脑震荡产生的头晕目眩,他像亡命之徒一样往楼下跑去,边跑边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他。 跑出医院,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只穿着单薄的病服,此时也顾不得,一头扎进了寒风中。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些人追上来了。 他拼命往前跑,他不能被抓住,抓住就会没命。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边跑边转头看去,是那几个外国人。 他冲到路口,一辆跑车忽然停在他面前,副驾驶座车门弹开,露出一张俏脸,连清雨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外国人,焦急道:“哥,快上车。” 连默连忙钻进车里,副驾驶座车门自动关上,连清雨一脚踩向油门,跑车如离弦的箭向前急驶而去,将那些外国人远远的抛在身后。 直到再也看不见追兵,连默才松了口气,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脑袋疼得快要炸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怎么会过来?” “银鹰通知我你有危险,我就过来了,哥,你没事吧?”连清雨一边开车,一边关心的问道。 连默摇了摇头,“我被美国总部追杀了,现在不能回别墅去,也不能住酒店,你送我回连宅。”他回来后,就把连宅买了回来,还改建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他虽然被美国总部停职,但是他在桐城还有一些势力,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化解眼下的危机。 将贺雪生的照片刊登上报,他就已经清楚,他不仅得罪了沈存希,还得罪了贺家,可是他并不后悔,就算下地狱,他也要拉贺雪生一起,甚至是沈存希。等他看到他的那些杰作,他会有多痛彻心扉?想想他就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 连清雨送连默回了连宅,白叔得知连默在医院里被追杀的消息,派了数十名保镖过来保护他,连默回到别墅,叫白叔去书房。 走进书房,白叔看着连默的脸色不好,他道:“少爷,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现在我没时间关心这些,你打听到没有,美国总部那边为什么突然对我下手?”连默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要不是银鹰给他通风报信,他现在就死在乱枪下面了。 白叔道:“据说是美国财阀与沈存希达成了某种协议,沈存希离开美国多年,但是他的人脉很广,好像掌握了美国财阀的一些把柄,让他们不得不听命于他。” “我是小瞧了他的能耐。”连默对沈存希恨之入骨,这段时间,他张罗着收购沈氏的股份,没想到他也没闲着,居然盯上了他背后的势力。 白叔看着他,欲言又止,连默不耐烦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刚得到消息,刘董愿意把股份以比市价高七个点卖给你,是沈存希授意的,他早就在算计你,引你入瓮。” 闻言,连默腾一声站起来,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挥落在地,他撑着桌面,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未完待续) 第330章 穷途末路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笼罩在一片金色阳光下的钢铁森林,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接通,对方简短的汇报了几句,他才挂断。 连默已经穷途末路,他一定会狗急跳墙反击,他必须精密部署,才能将他一步步逼向绝路。他攥着手机,依诺所受的苦,他会一点一滴的向他讨回来。 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严城走进来,来到他身边,看见他眉目间掠过一抹残酷与狠戾,他的心颤了颤,已经有多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似乎在解决了杰森以后,他几乎再也没有流露出这样令人害怕的神情。 沈存希一手插在裤袋里,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 “沈总,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严城将一份验尸报告递给沈存希,沈存希接过去,翻开看报告。 这是一份验尸报告,是拿小忆的遗骸去做的,验尸报告上表明,小忆是被一种叫叠氮化钠的化学物品慢性杀害的。 他看到这份报告,实在胆颤心惊加后怕,如果当年沈老爷子没有将沈晏白换走,那么被残害的就是他,这个连默,竟然残忍得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手,实在可恨! 沈存希攥紧拳头,凤眸里满是腥红的恨意,“找到白若没有?” “还在找,沈总,你找她做什么?”严城不能理解沈存希的做法。 “白若不会无缘无故的接近我和依诺,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只有一个原因,她发现沈晏白不是她的孩子,我担心她被人误导,会做出不利依诺的事,找到她,把这份验尸报告给她看,她已经失去孩子,我不想伤及无辜。”沈存希道。 严城点了点头,沈总一向高瞻远瞩,他有这样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这件事还有沈老爷子插手,白若一定被人误导,才会去把自己整成沈太的样子,这也是一个后患。 “连默晚上被人追杀,现在已经逃回连宅,美国派来的杀手不敢轻举妄动,他还在做垂死挣扎,沈总,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守株待兔!”沈存希冷酷道,为了把连默诱进他的圈套里,他大费周折,现在只需要慢慢收网,将他困死在中间。 严城似懂非懂,他担忧道:“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他会不会趁机逃走?” “他不会逃,他手里还握着能让他起死回生的筹码,就算和我们同归于尽,他也不会逃。”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算不上了解连默,但是却明白,他不会轻易逃走。 “什么筹码?”严城不解的问道。 沈存希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严城心里明白,沈存希不肯多说的,必定是至关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再多问。 窗外落日渐渐沉入地平线,天边被落日的余晖染红,残阳似血,似乎预示着接下来的桐城会进行一场血雨腥风。 沈存希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双腿有些僵硬,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乘电梯下楼,他的手机响起来,是依诺打过来的,问他晚上回不回去吃饭,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他温声道:“我刚好下楼,马上回去。” “哦,那我们等你吃晚饭,下午我和妈、她还有小白烤了饼干,味道很不错哦。”贺雪生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点,免得他担心她。 沈存希看着电梯金属壁上倒映出来的影子,男人一手握着手机,笑容温暖,他道:“那我回去尝尝。” “嗯,你开车注意安全。”贺雪生交代道。 沈存希莞尔,“好,老婆大人的话,我一定遵命,等我回去。” “好。”贺雪生刚要挂电话,心里突然感到很不安,她连忙轻唤了一句,“沈存希……” “怎么了?”电梯到达负一楼,沈存希走出电梯,听她突然叫他,他挑了挑眉,“是不是想我了?我马上就回去。” 贺雪生松了口气,她想一定是她想多了,她点了点头,“好,你路上小心,要平安回来!” “嗯!我会平安回去!” 徐卿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拿着手机发呆,她笑道:“打了电话了?” “嗯,他正在赶回来,今天辛苦您了,您来了一直忙进忙出的。”贺雪生放下手机,走过去帮忙。 徐卿摇了摇头,“能为你做这些,我很开心,雪生,快去看电视,我来做就好。” 兰姨回乡下过年去了,家里没有佣人,只请了钟点工过来打扫清洁,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连钟点工也没请了,贺雪生本来想,就他们三个人在家,随便做点吃的就好,结果徐卿过来,这些事她全揽过去,让她好好休息。 贺雪生被她推回了客厅,说是看电视,早上沈存希将电视线拨掉了,大概是怕她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让她看电视,连网络都断了。 好在他离开前,把手机还给了她,要不然她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回到客厅,沈晏白坐在地毯上玩四驱跑车,没有电视看,她又控制了他玩游戏的时间,他只能玩玩具。她坐在他身旁,突然心慌得厉害。 沈晏白抬头望着她,看她脸色苍白,他连忙爬过去,问道:“花生,你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贺雪生摇了摇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给贺峰打电话,贺峰听到她焦急地声音,安抚她道:“我没事,雪生,你别紧张。” 贺峰没事,她才松了口气,她随即又给贺东辰打电话,贺东辰也没问题,她攥着手机,突然想起沈存希,她连忙给沈存希打电话,手机一直是忙音,她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她挂断又打过去,手机还是占线,她急得额上直冒汗,奇怪,刚才明明还打通了,为什么突然就打不通电话了? 她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刚要给严城打电话,她的手机响了,她看见手机上闪烁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没有迟疑,连忙接通,“喂,哪位?” “沈太,是我,你冷静点听我说,刚才沈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发生爆炸,沈总的车被炸毁,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沈总。”严城的声音都在颤抖。 贺雪生耳边嗡的一声,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响起,“沈总的车被炸毁,直到现在还没有打到沈总。” 不,不可能,她刚才还和他通了电话,她不停摇头,“我不相信,他答应我会平安回家的,我不相信。” 严城急得快哭了,似乎被浓烟呛得咳嗽了几声,他道:“沈太,我们还在找人,你千万要冷静。” 贺雪生此刻哪里冷静得下来,地下停车场发生爆炸,沈存希的车被炸毁,刚才和他通话时,她明明听见了他那边响起电梯的声音,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我马上过去。”贺雪生挂了电话,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往玄关冲去。 沈晏白连忙站起来,喊道:“花生,你要去哪里呀?” 徐卿听到沈晏白的喊声,连忙从厨房里冲出来,看见贺雪生正在换鞋,她连忙跑过去,贺雪生已经换好鞋往门外冲去。 她要去沈氏,她要去找他,她要亲眼确定他平安无事。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跑到车子旁,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刚发动车子,徐卿已经奔出来,她用力拍着车窗玻璃,“雪生,你去哪里?你先冷静点。” 沈存希出事了,大家都叫她冷静,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如果他死了,她怎么活得下去? “雪生,你先降下车窗,听妈妈的话,别激动,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徐卿焦急地拍着车窗,她看见女儿神情破碎的模样,直觉发生了大事。 她不能让她这样离开,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贺雪生踩下油门,车子如飞驰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她要去找沈存希,他答应过她会平安回家,他不能食言。 徐卿被车子驶出去的力道刮倒在地,她眼睁睁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别墅门口,她连忙喊道:“保镖,快跟上去,她要出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一辆辆黑色轿车驶出去,去追贺雪生了。 徐卿从地上站起来,脚葳了一下,此刻钻心的疼。她顾不上自己脚疼,连忙一瘸一拐的折回别墅,拿手机给贺东辰打电话,“东辰,雪生刚才神情激动的开车出去了,我怕她出事,你赶紧派人去找她。” 贺东辰神情一震,他厉声问道:“云嬗呢,云嬗没有和她一起?” “没有,她一个人开车出去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快去找她。”徐卿急得不行,她现在哪还顾不得上别人。 贺东辰挂了电话,给贺雪生打电话,没人接听。他挂了电话,又给保镖队长打电话,这次接了,他连忙问道:“雪生现在在哪里?” “在创业大道,看她行驶的方向,应该是要去沈氏。”保镖队长冷静的回答。 “我知道了,云嬗还没去依苑?”贺东辰问了一句。 “是,云队早上打来电话,让我们盯紧一点,她好像有点私事要处理。贺先生,你别担心贺小姐,我们跟着她,不会让她出事。”保镖队长道。 “好,我知道了。”贺东辰挂了电话,云嬗有私事要处理,什么样的私事?居然一整天还没有去依苑。他此刻也顾不上去追究云嬗,拿起车钥匙下楼,开车向沈氏驶去。 …… 严城挂了电话,看着眼前浓烟滚滚,满目疮痍,爆炸引起的火势已经被消防队的火警控制住,现在正在寻人,他给沈存希打电话,电话一直在占线中。 那边沈存希的专用停车位上的劳斯莱斯已经被炸毁,他不敢想象,如果沈存希坐在车里,此刻的他只怕已经尸骨无存。 思及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敢再乱想。沈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出事的。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找人,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捂着口鼻,在断壁残垣中寻找。 “这里有人!”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严城眼前一亮,倏地转过身去,朝那边跑去,跑到那边,看见一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人被警察抬出来,他仔细看着那人的穿着,不是沈总,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提起来。 比起生死不明,他宁愿眼前这个人就是沈总,至少那样还有一线生机。 贺雪生赶到沈氏集团外面,沈氏集团已经被警察封锁了,看见火警车不停旋转的警灯,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正在拍照,她心神俱碎,她推开车门下车,拼命往里面跑去,刚跑到门口,就被警察拦住,“小姐,里面发生了爆炸,请你离开。” “警察先生,求求你让我进去,我老公在里面,我要去找他。”贺雪生急得直掉泪,然后看见警察抬出一个单架,单架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她连忙扑过去,拦住单架,眼前一片模糊,她嘶声道:“沈存希,是你吗?是你吗?” “小姐,麻烦让让,伤患生命特征很微弱,必须马上进行急救。”有人将她推开。 她看着单架上的男人的左手腕,那里没有宽表带的腕表,他不是沈存希,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再度打算冲进大厦。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要去找他。”贺雪生声泪俱下,她宁愿此刻生死不明的是她啊,应该是她遭到报应,为什么是沈存希,他那么好,老天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样的事? 保镖队长赶过来,看见贺雪生哭得声嘶力竭,他和拦在那里的警察沟通了几句,警察知道她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娘,这才放她进去,不过提醒保镖队长,“里面很乱,你们要小心,找不到要找的人,就马上出来,谁也不敢确定,还会不会发生第二次爆炸。” 不仅是警队出动,连排弹的专家也出动,这次的爆炸,很显然是炸弹引起的,所以他们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贺雪生感激涕零,连忙往里面跑去。爆炸发生在地下停车场,威力很大,半个车库受损,而爆炸中心就是沈存希的专属停车位。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爆炸,目标就是沈存希。 贺雪生从安全通道跑进地下停车场,里面惨重的情形让她摧肝,她站在原地,看见有护士与警察将受伤的人抬出来,每经过一个,她都会确认一下,是不是沈存希。 不是他,她一边松口气,一边又揪着心,联系不上他,她很害怕,害怕他受伤,更害怕他已经丧了命。她快步往前走,浓烟扑鼻而来,她呛得直咳嗽,眼前雾蒙蒙的,她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只知道要找到沈存希,一定要找到他。 她跨过断壁残垣,往爆炸中心走去,那边的火势已经控制住,许多豪车被烧得焦黑,地下停车场热得像个蒸笼,她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严城。 此时严城灰头土脸,身上的白衬衣上满是污渍,他双手黑乎乎的,在搬石板找人。看到贺雪生赶过来,他像看见亲人一样,眼泪倏地滚落下来,“沈太,你别担心,沈总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 贺雪生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人还没有找到,她踉跄了一下,要不是保镖队长伸手扶着她,她已经栽倒在地。 她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哭,她现在不能软弱,她要坚强,要找到他,他答应过要再娶她一次,她还欠他洞房花烛夜,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一定要活着,否则这一辈子下一辈子,她永生永死都不会原谅他。 “我没事,找人吧。”贺雪生开始找人,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严城看她坚韧的模样,他连忙擦了擦眼泪,继续找起来。 他们把地下停车场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沈存希的影子,贺雪生越来越绝望,直到警察找到一块烧焦的手表,贺雪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存希今天戴的腕表,表盘背面,刻着SCX三个字母,是他名字的开头字母。 她捧着烧焦的手表,泣不成声,所有的希望在看到这块手表时,已经变成了绵延不绝的绝望。手表都烧成这样子了,那么人呢? 她不敢想象,拼命摇头,不肯接受现实,“不,不会的,他不会离开我,他答应我的,要陪我一生一世,他不可以死,沈存希,你不可以死,你听到没有?” 她悲恸的呐喊让闻者撕心裂肺,严城不停抹泪,看见蹲在地上不肯相信的贺雪生,他蹲下来,不忍道:“沈太,爆炸发生时,沈总应该在地下停车场,警察说炸弹安装在他车上,他凶多吉少。” 贺雪生痛彻心扉,她一直摇头,紧紧攥着手里已经被烧焦的手表,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生还的可能性极小,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悲恸到极点,她根本承受不住,再加上她身体本就不好,双重打击下,她直接晕了过去。保镖队长连忙接住她的身体,看她已经昏迷,他连忙将她抱起来,快步往外面跑去。 沈氏集团发生爆炸的消息很快上了新闻,所有人都知道沈氏集团发生爆炸,而据监控视频最后的影象显示,沈氏集团的负责人沈存希当时正在车里,而据救援的警察表示,搜救过程中并没有发现沈存希。一时间,沈存希生死不明。 爆炸案发生后,薄慕年已经迅速介入,想要压住新闻,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压下来。好在现在是新年期间,股市休市,才没有造成更重大的损失。 各大电视台轮番报道晚上的爆炸案,薄慕年介入后,要求警方立案侦察,必须在三日内破案。大年初三的早上,沈氏集团内部一片混乱,沈遇树从江宁市赶回来,强忍悲恸,主持公司大局。 贺雪生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白得刺目的天花板,鼻端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知道她又进了医院。 与沈存希重逢后,她似乎与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想到沈存希,她瞳孔一缩,脑海里瞬间钻进了许多的画面,每个画面都透着死亡的阴影,她像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猛地坐了起来,“沈存希,沈存希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徐卿和韩美昕守在床边,听她睁开眼睛就叫着沈存希的名字,两人都心酸的直落泪,徐卿脚葳了,晚上过来医院时打了石膏,十分不方便,韩美昕按住贺雪生的肩,吸了吸气,道:“依诺,你别激动,医生说你的身体不好,不能激动。” 贺雪生看见韩美昕,像看见救星一样,她眼眶腥红,死死握住她的手,“美昕,你四哥呢?你四哥在哪里?” 韩美昕难过的别过头去,就是谎言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依诺,你要好好的,四哥,四哥若是知道你这么难过,他会自责的。” 贺雪生眼眶胀痛得厉害,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没事对不对?他是吓我的对不对?他是不是藏起来了,就像是七年前我出事的时候一样,他也被人带走了?” “依诺啊。”韩美昕眼泪滚落下来,“你先养好身体,警察还在找,薄慕年、沈遇树还有你哥哥,他们都在找。” 其实韩美昕心里清楚,如果真的像新闻里说的那样,爆炸时,监控录相里沈存希在车里,那么车都炸毁了,他是绝对没有可能生还的。 他们现在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贺雪生的手无力的滑落下去,她默默流泪,“是我不好,是我不信任他,他肯定是在惩罚我,他说过,不会离开我,说过要娶我,他不可以食言。” 徐卿看着女儿这样难过,她的心疼得揪起来,眼眶又酸又胀,她倾身抱住她,“雪生,要是难过,就在妈妈怀里哭一场吧,不要憋在心里。” 贺雪生像是被蛰了一下,她连忙抬手擦掉眼泪,倔强道:“我不哭,我不能哭,他好好的,我不能哭,要不然他看见了,会心疼。” 韩美昕泣不成声,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们?他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幸福?“依诺啊,你别这样,要是四哥还活着……” “我不许你咒他,他一定还活着。”贺雪生瞪着她,不准她说半个字,仿佛她说了,她就再也找不回沈存希了。 韩美昕一怔,看着她偏执的神情,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四哥真的死了,她不知道依诺会变成什么样子。 七年前,四哥割腕自杀追随她而去,最后自杀未遂,还病了大半年。现在换了她来承受丧夫之痛,她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徐卿紧紧握住她的手,默默的掉眼泪,她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命运如此多舛?老天为什么不折磨她,为什么要折磨她的女儿? 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抽泣声,贺雪生擦干净眼泪,她掀开被子下床,徐卿拦住她,“雪生,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我答应过他要在家里等他,他回去要是没看见我,一定会生气的。”贺雪生推开徐卿的手,弯腰穿起鞋子。昨晚她出来得太仓促,根本没有穿外套。 徐卿见状,连忙一瘸一拐的去拿外套,贺雪生看见她脚受伤了,她想起昨晚她开车离开时,她好像跌倒在地上,她心口一阵锐疼,连忙走过去拿起外套,“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徐卿一怔,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注意到她脚受伤了,她心里很欣慰,拍了拍她的手,道:“没关系,是妈妈老了,不中用了。” 贺雪生鼻翼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吸了吸鼻子,“我要回家,妈妈,我们回家。” 徐卿连忙点头,“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韩美昕连忙让云嬗去办出院手续,她跟在她们母女身后下楼。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担心依诺会像四哥当年一样,不声不响的自杀。 她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一个好朋友。否则留下小侄子,该多可怜。 一行人刚走出病房,贺家人就赶了过来,贺峰走在最前面,看见女儿一夜间憔悴下来的小脸,他心疼得要命,快步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雪生,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要坚强,我们都会陪着你。” 贺雪生眼眶一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逼退回去,道:“你们都在说什么呀,沈存希不会有事的,他还欠我一个婚礼,他一定会回来兑现他的诺言。” 所有人听见她这么说,都忍不住心酸,谁都知道,沈存希生还的可能太渺小,他回不来了。可是谁都不忍心刺激她,让她去接受他的死亡。 贺峰连忙点头,“对,老四是个重承诺的孩子,他许下了承诺,一定会回来实现承诺的。” 贺雪生莞尔,“爸爸,我要回家。” “好,爸爸陪你回家,爸爸陪你回家。”遭受了如此重击,贺峰一夜之间也老了不少,他心疼女儿,忧心女婿,还担心外孙,沈存希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要怎么过下去? 贺东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是他们太掉以轻心了,才会让敌人有机可趁。众人陪着贺雪生下楼,刚到门口,闪光灯此起彼伏,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媒体记者,对着贺雪生拼命拍照。 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到贺雪生面前,有记者提出尖锐的问题,“贺小姐,警察确定沈先生已经死亡,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贺雪生突然面对记者,没有一点心理准备,那记者的话像一把尖刀扎在她心上,顿时鲜血长淌,她走到那名记者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那名记者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她愣了一下,再说了一遍,话音未落,贺雪生已经一耳光扇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啪”一声,四周都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贺雪生。 贺雪生神情阴鸷,目光扫过围着她的记者,她冷声道:“我先生没死,你们要敢乱写,就等着收律师函。” 众人惊惧于她突然的爆发力,都面面相觑,保镖立即上前清场,轰走记者。 贺峰与徐卿都担心地望着女儿,她固执得不肯接受沈存希的死亡,这并非好事,这样一来,一天两天,她还可以骗自己,沈存希迟早会回来,可是时间久了,绝望累积到一定程度,她很快会崩溃。 韩美昕扶着脸色苍白的她,司机将车开过来,她扶着她坐进车里,世间最让人悲伤的事情,就是生离死别。 七年前,沈存希承受了一次,七年后,依诺又承受了一次。 云嬗坐进副驾驶座,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贺雪生,然后吩咐司机开车。车子驶离,后面徐卿被四姐搀扶着上了车,贺峰来到车身旁,望着坐在后座上的徐卿,他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两人沉默的对视,眼中都有着对女儿的担忧,贺峰艰涩道:“淑惠,你别担心,我们的女儿很坚强,她一定会挺过去的。” 徐卿眼眶一阵阵发热,她不停点头,仿佛这样,女儿就一定能撑过去。 贺峰叹息一声,很后退开一步,吩咐司机开车。 直到车子驶远,他才收回目光,瞥向站在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儿子,他怅然道:“东辰,雪生这次,是不是挺不过去了?” 贺东辰眺望着远处,半晌,方道:“爱情会让她软弱,母爱会重新燃起她求生的意志,她会挺过去的,一定会!”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眼中都有着担忧,特别是贺东辰,想起地窖里那些固执的抠痕,在那样巨大的痛苦与精神折磨下,她都如此偏执的坚守着自己的感情。 沈存希一死,只怕……难了! 可沈存希,真的就这样死了吗?为什么他觉得这么不真实? “爸,您去依苑陪着雪生吧,我怕她会、会想不开。”贺东辰道。 “好,我会去陪着她,至于老四,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没了,你派人再去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贺峰说出这八个字时,心情特别沉重。 他一直很欣赏沈存希的人品与才能,兜兜转转,他还是成了他的女婿。找回雪生这几年,她一直不肯接受别人,虽然她不肯承认,但是他知道,她潜意识里在等他。 哪怕他们曾那样互相折磨,她心里始终只有沈存希一个人。 “我知道,您放心吧。” 贺峰点了点头,车子驶过来,他弯腰坐进车里,贺东辰目送车子离开,他拿起手机,拨通秘书的电话号码,冷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拿到沈氏集团的监控录相。” 秘书战战兢兢的应下了,贺东辰挂了电话,他转身大步朝停车场走去,他要再去现场看看。沈存希不可以就这样死了,否则雪生要怎么办? …… 贺雪生回到依苑,她现在十分庆幸,沈存希拨了网线,断了电视网络,否则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只怕沈晏白早就知道了。 下了车,她站在花园前面,抬头望着眼前这栋别墅,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停靠的港湾。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回来,他就会一直在,可是突然之间,老天就将他们阻隔在阴阳两端。 从此以后,她回到这里,再也看不见他了,她要怎么办,要怎么活下去? 沈晏白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从别墅里跑出来,看见贺雪生站在那里,他飞快穿过花园,扑进贺雪生怀里,紧紧抱住她,仰头不安的望着她,“花生,他们都说爸爸死了,是不是真的?爸爸不会死的对不对?” 贺雪生潸然泪下,她蹲下来,紧紧抱住沈晏白,自欺欺人道:“爸爸没事,爸爸去出差了,等他办完事,他就会回来,小白不担心。” 跟着步下车来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心酸的别过头去。 沈存希抛下他们孤儿寡母,真的能走得安心吗?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沈晏白稍稍推开她,想看清她的神情,不让她骗他。看到她眼里裹着的泪,他突然激动起来,用力推开她,“你骗我,你骗我,爸爸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贺雪生的心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她闭上眼睛,泪水不停滚落,她试图去抱住他,他却用力挥开她的手,不让她靠近,大声哭起来,“爸爸不会死,爸爸不会死!” 贺雪生捂着眼睛,眼泪决堤般落下,痛苦的颤抖起来,她多么希望昨晚多和他说几句话,那样的话爆炸的时候,他一定还没有上车,说不定就可以避过一劫。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抹去眼泪,慢慢走到沈晏白面前,伸手将他抱住,沈晏白歇斯底里的尖叫,撕咬她,云嬗想要上前拉开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怕他的抗拒会让贺雪生心里雪上加霜,却被韩美昕拦住,韩美昕冲她摇了摇头。 此刻没有人比他们更痛,只有他们母子俩,才能体会这种痛。 贺雪生牢牢抱住他,不管他怎么咬她抓她,她都不放手,那些痛比起心里的痛根本不算什么,她低声道:“小白,还有妈妈,妈妈会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说出这句话,她就绝望的哭了起来,沈存希,对不起,为了小白,我可能不能追随你而去,你要原谅我。 沈晏白突然就不哭不闹了,呆呆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小白,我是你妈妈,以后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贺雪生蹲在他面前,泪光闪烁地望着她,她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与沈晏白相认的场面,却没有一次,是在这样悲伤与痛苦的情形下。 沈晏白往后退去,“不,我妈妈死了,我没有妈妈。” 贺雪生蹲着走过去,“是,我是你妈妈,客厅婚纱照上的女人是我,对不起,小白,我现在才告诉你,我真的是你妈妈。” 沈晏白曾多次对比贺雪生与婚纱照上的妈妈,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有一次爸爸发火,还把他拎到婚纱照前,让他好好看清楚,他的妈妈和贺雪生有什么区别。 那个时候,他就隐隐知道,花生是他妈妈,可是花生不认他,他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听她这样说,他其实是相信的,可又怕她骗他,“我妈妈已经死了。”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小白,到妈妈身边来,妈妈只剩下你了。”贺雪生朝他伸出手去,沈晏白迟疑地望着她,半晌,他“哇”一声大哭起来,然后扑进贺雪生怀里,哭喊道:“妈妈,爸爸死了,我们怎么办?” tsxsw.la 贺雪生的心揪成一团,她轻拍他的背,哭得撕心裂肺。 徐卿看着女儿与外孙哭得肝肠寸断,她亦是泣不成声,频频抹泪。忽然,眼前递来一条手帕,她眼泪婆娑地望过去,看见贺峰正望着她,他老了许多,可依然那么英俊,望着她的目光,依然炙热得让她无法面对,她接过手帕,低低道了声“谢谢”,拭了拭眼泪。 贺峰看着女儿与外孙相认,这场面应该是感动的令人欣喜的,可是他却感到悲伤与无奈,命运弄人啊,他们要怎么挺过这一关? …… 连宅内,连默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女记者站在镜头前,她身后是夜色中的沈氏集团,浓烟滚滚,警灯闪烁,身着制服的警察不停进进出出,还有穿着医袍的医生,迅速将伤者抬上救护车,救护车呼啸着急驶而去。 女记者激动的现场直播,截止到新闻播出前,都没有找到沈存希,沈存希生死不明。他关了电视,客厅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分钟,客厅里响起一声诡异的笑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夸张,似乎要将楼板都震塌,连清雨站在二楼楼梯口,听到楼下诡谲的笑声,她只觉得遍体生寒,沈存希死了,他杀了沈存希? 连默笑得喘不过气来,很久才停下来,他神情阴冷道:“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沈存希,你下地狱去吧!”(未完待续) 第331章 插翅难飞 连清雨倏地捂住嘴,心如刀绞,就算她恨死了沈存希,也从来没有希望他死,她心中悲恸,控制不住地冲下楼去,站在连默面前,颤巍巍的质问道:“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你向他下手,是你派人在他车上安装了炸弹?” 连默挑眉看着面前质问他的女人,她的神情悲伤到极点,看起来那样可笑,他邪佞道:“是,就是我派人做的,我让人给他点颜色看看,哪知道他这么短命,刚好遇上了,能怪得了谁?” 连清雨颤抖得更厉害,眼泪疯狂的涌起来,难以置信的瞪着他,重复道:“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 连默站起来,阴柔的俊脸上掠过一抹恨意,“小雨,我杀了他,是为你报仇了,你被他囚禁被他折磨,难道你不想他死么?” 连清雨不停摇头,她从来没想过要让沈存希死,她只是希望他不要爱宋依诺,她希望他爱她,可是现在他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哥,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他的,你言而无信!” 连默瞧着她眼中撕心裂肺的痛意,不由得冷笑起来,“小雨,你还真是贱得无药可救,他那么对你,你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你天生就是受虐狂么?” 连清雨看着面前邪恶到极致的男人,他眉眼间尽是绵长的嘲讽,像一根钢针一样钉在她心上,她心房倏地紧缩起来,她移开视线,她死死咬着下唇,“对,我就是贱,我从遇见他就爱上他了,我执着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次得到过他,我不甘心。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为什么你要让我后半辈子都生活在遗憾中?” 连默冷冷地看着她,果然是连家人,连疯狂都和他一样疯狂。他走过去,轻抚她的脸颊,用着像对爱人一样温存的语气,“小雨,天下男人那么多,没了沈存希,还有别人,银鹰就挺疼你的,何必要为了一个死人跟我大吼大叫?” 他的手很冷,那股冷意从脸上的毛孔渗入到她四肢百骸,她冷得直哆嗦。她打着寒颤,看着面前几乎已经入魔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她害怕这样的连默,让人琢磨不透,阴冷得吓人,“我、我上楼去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逃也似的往楼上跑去,身后连默冷笑一声,拿手帕擦了擦手,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里。 连清雨跑进房间,直到将门关上反锁上,她才松了口气,心脏砰砰直跳。要不是为了拿到宋依诺的.裸.照,她绝对不会和连默共处一室,他看起来很怪异,整个人都透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气势,那不是她认识的连默,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双腿发颤,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她捧着脸,沈存希死了,他死了,她要怎么去接受这件事?她穷其一生都想做沈存希的女人,可是现在他死了,她突然就没了方向,整个透着迷茫,她该怎么办? 宋依诺,都是你害死他的,都是你! 连清雨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沈存希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你身败名裂,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与旁人的指指点点中。 思及此,她更加坚定要从连默手里拿到那些照片的决心,她绝不会让宋依诺好过! …… 贺东辰回公司的途中,秘书打来电话,战战兢兢道:“贺总,我去沈氏集团拿监控录相,但是他们新任的暂代总裁不肯把监控录相交给我们。” 贺东辰想到妹妹与外甥现在的情形,不由得肝火直冒,从不轻易对下属发脾气的他,也忍不住爆粗,“你是死人吗?他不给你不能抢?” 秘书哭笑不得,“贺总,沈氏是他们的地盘,沈五少说了,您要监控录相,请您移步到沈氏,否则监控录相绝不能外泄。” 贺东辰冷笑连连,绝不能外泄?简直笑话,那昨晚新闻上轮番播出的监控画面是从哪里来的?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盘,挂了电话,在前面掉头,向沈氏集团驶去。 沈氏集团受损严重,好在是新年里,又是晚上,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亡。但是昨晚的爆炸,还是造成了人员伤亡,截止今天早上新闻报道,5死1伤还有一人生死不明。 而这生死不明的,自然指的是沈存希,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有人猜测,爆炸发生时,沈存希正在车里,那么他必定难逃一劫,再加上众人在废墟里搜到他的腕表,就更加确定,他已经被炸死。炸得支离破碎,又被大火一烧,再被消防队的大水一冲,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众说纷纭,都是说沈存希必死无疑。 在这种情形下,沈氏集团处于一片压抑中,贺东辰到达沈氏集团外面,就看到有记者蹲守在那里,他的车刚停下,就有记者冲过来,对着他拍照。 他脸上铁青,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冷冷道:“大家都知道我是退伍特种兵,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平常出现在镜头前的贺东辰,哪怕心中再不耐烦,也是一副优雅的绅士作派,像这样火星子在眼睛里乱窜的时候,简直从未见过。 记者们吓得连忙往后退,竟不敢再拦着他的去路,也不敢再问问题。这兄妹俩,今天都吃了炸药,早上贺雪生在医院门口掌掴了记者,现在贺东辰又在沈氏门口威胁记者,也是,死了妹夫,怎么可能不着急上火? 贺东辰扬长而去,进了公司,严城已经在楼下等着,看见贺东辰过来,他连忙迎上去,道:“贺总,小沈总在楼上等您。” 贺东辰冷冷一颔首,他快步朝电梯间走去,昨晚爆炸时,离电梯间有一段距离,这里也受损了,只有一部电梯可以运作。 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室,沈遇树一身黑色西装坐在办公桌后,听到开门声,他站起来,对上男人犀利的目光,他道:“贺总,烦请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监控录相不能出任何差错。” 贺东辰冷笑一声,憋了一肚子的火,直觉沈遇树就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早知道监控录相不能流传出去,记者是怎么拿到监控录相的?” 沈遇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了跟进来的严城一眼,道:“严特助,给贺总送杯茶进来,压压火气。” 贺东辰大手一挥,“不用了,把监控录相给我,我马上就走。” 严城看了看贺东辰,还是转身出去倒茶去了。沈遇树试图安抚一下四哥的大舅子几句,偏偏他一脸的油盐不进,他道:“监控录相可以给你看,但是你不能拿出沈氏。” 贺东辰懒得跟他在这事上争论,他道:“监控录相在哪里?” 沈遇树伸手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脑,道:“我正在看。” 话音未落,贺东辰已经率先往办公桌旁走去,桌上摆着四台电脑,电脑上果然正在播放视频,他在办公椅上坐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鸠占鹊巢,他点开视频,从头开始看。 看第一遍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沈存希从电梯下去,正在和谁打电话,含笑的脸上尽是柔情,随即走出电梯,另一边的监控拍摄到他走到座驾旁,然后几秒钟后,一团浓烟袭来,画面变成黑暗。 沈遇树站在旁边,他说:“我看了一早上的监控录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四哥确实上了车。” 贺东辰不相信沈存希就这样死了,他前两天还喊了他一声“大哥”,他答应会给雪生幸福,他绝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将监控录相倒回去再看,沈遇树没料到他会这么执着,他道:“虽然我不相信四哥就这样没了,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他,所以……” “有这个时间废话,就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允许再像七年前一样,等个七年后,他再钻出来,雪生耗不起这个时间。”贺东辰冷声打断他。 如果这是同一个人的手法,那么极有可能沈存希被带走了,然后弄成一个伪死的现场,不管是哪种,他都绝不会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沈遇树嘴角抽搐,四哥等四嫂可是等足了七年,怎么让四嫂等四哥七年,就耗不起这个时间了?这贺家人一向护短,当年贺允儿死皮赖脸的倒贴他,明明受害者是他,他们还拼命把她往他怀里送,真是不要脸得紧! 可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腹诽,如今他想想就气得吐血,要不是当初贺允儿闹这么一出,他怎么可能和家珍分开,如今追妻之路漫漫其修远兮,他还要被拉回来干苦力,年度最悲催的人就是他! 贺东辰看了一早上视频,看得眼花瞭乱,他移开视线,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古董壁钟,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腕看手表,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 他将画面重新倒回到最前面,一起播放,他这次不盯画面,就盯时间,然后他发现,监控录相上的时间,果然是有漏洞,沈存希上车以后,再到爆炸的时间,是有一分钟的时间间隙,而那个画面,沈存希一直在车上打电话。 沈遇树原本“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桐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江宁市那边不可能不知道,厉家珍给他发微信,问他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她过来陪着宋依诺。 他正要回不用,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地目光朝他扫来,他头皮一紧,抬头望去,下一秒,男人已经快步走过来,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怒喝道:“沈存希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沈遇树一脸的迷茫,“不是下落不明,警察正在找,我也派人去楼下废墟里继续翻了。” 贺东辰冷笑连连,难怪沈遇树这么淡定,他被沈存希那句“大哥”给下了套了,他就说他怎么会好心突然叫他大哥,是要他以后会念及那声“大哥”而放他一马吧? “我再问一次,沈存希在哪里?” 沈遇树看着他挥舞的拳头,心想四哥的大舅子真是个粗蛮武夫,他们现在都是文明人,要讲文明,不能动不动就挥拳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连忙道:“我真不知道。” “你再说一句不知道试试!”贺东辰怒意翻涌,恨不得一拳揍扁他。 沈家这两兄弟,祸害了他两个妹妹,这笔账他还没和他们算,他们居然敢把他拖下水。 沈遇树连忙道:“贺大哥,我这不是怕你在四嫂面前难做嘛,你偏要问,那我就告诉你了,爆炸前,四哥确实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赶紧回桐城主持大局,然后就没了音讯。” 这也是为什么沈遇树没有急着叫人翻天覆地找人的原因,他想四哥肯定有什么计划,他配合一下回来坐阵就好了,其他的事都等四哥出现了再说。 他甚至不敢去依苑,怕看到四嫂难过的样子,会忍不住说漏嘴。 贺东辰心口像舔了火苗一样,肺都快要气炸了,此刻要是沈存希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打爆他的头,妈的!这个妹夫真不是省油的灯! 他用力将沈遇树摔回沙发上,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他双手叉腰,抿着薄唇,“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沈遇树可不敢再惹面前的煞神,连忙摇头。 贺东辰一手撑着额头,头疼欲裂,他睨向办公桌上的四台电脑,“监控录相是你们故意泄露出去的?” “我想应该是吧。”沈遇树也不确定,沈存希没有和他说计划,当时知道沈氏集团发生爆炸,看到新闻时,他就连夜开车回来,那时他也怀疑,四哥会不会真的炸死了,直到看到监控录相,他才松了口气。 “应该?”贺东辰警告地盯着他。 沈遇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四哥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是在爆炸前几分钟,所以我猜测,他是知道车里安装了炸弹。至于他后来做了些什么,是不是逃脱了,我真的一概不知!” 知道这些,对贺东辰来说就足够了,沈存希一定没有死,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他诈死的原因,但是已经确实,他有计划,而这计划,没有让他参与。 一概不知他还这么淡定,他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亲生的兄弟,贺东辰胸口堵得厉害,他呼出一团闷气,他冷声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事先一定风声都没有?” “我真不知道,要不等他回来,你再好好盘问?”沈遇树警惕地看着他的手,生怕那拳头会招呼过来,这大过年的,他还想美美的陪家珍走亲串戚,可不想顶着熊猫眼吓着儿子。 贺东辰气得不轻,他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严城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贺东辰睨了他一眼,原本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沈存希连沈遇树都瞒着,严城指不定也不知情,他一问,万一破坏了他的计划,不就前功尽弃了? 贺东辰心里很不甘心,可是又不能发作,一颗心备受煎熬。走进电梯,他咬牙切齿的想,沈存希,你好样的,把我们都玩得团团转。 想起雪生伤心欲绝,却又强忍悲伤,坚持他没死的模样,他就心疼,恨不得把沈存希拖出来打一顿。 他终于明白那天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天他叫他“大哥”之后,他们还谈过话,连默很会钻法律空子,关于七年前的爆炸,他没有亲自出面,根本就指控不了他。还有小卖部店主之死,以及暗杀赫宇的事情,都没有直接证据,可以将他送上法庭。 而显然,沈存希并不想用法律来解决这场恩怨,夺妻之恨,囚妻之痛,他绝不可能让他去做几年牢,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再出来找他麻烦。 听他那意思,他是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时他还说,如果他做了什么激进的事情,还请他担待。那个时候他不懂,现在明白了,去他的担待,等他滚出来的时候,他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贺东辰愤愤的想着。 …… 一整天,贺雪生都恹恹的,谁和她说话,她都听不见,手里捏着那块已经被烧焦的手表。沈存希不喜欢宽表带,他觉得宽表带很不舒服。 可是这七年,为了遮住手腕上那道伤疤,他已经习惯了宽表带。他的手表遗落在爆炸现场,其实已经说明他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可是她还是在心里幻想着,他下一秒会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拥进怀里,会安抚她。 可是每当她再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亲人担忧的目光,这些人中,没有沈存希。那个时候,她就特别悲恸,想要放肆大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哭,不能落泪,仿佛一落泪,他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徐卿陪在她身边,心疼得无以复加,人这一生,没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痛。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雪生,出太阳了,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贺雪生没什么生气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我就想在这里待着。” 此时她坐在床上,手里捏着烧焦的手表,将被子拥在身前,被子是他睡过的,他身上的气息包围着她,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相信,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徐卿眼眶发烫,女儿一整天不吃不喝,就拿着手表坐在床上,这让她很担心,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门被敲响了,贺峰推门进来,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走进来,苍老的脸上绽开一抹笑,“雪生,这是我和小白做的馄饨,快起来吃一点。” 对孩子来说,有人陪伴,很快就会忘了悲伤。 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那种悲伤会持续很久很久,久到再也痊愈不了。 贺雪生没有胃口,“爸爸,我不想吃,您带妈妈下去吃点东西吧。”贺雪生知道,徐卿一直守着她,她没吃东西,她也没吃。她是年轻人,饿一两顿没事,可是妈妈已经老了,不能陪着她折腾。 徐卿摇头,“雪生,你不去吃饭,妈妈也不吃,妈妈陪着你饿着。” “妈妈……”贺雪生哽咽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吃不下,真的不想吃,您别陪着我折磨自己。” “雪生,你是我的女儿,我眼睁睁看着你折磨自己,我却无能为力,我除了陪着你,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徐卿难过道,她这样饿着自己,她心疼啊。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一夜之间,他们头上似乎也添了白发,额上也多了皱纹,她闭上眼睛,拗不过他们的坚持,点了点头,“好,我吃。” 贺峰连忙将碗端过来,拿起勺子喂她吃馄饨,像五年前,贺东辰将她带回贺家时,他只要有时间,一定会亲自喂她吃东西。 那个时候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父爱。 眼眶肿胀得厉害,馄饨含在嘴里,让她难以下咽,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自暴自弃,有什么资格让他们为她担心? xiashuba.com 沈存希,如果你听见我的呼唤,你快点回到我的身边吧,我怕我再也撑不下去。 贺峰见她吃一口馄饨掉一下泪,眼眶又红又肿,他心疼得无以复加,要怎么才能让她不这么悲痛? 吃完馄饨,贺雪生让贺峰带徐卿下楼吃东西,徐卿不肯走,还是韩美昕与云嬗过来,她才肯下楼去。贺雪生靠在床头上,脸色苍白,哀莫大于心死。 韩美昕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依诺,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贺雪生望着她,声音哀哀的道:“当年他失去了我,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生不如死?重逢后,他一直在迁就我,被我那样误会那样拒绝,他也从不肯拿他的伤口来挽留我。我现在才感同身受,美昕,如果我不是这么固执,我们不会蹉跎了五年时间,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就好了,如果……” 韩美昕听着她说“如果”,她哽咽起来,人生哪里有什么如果呢?都是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可是依诺和四哥,他们这么相爱,老天就忍心分开他们么? 她倾身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依诺,不要难过,四哥要是知道,他会心疼。” 贺雪生闭上眼睛,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心痛,他们明明说好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分离,可是现在老天还是分开了他们,让她措手不及,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惩罚她曾经对他的不信任。 云嬗站在旁边,看见她这么难过,心里亦是难受,人是否总要在失去后,才明白什么最重要? …… 是夜,白日还艳阳高照,到晚间就呼呼刮起狂风来,寒冷的夜里,街道上没什么人,一个旧式电话亭里,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灰色大衣,像鬼魅一样,无人知道他从那里来,就好像突然就在那里了。 他拨了10,半晌,他挂了电话,转身离开。 连默在别墅里欢庆,终于除了沈存希,沈存希死了,依诺回到他身边的日子还会远吗?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拉着白叔喝酒。 白叔劝不住,只得由他去,解决了沈存希这心头大患,他们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至于他能不能夺回宋依诺,这还是未知数,毕竟贺家在桐城,也不是吃素的。 连默这一晚喝了许多酒,喝成一瘫烂泥,被白叔和保镖扶着回了卧室,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连清雨一直在注意连默的动静,听到他在楼下与白叔喝醉,她就在心里祈祷,他最后喝得不省人事,她才能把他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弄出来。 这会儿见白叔送他回房,楼上安静下来,她才悄无声息的进了连默的房间。 屋里酒气醺天,她不敢开灯,只敢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欺近床边。白叔给连默脱了衣服,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她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手机。 她轻轻吁了口气,手机解锁需要连默的指纹,上次她太紧张,已经忘记了是哪根手指可以解锁,只能一根一根手指重新试。 刚握住他的手,就听他呓语了一声,“依诺……” 她吓得够呛,连忙缩回来,躲在床边,生怕他会发现她在房间里。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听他又喊了一声“依诺”,她在心里冷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宋依诺那样的女人念念不忘。 “依诺,沈存希死了,你就乖乖回到我身边吧。”男人心满意足的呢喃,又沉沉的睡去。 连清雨坐在地板上,等了好久,才等到连默没有反应,她再度站起来,开始解锁,好不容易解开了锁,她循着记忆去找那个被隐藏的文件,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文件,然后用他的指纹解锁。 文件打开了,里面出现许多照片,每一张照片都让她头皮发麻,因为除了那些不雅照,还有宋依诺受虐的照片,甚至还有十几个视频文件。 她捂着嘴,看着这些照片,无法想象要有多变态,才会对挚爱的女人做出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这些照片与她想象中的情形相差甚远,她震惊过后,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蓝牙功能,将照片与视频传到自己的手机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很怕连默醒来,他对他爱的女人都能做出这样变态的事,要是知道她偷他的照片,还不知道会把她怎样。 她急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在心里催促,快点,再快点! 手机突然叮一声响,她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屏息半晌,以为连默醒过来了,可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动静,她看向手机,手机上已经显示传送完毕,她抹了一把汗,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拿到这些照片,她就像拿到了一张王牌,她一定会让宋依诺雪上加霜,心痛至死! 连清雨刚走,白叔就急匆匆上楼来,也顾不得连默正在睡觉,他“哐当”一声推开门,冲进房间,来到床边,他拼命摇晃连默,急声道:“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他刚刚得到消息,给沈存希车上安装炸弹的手下去警局自首了,并且还供出了少爷,他们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连默喝得烂醉如泥,他掀了掀眼皮,不胜其扰的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少爷,阿虎叛变了,他去警局自首,还供出是你指使他的,现在警察已经往这边赶,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连默腾一下坐起来,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他目光锐利地瞪着白叔,厉喝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派人把他干掉么?” 连默做事向来狠决,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沈家人、贺家人以及沈存希的朋友,必定会找警方讨要说法,警方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会出动所有警力迅速破案。 所以他早就打算,等阿虎安装炸弹,不管能不能炸死沈存希,都要清除后患。这是也这段时间,他做了那么多事,没有一件事有证据能直指他的。 白叔沉默的转开头,连默顿时明白过来,是他心软放了阿虎,阿虎为求自保,才会去警局自首出卖他。他气得一脚踢过去,厉声道:“我早说过,妇人之仁,只会害了我!” 白叔被他一脚踹在地上,他不敢为自己争辩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少爷再造杀孽。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给他拿衣服,“少爷,现在不是指责谁的时候,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快点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连默不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必须逃。 他站起来,因为喝太多酒,他身体还绵软,他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床上,甩了甩头,然后接过白叔递过来的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他走到保险柜旁,按了一组密码,保险柜打开,他拿出里面一个黑色的包,那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里面有大量现金和一把手枪,以备不时之需。 白叔连忙催促,连默拧着包和白叔往卧室外走,走了几步,他摸了摸口袋,口袋里空空的,他连忙转身,看见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他折回去拿了手机才出去。 白叔急得直冒汗,等他们到楼下,已经隐约听见了警报声,白叔大惊,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他急道:“少爷,来不及了,现在出去刚好被警察堵住,只能走地下逃生通道。” 白叔一边将连默往那边推,一边命令围过来的保镖,“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让警察轻易地进来。” 连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这一切都是拜白叔妇人之仁所赐。此刻他也没有时间训斥他,被迫跟着他往地下逃生通道跑去。 他们刚钻进地下逃生通道,就听见别墅外面有人用扩音器大喊:“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不要负隅顽抗。” 连清雨没有睡着,她拿到照片与视频后就兴奋得睡不着,所以当白叔上来喊连默时,她都听到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她才知道出事了。 她将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刚要出去,转念一想,她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她干嘛跟着跑?她这一跑不就让警察以为她和连默是同伙。 这样一想,她就不跑了,转身走回床边,脱了外套躺在床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楼下传来激烈的枪击声,枪击声大概持续了二十几分钟,夜突然宁静下来。连清雨缩在被子里,这是第一次在真实生活里接触枪战,她吓得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生怕子弹不长眼睛,就飞到她头上来了。 枪声停下来,楼下恢复安静,不一会儿,有人上楼来,脚步声逼近,她害怕极了,那脚步声像是踩在她神经上,每走近一步,都让她呼吸停顿。 终于,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外,她听见外面传来对话声,“许队,没有发现连默和白叔,他们不在。” 许渊摆了摆手,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盯着面前紧闭的卧室门,他一脚踢开,举着枪闯进去,先找地方隐蔽,另一名警察举着枪掩护,等适应了黑暗的光线,许渊看见房间的大床上隆起来,他冷声道:“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连清雨吓得快哭了,下一秒,房间的灯亮了起来,许渊看见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他收了枪,慢慢走过去,“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连清雨眯着眼睛望着许渊,神情有些惶恐,她捏着被子,战战兢兢道:“我叫连清雨,这里是我的家。” 许渊听说她姓连,他蹙紧眉头,对姓连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瞧她还是我见犹怜的坐在床上,他问道:“连默呢,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房里睡觉,哥哥应该也在房间里。”连清雨怯生生道。 许渊眯了眯眼睛,转身往外走的同时,朝手下吩咐道:“把她带回警局录份口供。”说完,转身出去了。 连清雨挺怕他的,等他走了,她才松了口气。心里直庆幸,还好她已经把照片拿到了,否则连默亡命天涯,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到了。 许渊走出卧室,一名警察迎面走来,低声道:“奇了怪了,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不见人影了。” “确定他一直在这里?”许渊问道。 “确定,外面有人满世界要追杀他,就没见他出去过。” “那些人呢,带回去审问,总会知道他的形踪。”许渊挥了挥手,转身朝斜对面的房间走去。房间的装饰很男性化,不难猜出这是谁的房间。 屋里一股难闻的酒气,地上散落着衣服,床上被子凌乱,还有保险柜的门打开,应该是仓促逃窜时没来得及关上。 他房间里转了一圈,走出来,吩咐手下,“冻结连默和白叔的银行卡,全城通揖,陆路水路都给我封死了,我要让他插翅难飞!” “是。” 许渊步下楼,看见连清雨正被警察带出去,他在楼下转了一圈,像这种豪门大户,一般都会修建紧急通道来避险。他叫住那名警察,让他把连清雨带过来,问她知不知道别墅里的紧急通道在哪里。 连清雨脸色苍白,呼吸里满是血腥味,还有刚才门外所见的血腥场面,让她胃里翻绞起来,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十几岁就被爷爷送出国,我不知道家里有什么紧急通道。” 许渊看了她一眼,她的样子不像撒谎,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名警察带连清雨出去了。他没有继续找紧急通道,找到也无际于事,现在连默早就跑出去了。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连默跑了,我们没有抓到他。”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神情多了几分羞愧,“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让他提前知道了,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别墅的紧急通道跑了,是是是,这事我办得差,我有负你对我的厚望。” 这世上能让许渊心服口服的人,少之又少,薄慕年就是其中之一,爆炸案发生后,他动用一切关系,让许渊成为了重案组调查队长,把这件案子托付给他,结果还是让连默跑了。 “行了,不用对我这样低声下气,是我求你办事。”薄慕年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伸手摁了摁太阳穴,“对了,待会儿有人过去,你什么都不要问,让他进去,他想找什么都不要拦着。” 许渊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古怪,待要问是谁,薄慕年已经挂了电话。他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看着一干警察拍照取证,还有些警察把刚才枪杀的犯人铺上白布抬上车。 不一会儿,有警察过来请示,是否收队。许渊抬腕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个人估计也快到了,他点了点头,“你们先走,我留下来贴封条。” 那警察不知道这新任的长官的脾气,也不敢贸然代劳,只得去传话收工,警车浩浩荡荡驶离。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连宅外面,男人从驾驶室下来,一双锃亮的皮鞋在午夜的路灯下熠熠生辉,他穿着灰色大衣,提了提衣领,大步往别墅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332章 丧家之犬 夜色如泼了浓墨,暗沉得没有一点星光,刚刚经历过一场枪战,院子里很安静,男人皮鞋踩在地砖上,那声音格外惊心。 tsxsw.la 许渊转头望去,男人逆光而来,看不太真切长相,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极为强烈,直到走近了,他才认出来眼前的男人是谁,不由得讶然,“是你?” 男人颔了颔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望着夜色里的连宅,从今往后,这里都会变成一座废墟,连家的风光彻底不复见。 许渊没想到新闻里热播的下落不明的人,居然会在深夜出现在连宅,他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不由得惊心,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沈存希长腿迈开,向别墅里走去,越接近别墅,他眉宇间厌恶之色就越浓,若不是要来拿回一样东西,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徒添晦气! 许渊连忙跟进去,薄慕年说过不要拦他,可没说过不能跟着他进去。他倒是好奇,沈存希深夜来此到底意欲如何? 而刚才薄慕年说的那番话,也证明了一件事,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沈存希并没有被炸死,却还让舆论沸沸扬扬,是要麻痹连默么? 也对,如果不是走漏了风声,他们已经将连默一网打尽了,偏偏还让他给跑了。 沈存希走进别墅,别墅里一地狼籍,门窗尽碎,是刚才的枪战造成的,地上有警察画的人体虚线,地面上的鲜血已经擦干净,但是还残留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他攥紧了眉头,一步步往里面走去,屋里灯光大作,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站在玄关灯掣旁的许渊,淡淡道:“不要跟进来。” 那些照片,他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 许渊没有跟进去,看着沈存希上了楼。 沈存希来到书房,书房里翻得乱糟糟的,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他眯了眯眼睛,走过去,打开电脑,电脑需要开机密码,这里面一定藏有依诺的照片更或者还有连默的犯罪证据。 可是不管里面有什么,他都不想知道,因为连默必须得死! 他搬起电脑砸在地上,然后扯掉窗帘丢在电脑上面,他环视了一下书房,手里拿着打火机,毁尸要灭迹,他绝不能再留任何把柄给别人。 打火机冒着幽蓝的火光,映衬得男人形如鬼魅,他手一松,打火机掉落在窗帘上,厚重的黑纱易燃,书房里立即燃起冲天火光,他抿紧薄唇,转身离去。 楼下,许渊听到楼上传来巨响,他刚跑到楼梯口,就见男人从书房里出来,书房里火光映天,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沈先生,这恐怕不妥吧?” 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放的火,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理应提醒他。 沈存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天干物燥,容易着火,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许渊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了一眼着火的书房,火势迅速漫延,他面颊上已经感到了炙热,看见沈存希淡定的往楼下走去,他跺了跺脚,不管了,这是意外。 火势漫延得极快,他们走出别墅时,整个二楼都烧了起来,沈存希站在别墅外面,看着别墅劈哩啪啦燃烧起来,他把连默最后的窝点也端了,连默现在就如同一个丧家之犬。 他一天不死,就一天是他的心头大患。 更何况,他不会那么天真,以为烧了这栋别墅,就把所有的证据毁灭了,连默那样的变态,手里一定还有备份。 火势极猛,别墅里面天塌地陷,沈存希在别墅前站了一个小时,看见大火吞没了整栋别墅,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许渊连忙跟上,装模作样的在别墅大门上跌了封条。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可奇怪的是,消防部门没有接到报警电话,到第二日听到这里发生火宅,跑过来看时,曾经风光一时的连宅,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风光不再。 沈存希没有在贺雪生面前现身,连默现在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他若要离开桐城,必定不会甘心一个人离开,他会威胁依诺和他一起走。 他只要潜伏着,等他出手,就能将他一网打尽。 之前,他在明处,连默在暗处,连默可以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现在他在暗处,连默也在暗处,只要清楚他的动机,不愁逮不到他。 一连几天,连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警方没有搜捕到他,就连美国那帮杀手也没有找到他的影子,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警方张贴了通缉令,满世界的追捕他,消息一经发布,贺雪生看到了新闻,知道炸弹是连默派人安在沈存希车上的,她痛彻心扉。 是她害死了沈存希,是她连累了他。 她心里自责不已,恨不得死了给他偿命。徐卿、贺峰还有韩美昕与云嬗,日夜守护着她,都怕她会因自责而崩溃,短短两天时间,她的脸瘦得只有巴掌大小,一双眼睛更是凸了出来,形容憔悴。 这天下午,贺雪生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睁开眼睛,她看见云嬗坐在床边打盹,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云嬗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即惊醒了,她连忙转身,伸手扶着贺雪生,让她坐起来,“雪生小姐,你醒了,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 这几天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她身上,生怕她会想不开。就连在乡下过年的兰姨,知道消息后,也连忙赶回了桐城。 看见瘦得皮包骨头的贺雪生,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她这一哭,也惹得贺雪生掉了泪。 贺雪生靠坐在床头,这几天她既难过又自责,也没好好看过身边人,尤其没有好好看过小白,她摇了摇头,哑声道:“小白呢?我想看看他。” 云嬗瞧着她神情虽然还憔悴,但是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她连忙道:“小白应该在楼下,我去叫他上来。” 云嬗飞快的跑出去了,贺雪生在床上坐了会儿,起身去浴室,她有好几天没梳洗了,要是沈存希回来,肯定会嫌弃她邋遢,她可不能让他嫌弃。 站在盥洗台前,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连颧骨都冒了出来,脸色腊黄,难怪爸爸妈妈看着她时,眼里有无限的担忧。 原来她已经瘦成这个样子了。 她垂下头,拎开水龙头,刷牙洗脸。她已经难过太久太久了,她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让亲人担心了。她要好好把小白养育成人,等他找到了能爱他一生一世的人,她就去找沈存希,他千万要等她。 那个时候,她赌气说,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他,不,她下辈子要遇到他,她会好好爱他,把这辈子没能给他的爱,都给他。 想到这里,她眼眶又湿润了,她吸了吸气,她不可以再哭了,她要坚强。 洗完脸,她走出浴室,就看见云嬗跌跌撞撞跑进来,她从未见过云嬗这么失态的样子,她心里一慌,颤着声音问道:“云嬗,怎么了?” 云嬗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她即将要说的话,对贺雪生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她能撑到现在,都是因为孩子,可…… 贺雪生见她不说话,她心里越来越慌张,急道:“云嬗,你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雪生小姐,你听我说,你千万要冷静。”云嬗咬了咬牙,她不说,贺雪生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瞒不下去。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贺雪生急死了,直觉是出了事,可是会是谁,沈存希已经死了,接下来会是谁? “小白不见了。” 贺雪生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就像是被人突然推了一把,她站立不稳,直到背抵在墙上,她才回过神来,“小白怎么会不见了,你们不是都看着吗?” 云嬗急得直冒汗,她飞快走过去,扶着她,“这几天,我们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一开始是有人轮流陪着小白的,但是后来你看到新闻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们大家都怕你会承受不住,就没太关注小白,刚才你说要见他,我下楼一问,他们说已经有一天没看到小白了。” 贺雪生双腿一软,朝地上滑去,眼泪夺眶而出,她不停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这不可能!” 说完,她推开云嬗,疯了一样朝楼下跑去。 这么多人,还有保镖,怎么会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她不相信,云嬗一定是在恶作剧,一定是逗她玩的,不让她再沉浸在悲伤与自责里无力自拨。 一定是这样的! 小白,对不起,妈妈忽略了你,是妈妈不好,不要和妈妈玩捉迷藏,妈妈会承受不住。 云嬗连忙追了出去,看她连鞋子都跑丢了,她心里自责不已。她一直以为连默的目标是贺雪生,只要把她守护好,就不会出事,没想到事情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如今的连默已经穷途末路,如果是他绑走了孩子,她根本无法想象后果是什么。 贺雪生跑下楼,楼下所有人都望着她,每个人眼中都有愧疚与自责,甚至不敢看她看过去的目光。贺雪生有些站不住,她撑着沙发,哑声问道:“爸爸,妈妈,美昕,小白呢?小白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333章 巧妙的局中局 徐卿和贺峰双双垂下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们到底年纪大了,这两天一直守着她,没有精力再去带孩子,刚才若不是云嬗下来说,贺雪生想看孩子,他们还不会发现孩子不见了。 两老愧疚不安,韩美昕上前一步,涩声道:“依诺,对不起,一开始小白还跟着我,后来我也是忙晕了,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我都没发现。” 贺雪生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的流,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去找他,他现在一定很害怕,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怎么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孩子不见了都不知道?沈存希带小白带了六年多都没弄丢,她就带了几天,就把孩子弄丢了,她怎么还有脸再去见他? 云嬗连忙去扶她,被她推开了手,她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去。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往外跑。 贺雪生穿得单薄,外面天寒地冻,寒气扑面而来,那股寒气吸进肺里,她呛得直咳嗽,眼前模糊了,她也顾不上,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外跑。 韩美昕跟在最后,她连忙拿了件外套追出去,贺雪生在花园外面被云嬗拦住,“雪生小姐,我们现在不知道小白是自己出去玩了,还是被人带走了,你现在出去要怎么找?” “不知道怎么找,我也要去找他,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贺雪生边咳边厉声道,那是她失而复得的孩子啊,她只有他了,如果连他也弄丢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云嬗心里也是自责,贺东辰让她来依苑守着贺雪生,结果她眼睁睁看着孩子丢了,如果现在连贺雪生也出了事,她难辞其咎。 “雪生小姐,你听我说,我们先查看监控,看看是谁带走了小白。依苑里戒备森严,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孩子,还不会被我们发现,依苑里肯定有内鬼。只要抓到内鬼,找回小白不是难事。” 贺雪生冷静了一些,她现在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蹿,她不能方寸大乱,小白还等着她去找,她必须要让自己理智一些。 “好,马上查监控,快去!”贺雪生一声喝完,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这几天她没吃什么东西,然后上次被沈存希误伤,再加上现在弄丢小白五内俱焚,她根本就站不住,眼前一阵发黑。 韩美昕连忙跑过来,将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看她冷静下来,她才松了口气,“依诺,我们先回去,你得吃点东西,否则怎么有力气找小白?” 小白不见了,这对贺雪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她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好好吃点东西,否则再这样下去,她不生病也得把自己饿死。 贺雪生眼前一片模糊,她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亲人和朋友担心的神情,她心里悲恸,哑声道:“爸爸,妈妈,我想吃饭,我要吃饭。” 徐卿与贺峰连忙应了一声,徐卿脚还伤着,拄着拐杖往别墅里走去,要去给女儿做饭。贺峰见状,连忙走过去扶着她,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美昕扶着贺雪生回到别墅,兰姨在灶上炖着小米粥,听说贺雪生愿意吃东西了,她连忙盛了一碗出来,她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太补的东西,免得虚不受补。 她坐在餐桌旁,一屋子的人围着她,众人眼里都有着欣慰,同时心里又十分心焦,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被谁带走了,还能找回来吗? 云嬗很快调了监控回来,沈晏白昨晚不见的,监控上面显示,昨晚白若来了别墅,一开始保镖不让她进来,后来有一个保镖过来,不知道与那个保镖说了什么,就把人放进来了。 白若之前在别墅里待过一段时间,沈晏白看见白若时,并没有害怕,反而跟她上了车,然后那名保镖就开着车出去了,在出门时受到了盘问。 但是守门的保镖并没有引起注意,就放他们出去了。 她把监控录相播放给贺雪生看,贺雪生看见沈晏白没有防备地跟白若上了车,她心里难过得要命,白若会把小白带去哪里? 播放监控录相时,云嬗已经去叫来昨晚值夜班的保镖,询问昨晚的经过。 那名保镖说,昨晚确实有位白小姐来造访,她说她是兰姨的远房亲戚,过来看看兰姨,他本来要打电话给兰姨确认,另一个保镖过来,确认了白若的身份,说她就是兰姨的远房亲戚。 他当时没有起疑,就放白若进去了。过了几分钟,白若就带着沈晏白出来,坐上了停在一旁的黑色奥迪,那名保镖开车,说兰姨吩咐他们,带沈晏白出去买玩具,他见沈晏白没有露出异样,就放他们出去了。 后来直到换班,都没见那辆奥迪车回来,他就给忘了,现在说孩子不见了,他才想起来这事。 云嬗喉咙口滚着火,白若堂而皇之的进了依苑,还堂而皇之的带走孩子,竟然没有人向她汇报一句,她气得吐血,一拳头揍在那名保镖的小腹上,怒斥道:“依苑里到底是谁在做主?你们居然连请示都没有,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小少爷带走?” 那名保镖痛得弯下了腰,一句都不敢申辩,“对不起,云队,我们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马上去把小少爷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云嬗怒不可遏,贺东辰信任她,才会把依苑所有人的安全放心交到她手上,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他的信任,这让她怎么还有脸再去面对他? 贺雪生看着监控录相,太阳穴隐隐作痛,白若为什么会带走小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兰姨还不知道贺雪生其实就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所以知道白若带走了沈晏白,她反倒松了口气,她安慰贺雪生,道:“太太,白小姐带走了小少爷,小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是母子,血浓于水。”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瞪着她,她抖了抖,“我说错了什么吗?” 韩美昕道:“小白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小白是依诺的儿子,四哥做了DNA鉴定,他们才是一家三口,那个女人不是。” “啊!”兰姨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小少爷是我捡回来的,他是弃婴,怎么会变成先生和太太的孩子?”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小白是依诺的儿子。”韩美昕说。 兰姨这下真的是迷糊了,这豪门世家怎么这么乱?她捡来的孩子的都会变成沈存希和宋依诺的亲生儿子,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可太太不是生的是个女儿吗? 没人再理会兰姨,众人看着监控录相,几乎猜到了那名保镖和白若一定是里应外合,把沈晏白带走。他们带走沈晏白,到底要做什么? 已经一天一夜了,如果是绑架勒索,也应该打电话来要赎金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可怎么是好? 大家能想到这些,贺雪生也能想到这些,她想起之前叫云嬗去调查白若,白若曾经生了个女儿,如果没错的话,就是小忆。 白若为了潜伏进依苑,不惜整容整成她的样子,说明她要为她的女儿报仇。如今她绑走了沈晏白,绝不可能是绑架勒索,而是也要让她承受丧子之痛。 只是这件事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还是背后另有指使者?连默会不会参与其中,打算挟沈晏白来威胁她? 一时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让她胆颤心惊。如果沈晏白落在连默手里,他已经穷途末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小白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不,不会这样的,一定不会这样的。 “云嬗,报警。”贺雪生冷声吩咐道,她必须打起精神来,早一分钟找到小白,就还有一线生机,若迟了,她无法想象后果是什么。 云嬗连忙拿手机报警,同时通知贺东辰,贺东辰听说沈晏白不见了,怒得直接砸了手机,云嬗吓得够呛。这两日,贺东辰不敢来依苑,是怕看到妹妹憔悴的样子,他会自责。 可是现在沈晏白也不见了,他不能再不现身了。他心想,沈存希,你要是敢活着滚回来,我一定将你剥皮抽筋! 贺雪生吩咐完,就沉默的吃起东西来,她必须保存体力,小白还等着她去找,她不能倒下。 …… 上次贺雪生被绑架的废弃修理厂内,此时里面亮着灯,连默和白叔躲在里面,四名保镖守在外面。现在他们被通缉,想要逃出桐城难如登天。 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他们,他们不能住在市区惹眼的地方,只能藏在这里。 连默坐在铁床上,满眼皆是戾气,他拿起手机,一张张翻着手机里的照片,越看心里越恨。白叔站在旁边,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连默在看什么,他痛惜道:“少爷,连宅已经被一把大火给烧没了,老爷子毕生的心血,就这么没有了。” 连默抬起眼,阴沉地看着他,眼底杂乱.交织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怖,“命都快没了,还要这些做什么?让我抓到那个背叛我的人,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连默所有的计划都十分精密,要不是阿虎自首出卖了他,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恨不得喝他血吃他的肉。 白叔浑身轻颤,面前的少爷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成熟睿智的少爷了,如今的他偏执到极点,他看着他一步步走错,终至无法回头。 “少爷,去自首吧,自首还有一条活路。”白叔跟在他身边,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有精神分裂,只要他肯去自首,他就有办法让他不用坐牢。 连默站起来,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自首?我连默的字典里没有自首这两个字。现在沈存希已经死了,依诺就是我的了,我让你去联系的船,联系得怎么样了?” 白叔叹了一声,他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他已经无力拉回他了,他道:“已经联系好了,今天晚上1点,他们会在港口等。” “好,等我们到了国外,就重新开始,眼前的困难都会度过去的。”连默点了点头,他绝不会向命运认输,他已经干掉沈存希了,只差一步,就能和依诺白头到老,他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手。 白叔没有他那么乐观,“但愿吧。” 连默又坐回铁床上,他调出一段视频,要逼宋依诺来见他,他必须使出杀手锏,他将视频发送过去。视频发送成功,他的手机被反追踪。 沈存希一直待在薄慕年的别墅里,他手边有一个手机,手机上的电话卡是复制贺雪生的,当贺雪生收到那段视频的同时,他的手机也收到了。 影子坐在旁边,手机一响,他电脑上的急速追踪就开始了,这几天他们一直等,等连默联系宋依诺,他已经走投无路,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沈存希拿起手机,点开信息,上面是一段视频,他扫了影子一眼,道:“你继续追踪,我去看看他发了什么给依诺。” “喂?”影子转头瞪着他的背影,“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你给我看看呗。” 沈存希送了他一记凌厉的眼刀,他缩了缩脖子,只得眼睁睁看着沈存希拿着手机出去了,他无限哀怨道:“亏得我这么卖力帮你,有好东西也不懂分享。” 沈存希走出去,迎面遇上上楼来的薄慕年,他捏着手机,薄慕年看着他,道:“刚刚得到的消息,你儿子被绑架了。” “什么?”沈存希错愕地望着薄慕年。 薄慕年道:“因为你的失踪,宋依诺的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却忽略了孩子,等她想起要见孩子时,孩子已经被白若带走了。” “白若?”沈存希神情阴鸷,他果然没料错,白若还是出手了。老爷子把她的孩子换掉,最后死在连默手里,她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他们头上。 好在他早就派严城密切注意白若的行踪,只要她不和连默勾结,沈晏白不会有事。 薄慕年瞧着他这一副模样,似乎胸有成竹,他眯了眯眼睛,“你不要告诉我,你早就知道白若会去绑你儿子?” “不是知道,是猜到,这是老爷子造下的孽,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沈存希说完,对薄慕年道:“老大,拜托你一件事。” 薄慕年听见他用拜托二字,就头皮发麻。韩美昕要是知道他窝藏沈存希,而不和她通气,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想和他说话。 他已经被这个大舅子坑得不行了,他还要继续坑下去,“别,是我拜托你,行行好,赶紧现身吧。” 沈存希没有理会他,他道:“老大,麻烦你去联系严城,严城掌握着白若的一举一动,搭救沈晏白的事就有劳你了。” 薄慕年冷冷地看着他,“你不去救你儿子?你觉得宋依诺知道了会原谅你吗?” 沈存希攥着手机,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不除掉连默,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心。” 薄慕年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这才转身下楼,去部署救人的事宜。 沈存希看见薄慕年离去,他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看视频,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来的,他眯了眯眼睛,转身走进书房。 影子吊儿郎当的坐在书桌后,嘴里叼着烟,十指如飞一样在键盘上敲打着,他走进去,“有陌生号码打进来,立即追踪他的具体地址。” 影子连忙点头,然后沈存希接通了电话,屋子里安静得连跟针提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沈存希捂住话筒杜绝了一切声音,听见那端传来宋依诺含恨的声音,“连默,你不得好死!” 听到她嘶哑的声音,沈存希心如刀绞,即使看不见她,他也想象得到,她这几天必定不好过。依诺,快结束了,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然后再也不分开了。 连默尖锐的笑了起来,声音阴沉道:“依诺,你还活着,我怎么舍得去死呢?视频你看见了吧,我要你马上来见我,否则我就把这些视频发布到网上。” 活着的人才会在乎名誉,贺雪生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只剩下麻木,“你想发就发吧,我不在乎。” “是么?你不在乎,你的家人不在乎么?你想让他们出去被人指指点点,说你放浪形骸,你想让他们颜面扫地么?哦,对了,你现在姓贺,刚与你母亲相认,你说这个丑闻要传回京城,你继父还怎么在官场里做人,你母亲又怎么在家族里抬起头?”连默冷冷的威胁道。 “你卑鄙!”贺雪生已经哀莫大于心死,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却不能不顾忌贺家与徐家,她的名声毁了不要紧,不能连累家人被人指指点点。 连默的威胁,无疑于直戳要害。 “是,你一直都知道我卑鄙不是么?依诺,六年前你要从了我,小忆不会死,也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而我们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夫妻,是你言而无信,是你毁了我的梦想。我说过,你说出口的话要做不到的话,我会不折手段让你兑现你的诺言。”连默语气里带着恨意。 贺雪生捂住眼睛,已经心力交瘁,她知道,她不能逃避,她要解决和连默之间的恩恩怨怨。死,她已经不怕了,失去了沈存希,她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那就和连默同归于尽吧。 “好,我去,在哪里见?” “你不要带人,开车出去,我会再联系你。”连默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沈存希差点将手机捏碎,他看着影子,道:“追踪到没有?” “马上,OK!追踪到了,他在城西的废弃修理厂,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啊,啊,我想起来了,是上次老秦绑架你老婆的地方。”影子话还没说完,沈存希已经转身大步走出书房。 沈存希边走边打电话,这次他要让连默插翅难飞! …… 贺雪生挂了电话,她捂着眼睑,半晌,她从床上站起来,走进衣帽间,站在一排排衣服前面,她七年前的旧衣服都在,她的手指轻抚过那些衣服,眼泪滚落下来。 这七年,她过得太肮脏了,她不能让这样的自己去黄泉见他。她拿起一套旧衣服,他们认识是八月正热的时候,她想回到那个美好的时光。 没有这七年的分别,没有伤害,没有肮脏,就这样干干净净的去见他。 贺雪生穿上夏裙,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转身下楼。 徐卿与贺峰累了几天,在她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他们才各自回房去歇着了,楼下除了韩美昕与云嬗,还有守在这里的警察,听见脚步声,所有人都看过来,看着她怪异的打扮,云嬗连忙站起来,问道:“雪生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趟,你们继续在家等消息。”贺雪生说着,走到玄关处,她弯腰找鞋,以前她喜欢穿帆布鞋,她找了一通,才找到帆布鞋穿上。 云嬗与韩美昕面面相觑,两人快步走过去,韩美昕道:“依诺,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贺雪生摇了摇头,“美昕,找小白的事就拜托你了。” “依诺……”韩美昕直觉她有事瞒着她,她心里很不安,连忙道:“依诺,小白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找,不要拜托给我。” 贺雪生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认识了快0年了,上天让我们成为了一对姑嫂,是对我们的厚待,我很感激老天爷给了我这样一个好朋友好小姑子,美昕,若来生……” “依诺!”韩美昕急得直跺脚,她怎么能这么吓她? “小白就交给你了,美昕,谢谢你。”贺雪生放开她的手,拿起车钥匙转身出去。 云嬗连忙追了上去,在贺雪生拉开车门时,她跟着坐进副驾驶座,她腥红着眼眶,一脸疲惫,可是眼睛却熠熠生辉地盯着她,“我不问你去哪里,但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贺雪生心惊胆颤,她急道:“云嬗,你下车。” “我明知道你有求生的念头,我还让你一个人离开依苑,那是我蠢,你开车吧,不要劝我了。”云嬗知道,贺雪生刚才与韩美昕说那番话的用意,她明明已经听出了她的绝望,她岂能再放任她去赴死? 她原以为沈晏白失踪,会重燃她的斗志,是她太高估了她的承受力。 贺雪生敢去见连默,确实已经报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她没有把命留着去找沈晏白,是因为她相信,不管是哥哥还是美昕,他们都会积极寻找沈晏白,他会回家的,只是她看不见了而已。 连默说得对,那段视频不能曝光,不光是为着两大家族的名誉着想,还有她不想让人戳着沈存希的脊梁骨,如果她活着只能让他蒙羞,不如死了算了! 她咬了咬牙关,最终还是发动车子向门口驶去。保镖看见她开车出去,连忙上车要跟上,已经被贺雪生喝止。 保镖没有听贺雪生的意思,都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云嬗,这短短几秒钟,云嬗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种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让贺雪生走出别墅,就意味着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面对贺东辰时都难辞其咎。 这个抉择太难,难得一个字有千钧之重。 半晌,她点了点头,“放行吧,你们不用跟着了。” 保镖面面相觑,贺雪生已经开车驶出了别墅,保镖队长见状,连忙给贺东辰打电话,贺东辰听到贺雪生和云嬗两人出门了,这三更半夜的,她们要去哪里? 他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转而给贺雪生打电话,电话一直在响,没人接听,他挂了电话,爆了句粗,又给云嬗打电话。 云嬗是不敢不接贺东辰的电话的,最近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早已经失职到太平洋去了,她接通电话,就听见贺东辰狂怒的声音朝她砸来,“该死的,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不知道现在情势危急,居然还不带保镖出门,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急着去送死么?” 云嬗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她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毕恭毕敬道:“大少爷,对不起!” “你发什么疯,突然和我说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马上给我滚回去,我马上过来!”贺东辰一怔之后,骂得更厉害了,额上青筋直冒,这一个二个都不省心是不是? 这几天,他一直试图找到沈存希,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了踪影。他决定了,等他找到他,他一定要将他往死里揍,踏马的! 云嬗直接挂了电话,不和他说话。 贺东辰的声音从电话里钻出来,贺雪生听得清清楚楚,她转头看了一眼云嬗,低声道:“云嬗,对不起,这两年为了我,你在我哥身边受了不少委屈。” 云嬗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我和他向来不对盘,要不是要找个可靠放心的人保护你,他恐怕不会来找我。” 车子往前开去,郊区车少,半天不见一辆车,路灯照射进来,车厢里时明时灭,贺雪生摇了摇头,道:“你恐怕不知道,我哥有多爱你。” 云嬗心弦一颤,怔怔地看着前方的浓如泼墨的夜色,“他怎么会爱我,他应该恨死我了。” “其实我一直都误会你了,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和蓝草其实早就离婚了?”大概是即将奔赴一条死路,贺雪生此刻的心情十分平静。 云嬗抿着唇,“说了又怎么样?我和他门不当户不对,本来就不能高攀。” 云嬗心里藏着自卑,从她有记忆以来,妈妈就在贺宅帮佣,贺家人对她们母女就像亲人一样。在她十四岁那年,妈妈似乎察觉到什么,对她耳提面命,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贺东辰是贺家的家主,不可能娶个佣人的女儿来惹人笑话。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的爱情是条不归路,她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感情,终是没能抵抗得住诱惑。如今她已经明白,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个太平洋的距离,而是两个星球的距离。 “云嬗,幸福不是用门当户对来衡量的,豪门的婚姻,也有许多是不幸的,不要让我哥哥变得如此不幸。尝试着往前走一步吧,也许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贺雪生低声道。 云嬗咬着下唇,却是无言以对。 又开了一段路,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摁了一下蓝牙接通,那端传来连默妖异的声音,“你身边有人,在前面路口下车,如果不想她死的话,就马上坐上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贺雪生看了云嬗一眼,要甩掉云嬗根本就不容易,她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云嬗察觉她不对劲,正要问她是谁打来的电话,贺雪生已经将车缓缓停在了路口,她道:“云嬗,我有点冷,你帮我把后座上的披肩拿给我。” 云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拿披肩,可是她系着安全带,不好拿,她只能解开安全带,半趴在橱物格上去够披肩。 贺雪生眼疾手快,迅速将车钥匙拨掉,然后开门下车,等云嬗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按了电子锁,将云嬗锁在车里,她站在窗边,对上云嬗焦急的目光,她低低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快步朝那辆黑色轿车跑去。 云嬗拼命推车门,车门纹丝不动,她眼睁睁看着贺雪生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她急得心头直颤,贺雪生有寻死的念头,现在又坐上来路不明的轿车,再加上连默还没有落网,她几乎已经猜到,她要和连默同归于尽! 该死! 云嬗握紧拳头,用力朝车窗上砸去,车窗玻璃碎裂,她手背上鲜血汩汩冒了出来,她也顾不上,抬脚踹掉车窗上的碎玻璃,好在她穿着军靴,脚上才没有受伤。 她从车窗上爬出去,马路上已经不见贺雪生的踪影,她急得心火乱蹿,连忙给许渊打电话,“许师兄,我现在在子云路中段,你马上找交通部的人,追踪一辆黑色轿车,车牌是XX,雪生小姐在车里。” 挂了电话,她懊恼不已。 …… 沈存希带着人赶去废弃修理厂的途中,接到连默给贺雪生打去的电话,让她换车,然后之后电话就再也没有响起。 他知道,连默以防被追踪,已经让依诺扔了电话。 随即,他接到影子打来的电话,说连默的电话信号在向港口方向移动,应该是想要从水路潜逃。他立即调转方向朝港口驶去。 “沈老四,要不要报警?” 沈存希皱紧眉头,报警的话,他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他绝不能让连默活着。他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一句,“派人去拦截,我管他走水路还是空路,绝不能让他逃出桐城!” “是。” “还有,截住一切从子云路过去的黑色轿车,我不准依诺靠近港口附近的任何地方。”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绝不能让依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连默那么急着找死,他就送他上青天! 影子挂了电话,连忙打电话,拦住宋依诺的车,听沈存希的意思,他要大开杀戒了。 连默带人赶到港口,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一代有水警巡逻,他们躲在一个废弃的船屋里,避开了巡逻。连默让贺雪生扔了手机,用他派去的人的手机。 然后让那人开车载贺雪生到港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始终没有等到那辆车出现,他给手下打电话,手下声音如常,问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马上就到。 连默报了地址,不出五分钟,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过来,车灯从岸上探照过来,连默激动地站起来,快步迎上去。 她终于来了,只要他们离开桐城,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黑色轿车停下来,几个持刀的外国人从车里冲下来,寒光闪闪的砍刀在夜色下格外闪亮。连默意识到不好,一边朝隐蔽的地方跑去,一边掏出手枪朝他们开枪。 白叔听见外面枪声大作,心中一凛,腾一下站起来,往外跑去,他们终究还是逃不了了。他拨出枪,对着那边晃动的人影不停开枪。 刚才还有水警巡逻,但是这会儿这边枪声阵阵,却连警察的影子都看不见。 白叔跌跌撞撞冲到连默面前,护着连默往船屋里退,“少爷,我们中埋伏了,先退回船屋,护少爷回船屋!” 连默上大学的时候,常与同学去玩真人COS枪战,他的枪法很准,除了刚才有一瞬间的慌乱,虚发了几枪,后面枪枪打中。 他知道,这是美国总部派来的杀手,他们来了,那宋依诺呢,宋依诺去哪里了? “我要去救依诺,她被他们挟持了,我要去救她!”连默腥红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仿佛宋依诺就坐在上面,等着他去救她。只差一步,他们就能离开这里,他绝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白叔拼命拽着他,他像已经魔障了一般,要去救人,他急道:“少爷,我们先离开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白叔几乎已经看出这里就是一个圈套,否则那些美国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就连巡逻的水警也不见踪影,他们要再不离开,只怕就命丧于此了。 连默就跟中邪了一般,能跟宋依诺在一起,是他人生里剩下的最后一个愿望,那辆车就在那里,只要他冲过去,坐上车,就能看见她对他笑。 他不能就这样离开,没有她的世界,他活不了! “我要去救她,我不能让她落在他们手里。”连默挣脱白叔的手,又往前跑了几步,子弹从耳边呼呼擦过,他没有惧怕,拼命往黑色轿车跑去。 “少爷!你们掩护我过去!”白叔撕心裂肺的大喊,然后看见连默膝盖上中了一枪,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了过去。 枪声大作,无数的子弹朝他们飞来,白叔身边的几名保镖一边开枪掩护,一边往前逼近,要去把连默带回去。 外国人死伤惨重,他们找地方掩护,往这边开枪。 枪战激烈,连默手里的枪已经没了子弹,他腥红着眼眶,要杀出去,白叔飞奔过来的同时,看见有个外国人持枪对着连默的心脏开枪。 156n.net 他大惊失色,用尽全力扑在连默身上,子弹从后背射穿了他的心脏,他眼睛倏地大睁,看见远处水面上驶来一艘快艇,他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那一瞬间,鲜血喷了连默一脸,温热的鲜血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嘶声大喊:“白叔,白叔,你撑住!” 白叔看着他长大,连默对他的感情不亚于父子之情,这些年来,是他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帮他挡子弹,他哭着捡起地上的枪,愤怒的朝那人开枪,“砰砰砰”几声,那名外国人中了枪,倒地身亡,血流不止。 连默悲恸地嘶吼,看着汩汩鲜血从他胸口流下来,很快将里面的白衬衣打湿,“白叔,你挺住,我带你去看医院,你要挺住!” 耳边枪声不曾停歇,可是枪口已经没有再对准他们,白叔按住他的手,颤声道:“少爷,船来了,快走吧,听白叔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咳咳咳……” 连默眼眶湿润,他紧紧搂着白叔,想将他抱起来,但是他的腿中了枪,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根本就站不起来,他像孩子一样悲恸地哭了起来,“不,我不走,白叔,你撑住,你撑住!” 白叔用力去推他,“少、少爷,不、不要让我死、死不瞑目,快走!来人,把少爷拉走,快!” 说话间,一口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涌出来,他目光逐渐痪散,到最后变成了灰色,在连默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连默悲痛欲绝,仰天嘶吼,“啊啊啊!” 他捡起地上的枪,再度朝那边开枪,枪声大作,十来个外国杀手,全军覆没,一时间,万物俱籁,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刮过。 连默身边只剩下一个负了伤的保镖,他上前去拉连默,“少爷,船来了,我们快走吧。” 连默甩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朝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走去,鲜血从子弹眼里冒出来,每走一步都是一团血脚印,显得触目惊心。来到车身旁,他打开车门,车里没有人,他又打开后备箱,还是没有人。 他拿着枪对着轿车连开了几枪,怒声大叫,“啊!” 那名保镖飞快跑过来,劝道:“少爷,听白叔的话,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东山再起,再回来找宋小姐。” 连默虽然不甘心,但是他若再不走,就真的逃不了了,思及此,他一瘸一拐的朝停在港口的快艇跑去。(未完待续) 第334章 你继续逞强,反正我还没玩够 风声鹤戾,码头前的地上,尸横一地,鲜血染红了地面,在皎皎月华下显得触目惊心。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水面上波光跳跃。 保镖扶着连默冲向停在码头前的快艇,仿佛看到一线生机,他眼睛里的神采格外明亮,他对艰难行走的连默道:“少爷,快了,我们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连默的腿中了枪,行走间传来剧疼,他咬着牙关隐忍着,额上青筋直冒,冷汗扑簌簌滑落下来。他时不时还回头看向那辆黑色轿车,仿佛下一秒,宋依诺就会从那里面钻出来。 不甘心! 他不甘心! 只一步之遥,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们明明可以离开这里,去国外重新开始,到时候他们的世界没有沈存希,没有那个孽种,只有他们两个。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执着了七年,他终究得不到她,离那辆黑色轿车越远,他心里越绝望。直到被保镖搀扶着上了快艇,他终于忍不住满心的绝望,对着天空连开了三枪,撕心裂肺的大喊:“宋依诺,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 快艇迅速驶离,在江面上溅起了无数水花,连默颓然跌坐在甲板上,保镖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劝,大约十分钟后,他们已经离开码头,前面江面上泊着一艘大船,船身简陋,可以偷渡到国外去。 他们从快艇换乘了大船,连默坐在甲板上,冷风扑面而来,他整个人冷静了许多,腿上的伤已经疼得麻木,鲜血也不再往下涌。保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连忙走进船舱里,去找急救箱。 fantuantanshu.com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连平时的危机感都不复存在,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这艘大船上,根本没有其他想要偷渡的人,安静得近乎诡异。 保镖走进船舱,刚弯腰抱起急救箱,他感觉到身后一阵阴冷,连忙转过身去,身后一个黑衣男人拿枪指着他,神色冷酷,他身旁还站着几个黑衣人。 他心口突突直跳,暗道不好,他们中埋伏了,黑衣男人扬了扬手中的枪,冷声道:“双手举起来,蹲到角落里去。” 保镖将急救箱放下,慢慢举起手来,黑衣男人朝另外一个同伴偏了下头,那人走过去,将保镖五花大绑起来。 连默坐在甲板上吹着冷风,看船在江面上行驶,他满心悲恸,白叔死了,依诺逃了,他感觉到自己前路渺茫。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耳背一紧,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压迫感与杀气,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男人从船舱里走出来,男人穿着黑色大衣,逆光而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气势。 他眯了眯眼睛,已经察觉不对,连忙抓起枪对着男人连连扳动板机,可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沈存希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靠近连默,他神情冷酷,眼眶腥红地锁着眼前如困兽之斗的连默,他冷笑道:“连默,你也有今天,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 连默想要站起来,可是腿疼得麻木了,他根本就无法站起来,他几乎已经猜到,岸上外国杀手的追杀是他设的局,他不动一兵一卒就将他逼入绝境,他呵呵笑了起来,“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你。” 沈存希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想起那段视频,他折磨依诺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连默瞧着他阴狠的模样,反倒不如刚开始那么慌乱了,落在沈存希手里,又在江面上,他绝不可能给他活路,他冷冷道:“沈存希,依诺见过你现在这个模样吗?” 沈存希眼眶腥红,神情暴戾噬血,在月光下尤其显得妖异,听到他提到依诺的名字,他突然暴怒,冷喝道:“闭嘴,你没有资格叫她的名字。” 说罢,他一脚踩在他的伤腿上,连默疼得惨叫一声,浑身直颤,额上冷汗一颗颗滚落下来,他咬牙冷笑,“沈存希,你是全世界最绿的绿乌龟,你拥有了她多久,算起来还不到一年吧,可我拥有了她两年。” 沈存希额上青筋直冒,他咬紧牙关,鞋尖使了力,在他伤口上故意缓慢的碾磨,听到他痛得闷哼,他心里就痛快,他邪佞道:“凭你也配?” 如果连默得到过依诺,依诺不会在墙上一遍又一遍的抠出宋依诺爱沈存希的话,她更不会受尽折磨。他不会受连默挑唆,就去怀疑依诺对他的感情,那样的话,她就太可悲了。 连默大笑起来,笑得浑身直颤抖,沈存希恼怒地用力踩下去,恨不得将他的腿踩报废,连默疼得表情扭曲,再也笑不出来,“沈存希,不管你承不承认,依诺和我在一起了两年,就算你杀了我,这个疙瘩也会在你心里一辈子,当你们接吻的时候,当你们做.爱的时候,我永远都会存在你们之间,哈哈哈……” 沈存希死死抿着唇,连默的话像诅咒一样在他耳边盘旋,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像是下一秒就会涌了鲜血来,他冷声道:“照片和视频你藏在哪里了?” 来的路上,他看过那段视频,心神俱碎,那一鞭鞭像是抽在他心上,让他的心瞬间血流成河。她为什么要那么倔强,为什么不肯妥协,哪怕违心的说爱他,也不会受那样的皮肉之苦。 看见鞭子将她抽得皮开肉绽,她依然坚持初衷,那样倔强,那样执着,他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她受的这些苦? 他心里悔恨,当初怎么会想要将她送进警局,去引出幕后的黑手?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他让她受了这么多罪。 连默斜睨着他,“反正我落在你手里也没有活路了,照片和视频我自然是交给别人保管,如果我顺利到达国外,对方自然不会散播出去,可我要是死了,你就等着全世界的媒体报道你是怎么戴着绿帽子的。沈存希,我得不到她,也会毁了她,不会让你得到。” “无耻!”沈存希微微俯下身,脚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连默疼得脸色发青,依然咬着牙关不肯屈服,沈存希冷笑道:“知道你嘴硬,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两名保镖走过来,伸手将连默架起来,绑在船舱前的一个十字架上,沈存希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双手抱胸,“连默,把照片和视频交出来,我赏你一个全尸,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有种就冲我来啊,我死都不怕了,还怕你折磨?”连默脸色惨白,语气虚弱道。 沈存希神色骤冷,他在华尔街那样的地方闯出来,除了有能力,还要够狠,他退开一步,朝保镖使了个眼色,“挑了他的手筋。” 连默瞳孔一缩,骤然骂道:“沈存希,你不得好死!” “现在不得好死的人是你,连默,你该知道,我有多恨不得弄死你,你哪只手打的她,抽了多少鞭,我都记着呢,距离天亮还早,你千万要挺住,我们慢慢玩,挑了他的手筋!”沈存希的语气冷厉又残酷,眼神狠辣噬血。 保镖拿着刀,按住他的手,一刀下去,江面上顿时响起惨叫声,连默疼得浑身直冒汗,整个人激颤不休,他大声道:“王八蛋,你杀了我啊。” 沈存希冷笑,“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我不会给你,死也不会给你,你折磨我啊!”连默声音尖锐,他不会告诉他,就算他被他折磨至死,他也要让他一辈子活着不安中。 沈存希双手垂下来,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没关系,我们慢慢玩,挑了他的脚筋!” 保镖手起刀落,连默的脚筋也被挑断,他疼得尖声叫起来,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打湿,寒风扑面而来,他浑身直哆嗦,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 他虚弱道:“你别痴心妄想,我不会给你。” 沈存希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他凉凉一笑,“连渣,当初你是怎么折磨依诺的,我一下不漏的还给你,你继续逞强,反正我还没玩够。” 沈存希朝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即走进船舱,拖了张藤椅出来,然后拿刀将藤椅中间划开,像马桶一样,另外两个保镖将连默从十字架上弄下来,将他扒光绑在藤椅上。 他昏昏沉沉时,看见沈存希手里多了一条鞭子,一开始他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他一鞭子朝他臀下抽去,他疼得尖叫,差点跳起来,冷汗簌簌直流,他才明白,沈存希有多变态! 刚才挑断他手筋脚筋, 沈存希轻轻松松收回鞭子,残忍噬血道:“你知道我看见视频后在想什么吗?如果让我抓到你,定也要让你尝尝被鞭打的滋味。” 话音未落,一鞭子又从椅子下甩过去,连默疼得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他曾经听过有人形容沈存希,说他是个优雅的绅士,可此刻看来,他就是个优雅的变态!(未完待续) 第335章 大舅子揍了妹夫 沈存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他脸色白中泛青,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满脸痛苦之色,他手中的鞭子滑过他阴柔的俊脸,笑得十分邪气,“有一种报复,叫以牙还眼,说还是不说,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连默死死咬着牙关,呼吸喘得急,忍过那股剧烈的痛楚。其实他并没能占有宋依诺,那日他本来是想强占她,等她变成他的人,她心里就不会再惦记着沈存希。 但是她反抗得很激烈,最后还从他身下跑了,他去追她的时候,那东西被她折断,后来他寻医问药,再也没治好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性情大变,被另一个“他”占据了灵魂,将她关进地窖里,百般折磨。那时候他偏执的以为,只要她开口承认她爱他,他就能重振男儿雄风。 可是不管他怎么鞭打她折磨她,她始终不肯松口,哪怕是为了自己好过,她也不曾妥协过。这样的她彻底刺激得“他”发了狂,只有看到她流血,看到痛苦的呻吟,他才会有一丝丝的快感。 他不会告诉沈存希,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宋依诺,那是他一生的耻辱,哪怕是死,他也不会让他们活着逍遥快活。 xiaoshutingapp.com 他阴戾的吐了口血,冷冷地望着他,“你打得我好舒服好爽,你继续打啊。” 沈存希眉间染了戾气,他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犯贱!”说完,他狠狠抽了几鞭,江面上惨叫连连,站在沈存希身后的保镖们都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可连默依然嘴硬的不松口。 船往前飘去,一直没有水警过来巡逻,甲板上血腥味极浓,连默晕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折磨一重又一重,比当初他折磨宋依诺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存希的报复,果然如他所说,以牙还眼,连默浑身又疼又冷,伤口被江水一泼,又红又肿,浸入他血液里,让他生不如死! 沈存希不仅要报复他,还要羞辱他,他不会让他轻易的死去,但是也绝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沈存希打得累了,连默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他站在甲板上,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显得十分张狂邪肆,他眯着眼睛望向连默,血腥气很重。 他不算了解连默,可他也知道,连默这样自负谨慎的人,绝不会轻易把那样隐秘的东西交给别人,他死扛着,不过是想要争得一丝生机。 笑话! 他怎么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如今他恨不得杀了他! 此刻冷静下来,沈存希想,以连默这样变态的性格,他会把照片和视频藏哪里?放在电脑里,放在保险柜里,恐怕都不会放心,那么只有带着身边才最安全。 所以照片和视频一定还在他身上,他转头,望着那堆衣服。 连默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他的神情骤然变是惊恐起来,他顾不上别的,连忙出声,“沈存希,你不敢弄死我,因为我死了,依诺的名声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你可能觉得无所谓,她怎么办?她说不定一时想不开,就追随我而去了。” 沈存希移开视线,他冷冷地盯着他,冷笑出声,“你以为我真那么想拿到照片和视频吗?NONONO。”沈存希竖起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水面上的波光映照在他眼睛里,凤眸里有几分妖异,“我不过是在逗你玩,看你以为捏着我的把柄就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双商感人啊。” 连默目光一紧,愣愣地望着他,他不太明白沈存希这话的意思,半晌,他冷然道:“沈存希,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宋依诺,你也不过如此,她爱上你是她瞎了眼。” 沈存希俯下身欺近他,他说:“一开始我是挺想拿回照片和视频,毕竟那事关依诺的名誉,就是我的名誉受损,我也不能让她的名誉受损,现在我想明白了,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人吗?如果那些照片和视频曝了光,就把那个现成的人推出去,那谁能知道照片与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 连默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瞬间明白沈存希的意思,“你要用白若来顶替?” “孺子可教也,所以现在我还真没有让你活着的必要,不管那些照片和视频在谁手里,都不会影响到我们分毫,我告诉你,也是让你死得瞑目而已,算是我以德报怨吧,在地狱里千万别惦着我们过得不好,放心,我们会幸福一辈子,儿孙成群的。”沈存希说完,他直起身来,将手里的鞭子扔给保镖,冷酷道:“给我继续打,打残了就丢去太平洋喂鲨鱼。” 说完,他转身走到那堆衣服前,刚才他故意试探连默,他表现得很紧张,那么东西一定还在他手里,他弯腰伸出手指勾起大衣,那边传来连默的惨叫声,“沈存希,不准你碰我的衣服,放下,你放下!” 沈存希没有理会他,他伸手探进衣服里,拿出一支智能手机,然后每个口袋都摸了一遍,没有类似记忆盘的东西,那就说明,他没有再备份。 他捏着手机,回头望着连默面如死灰的模样,他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手一抬,鞭打的保镖停下来,退后了几步。 他拿着手机在连默面前晃了晃,“照片和视频藏在这里面?” 连默神情凶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咬断他的喉咙,“把手机还给我!” “都要死的人了,还要手机干什么?”沈存希走到船边上,抬起手,手机滑落进江里,咚一声轻响,瞬间沉了底。 连默奋力想要去抓,可是却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鲜血流下来,触目惊心。他恶狠狠地盯着沈存希,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沈存希拍了拍手,远处有快艇驶过来,他看着狼狈不堪的连默,他莞尔,“连默,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你对不起我一分,我还你十分,你对不起我十分,我还你百分,连本带利,一分不少。你不是要手机么,那就去地狱里拿回来吧,玩了一晚上,我也累了,失陪!” 连默失血过多,脑子里阵阵缺氧,他气若游丝地望着他,咬牙切齿道:“沈存希,你不得好死!” 沈存希轻轻一笑,“相信我,我自然不会走在你前面。” 说完,他转身朝船另一侧走去,他跳到快艇上,吩咐保镖,“手脚利落点,不用弄死他,让他后半辈子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眼不能见就行。” 什么叫痛苦,他一定要让他切身体会一次,让他后悔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沈存希一句淡淡的吩咐,叫人心惊胆颤,这是要让连默活着受尽折磨,那人点了点头,船上传来连默不甘的嘶吼声,“沈存希,你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沈存希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极度残忍,“真是抱歉,你还不配让我的手沾上你这条贱命,开船!” 快艇拍打着水花,迅速离去,连默看着逐渐逼近他的男人,他激烈挣扎起来,瞳孔里最后的影子,是那艘逐渐远去的快艇,一阵锐痛袭来,他再不能见,晕倒过去! …… 回到岸上,沈存希浑身的戾气已经轻减,他步履沉沉地向码头走去,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巴博斯,车旁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其中一人手里搭着几件衣服,他递过一条湿毛巾。 沈存希走过去,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脱下外套与里面的衬衣,随手丢在地上,然后接过干净的衣服换上。 穿好衣服,他冷声道:“烧掉!”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解决了连默,接下来就是那些助纣为虐的同伙。他眸色冷沉,问道:“找到沈晏白没有?” “已经找到了。”开车的男人战战兢兢道。 “开车过去!”沈存希冷声道,他微微阖上眼眸,眼前掠过一幕幕画面,心口堵得厉害。她曾经受过那样的伤害,他竟一点也不知道。 难怪她总是怀疑他,都是他活该,是他先放开她的手。 眼眶微微湿润,他心痛得几乎麻痹,就算连默已经得到报应了,还是无法让他心里舒坦一分。他们原本不会分开的,她原本不会受那些罪的。 依诺,依诺…… 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将她拥进怀里,然后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分离。可是不行,还要找到沈晏白,只有找回了沈晏白,他才有脸回去面对她! 开车的男人感觉到身侧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凉,他不敢多问,只得将车开得飞起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排民用房前,门外停着几辆黑色轿车,沈存希从车里下来,寒冷的冬夜,隐约传来几声狗吠声,寒风呼呼的刮过,像妖风一样,发出凛冽的声音。 寒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形如鬼魅,一名保镖迅速上前,“沈总,我们追踪到这里,除了小少爷,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有刀,小少爷在他们手里,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上前一步,敲响了门,沉声道:“把沈晏白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民房里的人听见外面响起宛若厉鬼索命的声音,吓得直颤,白若透过用纸糊着玻璃窗望出去,外面隔着一道墙,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门外静默的声音越发让人感到压迫。 沈晏白被她绑着扔进被窝里,此刻听见爸爸的声音,仿若天籁,爸爸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呜呜”叫着,爸爸快来救他,他们拐卖他! 白若转过头来,看着那名保镖,颤声道:“新闻上不是说他死了么?你不也说依苑里一片愁云惨雾,他怎么会还活着?” 白若抓走沈晏白,是要给她女儿报仇。她自然不会伤害这个孩子的性命,她还没有惨绝人寰到这种地步,她只是想把沈晏白拐去卖掉,让沈家人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行踪这么快就被曝光了,沈存希会这么快找过来。 那名保镖也是一脸惊骇,他天天守在依苑,知道宋依诺最近生不如死,还知道她身边的人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也证实了沈存希真的被炸死了。 可是这个本该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活着回来? “我、我怎么知道?新闻上说他必死无疑,谁知道他会活着,我要被你害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杀了这孩子。”那名保镖神色凶狠地瞪向沈晏白。 沈晏白吓得头皮一紧,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再乱叫,生怕他们会杀了他。 白若瞪着他,“你疯了,沈存希堵在门外,你杀了他你能跑得了?把他抓起来当人质,还能和沈存希谈条件。” 那名保镖一想,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将沈晏白从床上拎起来,沈晏白惊恐地大叫,他拼命挣扎起来。 保镖被他闹得心烦意乱,一耳光甩过去,沈晏白被他打得偏了头,嘴角滑出一抹血丝,脸颊顿时红肿起来,男人恶狠狠道:“给我老实点。” 白若和沈晏白相处过一段时间,也曾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会儿看见男人打他,她有点心疼,“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打他,走吧,我们出去和沈存希谈条件。” 男人阴狠的瞪了沈晏白一眼,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出去。 沈存希站在门边,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动静,他冷了眸,几步退开,寒声道:“给我撞开!” 几名黑衣男人头皮发麻,战战兢兢道:“沈先生,小少爷还在里面。” “我叫你撞开,耳朵聋了?”沈存希满目戾气,耐性全无。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攥着小辫子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 黑衣男人不敢不从,只能得走过去,刚要撞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道:“沈总,他们出来了。” 沈存希盯着院子里,院子里的灯亮起来,驱散了一些黑暗,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白若率先从里面走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男人抱着沈晏白,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压在他脖子上。 沈晏白的嘴被胶布封着,双眸惊惧的大睁着,看见爸爸站在外面,他眼泪滚落下来,却不敢向爸爸那边挣扎,怕刀子会刺破他的喉咙。 沈存希看到这一幕,脸色黑得比天空还黑,他目光冷沉地睨着白若,轻笑道:“谁给你的胆子绑架他?” 白若被男人阴戾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抚了抚头发,不得不说,她整得确实有几分像依诺,再加上刻意的伪装,连举手投足间都有些相似。 看到这样的赝品,沈存希只觉得恶寒。这些疯子,爱得变态,恨得也变态! “沈总,小白在我手里,放我们离开。” 沈存希眸底泛起绵长的嘲讽,“你在和我谈条件?绑了我的人,吓着了孩子,这笔账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废话少说,你不放我们走,我们就和这孩子同归于尽!”男人凶狠地瞪着他,手中的匕首划破了沈晏白的脖子,艳丽的鲜血流下来,刺痛了沈存希的心。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拿刀比着他的脖子。 “放了他,我让你们走。”沈存希冷冷道,为了沈晏白妥协。这个孩子是依诺用命换来的,他绝不能让他有事。 那男人不相信他会这么好说话,“马上准备好车和一千万现金,等我们看到钱坐上车,我们自然会放了他。” 沈存希没和他讨价还价,立即打电话给严城,让他准备一千万现金过来。男人没料到沈存希会这么爽快,心里直后悔自己要少了。 他好赌,欠了赌场的钱,后来被连默身边的白叔所救,帮他还了赌场的钱,但是要他做一件事,就是监视沈存希的一举一动。 会答应帮白若绑架沈晏白,他是想从中获利,等他们安顿好了,就给宋依诺打电话,勒索赎金,哪知道白若并不想拿沈晏白勒索赎金,而是要将他卖去山区,让宋依诺永远找不回孩子。 两人争执不下,才迟迟没有动作,却没想到沈存希居然没死,还找到这里来。 四十分钟后,和严城一起送钱过来的还有贺东辰,贺东辰亲眼看见还活着的沈存希时,心肝脾肺都快气炸了,家里一团乱,他倒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可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先救下孩子,他生生压制住满心的愤怒,冷眼睨着绑架沈晏白的男人,“钱在这里,马上放了孩子。” 男人看见满箱子里的粉色钞票,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芒,他厉声喝道:“把钱放进车里,马上!” 贺东辰朝严城使了个眼色,严城连忙拎着箱子走到车身旁,弯腰将箱子放进后座。男人拿刀挟持着沈晏白,一步步往车那边退去,“白若,快上车。” 白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她跟着他们往车身边退去,沈存希盯着她,寒声道:“白小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沈晏白,我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六年前,沈老爷子把白若的孩子与依诺的孩子的交换,将沈晏白送回他身边,那个孩子代替沈晏白承受了他的命运,对此,白若和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他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所以给白若最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若她还执迷不悟,别别怪他下手无情。 白若心里颤了颤,与沈存希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心里清楚,沈存希不是个好人,可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沈存希,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换了孩子,我的孩子不会惨死,一报还一报,我失去了女儿,也要你们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沈存希笑了,笑容十分可怖,让人遍体生寒,“所以你要执迷不悟?” “是,我要为我女儿报仇。”说话间,他们已经退到了车旁,那男人厉喝,“不要和他废话,上车。” 沈晏白在那男人怀里,惊恐交加的看着爸爸和舅舅,眼泪如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他“呜呜”直叫,他不要被他们抓走,不要被他们卖到深山老林去当野人,他要回家,爸爸,救我! 沈存希看见沈晏白被人挟持,一时心如刀割,他已经给了白若机会,是她自己不要的,他朝保镖使了个眼色,然后朝他们逼去。 男人看见沈存希如复仇使者般朝他们走来,他慌得去拉门,可车门像是被锁死了,他怎么都拉不开,急得额头上直冒汗,“不准过来,站住,不准过来。” 贺东辰看见沈存希向他们逼近,他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激怒绑匪,他手里的刀就刺进沈晏白身体里。 他不由自主的跟着沈存希朝他们逼近,男人吓得大叫,“我叫你们站住,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沈晏白害怕得要死,说不了话,死死地望着沈存希,爸爸,快救我! 沈存希安抚他,“沈晏白,别怕,你是爸爸妈妈的好孩子,别怕,听爸爸的话,把眼睛闭上。”不想让孩子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以免在小小心灵上留下阴影。 沈存希的话有种让人信服的能力,沈晏白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沈存希盯着那男人,冷声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把孩子留下,二,把命留下。” 那男人手里挟持着沈晏白,有恃无恐道:“沈存希,你的命根子在我手里,你以为我会怕你?你过来,把车门打开,否则我一刀扎穿他的喉咙。” 沈存希冷笑,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他慢慢走过去,突然看着他的身后,道:“连默,你居然还没死!” 男人不疑有他,转过头去,说时迟那时快,沈存希奋力扑过去,一手拽住男人握刀的手,摁在曲起的膝盖上两摔,匕首从他手里滑落,他一手捉住沈晏白的衣领,一个旋风腿,男人被他扫在地上,他抱着沈晏白退开。 男人也是经过特训的,就地一滚,抓住匕首,立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朝沈存希砍来,眼见刀锋就要砍在沈存希的后背上,斜刺里杀出一条腿来,一脚踢歪了男人的手,男人痛得闷哼一声,连连往后退。 心知已经追不回来,他不再去追,而是从引擎盖上滑过去,来到驾驶座,奋力拉开门,将坐在驾驶室里的白若掀了出来,自己坐上去,发动车子驶离。 白若摔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抬起头来时,看见车子已经咆哮着冲出去,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居然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没有人去追那辆逃跑的,贺东辰伸了伸手,旁边的人将一把手枪放在他掌心里,他轻松惬意道:“好多年没玩射击了,沈存希,我们打个赌。” 车子已经冲出五十米,沈存希看着大舅子玩心正浓,便问道:“赌什么?” 车子已经冲出一百米,贺东辰道:“赌他能不能逃得出去。” “那还用说。”车子已经冲出一百五十米,在夜色下能见度已经很低了。 贺东辰抬起手腕,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车子冲出两百米,他扣对扳机,“砰”一声,一颗子弹从枪口射出去,朝那辆急速狂奔的车子飞去。 下一瞬间,“噗”一声,车子爆胎,那辆车歪歪斜斜,贺东辰又开了一枪,另一个车后轮也爆了胎,车子彻底失去方向感,撞了上路边的安全岛,发出袅袅烟雾。 一切都结束了! 沈存希赞美了一句,“好枪法!”下一秒钟,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他浑身骤然绷紧,下意识捂住沈晏白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这一幕。 贺东辰冷冷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沈存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一枪崩了你?” 明知道他是雪生的命根子,他还敢拿他的生死开玩笑,简直不能饶恕! 严城没料到贺东辰会直接把枪对准沈存希的脑门,他吓得脸色苍白,生怕一走火,沈总就真的变成死人了,他跑过去,战战兢兢道:“贺总,您冷静,千万要冷静,枪子不长眼的,咱们先把枪放下,万一走火,可怎么办啊。” 贺东辰冷冷一笑,“反正雪生也不知道他还活着,大不了就真死一回。” 严城吓得不轻,差点给他跪下了,“贺总,别冲动,大家都是亲戚,有事好商量嘛。” “严城,带沈晏白走!”沈存希知道,在他打算利用爆炸来麻痹连默时,他就有这一天,贺东辰护短,尤其是这个疼到骨子里的妹妹,生怕给她少了宠爱。 就算心疼她曾经受过的罪,也因为疼爱妹妹,而未对他有任何的不满。 这一次,他将他算计在其中,又让依诺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他绝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七年前,他没揍他,今天这一顿揍,是在所难免了。 严城颤巍巍地看着贺东辰,再看沈存希一脸冷色,他连忙抱走了沈晏白,还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这种场面。 严城刚抱走沈晏白,贺东辰已经一拳揍到沈存希肚子上,沈存希闷哼一声,立即痛得弯下腰。当过特种兵的男人,那拳头如钢如铁,砸在身上痛入骨髓。 贺东辰没有消气,厉声喝问:“沈存希,你答应过我什么,啊?” 男人的火气直来直往,半分不得做假,早就想揍他一顿,一直找不到由头,如今终于可以实现愿望了。质问着,他一拳头又揍了过去。 沈存希疼得冷汗直冒,却一下都没有还手,他呼着气道:“我答应大哥,要给依诺幸福。” “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到脑门后了。”贺东辰双手扣住他的双肩,曲膝抬腿,往上狠力一顶,沈存希终是弯下腰去,还没有弯下太多,又被贺东辰抓住提了起来,连着几拳头揍在他小腹上。 他打人打得阴狠,不会让伤痕露在能看见的地方,这是给沈存希留脸,也是给他留脸。去洛水镇那个地窖,他看见里面各种刑具,想着那些刑具都在雪生身上招呼过不知道多少遍,他当时就在想,也该让沈存希尝一尝那种滋味。 可是他是哥哥,他希望妹妹能幸福,希望她再不要受委屈。他把这口气生生忍下来,与沈存希和平共处。 当他知道沈氏爆炸是沈存希一手主导,他没死去不现身时,那口气在心里激荡,再也忍不下来。那时候他就在想,他敢活着回来,他就要揍死他一回。 “是我辜负了大哥的期望,我该打!” 贺东辰揍的这几下,足以将他打得内出血,若换了旁人,他才不会如此诸多顾忌,可偏偏眼前这个是雪生心尖尖上的人,她要是见到他受伤回去,还不得哭成什么样。 他放开他,提了提衣领,慢慢平息胸腔里沸腾的怒意,他道:“沈存希,今天的话,你给我好好听清楚,你要敢让雪生再为你掉一滴眼泪,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再见到她。” 沈存希神色一凛,他捂着小腹站直身体,老老实实道:“大哥教训得是,再不会有下次。” 贺东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道:“还有你诈死的事,休想把我拉下水。” “是,我不会提半个字。” 贺东辰瞧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怎么都不舒服,他粗鲁的扯了扯领带,拿着车钥匙转身离开,“早点回去,雪生还在家里等你。” 前面车灯跳了几下,贺东辰坐进车里,迅速驶离。 沈存希吐了一口血沫出来,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保镖立即上前来扶着他,“沈总,您没事吧?” 沈总这大舅子太凶狠了,拳拳打到肉上,让他们听着的人都感到疼,却没人敢上前去劝他们。 沈存希摆了摆手,“今晚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太太,听到没有?” “是,沈总,那白若怎么办?” 沈存希抬头望去,看见保镖将白若抓住,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该怎么处理她,白若被他看得双腿直打颤,她后悔刚才没有迷途知返。 半晌,沈存希悠然一笑,“看住她,我还有用处。” “是!” …… 贺雪生换乘到那辆黑色轿车上,她的手机就被车里的人抢走了,然后一条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奋力挣扎,手帕上沾了乙醚,她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看到天花板上的婚纱照时,她腾一下坐起来,她环视着四周,这里是依苑的主卧室,她明明在车里,怎么会在这里? 窗外有阳光照射进来,灿烂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来,她抬手遮住眼睛,天亮了,那小白呢?小白找回来了没有? 思及此,她顾不得头晕眼花,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刚动了一下,她突然发现不对劲,她床上好像有个男人,她床上怎么会有个男人?是谁? 她猛地扭头看去,看到一张安静的俊脸,男人双眼紧闭,睫毛卷而密,薄唇微微抿着,像是从未离开一样,她摇头,不,她一定出现幻觉了,沈存希不可能在这里,是她出现幻觉了!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男人没有消失,她又揉了揉眼睛,男人还是没有消失,她的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她咬着下唇,颤着声音喊道:“沈存希,真的是你吗?还是我还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她很怕,怕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沈存希微微掀开眼皮,瞧她又惊又怕的模样,他伸手将她拉回怀里,咕哝道:“困,再陪我睡一会儿。” 真实的体温,真实的拥抱,她泣不成声,一时分不清前几天发生爆炸,他下落不明是她做的梦,还是眼前是她做的梦,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沈存希闭着眼睛,感觉到胸膛的衣服被眼泪打湿,那里烫得像要把他的肌肤烤化,他叹息一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他抬手轻抚她瘦削的小脸,心疼道:“你瘦了好多,以后每顿要吃两碗饭,快点把肉肉养回来,否则你这么瘦,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贺雪生破涕为笑,她推了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沈存希,你是真的吗?不是我做的一场梦?” 沈存希眼中精光湛湛,他忽然翻身压在她身上,小腹传来隐隐的痛楚,他直接忽略不计,他挑眉看着身下的女人,邪肆道:“要不要我做点什么,让你感受一下?” 贺雪生感觉到他的反应,她无语的红了脸,他真的是真的吗?是那个对着她时,就时时精虫上脑的沈存希吗? 她捧着他的脸,仔细盯着他的脸,如记忆里一样的凤眼,如记忆里一样性感的薄唇,“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不行,我要醒过来,我要去找小白,他被坏人抓走了,我不可以沉迷在梦中。” 沈存希轻而易举的被她推开,只因她的大腿撞到了他的小腹,他疼得直吸气,睡了一晚,伤口已经没有刚被贺东辰揍时那么疼了,但是被她屈腿一碰,还是疼得肝脏直颤。 贺雪生一惊,听到他的抽气声,她才切切实实发现他是真的,她连忙坐起来,焦急道:“沈存希,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办,要不要叫医生?” 沈存希瞧她吓得脸色苍白,他再无心跟她开玩笑,他连忙安抚她,“依诺,我没事,你别紧张,我真的没事。” 贺雪生急得团团转,她见他一直摁着小腹,直觉是伤在小腹,她伸手去掀他的衣服,被沈存希捉住了手,他笑着调侃道:“依诺,我知道你现在迫不及待想跟我缠绵,可是我很困,我们再睡会儿。” 若是换作以前,贺雪生肯定已经羞得忘了自己要干嘛了,但是这会儿她不会让他抽科打诨的混过去,她神情冷冷地盯着他,冰冷地问道:“给不给我看?” 沈存希心悸,颤颤的缩了手,贺雪生掀开他的衣服,看见他小腹上的伤,那里满是淤伤,她差点泪崩,她手指轻颤着抚过去,刚贴到他的肌肤,像怕弄痛了他似的,连忙缩回了手,“疼吗?” 沈存希捉住她的指尖,看她流泪,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才刚答应了大哥,不会再让她掉一滴泪,这会儿又让她为他哭了,若是让贺东辰知道,他觉得他伤处又痛了几分,“不疼,乖,别哭了。” “骗人,伤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疼?”贺雪生训斥道。 沈存希伸手,想要将她捉过来吻吻,吻吻她就不哭了,可她哪里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他身体更重要,看见他受伤,她就怕,怕他会又不声不响的消失。 她拍开他的手,转身跳下床,去拿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可是刚转身,她又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心翼翼问道:“你会不会趁我转身,又不见了?” 沈存希心里忽然像被猫爪狠狠挠了几爪子,瞧他把她吓成什么样了?难怪贺东辰要揍他,他真该揍!“不会,依诺,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贺雪生还是不放心,怕他不见,她走回床边,道:“你起来,我们去医院,我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沈存希眼眶一热,那几天,他刻意不去知道她的消息,是怕知道她伤心欲绝,他会忍不住奔回来见她。看见她这副样子,他真后悔,不该那样吓她,“依诺,我真的不会消失,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 贺雪生还是不肯走,连转身去拿件衣服,也要马上转过头来看他,看见他还坐在床上,没有消失不见,她才松了口气。 她换好衣服,看见沈存希身上穿着家居服,她不得不去衣帽间里给他拿衣服,她刚走进衣帽间,不出三秒,她就跑了出来,看见沈存希坐在床边看她,她又挠了挠头,尴尬的解释:“我以为你不见了。” 沈存希心里大恸,他站起身来,和她一起走进衣帽间,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 衣帽间里,贺雪生找好衣服递给他,想起他身上有伤,她走过去,亲自给他换衣服。她一直没有问他,他这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给她打电话,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沈存希心里却不安起来,总觉得此刻是山雨欲来的平静。(未完待续) 第336章 宝贝,你简直太可爱了 贺雪生扶着沈存希下楼,她太紧张他身上的伤,以至于连儿子都忘了,看见沈晏白坐在楼下,穿着奶黄色的毛衣,眼泪夺眶而出,她放开沈存希的手,飞快跑过去,将他抱进怀里,泣不成声,“谢天谢地你没事,谢天谢地你平安回来。” 沈晏白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像是被吓着了,过了几秒钟,他才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花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他们要把我卖到深山老林去当野人,我不要当野人。” 贺雪生紧紧抱着他,心揪作一团,“没事了,小白,没事了。” 沈晏白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他真的很怕,怕再也见不到她,他不要像电视里演的狼人一样,浑身长满了毛,好恐怖! 贺雪生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不哭了,小白,没事了。” 沈晏白哭哭啼啼道:“我看你不开心,那个女人骗我说,女人收到礼物就开心了,我想让你开心一点,不想让你整日以泪洗面,可是他们骗我,他们要把我卖了。” 贺雪生从他的话里得知,原来他那么乖的和白若走,还是因为想要哄她开心,一时间她心如刀割,“对不起,妈妈以后都不会再难过了,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出去了。” 客厅里,几个大人看见他们母子俩相拥而泣,都忍不住心酸落泪,这几天的担心、难过、悲伤,终于都过去了,他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xiaoshutingapp.com 徐卿频频拭着泪,贺峰将手帕递给她,自己却是老泪纵横。 韩美昕这些天都一直守在依苑,此刻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大团圆,心里又感动又高兴,她走过去,道:“好了,大家都别哭了,这是喜事,应该要高高兴兴的。” 贺雪生抬起头来,用手指替沈晏白拭泪,她微笑道:“小白,不哭了,乖,再也不会有坏人了。” 沈晏白还是很后怕,哭得一抽一抽的,贺雪生安慰了好一阵子,他才不再哭泣。贺雪生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她连忙转头去找寻那道身影,看见沈存希倚在楼梯扶手上,她才放下心来。 沈存希凌晨五点多抱着沈晏白回来,大家都守在客厅里,看见他奇迹般归来,都又惊又喜,好不容易安抚了亲人,让他们去休息,他一步未停的冲回主卧室,看见贺雪生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他急跳的心才缓缓落回了胸腔。 他派人截住黑色轿车时,她已经被迷晕,将她解救出来,他派人送她回了依苑。然后告诉外国杀手连默的下落,让他们先去找连默。 也怪连默知道得太多,手里握着美国财阀的一些软肋,撤了他的职后,他们怕他狗急跳墙,拉他们下水,才会派杀手来杀他。 他正好利用他们,除掉连默身边的人,砍了他的左膀右臂,连默就是废人一个,他只需要瓮中捉鳖就行。 一切剧情都按照他设想的走,没有丝毫意外,如今连默已经成了废人,他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们。他将昏睡不醒的她搂进怀里,这几天的打打杀杀终于过去,他的心只剩下宁静。 这会儿瞧她望过来,他抬步走过去,沈晏白哭得嗓子都哑了,喊了一声“爸爸”。沈存希点了点头,小家伙昨晚受到的惊吓不小,这会儿看起来精神恹恹的,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去玩玩具吧。” 贺雪生眼睫上还挂着泪,看见他们父子这样的互动,她心里暖暖的,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指,道:“我送你去医院。” 沈存希点了点头,为了让她安心,他也得去医院里检查一下。 他们刚要转身,就看见贺东辰与云嬗走了进来,听到他们要去医院,贺东辰满目讥诮,火气十足道:“哟,连炸都炸不死的人,哪里那么娇气,需要去医院?” 沈存希看见贺东辰就牙根痒痒,他这一身伤还不是拜他所赐,他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他皮笑肉不笑道:“大哥说得是,依诺,不用去医院了。” 贺雪生板着脸,“伤成这样还不去医院,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沈存希闻言,一脸得意地看向贺东辰,念在他是依诺的兄长的份上,昨晚他揍他,他没有还手,可不代表现在不给他找不痛快。 “我听老婆大人的。” 贺东辰在心里鄙视,油嘴滑舌,也只有雪生才吃他这一套。 沈存希昨晚回来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这会儿听贺雪生说他受伤了,两老连忙关心道:“那就赶紧去医院,不要耽误了医治。” 说着,一家人簇拥着他们出去,竟没有人理会落井下石的贺东辰。贺东辰咬了咬牙,气哼哼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沈晏白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崇拜,他凑过去,在舅舅耳边低声道:“舅舅,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花生,是你把爸爸打伤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贺东辰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萌版的沈存希,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了谈判,沈存希带大的孩子还真势力,他挑了挑眉,语气微扬:“嗯?” “你教我射击吧,那样我就可以把坏人统统打死了。”沈晏白眼里直冒精光,贺东辰举枪射击车轮胎的姿势,在往后长达几十年里,成为沈晏白脑子里最帅气的一道剪影,让他崇拜得不行。 贺东辰侧眸看他,冷冷哼了一声,“等你长大了再说。” “那舅舅是答应我了?”沈晏白不放弃的追问。 “看你表现!” 云嬗的手受了伤,包扎得和粽子一样,她站在沙发旁,听着舅甥俩的对话,她诧异地看向落地窗外,沈存希身上的伤是贺东辰揍的? …… 沈存希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贺东辰下手很有分寸,没有伤到他的骨骼,就是有点内出血。之前明明还忍得住痛,可是被依诺那样望着,他就觉得腹部灼痛难忍。 做完检查,医院让他住院观察两天,贺雪生连忙去办住院手续,走到门边,她又倒退回来,看着守在床边的韩美昕,道:“美昕,你在这里守着,千万别走开,等我回来。” 韩美昕这几天也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凸了出来,看见她这么不放心,她连忙站起来,接过单据,道:“依诺,你去守着四哥,我下去缴费办手续。” 贺雪生歉疚地望着她憔悴的模样,“对不起啊,美昕,这几天让你受累了。” “说什么傻话,他是我四哥,你是我四嫂加闺蜜,快去陪着四哥,我先去缴费。”韩美昕嗔道,前几天他们都以为沈存希被炸死了,生怕依诺会想不开跟着去了,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现在好了,四哥回来了,他们也能松口气了。 她走出病房,顺手将门带上。 贺雪生走到病床边,俯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存希,他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看到她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就心疼不已。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别担心,我是男人,身体恢复得很快,过几天就没事了。” 贺雪生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不敢用力,怕一用力他就会消失,怕一用力,这个梦就会醒来,“沈存希,我还是没有真实感,会不会,我明天一醒来,这一切就又变成了一场梦?” 沈存希呼吸一窒,心里疼痛不休,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微微抬起上半身,哪怕腹部传来灼痛,他也顾不得,他吻住她的唇,浅尝吮吸。 几天的分离,一个浅吻根本就满足不了他,他一手压着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他的吻如狂风如骤雨,越来越激狂。 贺雪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快被他吮走,脸颊发烫,身体热了起来,直到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响起,她才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压在他小腹上,她手忙脚乱的坐起来,惊慌失措道:“沈存希,我压到你哪里了,痛不痛,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说着他已经慌乱的站起来,要往门外跑去。 沈存希眼疾手快,迅速捉住她的手腕,他摇了摇头,看她脸上的红潮迅速被苍白取代,他轻叹一声,“依诺,我不是易碎的纸人,压不坏。” 贺雪生眼眶红了,心里一直惊惧不安,不敢移开视线,不敢离开他半步,害怕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一切都没了,只剩她一个人。 他说他不是易碎的纸人,可是当她知道沈氏集团发生爆炸,当她赶到沈氏集团,一遍遍搬开石块,看他是不是被压在下面,那一刻,她才知道,人的生命有多脆弱,刚刚还和她说话的人,说没就没了。 她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间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够努力,就可以拥抱在一起,我还是错了,天有不测风云,我在爆炸现场找不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沈存希瞧她落泪,心口钝钝的痛,低低的喊她的名字,想要拉她的手,她却不让他拉她,“依诺……” “那时候我在想,我不该回来的,我应该死在那个地窖里,那样至少,你会带着我们的儿子,在某一个地方生活的很好,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贺雪生的声音里有种深深的苍凉。 沈存希心如刀割,“依诺啊,不要这么想,如果你真的不曾回来,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我很庆幸你回到我身边,让我重新活了过来,有你才有我,你明白吗?” 贺雪生拼命摇头,固执的认为,没有她,他会活得更好。只有沈存希知道,如果没有她,他不会好的。 “沈存希,你不知道,我有多不堪,我瞒了你很多事,我……” 沈存希坐起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阻止她继续诋毁自己,“依诺,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你,从来没有改变过,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与将来,我们会在一起,会一辈子幸福的在一起。” 贺雪生趴在他肩膀上,她低声道:“那是你不曾知道,报纸上刊登的照片,只是冰山一角,还有……” “依诺。”沈存希打断她的话,伸手捧着她的脸,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眼底,“照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管什么冰山一角,我只要你,依诺,你听明白没有?” 贺雪生哽咽住,昨晚收到那段视频时,她真的很想了结了自己,只有她死了,那些东西才会彻底消失。 见她不说话,沈存希真怕她会胡思乱想,他好不容易清除了所有障碍,他绝不允许她退缩。那些过去,是她心里的一道伤,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一道伤,他不会再提起,不会追问,不会在她心里造成新的伤口。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忘记,然后幸福。 “依诺,我们已经错过了七年,人生没有几个七年,我们不可以再错过,知道吗?”沈存希不允许她钻牛角尖,他们已经错过了七年,往后他们要狠幸福狠幸福,才对得起这浪费的这七年。 贺雪生眼里泪光闪烁,“你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依诺,放心把未来交给我,用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爱,矢志不渝!”沈存希深情款款道。 贺雪生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她不会再退缩,也不会再动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她都要好好抓住属于她的幸福。 “沈存希,我给了你机会的,以后你要是敢后悔,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沈存希薄唇染了笑意,他用力抱紧她,不顾腹部的伤痛彻心扉,他大声道:“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向你证明,我绝不后悔!” …… 门外,韩美昕站在那里,她手里拿着刚缴完费的单子,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她看见里面幸福相拥的两人,亦是感动得潸然泪下。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真好! 她捂着嘴,不想打扰他们甜蜜的二人世界,刚转身,就看见薄慕年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她吓得连忙拭去眼泪,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薄慕年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远远的就看见韩美昕站在门外抹眼泪,他脚步顿住,定定地望着她。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形销骨立,惹人怜惜。 然后她转过身来发现了他,立即惊慌失措的拭眼泪,他心里原本的怜惜,立即被烦躁所取代。 他是老虎么? 她看见他时,吓得连眼泪都不敢流了。他大步走过去,强压下心头的烦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韩美昕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红红的眼眶说明她刚才哭过。 “你来了啊,四哥和依诺在里面说话。” 薄慕年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病房里,病床上那两人依偎在一起,他抿了抿唇,掀起轩然大波,他现在倒是抱得了美人归,那他呢? “看到他没死就好了。” 韩美昕听见他刻薄的话,不满地瞪向他,刚才的好脸色已经不复见,“你什么意思啊,巴不得我四哥死是不是?” “我没这么说。”薄慕年冷冷道。 “可我听你这话就是这个意思!”韩美昕不悦道,四哥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他做为他的好哥们,不为他感到高兴,还这么刻薄,亏得他们是好朋友。 薄慕年抿紧薄唇,“我来不是和你吵的,你这几天都守在依苑,小周周很想你,既然小四没事了,你回去看看小周周。” 提到女儿,韩美昕才想起她有好多天没看到她了,她顾不上和薄慕年吵,“我知道了,我待会儿过去。” 薄慕年看她瞬间柔和的神情,也只有提到小周周,她才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他想,也许他真的留不住她了,彼此折磨了七年,他曾说过,他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现在似乎不得不离了。 “走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去。”韩美昕摇了摇头。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直到盯得她无所适从了,他才道:“不用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我也送不了你几次了。” 韩美昕后来才知道薄慕年这话是什么意思,回到清水湾的别墅,她听见小周周喊她“妈妈”,那一瞬间,她既感到高兴,又心如刀割。 …… 三日后,桐城各大报社同时刊登了一则新闻,包括电视台也插播了这则新闻,时影科技前任执行总裁连默,于昨日发现死于一艘偷渡船上,警方初步鉴定,他是仇家被人追杀,惨遭报复。 除了手筋脚筋被挑断之外,身上有被鞭打的痕迹,另外眼睛耳朵舌头都被挖去,被人弃尸船上。法医从他身上取出子弹,证实是与前几日码头发生的持械斗殴的枪战有关。 消息传来,全城皆惊,纷纷揣测,连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被这样残忍的杀害。警方经过排查后,没有找到别的突破性线索,只得将这桩案子定性为仇杀。 这则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时,娱乐版头条新闻更是热闹,一名名叫白若的女子向记者报料,不久前登上报纸头条新闻的那张照片,其实是她心血来潮拍的大尺度艺术照,哪里知道竟与时尚达人贺雪生撞脸,特此澄清并且声明,若往后再有类似的照片见报,都系她所为。 新闻一出,白若在网络上被人骂疯了,大多都骂白若这个绿茶婊,想红想疯了,居然拉别人下水,贺雪生和这种绿茶婊撞脸,简直倒霉。 然后白若以前是艺校学生被导演包养的事情被网友们扒了出来,还有她整容整成贺雪生的样子,也让网友纷纷吐糟,说她为什么不去整成杨幂唐嫣baby的样子,至少这样还能红得容易一点。 贺雪生看到新闻时,沈存希已经出院回家,因为还是新年,沈存希借着在家养伤的由头,不肯去公司上班,和贺雪生腻歪在一起。 当时他们在客厅里,贺雪生去厨房洗水果,沈存希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电视台新闻正好播到连默被仇杀的新闻,看到连默身上盖着白布,被警察从船上抬下来,他嘴角掠过一抹残忍的笑意。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他这么容易就死了,亏得他还打算放他一条生路。 贺雪生端着果盘出来,听到电视里插播的新闻,她手里的果盘“砰”一声掉落在地上,琉璃果盘应声而碎,里面装的水果滚得满地都是。 沈存希转过头来望着她,见她脸色惨白,他眯了眯眼睛,连忙站起来走过去,避开一地碎片,来到她身边,他将她拉开,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见没有伤口,他才松了口气,嗔道:“还好没伤到,怎么走神了?”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男人,连默死了,终于死了,为什么她感觉这么不真实? “沈存希,他真的死了吗?” 沈存希定定地瞧着她,他在她脸上没有看到释然,只看到了惊恐,他点了点头,“应该是,新闻都报道出来了。” 贺雪生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连默死了,她再也不用受尽威胁与折磨了。那晚她去见他,就已经做好了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难过。 她还记得初见,他一身浩然正气,帮她打赢了离婚官司,那样阳光温暖的男人,最后却变得那样疯狂。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爱而不得?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见她除了惊恐,居然开始难过了,他眼神骤冷,四周的空气急速降温,他冷声道:“给你一分、不,0秒时间整理心情,兰姨,把碎片打扫干净!” 说完,他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心里郁结难消。 他看着电视,已经另外插播了一条新闻,他抿紧了薄唇,连默死有余辜,他原本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这样就死了,简直太便宜他了。 他对依诺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结果看看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居然还为他感到难过? 靠,气死他了! 贺雪生其实不是为连默难过,她只是觉得世事变迁,人心无常,谁又能想得到,连默最后的结局这样悲惨。 她抬起眸,看向坐在客厅里生闷气的男人,心头那抹惆怅顿时消失,她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生气了?” 沈存希别开头,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不想理她。 贺雪生才不管他发脾气,她死皮赖脸的贴过去,靠在他肩上,沈存希纵然再生气,也没有推开她,而是硬声硬气道:“为他感到难过?”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些唏嘘,多行不义必自毙。” 闻言,沈存希这才转过脸去,垂眸看着她的小脸,这几日她心宽体胖,面色红润了不少,再过不久,应该就能把掉下去的肉长回来。 他握住她的手,轻叹道:“依诺,不要为他感到难过,不值得,他到死都没有悔悟他曾经犯下的罪,简直变态到家了。” 贺雪生耳背一紧,心头跳了跳,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疑惑道:“到死?” 沈存希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他真想扇自己一耳光,说好的,不管是她被囚禁那两年发生的事,还是连默的死,他都不能告诉她,结果自己先说漏嘴了。 “对啊,他要有悔悟,还会被人挑了手筋脚筋,我们不要说他了,扫兴!以后我们的生活里,再不许提起这个名字。”沈存希连忙补救。 贺雪生狐疑地看着他,总感觉他在欲盖弥彰,她不笨,将最近发生的事理一理,连默收购沈氏股份后,就被时影科技撤了职,之后沈氏集团发生爆炸,沈存希生死不明,矛头直指连默,连默逃亡,再被仇杀。这段时间沈存希失踪,他身上的伤,据医生说,不是因为爆炸造成的内伤,而是被人殴打,这么说,最近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是沈存希在主导。 他假死来麻痹连默的注意力,实际上一步步将连默逼入绝境,最后无路可逃。 沈存希见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生怕她会联想到什么,伸手搭在她肩上,用力将她搂进怀里,“想什么呢?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贺雪生几乎已经理清楚了前因后果,只是没料到沈存希城府这么深,既然他能算计连默,将他一步步逼至穷途末路,那么他知道连默那里有她的照片与视频吗? “沈存希……”贺雪生坐起来,迟疑地望着他。 她想,这件事不能再瞒着沈存希了,否则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什么。 沈存希瞧她那模样,就好像要和他坦白什么,他站起来,有意避开她,那是她生命里最痛苦的记忆,他不希望看到她为了向他坦诚,而再次受到伤害,“兰姨,我饿了,饭做好了没?” 兰姨刚收拾好地上的碎果盘,听到沈存希的吆喝声,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十点半,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她连忙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那我回房去眯会子。”沈存希说着就往楼上晃去。 贺雪生连忙追过去,跟着他上楼,然后回到主卧室,看他当真往床上躺,她急了,坐在床边道:“沈存希,我有事要和你说,我……” 沈存希睁开眼睛,并没有睡意,他一下子坐起来,知道她追到这里来,不能再逃避,否则她又会胡思乱想,他道:“依诺,我说过,过去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莫名的,眼泪涌了上来,她心神俱颤,“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我们的现在和将来,一直隔着一层纱。不想哪天,报纸上再刊登出我的照片或者视频,让你心神不宁。” “依诺……” 贺雪生急急地伸手压在他薄唇上,她摇了摇头,道:“你别说话,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不问,是怕再次伤害我。可我不说,迟早有一天,这件事会成为我们心头难解的结。你也说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是能经历风雨的。” 沈存希怔怔地望着她,她好像在蜕变,不再是那个畏首畏尾的她。 “我被他带走后,一开始相处得很好,他也没有性情大变,后来我知道所有事,知道你为了我自杀,还重病在床,我想回去看你,才彻底激怒了他。那天他狂性大发,原本是想强.暴我,后来我激烈反抗,把他、把他……” 沈存希见她吞吞吐吐,问道:“把他怎么了?” 贺雪生尴尬极了,虽然很大义凛然,但是这会儿却觉得窘迫,“就是那个。” “哪个?” “废了。”贺雪生一着急,“把他那个废了,他没能侵犯到我,后来就性情大变,把我关进了地窖里折磨,要逼我说爱他,好像是他去求医了,医生说根源还在我,只要我愿意爱他,他就能重整雄风。” 沈存希一愣之后,忽然大笑起来,是男人,就不可能真的完全不在乎,这会儿听见她说她把连默废了,他高兴得捧着她的脸直亲,“宝贝,你简直太可爱了,我爱死你了。” 贺雪生被他亲得手足无措,男人都是骗子,刚才是谁说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结果听到她把连默废了,他就高兴成这样了,表里不一。 沈存希高兴得差点捶床,难怪再见连默,总觉得他阴盛阳衰,敢情是变成太监了,哈哈哈,连默应该荣登年度最悲催的人渣,让他欺负依诺,活该! “你真的不生气不介意?”等沈存希平静下来,贺雪生不安的问道,他明明很在意的嘛。 沈存希笑盈盈道:“我干嘛生气?” “可我被他拍了照,还、还有视频,都是不……” 沈存希打断她的话,“依诺,我只看到你为我受的苦受的罪,地窖里那面墙上,全是你对我的心意,我要还介意那些,我就太不是人,也太不值得你爱了。” 贺雪生这下是真的释怀了,她扑进他怀里,“沈存希,我有没有说过,我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沈存希搂住她,吻了吻她的发顶,笑道:“比起这句话,我更想听你说我爱你。” “我爱你,沈存希,我爱你。” 沈存希轻轻推开她,低头寻到她的唇瓣,用力吻住她,狡猾的舌滑进她的唇腔里,邀她共舞,贺雪生嘤咛一声,难得没有挣扎,顺从的回应他的吻。 沈存希忍了好多天没碰她,之前是他身上有伤,她不肯让他碰,他念及她身体虚弱,也没有进逼,可这会儿情.欲来得猛烈,他岂能再忍? 他灵活的手指从她衣摆下面探进去,沿着脊椎往上,稍稍用了点力,将她压向他身体,他哑声道:“依诺,我想要。” 贺雪生惊慌失措,她连忙握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的动作,“沈存希,马上就要吃饭了。” “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了……”沈存希话音未落,揽腰将她拖上床,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再度封住她的唇,封住她所有的抗议。 ……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贺雪生慵懒地倚在沈存希肩上,由着他往她身上浇水,她半阖着眼睑,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惹人怜爱。 沈存希亲了一口她红扑扑的脸蛋,心满意足的抱着她打算再温存一会儿,贺雪生突然睁开眼睛,像想起什么,她转头瞪着沈存希,沈存希被她看得头皮一紧,“怎么了?还想要?” 说着,他伸手过去,被贺雪生一巴掌拍开,她从水里站起来,水波荡漾,溢了一地。她顾不上自己浑身未着寸缕,跨出浴缸,她拿来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然后拿浴袍裹住自己。 回头就见沈存希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感到不好意思,连忙移开视线,不敢看他。可想到那件事,她心头怒意蹭蹭往上冒。 这几天,她一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忐忑不安中,生怕他会再度消失,从而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爆炸发生后那几天,他去哪里了? 这会儿越想,她脸色越冷,目光灼灼地瞪着他,“沈存希,我刚刚才想起一个问题,一直忘了问你。” 沈存希瞧她那模样,心道不好,她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他连忙直起身体,伸手欲拉她,她身姿灵巧的一闪,就闪到一边去,“爆炸时你在哪里?爆炸后你又去了哪里?” 想起那几天的绝望,她就浑身打寒颤。他明明没事,却不出现,简直气死她了! 沈存希脸上的笑意凝结住,她果然是要和他算总账了,他还以为自己能忽悠过去,他挠了挠头,“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对不对?” “你不要偷换概念。”贺雪生瞪着他,她打他电话打不通,音讯全无,她都想追随他而去了。 沈存希泄气似的坐回浴缸里,他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这个,其实那天真的很惊险,就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被炸死了。” 沈存希回想那天的情形,心里头都还直发怵。挂断依诺的电话后,他就上了车,刚准备启动车子,影子就打来电话,说他车上装了炸弹。 他吓得冷汗直冒,差一点点他就按下自动装置启动车子了。他连忙跳下车,跑到安全区域,影子利用车上安装的远程设备发动车子,车子在瞬间就爆炸。 然后他趁着一团乱离开沈氏集团,一边让影子将监控录相关于他逃走的片段修改,一边追捕监控录相上拍摄到安装炸弹的那个人。 找到那个人后,他恩威并施,才让他去警局自首。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中,他甚至已经料到,连默走投无路后,一定会想到逃到国外去。他布下天罗地网等他钻进去,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要拉上依诺。 不过这也让他轻而易举的知道了他的行踪,从而让人通知美国财阀派来的杀手,借刀杀人。 沈存希说了一部分,比如怎么逼得连默走投无路,他始终没有说,在船上挑断连默手筋脚筋的事。不管他们是不是最亲密的人,他都不愿意让她知道,他是一个残忍并且报复心极强的男人。 虽然他没有说具体的过程,但是贺雪生也猜到了这之中的凶险,这些都是她带给他的,是她把他置于危险中。 她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出浴室。 沈存希顿时傻眼了,他以为听他说完这些,她至少会大发雷霆,那他哄几句就好了,可是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这是几个意思? 他连忙从浴缸里站起来,顾不上擦身上的水,快步追出去,直到看见她坐在床边发呆,他才松了口气,慢慢走过去,不顾浑身的水,在她身旁坐下,“依诺,我知道我混账,让你这些天提心吊胆,你打我吧,我不还手。” 贺雪生眼眶湿热,听他这话,气得哭笑不得,“你还想还手?” “不不不,我哪敢还手啊,老婆,我错了,你消消气。”沈存希连忙伏低作小的哄道,在老婆面前无原则无底线的退让不丢人,要觉得丢人,就得像老大一样了。 贺雪生一本正经地望着他,道:“那你错哪了?” “我……”沈存希刚要说自己哪里都做错了,才觉得这丫头是顺杆爬,得寸进尺了吧。他垂眸一瞧,她浴袍领口大开,里面风光无限,刚洗过澡的白嫩身子香喷喷的,他心神一荡,忽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翻身压上去,下半身死命的蹭她,撒娇,“宝贝,不生气了,看你皱眉头我心疼。” 贺雪生本来不想理他,可这流氓一直蹭她,直到她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硬梆梆的顶着,她再也忍不住发飙了,怒道:“沈存希,你给我滚远点!” 沈存希哪肯滚远点,她现在火气这么旺,他不赶紧灭火,晚上都别想回房了。 “不滚!”某人快四十了,还耍无赖。 贺雪生心头火起,她怒瞪着他,“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你知不知道那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害怕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就要面对你已经离开我的事实,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她抬手捂住眼睑,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能看着你从我的世界消失,我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沈存希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将她搂进怀里,不安了几天的心,才终于找到了归处。她发泄出来就好了,他拿开她捂住眼睛的手,亲她的脸,亲她的鼻子,亲她的额头,“乖,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依诺,别哭了。” 贺雪生用力推他,可是他就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她,死也不肯放手,最后她推累了,索性由着他去了,她泪眼婆娑地盯着他,这一眼,瞧得他? ?头直泛软。 “你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好,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再也不离开彼此了。”沈存希紧紧抱着她,长长的吁了口气,终于……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 连清雨录完口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神色恹恹地走出警局,银鹰开着跑车来接她,她坐进车里,浑身无力。 银鹰侧眸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小雨,怎么了,他们对你用私刑了?” 连清雨摇了摇头,神情很疲惫,她道:“送我回连宅吧。” “连宅?你没看见新闻吗?昨晚连宅被一把大火烧成了废墟,现在已经没有连宅了。”银鹰道。 连清雨神色一震,“你说什么?连宅没了?” “对啊,连宅没了,你哥也逃了。” “我不相信,我要回去看看。”连清雨歇斯底里起来,她不相信连宅在一夜之间就没了,她离开时还好好的,不,离开时也不好了,楼下发生枪战,连宅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 银鹰见她这样,只得开车送她回连宅,连宅被烧成了一堆废墟,哪还有往日的风光。连清雨站在被贴了封条的门外,她扑簌簌直掉眼泪。 她还记得小时候,爸爸总喜欢把她举在肩上,在别墅前的花园里转圈,这里有她童年最美好的记忆,可是说没了就没了。 银鹰站在她旁边,看她不停抹眼泪,他叹息道:“小雨,和我回美国去吧。” 连默突然被美国财阀派人追杀,现在又被警察通缉,他们留在国内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连清雨握紧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像是攥住自己最后的王牌,她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我不去美国,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和宋依诺同归于尽。” “小雨,沈存希被炸死了,宋依诺现在生不如死,你何必再去招惹她?再说贺家人与薄家人也不是好惹的,你想想你哥的下场,你还要执迷不悟吗?”银鹰劝道。 “你不要管,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我绝不会放过她!”连清雨眼眶腥红,已经被恨意占据了理智。 小书亭app 银鹰见劝不了她,索性不再劝,“好,你要留在这里,我也会留下来。” 连清雨最后看了被烧成废墟的连宅一眼,转身和银鹰离去。这几天风平浪静,她没有试图与连默联系,而是在想怎么让宋依诺声败名裂。 可是还没等她把手里的照片与视频利用上时,她看到新闻,有一个神似宋依诺的女人声称,前些日子刊登的照片,是她拍摄的。 她攥着手机,看着在镜头下十分狼狈的女人,她气得拿遥控板砸了电视,电视屏幕完好无缺,她气得直喘气,这个女人出来冒认,再加上她们长得如此相似,那就说明她手里的照片与视频已经没用了,根本伤不到贺雪生一丝一毫。 该死! 连清雨极不甘心,她千辛万苦从连默那里拿到照片与视频,现在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她气得想砸了手机。 她还没气过,就看到连默被仇杀的新闻,她心神俱震,倏地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看完新闻,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跌坐在沙发上,不可能,他不会死,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她对连默的感情,是又惧又畏,在美国那些年,是他给她寄生活费,才让她能够勉强度日,虽然她怕他,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捂住嘴,“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银鹰走进来,就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前几天就收到消息,美国财阀派了杀手过来,要将连默除掉。因为连默手里握着他们的把柄,他们害怕他狗急跳墙,会将他们拉下水。 连默躲回连宅,那些杀手不敢光明正大的上门杀人,只等合适的时机朝他下手。连默被警察通缉,只得逃出连宅,这就给了他们暗杀的机会。 那晚血洗码头,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他还是得到一些消息,派人去打听,据说连默身边的白叔与保镖都死了,只有连默逃了,而美国派来的杀手,全军覆没。 他本来还在想,连默肯定已经逃出国了,哪里知道今天的新闻报纸全是连默被仇杀的新闻。此刻看见连清雨伤心欲绝,他走过去抱住她安慰道:“小雨,别难过了,人各有命!” 连清雨泣不成声,“银鹰,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哥没死,他还活着对不对,新闻都是骗人的。” 银鹰抿紧薄唇,深邃的眼睛里尽是怜惜,他心里不忍,还是道:“这是真的,我派人去警局打听过,他已经死了,明天就会火化,你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连清雨的心揪作一团,她的亲人都死了,连哥哥也死了,往后她要怎么办? “我想去看看他,你会陪我吗?” “嗯,我会陪你!” …… 操持完连默的后事,连清雨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一纸文书,将她告上法庭,内容是她冒充沈家自幼走失的六小姐,骗取沈老爷子的信任,让沈老爷子把沈氏0%的股份送给她作为补偿。 现在起诉她经济诈骗,要求她归还0%股份,以及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连清雨收到法院传票时,整个人都懵了,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成了经济诈骗犯了?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在电视上看到沈存希死而复生的消息,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见到鬼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活过来? 她想到法院传票,心中惊疑不定,沈存希还活着,他来讨债来了。他弄得连家家破人亡,现在也不会放过她,他要将她送进监狱。 她拿着法院传票,冲去沈氏集团找他,她要和他说清楚,她当时并没有要求沈老爷子把股份给她,是沈老爷子自己愿意的,她要他撤回起诉。 可是她被拦在了前台,保镖不允许她上去。 她知道,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可是她却被赶出了公司,她在公司外面徘徊不去,就想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经过爆炸的沈氏集团,内部正在整修中,沈存希原本不会过来这边,但是需要来拿一份紧急文件,所以在回依苑的途中,他吩咐老王将车驶过来,他和依诺上楼。 自从爆炸事件后,宋依诺十分黏他,恨不得4小时跟在他身后当尾巴,连上厕所都不放过。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他害怕她出事,也是恨不得4小时黏在她身边。 拿了文件,他们从楼上下来,车子停在玻璃门外,他搂着她走出来,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一对壁人引人注目。 沈存希拉开车门,伸手撑在车门框上护住,以免她碰到脑袋,随后跟着坐进后座,关上车门,将女人搂进怀里,那模样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连清雨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待她反应过来要追上去时,车子已经驶离。她攥紧手中的传票,恨得心里直吐血。 宋依诺那么肮脏,她凭什么得到沈存希?她不配! 车子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马路上的车阵中,连清雨不甘心的收回目光,将手里的传票撕得粉碎,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绝情?而将那个肮脏的女人捧在手心里?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依诺是一个怎样放浪形骸的人,她配不上沈存希!她拿起包里的手机,目光狠戾,神情越来越怨怼,她活得这么悲惨,她绝不会让他们逍遥快活!(未完待续) 第337章 生个蜜月宝宝 终 沈存希拿了文件,与贺雪生去了贺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最想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唯美浪漫的婚礼。七年前的婚礼,她没有亲人祝贺,没有父亲挽着她的手,将她交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手中,终究是个遗憾。 所以这场婚礼,必定是要再办一场的。 而贺峰也急着催促他们赶紧办婚礼,花童都找好了,沈晏白与小周周这两个金童玉女,往红毯上一搁,那简直要萌化大家的心。 车子驶进贺宅,远远的就看见贺峰在门口张望。沈存希失踪那几日,把老人折腾得瘦了一圈,精神倒是抖擞,看见车子驶进来,他顿时眉开眼笑。 贺雪生步下车,小跑着跑向父亲,伸手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爸,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站在外面等,着凉了怎么办?” 贺峰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她的手,沈存希平安归来后,他就搬回了贺宅,一转眼,也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她了,她的气色看起来比前些天好多了,他道:“想早点看到你们,就出来等了。” 贺雪生心头一暖,瞥眼看见沈存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过来,她道:“爸爸,我们进去吧。” 贺峰点了点头,看着沈存希手里拎着的东西,嗔道:“来就来,提这大包小包的做什么?下次再提过来,就不让你进门了。” 沈存希哈哈笑起来,须臾,他敛了笑,一本正经道:“爸,前两天您帮我照顾依诺,累着了,我买些补品过来给您补身子,要不回头依诺得说我不孝敬您老人家。” “敢情你是做面子功夫来了?”贺峰眉头一皱,一句话呛得沈存希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在您面前,我哪敢?” “最好不敢,你这诈死一回,也把我们吓得够呛,好在平安归来,我也不和你计较,可若有下次……” 不等贺峰说完,沈存希连忙保证,“不敢有下次,爸,您监督着。” 贺峰眉头一松,这才笑了起来,他握着女儿的手,转身往别墅里走去,还故作低声的和贺雪生说:“油腔滑调的,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那语气分明是嫌弃,却又带着欣赏。 贺雪生眼角余光看到沈存希憋屈的模样,唇边泛起了笑意,哼,让他欺负她,在爸爸面前就焉了吧,她现在可算是有娘家人撑腰了。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进了别墅,沈存希把买来的补品交给云姨。自从上次团年饭不欢而散以后,云姨对他们越发毕恭毕敬了。 最近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也着实揪着一颗心,这会儿见到贺雪生和姑爷进门来,她喜极而泣,“雪生小姐,姑爷,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贺雪生微笑道:“云姨,我们没事了。” 云姨接过东西,与他们寒暄了几句,这才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饭。 客厅里,贺峰与沈存希商量着婚礼,上次女儿的婚礼,对贺峰来说是一个遗憾,这次他主张席开一百桌,把亲朋好友全请来。 贺雪生想起上次无疾而终的婚礼,其实还是有些不安的,她道:“爸,不用请那么多,我是想旅游结婚的。” “等婚礼完了就去度蜜月,蜜月的钱我出,你们想环游世界都没问题。但是婚礼得办,爸爸想亲手将你交到老四手里,以后他再敢欺负你,我就叫你哥揍他。”贺峰挑眉睨向沈存希,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听到“叫你哥揍他”这五个字,沈存希腹部立时就灼痛起来,大舅子的拳头不好吃啊,他连忙道:“爸,我哪敢欺负她,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贺雪生媚眼瞟过去,他连忙赔笑,想他一世英名,还真是毁在了他们手里。 见老人坚持要举行婚礼,贺雪生没再拂了他的意,一晚上,贺峰都在和沈存希商量,要什么排场,要请多少人,还要请全城媒体见证。 只要沈存希稍有迟疑,老人就大手一挥,说:“你们到时候就出席两个人,婚礼的费用我全包了。” 有个土豪老丈人的滋味,沈存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娶老婆,还让老丈人出费用,会不会让别人觉得他吃软饭? 贺雪生瞧他一脸憋屈,憋笑憋得起内伤,最后所有的事情都是贺峰在决定,沈存希还真是一件事没做得了主,他也乐得轻松,只要新娘子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是他的,他就别无所求。 人生嘛,就是折腾折腾,就一辈子到老了。 吃完晚饭,贺东辰才姗姗回来,他一早就知道贺雪生和沈存希会来,这会儿进门看见沈存希,他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他相当的不顺眼。 沈存希看到他,就肉痛,连忙抱着娇妻,生怕他再揍他一顿,他有苦说不出就罢了,还不能还手。 贺峰拿着黄历在挑黄道吉日,见贺东辰阴沉沉的进了门,他道:“雪生和老四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婚礼那天,你把蓝草带来我们看看。” 贺东辰抿着薄唇,道:“爸,我的事不着急,先紧着办雪生的婚礼。” “不着急,一晃你就5岁了,还不着急,是要等我进土再着急?”贺峰气得胡须直抖,到他这个年纪,就想含饴弄孙,承欢膝下,可偏偏这一个二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爸!”贺东辰不悦的皱眉。 “行了,你要是不带人来,那就我来安排,到时候别说我没有给你婚姻自由的权利。”贺峰说完,指着黄历上的日子,道:“月18是个好日子,只是有点赶,一周后。” 沈存希笑眯眯道:“您觉得好就好,赶没关系,婚纱礼服我都让人定制了,明天就能空运回来。” 沈存希这么配合,完全是想落井下石,贺东辰揍了他一顿,他明着不能说,暗地里总要报复回去,婚礼越快,他就越能看到他憋屈的日子,到时就是老丈人安排的相亲宴,都能吃死他,让他揍他! 贺东辰瞟了沈存希一眼,看他一脸算计,不难猜出他的动机,他在心里骂了句幼稚,不再理他。 贺雪生刚想说这天太赶,贺峰已经拍板,“那好,就这一天,省得心头老挂着事。” “……” 商量好了婚期,接下来就是请客的事,贺峰要亲自操办,让他们不用费心,他会妥妥的全办好。他们离开前,贺峰叫住沈存希,让他去书房一趟,似是有话要交代他。 沈存希跟着贺峰去了书房,贺雪生则留在外面,她望着靠在沙发上假寐的贺东辰,挨过去坐在他身边,低声问道:“哥哥,你和云嬗就这么算了?” 贺东辰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眯上,半晌,她才等来他的回答,“有些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贺雪生懵了懵,这什么意思啊?“哥哥,你要真喜欢,你就奋力去追啊,不是说烈女怕缠郎么,你这么高冷下去,真的要打光棍了。” yawenku.com 贺东辰坐直身体,也斜了她一眼,道:“人家不情不愿的,我追着有什么劲儿?” 贺雪生抿嘴笑了起来,“那你就甘心吗?你蹉跎到现在,难道不是为了等她?我看得出来,云嬗其实喜欢你的,你加把劲,就抱得美人归了。” 贺东辰站起来,“行了,管好你自己。”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看着她,说:“雪生,若是沈存希敢欺负你,你回来和我说,我揍他!” 贺雪生莞尔,刚才爸爸也是这么说,原来被亲人罩着的感觉是这样舒服,暖暖的,甜甜的,就像含了一颗糖在嘴里,人生都变得甜丝丝的了。 书房里,贺峰问沈存希,“这次婚礼,你不打算通知你父亲?” 沈存希眉梢掠过一抹冷意,他道:“他不会祝福我,不用请他来给我添堵。” 贺峰沉沉一叹,“有哪个做父亲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老四,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该学着释怀了。” 沈存希抿着唇,没有吭声,最后贺峰也没有多说,挥手让他出去了。 沈存希来到客厅,客厅里只有贺雪生一个人,他走进去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家。” 贺雪生瞧着他神情不太对,她点了点头,道:“我去和爸说一声。” “爸说不用去了,我们走吧。”沈存希牵着她来到玄关,取了大衣给她,让她穿上。两人换了鞋子,沈存希拥着她走出贺宅。 “你怎么啦,我爸说什么了吗?”坐进车里,贺雪生不安的问他。 “没有,别瞎想。”沈存希摇了摇头,他是不愿意让老爷子来他的婚礼的,上次的婚礼,要不是老爷子联合外人设陷阱,他又怎么会和依诺分开七年,沈晏白又怎么会被误以为是捡来的孩子? 有些东西,不是一句原谅就可以释怀的。虽然他不再记恨他,但是要让他做到从前那样,他做不到。 他忽然倾身抱住她,低低道:“依诺,我只有你了,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贺雪生心头一颤,连忙点头。其实不是只有她不安,他也一样吧。 …… 沈存希对当初参与陷害绑架依诺的人并没有放弃报复,首当其冲就是连清雨,一个经济诈骗,他就能告得让她把牢底坐穿! 其次是助纣为虐的银鹰,原名汤姆。 在他设陷阱对付连默时,同时也在绞尽脑汁,要怎么让银鹰一无所有,当年他绑架依诺的事情,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居然还敢来他的地盘撒野。 他要不让他得到应有的代价,他会以为他真的那么好惹。 开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以时影科技悄然易主为热点新闻拉开了序幕。时影科技前任执行总裁用0亿收购了沈氏15%的股份,同时挖空了时影科技的资金。沈存希的风投公司光亚集团趁虚而入,注入资金,悄无声息的收购了时影科技。 这天早上,沈存希带着下属浩浩荡荡的进入时影科技,那个时候银鹰正在和高层开会。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沈存希一身黑色西装,外面一件深蓝色大衣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俊逸出尘。 银鹰看见他带着人闯进来,顿时冷了眉眼,他站起来,怒斥道:“保安,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严城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银鹰,冷笑道:“汤姆先生,应该被轰出去的人是你吧。”随即,他亮出一份转让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时影科技已经由光亚集团收购成功。 “时影科技如今是光亚集团的产业,这里不需要闲杂人等,保镖,把他给我轰出这栋大楼。对了,不要让他带走任何东西,现在开始,这栋大楼的所有东西,都归光亚集团名下。”严城畅快道。 银鹰盯着那份公司让渡书,脸色铁青地瞪着沈存希,“我不相信,这份文件一定是你们伪造的,我要告你们!” 严城摊了摊手,“你大可以去告,不过告之前,麻烦你给美国总部打电话,看看这家公司是不是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银鹰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沈存希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美国总部会把公司卖给他,一夕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诅咒道:“沈存希,你不得好死!”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严城朝保镖看去,保镖一拳头揍过去,银鹰被打得弯下了腰,他不甘心的低吼,想要朝沈存希扑去,最终还是被保镖架走。 刚架出会议室,就有几名身着便服的警察走进来,“请问谁是汤姆先生?” 银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们,“我就是。” “我们现在怀疑你利用时影科技公司,涉嫌非法走私、贩毒,请你和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人朝身后的警察扬了扬下巴,他们立即掏出手铐将银鹰铐起来,直接带走。 沈存希的疯狂报复,在银鹰被抓后,告一段落。他站在时影科技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警车上的警灯闪烁出红蓝光芒,他薄唇微勾,划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银鹰被抓后,供出了连默的所作所为,甚至还供出了几个安插在交通部与警局的内应,许渊动作极快,迅速将他们逮捕归案,连家在桐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七年前警局那场爆炸案重新开庭审理,一应人等都罪有应得。 桐城经过血洗,交通部与警局都安插进了沈存希的人脉,一切皆与他所想毫无偏差,除掉这些人,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和依诺幸福的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那就是连清雨。 连清雨收到法院传票后,就躲了起来,银鹰被抓后,她就变得惶惶不安起来,沈存希报复来了,手段狠辣,动作迅疾,绝不心慈手软。 这让她感到害怕,感到不安。 她想偷渡离开桐城,但是想起连默的惨死,她害怕,怕沈存希的疯狂报复还没有停止。更何况,她手里捏着宋依诺的把柄,她为什么要逃? 这样一想,她又心安理得的留下来。 直到她得知沈存希与宋依诺将于月18日大婚,她再也坐不住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结婚,她要阻止。 她看着手机里播放的视频,眼里露出幽幽的光芒,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 此时,她心里已经勾勒出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她要毁了他们的婚礼,要让宋依诺沦为全城的笑柄,要让她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 月17日,依照传统,婚礼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沈存希依依不舍地将宋依诺送回了贺宅,贺宅里十分热闹,宋依诺连头都来不及回,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别墅。 沈存希站在车身旁,惆怅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暗暗告诉自己,忍耐0个小时,明天早上,她就会变成他的妻,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分离。 直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他收回目光,心里暗想,真是绝情啊,他们要分开0个小时,她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真是让他伤心。 他失魂落魄的坐进车里,开车驶出贺宅。 他的手机响起来,是短信提示音,他心里一喜,以为是宋依诺给他发来的短信,趁着前面红灯,他拿起手机查看短信,看到短信上面一张全.裸.照片,他神色顿时阴鸷下来,狠狠的攥紧手机。 连默的手机已经被他扔进江里,这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前面红灯跳成绿灯,后面的车见他久久没有开车离去,拼命按喇叭,惹得交警侧目。 沈存希将手机扔回橱物格里,开车驶出去,见他没有回应,对方像疯了一样,接连发了好几张尺度过分的照片过来,沈存希的神情阴戾得要杀人。 他将车停在路边,给影子打电话,报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他,要他马上查出对方的位置。 十分钟后,影子打来电话,调侃了一句,“新郎倌,这是非法运营账号,查不到归属地,也追踪不到行踪,出什么事了,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还劳你出动?” 沈存希恨恨地挂了电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机再度响起,这次发过来的是一段视频,视频里的惨叫声让他的心泛起绵密的痛楚,这是他不曾看过的视频。 这比照片更让他有了直观的感受,他死死攥紧手机,他眼眶赤红,眼里一片杀气腾腾,连默应该庆幸他死得快,否则他一定会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 他更想拧断发来照片的人的脖子。 沈存希阖上眼睛,心脏痛得快要爆炸,他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就在他咬牙切齿的想着要怎么疯狂报复这人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发来照片的电话号码,他眯了眯眼睛,俊脸上掠过一抹杀气,他冷声道:“你要多少钱?” 他直觉这人是要勒索,他已经让白若把这件事顶下来了,就算对方把照片和视频散播出去,白若也会站出来声明,照片和视频里的人是她。 但是这些视频要播放出来,对依诺来说,会是二次伤害,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再为过去的任何一件事受到伤害。 电话那端的连清雨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杀气,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壮着胆子道:“存希,你果然是爽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不要钱,我要的是你!” 沈存希听到连清雨的声音,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只苍蝇,他寒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连清雨,你很想死是不是?” 连清雨咯咯娇笑起来,“死在你身下也值得,不是吗?” 沈存希差点吐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那我们不妨试试咯,明天你就要和宋依诺举行婚礼了,我若是把这些视频发布出去,你想这会不会成为你们这场婚礼最有意义的记忆?”连清雨有恃无恐道。 沈存希冷静下来,他死死捏着手机,道:“好,你有什么要求,你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连清雨又笑了起来,像个几十年欲求不满的狼女一样,娇媚道:“你自然能满足我,我要的不多,在你结婚前,给我一夜。” 沈存希心里直冷笑,这个贱婢!死到临头了,还做着青天白日大梦,真是无可救药!可即便他再不屑她,此刻也不能显露出来,他道:“好,你说地点。” “你要来,我总要好好打扮打扮,时间地点我会再联系你。你不要费心找我,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就这样,晚上见咯!”说完,连清雨潇洒的挂了电话。 沈存希气得吐血,一拳头捶在方向盘上,是他失策,当初就不该让她活着走出公寓,这会儿才能给他添堵。 半晌,他才冷静下来,他拿起手机,给影子打电话,吩咐他去找几个彪形大汉,既然她如此饥渴,他不找人好好侍候她一顿,就对不起她! “新郎倌,你这尺度玩得有点大吧?”影子听说他要找彪形大汉,吃了一惊,话说结婚前最后放肆一回,也应该找软玉温香的女人,怎么找彪形大汉,这口味忒重了。 “叫你找就去找,废话那么多。”说完,他又吩咐了几句,这才火气腾腾的挂了电话。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五光十色,给这座不夜城增添不少风情。 沈存希一身黑色大衣,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拎着一个精美的纸袋,身姿潇洒的走进酒店,乘电梯上楼,来到房间门口,他眸色沉沉地敲开门。来开门的是穿着轻薄睡衣的连清雨,看见沈存希站在门外,她心里升起一抹喜悦,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沈存希看见连清雨衣不避体的模样,目光冷然,掠过一抹讥诮的暗芒,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清雨娇媚道:“存希,你来了,进来吧。” 沈存希走进去,豪华套房里装修奢华,水晶灯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房中央摆着一张KINGSIZE的圆床,浪漫唯美。 屋里有股很浓的香水味,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将纸袋放在茶几上,他脱下大衣,随意的扔在沙发背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他道:“这个地方不错。” 连清雨娇羞万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廉耻了,她走过去,挨着沈存希坐下,刚要往他身上靠,沈存希突然站起来,“东西在哪里?” 连清雨懊恼地瞪着他,“存希,这个时候就不要扫兴了嘛,等我们做完,我自然会把东西交给你。” 沈存希盯着她,“我不看见东西,我怎么确定它就在你手里?清雨,我不做蚀本的买卖。”说完,他还冲她勾魂摄魄的一笑。 连清雨心尖一颤,他可从来没有对她笑成这样,差点将她的魂魄勾走,“存希,我答应了你,等我们完事后,肯定会把东西交给你。” “你该知道,我不信任你。” 连清雨咬了咬下唇,她端起桌上的酒杯,酒杯里早已经下了药,她说:“那我们干一杯,喝完这杯酒,我就把东西给你。” 沈存希凝着她手里的酒杯,心底嗤笑,连清雨,你继续作,待会儿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他本来还不忍,现在就怪他对她不客气了。 刹那间,他眼里升腾起一抹戾气,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连清雨看他一滴不剩的将酒喝完,她顿时心花怒放,她将酒杯放下,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她晃了晃手机,“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都在这里面了。” “没有备份?”沈存希问道。 “没有,我只想要这一夜,并不想拿它与你为敌。”连清雨道,因为她即将有更有利的东西,可以将宋依诺的心脏刺穿。 不过前提是,她和沈存希翻云覆雨。 沈存希不动声色的睨了手机一眼,他走到茶几旁,从精致的纸袋里拿出他带来的红酒,斟了小半杯在自己的杯子里,他递给连清雨,邪肆道:“喝杯酒助兴?” 连清雨本来还有些顾忌,沈存希抿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碰过的那一边递向她。连清雨太渴望和他有这样亲昵的时刻,此刻更是被他勾得浑身热血沸腾。 她接过酒杯,压着沈存希喝过的地方将杯里的酒喝完,就像是与他间接接吻一样,她身体越来越躁热,情不自禁的朝沈存希扑去。 沈存希眼里掠过一抹厌恶,他错身让开,轻笑道:“我比较喜欢关灯做。” 话音未落,眼前一片黑暗,连清雨不太适应突然的黑暗,她眼前晕眩,身体越来越热,她嘤咛一声,唤着沈存希的名字,沈存希身在暗处,冷冷地看着她。 房间的门开了,四个身上刻着刺青的男人走进来,连清雨看见他们朝她逼来,她突然尖叫起来,“沈存希,你说话不算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存希靠在墙壁上,凉凉地看着那四个男人将她推倒在床上,他走过去拿起她的手机,道:“好好玩,不用对她客气。”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门,门关上那一刹那,他听到连清雨的惨叫声传来,他抿了抿薄唇,攥紧手机离开。 当晚,桐城所有人的电视网络都被黑客攻击了,原本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全都被一段现场激.情直播给黑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电视里的女人和四个男人,女人面对着镜头,而那四个男人却戴着面具,看不见真容。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叫连清雨的女人,玩男人玩到上了电视台,在桐城臭名昭著。翌日,相关部门逮捕了连清雨,以她涉黄与经济诈骗的名义起诉她。 沈存希请了全城最好的律师,让她将牢底坐穿。至此,连清雨终于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 月18日,黄道吉日,宜婚嫁。 豪车队浩浩荡荡的从依苑开去了贺宅,沈存希一身白色燕尾服,英俊帅气,一路上,他唇边都含着笑意,要去将他的新娘娶回家。 迎亲队伍所经之处,全部交通管制让道,让他们畅行无阻的去迎娶新娘子。 贺雪生心慌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时,因为紧张,整张脸都水肿了,这可把化妆师急哭了,今天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得美美的,可新娘子脸都肿了,这可怎么办哟? 韩美昕与厉家珍都来送她出嫁,厉家珍这次没有带小煜来,她看着贺雪生穿上婚纱,上次她没能看着她幸福,这次说什么也要来。 化好妆,已经快九点了,不一会儿,前院传来鞭炮声,有人欣喜的大喊:“来了,来了,新郎来了。” 贺雪生坐在床边,那一刹那,喜悦的泪水流了出来,经过七年,他们还是在一起了,真好! “哎哟,新娘子,大喜日子可哭不得,化妆师,快,快来给新娘子补妆。”云姨站在旁边,就像送自己的女儿出嫁一样激动。 化妆师过来给贺雪生补妆,刚补好妆,沈存希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来了。这一次,没有人关门要红包。他们之间走在一起,已经隔了重重的障碍,没有人再忍心给他们设障碍了。 贺雪生抬起头来,就看见穿着一身帅气的白色燕尾服的沈存希大步走进来,她忍不住眼眶又潮湿了,却是拼命忍着,她不能哭,绝不能哭,这是他们的大喜日子,她要笑,笑着走到他的身边,携手到白首。 思及此,她笑了起来,然后制止他,“沈存希,你站住,别过来!” 沈存希脚步一滞,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距离她还有几米远,几步就能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可是却被她制止了,他疑惑地望着她,“依诺,别闹。”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不知道新娘子这是闹的哪一出。 贺雪生站起来,自己穿上鞋子,云姨刚要说使不得,鞋子是要让新郎倌来穿的,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贺雪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道:“沈存希,我过去,我到你身边去。” 沈存希心头颤动,他明白她的意思,这七年,是他拼命走近她,他们才能有今日的圆满,可今天,她想走剩下那几步,走到他身边,就再也不分开了。 “好!” 贺雪生一步步走向他,走一步,她停下来,道:“这是我们错过的第一年。”然后又走一步停下来,说:“这是我们错过的第二年。” 她一共走了七步,走到他面前,鞋尖对着他的鞋尖,道:“这是我们错过的第七年,沈存希,我走到你身边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沈存希眼中闪着泪光,他用力点头,没有多煽情的语言,就是那样简单的话,却勾起了他的心酸,七年,不容易啊,还好他没放弃,“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老婆,我爱你。” “我也爱你,老公。”贺雪生朝他扑去,沈存希用力抱紧她,像是抱着这世上的稀有宝贝,再也不肯放手。 房间里响起激烈的掌声,韩美昕与厉家珍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闪烁着泪光,有感动也有祝福。 须臾,沈存希将贺雪生打横抱起,大步朝楼下走去。楼下有很多宾客,见沈存希抱着新娘子下来,都看过来。 沈存希抱着贺雪生来到客厅,贺峰与徐卿坐在那里,等着他们敬茶。沈存希将她放下来,佣人连忙斟了茶过来,两人在两老面前跪下。 贺峰看着女儿,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的女儿,他终于看到她嫁人了,作为父亲,他既高兴又不舍,他倾身握住她的手,哑声道:“雪生,爸爸陪你的时间太少,你这么快就要出嫁了,爸爸舍不得。” “爸爸,我们会常常回来看您,您想我了,也可以去依苑住,我们不会分开。”贺雪生泣声道。 “好孩子,爸爸都明白,别哭,老四,我一直很看重你,雪生交给你,我放心,以后只许让她笑,不许让她哭,你记住了?”贺峰又交代沈存希,他一直盼望着女儿能嫁一个良人,如今真的看她嫁出去,他才体会到做父亲的心情,舍不得,真舍不得! 沈存希连忙回答道:“是,爸爸,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即使她会落泪,也会是幸福的泪。” 贺峰心里不舍,就像有人要夺去他的心头肉一样,揪心揪肺的难受,可不管怎么不舍,他还是强迫自己放手,他倾身握住沈存希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他叮嘱道:“雪生,老四,以后你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要相亲相爱,要互相扶持,要不离不弃。” “是,爸爸。”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应道。 贺峰点了点头,笑中有泪,十分欣慰,接下来他们向两老敬茶,徐卿有许多话要交代女儿,可最后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雪生,存希,你们要幸福。” 贺雪生想,有这么多人爱她,她一定会幸福的。 …… 婚礼结束以后,沈存希和贺雪生直飞法国巴黎度蜜月,这是全球最浪漫的城市,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十分开放,即使在外面,也会热情的亲吻,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目光。 来到这里,沈存希似乎也无所顾忌,偶尔看见有接吻的情侣,他也会拉着她,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以吻封缄,掠夺她的呼吸。 一开始她还不习惯,次数多了,也变得大胆。偶尔也会突袭,亲他一下就跑了,他反应过来,会迅速追上来,将她搂进怀里,加深那个吻。 这样的日子轻松而惬意,贺雪生偶尔会想起被他们扔在国内的沈晏白,心里会觉得歉疚,说好的一家三口不分开,但是沈存希就是不愿意带他出来度蜜月,说他会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 来巴黎的第十天,沈存希带她去了普罗旺斯,那里满山遍野的薰衣草,唯美而浪漫,醉人的花香,让人流连忘返。 看完薰衣草,他们来一座白色的城堡前,城堡前面立着一排排风车,沈存希搂着她走进城堡,里面的装修与房间的格局,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诧异地望着他,“这里是?” 沈存希笑盈盈地睨着她,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喜欢吗?” 贺雪生呆呆地和他上楼,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十号公馆,当初为了平息给富人别墅区带来的负面影响,沈存希亲自爆破了十号公馆,没想到他却把它建到这里来了。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主卧室里,主卧室有一大片落地窗玻璃,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每天在花香中醒来,起床就能看见一片美景,这样的日子简直比做神仙还幸福。 贺雪生用力点头,“喜欢,我太喜欢了,老公,谢谢你。” 沈存希挑了挑眉,薄唇微微勾起,“不喜欢听到你说谢谢两个字。” 贺雪生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她上前一步抱住他,低声道:“我爱你,老公,爱死你了。” 沈存希每次听见她说这三个字时,就莫名激动,他将她压在玻璃窗上,绵密的吻了起来,贺雪生也不如往常那样羞涩,热情的回吻他。 吻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滚到床上去,沈存希在她耳边气喘吁吁道:“老婆,我们要个蜜月宝宝,好不好?” “好!”贺雪生娇喘着回答,想和他生个蜜月宝宝,想给沈晏白再生个妹妹,那样有儿有女,他们的生命才会变成了一个大写的“好”字。 夜,逐渐深沉,普罗旺斯的星空璀璨夺目。 床上的两人相拥而眠,静谧,幸福。忽然,有音乐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仔细一听,是歌剧魅影的主题曲,枕在沈存希臂弯里的贺雪生,猛地睁开眼睛…… 正文完结,开启薄慕年VS韩美昕的番外。 …… 七年前。 薄氏集团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黑与白的装修风格,透着极致的森严与冷酷。在这种强势冷硬的气氛渲染下,坐在首位的男人更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难以亲近。 薄慕年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他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最后落 在角落里那道身影上,女人走神得厉害,他无数次逮到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他手里的钢笔点了点桌面,打断正在发言的高管,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其他人散会,韩小姐留下!” 其他人如蒙大赦,连忙站起来,抱着笔记本飞快逃离总裁办公室,就好像这里是魔窟一般,每进来一次,就让人窒息一次。 韩美昕眨了眨眼睛,眼中泛着水灵灵的光芒,看着“战友”们匆促往外走,她才后知后觉,她被留下来独自面对这个传说中内分泌失调的男人。 她本该害怕的,毕竟这个男人身上系着他们事务所的命运。可是很奇怪,这两天看见他,她都跟着魔了一样,脑子里总是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画面尺度堪称十八禁,然后她身体里的血液就会莫名奇妙的燃烧起来。 真是奇怪了,她这个年纪还思春,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是面对这个“冷面煞星”一样的男人,她居然会热血沸腾,想扑倒他! 此刻,她看见男人站起身来,一身西装挺括,包裹着结实的身材,每一步都透着力与美,充满禁欲的气息,他气势强硬地向她逼来。她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抖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薄慕年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锐利的黑眸折射出凌厉的光芒,目光牢牢锁着面前的女人。他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步履优雅地欺近她,浑厚的男声响起,“韩小姐,我劝你不要玩花样,不管你怎么花样作死,我都会不再聘请你们事务所。” 韩美昕突然就不退了,她仰起头,盯着面前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以及性感的喉结。随着他说话,喉结上下滑动,她本来准备好的一腔义正言辞的陈词瞬间消失,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比薄慕年性感的男模,在杂志上她看得都已经麻木了。可是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禁欲的气息,反而让她口干舌燥起来。 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那个、薄总、过去一年,我们为薄氏尽心尽力,虽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您继续聘请我们,我们会……” “没有如果!”男人冷硬地打断她,声音几乎透着一股偏执,“我花高价聘请的律师事物所,不是为了来给我干苦力的,这一年你们的表现让我非常失望,我不会再聘请一堆吃闲饭的。” 闻言,韩美昕的脸色乍青还白,气得不行,虽然心里很畏惧这个男人,但是被人藐视成这样,不还击她就不叫韩美昕,“什么叫吃闲饭?这一年来我为薄氏做牛做马,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点马虎,我自认我对得起您付的工资。” 薄慕年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份文件走回到她身边,重重地丢在会议桌上,“好好看看你这一年为薄氏做了什么?” 韩美昕气冲冲地拿起文件,看完文件,她的脸都绿了,去年薄氏没有一桩涉及法律方面的官司,除了正常的法律咨询,她没有为薄氏尽一分力。 她瞠目结舌,张了张嘴,强辨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您也不希望薄氏日日官司缠身吧?” 薄慕年倏地欺近她,男人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肆无忌惮地钻入她鼻息间,让她的呼吸彻底乱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薄慕年伸出修长的手指,翻到下一页,上面是薄氏这一年来打的官司,负责人是薄慕年的御用律师辛律师。 “你看清楚,薄氏不是没有官司,是用不上你,让你去打官司,薄氏迟早破产!”薄慕年刻薄道,每说一个字,身体就欺近她一分,说到最后,他的身体几乎快贴上她的了。 韩美昕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文件上,可是他身上霸道的男性气息无处不在,不仅扰乱了她的呼吸,还扰乱了她的心跳。她身体里的血液开始逆流,心跳越来越快。她晃了晃头,努力想要抓回自己飘散的思绪。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身体越来越热? 她抬起头,目光迷离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男人举世无双的俊脸在她眼前逐渐清晰,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她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背抵在墙壁上,她退无可退,“你、你离我远一点!” 离我远一点! 从小养尊处优的薄大少,从来没有听到女人对他说——你,离我远一点! 如此嫌弃的语气,不得不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原本插在西裤口袋的手,下意识伸出来,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瞬间,已经捏住了面前这个女人的下颌,黑眸里尽是嘲讽,“韩小姐,你这是欲擒故纵么?” 连着几天开会,她像花痴一样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打转,难道是他会错意了?还是这就是她打的主意,想要欲擒故纵? 韩美昕呼吸一窒,没想到薄慕年竟然会伸手触碰自己,力道有些大,让她不自觉地拧起秀眉,轻呼一声。她心里生出一股恼意,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兴奋起来。 该死! 一定是最近鸡汤喝太多,太补她才会变成这样。她努力拉回飘远的注意力,抬头望着面前英俊冷酷的男人,视线逐渐模糊,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翕合的薄唇上。 好性感的薄唇,不知道吻上去是什么感觉?会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还是像QQ糖一样嚼劲十足? 脸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薄慕年突然愣住,他黑眸犀利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薄唇微启,语气说不出的嘲讽,“韩小姐,请自重!” 他刚要挥开她的手,那张小脸突然在面前放大,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吻住,一股电流从相贴的唇瓣袭向他全身,他蓦地撑大黑眸,瞳仁深处,尽是女人放大的俏脸。 他无法相信,他居然被这女人强吻了! 这对薄慕年来说无疑于奇耻大辱! 他双手握住她的腰,恼怒地要将她推离,哪知女人如八爪章鱼一样扑了上来,双手牢牢地缠着他的后颈,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像吃着冰淇淋一样吸吮起来。 薄慕年浑身一僵,黑眸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是身体的反应是诚实的,他竟然想抱起这个女人,把她放在会议桌上,撕碎她的衣服,和她在会议桌上翻云覆雨。 这种想法不仅要命,还很疯狂! 他不需要女人,尤其不需要不折手段勾引他的女人,她的强吻,对他来说是耻辱!薄慕年浑身的气场都冷了下来,他的大手牢牢地禁锢着女人的腰,下一秒,韩美昕被他推了出去。 男女体力上的悬殊,在此时的对比特别明显。若是薄慕年强吻韩美昕,她死都挣脱不了。偏偏是她强吻薄慕年,所以才会被轻而易举的推开。 韩美昕后腰撞在桌沿上,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袭遍全身,她痛得皱起眉头来,伸手捂住后腰,整个人清醒过来。 薄慕年黑眸里淬了火一般,整个人处于暴躁与狂怒中,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劈手指着办公室门,冷喝道:“滚出去!” 韩美昕抬头跌入那双冒着火光的冷眸,触到他唇边晕开的口红,她才后知后觉,她刚才居然强吻了大BOSS,该死!她居然强吻了大BOSS。 wucuoxs.com 她刚才一定走火入魔了,否则她怎么会扑上去强吻他?完蛋了,看着薄慕年铁青的脸色,她试图解释:“薄总,我……” 薄慕年抬手狠狠擦了几下薄唇,就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过,厌恶至极。看见那个胆敢强吻他的女色魔还在办公室里,他简直无法忍受。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拽住她的后衣领,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拎着她往门口走去。 韩美昕吓懵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扔出去,十分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办公室木门在眼前“砰”一声被甩上,随即门内传来男人的暴喝声,“从今天起,狗与韩美昕不得踏入薄氏半步!” 韩美昕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又羞又气又窘,察觉到秘书室与助理室的职员都围过来,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她没打算色诱薄慕年,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魔扑上去强吻他?她的一世英名,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 几个职员听到薄慕年的暴喝声,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同情地看着跌倒在地上的韩美昕,看到她的唇妆花了,都开始在脑子里YY,她怎么惹得薄慕年大发雷霆,将她扔出来。 办公室的门忽然“刷”一声被拉开,薄慕年俊脸黑沉地站在门口,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看见韩美昕还坐在那里,他冷声道:“徐秘书,叫保安上来将她轰出去!” 说完,他“砰”一声再度甩上门。 秘书室的徐浩平常与韩美昕交好,他弯腰将她扶起来,把地上的笔记本等物捡起来交给她,小声问道:“韩律师,出什么事了?” 韩美昕摔得屁股疼,她接过东西,瞥了一眼其他几个看好戏的职员,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脸颊烫得惊人,她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没事,和薄总一言不合。” 徐浩跟在薄慕年身边多年,他知道薄慕年不是一个一言不合,就会对下属大发雷霆的老板,他没有点破她的谎言,还安慰她,“没关系,等薄总气过了就没事了。” 韩美昕想起薄慕年刚才恨不得将她掐死的神情,她想,恐怕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是强吻一头猪,也不该强吻他啊。 “我没事,你去忙吧。”韩美昕勉强笑了笑,等大家都散去后,她才耷拉着脑袋,抱着自己的东西下楼。 刚回到办公室,保安就上来了,说是奉薄总的命令,请她离开! 韩美昕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是她主动强吻他,但是这种事怎么算,也是女人吃亏,他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算什么事? 韩美昕一边腹诽,一边收拾东西,跟着保安离开薄氏大厦,站在大厦外的广场上,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大厦,抬手对着大厦比了个中指。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脾气那么坏,还自带移动冷气,她还不侍候了! …… 办公室里,薄慕年站在落地窗前,外面艳阳高照,他心里窝着一团火,伸手粗鲁地拽松领结。喉咙上仿佛有火在烧,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薄唇,薄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女人唇齿间的薄荷香气。 他莫名恼怒起来,转身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接了几捧水漱口,直到唇齿间再也没有异样的感觉,他才走出浴室。 他走回办公室,按下内线,沉声道:“人轰出去没有?” “我已经让保安去请她出去了。”秘书战战兢兢的回道。 薄慕年挂断内线,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垂眸看着公司门口,韩美昕站在花坛旁,楼层那么高,分明什么都看不清,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朝他比了个中指! 他顿时气血翻涌,好你个韩美昕,居然敢对我比中指,你完蛋了! 薄慕年气炸了! 韩美昕转身走进停车场,开着刚刚淘来的二手奔奔,驶出薄氏集团大门。开车回到子午律师事务所,进门就碰见了正要离去的连默,她连忙道:“学长。” 连默朝她颔了颔首,“美昕,薄氏的法律顾问你尽力争取一下,只要能续约,下半年律师事务所的开支就不愁了。” 闻言,韩美昕垮下肩来,续约的事,她好像搞砸了。她无精打采的回到办公室,八卦的速度向来很快,她在薄氏被薄慕年扔出办公室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律师事务所。 老总派秘书小花下来召唤她,小花,人如其名,十分花心,凡是事务所有点姿色的男人,没一个逃得出她的魔掌。据说她刚来事务所时,只是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助理,短短两年时间,凭着床上功夫取悦了事务所合伙人之一,一跃成了“太监总管”。 她穿得花枝招展,裙摆短得能看见底裤,她倚在玻璃门上,眼里有着刻薄与嘲讽,“哎哟,韩律师,你说你这么一个身娇体贵的大美人,薄总怎么舍得把你扔出去?” 韩美昕向来看不惯小花,特别是她那一身清凉的打扮,把事务所拉低了N个档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花街柳巷,听她阴阳怪气的嘲笑她,她冷冷道:“说人话!” 小花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有些人看着一本正经,背地里不知道干什么下贱的勾当,据说薄总下了严命,狗与韩美昕不得踏入薄氏半步,呵呵。” 小花掩着嘴笑起来,“韩律师,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引起男人的注意,才不会沦落到与狗相提并论?” 韩美昕心情本来就不好,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瞪着小花,道:“说够没有?” 这一声引来了事务所其他同事的注意力,小花尴尬极了,她跺了跺脚,“不知好歹,老总叫你上去。”说完,她扭着腰离开了。 韩美昕头疼欲裂,老总找她准没好事。 她起身上楼,露过秘书台,还听到小花在冷哼,她无心理会,敲了门进去。半个小时后,她垂头丧气的出来,老总恩威并施,苦口婆心只有一句话,祸是她闯下的,就该她来收拾烂摊子,让她拿下薄氏集团的续约。 回到办公室,她抓起办公桌上的毛绒玩偶,又打又咬,完全像个女神经,她在心里恨恨的呐喊:薄慕年,你去死! 几分钟后,她冷静下来,将毛绒玩偶扔回办公桌上,又恢复成那个知性冷静的女神,她抬眸,瞥向玻璃门外正在围观的同事,抛了个媚眼过去,“你们都没事干了吗?” 同事们一哄而散,她收回目光,整了整凌乱的发丝,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 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拿起桌上一本杂志,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正是薄慕年,黑色西装搭配简单的白色衬衣,英俊的面容映照在灯光下,衬得五官愈加深邃,他抿着菲薄的唇,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感矜贵震撼着人的灵魂。 她暗忖:要拿下续约,就得拿下这个男人,可是要拿下这样的男人并非易事。 她抚着下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清冽的烟草气息,她唇上一烫,莫名心慌。她连忙缩回手,睨着封面上的照片,男人的目光深刻,安静,却又发人深思,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男人。 韩美昕拿钢笔戳在男人的脸上,手指运转,在上面写了王八两个字,她笑容有些几分阴险,薄慕年,你就等着接招吧! 韩美昕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当下就乔装打扮了一番,混进了薄氏集团,刚到总裁办公楼层,就见薄慕年与秘书徐浩迎面走来。 来时她鼓足了勇气,可当她看到那个冷面男人时,她心里陡然生出几分胆怯,她连忙转身,躲进了电梯里,却忘了按下行键。 电梯再度开启,徐浩扶在门边,等薄慕年走进去,他才跟进去,按了楼层楼字。 韩美昕看见电梯门再度开启时,已经转过身去蹲在电梯角落,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开始薄慕年确实没有注意到那里蹲着一个人,只看到一团花花绿绿的,他皱紧眉头,“今天谁在做电梯保洁,电梯里一堆垃圾都没清理出去,叫人事部记她一过罚款。” 韩美昕蹲在那里,听他说罚款,她在心里鄙夷,万恶的资本主义!她往四下里看了看,没看到垃圾,才后知后觉,他嘴里的一堆垃圾好像指的是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堂堂一枚安静的美少女,竟然成为垃圾了,他长眼睛没有?韩美昕气炸了,她也顾不上对这个男人的畏惧,站起来,笑得风情万种,朝薄慕年扑去,“哈尼,死相,早上才吻了人家,这会儿就不认识人家了,真是薄情得让人伤心。” 薄慕年眼前一花,看见一个打扮诡异地女人朝他扑来,他身手敏捷,迅速避开。韩美昕扑了个空,撞到电梯壁上,电梯晃了晃。 “哪里来的疯女人?徐秘书,叫保安把她给我轰出去。”薄慕年脸色铁青,目光冷得能冻死人,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她要再敢朝他扑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徐浩看着眼前这个血喷大口的女人,听出了她的声音,迟疑地唤道:“韩律师?” 韩美昕睨了薄慕年一眼,闹够了,也没敢再朝他扑过去,她抚了抚脸颊上凌乱的头发,一本正经道:“薄总,请您给我五分钟时间,听我……” 薄慕年死死地瞪着她,新仇加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他愤怒地打断她的话,“韩小姐,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够得上性骚扰,不想坐牢,就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他简直低估了她的能耐,先是强吻他,再是朝他竖中指,现在居然穿成这副鬼样子来接近他,前台都是死的吗?居然让她混进公司。 韩美昕试图争取,“对于早上的事,我可以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一瞬间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要知道强吻的对象是您,我宁愿去强吻一头猪。” 薄慕年向来以冷面总裁闻名,现在却被韩美昕气得频频破功,他看着她,眼神阴鸷得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一字一顿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如、一、头、猪!” 一个一个字愤怒地砸在她脑门上,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挽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该强吻您,我应该去强吻一头猪。” 男人的俊脸顿时黑如锅底,他死死地瞪着她,“你再说一次!” 韩美昕挫败地抚着额头,怎么越解释越糟糕了,“那个,薄总,我来找您,是为了谈事务所续约的事,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个case。”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薄慕年说完,电梯双门打开,薄慕年抬步走出去。 韩美昕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已经抛下一切来缠着他,不拿回合约,她怎么向老总交代?她快步追上去,急道:“我知道您很讨厌我,这一年我虽然没有帮薄氏做过什么大的贡献,但是职员来咨询法律问题,我从来没有应付了事。如果您是讨厌我这个人,我可以安排事务所的其他同事过来,我保证,我会彻底消失在您面前。” 薄慕年脚步一顿,突然停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听到她说会彻底消失在他面前,他心里竟产生了异样感。 韩美昕见他突然停下来,以为他在认真考虑她的建议,她继续道:“辛律师在律师界有着响当当的名声,有他为薄氏保驾护航,确实用不到像我这样的小律师,但是薄氏是一个大企业,公司里有成千上万的员工,他们多多少少都会面临到法律问题,法律顾问的存在,就是帮他们解答疑惑,甚至是介绍有经验的律师帮他们打官司。而这些琐碎的事情,并不能倚仗辛律师,那样的话太大材小用,您说是吗?” 薄慕年盯着她不停翕合的唇瓣,他还记得她的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的目光向下移,她的纤腰不盈一握,似乎一用力就会将其折断,花裙子下面,一双长腿白皙漂亮,若是夹在他腰上,那滋味不知道该有多销魂。 以前他怎么没注意到,她的身材这么有料?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飘远,他及时打住,他怎么可能对她有这种该死的想法?他移开视线,神色如冰,薄唇微启,冷声道:“徐秘书,叫保安把她轰出去!” 韩美昕说了那么多,以为他会认真考虑她的建议,没想到他还是不予理会,她急道:“薄总,请您考虑考虑,事务所的命运就在您的一念之间。” 她话还没说完,保安已经跑过来,一左一右的将她架起,一边向薄慕年道歉,一边架着韩美昕往公司外走去。 徐浩小心翼翼地看了薄慕年一眼,试图为韩美昕说话,“薄总,韩律师……” “你也想被撵出去?”薄慕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徐浩连忙闭上嘴,不敢再为韩美昕求情。 …… 韩美昕被轰出去后,纵使她脸皮再厚,也元气大伤,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晚上躺在床上,她想起老总和她说的那番话。事务所遇到一点麻烦,连老爷子想让连默回家继承家业,向事务所施压。 之前由连默牵线的几个大公司的法律顾问,都因为期满而解除了合作。现在只剩薄氏集团一家公司,薄氏集团与连家素来并无渊源,薄慕年不想和他们续约,除了不认可她的能力,还有就是他要与另一家事务所签约。 所以她强不强吻他,结果都是一样。 韩美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时不时蹦出薄慕年的身影,越想就越口干舌燥,她腾一下坐起来。实在太奇怪了,若说三月思春,她想男人了还说得过去,这都八月了,她还在思春,就有点诡异了。 更何况她今天还扑了薄慕年。 此时她身体热哄哄,闹得她睡不着。她起身下床,走出卧室,就听到开门时,她朝玄关望去,看见宋依诺拎着鸡汤进来,她有气无力地走过去,“你后妈又给你送爱心鸡汤了?” 宋依诺换了鞋子,拎着鸡汤走进厨房,听见韩美昕跟了进来,她问道:“要喝一碗吗?” 韩美昕敬谢不敏,连忙摇头,“不了,我最近补过头了,你喝吧。”见她盛了一碗端在手里,她迟疑道:“依诺,你喝了鸡汤,有没有奇怪的反应?” 宋依诺抬眼看她,“什么奇怪的反应?” 韩美昕心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难道她骨子里就是个淫荡的女人,才会对薄慕年见色起意?她一脸受惊,连忙甩了甩头,“没什么,我先去睡了。” 韩美昕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事务所的生死存亡一下子压在她肩上,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薄慕年答应和他们续约呢? 接下来的半个月,韩美昕想尽办法接近薄慕年,可连面都没捞着,更不用说和他谈续约的事。她越挫越勇,像是与薄慕年杠上了,他越避不见面,她就越要让他来见她。 八月的阳光毒辣,一开始她还可以在公司前面的泊车点守候,后来被保安轰出去,只能去广场上等。火辣辣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就算打着太阳伞,也无际于事,热浪一阵阵扑过来,她晒得快要中暑了,可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还是不愿意见她一面。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听到一个版本,说她暗恋薄慕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他告白,却被他无情拒绝,甚至还扔出了公司,并且严令禁止,狗与韩美昕不得踏入公司半步! 她听得直冷笑,她会暗恋他?真好笑,她就是暗恋一头猪,也不会暗恋他! 等等,韩美昕突然想到什么,她这么死守下去,根本就无法靠近薄慕年半步,不如放奇招,逼他出来见她。韩美昕越想越兴奋,她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就算豁出一切,她也要他答应续约! 九月初,薄氏集团一季度一次的股东大会正式召开,早上八点半,股东们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进薄氏集团,薄慕年西装挺括,站在公司门口迎接股东们的到来。 应邀前来的财经版媒体记者站在旁边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可见这次股东大会的重要性。 突然,远处传来女人嚣张的声音,经过扩音器,显得无比的惊悚,“薄慕年,你这个负心汉,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居然抛弃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所有人当场石化,薄慕年正与某个股东握手,他收回手,神情阴鸷地瞪着广场上那个造型奇特的女人,她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本宫有喜了,他恨得直磨牙。 他以为她消停了,终于死心了,看来是他太低估她死缠烂打的能耐了。 徐浩看着老板欲吃人的神情,真为韩美昕感到担忧,这下韩律师是彻底得罪老板了。谁都知道今天的股东大会有多重要,她竟然还选择今天跑来胡闹,韩律师,你自求多福吧。 “徐秘书,先请股东们去会议室,我马上就到。”薄慕年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徐浩连忙请股东们离开,股东们看了看薄慕年,大步走进公司。 走在最后面的是薄氏集团的创始人薄明阳,薄慕年的父亲,他扫了一眼广场上像小丑一样的女人,目光锐利地落在薄慕年身上,神情威严道:“慕年,这是怎么回事?” 薄慕年的脸色没好到哪里去,他冷声道:“我会解决好。” “真有孩子,就把她带回去好好安顿,不要让她在这里胡闹,给薄家脸上抹黑。”薄明阳不是封建长辈,门第观念也早被儿子过着和尚一样清修的生活给磨没了。现在有个女人自称怀了儿子的孩子,他心里窃喜还来不及,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是女的,能生出孙子就行。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 一干人等陆陆续续进了公司,只剩下薄慕年与一群财经板块的媒体记者。作为新闻人,那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眼见薄慕年向韩美昕走去,直觉有戏,拼命按快门。 要知道薄慕年向来清心寡欲,执掌薄氏集团多年,向来零绯闻,难得拍到他与女人有染,终于能打破他与沈存希是好基友的传闻,他们不知道有多兴奋。 薄慕年踩着沉稳地步伐,像猎豹一样迅疾地逼近那个自导自演的女人,精致的五官上一脸平静,让人捉摸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眸光太过深沉,让人感到几分压抑与侵略。 韩美昕成功引起薄慕年的注意,她心里暗自窃喜,看他向她走来,她连忙将打好的腹稿背出来,“薄总,谢谢您肯见我,关于续约的事,我和我们老总商量过,如果您觉得我们开价高了,您说个数,一切都好商量嘛。” 薄慕年在韩美昕面前站定,锋利的目光扫过她的小腹,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韩小姐,请问接个吻,我是怎么把你肚子搞大的?” 韩美昕听着他粗俗的话语,俏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共事一年多,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不太好,她尴尬的解释道:“您不愿意见我,我也是没办法。” “好一个没办法,你身为律师,难道不懂形象对一个企业人有多重要?”薄慕年俊脸阴沉,“你连最起码的维护集团领导者的形象都不懂,我凭什么要和你们续约?” 韩美昕被他训斥得一愣一愣的,悔不当初,“对不起,薄总,我可以召开记者会澄清误会,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薄慕年大手一挥,满心都是愤怒,他冷声道:“不用了,你现在立即从我眼前消失,否则不要怪我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韩美昕望着他绝情的背影,气得眼泪直往眼眶里钻,她好像真的搞砸了,怎么办?她回去怎么向老总交代?直到看不见薄慕年的身影,她才垂头丧气的转身去打车离开。 …… 夜幕降临,城北一间装修得小资情调的清吧里,韩美昕坐在靠窗的位置,俏脸晕红,目光迷离,神色恍惚。桌上歪歪倒倒放着几个空酒瓶,大抵已经喝高了。 酒壮怂人胆,她满腹怨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指着空酒瓶大声骂道:“薄慕年,你这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会害多少人丢了饭碗……我强吻你,那是给你面子,跟吻木头一样,你以为我想啊……没情趣,难怪岁高龄,还孤家寡人一个,谁受得了跟木头生活……嗝……” 清吧里很安静,韩美昕的声音格外响亮,一字不落的落进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耳朵里。 “噗哧”一声,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忍俊不禁笑出声,一双桃花眼格外闪亮,转头看着不远处那个醉醺醺的女人,“老大,这是谁啊?看样子对你怨气颇重哦。” 薄慕年嘴角抽搐,冷声道:“阴魂不散!” 岳京转过头来,望着他一脸不耐,他以手支着下巴,笑眯眯道:“老大,被女人强吻的滋味如何?很酸爽吧,看她长得不错,身材也挺有料,当个暖床的应该不错,自从珊珊……” “你喜欢就送给你了。”薄慕年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并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个名字。 岳京耸了耸肩,再回头看去,女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桌空酒瓶。薄慕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道:“我去下洗手间。” 岳京挥了挥手,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叹息,都这么多年了,老大还是放不下,唉! 薄慕年走进洗手间,站在小便池旁,拉下裤链。 身后格子间的门忽然打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走出来,她感到眼前天旋地转,没注意到台阶,一脚踩空,整个人朝前面扑去,“啊!” 想象中的钝痛没有传来,她撞到一堵“墙”,然后被弹回去跌坐在地上,她仰头想要看清楚自己撞到了什么,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了一个怪怪的“水龙头”,她傻笑一声,好奇的伸手摸了摸,“谁设计的水龙头,长得这么奇怪……嗝!” 薄慕年头皮一紧,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胆敢调戏他的女人,更加难以置信,自己在她手中居然……硬了!(未完待续) 第338章 他的字典里没有离婚 韩美昕打着酒嗝站起来,浑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将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准备洗手,等了半天,都没有水流下来,她纳闷道:“呃……这不是自动感应的水龙头……开关呢?” 她找了半天没找到控水开关,恼得一巴掌拍向“水龙头”,薄慕年眼疾手快,连忙捉住她的手,开玩笑,她这一巴掌拍下去,还不得给他拍坏? 韩美昕醉醺醺地抬起头来,入目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灯光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俊脸上,狭长的双眸因内双眼皮显得愈加深邃,高挺的鼻梁线条完美,薄唇习惯性地向下沉,脸色隐隐泛着青色,不太好看。 是个男人,还是个有些眼熟的男人。 某些画面在她脑海里闪现,她莫名有些心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惹人厌的苍蝇一样,咕哝道:“小男人,阴魂不散!” 说完,她在男人虎视眈眈地瞪视下,跌跌撞撞地走出男洗手间,边唱边朝大门口走去,“我是一只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不高……” 薄慕年深邃的黑眸里劈哩啪啦迸着火花,她刚才骂他什么,小男人?他哪里小了?男人被调戏了,直觉是说他那里小,气得咬牙切齿。 靠! 薄慕年这些年伪装得极好的修养全被这个死女人气得破了功,他正要去逮她回来说清楚,才发现自己裤链没拉上。他一边拉裤链,一边恶狠狠的咒骂,“酒疯子!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韩美昕醉醺醺地走出大门,夜风微凉,她打了个寒噤,跌跌撞撞走到马路边,伸手招出租车,看见车子停在她面前,她拉开后座,毫无形象的爬上去躺在后座上,咕哝道:“师傅,麻烦去金域蓝湾。” 薄慕年眯了眯狭长的黑眸,敢情她还真把他当出租车司机了,就这么放心的睡觉,就不怕他把她拉去卖了?薄慕年也不明白,为什么看见她在路边等车,他会鬼使神差的将车开过去停在她面前。 他明明恨不得掐死她,强吻他不说,还敢调戏他!调戏就罢了,调戏完了居然嫌弃他小! 他越想越气,一股怒意在胸口徘徊不去,他咬了咬牙根,发动车子驶离。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薄慕年回头望着后座上烂醉如泥的女人,这一看,直看得他气血翻涌。 女人穿着古板的黑色套装,下面是及膝的A字裙,她侧躺在后座上,一腿曲起,裙子撩到大腿上,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看到她裙内引人向往的风光。 别看她表面一副端庄的样子,裙内穿着黑丝,那片黑色森林在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性感撩人。 一团热气自小腹处炸开,薄慕年看得口干舌燥,他堪堪移开视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磨人的小妖精,他推开车门下车,来到后座旁,拉开车门,拿鞋尖踢了踢她,“喂,你到了,下车!” 韩美昕睡得正熟,不胜其扰的在真皮座椅上蹭了蹭,咕哝道:“妈,让我再睡会儿,就一小会儿。”说完,她屁股一撅,翻了个身继续睡。 “……”薄慕年额头上飙下一排黑线,沦为“小男人”后,他再次变成了老妈子,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从车里扔下去,管她死活!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才俯下身去,拍了拍她红扑扑的脸蛋,“韩小姐,你家到了,下车!” 薄慕年不是善男信女,今晚会多管闲事送她回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想他一定是着了魔,才会对这个屡屡“得罪”他的女人心慈手软。 韩美昕完全没反应,像是彻底睡死过去。 薄慕年站在车外,狠狠瞪了她半晌,这才“砰”一声甩上门,转身坐进驾驶座,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咬牙切齿道:“女人,这是你自找的,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你可别后悔!”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了盛世豪庭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他在这里有长期的总统套房。下了车,他将女人打横抱起,径直步进电梯里,乘电梯上楼。 进了总统套房,他将她扔进沙发里,韩美昕安之若素,身体在沙发上弹了弹,却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薄慕年黑眸冒火地瞪着她,她还真是放心,今天她要是遇到别人,哭都来不及。 薄慕年越想越气,一股怒意在心头徘徊,他粗鲁的扯了扯领带,瞧着她白皙漂亮的长腿,一时间口干舌燥起来。这么多年,他的身体从未对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欲望,仅仅是看着,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他狠狠地喘了口气,在自己即将扑上去扒光她的衣服前,他艰难地移开视线,拿起西装大步离去。 女人都是骗子,尤其是漂亮性感的女人,沾染不得! 韩美昕浑然不觉自己刚刚逃过了一劫,她的脸蹭了蹭光滑的皮料,凉凉的,能缓解她体内烧起来的火,她满足的喟叹一声,沉沉睡去。 …… 薄慕年回到清水湾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别墅外的停车场停着几辆豪车,看见以V开头的白底黑字军牌,他的头隐隐作痛起来,佣人飞快迎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大少,老爷子来了。” 薄慕年恨不得立即转身,要说家里最难缠的人,不是母亲,而是老爷子,倚老卖老,整个一老顽童。他掐了掐眉心,抬步往里面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薄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走路这么慢?退伍从商后,连腿力也比不上当兵的时候了?” 薄慕年一头黑线,快步走进去,明明心里就不满,还得赔笑,“爷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走进客厅,客厅里的阵势就和三司会审一样,薄老爷子坐在单人沙发上,两侧分别坐着儿子儿媳。薄夫人有许久没见到儿子,正要起身去迎他,被薄老爷子一瞪,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去。 薄老爷子虎目一划,落在长孙身上,要说家里孙子辈的孩子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薄慕年,杀伐果敢、沉稳霸气,这要是放在古时候,那是当将军的料。 只可惜为了个女人,生生葬送了自己大好的仕途。 想起这事,薄老爷子就能怄得吐一碗血出来,当年因着这事,他打断了他三根肋骨,还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这孩子犟起来,薄家也是没谁了。 “你躲在这深山老林里,八百年不回家一次,哪天我老人家进土了,恐怕都难得见你一面。” 寻常人听见薄老爷子这样说,只怕都已经惶恐不安了,偏生薄慕年了解自家爷爷的性情,他迈开长腿,在薄老爷子右手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笑道:“您老当益壮,阎王哪敢收您?” 薄老爷子哼了一声,胡须微颤,这孙子就是混世魔王,天生来折腾他这把老骨头的,他也不和他打马虎眼,直来直往道:“听说你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了?” 薄慕年一听,目光淡淡地落在对面的薄明阳身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只怕他们是借着这件事,要再提逼他结婚的事。他要说有,他们肯定会逼婚,他要说没有,他们还是会逼婚,只不过娶的就是哪家小姐,他往沙发上一靠,语气凉凉道:“是又如何?” 薄老爷子瞧他那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得抓起靠枕朝他砸去,薄慕年眼疾手快接住,还特别关心了薄老爷子一句,“爷爷,当心闪着老腰。” 薄老爷子站起来,手里的拐杖戳得地板颤颤的响,怒目而视,“混账,这要搁我们那个年代,是流氓罪,是要坐牢的!” 薄慕年瞧老爷子气得双颊通红,耳边回响起上次军医和他说的话,“老爷子年纪大了,血压高,受不得刺激,能顺着他就多顺着他一点。”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薄明阳与夫人连忙起身,去安抚老爷子的情绪,薄明阳斥道:“慕年,还不快点向你爷爷道歉,说你会对那姑娘负责。爸爸,我今天见着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很讨喜,您一定会喜欢的。” 薄慕年对父亲无底限哄爷爷的方式已经无语到极点,韩美昕今天穿那一身,完全看不出来长相,他是有千里眼还是咋的,居然能看出她长得水灵灵的? 讨喜?那是滑稽好不好? 这么大把年纪了,连词语都不会用,真让他操碎了心! 薄夫人拉了拉薄明阳,不太赞成让儿子娶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毕竟能未婚先孕的女人,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子,说不定就是为了贪慕虚荣,才爬上儿子的床。 这样的女人要真娶回家里,那后患无穷。 薄老爷子眯着一只眼睛,瞧见薄慕年不表态,就好像看见自己的曾孙飞走了,他气得直跺脚,“哎哟,我怎么教出这种孽孙,让我死了怎么去见你奶奶,明阳,送我回去,我要拿枪崩了这个不孝孙!” 眼见着薄老爷子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薄明阳好一顿劝,才终于让薄老爷子消了怒火,见薄慕年还坐在那里不说话,他怒斥道:“慕年,是不是要把爷爷逼死了你才甘心?”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薄慕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置身事外,虽然他觉得爷爷演戏演得有点过了头。他站起来,眼前掠过一个画面,是在男洗手间里,韩美昕坐在他腿间,红唇距离他只有一厘米。 他心头一荡,小腹处骚动起来,这辈子娶不到最爱的女人,娶个让他有性趣的女人也不错。 思及此,他敛了情绪,俊脸上满是被逼无奈,他说:“好,我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让我娶,以后就不要让我离,我薄慕年的字典里,没有离婚二字,只有丧偶!” 客厅里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震,再看薄慕年淡定从容的往楼上走去,三人面面相觑,心里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不安感? 等薄慕年上了楼,薄老爷子连忙找儿子确认,“你确定你没看错,那姑娘长什么样,人乖巧不?真的有孩子了,怀孕几个月了?” 薄明阳被老爷子一问,顿时语塞的回答不上来,这他怎么知道,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爸,哪有未来公公去关心儿媳妇几个月了?要不您等慕年把那姑娘领回去,您再好好问问?” “你都不好意思问,我能拉得下这个脸?”薄老爷子怒道,让他去问孙媳妇这事,人家还不得说他为老不尊? 其实薄明阳晚上回去在饭桌上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老爷子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急吼吼地拉着他们冲过来逼婚,以前死扛着不松口的儿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答应要迎那姑娘进门。 薄夫人看了看公公,又看了看丈夫,总觉得这事办得忒不靠谱了。 薄慕年哪管楼下长辈们的心思,他优哉悠哉的回了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居然吹起了小曲来。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翌日,薄氏集团所有的员工都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切含义。首先是前台,薄慕年走进去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朝他行礼。 薄慕年唇边含着一抹笑意,温和地向她问早,她顿时石化,不知道薄总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冲她笑了,艾玛,她心花怒放得就要晕了。 还没晕过劲儿,薄慕年就倒回来,敲了敲大理石台,道:“一会儿如果韩美昕来了,不用把她拦在门外。” 前台诧异地看着他,还没揣摩透上司的意思,薄慕年已经转身大步离去。 其次感受最深的要属秘书室与助理室的职员,当薄慕年俊脸上带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踏进总裁办公区时,大家都很惊慌失措,因为实在太诡异了,距离上次薄慕年笑,还是企划部把一个重大的项目搞砸了。 那一次薄慕年笑完之后,整个企划部大换血,无一幸免。 他们连忙开始检查今天要汇报的事情里,有没有比较严重的错漏,千万不能向薄总汇报,否则自己饭碗不保。 徐浩被众人推出来,让他先进去打头阵,徐浩拿起文件,硬着头皮走进去,战战兢兢道:“薄总,子午律师事务所的法律顾问合同马上到期了,我们是按原定计划解约,和晶石律师事务所签约,还是……” “续约的事暂时搁在一边,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办。”薄慕年手里的钢笔轻轻点了点桌面,他继续道:“找人调查一下韩美昕,我要详细的调查报告。” 闻言,徐浩一惊,难道薄总今天的反常是与韩律师有关?因为昨天的事,他要对付韩律师了?像薄总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想要对付韩律师,那她分分钟就会被他给灭了。 “薄总,虽然韩律师有时候做事不经大脑,但是她真的是个好人,这一年里帮了大家很多,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徐浩壮着胆子替韩美昕求情。 薄慕年捏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他挑眉望着他,“你喜欢她?” 徐浩不知道薄慕年问这话的意思,心里暗忖,是不是只要他说喜欢,薄总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韩律师一马?他拿不定主意,只得捡了个很官方的回答,“韩律师长得那么漂亮,为人又那么善良,公司里有很多人喜欢她。” 薄慕年一手抚着下巴,没想到韩美昕在他公司挺有人缘的,可是他有必要连用两个“那么”强调么?薄慕年冷目睨向他,冷冷道:“出去做事。” 徐浩摸不清薄慕年的意图,可又不敢继续问,怕激怒了他,反而害了韩律师,只好耷拉着脑袋出去做事了。 韩美昕的资料很好查,整个人简单得跟白纸一样,人事资料上都中规中矩的写着,是个很实诚的孩子。徐浩花了一小时时间,就把她详细资料送到薄慕年的办公桌上。 彼时,薄慕年正在与外国友人开视讯会议,不经意翻开那份文件,立即被人事资料上的4D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微蹙了眉头,她有4D? 他抚着下巴,仔细回忆她扑上来强吻他时的情形,他只觉得胸前被两团绵软的东西死死顶着,顶得他浴火焚身,难道真有4D? 屏幕上,外国友人明显感觉到男人心不在焉,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薄总?” 薄慕年抬起头来的瞬间,已经将文件重新合上,双手交握搁在文件上,道:“刚才的提议,我会在接下来的股东会议上提出,通过股东们的表决,我们再详谈,OK?” “OK,我等你的好消息。”外国友人一腔生硬的中文,说完,那端已经关闭了通讯。屏幕陷入黑暗中,倒映出男人深邃的轮廓,显得有几分莫测高深。 …… 酒店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韩美昕突然大叫一声“郭玉学长”,然后“砰”一声,从床上摔下去。尽管床边铺着厚厚的地毯,她依然摔疼了,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伸手扒拉着床垫,想要爬上去继续睡。可是以她从小摔到大的经验,这个床太高了,弧度不是方的,而是圆的。她捏了捏被子,高档桑蚕丝的床品,手感一流,就像摸着婴儿的肌肤,柔柔的,滑滑的。 与她那99块钱还买一送一的手感,绝逼不是一个档次! 她脑子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豪华的陌生套房让她瞬间慌乱起来。她连忙站起来,宿醉的后果,不仅仅是让她头疼,还让她浑身发软。 她仔细察看身上的衣服,以及有没有哪里不适,直到确定自己没有被侵犯,她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大圆床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她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形,可是她喝断片了,她只记得她是怎么走进清吧,完全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出清吧的。她甩了甩头,心里直庆幸,还好她没有遇到坏人,否则现在怎么哭的都不知道。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扔在客厅里的手提包,连忙起身过去拾起来,从包里拿出手机,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往落地窗走去。 遥控窗帘自动向两边开启,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十点钟的太阳,紫外线还不强,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声音透着酒后的沙哑,“哪位?” 手机那端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却没有人说话。 韩美昕靠在玻璃窗上,没听见对方说话,她再问了一声,“哪位,说话啊。” 手机直接被挂断,韩美昕看着手机,没有再打回去。她转身走回房间,房间里的装修金碧辉煌,品位与档次直接是高逼格的,想想住在这里一晚的房价,她就肉痛。 待会儿出去是刷卡还是付现?付现她肯定没钱,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会跑来这里开房? 韩美昕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管了,反正住都住了,这辈子大概也就能享受这一次了。思及此,韩美昕站起身来,转身往浴室里走去。 走进浴室,她顿时瞠目结舌,以为自己来到了小型的游泳池,这里可以容纳五六个人洗澡吧,奢侈,太奢侈了。看见毛巾上盛世豪庭的loge,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妈呀,这就是传说中住一晚两万的盛世豪庭总统套房,她的心在泣血,感觉自己要破产了。 这一下,她也没心情再泡澡了,她走到盥洗台前,欧式镀金的水龙头让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她好像看到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还伸手摸了摸,那东西一开始是软的,在她掌心里就变得又硬又烫。 她甩了甩头,拧开水龙头,伸手接在水喉下面,往脸上扑水。 洗漱完出来,她整个人已经清醒了许多,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包出门,走到玄关处,她抽出取电槽里的门卡,开门出去。 在一楼大厅退房时,她已经做好了被痛宰一顿的准备,可服务员却告诉她,“韩小姐,这是薄总的私人长期套房,不用付钱。” 韩美昕惊讶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薄总?哪个薄?” “在桐城,能长期包下总统套房的男人,姓薄的还有几个?”服务员语气酸溜溜的,她一脸鄙夷地睨着她,这女人可真会装蒜,刚从薄总床上下来,还在这里装傻充愣,是怕没人知道她是薄总的新宠吧? 韩美昕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薄慕年的套房,她怎么会在薄慕年的套房里? 韩美昕飘出酒店,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满心的恶寒,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 接下来半个月,韩美昕都在为手里的一桩离婚官司奔波,老总再三暗示她要积极一点去找薄慕年谈续约的事,都被她以手里官司要紧为由无限期的拖下去。 韩美昕忽然从薄慕年的眼前消失,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时间一长,不由得心浮气躁。他恨恨的想,这女人往他身体里丢了一把火,居然就这样半途而废,没有后续了? 他越想越烦躁,恨不得将她拎过来打一顿。 徐浩是薄慕年的私人秘书,他第一时间感觉到薄慕年的反常,可具体哪里反常,又说不上来,比如现在,他正汇报接下来的行程,薄慕年忽然出声打断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解除子午律师事务所法律顾问的通知函发出了没?” 徐浩一愣,上次他问过薄慕年,他没有表态,他也没有催促,现在听他突然提及,他连忙道:“还没有。” “发出去!”薄慕年冷声道。 “是,我马上去办。”徐浩忙不迭的转身出去,将通知函以邮件的形式发出去。 韩美昕收到电子邮件时,刚结束了一场离婚官司,这场离婚官司打得她特别心累。官司的男主角是她儿时的玩伴,他的老婆起诉他重婚,好死不死,她不是渣男的辩护律师,而是他老婆的辩护律师。 法庭上相见,看到被告人,她才知道自己接了一个多么棘手的案子。退庭后,她就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让她推掉这场官司,不要让他们在老家难以面对邻居。 她是律师,导师教导她,她的每一句话,都需要为她的当事人负责。她已经接到这个案子,并且也知道她的当事人这些年过得有悲惨,男人在两个城市奔波,上半月在她这里,下半月在另一个女人那里,还用两个女人的钱把他供养着,她一听就炸了,哪管他是不是儿时的玩伴,渣男就应该有渣男的下场。 她不肯退出这场官司,执意要帮当事人辩护,最后爸爸只说了一句,“你长大了,有些事我管不了你了。” aiyueshuxiang.com 莫名的,她有些心酸,爸爸这番不轻不重的话,就像在指责她翅膀长硬了,连他的话都不听了。挂了电话,她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继续打这场官司。 可就在下半场官司即将开庭前,她的当事人找到她,说她还爱那个男的,不想让他坐牢了,能不能取消起诉,或者说是私下调解。 韩美昕看着当事人,半晌没说出话来。有些人,明明过得委曲求全,偏偏还要以爱为名,最后白白被人糟践,真是犯贱! 可是这场官司,已经不是她想撤诉就能撤诉了,她们所递交的资料,那男的确实犯了重婚罪,在婚姻法上是属于犯罪。 虽然她答应她的当事人,会嘴下留情,但是那男的还是被判了刑。男的被警察带走后,她的当事人给了她一耳光,怒气冲冲的质问她,“我都不想告了,你为什么还要整死他?他是你的青梅竹马,你怎么忍心让他去坐牢?” 得,最后她里外不是人了。 她心里一肚子的窝火,这女人太善变了,当时找到她时,她咬牙切齿的说,要把那男的告得把牢底坐穿,现在居然还有脸指责她冷血。 韩美昕气得不行,回到律师事务所,就收到了徐浩发给她的通知函,她气得吐血,还没气过,老总的夺命CALL就打过来了。 老总的意思不外乎那几句话,一定要不折手段的拿到薄氏集团的续约合同,他们还指着续约金给事务所的同事发工资。 韩美昕毕业后就在这间律师事务所上班,除了小花,其他人对待她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她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失业,更关键的是,她还有10万的提成奖金,她原本打算拿到这钱后,回去给爸妈修房子,这眼见着奖金就要打了水漂,她不努力去争取也不行。 当晚回去,她就找好姐妹宋依诺帮忙,她认识桐城的商业巨鳄沈存希,她打听过,沈存希和薄慕年是好基友,由沈存希去约他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宋依诺答应帮忙,很快就带回了消息,说周六早上六点,薄慕年会在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她摩拳擦掌,全豁出去了,不拿下续约合同,她绝不回来! 周六很快就到了,这一晚她兴奋得睡不着,想到明天要去见薄慕年,她既激动又忐忑,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难不能拿下续约合同,就在此一击了。 早上五点,她和宋依诺出发去高尔夫球场,到达高尔夫球场时,已经快六点半了,她生怕薄慕年已经走了,问了俱乐部前台,才知道薄慕年还没有走,她松了口气,拉着宋依诺朝高尔夫球场跑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前方草坪上站着两个出类拨萃的男人,这两个男人在桐城有着只手遮天的权势,跺跺脚,就能让桐城抖三抖。 忽然,她感觉到有锐利地目光看过来,她浑身一激灵,有种猎物被猎人盯上的不安感,她下意识抬头望去,瞬间跌入了那双深沉难懂的黑眸里。 她缓缓走近,宋依诺与沈存希何时离开的,她一点都没察觉,她在薄慕年面前站定,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薄总,我……” 薄慕年身穿着蓝白相间的POLO衫,下身穿着白色运动休闲裤以及一双白色的休闲鞋,看起来没有穿西装的他威严,反而多了几分邻家大哥哥的亲切。 薄慕年饶有兴味的打量她,头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脂粉不施。阳光下,她皮肤细腻,不见毛孔。 她穿着T恤短裤,胸前风光伟岸,目测确实有D。一双白生生的长腿让他忍不住想起那晚在车上,看到的裙下风光。他不由自主的口干舌燥起来,他移开目光,淡淡打断她,“会不会打高尔夫?” “会一点。”韩美昕连忙道,这个时候,就算不会,也得打肿脸充胖子。 薄慕年扫了她一眼,扬起球杆,白色的高尔夫球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然后掉进了球洞里,韩美昕忍不住喝采,“好球!” 薄慕年将球杆递给她,“要不要试试?” 这个时候的薄慕年,亲切的真像邻家大哥哥,而不是商场上那个铁面无私的男人。韩美昕咽了咽口水,说实话,她不会打。可这个时候,为了讨薄慕年的欢心,让他高兴,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球杆,学着他的样子握住球杆,然后挥了出去。 高尔夫球纹丝不动的待在原地,韩美昕挥了一地的草与土出去,她尴尬地不敢看他。 薄慕年看到他最珍爱的一支球杆被她这样糟踏,心里在泣血,他抿了抿薄唇,上前一步,自她身后拥住她,双手分别落在她手上,握住。 他抬脚踢了踢她的腿,在她耳边低声道:“把腿张开一点,不要夹太紧,这样不好使力。” 韩美昕脸红耳赤,总觉得他的话太过粗暴,会让人想入非非,尤其他贴她这么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炙热温度。 她鼻端充斥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心思飘得有些远,之前她强吻他时,他还一脸嫌弃,可这会儿他却自然的贴近她,前后态度反差太大了。 薄慕年垂眸,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更能直观的看到她高耸的胸部,一团热气在他小腹处炸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身材这么有料? 他抬眸看着前面,继续道:“手腕使劲,身体稍稍微前倾,球杆挥出去!” 他一个指示她一个动作,这次轻松把球挥出去。她来不及看球落在哪里了,连忙离开他的怀抱,再被他这么抱下去,她就要自燃了。 薄慕年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韩美昕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道:“薄总,关于续约的事……” “韩美昕?” “嗯?”韩美昕突然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很普通的三个字,在他唇舌间绕过,用他那种低音炮一样的嗓音喊出来,竟有种缱绻的味道,她一时间有些恍神,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薄慕年看见自己轻易的主导了她的思绪,他继续道:“我爷爷催我,要我尽快把他的重孙交出去,你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韩美昕倏地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薄慕年会旧事重提,她窘迫道:“薄总,我当时闹得太过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薄慕年把玩着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挑眉睨着她,声音多了几分邪气,“如果我就是要和你一般见识呢?” 清晨的天气微凉,韩美昕冷汗直冒,她看着他,在他眼里看到了几分恶劣与算计,她就像是被猎人追赶的猎物,有些狼狈道:“当时是我考虑欠佳,只想逼您召见我,我可以去向您爷爷解释。” 薄慕年眸光轻闪,“我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韩小姐当时不经大脑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深深的困扰,一个企业人,任何的负面新闻都有可能造成公司股价大跌,更何况,我不容许自己成为娱乐版头条上,搞大别人肚子不负责任的渣男。” 微风吹过,韩美昕后背凉飕飕的,已经汗流夹背,她不知道薄慕年此话的意思,是要追究她的责任么? “对不起,我可以登报道歉。” “不用了,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薄慕年转过身去,球童已经在那里重新放了一颗球,他挥杆,球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 韩美昕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还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薄总,您的意思是?” 薄慕年睨着她,“我们结婚。” 韩美昕一懵,直到那四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瞬间石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薄慕年,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了? 结婚?他疯了吧,他勾勾手指头,有多少女人前赴后继,愿意往他床上爬,他干嘛要和她这个让他倒尽胃口的女人结婚? “当然,是契约婚姻,一年之内,只要你生下男孩,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赡养费。至于法律顾问续约的事,一切好谈。”薄慕年淡淡道,语气就好像是在谈一笔交易,不过也确实是一笔交易。 韩美昕想,她给他生个儿子,他让事务所续约,并且让她得到一笔丰厚的赡养费,这笔账怎么算,她都不吃亏。可是为什么,她却有种受辱的感觉。 思及此,她恼得转身就走,再不管能不能续约,她可以丧失尊严,但是不能失去做人的底线! 她的反应在薄慕年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语气凉凉道:“韩小姐,容我提醒你,若是你现在走了,那么续约的事永远都免谈。” 韩美昕脚步猛地顿住,她强压下心里激烈翻涌的情绪,转头望着他,问道:“为什么是我?” 薄慕年的手指摩挲着球杆,心里很清楚她这句问话的意思,他凉薄道:“或许是因为韩小姐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女人。” 欲擒故纵,又爱半途而废,他高傲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喊了开始,那么结束一定要由他来主导。 更何况,他真正觊觎的是她玲珑有致的曼妙身体。(未完待续) 第339章 为了合法的拥有她 薄慕年给了她一天时间考虑,周一早上九点,他会叫司机过去接她,如果她不出现,他就知道她的答案了。她脑子很乱,有种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薄慕年是单身中的钻石王老五,家世一流,长相一流,嗯,身材也一流。他以婚姻为前提,说明他的人品不太差,她问过他,为什么要用婚姻绑住自己,既然是契约,情妇也可以。 薄慕年的回答是,薄家的长孙必须是婚生子! 她是离婚律师,见过形形色.色的夫妻,每对夫妻撕破脸后,都像仇人一样互揭对方的短,狰狞的报复对方,有的甚至在法庭宣判后,为离婚的财产分割当众打起来。 他们都忘记了,他们曾经是那样爱着彼此,想要与对方白头到老。可是一旦感情不再了,就变得那么丑陋。 她对婚姻没有什么期待,兴许是现实教会了她不要存有幻想。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终于架不住父母的催促,她需要找个人嫁了,那么一定要找个孝顺她父母的。她爱不爱他,他爱不爱她,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薄慕年闪亮亮的登场,干脆利落的四个字“我们结婚”,竟让她有些动摇,嫁或不嫁?这是一个值得人深思与纠结的问题。 转眼间,周一到了,她必须面对接下来要做的抉择,而这个抉择,一定会影响她一生。她看着搁在梳妆台上的证件,那里还摆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模样清俊,五官棱角分明。 她拿起照片,仔细摩挲着照片里男人的轮廓,低低叹息了一声,郭玉学长,对不起,我不能再等你了。 放下照片,她拿起证件拎起包,决然转身离去。 去民政局登记的过程非常顺利,薄慕年刷了脸卡,直接走专属通道,不到五分钟,她的名字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户口本上,这是她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很疯狂! 可没人知道,她签了卖身条约。 走出民政局,薄慕年将其中一本结婚证扔给她,看她似乎还在走神,他薄唇微勾,低语道:“薄太太,新婚快乐!” 韩美昕愣愣地望着他,实在不敢相信,他真的已经变成了她的合法丈夫,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新婚快乐!” “待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晚上搬到清水湾的别墅去。”薄慕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错过她脸上那抹牵强的笑意。 “嘎?”韩美昕疑惑地望着他。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不悦,他微微倾身,靠近她的耳侧,低声道:“薄太太,你丈夫身心健康,暂时没有分居的打算。更何况,现在你肚子里应该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我不努力一点,怎么追得上已经流逝的时间?” 韩美昕闹了个大红脸,她着急的分辩道:“我说过了,那件事是我不经大脑做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薄慕年稍稍站直身体,神情蓦地沉了下来,他打断她的话,“我的家人都知道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薄太太,你不希望嫁给我的第一天,就因为这件事而招婆家的厌弃吧?” 韩美昕竟无言以对。 薄慕年转身朝台阶下走去,边走边道:“今天别去上班了,搬过去后,在家等我。” “……”韩美昕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他和她结婚,只是为了合法的睡她。 …… 夜,深沉而迷离,身边的男人背对着她已经睡沉,她浑身像散了架一般,酸疼得厉害,尤其是某一处,更是被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疼着。 男人的动作生涩又粗暴,弄得她很疼。他动作时,有一瞬间的凝滞,黑眸被欲火点亮,似乎感到很惊喜,“第一次?” 韩美昕羞得想晕过去,疼痛却让她整个人都十分清醒,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怎么在他身下从一个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的。 那一瞬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莫名觉得委屈。 仿佛察觉到她走神,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凶猛,到最后,她根本承受不住的尖叫起来。结束以后,薄慕年起身去浴室洗澡,她躺在床上,目光痪散,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她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从始至终,薄慕年都没有吻她,只是一味的在她身上发泄欲望。 此刻,她瞪着他的背影,他吃饱喝足,也不管她的死活,撅着屁股就睡了,气得她牙根痒痒,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床,哪有男人这么不体贴的? 她愤愤地瞪了许久,这才扶着酸疼的腰起来,一动就碰到撕裂的地方,疼得她直抽气,她弯腰捡起衣服,睡衣已经被撕碎,她看着手里的破布,再度有了想扑上去咬死他的冲动。 这什么怪癖,好好的衣服脱了不就是,非得撕碎不可。 韩美昕丢了破布,伸手捞起男人的衬衣,衬衣上沾染了男人身上的气息,她咬了咬唇,还是穿上了。她起身去浴室,站在花洒下,温暖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却冲刷不掉她已经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的事实。 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没什么好委屈的,可是为什么眼泪哗哗直流?她咬着下唇,在心里暗骂自己,韩美昕,够了,别矫情了,至少你们是合法的,合法的! 从浴室里出来,她看着房间中央的大床,薄慕年还是刚才那个姿势躺着,她站在床边,突然不想回到床上去。她转身离开,来到外间的小客厅沙发旁坐下,抱着抱枕蜷缩在上面。 夜已深,她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可是刚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外间的呼吸平稳而均匀,躺在大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他眸中清明,没有睡意。过了许久,他才翻身坐起来,看着外间睡在沙发上的女人,他黑眸微眯,掠过一抹犀利地光芒。 他掀开被子下床,缓缓来到沙发旁,像一头散发着雄性气息的美洲豹,动作矫健。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黑夜里,有晶莹的东西滑过她的脸颊,他弯腰正准备将她抱回床上,她忽然呓语起来。 他手臂一僵,侧耳仔细倾听,她嘴唇翕合,低低的喊:“郭玉学长……” 薄慕年浑身如遭雷击,全身都僵硬住,他缓缓直起身体,定定地瞧了她半晌,转身走回卧室,躺在大床上,他心里忽生了一股郁火,煎熬得他怎么也睡不着。 ……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薄慕年已经不在房中,她顿时松了口气,不用面对他,她也省去了尴尬。她起身去洗漱,身体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酸疼得厉害,连声音都嘶哑了。 洗漱完下楼,佣人刘嫂在楼下,看到新太太下楼,她连忙道:“太太,现在要用早饭吗?” 韩美昕点了点头,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谢谢刘嫂,刘嫂,你别叫我太太了,叫我美昕或者韩小姐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先生特别交代过,要叫你太太,我去准备早饭。”刘嫂笑眯眯道,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薄慕年会交代这些小事? 进了餐厅,刘嫂已经准备好早餐端出来,早餐很丰盛,有广式茶点,还有冰糖炖官燕。韩美昕看着这一桌够几人份的早餐,终于有种自己真的嫁入豪门的真实感。 她这算不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韩美昕自嘲的想着。 刘嫂为人热情,她道:“冰糖炖官燕是先生吩咐的,他说你太瘦了,要多补补身体。” 韩美昕又感到诧异了,她不由得怀疑,薄慕年那样冷情的人,真的会吩咐这些?她没有去求证,默默的吃起来。 吃完早饭,她开车出门去公司,她和薄慕年算是隐婚,签了契约后,她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们的婚姻不公开。她想的是,一年后她生下男孩,就可以恢复自由,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她嫁给了薄慕年。 薄慕年似乎也挺赞成的,在契约后附加了这一条。 来到公司,人人都面带喜色。她有些诧异,前两天大家还愁云惨雾的,怎么今天就雨过天晴了?她刚走进办公室,就有同事走进来,满面春风道:“韩律师,薄氏集团发来了续约合同,点名要你去薄氏集团坐班,恭喜啊。” 韩美昕开电脑的动作一顿,她抬头望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啊,韩律师,你可是我们事务所的大功臣,事务所能起死回生多亏了你,老总都夸你要给你涨工资呢。”那同事兴高采烈道。 韩美昕不动声色地打开电脑,薄慕年果真言而有信,只是他为什么还要她去薄氏集团坐班呢?他不是挺不欣赏她的能力么? 那同事见她兴致缺缺,自讨了没趣,讪讪的转身离开。 同事刚走,韩美昕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接通,“你好,我是韩美昕。”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怎么不听话?”耳边传来自带低音炮的男中音,那音色若是放到中国好声音里,绝对让所有人惊艳。 韩美昕脸红了红,早上起床就没见到他,他到底何时和她说过让她在家休息的话?不过她出门的时候,好像听到刘嫂说过,她一概认为那是刘嫂的意思,没有往心里去。 “我手头上还有几个官司需要整理资料。”韩美昕淡淡解释道。 那端沉吟了一下,突然沉默下来,即使隔着电话,韩美昕依然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她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没事我就挂了。” 说完,那端还是没有声音,韩美昕正要挂电话,就听他说:“还疼吗?” 韩美昕的脸瞬间红到爆,像是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她不仅有些踉跄,还有些狼狈。她的目光左右闪烁,换了一只手握着电话,她又咳了一声,“还好。” 对于她的回答,不知道薄慕年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反正他一声不吭的挂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忙音,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真不习惯和一个算得上是陌生男人的人,讨论这种亲密的事,虽然这疼痛是他给的。 …… 薄慕年挂了电话,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的棱角,韩美昕的身体,一如他想象中的柔软,尤其是那里的紧窒,让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他心里有些遗憾,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那么久,他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有种让他欲罢不能的能耐。要不是怜惜她昨晚刚初经人事,早上起来时,说不定他又会将她压在身下再来几次。 刚刚开荤的男人,食髓知味,总惦记着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 徐浩进来送文件时,就看到自家总裁笑得一脸春心荡漾,格外诡异。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将文件放在他面前,道:“薄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薄慕年敛了笑意,将手机搁回到办公桌上,翻开文件,道:“徐秘书,打电话给商场,让她们送夏装与秋装到清水湾别墅。” 徐浩一愣,随即问道:“还是以往的尺寸吗?” 薄慕年微抬起下颌,扫了他一眼,道:“女装,韩美昕的尺寸。” 徐浩头皮发麻,连忙点头,他差点忘了,韩律师已经升级成老板娘了,只是这件事并未公开,所以没有人知道罢了。 等徐浩一走,薄慕年继续翻阅文件,眼前忽然掠过一个画面,女人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晶莹的眼泪滑落下来,湮没在鬓发里。 他猛地合上文件,心头隐隐的烦躁不安。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与他上床后,不是与他相拥而眠,而是跑去睡沙发的,那么委屈,为什么又要答应嫁给他? 他不认为,事务所的生死存亡对她真的有那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豁出婚姻去保护,那么她嫁给他的动机,又是为什么呢? 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有事?” “老三从日本大使馆调回桐城了,下午的飞机,晚上出来聚聚?”电话那端传来沈存希的声音,他们年龄相仿,相差的是月份,所以按月份最大的排名。因此,沈存希叫他们都是老大老二老三的叫,从来不会喊大哥二哥什么的,听着矫情。 薄慕年剑眉紧锁,似乎还听到那张红唇里吐出来的名字,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晚上没空。”薄慕年冷冷道。 沈存希倒也没有强求,很快挂了电话。 薄慕年被这通电话扰得彻底静不下心来办公,他站起来,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后,他吸了一口,往落地窗走去。 站在落地窗前,他眺望着远处繁华的水泥森林,吐出浓浓烟雾,眸色逐渐深沉难懂。 一连几天,韩美昕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去,薄慕年作息很有规律,一般晚上九点半后,必定是要休息的,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跑步,跑一个小时,然后洗漱完下楼边吃早餐边看报纸。 fqxsw.org 生活规律得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 韩美昕摸清了他的规律,为了避免回去与他肉搏,她总是掐住时间,九点半到家,洗漱完也就十点了。等她上床的时候,薄慕年已经睡着了。 为此,她沾沾自喜,总算躲过去了。 今晚,她刻意等到九点半到家,步入玄关时,看到薄慕年的皮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玄关处,她换了拖鞋,在玄关处坐了几分钟,这才拖着疲惫地身体上楼。 回到主卧室,主卧室没有开灯,她站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才摸黑去浴室洗澡。刚洗了一半,浴室门咔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她看见薄慕年穿着背心与短裤站在那里,她顿时慌得直抬手遮掩,结果护了上面,护不住下面,她急得嘴唇直哆嗦,“喂,你出去啊,我要用浴室。” 薄慕年眸色沉沉地盯着她,热气氤氲下,她身上未着寸缕,水流从她身上滑落,她的肌肤粉嫩粉嫩的。只是这样看着,就让他热血沸腾。 他迈开长腿,缓缓朝她逼近,目光牢牢地锁着她,就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他声音沙哑道:“遮什么,你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韩美昕的脸窘得快要滴血,她发现她遮不住自己,急得不行,再看薄慕年已经朝她走来,他眸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步步紧逼,她吓得连忙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墙,她退无可退。 下一瞬间,薄慕年已经走到花洒下,水流很快将他身上的衣服打湿,他浑不在意。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除了她躲着他以外,他还担心自己过度的需索,会让她的伤口再度撕裂。 可今晚,他忍无可忍,他娶她回来,不是为了摆着当花瓶看的,他伸手撑在她脸侧的墙壁上,今晚不打算再放过她,他低声道:“躲我?” 韩美昕抿了抿唇,他的薄唇几乎贴到她的,隔着一点距离撩拔她,让她浑身如着火一般,她羞窘的移开视线,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薄慕年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咄咄的逼视着她,他冷声道:“最好没有。” 说完,他欲吻她的唇,她连忙偏头躲开,急道:“薄慕年,我还在洗澡,你先出去。” 薄慕年置若罔闻,他咬住她的耳垂,感觉她在他怀里直哆嗦,他的大手顺着她的下巴往下,嗓音带着磁性,低低道:“还痛不痛?” 韩美昕在他怀里抖得不成样子,初经人事的身体敏感得不像话,经不住男人刻意的撩拨,她低低道:“还、还痛……” 耳垂上骤然传来尖锐的痛意,她身体一抖,就听他在她耳边道:“小骗子,都几天了,还痛?” 韩美昕浑身都快麻痹,身体一阵阵发软,他伸手将她托起,一遍又一遍的侵占她,似乎要将这几天累积起来的债,一次性全部讨回去。 这一晚,韩美昕不记得他要了多少次,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身体深处,一直有他的存在,宣示着他的主权。 她欲哭无泪,谁说他的作息很规律的? 韩美昕被他狠狠的罚了,第二天去律师事务所时,双腿还在打颤。她犹记得,昨晚彻底结束时,男人贴在她耳边,隐含警告道:“韩美昕,别再试图躲我,否则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他用血与泪的教训,让她记住,不可挑战他的权威。 其实薄慕年算得上是一个好老公,结婚第二天,他就让人送了几个衣柜的名牌衣服包包与鞋子,还送了她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甚至特地让人开通了他的银行卡副卡,把副卡给了她,好像一点也不怕她卷款潜逃。 其实除了他需求旺盛,薄慕年还真的是世纪最完美的老公。 子午律师事务所与薄氏集团签了续约合同后,韩美昕每周一三五必须去薄氏集团上班,解决公司职员关于法律方面的疑问。 在这方面,她一直做得很好,也颇得他们的好感。 今天,是事务所与薄氏集团续约后,她第一次去薄氏集团上班。还是在以前的办公室,她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耳边“砰”一声响,眼前五彩缤纷,彩带絮絮扬扬的飘落下来,藏起来的职员一窝蜂的跑出来,笑盈盈道:“韩律师,恭喜你胜利归来。” 韩美昕惊魂未定,看见那一张张洋溢着微笑的脸,只觉得亲切,“谢谢,谢谢。” 其中一名高大英俊的男职员捧着一束鲜花,被众人推了出来,大家都在起哄,“安远,快献花表白啊,你不是惦记韩律师很久了,趁大伙都在,给你们做个见证。” 男人有些腼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韩美昕,耳根子都红透了。 韩美昕忽然意识到问题严峻,她刚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叫安远的男人将鲜花递过来,深情款款道:“韩律师,我爱慕你很久了,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听说薄氏要和你们事务所解约,我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你,韩律师,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办公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韩美昕咬了咬唇,为难地看着他,男人长得很帅,标准的白领,给人的感觉像邻家大男孩。此刻他正深情款款的望着她,她垂下眸,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鲜花,正在组织措词,要怎么拒绝他,才不会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她还没想好,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都不用上班了吗?” 众人转头望去,看到薄慕年冰冷地看着他们,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起哄,连忙作鸟兽状散去。 安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表白,就遇到老板横插一脚,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与饭碗比起来,还是饭碗重要一点,他将鲜花塞进韩美昕怀里,低声道:“我下班来找你。” 说完,他快速离去。 韩美昕无语地瞪着怀里如烫手山芋一样的鲜花,如果她是单身,如果她还打算考虑一下,那么看到这个男人如此没有担当的一面,她已经不打算再考虑了。 不成熟的男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趣的举动,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麻烦。 薄慕年倚在门边,知道她今天会来薄氏报道,他开完会后,刻意绕到下面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有员工向她表白的情形。 他不知道,他的小妻子居然这么有魅力。看着她怀里的花束,他只觉得刺眼,神情更加冷漠,他抬步迈进来,阴阳怪气道:“怎么?打算红杏出墙?”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睨了他一眼,顺手将鲜花插进花瓶里,她道:“他们瞎起哄罢了。” “我倒没看出来他们在瞎起哄,韩美昕,我叫你来薄氏坐班,是让你来解决麻烦的,不是让你来招蜂引蝶的,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薄慕年倚在办公桌上,冷冷地盯着她。 “是,薄大总裁,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头上戴顶绿帽子。”韩美昕讽刺道。 薄慕年瞧她比他还要阴阳怪气,他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是吧?他站直身体,浑身蓄着怒气,朝她一步步逼近,“这么说,你还打算给我戴绿帽子?” 韩美昕翻了个白眼,她将包放在办公桌上,不想和他胡搅蛮缠,直接下逐客令,“薄总,现在是上班时间,若没什么事,请您还是回您的办公室去吧。” 薄慕年睨了她一眼,要说心里不气那是假的,他眼巴巴的跑到这里来看她一眼,结果非但没落了好,还被嫌弃。 他直接在椅子上坐下,道:“昨晚为了侍候得你舒服,现在累得浑身疼,你给揉揉。” 韩美昕的脸瞬间跟着了火似的,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松口气。这人说话都这么没有遮拦的么,说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累,她不累似的。 “薄总,现在是上班时间。” 薄慕年挑眉看着她,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来气,还是喜欢她在他身下化成一汪水的样子,“韩美昕,你装什么装,不舒服你昨晚叫得那么媚做什么?” 韩美昕真是要败给他了,他是故意下来找茬的是吧?看他这副样子,她今天要是不给他揉舒服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避免他再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只得站起来朝他走去。 走到他身后,她伸手给他按摩。 薄慕年顿时通体舒泰了,他微阖上黑眸,淡淡道:“再用力一点,对,保持这个力道,速度再加快一点。” 韩美昕恨得咬牙切齿,敢情他还真的把她当成老妈子使唤了,她故意与他对着干,他说重一点,她就故意轻一点,他说轻一点,她就故意重一点。 薄慕年掀开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头皮发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当天晚上,她被他压在床上时,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君子报仇,一刻不待。 大概是真的累狠了,薄慕年居然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韩美昕慢慢收回手,看见他以手支着头打盹,没有吵醒他。 办公室里空调打得低,她怕他着凉,起身去拿了自己往常午休时的披肩披在他身上,然后把空调的位置调高了两度,她开始办公。 身为薄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其实是件很轻松的事,因为重要的官司,薄慕年不会交给她,而是直接交给了他的私人律师辛律师去办。她只需要帮助公司里的员工了解法律,并且通过法律为自己维权。 这会儿没人来找她咨询,她就可以整理自己手头上的案子。当了两年的离婚律师,她接触到的都是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她忍不住睨向对面的薄慕年,心想,到他们离婚时,会不会也像这些人一样,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薄慕年其实一直没怎么睡着,一来不舒服,二来他时不时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让他心猿意马。所以她给他披披肩,调高空调温度,他都知道。 有一个人这样体贴自己,这种滋味还不赖,到后面,他是真的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 韩美昕整理好手里一个即将开庭的案子,见薄慕年还在睡,大概睡得不舒服,这会儿居然打起轻微的鼾声,她忍俊不禁。 要知道在十天前,这个男人在她眼里,还是一个高不可攀,神一样存在的人物。可是这会儿,她居然听见他这么人间烟火的鼾声,不由得觉得亲近了几分。 她一手支着脸,静静地打量他。一直都知道,他长相英俊的男人,可那种英俊,不像沈存希那样精致,而是多了种粗犷,带着野性。 这样的男人,到底怎么沦落到了要靠契约婚姻来生个继承人? 韩美昕现在都还觉得,她是走了狗屎运,才会被他看上。 眼见着午饭时间快到了,一会儿相熟的职员会过来叫她去吃饭,要是看到薄慕年在这里坐着打盹,只怕公司里要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唤他,“薄慕年,薄慕年,醒了,快到午饭时间了。” 薄慕年似乎受到惊吓,他一下子坐直身体,看了看四周,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搓了搓脸,睨向韩美昕,问道:“我睡多久了?” “大概两个小时。” 薄慕年站起来,他人高马大,窝在椅子里,睡得十分难受,浑身发麻,等那股麻痹过去了,他才道:“到午饭时间了?” “嗯。” “中午一起吃饭。”薄慕年道,算起来他们还没有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早上她还没起,他就已经去公司了,晚上他回来了,她还在加班,中午一般两人都不在家,所以结婚快十天了,居然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韩美昕一愣,诧异地望着他,“这不太好吧,让下面的员工看见……” 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他道:“我先下去,你再下来。” “哦。”韩美昕是想拒绝的,可他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薄慕年看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陪他吃顿午饭有这么恼火?况且他们是拿了证的合法夫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在一起吃顿午饭还要偷偷摸摸的,跟偷情似的。 他提了提衣领,男人西装挺括,英气逼人,他迈开长腿,朝门外走去,经过她身边时,他丢下一句话来,“给你十分钟,我在车里等你。” 纵使不情不愿,韩美昕还是在他走后两分钟往电梯间走去,这会儿离下班还有几分钟,她刚走进电梯,安远就追了进来,他站在她身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韩律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韩美昕经过刚才的事,对这个男孩子确实没什么好感,她道:“安先生,感谢你的厚爱,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所以抱歉。” 安远诧异地瞪大眼睛,“可是你上次说你没有男朋友啊。” 韩美昕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不过此刻她只是莞尔,“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不是吗?” 安远大受打击,又极不甘心,“韩律师,我真的很喜欢你,要不你和你男朋友分手,和我在一起,虽然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会让你过得像公主一样。” 韩美昕抿了抿唇,心生不悦,他喜欢她,就要她和男朋友分手,凭什么呀?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对不起,我很喜欢他,不,确实的说,是很爱他。他现在什么都有,会让我过得像女王一样。” 安远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觉得她不是骗人的,他很遗憾的道:“韩律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错过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比我更优秀的男人了。” “谢谢提醒,我不用再考虑了。”韩美昕强迫自己笑道,同事之间,哪怕不欣赏他的人品,也要和和气气的,这是她的生存之道,不树敌! 安远在下一层楼时出了电梯,电梯里只剩下韩美昕一人,她顿时松了口气。 现在才发现,和安远比起来,薄慕年那个移动冰柜不知道好多少倍,至少他人品不错,不像这种小屁孩这么自私。 出了电梯,她朝薄慕年的专属停车位走去,地下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她迅速坐上薄慕年的车,薄慕年扫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慢?” 韩美昕系上安全带,道:“那你得去问电梯。” “……”薄慕年发动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有时候觉得韩美昕伶牙俐齿一点都不可爱,还是她在他身下时,才有那么一点点顺眼。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私人会所前,薄慕年下车,韩美昕跟在他身后进了私人会所。 她看得出来,薄慕年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有专属的私人包间,进了包间,服务员递上菜单,薄慕年直接将菜单递给她,让她点菜,“除了辣的,你点什么都可以。” “你怕辣?”韩美昕问道。 薄慕年点了点头。 韩美昕有些遗憾,她说:“我是无辣不欢。” 薄慕年扫了她一眼,眼尖的看见她额头上新冒出来的小痘痘,他淡淡道:“吃那么辣做什么,瞧你都内分泌失调了。” “……”韩美昕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算你狠! 服务员站在旁边,忍俊不禁,薄总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韩美昕点了三荤一素一汤,服务员请他们稍等,拿着菜单离去。 薄慕年脱下西装搭在椅背上,定定地瞧着她,“你喜欢吃肉?” “嗯哼,无肉不欢。”韩美昕也不矫情,女孩子爱吃肉有什么不好,她可不像那些女孩子,为了减肥节食,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薄慕年唇边勾起一抹笑,有时候觉得她真是不矫揉造作,很真实,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不会刻意瞒着。跟她在一起,总是会忍不住放松自己。 “我也喜欢吃肉。”薄慕年看着她,眸里冒着狼光,说明此“肉”非彼肉。 韩美昕再厚的脸皮,听他调戏自己,也忍不住脸红,她移开视线,打量着包间里的装修,很华丽的风格,除了外面的餐厅,里面还有休息室。 她想起她上次从酒店里醒来的事,她问道:“上次是你把我送去盛世豪庭的?” 薄慕年衣袖挽起,露出一截麦色的小臂,手腕处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钢表。有人说,要看男人的身价,就看他的腕表,不得不说,薄慕年身上每一处,都透着奢华的精致。 他瞅着她,似乎在揣测她是试探还是真的忘记了,半晌,他道:“看你喝醉了,顺路而已。” “哦,还没谢谢你,我以为以你对我的避之唯恐不及,应该不会理我。”韩美昕还记得,她上次强吻他,被他毫不留情的丢出办公室,那糗出大了。 薄慕年挑了挑眉,“我在你心里这么冷血?” “没有,只是觉得。”韩美昕连忙道,心里却暗暗道,岂止是冷血啊?简直是残暴不仁。不过现在,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名副其实的老公,为了接下来这顿午饭能吃得安生一点,她还是少说真话为妙。 薄慕年瞧她那神情,就知道她口是心非,他没同她一般计较。 不一会儿,服务员上菜,全程两人都默默吃饭,想象中的尴尬竟完全没有,虽然这是他们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吃完饭,薄慕年起身去洗手间,韩美昕坐在外面等,她的手机“叮叮”一响,是短信提示音,她点开短信,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只见上面写着:“韩美昕,你这个贱人,你拆散别人的家庭,我诅咒你喝水被呛死,出门被车撞死,走路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 韩美昕眯了眯眼睛,这种类似恐吓的短信她收到不少,有些人输了官司,就会给她发这种短信来泄愤,最后都不了了之。 眼角余光扫到薄慕年已经出来,她默默删了短信,将手机放回手提包里。(未完待续) 第340章 向她索取承诺 回到公司,两人又形同陌路,韩美昕走到办公室外,看到一名职员鬼鬼祟祟从她的办公室里出来,朝与她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她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心下狐疑,快步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异样,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丢东西,也就没往心里去。 她打开电脑,继续核对资料,她手里的官司明天开庭,她需要牢记一些资料,以便到时候派上用场。她伏案工作,浑然不觉外面天已经黑了。 等她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睨向落地窗外,才发现已经天黑了,她揉着酸疼的脖子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哪一盏灯才是为她而亮?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关了电脑,将电脑装进电脑包里,然后步出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以前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等她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她心道是不是下午的骚扰短信,让她太过敏感了? 她摇了摇头,走进电梯,按了下行键。开车回到清水湾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她心里有些恍神,之前她哪次回来,不是黑灯瞎火的? 她一走神,没有注意到前面停着一辆庞然大物,“砰”一声撞了上去。由于惯性,她被震得额头撞在了方向盘上,脚下连忙踩刹车,心想自己的小奔奔这下要解体了。 韩美昕被撞得头晕眼花,等她回过神来,看到车前窗的挡风玻璃都被震碎了,她心疼极了,再看前面停着一辆装甲牧马人,她欲哭无泪。 她不记得薄慕年有这么一辆拉风的越野车,难道家里有客人? 她正想着,车窗玻璃被人敲响,她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车身旁,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她顿时心虚,讪讪的笑了笑,熄了火,从车里下来。 夜风微凉,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看见别墅前站了几个人,薄慕年大步向他走来,他身后还站着三个人,薄明阳她是认识的,是薄氏的董事长。他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发妻,另一边那个髯眉须发的老人,拄着拐杖,一身浩然正气,那应该是薄慕年的爷爷。 她心里惴惴不安,薄慕年的家人突然造访,他怎么不提前通知她?她这么晚回来,又以这么糟糕的形象见到他们,他们对她的第一印象肯定不会好了。 正思忖间,薄慕年已经大步走过来,黑黢黢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看见她额头上红红的,他抿了抿嘴,不动声色道:“有没有撞到哪里?” 韩美昕尴尬又紧张,倒也忘记了额头上火辣辣的痛意,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装甲牧马人,小心翼翼问道:“这车送去修多少钱,会不会赔得我倾家荡产?” 薄慕年眯了眯黑眸,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额头上的伤,而是赔钱,她分得清主次吗?他心里升起浓浓的不悦,冷声道:“只是擦花了一点漆,就你这小破车,和装甲越野车撞,就是以卵击石,你开车的时候在想什么?前面停着这么大一辆车你都没看见?” 韩美昕被他数落得很惭愧,低声咕哝道:“我只是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灯是亮的,之前都是黑灯瞎火的。” 她咕哝得很小声,薄慕年耳力尚佳,清楚的听见她在说什么,他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目光逐渐深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进去吧,我爸妈和爷爷来了,待会儿小心说话。”薄慕年说完,拉着她往里面走去,边走边对站在一旁的勤务兵道:“找人把这破车扔出去。” 韩美昕被迫跟着他走,听他要扔她的车,她不依道:“薄慕年,你不能这么霸道,那是我的车,我还要代步的。” “不是才送了你一辆玛莎拉蒂,那车不能代步?”薄慕年冷哼一声,她那破车以时速0码的速度撞上牧马人,都直接撞报废了,他还敢让她开这种车上路? “不是,那车太酷炫了,我怕被人抢劫。”韩美昕压低声音道,她一直不敢开玛莎拉蒂出门,一来是这车上千万,开出去太招人,二是她不想被同事指指点点,说她傍上大款了。 薄慕年扫了她一眼,哪会不清楚她的心思,他给她买的衣服,除了内衣内裤,她连标签都没拆。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他结婚了。 他抿了抿唇,两人已经到了别墅的台阶前,他压低声音,道:“微笑,叫人。” 说罢,他扬起头,望着台阶上的三位长辈,道:“爷爷、爸、妈、这是韩美昕,我的小妻子。” 韩美昕还来不及紧张,就已经被薄慕年拽到了他父母的跟前,这会儿她心跳加速,连忙嘴甜的喊道:“爷爷,爸爸、妈妈,我叫韩美昕,初次见面,实在唐突,还请您们多多包涵。” 薄老爷子打量着她,她五官生得漂亮,眼神清澈,气质出众,身上带着一股干净的气息,在这样的纷扰的都市里,倒是十分难得。 老爷子越看越满意,挺赞同长孙的眼光,最关键的是,从遗传学角度来看,他的重孙的基因不错,长得再丑,也不会长成歪瓜劣枣的模样。 薄老爷子在打量她的同时,薄明阳与薄夫人也没闲着,都看着面前的女人,薄明阳眼带赞赏,倒是薄夫人,恐怕世间所有的女人,看媳妇都不会越看越顺眼。 她不像薄老爷子那样,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浑身一股狐猸子气,尤其是那双凤眼,跟会勾人一样,只怕还不知道使了手段,怀上慕年的孩子,又拿孩子相逼,要让他娶她。 慕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给他挑选的那些名门千金大家闺秀不要,偏偏要这么一个满身狐猸的女人,真是气死她了。 她越看越不顺眼,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韩美昕紧张不安的垂下眸,她就像案板上的肉,被人打量着,她心里其实不怎么舒服的,可这是薄慕年的长辈,契约里有过这一条,尊重他的长辈。所以就算她心里不舒服,也只得忍着。 薄慕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三位长辈的神情,爷爷和父亲那里似乎已经过关了,倒是母亲的目光带着挑剔与不悦,知母莫若子,他心里清楚,母亲恐怕是看不上韩美昕的。 不过一分钟时间,别墅外面的气氛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韩美昕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薄老爷子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处,笑眯眯道:“美昕啊,刚才撞那一下不碍事吧,有没有动了胎气?要不请家庭医生过来给你把把脉?” 韩美昕倏地抬起头来,对上薄老爷子和蔼可亲的面容,她心里舒坦了几分,但是随即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连忙摆手,“爷爷,我不碍事的,我也没有……” 她话未说完,薄慕年轻咳了一声,朝她投去警告一瞥,然后打断她的话,“爷爷,她没那么娇气。”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猛地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是“怀孕”的人,刚才那一撞多少会让自己动了“胎气”,她连忙道:“是啊,爷爷,慕年说得对,我是小地方来的人,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娇气。” 薄老爷子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不矫揉造作,挺真性情的,他说:“既然没事,那就不用兴师动众了,你现在怀着我们薄家的重长孙,可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听说你是律师,要不辞职回来专心养胎,阿年赚那么多钱,还养不起你们娘俩?” 韩美昕摇了摇头,“爷爷,毛爷爷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现在的年轻女性,都不习惯让别人养,还是自给自足,更有尊严一点。” 薄明阳与老爷子爽朗的大笑起来,目光里已经隐含赞赏,“慕年,这丫头不错,有个性。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吧。” 说罢,薄明阳扶着薄老爷子往里面走去。薄夫人站在台阶上,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越发觉得韩美昕不识抬举,难登大雅之堂。 嫁进豪门世家,还想着出去抛头露面、招蜂引蝶,简直不检点。 她越想越生气,冷冷地扫了韩美昕一眼,转身进去了。 韩美昕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直发怵,等他们进去后,她扯了扯薄慕年的衣袖,小声问道:“薄慕年,你母亲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啊?” 薄慕年眯了眯眼睛,她也不算一根筋,还能看出母亲不喜欢她,“你是嫁给了我,又不是嫁给了我母亲,你管她喜不喜欢你?” “话是这么说,可她要不喜欢我,就有婆媳矛盾,到时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是你。”韩美昕好意提醒他,她打的离婚官司中,有80%的夫妻,都是因为婆媳关系处理不好而以离婚收场的。 薄慕年双手抄在休闲裤口袋里,语气凉凉道:“你操心得太远了,还是想想怎么努力怀上我的孩子。” 韩美昕的脸立即涨成了猪肝色,要怀上孩子哪里那么容易,这总是需要时间的。 见她不吭声,他睨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红红的脸颊,像红苹果一样,他不由得心头一荡,他移开视线,抬步踏上台阶,“别杵着,进去吧。” 走进别墅,韩美昕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踏进客厅,薄老爷子眉开眼笑地望着她,对她倒是有些满意,朝她招了招手,道:“美昕,过来坐,怀着身孕,就别站着。” 韩美昕接收到薄老爷子关切的目光,只觉得压力山大,她明明没有怀孩子,现在却要骗老人自己怀了孩子,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她看了薄慕年一眼,薄慕年移开视线,装作没有收到她求救的目光,她咬了咬牙,走到薄老爷子的右手边坐下,薄老爷子道:“我听说你的是律师?” “是的,爷爷。”韩美昕中规中矩的答道。 “律师好啊,为人民服务。” 韩美昕见薄老爷子把这个职业说得这么高大上,她忍不住道:“爷爷,我们打官司是要收取费用的。” “那是应当的,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你说是吧?”薄老爷子大手一挥,浩然正气道。 “……”韩美昕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她还以为爷爷要说她庸俗。 不过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在喜欢你的人面前,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带着光环的,而在不喜欢你的人面前,总会挑三捡四,寻你的错处,然后更讨厌你。 薄老爷子对韩美昕的第一印象不错,但是薄夫人在没见到韩美昕时,就对她已经有了意见,所以不管她表现得再单纯,在她眼里,都是一种有心机的表现。 因为在她心里,只有名门千金大家闺秀,才不会爬上男人的床,才不会未婚先孕。 聊了几句,韩美昕大概已经知道薄老爷子的性子,她想起刚才撞到了装甲牧马人,那车看起来就像古董,就是擦掉一点漆,只怕也很难找到地方维修,她弱弱问道:“爷爷,刚才门外停着的那辆车是您的?” “对啊,你喜欢?那送你了。”薄老爷子十分大方道。 “不不不。”韩美昕见老爷子误会她了,她连忙道:“我是想说,我刚才撞到您的车,我给您维修费,您叫人送去维修成不?” “哈哈哈!”薄老爷子大笑起来,他看着薄慕年,道:“阿年,你这媳妇有趣,太对我的性子了,我喜欢,以后常带她回家走动走动。” 薄慕年睨了韩美昕一眼,他俊脸上难得染了笑意,“好。” 薄明阳见状,道:“爸,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别打扰年轻人休息。” 薄老爷子看着客厅里的古董钟,已经十点半了,他拄着拐杖站起来,道:“时候确实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了,美昕,阿年性子冷,你多多体谅,受了委屈,来和爷爷说,爷爷替你教训他。” 韩美昕受宠若惊,“爷爷,慕年对我很好,不会让我受委屈,谢谢您。” 薄老爷子赞赏的点了点头,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见到她,他就放心了。这么多年了,阿年终于愿意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交到另一个女人手里,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回了。”说着,老人往玄关处走去。 韩美昕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扶着老爷子,老爷子慈眉善目,让她感到亲切。她自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常常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爷爷奶奶,所以这会儿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发自内心的孝顺,而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薄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推开她的手。 两人将三位长辈送上车,目送车子驶出别墅,韩美昕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她看向身边的薄慕年,道:“我表现还好吧?” 薄慕年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韩美昕见状,连忙追上去,“喂,我先说好啊,我尽可能去讨他们的欢心,但是他们要实在不喜欢我,我也没辙。” 薄慕年没理她,径直进了别墅,朝厨房走去。 韩美昕站在客厅入口,闹不懂他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一会儿,薄慕年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酒杯,杯里盛着黄灿灿的油状物,朝她走来。 韩美昕警惕地望着他,“你要干嘛?就算我不讨他们欢心,你也不用赐我一杯鹤顶红吧?” “……”薄慕年无语地瞪着她,看她往后躲,他直接伸手拽着她的手臂,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往沙发旁走去。 韩美昕惴惴不安,和薄慕年相处这么几天,他实在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有时候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他偏偏不说,让你心里感到不安后,他会用实际行动,让你知道他要干嘛。 她真怀疑,他这样的性子,他手下那些秘书啊助理啊,是怎么习惯了的。 这会儿她被他按坐在沙发上,他坐在茶几上,双腿夹着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他将酒杯放在茶几上,用手指沾了一点清油,两指搓热了,然后轻轻按着她额头。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刺疼,不由得往后面缩了缩,却躲不开他如影随形的手指,他抿着唇,淡淡道:“痛?” 韩美昕这会儿才真感觉到痛,难怪他刚才一直盯着她的额头,包括薄老爷子与薄明阳也时不时看她额头一眼,原来是她把额头撞肿了。 她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男人的唇线抿得更紧,隐隐透露出不悦,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上半身往她这边靠近了一些,一股新鲜的烟草气息充斥在她鼻端,带着男人身上专属的气息,让她的心跳蓦地加快。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他神情专注,手指按在她额头上,力度适中,有些酸酸麻麻的痛,痛得脑子木木的,有些话就那样不经大脑的迸了出来,“薄慕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帅啊?” 薄慕年垂眸看着她,鼻端除了女人身上清雅的香味,还有一股清油的香味。其实他不得不承认,韩美昕的美,是有种不识人间烟火的美,哪怕她做了那么多让他讨厌的事,他最后竟然会选择和她结婚。 此刻,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女人对男人的欣赏,他心里竟奇怪的产生了化学反应,他抿紧唇,“嗯”了一声。 韩美昕以手支着下颚,轻叹道:“如果是十天前,我根本不相信,我和你会有这样的交集,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人,怎么就变成我的了?” 薄慕年仔细揉着她额头上的包,以免明天早上瘀血向下,她会变成一只独眼大熊猫。她类似感叹的话,让他轻笑了一声,“有没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 “当然有啊,还是被这么帅的馅饼砸中,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吧。” 薄慕年瞧着她,分不清她到底是有城府还是没城府,反正不惹他讨厌。半晌,他收回手,端起酒杯往厨房里走去,边走边道:“回房去洗澡,在床上等我。” 韩美昕本来还有些感动他的体贴,一听到他说“在床上等我”,她就头皮发麻,刚才的感动瞬间消失,她就知道,资本主义家不会突然对她好,对她好都是有铺垫的。 薄慕年回到主卧室,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掀开薄被坐上床,拿起搁在床头的杂志随手翻了起来。他一般不看这类似的杂志,韩美昕搬进来后,他才让徐浩去订的,以免她无聊。 在某些方面,他确实体贴,除了索要她的时候,他从来不会顾忌她的求饶,她越求饶他反而越兴奋。总想刺穿她的身体,占据她的灵魂。 他将一本杂志从头翻到尾,都没见韩美昕出来,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身下床,笔直走到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沉声道:“韩美昕,给你一分钟时间,否则你今晚别想睡了。” 韩美昕确实是想磨蹭的,能多挨一会儿,就多挨一会儿,听到薄慕年不耐的警告,她哪里还顾得上拖延时间,连忙从浴缸里爬出来,几下擦干身上的水,穿上睡衣滚了出去。 薄慕年坐在床上,上半身未着一物,显然是连脱衣服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他锐利地目光锁住她,从头打量到脚,尤其是看到那两条白生生的腿儿,他就恨不得立即扑倒她。 他向来是个很懂节制的人,年少轻狂时,也从不让欲.望主宰了自己。但是如今,他面对她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更多。 她就像有魔力一般,一次次吸引他靠近,明明刚刚才满足了,却总是要不够。难道是年过三十,真到了如狼如虎的年纪? 韩美昕被他看得心头一阵乱跳,她尴尬道:“我擦点润肤霜先。” 薄慕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身侧,声音里含着欲念,多了几分沙哑,他道:“过来。” 韩美昕左右为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咬咬牙就过去了。 说实在的,和薄慕年做,她真的没感觉到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舒服,因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横冲直撞,并不体贴。 她跪着上床,坐在薄慕年旁边,此刻,她不仅心跳加速,连脸颊都烫了起来,她没话找话道:“那个,你爷爷看起来挺好亲切,我以为豪门的人都给人一种距离感。” 她会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毕竟薄慕年就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薄慕年偏头看着她,明明知道她没话找话,他还是起了谈性,“我爷爷是大校,越是高位者,越亲切和蔼,你别看他好相处,那是对喜欢的人。” “这么说他挺喜欢我的?”韩美昕沾沾自喜道。 “算是吧。”薄慕年也挺意外的,他和韩美昕隐婚的事,不可能瞒得住薄家人,爷爷他们迟早会知情。他以为他们会强烈反对,没想到挺喜欢韩美昕。 “不过那也有可能是看在我肚子里有孩子的份上,要是他们知道我骗了他们,爷爷会不会拿枪毙了我?” 薄慕年定定地瞧着她,半晌,她道:“还有我,你怕什么?” 听到这话,韩美昕莫名的轻松起来,对啊,还有他嘛,她怕什么呢?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要不要我上门去拜访一下他们?”薄慕年突然问道,她的调查资料还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他自然清楚她家有些什么人。 只是问一问,也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 他结了婚,就不可能离婚,长此以往,总是会和她的家人打交道。 “我有爸爸妈妈啊,你还是别去拜访了,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我怕你吓着他们。”韩美昕摇了摇头,她的父母对她没有太高的期望,只要她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要是知道她嫁给薄慕年,还是以这种情形嫁的,只怕要心疼死。 再说薄慕年这样的身份,肯定见不惯乡下人,她没必要让他们来往,给双方添堵。最重要的事,她觉得这是契约婚姻,不太靠谱,迟早是要散的嘛,何必让两家人有来往? 薄慕年没想到她会反对,他眯了眯眼睛,“我长得很吓人?” 瞧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心里腹诽,他这么动不动的黑脸,她爸妈见了,肯定会以为她受了多少委屈,“哪有,都说你长得帅了,他们没见过世面,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谈话到此就胶着了,薄慕年看着她,洗过澡的她,浑身散发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勾引着他靠近。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感觉她在他掌心下战栗,他瞬间来了感觉。 他将她推倒,顺势压在了她身上,大手探进了她衣内。韩美昕见灯还开着,急了,连忙道:“关灯,关灯。” 薄慕年此刻哪还有心情去关灯,他揉捏着她的肌肤,掌心烫得惊人,他哑声道:“让我看看你。” 韩美昕哪里肯,她拼命躲开他的大掌,却怎么也躲不开,她不由得急了,伸手去够床头的灯掣,却怎么也够不到。 “撕啦”耳边传来裂帛声,她欲哭无泪,这什么癖好,她的睡衣又毁了一件,他就不能用脱的吗?非要撕非要撕! 韩美昕有些抓狂,抬头瞪他,却撞进那双冒着绿幽幽光芒的眼睛里,他正直勾勾地望着她,不待她反应,他已经挺腰冲进她体内。 韩美昕到嘴的抗议变成了一声闷哼,接下来再也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薄慕年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浑身酸疼,拿起手机看时间,只一眼,她吓得腾一声坐起来,一不小心扯动伤口,她疼得直冒汗。 那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每次下手都这么重,让她对夫妻间那点事,真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她顾不得身上疼,连忙去浴室梳洗,她下午两点有一场官司,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她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 她换好职业套装出来,随手画了一个淡妆,遮住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这才快步朝门口走去。 她匆匆下楼,没有注意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她直接往玄关冲去。 薄夫人坐在沙发上,看见韩美昕从楼上冲下来,行走间一点仪态都没有,本来就不高兴了,更没想到的是,她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里,直接被她忽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小姐,请留步!”薄夫人忽然出声。 韩美昕背脊一僵,她抬头望去,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薄夫人,鼻子都快气歪了,她后知后觉,她的婆婆来了。 她将包搁在鞋柜上,重新穿上拖鞋,走进客厅,没再像昨晚那样唤薄夫人妈,而是,“母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什么时候来难道还要和你打招呼?”薄夫人看着她一身廉价的职业装,语气甚是嫌弃。在她看来,韩美昕纯粹是麻雀变凤凰。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韩小姐,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不喜欢你!”薄夫人不屑与她委婉,像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她没有叫人把她轰出去,已经给她留面子了。 韩美昕站在茶几旁,她看着薄夫人,此刻没有旁人在,她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昨晚她就知道,薄夫人不喜欢她,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讨厌她。 “母亲……” “不要这样叫我,你还不够资格,我派人打听过,你是薄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你一直觊觎着我家慕年,听说之前慕年还把你从他的办公室里扔出去,明言狗与韩美昕不得踏入公司半步。后来你耍尽心计,谎称怀了他的孩子,他迫于舆论,不得不娶你进门。你这么有心机,就是为了成为薄太太,是吗?”薄夫人厉声道。 韩美昕抿着唇,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被我拆穿了你的险恶用心,你还有脸待在这里么?我不是慕年,不会被你蛊惑,我劝你趁早认清自己的身份,从这里离开。” 韩美昕摇了摇头,“母亲,不管您喜不喜欢,我现在是薄慕年的妻子,如果他让我离开这里,我会毫不迟疑的离开,否则没有人能让我离开。” 薄夫人冷笑起来,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她道:“这里有一千万,足够你下半辈子挥霍,拿了支票就给我滚!” 韩美昕皱了皱眉头,豪门贵夫人都有这种拿钱砸人的通病吗? 韩美昕还来不及说话,身后传来一道沉沉的男声,“妈,您到底还要干涉我到什么时候?拿钱羞辱别人,很痛快么?” 韩美昕心里一惊,看见薄夫人看着玄关处变了脸色,她连忙转头望去,一下子跌进男人含怒的目光里,她愣了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薄慕年连鞋都没换,大步走进来,薄夫人站起来,虽然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她的立场没有变,她语重心长道:“慕年,我是为你好,你要是不回来,她一定会乖乖拿着支票走人。” “曾经您也是这么羞辱姗姗的吗?”薄慕年神色如冰,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薄夫人心头一慌,她抿了抿唇,姗姗是薄慕年的初恋,那个女孩子长着一副清纯动人的模样,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让她离开,她二话不说拿起支票就走人。 那样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她曾经问过她,“你不是说你爱我儿子么?区区五百万,就能让你放弃对他的爱?” 姗姗看着她,只道:“薄家大少再有身份,也不过是个臭当兵的,没有钱来得实在。” 从那时起,她对平民女子就没有好感,她们打着爱情的名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对爱情不屑一顾。 “慕年,你怎么和我说话?”薄夫人站起来,“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不要,你偏偏选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你以为她对你是真爱?她只是爱你的钱。” “妈,她对我是真爱也好,只爱我的钱也罢,那都是我选择的,我会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请您不要再干涉我,好吗?” 薄夫人怒不可遏,她瞪着执迷不悟的儿子,怒道:“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的选择而后悔。” 说完,她拧起包,气冲冲的离开。 大门“砰”一声被甩上,客厅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中。韩美昕没想到薄慕年会回来,更没想到他们母子之间会闹得这么不愉快,更更没想到的是薄慕年嘴里的那个“姗姗”,薄夫人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怨怼。 她再看薄慕年,想起上次严城送她们回金域蓝湾说的话,薄慕年曾经被女人伤过,莫非就是这个“姗姗”?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敏锐,她几乎已经肯定,薄慕年和这个叫姗姗的女人肯定有故事。 薄慕年缓了缓心里的怒气,冷眼看着她,“你不是委伶牙俐齿么,她这么羞辱你,你怎么不反击?” yyxs.la 韩美昕轻轻一叹,他这算不算迁怒啊?“她是你母亲,她千般不是,都是为了你好,我怎么反击?” “不觉得委屈?”薄慕年挑了挑眉,没想到她这么识大体。 韩美昕笑了,“委屈啊,薄先生,为了弥补我,再为了对得起你母亲给我封的拜金女的名号,你是不是该送我一套珠宝弥补我啊?” 薄慕年看着她笑意浮动的眼睛,他缓缓走向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道:“好!” “这么大方?”韩美昕被他抱得很不自在,心里觉得别扭。这个男人要说他什么好呢,做.爱的时候不会吻她,做完了也不会抱她去浴室里洗澡,两人睡在一起,他几乎也是拿背影对着她。 这会儿突然抱她,是因为她受了委屈,还是让他想起了他心里那个人,他心生怜惜? 韩美昕发现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她可以当拜金女,可以当暖床工具,甚至是泄欲工具,独独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替身。 嗯,感情替身。 “嗯,我的家当都是你的,送套珠宝给你又有什么关系?”薄慕年忽然觉得脆弱,他忘了文件,本来叫徐浩回来拿,后来想起韩美昕今天下午有官司,她昨晚被他折腾惨了,应该还在家里。 他是特意赶回来陪她吃午饭的,因为昨天中午那顿午饭,让他感觉很舒服。 可是当他停好车,看见母亲的专属座驾停在院子里,他突然有些踉跄,快步走进去,就看见母亲羞辱韩美昕。 他可以等,等韩美昕做抉择,他们之间的关系,别说是真爱,连金钱关系都谈不上,韩美昕是极有可能为了这一千万,而退出他的世界。 他突然就不敢赌,不敢看到她拿起支票离开的画面,那会让他认为他是个失败的男人,他接受不了这样失败的自己。 韩美昕莞尔,她伸手欲推开他,不习惯这样的亲昵,还是习惯他要完,转身撅着屁股就睡的无情样,那样的话,他们都可以告诫自己,他们之间不会产生感情。 可她没有推开,就被他抱得更紧了,韩美昕微微诧异,这是被薄夫人刺激得不轻,还是真把她当感情替身了,“薄慕年,你放开我,我要去上班了。” 薄慕年没有放开她,他在她耳边低低道:“韩美昕,我有很多钱,以后,不管是谁给你钱,都不准离开我,听到没有?” 韩美昕心里低低一叹,果然是被薄夫人刺激得不轻,她道:“嗯,谁能有薄大少有钱啊,我会一直赖着你赖着你,像牛皮糖一样,赶都赶不走,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薄慕年心里舒坦了一些,也缓缓放开她,俊脸上的脆弱已经不复再见,“那我们说好了,你要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我,你要是敢离开,我就打折了你的腿。” 韩美昕瞧着他认真的神情,心里一阵恶寒,他是有多害怕被人抛弃啊?说得好像他们很有感情似的,其实他们就是好床友,“嗯嗯嗯,我知道了。” 薄慕年知道她在敷衍他,他却当了真,以至于后来,韩美昕第一次向他提离婚时,他真的残暴地打折了她的腿。(未完待续) 第341章 这里是办公室,你别乱来 对于薄慕年维护她这事,韩美昕心里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一来觉得那是小孩子对父母的叛逆,二来觉得薄慕年和薄夫人的关系真是糟了透了。 母子关系这么糟,难怪薄慕年不肯正正常常娶个老婆回去,肯定是怕心尖上的女人受他母亲折磨。好吧,这么一想,她就是一个炮灰。 中午吃过午饭,薄慕年开车送她去法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车子停在法院门口,韩美昕解开安全带,回头望着他,道:“我到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薄慕年嘴角抽了抽,“下车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韩美昕心里有些诧异,他这是要和她来个十八相送?她推开门下车,想了想,她又转身看着他,“你还是走吧,这里禁止停车,会罚款的。” 男人目光坚定地望着她,韩美昕心中有些讪讪,他是大老板,哪里会怕罚款?她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向法院里走去。 薄慕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法院门口,他抿紧了薄唇,这女人还真是薄情,连一下头都没有回。思及此,他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他的车子刚驶离,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驶进了法院,停进了停车场。男人从车里下来,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裤管熨烫得笔直,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 他拿遥控锁锁了车门,车前灯跳了跳,玻璃窗缓缓升上,他双手优雅的抄在西裤口袋里,大步朝法院方向走去。 两点整,韩美昕所在的1号法庭正式开庭,她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她一边听着助理的陈词,一边不动声色的拿起手机,点开那条未读短信。 短信内容升级,再不是诅咒她不得好死,而是诅咒她全家,甚至多了彩信配图,乱刀扎在她身上,鲜血直流,画面极其残忍。 她看得直反胃,脸色也变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身攻击了,已经升级成恐吓了。 “被告律师,被告律师……” 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韩美昕身边的当事人转头看向她,见她脸色异常惨白,心中惶恐,连忙推了推她,“韩律师?” 韩美昕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抬头望向法官席,对上法官犀利的目光,她连忙站起来,道:“对于原告所提及的事项,我当事人并不知情,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你情我愿,没有任何的利益纠纷,所以,我的当事人不同意离婚。” 接下来,韩美昕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辩护中,暂时将那条短信忘记。最后法官当庭宣判,原告与被告还有感情存在,不予离婚。 判决下来,被告人兴奋地当庭与韩美昕拥抱,感谢她挽救了她的婚姻。韩美昕笑着祝福她,目光一错,看向观众席上,观众席最后一排,坐着一个清风雅月般秀美的男人,她顿时愣住。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她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而他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耳边很快安静下来,法庭上,只剩他们两个遥遥相望。 韩美昕听见自己的血液在奔腾,嗓子眼上却像是卡着一根鱼刺,呼吸一下都疼得直颤。到底过去几年了?她以为再相见,也不过是陌路,现在才发现,她根本没有那么洒脱。 曾经,她最炙热的爱,与最真挚的感情,都给了他。她爱得那么热烈,以至于他突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才会那样慌张无措,就好像弄丢了自己的灵魂,再也找不回来。 男人从观众席上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来,安静空旷的法庭上,响起男人的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厚重声,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久得他似乎都快想不起来了。 去日本的这几年,他每晚都会梦见她,可是不管他多么想念,她的轮廓始终都是模糊的,他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惊醒过来。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站定,呼吸有些凌乱,更有些沉重,终于,终于看清了他的小女孩,她长漂亮了,刚刚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她脸上充满自信,让人移不开眼睛。 韩美昕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比他离开她时看起来更美好了,这几年在国外,他一定过得很好吧。相形之下,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站在他面前,总会被他身上的光辉所掩盖,成为默默追逐他的影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郭玉的唇瓣微微掀动,声音清灵带着轻叹,“美昕,好久不见!” 这一声,打破了绞着在他们之间的沉默,韩美昕动了,她迅速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放进了大大的公文包里,然后提着公文包转身就走。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要和他说好久不见,仿佛说了这句话后,她就会原谅他当初的抛弃与远走他乡。她刚迈开步子,就被他炙烫火热的掌心牢牢攥住,她浑身一个激灵,用力甩开他的手,可是她没有成功,他的大掌就像黏在她手腕上了一样,她咬着牙,冷声道:“放手!” 郭玉安静地望着她,目光有些忧郁,“美昕,难道你不想见到我吗?” 韩美昕急得直跺脚,不想么?真的不想么?不,她疯了似的想见到他,可是为什么他才回来?她突然暴躁起来,手腕用力挣扎,手里的公文包因她激烈的抗拒,而飞了出去,里面的资料全都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絮絮扬扬的飘散着。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违心道:“不想,一点也不想,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继续躲着?郭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她眼眶腥红,极力忍住不掉泪,她不能软弱,在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面前,她的软弱只会成为笑柄。她要高傲的昂起头,告诉他,没有他,她一样会过得很好! 可是真的好吗? 郭玉看着她委屈地红了眼眶,却拼命不让自己落泪,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钝钝的痛,他不顾她激烈的挣扎,手腕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牢牢禁锢在他胸膛里,声音里多了些痛意,“美昕,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对不起。” 韩美昕挣扎不开,她逐渐安静下来,眼泪在他说那句“对不起”时,忽然滑落下来,她双手握紧成拳,用力捶打他的肩膀,每一下都让他痛,也让自己痛,“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不,我不会,永远不会!” 郭玉闭上眼睛,掩盖住眼里的痛苦,“好,你不愿意原谅我,那就继续恨着,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韩美昕突然失控的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这几年所受的委屈全都一古脑儿的发泄出来,有些心伤,除了那个人,别人都无法体会。 她哭得浑身直颤,几乎要背过气去。郭玉从没见过她这样哭,又心疼又无措,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别哭!” 韩美昕捂住眼睛,她蹲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郭玉在她身前蹲下来,瞧她哭成这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哄女孩子,他一向不擅长。 他嘴笨,以前若不是韩美昕一直追着他跑,他永远不会认识这么可爱的姑娘,永远不会谈这样一场让人撕心裂肺的恋爱。 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抖开手帕,手帕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一角绣着一个昕字,那是她送给他的唯一一份礼物,一直随时不离的带着。 想念她的时候,他会拿出手帕,看着上面那个绣得歪歪扭扭的昕字,会恨不得立即飞回桐城,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他拿着手帕给她拭泪,被她一巴掌拍开,丝毫不领情。他忍不住轻笑,脾气还是这么拧,他叹息一声,“美昕,你再哭,长城都让你哭塌了怎么办?” “哭塌了你去修啊。”韩美昕嗡声嗡气的回道。 郭玉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开她的手,她没有刚才那样抗拒,眼泪扑簌簌直流,看着特别可怜。他的心狠狠一揪,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哭了这么久,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 他不说,她还真没觉得,一说肚子就咕噜噜直叫唤,她尴尬地红了脸,别过头去,“我才不要和你去吃,我要回家。” 说着,她推开他的手,去捡地上的资料。 郭玉跟过去,一边帮她捡资料,一边道:“美昕,关于当年的事,我需要给你一个解释。” “不用解释了,任何解释都换不回曾经的伤害,更何况我不想听。”韩美昕将资料放进公文包里,她站起来,大概是蹲得久了,她有些低血糖,整个人晃了晃。 郭玉连忙伸手扶住她,眼含担忧,“不想和我吃饭,那让我送你回家,行吗?” “不要,我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韩美昕推开他的手,拧着公文包走出法庭。发泄过后,她的心情没有刚才那样郁结。 她不想听他的解释,是因为无论他有什么苦衷,他们都回不去了,太迟了。 郭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他知道,有些伤害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弥补的。她不肯原谅他,没关系,他会慢慢等,等她愿意听他说。 曾经,她都能坚持不懈的打动他的心,现在,他也能坚持不懈的求得她的原谅。 走出法院,外面夕阳映天,金光铺洒下来,整个城市都像镀了一层金一样。韩美昕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郭玉,径直走到路边招手打车。 她的车昨晚撞报废了,薄慕年直接让人把她的车扔去了废旧汽车回收站。那好歹是她的车,他说扔就扔,怎么不把他自己扔出去? 她越想越不忿,又实在没胆量开那辆玛莎拉蒂出来招摇,唉,有豪车不敢开,没人能比她更悲催了。 这么想着,一辆奔驰停在她面前,她微微弯下腰,看见驾驶室里坐着的男人,她顿时视而不见。可是他的车停在这里,直接挡了后面出租车司机的视线,她眼睁睁看着出租车从眼前呼啸而去。 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公交站走去。 郭玉看着车外的女人,他了解她的脾气,如果不用死缠烂打的方法缠着她,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他开车慢慢跟在她身后,她快他快,她慢他慢。 不一会儿,韩美昕来到公交车站,郭玉一直跟着她,她是不能回清水湾的别墅。于是她只能坐公交车回金域蓝湾。 金域蓝湾的位置离事务所与宋依诺的公司都很近,在二环外面,一个月租金四千,房子是她之前一个当事人的,官司赢了后,就移民国外了,本来是要把这套公寓处理掉,听说她在找房子,就低价租给了她。 这几年一直没有涨过房租,偶尔也会从国外寄一些物美价廉的扶肤品回来给她,是个特别好的房东。 坐上公交车,她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按了绿色键接通电话,“有事?” 薄慕年被她这句话气得吐血,他道:“确实有事,我在车行,你过来一趟。” “你在车行做什么?”韩美昕狐疑的问道,话音刚落,车厢里响起报站的声音。 薄慕年皱了皱眉头,“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在公交车上啊,这个点不好打车。”韩美昕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两个分贝,可车里又挤又吵,吵得她都快听不清薄慕年在说什么了。 “你马上下车,我让徐浩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今晚回金域蓝湾住。”韩美昕拒绝了,今晚这种心情,她不适合和他在一起,她做不到一边想着前男友,一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喘息。 薄慕年眉头拧得快打结了,“你要回金域蓝湾住,我同意了么?” 韩美昕抿了抿唇,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小声议论,“快看,那辆奔驰里坐着一个大帅哥,他一直跟着咱们的车,是不是咱们车上有他的心上人啊?”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是想泡我吗?”另一个人道。 “你少不要脸了,他明明是冲我来的。” 韩美昕看向窗外,果然看见那辆奔驰一直跟在公交车旁,他旁边不时有车辆鸣笛而过,他却不紧不慢的跟着公交车。韩美昕一时间竟忘记了正在和薄慕年讲电话,她缓缓垂下手,瞪着车里的男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薄慕年连“喂”了几声,那边除了嘈杂声,再没有她的声音,他抿紧薄唇,恼怒地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手机居然直接关机了。 他爆了句粗,恨不得砸了手机,今天下午送她去法院时还好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突然要回金域蓝湾去? 他攥着手机,大步走出车行,正在与车行老板说话的徐浩,见老板说走就走,连忙追了上去,追到外面,那辆巴博斯已经驶出了停车场。 他急得挠头抓耳,这车还要不要了? 薄慕年的车驶进金域蓝湾小区,他刚停好车,就看见韩美昕一晃一晃地走进来,从他车边走过,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恼得猛按了一下喇叭。 韩美昕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刚想骂人,就看到驾驶室里神情阴戾的男人,她心头一跳,他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小区门口,没有看见那辆奔驰,她才松了口气,缓缓走到驾驶室那边,伸手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了下来,露出男人举世无双的俊脸,以及阴沉沉的眉眼。 “你怎么过来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道:“韩美昕,契约里有一条,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准在外面过夜,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想违约么?” 韩美昕打了个寒噤,薄慕年的违约条款变态到极点,她记得最清楚的两条,就是滴蜡油和抽皮鞭。当时看到违约条款时,她吓得都不敢签约了。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韩美昕下意识撒谎,反正今天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 薄慕年双手抱胸,明明是坐着的,那气场比她站着还要强,他薄唇轻抿,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谎言,“我记得,今天不是你的经期。” 韩美昕脸颊微红,这个变态,他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经期了?“我没说来大姨妈了,我是说我别的地方不舒服?” “欠收拾?”薄慕年凉凉地看着她,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有些肿,像是刚刚哭过,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韩美昕满头黑线,不满道:“就一天晚上不成么?” “不成!”薄慕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过来,反正就是不准她回金域蓝湾睡。那么小个笼子,能比他的别墅住着舒服? “薄慕年,你不要这么霸道,我们是签过契约,可我又没有卖给你,难道我连回自己家睡的自由都没有么?”韩美昕心情实在不好,语气也特别冲。 薄慕年脸色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还丝丝散发着寒气,他冷冷地盯着她,半晌,他升上车窗,发动车子“轰”一声急驰而去。 韩美昕被喷了一脸的尾气,她呛得直咳嗽,瞪着逐渐远去的巴博斯,她皱了皱鼻子,忿忿不平道:“什么人啊这是,开豪车了不起啊?”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单元楼走去。 …… 私人会所里,薄慕年坐在沉黑的沙发上,身上的西装随意的搭在沙发背上,他的衬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衣袖挽到小臂处,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贵的腕表,他端起水晶酒杯,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一杯酒,将酒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 另一边,同样有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只是喝酒的动作没有薄慕年豪气,多了些文雅。 沈存希坐在两人旁边,形成三角之势,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请问,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真是让我无所适从。” 薄慕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继续端起第二杯酒往嘴里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躁,韩美昕是他的契约妻子,她只负责让他发泄欲.望,以及给她生孩子。 可是当她不肯和他回去时,他竟会那样生气,生气到跑这里来喝酒惩罚自己。 他喝完洒里的最后一滴酒,将酒杯推回到茶几上,他站起来,拿起西装挽在手臂上,一声不吭的走出去。他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唉,老大,你就这样走了?”沈存希话音未落,薄慕年已经走出包间。他转过头来,看着一直在喝闷酒的郭玉,“我说,你这又是喝的哪门子闷酒?” 郭玉苦笑一声,他站起来,也往门外走去。 沈存希瞪着他的背影,敢情他们今天晚上都成哑巴了?一个二个都玩高冷,行,以后也别想他会告诉他们。 薄慕年回到清水湾的别墅,已经快九点了,洋酒上头,他心里直犯恶心,他进了一楼的卫生间,撑在盥洗台上,吐得昏天暗地。 他本是退伍特种兵,这点酒对他来说就是开胃酒,根本不会造成这样的反应。可他心事重,一喝就吐。刘嫂听见他回来,连忙起来,看见他吐得不像话,她一边嘀咕,一边去给他煮醒酒汤。 煮好醒酒汤出来,薄慕年已经不见了,她端着醒酒汤上楼,灯光从书房里泄了出来,她抬手敲了敲门,“先生,我煮了醒酒汤,你多少喝点,明天胃才不会难受。” 薄慕年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长相清秀,穿着一身军装,林子姗是文工团的女兵,在芭蕾舞方面特别有天赋。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她一个人在舞蹈室里跳芭蕾舞,他站在门边,不由得看痴了。后来他们在一起水到渠成,都到了谈婚论嫁时,林子姗留下一封信,彻底消失了。 他从不觉得,女人会是如此绝情的生物,她说会永远爱他,可是最后却拿着母亲给的钱逃之夭夭,女人都是骗子,一旦得到男人的真心,就会往死里作践,他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为什么还学不乖? 听到刘嫂的说话声,他将照片扔回抽屉里重新锁了起来,然后沉声道:“请进!” 刘嫂推开门进来,看见薄慕年坐在书桌后,眉目深沉,仿佛有心事,她将托盘搁在书桌上,道:“先生,趁热喝吧,喝了胃里舒服些。” 薄慕年点了点头,放过刘嫂,他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薄慕年在心里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作践自己的身体。 …… 韩美昕这一夜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时,总会梦到在大学里的单纯时光。那个时候,她总喜欢追着连默跑,他是法学院的高材生,有着一切校草的光环。 她是他护草团里的一员,那个时候对连默的迷恋,纯粹是为了追随大众的目光,带着一点点虚荣。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郭玉。 给他们上法律的导师出了车祸,需要休养三个月,请来了前几届的风云人物郭玉为其代课,郭玉是导师的得意门生,他讲课的方式不会像导师那样幽默,反而有些死气沉沉。 可是这没关系,因为他有颜值,就凭出色的长相,就能征服所有少女的芳心。即使他的授课方式有些沉闷,也完全无法阻止大家风雨不改的来上课的热情。 那一学期,他的课几乎没有一个人缺席,当然,是女性! 她很鄙视那些见色思迁的同学们,说好了要给连默当护草团,转眼就暗恋上了郭玉,真是!她执着的坚信连默学长是她的真爱,没有她们盯着,她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和郭玉竟有了课堂外的接触。 郭玉代课这段时间,几乎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而他与连默正好住在同一间宿舍。某次,她去找连默,大着胆子向他告白,但是却闹了个乌龙。 她把告白的对象搞错了,被告白的人是郭玉,她还记得,当时郭玉说了一句特别幽默的话,“向学长告白,还搞错了对象,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你这学期的成绩当掉?” 当时她哪顾得上会不会被当掉学分,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慌慌张张跑了,连送给连默那条绣着自己名字的手帕都顾不上捡。 wucuoxs.com 再后来,她每每看到郭玉,都觉得尴尬,渐渐的,她慢慢注意到他,比方说他上课时总会有小动作,比方看见有人打瞌睡,他会慢慢走过去,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踢对方一脚。 算不上什么光彩的小动作,可是就是让人觉得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反而还觉得很亲切。 人们都说,对喜欢的人,他做再讨厌的事都是可爱的,对不喜欢的人,他做再好的事都是厌烦的。所以喜不喜欢一个人,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你喜不喜欢他。 追求郭玉,是她人生中一个最大胆的决定,后来她总是会默默的关注他,追逐他的影子,也会利用一些不懂的专业知识,刻意去找他,让他给她讲解,从而更进一步了解他。 对郭玉,她用尽了他一生的热情,这样比起来,她当时追求连默,还真的是不用心。 后来,他们顺利的在一起了,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法学院,走上了仕途。他们一个星期才能见一次,可是她很开心,哪怕相守一个小时,也觉得一周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时,郭玉走了,没有和她说分手,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如今回想起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可是没人告诉她,他在哪里? 她以为她会死去,可最后,她还是活了下来,只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心。 天亮的时候,韩美昕大汗淋漓的醒来,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接通,对面传来一道怪异的声音,“韩美昕,你是个贱人,你会遭到报应的……” 那声音像是拿铁器在生绣的东西上面磨着,让她听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而且还有电波的声音,可见对方是用仪器弄的假声。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床上,这个人还真是锲而不舍,不停的给她发短信打电话骚扰她,这种程度她可以报警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又为什么要给她发这些奇怪的短信,她不由得想起昨天在法庭上收到的那条短信,她到底得罪了谁?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她一身清爽,换了衣服,将头发挽起来,画了个淡妆,然后拎着公文包出门。 走出小区,她站在马路边打车,忽然感觉有人在窥视她,那眼神带着仇恨,让她很不舒服,她倏地转身望去,身后除了三三两两出门买菜的大爷大妈,没有可疑的人。 她觉得自己是被那些短信和早上的电话搞得神经紧张了,谁会跟踪她啊?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今天她要去薄氏集团上班,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报了地址,忽然想起昨晚薄慕年开车离去的情形,她好像惹他生气了? 她没有往心里去,就是小姐,也有不想接客的时候,更何况她算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比小姐可高了N个档次。 这么想着,她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来到公司,她直接回了办公室,刚坐下,她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号码,顿时头皮发麻,伸手拿起听筒,那端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韩律师,请你来总裁办公室一趟。” 韩美昕抿了抿唇,挂了电话,她做好心里准备,这才踩着细高跟鞋,往办公室外走去。 乘电梯上楼,来到总裁办公区,里面的气氛有些低沉,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声,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还是难以避免不发出声音来。 徐浩听见脚步声,抬头望着她,看见她时,那目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切,他小跑过去,“韩律师,你终于上来了,快进去灭灭火吧。” 韩美昕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有些怪异,像在暗示什么。她被徐浩推进了总裁办公室,门在她身后合上,她反应过来要去拉开门时,他已经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抚了抚有些乱的额发,转过身去,眼睛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她才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他一手拿着电话,用德语和对方交谈着什么。 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讲外语,不管是哪国语言,不管讲得多流畅,总是有些别扭,可他的口音却一点都不会,磁性低哑,反而更富有魅力。 就是这把声音,去当个午夜男主播,分分钟迷得那些红男绿女晚上做梦思春。 她正YY得兴高采烈时,忽然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她顿时立正稍息,后背寒毛直竖。 薄慕年挂了电话,将手机滑进西裤口袋里,他目光犀利地望着她,淡淡启唇,“过来!” 韩美昕不想过去,因为她在他的黑眸里看到了兽性的光芒,那种目光对她来说已经不陌生,他每次扑倒她前,都是这样的眼神。 可这里是办公室,她再无下限,也做不到和他在办公室里哪啥。 她摇了摇头,“薄总,您有事就请吩咐,我站在这里也听得见。” 薄慕年冷笑一声,她躲他躲得这么明显,他要还看不出来他就不姓薄!他迈开长腿,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尖上,他嘲讽道:“你确定你要在哪边?” 韩美昕瞧他一步步逼来,心跳加速,她伸手搭在门把上,用力旋转门把,门板纹丝不动。眼见薄慕年已经快欺近,她吓得冷汗直冒,“薄慕年,这里是办公室,你别乱来。” 他这样的男人,再荒涎不羁,应该也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乱来吧? 薄慕年走到她面前,看她急得红了脸,他微微俯身,故意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蜗处,恶劣道:“我就是要乱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韩美昕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她一定听错了,他是退伍特种兵,身体里流着刚正的血液,他不可能在他办公的地方把她怎么样。 “薄慕年,晚上回去,回去我好好侍候你,你要上天,我都由着你,但是这里,真不行!”韩美昕双手撑在他压过来的胸膛上,她接受不了这个地方。 当初她强吻他,还被他二话不说的扔了出去,现在他居然要在这里耍流氓,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薄慕年双手抱胸,垂眸睨着她,冷笑道:“上天?是我让你欲仙欲死?” 他想通了,他们就是身体交易,他对她的身体还有浓厚的兴趣,想要挖掘她更多的潜能,至于生气烦躁,那都违背了他提出契约婚姻的初衷。 他惹她生气,他自然要在她身体上加倍讨回来。 “不管怎样,只要不在这里就行。”韩美昕这个时候不敢与他呛声,看他这副阴郁的模样,她要是惹他不高兴,他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的衣服撕碎。 她知道,在签订了契约那一刻起,她在他面前就已经没了尊严,但是她还是想守住最后的底线。 薄慕年静静地盯着她,那目光凶狠地似乎要将她撕碎,韩美昕心里惴惴不安,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会突然发了狂。 半晌,他退开,笼罩在周身的压迫感顿时消失,韩美昕重重的喘了口气,幸好,他没有硬来!她就像刚逃过一劫的人,浑身虚脱的靠在门板上,屋里冷气充足,她却汗流夹背。 薄慕年转身走到办公桌旁,他本来是想狠狠惩罚她的,可是看着她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却突然心软了,他坐在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串车钥匙扔在桌上,冷声道:“拿去。” 韩美昕心有余悸,觉得这男人特恐怖,她戒备地看着桌上的车钥匙,迟疑着没敢过去。 薄慕年不耐烦的皱紧眉头,“还杵在那里,是想继续刚才未开始的事?”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快步走过去,拿起车钥匙,立即远离办公桌,仿佛那是个充满罪恶的地方,她看着手里的车钥匙上的标志,是大众。 薄慕年没有看她,径直翻开一份文件,道:“车子停在我的车位旁边,自己去拿,以后就用这个代步。” 看到是大众,很亲民的牌子,她终于放了心,完全不记得刚才还被吓得够呛,她笑眯眯道:“谢谢!你是全世界最大方的老公。” 薄慕年挑了挑眉,冷冷地朝她看来,韩美昕一个激灵,讪讪道:“那我先去工作了,要对得起你给的奖励。” 说完,她拉开门逃之夭夭。 心里很奇怪,明明刚才死活打不开,现在怎么忽然就能打开了?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后,他抿紧薄唇。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情确实比刚才好了许多,最大方的……老公,老公…… 他似乎挺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韩美昕钻进电梯,才大大的吁了口气。刚才她真是吓惨了,就怕他狂性大发,在办公室里将她强了。她拿起车钥匙,突然很想去楼下看看她的新车。 她伸手按了地下负一层,不一会儿,电梯停住,她走出电梯,来到薄慕年的专属车位旁,那里停着一辆大众甲壳虫,粉色的烤漆,整个车身萌萌哒。 与薄慕年的巴博斯比起来,甲壳虫就像是一个玩具,不过她很喜欢,比她的二手奔奔好太多了。她拿钥匙开了中控锁,拉开车门坐进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就像刚得到一个新玩具的孩子,兴奋得不得了。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开着新车出去遛一圈,她这么想着,已经发动了车子,脚尖踩向油门,车子驶了出去,她一边兴奋,一边道:“不是我开的,是它自己开的,我就是检查一下它的性能好不好?” “……” 韩美昕开着新车在市中心转了一圈,遛过瘾了才开回去,停在了车位上,然后回办公室继续办公。她除了答复职员一些法律方面的困扰,薄慕年又给她加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拟定合同,以及收编辛律师经手的案件,做出卷宗,以便将来可以查阅。 好在她手里的案子已经都结案了,可以专心的整理这些卷宗。 这天晚上,她又工作到很晚才下班,走出办公室时,整个办公楼层静悄悄的,她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还有回音,安静得让人心里莫名害怕。 她背着包,快步走向电梯,站在电梯间前,她伸手按了下行键,电梯往上攀升,她站在那里数楼层数字,身后忽然传来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她心里忽然慌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 ??想起以前看的鬼片,还有那些凶杀片,那些惊悚的场面从脑海里闪过,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紧张得头皮发麻,在心里不停催促电梯,快点快点。 电梯“叮”一声开启,她几乎是冲进去的,手指颤抖的按着负一层的数字,她越是着急,电梯门就关得越慢,她急得头上直冒冷汗,看见电梯前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那身影似乎马上就要冲过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往下行,韩美昕终于松了口气,浑身虚脱地靠在电梯金属壁上,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光洁照人的电梯金属壁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是个胆小的女人,可是最近老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所以让她总是疑神疑鬼的。刚才那个人影,说不定是公司的职员,是她想多了。 电梯到达负一层,她走出电梯,感觉身后有些动静,她停了停脚步,那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又出现了,甚至还有一种紧跟而来的压迫感和杀气。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四周很安静,现在时间很晚了,地下停车场的车极少,也很少有车子再驶进停车场。 韩美昕不敢回头去看,她低头一看,有影子紧跟其后,她蹙紧眉头,一边伸手摸口袋里的车钥匙,一边加快步伐。 后面原本放得很轻的脚步声突然凌乱起来,而且脚步声也随着她的步伐加快了些。 韩美昕终于确定,她被人跟踪了。现在夜深人静,停车场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对方是有预谋的,那么她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么想着,她的手都抖了起来,她告诉自己别慌,她一边拿出车钥匙,一边加快步伐朝车旁跑去,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逼近。 她心一凛,按了遥控锁,前面车灯如伏在夜间的野兽的眼睛闪了闪,她奔到车身旁,伸手握住车门把,刚要拉开门,她的手腕就被握住,她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啊!” 薄慕年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她的嘴巴,结果被她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疼得皱紧眉头,怒斥道:“叫什么叫?” 韩美昕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她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那张熟悉的俊脸,她一颗急跳的心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速度,她重重的喘了口气,还是咬着他的手没放。 薄慕年瞪着她,冷喝道:“还咬着不放?味道不错吧?” 韩美昕垂下目光,见自己咬着他的手,她连忙松了齿关,讪讪道:“谁让你不出声,我都快被你吓掉半条命了。” 薄慕年蹙紧眉头,“你还敢说,跑得跟兔子一样,也不知道回头看一眼,你到底在怕什么?” 韩美昕神情讪讪的,她朝四周看了一眼,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他说话都带着回音的,有惊无险,她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她道:“你怎么现在才下班?” “要养活你们这么多吃闲饭的,不努力工作怎么行?”薄慕年冷冷道,视线触及到手背上的口水,他嫌弃的往她衣服上擦了擦。 “……”韩美昕一阵无语,这人还能再极品一点吗? 擦干净手,薄慕年转身绕过驾驶室,拉开副驾驶室车门,直接坐进去。他人高马大,坐在这种玩具车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憋屈,他自个儿却怡然自得。 韩美昕弯腰坐进车里,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你不开你的巴博斯,跑我这里来瞎挤着干嘛?” “我给你买了新车,你载我去兜兜风总不为过吧。”薄慕年的眼睛黑黢黢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一阵发怵,得,出钱的是大爷,她总要知恩图报。 “系上安全带,出了事我可不负责。”韩美昕发动车子,将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车子缓缓驶向地下停车场出口,在他们身后,一个戴着面具穿着工装的男人从水泥柱下走出来,他目光阴狠地盯着逐渐远去的甲壳虫,极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 韩美昕载着薄慕年去江边转了一圈,九月的夜晚秋高气爽,微风拂面,让人感觉到很舒服。韩美昕打开收音机,女主播低柔的声音在车厢里环绕,在讲述一个女人悲惨的遭遇。 那个地方有一种习俗,女人相当没有尊严,小小年纪,就被强.暴,不到十一岁,父亲为了一匹骆驼,将她买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后来她不甘自己被人一再糟踏,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然后机缘巧合,成为一位超级名模。 她的人生具有传奇色彩,后来她成为抨击那个习俗的代表,人生走入一个巅峰。 女主播的声音带着一种哀伤,让人感同身受,她感叹道:“这世上的女人,大多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说是男女平等,其实女人永远无法与男人平等。” 薄慕年没怎么仔细听,见她感叹,他道:“你所谓的男女平等,是哪方面的平等?” “人权。” 薄慕年冷冷一笑,她和他讲人权,“女人,你比她幸福多了。”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好吧,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沉默的开车,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仔细倾听,她发现声音是从副驾驶座传来的,她忍不住看向薄慕年,见他俊脸上难得浮现尴尬的神色,她“噗哧”乐了起来。 薄慕年瞪她,“再笑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韩美昕止住笑,“肚子饿又不丢人,正好前面有一家热闹的大排档,我们过去吃了宵夜再回去。” 说话间,她的车子已经驶进大排档的停车场,停好车,她解开安全带,见薄慕年一脸嫌弃地看着前面简陋的大排档,她才想起,这个身价几百亿的男人,就算吃宵夜,也是去高档的餐厅吃吧。 wucuoxs.com 她顿时有些扫兴,重新将安全带系上,“要不去高档餐厅吃?” “你请?”薄慕年挑眉,没错过她眼里的失落。 韩美昕指了指前面的大排档,“不,去高档餐厅你请,去里面我请去。”她那点工资,去一次高档餐厅就能给她花完,她才不敢去献丑。 薄慕年直接推开车门下车,夜风掀起他的衣角,竟自带了一种仙气,韩美昕下车,锁上车门,带着薄慕年去了大排档。 老板娘热情的迎了上来,看见韩美昕,热情的打招呼,扯着大嗓门道:“韩律师,你好久没来了,这位是你男朋友吧,小伙子长得真俊俏。” 韩美昕看向薄慕年,薄慕年沉着一张俊脸,完全无视老板娘的热情。老板娘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薄慕年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强大,衣着不凡,看起来非富即贵,她不敢造次,连忙带着他们往位置上走去。 “韩律师,这位就是上次让你醉得死去活来的那个男人?等了这么些年,你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老板娘天生的大嗓门,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依然关不住。 韩美昕生怕薄慕年听出什么来,她朝薄慕年看去,见他也正灼灼地望着她,那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她连忙道:“老板娘,先来0串烤羊肉,再来0串掌中宝,还有0串土豆片,再来两瓶啤酒。” “好嘞。”老板娘喜滋滋的应道,连忙去报菜单了。 韩美昕在大排档里坐下,心里有些别扭,薄慕年在她对面坐下,打量着这里的环境。他并非从小养尊处优,当特种兵的时候,什么艰苦没挨过,负重一百公斤徒步翻山越岭,饿了啃干馒头,什么罪没遭过? 所以这里的环境,并不会让他感到不适,只是一股扑鼻而来的辣椒味,让他觉得呛鼻,他皱了皱眉头,韩美昕以为他是不喜,连忙狗腿道:“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来都来了,至少要尝尝味道如何。”薄慕年坐着没动。 韩美昕刚抬了屁股,这会儿又只得坐回去,两人相对无言,她伸手将他面前的套碗拿过来,用茶水冲洗了一遍,然后放回去,再清洗自己的。 薄慕年看着她的动作,像是不经意问起,“你以前为男人来这里买醉过?” 韩美昕手里的碗差点滑到地上,她讪讪的笑了笑,“老板娘记错人了,我什么时候喝醉过啊。我要了两瓶啤酒,待会儿你喝啊,我要开车。” “我不喝啤酒。”薄慕年蹙眉盯着她,没喝醉,刚才为什么心虚打断老板娘的话?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我喝,你开车。”韩美昕立即道,她喜欢吃烤串喝啤酒,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薄慕年盯着她,没再刨根问底,有时候追问是一种在乎,他不在乎她,就不应该问那么多!(未完待续) 第342章 没我的允许,不许摘下戒指 烤串很快送上来了,上面嗞嗞的冒着油星子,一股孜然的味道扑鼻而来,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 韩美昕拿起一串烤羊肉,递给薄慕年,原以为他会很嫌弃,没想到他直接接过去大口吃起来,男人边吃边有些嫌弃道:“肉质太老,孜然味道太重,你大半夜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不怕长胖?” 现在女人,哪个不是节食保持骨感美? 其实韩美昕的身材比例很不错,该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绝对丰满,皮肤滑滑的,手感非常好。和她吃过一顿饭,她不是特别挑嘴的女人,什么都吃,绝对好养。 “我这身材,再长十斤都没问题,我怕什么?”韩美昕自信的挺了挺胸,男人的目光色眯眯地落在那颤抖的两团柔软上,瞬间变得深沉,暗藏火花。 “确实可以再长十斤,一边五斤,你就变成大奶牛了。”薄慕年这话绝对没有歧义。 可是落在韩美昕耳朵里,却觉得他在调戏她,她双手抱胸,挡住他直勾勾的视线,脸颊已经红透了,她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她才轻嗔道:“你在胡说什么呢?不正经!” 薄慕年又咬了口羊肉串,舌尖已经感觉到辣味,她双手抱胸的姿势,将那一对浑圆挤了出来,给视觉很大的冲击,不知道是辣的,还是被她给刺激了,他顿时口干舌燥起来,伸手越过桌面,端起她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冰冻过的啤酒冰爽刺激,从喉管一直流进胃里,他胃里一痉挛,眉头不由得蹙紧。他也曾有过与战友吃大排档喝啤酒的经历,如今回想起来,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喝醉了,我可扛不动你。” 说完,她将杯子满上,一手烤串,一手啤酒,优哉悠哉的边吃边喝。那模样很满足,就像坐在高级餐厅里,一边听着优美的钢琴曲,一边品味着美味的牛排。 薄慕年眯眼看去,忽然有些不能理解,她怎么有本事把吃路边摊吃成高级餐厅的优雅?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风卷残云一般,可是动作却十分优雅,像是从小就经历过礼仪教育,完全不像乡下丫头。 烤串陆陆续续的端上来,她最喜欢用脆脆的土豆片包裹着羊肉吃,那味道别提有多幸福。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食欲好得让人羡慕。 薄慕年眼见着盘子里的烤串越来越少,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太能吃了,那么多肉,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全给干掉了。 吃完饭,薄慕年要去给钱,韩美昕摇头制止,“说好的我请客,不能赖皮。” 说完,她到处找钱包,薄慕年没有理会她,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粉红钞票,然后走到她面前,将有几分薄醉的她扶了起来,“我们回家。” 韩美昕被迫跟着他往大排档外面走,抗议道:“你都没有吃多少,不能让你给钱,回去我把钱还给你。” 薄慕年垂眸看着她,他们结婚这么久,他把他的银行副卡给了她,却从来没有收到她刷卡的信息,就连他给她买的名牌服装名牌包包,都没见她穿过背过,现在居然还要把吃饭的钱还给她。 他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想花他的钱,以免与他纠缠不清么? “我是男人,男人买单天经地义。”薄慕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不喜欢她和他分这么清,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虽然加了个契约两字,但是他没打算离婚,娶了她,就应该对她好。 韩美昕醉眼迷蒙地望着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他的肌肉硬梆梆的,她手指都戳酸了,她咕哝道:“大男子主义。” 薄慕年瞧着她,想起上次她喝醉时跑男厕所里去调戏他,以后,他不能让她再喝酒了,她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喜欢调戏别人,这会儿还对他上下其手,边摸边道:“你的胸膛怎么这么硬?” 薄慕年被她摸得起了反应,他连忙捉住她的手,以免再这样被她摸得失态,他绷着身体,咬牙警告道:“韩美昕,你再不老实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韩美昕连忙缩回手,薄慕年扶着她来到车身旁,将她塞进副驾驶座,他转身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 韩美昕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脸色特别难看的男人,路灯的光线时不时照射在他脸上,他咬着牙关,神情紧绷,她眼皮越来越沉,逐渐睡去。 她再醒来时,是被重物压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颗黑黑的脑袋,在她胸前胡作非为。上半身凉凉的,衣衫半褪,她被抵在座椅里,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伸手推着男人的脑袋,又被他握住手腕,反压在座椅两侧,甲壳虫车内空间极小,根本就施展不开,可是男人半秒都等不及,越过座位,压在她身上。 韩美昕喝了酒,这会儿脑袋晕晕乎乎的,她想要推开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薄慕年,你别压着我,难受。” “待会儿就不难受了。”薄慕年哑声道,此刻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还顾得上她难不难受? 不一会儿,车身晃动起来,时而传来韩美昕的尖叫,“薄慕年,你好了没有……我受不了了……” …… 回到卧室,韩美昕又被薄慕年啃了一次,比起车里的难以施展手脚,在床上才是他大展雄风的时候。最后韩美昕叫得嗓子都哑了,他才放过她。 韩美昕流着泪,委屈地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翌日,她醒来时,全身酸痛得就像被人揍了一顿,想起昨晚在楼下车库的疯狂,她将脸埋在被子里,都没脸见人了。 薄慕年那个混蛋,还说她重口味,他才最重口味。韩美昕欲哭无泪,以后再也不能喝醉,否则自己怎么被拆吃入腹的都不知道。 她坐起来,身上腻腻的难受,她起身下床,去浴室里洗澡。 洗完澡下楼,她破天荒地看见那个始作俑者还在家,她不由得顿住脚步,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薄慕年还在,她几步冲下楼去,问道:“你怎么还在家?” 薄慕年从报纸上抬起头来,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手里的报纸上,他道:“我在家很惊奇吗?” “废话,以前我起床时,不管早晚,你都已经走了,今天看见你在家,当然觉得惊奇。”韩美昕走过去,看见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就来气。昨晚卖力的是他,为什么他看起来精神这么好,而她就像一晚没睡一样,一点精神都没有。 薄慕年折叠好报纸,放回报刊架上,“去吃早饭,吃完饭陪我回一趟薄家。” “嘎?”韩美昕下巴快掉在地上了,难怪暴君会在家,原来是要回薄家去。薄家薄家,薄爷爷和薄明阳人还不错,可是想到薄夫人,她心里就发怵,“我能不能不去?” “你说呢?”薄慕年皮笑肉不笑道。 韩美昕抿了抿唇,“今天是周末耶,周末,你能不能让我有个美美的假期?” 薄慕年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那高压电一样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她心不甘情不愿道:“好吧,我去!” 想到待会儿要去薄家,韩美昕吃啥都不香了。吃完饭,她被薄慕年拽上楼,两人进了衣帽间,薄慕年站在衣柜前,手指从一排排衣服上划过,最后拿了一条大红色束腰裙塞进她怀里,沉声道:“给你两分钟,换好出来。” 韩美昕看着手里的裙子,大红色的怎么看怎么恶俗,她瞪着他的背影,“你让我穿成灯笼样,会被人笑的。” 薄慕年停下脚步,不理会她的抗议,道:“已经过了10秒钟了,是要我亲自帮你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韩美昕冲过去,将他推出衣帽间,拉上移门,门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已经过去0秒了。” 韩美昕无语到极点,连忙脱下T恤和牛仔热裤,迅速穿上大红色的束腰裙。她反手去拉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怎么也拉不动。 她急得额上直冒汗,移门忽然被拉开,薄慕年走了进来,看她反手拉着拉链,他大步走过去,轻轻拂开她的手,将她一头直发分开拂到胸前,露出光滑的美背。 他目光深暗了几分,仔细查看拉链,低声道:“线头卡住了,等一下。” 韩美昕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后背上,她脸颊微红,抬眸看着镜子里,镜子里倒映出他格外专注的目光,她心跳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薄慕年的手伸进衣服里,捏着线头拽了拽,然后又捏着拉链,上下滑动了几下,拉链松动,他直接将拉链拉到最上面,道:“好了。” 韩美昕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远离他的气息笼罩范围,有他在的地方,总是有压迫感,她照了照镜子,不得不说,他的品味不错,这件看起来像灯笼的束腰裙,有几分八十世纪英国宫廷风的味道,衣服后面还有一个蝴蝶结,将她的腰线收得很完美,也减龄不少。 韩美昕在镜子前左照右照,越照越满意,自己终于可以充回嫩了。她睨着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挑眉问道:“我像不像刚过门的新娘子?” 薄慕年唇边抹开一抹笑意,他一手抱胸,一手支在手臂上,拇指抵着下巴,轻笑道:“你不是刚过门的新娘子么?” 韩美昕被男人的笑容电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耳根子微微红了,她伸出手去,“光有华服,怎么配站在你身边,答应送我的珠宝呢?” 薄慕年瞧着她那副拜金样,却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可爱。他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盒,盒子里面装着两枚对戒,没有夸张的钻石镶嵌,也没有浮华的造型,很朴素的款式,他拿起那枚女戒,握住韩美昕的手指,欲套上增。 韩美昕手指一缩,男人下意识用力攥紧,目光沉沉地看过来,她心里有些发颤,签契约时,她没有紧张,搬过来和他住,她没有紧张,就连他贯穿她的身体,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时,她都没有紧张。 可是此刻,她却紧张了。 婚戒的意义代表了什么?那么一枚小小的素环,代表了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她不觉得自己负担得起,可是抽不回手,眼睁睁看着他两指捏着素环往她指间套,她急了,故作打情骂俏道:“薄慕年,你好小气,说送人家珠宝,却送这么不起眼的礼物,简直太小气了。” 薄慕年挑了挑眉,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滞,继续往她指间套,直到把素环套进她的无名指,他左右端详,她的手指很漂亮,铂金的素环带着手指上,光彩夺目。 韩美昕看着她手指上的素环,明明那么轻那么小的一枚素环,她却觉得十分沉重,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忽然锁上了她的指间,让她再也挣脱不得。 胸口有些闷闷的,眼前递来一个红色丝绒盒子,里面的男戒发出耀眼的光芒,薄慕年淡淡道:“给我戴上。” 韩美昕诧异地看着他,“你也要戴?” “不然我买对戒做什么?”薄慕年心知她心里在抗拒,他不容她逃避,在她签下契约那一刻起,她注定只能是他的妻,别无选择! 韩美昕指间微颤,戴对戒这种事,除了恩爱的情侣,就只能是恩爱的夫妻,他们之间可以说是床伴,也可以说是夫妻,但是独独与恩爱沾不上边。 “你确定?”韩美昕迟疑着,没有拿起那枚戒指,那样小小一个指环,对于她来说,却有千斤重。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再认真不过,戴上这枚素环,他将对天下人诏告,他已经步入婚姻,但是他一定也不迟疑。 他渴望拥有一个家,渴望与一个女人不离不弃,没有爱情无所谓,只要他们身体契合,那么所有的难题都不会是难题。 张爱玲不是有句话,叫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距离就是阴.道。这话虽粗鲁,但是也有一定真实的意义存在。 她给他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女孩,他看着她在他身下蜕变,那样的过程美得让他炫目,他想,他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给我戴上,我们时间不多了。”薄慕年淡淡催促道。 韩美昕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的拿起男戒,然后捏着他的无名指,将戒指套了进去。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处有淡淡的茧,她给他戴好了戒指,忍不住沉沉的出了口气。 薄慕年看了看她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唇边的笑意更深,他伸手探进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韩美昕眼前亮闪亮闪的,她诧异地看着他,“这是送我的?” 薄慕年没说话,以行动表示,他解开项链,微微倾身,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项链从他西裤口袋里拿出来,还带着属于他身上的体温,从脖子上方到后颈,都酥酥麻麻起来。 薄慕年给她戴上项链,将她推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她,问道:“喜欢吗?” 韩美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那条心形的钻石项链非常漂亮,搭配着中国红的束腰裙,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淑媛,顿显高贵典雅。 都说人靠衣妆佛靠金装,这话一点也没错,她笑着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谢谢!” 薄慕年瞧着她,明眸皓齿,粉颊含羞,红唇不点而朱,明明未施粉黛,却美艳得不可方物。他一手按在她肩上,一手握住她的左手,指腹缓缓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素戒,低声道:“韩美昕,没我的允许,不许摘下戒指。” 韩美昕看着镜子里眉目深沉的男人,也学着他的语气道:“薄慕年,没我的允许,你也不许摘下戒指装单身。” “好,我们一言为定!”薄慕年爽快道。 瞧他那么爽快,韩美昕有种自己掉进陷阱里的感觉,她抬头望着他,瞧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讪讪道:“一言为定。” 薄慕年拉起她的手,转身往衣帽间外走去,韩美昕被迫跟着他往外走,看见他的背影,她似乎感觉到他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她微微抿着唇,有些搞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个男人有时候单纯得一望即知,有时候又深沉的让人难以琢磨。 她摇了摇头,既然搞不清楚,那就别想了,一切随心就好。 …… 车子驶入薄家大宅,停在院子里,薄慕年推开车门下车,韩美昕跟着下车,她手里挽着一个白色的手拿包,她微微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来薄家大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守卫森严的大院,却给她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她曾经来过这里。 她晃了晃脑袋,将那种荒唐的熟悉感甩去,她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她小跑着来到薄慕年身边,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叮嘱道:“进去后,多微笑少说话,多说多错,不说不错。还有一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 薄慕年这么一说,她就更紧张了,“只笑不说话,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傻的啊?” “……” 薄慕年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么大的太阳,她的手很凉,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还微微冒着冷气。他牵着她的手往宅子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个大约0岁左右的女孩从宅子里冲了出来,差点撞到韩美昕,薄慕年眼疾手快,一手揽着韩美昕的腰,将她带离危险,他不悦地瞪着来人,“薄慕景,你长眼睛没有,撞到你嫂子我让你好看。” 薄慕景抬头望着薄慕年难看的脸色,她委屈地憋了憋嘴,“瞧瞧,瞧瞧,这刚娶了媳妇,眼里就没有妹妹了,嫂子,我哥偏心。” 韩美昕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长得和薄慕年有些相似,五官柔美精致,十分漂亮的小姑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她想起刚才薄慕年说的话,她只管微笑。 薄慕景瞧见自家嫂子一脸憨厚的笑容,想起妈妈回来说的那些话,她怎么瞧,都没有瞧出嫂子有狐狸精的潜质啊,反正她是挺喜欢她的,难得有个看起来憨憨的人。 薄慕年见妹妹盯着自己的女人眼冒绿光,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他直接搂着韩美昕的腰往屋里走去。 韩美昕朝薄慕景歉意一笑,被迫跟上薄慕年的步伐,走进宅子,客厅里坐着七大姑八大姨,他们刚走进去,客厅里热闹的谈话声顿时消失,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韩美昕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每双望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审视与好奇,她不由得更紧张了,薄慕年偏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握紧她的手,她转头看向他,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却觉得他好像在说,别怕,有我在。 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也能坦然的面对这些打量的目光。 薄慕年向她一一介绍了家里的亲戚,她跟着一一叫了,最后到了薄老爷子与薄明阳夫妇面前,薄夫人冷眼看着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但是那目光绝对称不上善意。 “爷爷,爸爸,母亲。”韩美昕一一叫了人。 薄老爷子点了点头,看她穿着束腰裙与高跟鞋,他眯了眯眼睛,不是说怀孕了吗,怎么还穿着高跟鞋?他吩咐佣人,“去给大少奶奶拿双新拖鞋过来,现在的年纪人爱美,不知道穿高跟鞋对腹中的胎儿很不负责?” 韩美昕心里一惊,她忘记了她现在至少有两个月的身孕,难怪她刚才一走进来,薄老爷子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不赞同。 佣人很快拿来拖鞋,韩美昕只好换下高跟鞋,她看向站在身旁的薄慕年,薄慕年没什么表情。薄老爷子招呼他们坐下,那边薄慕年的姑姑开口了,“小年,你媳妇有身孕了?这是奉子成婚?” 从韩美昕走进来,薄慕年的姑姑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这会儿听老爷子说她有身孕了,终于找到了话题与这性情冷淡的大侄子说话。 薄慕年淡淡道:“现在奉子成婚的人比比皆是,怎么,就不兴我奉子成婚?” 姑姑被他这话一顶,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当下就变了脸色,可一直觉得薄慕年脾气不好,也发作不得,倒是心里觉得气不顺。 其他见薄慕年这么维护自己的媳妇,也不敢多为难韩美昕,韩美昕一直微笑,作小媳妇样,有人问她就答,没人问她就端着一脸温静的微笑,倒也没人再为难她。 薄慕年偶尔看她一眼,瞧她端着假笑,他心道,真难看!可是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看越难看,却越看越爱看。 大家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午饭准备好,众人移到餐厅,按辈份依次坐着,薄慕年是薄家长孙,薄明阳是长子,他们在薄老爷子的左手边依次坐下,韩美昕的左手边是薄慕年,右手边是薄慕景,对面是薄慕年的姑姑和她儿媳妇。 薄家的饭桌上有明文规定,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一家人就安安静静地吃饭,除了筷子偶尔碰到碗碟,根本没有别的杂音。 吃完饭,大家又回到客厅聊天,薄老爷子犯秋困,吃完饭就回房去休息,临走前,还叮嘱薄慕年和韩美昕,要留下来住一晚。 韩美昕以为薄慕年会拒绝,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下来。看得出来,虽然他与他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但是与他爷爷的关系还不错。 七大姑八大姨坐在一起聊天,聊的都是家长里短,这种军区大院子里,总有说不完的闲话,比方哪房媳妇生了个千金,婆婆不喜啊,这种话题总是能让她们说一下午。 薄慕景很无聊,看见韩美昕也兴致缺缺,连脸都笑僵了,她拽了拽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嫂子,我带你出去转一圈,去不去?” 韩美昕看了身旁的薄慕年一眼,难得他还能对这种八卦感兴趣,没觉得厌烦,薄慕年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声道:“想去就去,不用请示我。” 韩美昕连忙点头。 薄慕景扯了个小谎,拉着韩美昕出了宅子,这里是军区大院,走出去就能看到哨兵,还有一些常在桐城新闻台看到的大人物,薄慕景一路走一路给她介绍,那是谁谁的房子。 韩美昕有些漫不经心,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这会儿下午三点多,艳阳高照,却不似八月的太阳,照在身上热辣辣的。随处可听见蝉鸣,韩美昕指着不远处的宅子,问道:“那是谁家的房子?” 薄慕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连忙道:“那是郭家的房子,郭家你知道吗?就是现任市委书记的郭长霖。” 韩美昕很少看新闻,但是对桐城一些大人物还是有所耳闻,她点了点头,“他们也能住进军区大院吗?” “他们家是红三代,当然能。就像我们家一样,爷爷是大校,可是我大哥却是个商人。说起我哥哥,那真是可惜了。”薄慕景忽然感叹道。 韩美昕直觉这里面有故事,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现在的成就也不差啊。” “我哥哥军校毕业,又当了几年特种兵,他能力出众,原本是可以从部队直接升上去,假以时日,必定是中央的核心人物,可是他却突然放弃了,弃军从商。”薄慕年惋惜道。 韩美昕知道薄慕年的自律性相当强,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为什么放弃了?” 薄慕景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嫂子,我和你说了,你千万别告诉我哥哥,是我告诉你的。” 韩美昕点了点头,就没差指天发誓了,“好,我答应你。” “其实我大哥是个很专情的人,他去当特种兵时,认识了一个女人,应该是一见钟情吧,他们很快就在一起。那个女人是跳芭蕾舞的,出身很平凡,大哥回来和我爸妈说要娶她。你知道大哥是薄家的嫡长孙,他的肩上担负着薄家的命运,我爸妈是不会让他娶一个平凡的女人。” 韩美昕点了点头,薄明阳是什么态度,她不清楚,但是薄夫人的态度,是绝对不允许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媳妇进薄家的门,这也是他们母子关系恶劣的一个主要原因。 “大哥说要娶,就真的要娶,可是我爸妈不同意,我妈拿支票给那女的,让她离开我大哥。没想到那女的真的拿了支票,然后从我大哥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大哥得知后发了疯一样找她,为了找她,甚至违背了军纪,后来被部队记了大过。” 韩美昕想不到,薄慕年那样冷情冷性的人,曾经竟也那样热烈的爱过一个女人,“那后来呢?” “后来大哥就弃军从商了,为此,爷爷打断了他几根肋骨,他依然不改初衷,执意而为。那段时间,大哥和家里的关系十分紧张。你别看大哥现在愿意回来,之前都恨不得与薄家断绝来往。”薄慕景说起那段往事,仍旧不胜唏嘘,哥哥的感情,就是被这样消磨掉的。 韩美昕替薄慕年感到难过,原来他与那个叫姗姗的女人还有这样一段感情,他们都是被喜欢的人抛弃的人,她对他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 “你大哥后来没有找到那个女人吗?” “没有,要是找到了,你也不可能在这里呀。不过比起那个现实的女人,我还是喜欢你的。”薄慕景笑得十分天真。 韩美昕笑眯眯道:“谢谢,我也很喜欢你。” 两人说着话,转身往回走,她们刚走远,一辆奔驰驶过来,径直驶进了郭家大院,郭玉从车里下来,他转头看向远处那道背影,女人穿着红裙,背影十分眼熟。 他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美昕怎么可能来军区大院?他收回目光,转身往宅子里走去。 …… 在薄家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挨到吃完晚饭,韩美昕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清水湾的别墅。之前觉得待在清水湾的别墅很别扭,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有比清水湾更别扭的地方。 薄慕年答应薄老爷子晚上要在大院里住,下午佣人就把他房间里的棉被拿出来重新晒了晒,这会儿她坐在他的床上,薄慕年却不知去向。 她想给他打电话,想了想又作罢。她起身在他房间里遛哒,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他的书桌上有很多奖牌,全是在军校与特种兵部队立下的功勋。 薄慕景一点都没说错,如果薄慕年没有弃军从商,说不定他有一天真的会成为中央一员。 她拿起一块金牌,送到嘴边咬了咬,咬出一个牙印来,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男音,“那是黄金打造的,你不用咬了。” 韩美昕倏地回过头去,看见男人倚在门边,模样悠闲,不知道在那里站多久了。她将奖牌从嘴里拿下来,尴尬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薄慕年站直身体往里面走,顺手关上门,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拿走她手里的奖牌,攥着掌心细细摩挲。 韩美昕抬头望着他,她在他脸上似乎看到了怀念与追忆的神色,其实弃军从商,他心里远没有那样洒脱吧? “我还不知道,我老公竟然这么厉害,这一桌的奖牌,差点晃瞎我的眼睛。”韩美昕不是奉承他,而是发自内心的认为他很优秀。 薄慕年瞥了她一眼,将奖牌放回原位,他道:“如果我努力一点,奖牌会更多。” “……”韩美昕在心里鄙视他,夸他两句,他还真是得意忘形了。 薄慕年瞧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他问道:“刚才小景拉你出去,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唉哟,我好困,我要睡了。”韩美昕侧身绕过他,往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去,她掀开薄被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在鼻端嗅了嗅,她皱了皱眉头,“薄慕年,你过来闻闻,你的被子上是不是有一股异味儿?” 薄慕年瞧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他迈开长腿走过去,拽过被子闻了闻,没闻到怪味儿,他道:“没有。” “你仔细闻闻,真的有。”韩美昕一本正经道。 薄慕年见她煞有其事的样子,再度闻了闻,还是没有闻到异味,他道:“真没有,要不让吴婶给换一床?”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好困,我睡了。”说着,她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两束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没有睁开眼睛,低声道:“薄慕年,不要怀念过去,因为未来会更美好。” 薄慕年心底一震,诧异地看着她,纯男性的格子被套,衬得女人的脸更加娇美。这里,是他的地盘,从来没有女人能闯入这里来,就像他的心,是禁地。 可是现在,他却允许这个女人住进来,住进来,他就不会允许她轻易离去。 韩美昕,你知不知道,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韩美昕不知道,因为她真的困了,沾枕就睡。薄慕年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额头上凌乱的发丝拂向两边,灯光下,女人的肌肤洁白如玉,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他的指腹轻轻磨挲着女人的脸颊,原来身边有个女人,是这样的感觉,踏实而满足。 …… 翌日清晨,韩美昕被遥远的哨声吵醒,她睁开眼睛,屋里光线昏暗,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床铺还是温热的,说明男人刚刚起床不久。 哨声越来越清晰,她伸手拿起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看时间,刚刚六点,他们怎么起那么早?她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扔在枕畔,闭上眼睛继续睡。 可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坐起身来,走到窗边。这里的房子十分老旧,没有整副落地窗,有一米多高的砖墙,上面才是玻璃窗。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她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着远处,有哨兵正在晨练。这种感觉,就像他们刚进大学时的军训,她趴在窗边,虽然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但是她还是兴致不减,一直看完他们的晨练,然后看见薄慕年穿着黑色背心与运动短裤,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她和薄慕年结婚快一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晨练,这个样子的他,少了穿着西装时的刻板与严肃,多了几分年轻与活力。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远远望过来。天边晨曦映亮了半边天,明明看不太真切,她却忽然心跳加速,直觉他应该已经看到她了。 她站直身体,慌张的走离窗边,然后回到床上,一颗心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过了许久,薄慕年才满头大汗的回房,他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黑色背心被汗水打湿,颜色越发深了些。 他静静地盯着她,那目光充满压迫感,韩美昕躲闪着他热切的目光,羞窘道:“你不去洗澡?” 薄慕年看了她几秒钟,这才转身去衣柜里找衣服,找到换洗的衣服,然后开门出去了。老式的宅子里,房间里没有专用的浴室,每层有一个浴室,以免人多的时候挤着用。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连忙起身换衣服,薄慕年都起床了,她要还赖在床上,也实在不像话。 房里没有专用的浴室,倒还有卫生间,她速度刷牙洗脸,然后下楼去。 楼下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传来声响,她寻着声音过去,看见吴婶在准备早饭,她快步走进去,想要帮忙,吴婶知道她怀有身孕,哪敢让她帮忙,吓得不轻,好说歹说一阵哄,才把她哄出去。 太阳从天边升起来,她走出宅子,站在台阶上,初升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眯眼望去,看见薄老爷子在院子里晨练,她小跑过去。 楼上,薄慕年洗完澡出来,韩美昕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转身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手机铃声响。 他脚步一顿,转身望去,看见韩美昕的手机搁在枕头边上,他眯了眯眼睛,然后迈开长腿走过去,弯腰拿起手机,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那串手机号码十分熟悉。 他皱眉想了几秒钟,才想起,前不久,他的手机上刚存了这样一组手机号码。(未完待续) 第343章 我没变,我还是那个我 薄慕年将手机放回枕边,并没有偷看她的短信,他转身下楼,走到楼梯口,他看见院子里,韩美昕站在薄老爷子身边,调皮的学他打太极拳。 她的动作滑稽,带着几分搞笑的意味,薄老爷子不理会她,独自怡然自得的比划着。 他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往楼下走去,走出宅子,他站在台阶上,初升的太阳将祖孙俩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薄老爷子偶尔瞧韩美昕几眼,那目光有着喜欢与疼爱。 韩美昕跟着比划了几圈,爷爷的太极拳打得像一个圆形,可她的太极拳,怎么看都少了一种味道,看起来十分别扭。 可不管多别扭,她都没有停下来,一直陪着薄老爷子打完一组,她才收了动作立正调息,偶尔会偷偷掀开眼睑看看老人,撞进老人含笑的目光里,她立即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的调息。 薄老爷子看着她,总会想起那个精灵可爱的小丫头,那时候那个小丫头应该才三岁,和她哥哥在这里留宿,早上被哨声吵醒,就会偷偷的摸下楼,坐在门边看早起晨练的哥哥们。 偶尔也会站在他身后,学着他的样子比划太极拳,0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小丫头站在他身后陪他晨练,没想到韩美昕竟出现了。 薄老爷子吐纳了几下,然后转过身去,笑眯眯地望着她,“被哨声吵醒了?” 韩美昕尴尬的挠了挠头,含笑道:“什么都瞒不住爷爷的慧眼。” “少拍马屁,饿了吧?进去叫吴婶准备早饭。”薄老爷子瞪她,随即声音还是软了下来,看得出来,他真的挺喜欢这个丫头。 韩美昕赶紧过去扶着薄老爷子,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出任务受过枪伤,那个时候医疗条件不好,没有根治,老了就开始犯痛,需要时时拄着拐杖。 这会儿他也没有推开韩美昕的手,和她往宅子里走,刚走了几步,就看到站在台阶上的薄慕年。薄慕年快步走过去,低声喊道:“爷爷。” 薄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道:“阿年,这丫头我喜欢,以后多带回家来走动走动,亲人要走动才亲,你说是吧?” 薄慕年睨向韩美昕,韩美昕立即朝他摇头,她可不要经常来这里,倒不是嫌弃这里住着的都是老人,就是怕薄夫人不高兴。 她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挨了一记,薄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别人想来我都不肯,让你来走动走动,还委屈你了?” 韩美昕疼得眼眶泛湿,她抬手捂着额头,连忙道:“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每周末都过来尽尽孝道,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顿饭,不用觉得委屈,我这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薄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两道声音打断。 “爷爷!” “爷爷!” 薄慕年与韩美昕相似一眼,韩美昕急道:“您老当益壮,不许胡说,我们回来看您就是,不要装可怜博同情,您还要活很久很久,要看到您的重孙娶妻生子呢。” “那我不成了老妖怪了?”薄老爷子对死啊什么的没什么禁忌,活到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看不开了。 “老妖怪好啊,那就能长命百岁了。”韩美昕笑吟吟道。 薄老爷子被她哄得大笑起来,越发喜欢阿年家这个丫头。 薄慕年忍不住看向韩美昕,晨曦下,她五官柔和,带着几分狡黠。说不出来她哪里好看,就是每一处看起来都让人感到舒服。 他娶她的时候没有想到,爷爷会这么喜欢她,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进了宅子,韩美昕去卫生间里端了一盆热水出来,亲自拧了热毛巾递到薄老爷子手里,笑眯眯道:“爷爷,擦擦脸和手。” 薄老爷子一怔,垂眸看着蹲在他腿边的丫头,年轻的脸庞洋溢着朝气,脸上的笑容那样真诚,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自然得好像她一直在做这事。 薄慕年也是相当诧异,再看韩美昕,她并非刻意去做这种事,因为她的神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 薄老爷子拿手毛巾擦了擦脸,韩美昕自然的接过毛巾,又重新拧了热毛巾递给他,看他擦了手,她才端着水盆进了卫生间。 薄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叹息了一声,对薄慕年道:“阿年啊,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好好和这丫头过日子,爷爷看人忒准,不会害你的。” 薄慕年收回目光,良久,他点了点头,“爷爷放心,我会的。” 吃过早饭,薄慕年公司还有事,他和韩美昕一起离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韩美昕窝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街景,她忽然转过头去,望着薄慕年,问道:“薄慕年,以后我们周末真的要回薄家住?” 薄慕年挑了挑眉,“你以为呢?” 韩美昕皱紧眉头,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说,我不想回薄家去,你会不会生气啊?” “理由!”薄慕年看着前面的路况,淡淡道。 韩美昕俏脸上一喜,直觉有戏,她道:“你想啊,有句话叫远香近仇,你看你妈妈那么不喜欢我,我要是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打转,她会很快看到我的缺点,从来更加讨厌我,那不是得不偿失?” “我妈对不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都不会喜欢,所以你不用白费心机去讨她欢心。”薄慕年语气凉凉道,他之所以答应爷爷每周回去住两天,是因为他看出来,爷爷真的挺喜欢她。 韩美昕俏丽的脸蛋垮了下来,“喂,婆媳关系是造成婚姻关系紧张的最主要因素,你妈不喜欢我,可以给我甩脸子,可我不喜欢她,又不能瞪她,很憋屈啊。” “那你就瞪回去。”薄慕年建议道。 “……”韩美昕用一种你疯了吧的眼神,虽然他们是契约婚姻,她不用像别的儿媳妇一样,绞尽脑汁讨婆婆喜欢,可也不能招她厌恶吧。 薄慕年见状,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认真地望着她,“韩美昕,你听清楚,这种话我只说一次。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战战兢兢去面对我的家人,而是让你给我生孩子,并且随时让我睡,你的服务对象只有我。” 他的目光太认真,他的话太流氓,韩美昕被他搞得无所适从,她嘀咕道:“薄慕年,你能不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么?我清楚我的使命,可他们是你的亲人,就算我们只是契约关系,我也不想把和他们的关系搞得太僵。” “你有这种觉悟我很欣慰,同样的,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太受委屈,懂?”薄慕年看着她的红唇,突然很想吻她,真是见鬼了! “我懂了。”韩美昕点了点头,算他还有人性。可是他越是这样说,她越不想和他的家人的关系搞得太差,那是他的亲人,她应该去尊重。 “那你妈妈那里……” “你还是好好想,怎么让你的肚子鼓起来,因为你做一千件事,都不及这一件事重要。”薄慕年盯着她平坦的小腹,他们最近都没有做措施,按理说她是第一次,应该更容易受孕的,可是到现在,肚子都没有音讯。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瞒不住,薄慕年一边开车,一边抿起唇,他必须想个办法,让爷爷和爸爸知道这件事。 母亲已经不喜欢她了,若是连爷爷和爸爸都讨厌她,那么她难以在薄家立足,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带她回薄家去的原因,她,比他想象中做得要好。 送韩美昕回了清水湾别墅,薄慕年开车去公司,有个项目在技术上出了问题,必须由他过去做调整。忙完工作,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拿起手机,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其中一个是韩美昕打过来的。 他看了一下时间,五分钟前,他回拨过去,那端传来一段音乐,孩子稚气的声音,在唱着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小书亭 不知为何,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十几秒钟后,韩美昕接了电话,“薄慕年,你下班了吗?要不要回来吃晚饭?” 薄慕年抬腕看表,快八点了,他道:“我马上回去。” “好,我等你,我亲手做的火锅鱼,你肯定会喜欢的。”说完,她喜滋滋的挂了电话,薄慕年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手机。 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很快恢复寂静,薄慕年看着几近透明的玻璃窗,那里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思绪忽然回到多年前。 林子姗是C城人,口味很重,最喜欢吃麻辣火锅,她自己也炒得一手好底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火锅味道,馋得人直流口水。 他们定情那晚,她做的就是火锅鱼,他并非不吃辣,和林子姗交往那段时间,他吃辣的段数直线飙升,最后直逼土生土长的C城人。 只是吃完火锅,他就会上火。 他记得很清楚,那晚吃完饭,他本来要离开,林子姗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背上,低声道:“阿年,别走了,今晚留下吧。” 他浑身一震,那个年纪的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有女人这样邀请他,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二话不说,拉开她的手,转身抱住她,热情的吻住她,将她往房间里抱去。 直到两人倒在床上,他扯开她的衣服,整个人激动得不行,连吻都是毫无章法的。 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他上火流鼻血了。 办公室传来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垂下手臂,转身看去,徐浩将刚刚修改的文件送过来让他看,他淡淡道:“把文件放桌上,叫他们下班。” 徐浩心里略感诧异,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不像刚才在楼下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个男人,他应下,连忙转身出去了。 薄慕年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文件阅读起来,手里握着钢笔,不时在文件上删改,改好后,他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拿着西装外套,转身走出办公室,将改好的文件放在徐浩的位置上,大步离去。 车子驶回清水湾的别墅,车灯探照进去,远远的,他看见有道身影倚在门前的罗马柱上,大概等得无聊,靠在那里打瞌睡,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她受惊似的,立即抬起头看过来。 看到薄慕年那辆标志性的巴博斯,她快步跑过来,站在车身旁,盯着车里的男人,埋怨道:“你不是说马上回么?我都等两个小时了,还好我聪明,没有把鱼下锅里,要不现在就只能吃鱼渣了。” 薄慕年看着车外的女人,小嘴撅得能挂油瓶了,明明很丑,他却觉得特别好看,他盯着她微嘟的红唇,那种想吻她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他收回目光,熄火下车。 她穿得很清凉,上面是一件浅绿色的背心,下面是一条热裤,她的腿很长,这么一看,他心里顿时浮躁起来。他想,他现在想吃的绝对不是什么鱼,而是她。 “你要不先去洗澡,我去煮鱼。”韩美昕完全不知道男人现在在想什么,她边说边往别墅里走,刚走了两步,她的手腕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攥住。 她心里诧异,下一秒,男人微微使力,她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他怀里。她刚撑着他结实的胸膛抬起头来,男人已经俯下头来,薄唇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韩美昕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瞳孔里倒映着男人的俊脸,他闭着眼睛,吻得越发深入。大概不会吻,吻技很生涩,齿关偶尔会磕到她的唇,痛得她眼里浮起了泪光。 韩美昕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吻她,这在她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不会吻她的唇,就好像她的唇上有病毒一样。可是他现在却在吻她,像是要将她的灵魂吸入他的唇齿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真正亲密的事,不是做.爱,而是接吻,相濡以沫。 韩美昕的手掌撑在他胸膛上,慢慢的,她垂下了手,没有抗拒,却也没有回应,她的舌尖被他吮得发麻,全身有电流在噼哩啪啦乱蹿,她浑身发软,直往地上滑去。 一双大手搂住她的腰,他似乎搂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她感觉到她的背抵在了车身上,车门把抵得她难受。男人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硬梆梆地抵着她,她的脸像火烧云一般,彻底红透了。 他抱着她只是吻,哪怕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也没有做别的事,仿佛要和她吻到天荒地老。逐渐的,韩美昕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整个人都开始缺氧。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慕年终于放开了她,她靠在他胸前,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可刚刚才呼吸顺畅,他的薄唇又压了上来,掠夺似的狂吻她。 韩美昕晕晕乎乎的想,薄慕年现在已经变成了当之不愧的索吻狂魔了。 最后韩美昕是怎么回到别墅里,她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只要她的呼吸稍有一点顺畅,他又没完没了的吻她,吻得她再也想不起任何事。 许久许久,韩美昕才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醒过来,她的唇瓣火辣辣的疼着,她知道不用照镜子,她的唇肯定肿得不能见人。 她瞪着身边的男人,指着自己的唇,道:“你看,我都变成香肠嘴了,跟中毒了似的,咝,好疼。” 唇瓣不仅肿了,还被他的牙齿磕出了血丝,此时唇齿间满是血腥味道。她想,肯定没有人接个吻会比她还惨。 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睨着她的唇,像是盯着世界上最美味的甜点。她说得没错,她的唇有毒,让他一吻就上瘾。 不对,是她这个人有毒,让他一碰到她,就完全停不下来。 他轻轻摩挲着唇角,那模样要有多妖孽就有多妖孽,韩美昕浑身打了个寒噤,连忙站起来,慌张道:“我去煮鱼。” 薄慕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她进了厨房,他才收回目光,他抿了抿薄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女人唇上的气息,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这才转身上楼去洗澡。 韩美昕乱了,心神大乱。 薄慕年突然吻她,还一吻就不撒手了,让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变化,而这样的改变让她很不安。她拼命暗示自己,他们是契约夫妻,接吻做.爱,做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情,都是契约里的条款,她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否则到时候受伤的是她自己。 她这么提醒着自己,煮鱼的过程中,全程都在发呆,所以不是放错这样,就是放错那样。等她把一锅鱼端出来,简直不能看了。 薄慕年洗完澡,穿着家居服下楼,远远的就闻到一股火锅味,他大步走进餐厅,餐桌上放着一个电磁炉,炉上放着已经煮好的火锅鱼。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所见,他睨着杵在桌边发呆的韩美昕,道:“下次,你还是别下厨了,有刘妈就可以了。” “……”韩美昕回过神来,就听见他批评自己的厨艺,她讪讪道:“那你别吃了,我自个儿吃。” 说着,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吃东西。 薄慕年是真的嫌弃,可是看她忙碌了一晚上,就为了等他回来吃饭,他怎么也要给这个面子。有时候女人是得罪不得的,特别是批评她。 比方说,她好不容易去做了指甲,跑回来问你好不好看,你除了说难看,还说像鬼一样,她肯定一周都不会理你。 薄慕年拉开椅子坐下,拿筷子夹鱼,鱼片是没有了,煮成鱼糊了,里面还放了肉丸啊鱼丸之类的,还有土豆片藕片,经煮的东西都还能找着形,不经煮的就只看得到鱼刺。 薄慕年去厨房里舀了一碗饭出来,又拿了汤勺,舀锅里的“鱼糊”拌饭吃。 韩美昕停下动作,看他并没有嫌弃,她道:“要不别吃了,我去炒两个菜,就是要等一下。”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夫人辛苦了一晚上,含着泪也要把它吃完,别折腾了,再折腾就天亮了。” “……”韩美昕看他将鱼刺挑出来,然后拌着饭一起吃,看起来好像挺香的,她问道:“好吃吗?” 薄慕年瞧她目光热切地望着他,他点了点头,将碗递过去,“要不要尝一口?” 韩美昕也没有多想,接过碗吃了几口,她点了点头,“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辣,你不是说你不吃辣么?” 薄慕年将碗拿回去,没有理回她的问题,自顾自的吃起来。韩美昕见状,他分明就不怕辣嘛,之前说得好像不能吃。 然而到后半夜时,韩美昕终于知道,他真的不能吃辣。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到身边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她惊得一下子坐起来,看见薄慕年浑身冒冷汗,她连忙跪坐在他身后,问道:“薄慕年,你怎么了?” 薄慕年半眯着眼睛,一张俊脸皱在一起,似乎很痛苦,鼻血涌了出来,将深色的枕套的颜色染得更深,她吓得要命,连忙抽了纸巾按住他的鼻子,急得快要哭了,“薄慕年,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你别吓我啊。” 薄慕年伸手按住她的手,看见她吓得眼泪直掉,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上火,别慌。” 韩美昕哪能不慌,晚上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现在鼻血喷得跟不要钱似的,她手足无措道:“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她连忙下床,去换了衣服出来,然后扶薄慕年起来,他手上的纸巾很快被鼻血浸湿,她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 她重新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带着哭腔问道:“怎么样?你能不能走?要不我背你?” 薄慕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吓得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眼睛弯了弯,似乎在笑,“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睡一觉,明天就好。” 韩美昕哪里还敢让他睡一觉,就是铁打的人,这样喷鼻血也背不住,她跪在床沿上,伸手去扶他,“薄慕年,你别吓我,你要是死在我床上,别人都要骂我红颜祸水,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薄慕年瞧她脸色苍白,吓得不轻,他无奈地下床,让她送他去医院。 薄慕年不是寻常老百姓,他的身体健康关乎到整个薄氏的安危,所以他们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去医院,只能去那种保密性极佳高级私人医院。 韩美昕被他吓得慌了手脚,一直到做完检查,医生确定他是上火造成的流鼻血,她才松了口气,等把他送回病房安顿好,医生才道:“薄先生有上火流鼻血的病史,一定要避免酗酒,以及少吃上火的东西。还有,也不要纵欲过度。” 医生说完,韩美昕尴尬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医生离开后,薄慕年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小女人,她身上的白色衬衣上还染着一些鲜血,看起来十分狼狈,他朝她伸出手,低声道:“过来。” 韩美昕没有过去,他把她吓得够呛,这会儿魂都还没招回来呢。 薄慕年见状,欲撑身坐起来,韩美昕看出他的动机,一个箭步射过去,按住他的肩,急道:“你好好躺着,别乱动,鼻血刚止住,待会儿又喷出来了怎么办?” 薄慕年躺回床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真是越看越顺眼。明明不久前,他还当她是蟑螂一样,恨不得踩死她算了,可现在却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了她的照顾,也习惯了她的紧张。 “不会,别害怕,折腾了一晚,上来躺会儿。” 韩美昕连忙摇头,“床这么小,你一个人睡就够憋屈了,再加一个我,到时候两个人都得掉床下去。” 薄慕年安静地望着她,抿着唇不说话,可眼底的光芒却是绝对的强势,不容她拒绝。 韩美昕拿他没办法,“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我真的不困,你快睡吧,等会儿你睡着了,我去外面的沙发上靠靠。” 薄慕年握住她的手,半晌,妥协了,他道:“辛苦你了。” 韩美昕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都是我害的,你还说辛苦,那不是让我更内疚?早知道你不能吃辣,晚上就不逼着你把剩下的全吃了。” 薄慕年看着她,眼底有些奇异的光芒,过了许久,他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韩美昕靠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还被他紧紧的握住,掌心微微发着汗,很不舒服,她却没有抽回来。 看着他鼻子里塞着两团止血贴,若是别人,肯定有着说不出来的滑稽,可偏偏在这个男人身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狼狈,依然英俊得人神共愤。 命运真的很神奇,一个月前,她绝对没有想过,她和薄慕年会有这么深的交集,可偏偏命运将他们缠绕在一起,越缠越深,越缠越紧,直到再也挣脱不开。 …… 经过薄慕年生病的事,韩美昕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忽然有些不一样了。除了平常两人的对话多了一些,就连在床上也和谐了许多。 他不会像以前那样,直奔主题横冲直撞,会亲吻她一会儿,然后才开始,这种感觉非常好,至少让她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尊严,被他所珍视的。 偶尔,韩美昕也会想起郭玉,那天从薄家回来,她才看到他给她发的短信,约她在法学院见面。她没有回短信,也没有去。 如今的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再也不会相交。 她想,她的生活就这样宁静而简单的过下去吧,虽然离她想象的幸福差了很远,但是还好,薄慕年还拿得出手。 这天下午,她在薄氏集团坐班,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电话号码。自从上次她接到用变音器打来的电话,然后拜托一个当警察的朋友帮她查了电话号码,那个号码显示为空号,近几个月也没有被使用的记录,她就在手机上设置了防骚扰,一般的骚扰电话与短信是打不进来也发不进来的。 看着这个陌生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起,“你好,我是韩美昕。”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就在韩美昕想要挂断电话时,那端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美昕,是我。” 韩美昕倏地攥紧了手机,没有吭声,在她的记忆里,郭玉绝不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人,他会在你不愿意搭理他的时,悄悄的离开,而不会想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你有事吗?”韩美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想泄露心底那一丝丝的紧张。 “我们见一面吧,不要躲着我了。”郭玉的声音里带着请求,这段时间他给她发短信,几乎都是石沉大海,他在金域蓝湾外面守候,也不见她回去,他渐渐沉不住气了。 他去打听过,她还没有男朋友,如果她夜不归宿只为了躲他,那完全没有必要。他尝试过去她的单元楼下等,可却只看到了宋依诺回去,没有见到韩美昕。 韩美昕抿了抿唇,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半晌,她道:“好。” 郭玉顿时松了口气,她愿意见他,就比什么都让他开心了,“那我定位置,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好!” 韩美昕挂了电话,她攥着手机出神,几年不见,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她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不让彼此继续痛苦下去。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点开短信,是晚上用餐的地址,就在希塔上面的旋转餐厅里。 她将手机放回桌上,内线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内线号,是从总裁办公室打进来的,她整理了下心情,接通,“有事?” 薄慕年听着她客气而疏离的声音,他微蹙了眉头,道:“你晚上有事么,我带你去个地方。” “有事。” 她的回答出乎薄慕年的意料之外,他眉头蹙得更紧,“有什么事?韩美昕,你现在是已婚妇女,不准三更半夜还在外面逗留。” “……”韩美昕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薄总,那是我的下班时间,我就要在外面逗留,你啃我一口啊。” 薄慕年气得头发都立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道:“韩美昕,你给我等着,我马上下去收拾你。” 说完,那端已经“啪”一声挂了电话。 韩美昕头皮一紧,怕他会真的跑下来找她麻烦,她连忙收拾好东西逃之夭夭。薄慕年下楼来抓她时,她已经不在办公室了,他恼怒地瞪着人去楼空的办公室,半晌,才转身离去。 韩美昕从薄氏逃了出来,看时间还早,她又没什么事,就跑去逛街,步入商场后,她到处转了一圈,秋装上市,所有大牌的款式,清水湾别墅里的衣帽间里都有,根本不用她跑这里来买。 她发现跟着薄慕年后,她连逛街的兴趣都没有了,大牌包包大牌服饰大牌鞋子,衣柜里应有尽有,而且全都是配套的。 她兴致缺缺的走进男装部,一开始看的是中老年款,她记得前年刚出来实习时,拿的第一个月工资,给爸爸买了一件格子衬衣,爸爸喜欢得很,又舍不得穿,上次回去,邻居家的儿子结婚,她见他穿了一次,还是崭新的。 她想着要不给爸爸妈妈买秋装,就先去逛了男装部,一连逛了几家精品男装,都没看到合适的,最后一家,她一眼就看中了摆在橱窗里的深蓝格子衬衣,面料加了棉,摸起来很舒服,也很保暖,在秋凉季节穿,外面再套件夹克,也不会冷。 她特别喜欢,一翻吊牌,她吓得瞪圆了眼睛,199,好贵!她小半个月的工资了,她犹豫了许久。想起上次打那个官司,肯定惹爸爸不高兴了,那她就买件衣服回去赔罪,这样这件衣服的意义就不同了,贵也值得。 于是她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让服务员给她开单。 刷卡的时候,她自己的银行卡里余额不足,她瞪大眼睛,她明明记得卡里还有钱啊,怎么会余额不足?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想起那天薄慕年生病,他们出门得匆忙,薄慕年忘了带钱包,全是用她的卡刷的药费和住院费。 回去后,她也没好意思去问他要钱,毕竟是她害得他半夜流鼻血住院的。 这会儿见服务员盯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却相当让人不舒服,她不服气,再加上实在喜欢那件衣服,她拿了薄慕年给她的副卡,买下了那件衬衣。 她本来还想给妈妈再买件新衣服,但是想到自己手里没钱,又不愿意花薄慕年的,她没再继续逛街,去楼下做了个指甲。 她敢对天发誓,她真的是无聊才会去做指甲,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做完指甲,已经快到5点半了,她这才去了地下停车场拿车,开车去希塔。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停车场,偶尔有几个逛街的男女从她身边走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等她转过身去,却什么都没见着。 来到自己的座驾旁,她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驶离。 韩美昕到达希塔顶层的旋转餐厅时,刚好六点整,她站在门口,伸手捂着突然砰砰直跳的心脏,长长的出了口气,眼角有亮光划过,她垂眸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 鬼使神差的,她将素戒摘了下来,暂时并不想让郭玉知道她已婚的事。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抬步迈进去,服务员立即上前,询问她是否有提前预定,希塔的旋转餐厅都必须提前预定,否则根本就没有座位。 她报了名字,服务员连忙带她往靠窗的位置走去。旋转餐厅是用整副的落地窗玻璃装修的,从这里望出去,可以将桐城的城市风貌尽收眼底,像极了澳门塔。 坐在靠窗位置上的男人,仿佛感觉到她的到来,他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韩美昕的心跳一滞,哪怕过去几年了,她依然无法对他专注的注视免疫。 短短几步距离,她却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 郭玉站起来,绅士的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韩美昕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郭玉温润的笑着,体贴的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服务员送上菜单,一式两份,分别放在他们面前,韩美昕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旋转餐厅吃饭,感觉自己像个土鳖,因为从她坐下后,餐厅就开始旋转起来,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 她看着菜单后标注的价格,这一顿饭吃下来,就要把她一个月的工资都吃完,她看着菜单,心在泣血,压低声音问郭玉,“如果我们现在走了,会不会被他们永久拉入黑名单?” 郭玉好久没看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他摇头失笑,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我跟他们老板是熟人,会给我打折,别担心,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韩美昕犹豫了几秒钟了,点了一个最便宜的套餐,然后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同时,郭玉也点好了餐,服务员收走菜单,请他们稍等,然后转身离去。 郭玉微笑地望着她,“美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韩美昕一怔,避开他格外热烈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此时正好是下班高峰期,一条条道路被车辆塞得水泄不通,城市发展过快,带给城市的压力就是,一到上下班高峰期就堵车。 有时候开车还没有坐公交车方便。 “变了,怎么可能没变,你走的时候,这个城市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可你回来的时候,这里几乎已经完全变样了,没有生命的建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呢?”韩美昕收回目光,落在他身上。 郭玉顿时语塞,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搁在桌面上的手背上,热切道:“美昕,我没变,我还是那个我。” 韩美昕手指微僵,她下意识要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她抬头望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笼罩下一道黑暗,带着男人身上专属的压迫感,存在感十足。(未完待续) 第344章 别扭又孩子气的男人 韩美昕下意识抬头望去,正好看见男人那张英俊逼人的俊脸,男人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她浑身一僵,猛地缩回手去,恨不得此刻能拿什么东西挡住自己。 她现在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怎么就那么凑巧,郭玉刚握住她的手,薄慕年就出现了,此刻她有种天要亡她的感受。 郭玉本来也是看着薄慕年的,他掌心一空,他才收回目光,睨向坐在对面的韩美昕,此刻的她突然变得有些不安,甚至给人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拼命扭头看着窗外,就好像窗外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她的脸差点都贴在落地窗玻璃上,浑身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郭玉皱了皱眉头,此刻倒没来得及琢磨她的变化,他站起来,看着薄慕年,问道:“老大,你也在这里用餐?” 薄慕年目光死死地盯着假装不认识他的女人,她倒好,居然背着他跑这里来私会旧情人。郭玉一出声,他恰到好处的收回目光,睨向郭玉,他道:“晚上有应酬,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位是?” 按照薄慕年的脾气,绝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韩美昕看见玻璃窗上倒映着两个男人看向她背影的情形,她知道,她不可能这样蒙混过去,而薄慕年也没打算让她这样蒙混过去,她强逼着自己转过头去,正好听见郭玉介绍她,“这是我学生,韩美昕,美昕,这是我兄弟,薄慕年。” 韩美昕站起来,朝薄慕年勉强笑了笑,“薄先生,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幽火,他冷冷地睨着她,初次见面?他可还记得昨晚她就在他身下,他抿着薄唇,伸出左手,“韩小姐,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昨晚我们……” 韩美昕头皮一紧,生怕他在郭玉面前说些不得体的话,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她皮笑肉不笑道:“薄先生也好生面善得很,您该不会就是薄氏集团那个薄先生吧,您真人比在报纸上看着更年轻。” 薄慕年垂眸盯着她的手,他是故意伸出左手的,是想让郭玉注意到他们戴了一对对戒,可是当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她手指上什么都没有,他眯了眯眼睛,神色间多了一抹厚重的戾气。 她背着他出来见旧情人就罢了,居然还敢摘下戒指,他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韩美昕看着他满是阴戾的神情,心尖抖了抖,甚至明显感觉到握住她的手在用力,似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她疼得脸有些苍白,正不知所措时,斜刺里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她听到郭玉开口道:“老大,美昕是律师,而且还是大美女,你见过她也不奇怪。” 郭玉的加入,让紧绷的气氛变得一触即发,韩美昕算不上了解薄慕年,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薄慕年会做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郭玉居然和薄慕年认识,听他们的称呼,似乎还很熟悉,她真是作孽啊。 薄慕年腮帮紧绷着,目光沉沉地压向韩美昕,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插回西裤口袋里,一脸冷漠道:“刚刚想起来了,我们确实没见过,可能我记错了。” 紧张的气氛莫名一松,薄慕年看着他们仍然握在一起的手,他浑身的气场彻底冷了一下,他伸手拍了拍廓玉的肩膀,“不打扰你们了,有时间我们再聚。” 说完,他看了韩美昕一眼,转身离去。那一眼看得韩美昕头皮发麻,她看着薄慕年潇洒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件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垂眸,她看见郭玉还握着她的手腕,她轻轻挣开。此刻全身放松,她腿软得有些站不住,她抚了抚额发,道:“我去下洗手间。” 郭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蹙了蹙眉头,为什么他总觉得刚才老大和美昕的态度有些奇怪? 韩美昕来到洗手间,她双手撑在盥洗盆前的石台上,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让薄慕年撞见了? 她抓了抓头发,心里烦躁不已。眼角余光瞄到光秃秃的手指,她才注意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被她摘下了,刚才他们握的是哪只手,好像就是左手? 她似乎还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在她指节处摩挲了一下,薄慕年发现她没戴戒指了吧?完蛋了,郭玉和薄慕年那么熟,薄慕年一定知道她和郭玉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再加上她摘了婚戒。 她已经想象得到,薄慕年将会怎样对付她? 她捧着头,此刻她完全没有与初恋共进晚餐的紧张与喜悦,只剩下对未知的事的惶恐与忐忑,她真是作死了! 十分钟后,韩美昕才走出洗手间,刚走出去,就被倚在那里的薄慕年伸脚绊了一下,韩美昕一个踉跄往前冲,眼见着就要扑倒在地,腰间伸来一只大掌,将她拽了回去。 韩美昕的尖叫声卡在喉咙口,原以为自己会跌个狗啃泥,没想到又被人拉了回去,她还心有余悸,抬头看见拉回她的男人,她一口气岔在了气管里,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世上怎么有这样恶劣的男人? 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会觉得对方不是故意的,甚至还感激他让自己避免在这种高档餐厅出洋相。可是看到那张可恶的俊脸时,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薄慕年仍然以那种很悠闲的姿势靠在墙壁上,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体贴的给她拍背,让她顺气。怎么看,都是一个体贴的男人,除了他刚才差点将她绊倒在地。 韩美昕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双颊咳得通红,她愤怒地瞪着薄慕年,“薄慕年,你再幼稚一点。” 薄慕年瞬间收回手,冷冷地睨着她,挑眉问道:“旧情人?” 韩美昕一口气上不来,噎得直翻白眼,她也不否认,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藏藏掖掖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朋友,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是又怎样?谁敢说自己没有过去?” 薄慕年黑眸微眯,薄唇微勾出一抹讥诮的笑容,“你倒是实诚。” 韩美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她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她干嘛要心虚,她从他怀里退出来,笑眯眯道:“薄先生,我现在要去见我的旧情人了,Goodbye!” 薄慕年瞧着她副模样,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就是欠收拾!他紧走了几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推在墙壁上,结实有力的身躯立即覆上去,将她牢牢抵住,他邪佞道:“韩美昕,你继续挑衅我,我不介意待会儿过去,向你的旧情人宣示主权。” 韩美昕背脊撞到墙臂上,疼得一激灵,再看男人邪魅的俊脸离她只有一公分距离,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让她无所适从。 这里是洗手间,人来人往的,时不时有人经过,都会奇怪地看他们几眼,她压低声音道:“薄慕年,你放开我,你也不想明天早上娱乐版头条,刊登的是你在某高档酒店的洗手间外调戏女人的新闻吧?” 薄慕年恨恨地瞪着她,见旧情人就算了,居然还敢摘下戒指,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不提醒她,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看着她红唇掀动,一股热血冲上头,他想也没想,直接用薄唇堵住她的,将那些恼人的声音全都封了回去。 韩美昕吃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公共场合吻她,她双手拼命推拒着他的胸膛,他疯了,绝对疯了。 “放……唔……”她刚张嘴,他的舌头就趁势伸了进来,韩美昕全身轻颤着,男人浑身贲张着力量,她根本就推不开他,唇上的嘶磨,让两人纠缠得更深。 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既觉得刺激,又觉得害怕,害怕郭玉会过来,会撞破他们。她心里很矛盾,她不想让郭玉知道她和薄慕年的关系,因为他们并不是正常的夫妻,而是契约夫妻。 每个人在初恋面前,都想要让自己是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还保有曾经那份纯洁,而不像她现在这样难堪。 说得好听点,是契约夫妻,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拿着夫妻的名份,当一个暖床工具。 正因为如此,也让她在薄慕年面前,始终觉得自己的地位是卑微的,偏偏她又心生叛逆,努力想要与他变成平等的关系。 感觉到男人的手已经伸入她衣摆下面,轻轻揉着她腰侧的肌肤,她再也忍不下去了,用尽全力推开他。 薄慕年一时不防,真被她推开了,他站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还要过去,她却伸手阻止,低声喝斥道:“够了,薄慕年,要发情,也请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薄慕年眉间的戾气越来越浓,直到浓得化不开,她刚才说什么,发情?薄慕年是个绝对高傲的男人,被韩美昕这样说,即使他再想继续惩罚她,这会儿也没了兴致。 他沉沉地盯了她半晌,忽然转身离去。 韩美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她抬手抹了抹唇,唇上还沾染着男人唇齿间的烟草味道,她闭上眼睛,其实她明白,不管她怎么假装,她都改变不了她低贱的身份,她就是供他发泄的。 许久后,她才调整好心态,转身往旋转餐厅走去。她过去时,看见郭玉偏头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城市的霓虹亮了起来,璀璨夺目。 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忧郁。 韩美昕脚步一顿,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曾经,郭玉是她最美好的愿望,她甚至憧憬过与他的未来,可是他就那样消失了。 不恨么? 不,是恨的,恨他可以走得那么绝决,让她再也找不到。 还爱么? 韩美昕迟疑了,或许吧,因为就这样看着她,她的心就会感到愉快,会冒起美好的泡泡。这是面对薄慕年时没有的,他只会让她感到紧张,感到无措,甚至是感到卑微。 爱情,应该是建立在平等的关系上的。 可是如今,她怎么做得到,爱着一个人,却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她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想就不用面对,可是现在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可以忽略的。 郭玉突然看了过来,目光对上她的,他忽然站了起来,快步朝她走来。一开始步伐迈得慢,后来越来越快,就像压抑在心里的情感,死死的克制着,到最后克制不住,一下子喷薄而出。 只是眨眼间,他就走到韩美昕面前,伸手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他的心狂跳着,语气带着激动的轻颤,“我以为你走了。” 简单的六个字,道不尽的忐忑与慌张,道不尽的失落与害怕,就像他们突然在人群里走散一样,他怕他再也找不回她。 韩美昕没有回抱他,也没有推开他,她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的潮湿,“郭玉学长,我不会走,哪怕走也会和你说一声。” 她不会像他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不会让他去找,如果她要走,她会明明白白的说清楚。 郭玉的心像被利刃凿开了一个大洞,一时间鲜血直流,当年的事,他一直欠她一个解释,可那个解释,他如何说得出口? 他对不起她,辜负了她,这是事实,没有情有可原! 他慢慢放开她,转而牵着她的手,“菜快凉了,我们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韩美昕垂眸看着他们的手,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她缩回了手,将手背在身后。郭玉前行的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抹失落,他装作没有看见,也没有再去牵她的手,往餐桌旁走去。 两人坐下后,郭玉才发现韩美昕的嘴唇有些肿,还微微泛着血丝。 韩美昕感觉到他的目光徘徊在她唇上,刚才薄慕年的吻有多残暴,现在她的嘴唇就有多痛,她尴尬的撒了个小慌,道:“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门上了。” 郭玉忍俊不禁,真不想笑她,可是她实在太可爱了,他温柔的问道:“要不要紧?” “不要紧,没事,吃东西吧,再不吃就凉了。”韩美昕拿起筷子,转移他的注意力。 郭玉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吃完饭,两人走进电梯,韩美昕转过身来,就看见薄慕年和三个外国友人朝电梯走来,她连忙伸手猛摁关门键。 不能再和薄慕年同处在一个电梯里,那样的话她会紧张得窒息。 电梯门缓缓合上,薄慕年眼睁睁看着韩美昕与郭玉乘电梯下楼,他本想追过去的,奈何还有客人在,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失了身份。 他抿紧薄唇,恨恨地瞪着紧闭的电梯门,那目光就像戳在韩美昕身上一样,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逃,你再给我逃快一点,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后果自负。 站在电梯里的韩美昕浑身一激灵,总觉得薄慕年的目光不怀好意,郭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问道:“冷吗?” 韩美昕摇了摇头,她很想说她不是冷的,是被吓的,“不冷。” 观光电梯不停往下行,每一层所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很快,电梯到达负一楼,韩美昕的车停在那里,两人走出电梯,韩美昕一边拿车钥匙,一边问他,“你的车也停在这里吗?” “我没开车出来。”郭玉说完就看着她,那样的目光看得人心头直发软。韩美昕立场不坚,顺口道:“那我送你吧。” “好啊。”郭玉回答得很爽快,倒像是专等她这句话。 韩美昕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开车出来,她话已经说出口,就不能再反口,她抿了抿唇,拿起车钥匙往E区走去,在E区转了一圈,她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车,她奇怪的嘀咕,“我明明记得停在这里了,车怎么不见了?” 韩美昕虽然是律师,但是她在生活上很容易犯迷糊,常常忘东落西的,有一次上课,她忘了课本,被他叫起来罚站,女孩子清澈的目光,水盈盈地望着他,那一刹那,他的心隐隐动了一下,从那之后,他彻底注意到了这个叫韩美昕的女孩子。 郭玉走到她身边,问道:“是什么车,我帮你找找。” 韩美昕下意识答道:“二手奔奔。”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二手奔奔已经被薄慕年扔了,他重新送了她一辆大众甲壳虫,她挠了挠头,“我记错了,是白色的甲壳虫,难怪我找不到我的车。” 郭玉摇头失笑,指着她身后一辆白色甲壳虫,“是这辆吗?” 韩美昕看了看车牌,连忙点头,“是这辆,瞧我这记性。” 韩美昕拿遥控锁开了锁,她拉开车门坐进去,郭玉也跟着坐进车里。韩美昕发现,郭玉坐在副驾驶座,不会像薄慕年坐在副驾驶座那样,给她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在出口处缴了费,她问郭玉,“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郭玉偏头看着她,灯光洒在她脸上,她的五官格外柔和,他的心隐隐一动,“美昕,我们去趟法学院吧。” 韩美昕抿了抿唇,径直驶出地下停车场。她一直不愿意和郭玉去法学院,是因为那里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而如今的她,再去那里,什么也改变不了。 车子驶上路,路灯明明暗暗地照射进来,韩美昕道:“郭玉学长,法学院变了许多,我们也变了许多,去那里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美昕,既然你认为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为什么不敢和我一起去?”郭玉的语气难得多了一抹咄咄逼人,他想找回他们的过去,才会执着的想要和她回一趟法学院。他想在那里,告诉她当年他离开她的真相。 前面红灯,韩美昕缓缓停下车,她偏头望着他,“因为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何必浪费时间?”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浪费时间了?”郭玉的眼神有些受伤。 韩美昕抿了抿唇,身后传来喇叭声,她看见前面的红灯已经转绿,她重新将车驶出去。车厢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窒息,她错了,其实郭玉坐在副驾驶座,会让她更觉得呼吸困难,甚至还会感觉到心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找不回来了,郭玉学长,不要再试图回到过去,因为人是会变的,你没变,不代表我也没变。” “我听说你这几年一直没有男朋友,美昕,你告诉我是我会错意了,你不是在等我。”郭玉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韩美昕直视前方,夜晚的视野不如白天好,她也正好借此避开郭玉,她叹息道:“是,你会错意了,我没有交往男朋友,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我不是在等你。” 郭玉无法否认,在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他的心钝钝地痛了起来,她明明对他还有感情,她却不愿意承认,他一时有些心灰意冷,“美昕,我知道了,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去吧。” 韩美昕下意识的攥紧方向盘,她没有看他,都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受伤。可是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再不是完完整整的她,她什么都给不了他。 她打了转向灯,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车刚停下,郭玉已经推开车门出去,他一手撑在车门上,微微俯下身望着她,“美昕,开慢点,到家了给我短信,再见!” 说完,他没有给她说再见的机会,转身迅速离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她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阻止悲伤逆流。 车窗突然被敲响,她睁开眼睛的同时,下意识喊了一声,“郭玉学长……”,眼前只有昏暗的光线,以及街上的行人,并没有那道熟悉的声音,车窗又被敲响了,她转过头来,看到一名交警站在车门边,她降下车窗,望着交警,交警道:“小姐,这里不能停车,请你马上开走。” “好,我马上开走。”韩美昕点了点头,打了转向灯,立即开车离去。 回到清水湾别墅,她坐在车里,半天没有下车。她双手握住方向盘,将脑袋埋在双臂间,心情十分沮丧,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郭玉。 伤害他,比伤害她自己还要痛,可是为了让他远离,她不得不伤害他。 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呢?如果再早一点,她会忘记伤害,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可如今,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良久,她才开门下车,从后座拿出今天去逛街买的衣服,她转身走进别墅。别墅里一片黑暗,像一只巨兽一样会吞噬她。 今晚,她很不想回这里,但是她还是回来了。 走进玄关,她换了拖鞋,坐在玄关的鞋凳上发呆,客厅里的灯“啪”一声亮起,她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她伸手挡住眼睛,看见一道黑暗从客厅里走出来,她连忙站起来,看着男人,道:“你还没睡啊?”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讥诮道:“和旧情人约会怎么样?怎么这副沮丧的样子?” 韩美昕抿了抿唇,此时不想和他谈论郭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楼梯走去,“我有点累,先上去洗澡了。” 薄慕年瞪着她的背影,真想把她抓回来揍一顿。可实际上,他却眼睁睁看着她上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低咒了一句,转身走进客厅,端起茶几上的酒杯,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独留下璀璨的冰块。 他在楼下坐了几分钟,然后大步朝楼上走去。 走进主卧室,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收回目光,看见床上搁着一个纸袋,纸袋是某个知名的男装品牌,他眯了眯眼睛,想起下午收到的银行短信,她去逛街了? 他坐在床边,拿出纸袋里的格子衬衣,他往身上比划了一下,一脸嫌弃,“什么品味,乡土气这么浓?号还小了一点,到底有没有用心给我买衣服?” 他一边嫌弃,一边脱下家居服,吊牌也没拆,就换上了格子衬衣。 韩美昕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见薄慕年穿着格子衬衣,站在镜子前照,她心里一急,快步走过去,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薄慕年已经抢先道:“韩美昕,你的品味有待提升了,你没发现我的衣柜里只有纯色衬衣么?而且尺寸还小了,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韩美昕听着他的斥责,心里尴尬极了,格子衬衣穿在他身上,真是捉襟见肘,一看就不是他的SIZE,再说款式,这款式穿在他身上也太过花哨,他居然还往身上试,看他站在镜子前摆弄,她尴尬道:“薄慕年,这不是给你买的。” 薄慕年猛地转过身去,韩美昕似乎都听到线头绷断的声音,她连忙道:“你先把衣服脱下来,别绷坏了。” 薄慕年原本还有点高兴,这会儿心情被她弄得彻底糟糕了,他阴沉着俊脸,问道:“不是给我买的,那是给谁买的?郭玉?” 韩美昕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别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扯好不好,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关系。” “在我面前维护别的男人,韩美昕,你胆子肥了是不是?”薄慕年眸含戾气,冷冷地瞪着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都打算放她一马了,她还不知道死活的来刺激他。 韩美昕抚着额头呻吟一声,再看他浑身蓄着力,生怕他一发怒,那些衣服就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被震成碎片,她赶紧道:“衣服是给我爸买的,你先脱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闻言,薄慕年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难怪他刚才觉得这衣服的颜色与款式有点像五六十岁的男人穿的,他心里尴尬,连忙将衣服脱了下来。 可是他的个子,已经将肩头的线给绷断了些,他将衣服兜头丢在韩美昕脑袋上,不悦道:“怎么不早说?” 韩美昕无语的拉下衬衣,他都没问她就在那里试,还怪她没早说。看到衣服线头被绷开,她心疼极了,这衣服可值一千多啊,想想都肉疼,还被他给绷坏了。 “薄慕年,你把我衣服穿坏了,你赔我一件。”韩美昕气得不行。 薄慕年看着肩上缝接的地方确实被扯坏了,他讪讪道:“赔你,赔你,明天就陪你去买,成不?” 韩美昕鼓着腮帮子,倒不是怕他不赔,而是心疼钱。她拿着衣服下楼,去找刘妈要针线包,她缝一缝应该还能穿。 薄慕年看她沉着脸抱着衣服出去了,他坐在床边,郁卒得要命,薄慕年,你少件衣服穿么?偏就那么猴急的换上了。 想到刚才韩美昕给他摆的脸色,他就更郁闷了,还不是因为衣服是她买的,他才想着试试看合不合身,结果到头来根本不是给他买的。 他感觉自己在自作多情! 韩美昕在楼下将衣服重新缝好,她自小就对针线十分拿手,补好的衣服跟新的一模一样。想起刚才薄慕年穿着衬衣对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她忍不住发笑。 那模样就像一个得了新衣的孩子,明明满心欢喜,却还要装作挑剔的样子,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仔细想想,她好像还真没有主动给他买过什么,因为他什么都不缺,衣服更是高级定制的,她完全插不上手。 她看着怀里的衣服,他要真喜欢,改天她逛街的时候去给他看看。 韩美昕回到楼上,看见薄慕年靠在床头上翻杂志,她将衣服装回纸袋里,刚才在楼下,她已经将吊牌摘了,要是让爸爸知道衣服这么贵,他肯定要让她去把衣服退了,要不然,他会将它放在衣柜里一辈子。 他们养育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们在辛勤付出,她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总想事事想到他们,可是到底离得太远,无法时时照顾到他们。 她心怀愧疚,就只能在物质上尽量弥补他们。 薄慕年眼睛落在杂志上,余光却扫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像宝贝一样抱着衣服,他轻轻哼了一声,“晚上你就抱着你的衣服睡觉吧。” 韩美昕难得没有和他呛声,她把衣服放进衣帽间里,然后转身出来,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她笑眯眯地望着他,那眼神让薄慕年心里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他就听到韩美昕问他,“衣服不是给你买的,你是不是很失落?” 薄慕年“啪”一声合上杂志,板着脸瞪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失落了?笑话,我衣柜里的衣服多得穿不完,我缺衣服穿么?” 韩美昕一手托着下巴,看他那张狂又别扭的劲头,她笑语嫣然,“这样啊,那我下次逛街也不用去给你看了,反正你衣服那么多,多得都穿不完呢。” “……”薄慕年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计,他忽然身后矫健地朝她扑去,将她扑倒在床上,恶狠狠的问道:“你要去给我买衣服?” “你衣服多得穿不完,再买就浪费了。”韩美昕笑嬉嬉地望着他,就喜欢看他抓狂,又拿她无可奈何。 薄慕年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他们之间,好像很少有这样和谐的相处,除了上床时,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他心神一恍,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难懂,他哑声道:“不准,衣服再多,不是你亲自去买的,意义就不一样。” 韩美昕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她被他压在身下,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她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再加上他这句隐约含着暗示的话,让她更是不自在起来,她伸推了推他的肩,“薄慕年,你起来,压死我了。” 薄慕年还在走神,突然听见她这么说,只觉得扫兴。他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忽然抽离,整个人沉沉地压在她身上,满含戾气道:“压死你算了。” 韩美昕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一直都知道,薄慕年的性子阴晴不定,不太好相处,和他近距离接触,更是应证了这种感觉。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说变脸就变脸。 薄慕年翻身躺在一旁,拿后背对着她。韩美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轻松的氛围瞬间消失,她抿了抿唇,也背过身去,占据床边一角,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薄慕年听到身后传来沉沉的呼吸声,他转过身去,看见她缩在床边一角,他心里翻涌起一股怒气,恨不得将她从床上踹下去。 他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良久,他才收回目光,一转身,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韩美昕心里惦记着谁。 之前不在乎,可今晚看见他们坐在一起,看见郭玉的手覆在她手背上,看见她特意摘下戒指,他心里却是那样的不舒服。 他举起手,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他们说好的,不摘下戒指,可她却在郭玉面前摘掉了,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还有郭玉么? 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他绝不允许兄弟抢女人的事情发生。 韩美昕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她又梦到了在大学里的快乐时光。那个时候他们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可如今,他们面对的世界太复杂了,复杂身心疲惫。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亮,她拥着被子坐起来,下意识看向身侧,薄慕年已经不在床上。他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时,哪怕睡得再晚,早上五点半也起床去晨练了,风雨不改,雷打不动。 一个有原则并且坚持不懈的男人,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她起床洗漱,换了衣服下楼,就见薄慕年满头大汗的走进来,他身上泛着晶莹的汗珠,在初升的朝阳下,显得十分有魅力。 他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走进来,浑身都散发出阳刚的味道,韩美昕微微红了脸,她淡淡道:“早!”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直接上楼去了。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楼道口,她耸了耸肩,转身走向厨房,帮刘妈一起准备早餐。 bidige.com 早餐准备好,薄慕年从楼上下来,他已经换了一身正式的西服,手里捏着领带,随手将领带搭在沙发背上,然后走进餐厅。 刘妈是潮汕人,每天的早餐都是广式的早点,每天换个花样,菜谱一周都不重复。韩美昕住进来一个多月,嘴都被她养刁了。 薄慕年在韩美昕对面坐下,他夹了一个水晶包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马上就到十一了,你打算去哪里玩?” 韩美昕嚼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即语意模糊道:“不鸡道。” “咽完再说话。”薄慕年皱紧眉头。 韩美昕连忙咽了嘴里的东西,她道:“没打算去哪里,你们当老板的也有十一?” 薄慕年凉凉地望着她,“怎么,只兴你们过节,不许我们放松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诧异,我想回去看看我父母,好久没看到他们了,怪想他们的。”韩美昕道。 “我和你一起回去?”薄慕年的话似征询又似试探。 韩美昕惊得连忙放下筷子,“不用了,我爸妈还不知道我结婚了,等下次吧。” 薄慕年眉头蹙得更紧,他目光凌厉地瞪着韩美昕,质问道:“我见不得人么?你结婚的事还要对你爸妈藏着掖着?” 韩美昕被他凶得莫名其妙,“我们是契约夫妻,我觉得他们没必要知道,以免到时候离婚的时候,他们会伤心。” 薄慕年黑眸眯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做好要和我离婚的准备?” 瞧他脸色更阴沉了,韩美昕又有那种多说多错的无力感,“不是,我总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薄慕年从来没被人嫌弃成这样,他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价有身价,放哪里都炙手可热。别的女人要是有机会和他做夫妻,早就到处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偏偏她不肯,在外面遇见,她还装和他不认识。他们结婚一个月,她居然连她父母都没告诉,简直岂有此理!(未完待续) 第345章 对不起,我结婚了!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直觉得憋屈,他腾一下站起来,把韩美昕吓了一大跳,以为他会把碗砸在她头上,男人瞪了她半晌,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 韩美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口,还心有余悸,她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他大发雷霆? 他们不是契约夫妻吗?她没说错啊,就算有结婚证,那也是他给他未来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也并不是对她负责,他生哪门子气? 韩美昕转过头来,夹起一只水晶包用力咬了一口,水晶包里馅底立即四处乱飙,喷了她一脸都是,热辣辣的烫得难受。 2kxiaoshuo.com 她连忙抽了纸巾擦了擦脸颊,心里忿忿地想着,真是一个糟糕的早上! 薄慕年负气离开,心里积关一肚子的气,不知道朝谁发泄,神色越发阴沉不测。他坐在车里,想着刚才韩美昕的态度,他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嫌弃过! 这女人给她三分颜色,她就给他开染房,简直岂有此理! 他本来开车去公司,这心里跟炼狱似的,哪里能静下来工作,去了也是对员工一通乱发火。他们都是他高薪聘请来的,不是他的出气筒。作为一个成熟的管理者,不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冲下面的员工乱发火,就是一种失败。 他不想带着这种负面情绪,去面对自己的员工,前面方向盘一打,转了个向,朝私人会所驶去,行至半路,他打电话给沈存希,让他过去。 他到达私人会所,将钥匙抛开泊车小弟,大步朝他们常用包厢走去。这里是他们五个人聚会的地方,长年包下来以供他们私下聚会所用。 他走进包厢,没过多久,就见沈存希一脸春风得意的进来。有句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往沙发上一坐,就看得出来谁心情好,谁心情不好了。 沈存希坐在他对面,挑眉看着他郁郁寡欢的模样,他问道:“谁给咱们薄大少气受了?” 薄慕年意兴阑珊地看了沈存希一眼,他清了清嗓子,突然问道:“小四,女人……” “呀,从薄大少嘴里听到女人两个字,简直太稀奇了,你把她搞定了?还是她把你搞定了?”沈存希一直都知道薄慕年在打什么主意。 他故意漏了消息给他,他要在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恰好宋依诺又找他帮忙,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顺水推舟帮他一把。 自从林子姗离开后,老大难得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还绕着弯的给她放水,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对老大来说绝对不一般。 他一举两得,既帮了宋依诺,让她觉得欠他一个人情,又成全了老大的算计。 老大绕这么大个弯子要一个女人,他绝不可能是要来玩玩的,一定还有别的意思。可这会儿瞧他一脸郁卒的样子,莫非那个韩美昕比宋依诺还难搞? 薄慕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五个人,他与沈存希最聊得来,两人的性情也最接近,所以这事他在算计他时,就已经猜到他看出来,他道:“我结婚了。” “什么?咳咳咳……”沈存希太激动了,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翻天覆地,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薄慕年,呛得眼泪花花的。 “我结婚了这么让你惊讶?”薄慕年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神色间有些不悦。 沈存希想说,怎么可能不惊讶,自从林子姗离开他后,他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结果他却说他结婚了。 “和谁?韩美昕?” 薄慕年点了点头,“除了她,还能有谁?” 沈存希大跌眼镜,他就没瞧出来韩美昕到底哪里来的魅力,让一向视女人如毒蛇猛兽的老大突然就婚了,他真是昏头了? “你这速度赶得上火箭的速度了。”沈存希最后感叹道。 薄慕年坐直身体,苦恼道:“女人是不是都是得寸进尺?我给她婚姻,她居然顺杆子爬,差点没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沈存希对此深有体会,一个宋依诺差点没把他折磨疯,他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女人就宠不得,你越宠她越不把你当回来,回头你一装高冷,她就马上贴上来了。” 薄慕年眼前一亮,想起他们没结婚前,韩美昕还强吻他,甚至在男厕所里调戏她,结果他提出要和她结婚后,她就处处与他作对,看来他就必须得装高冷。 沈存希只是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薄慕年情商这么低,竟完全当了真,还深以为然,并且将高冷奉行到底。 薄慕年满腹的郁气顿消,甚至有种醍醐灌顶的顿悟,他站起来,提了提衣领,道:“老四,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 “唉,老大……”沈存希站起来,看见薄慕年大步走出包间,他叫都叫不住,他还想和他吐吐苦水呢,他烦恼一消就跑了,这人怎么就只顾自己了? 薄慕年回到公司,心情没有刚从家里出来那么糟,开会的时候,他手指轻抚着下唇,目光时不时掠向坐在角落里的韩美昕身上,高冷,他要高冷,不能看她。 思及此,他又收回目光,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和韩美昕内战,而是解决郭玉,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让他们兄弟把从穿裤裆的交情断送了。 他眯了眯眼睛,又看向韩美昕,韩美昕被他看得如坐针毡,装作很认真的在听,其实心乱如麻。 会议结束后,她抱着文件,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偷偷溜了出去,离开薄慕年的地盘,她的呼吸才通畅了一些。 回到办公室,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通,那端传来电波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又是上次那种情形,没人说话,只有电波声。 她刚要挂电话,那端传来变过声的声音,“韩美昕,你这个婊.子,打着正义的旗帜,内里却如此肮脏,给人当情人,简直太贱了!” 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韩美昕浑身一激灵,她攥紧手机,焦急地问道:“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跟着你很长一段时间了,韩美昕,你以拆散别人的家庭为乐,你会得到报应的。”那端传来诘诘的笑声,笑得韩美昕心头一阵发毛。 到底是谁给她打电话,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做了我自己认为对的事,至于你说的拆散别人的家庭,我从来没做过,还有,我已经录音了,你再打过来,我会报警抓你,你应该知道骚扰他人,是会被判刑的,你好自为之!”韩美昕说完,猛地挂了电话。 她跌坐在椅子里,双手捧着头,努力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么一号人物,他承认跟踪她很久了,那么她最近常有被人跟踪的感觉也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她真的被跟踪了。 这个变态! 除了跟踪她,还给她发骚扰短信,给她打骚扰电话,甚至还威胁恐吓她,这已经够成了犯罪!她必须拿起法律来维护自己。 可是到底是谁? 韩美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几年接手的官司,当初她将婚姻这一块作为自己的发展方向,就是不愿意招惹到一些危险的事情。 可如今就算是帮人打离婚官司,都无法避免麻烦找上门来,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认真回想自己接手过的离婚官司,都没有奇怪之处,有的想离婚,有的想争离婚财产,她尽最大的可能帮对方争取。 确实有可能得罪人,这么想来,威胁她的人也有许多,范围十分广,她根本没有头绪。但是她知道,麻烦一定找上门来了。 她给自己在警局认识的朋友打了电话,因为她没有发现跟踪她的人,并不能立案,也就不了了之。 接下来几天,韩美昕尽可能不去人少的地方,就连在公司上班,也尽可能不滞留到所有人都走了才离开。可是这几天,她都没再发现异常。 她想,难道是对方被她吓唬住了,不敢再来了? 又过了两天,她没有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她才彻底放松下来,明天就是十一了,她本来打算回老家去,但是薄慕年的把她吓坏了,她怕他真的要跟她去,最后索性不回去了。 她去商场买了些东西,加上那件衣服,让同乡的人带回去给她爸妈。爸妈知道她十一不能回去,语气听起来明显很失望,好在也很理解她工作忙,不强求她回去。 挂了电话,她穿着人字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薄慕年家的电视是最先进的D电视,把放映室里的窗帘都关上,戴着D眼镜,看欧美大片,那画面,那音响效果,就犹如置身在电影院,并且还是包场的,想想都过瘾。 薄慕年经过放映室时,听到里面传来震颤的声音,他眯了眯眼睛,推开门进去。 他一眼就看到窝在深色沙发上的韩美昕,她戴着眼镜,一边咔嚓咔嚓的吃东西,一边看得津津有味。走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抿紧薄唇,拿起遥控板,将声音调低了些,韩美昕回过头来,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正在看一部比较惊悚的电影,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连忙摘下D眼镜。 看到薄慕年,她顿时松了口气,嗔怪道:“你怎么站在那里不吭声,吓我一跳!” 薄慕年瞅了她一眼,绕过沙发在她身边坐下,看着电视宽大的屏幕,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爆米花,他皱紧眉头,“你现在正在备孕,这些垃圾食品少吃。”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放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怎么看怎么滑稽。薄慕年眯了眯眼睛,这丫头习惯与他作对,他不允许的,她统统都要做。 他真想伸手夺过来扔进垃圾桶,后来想起沈存希的话,要高冷,她才会主动贴过来。于是他高冷地收回目光,拿起一个D眼镜戴上,看电影。 韩美昕觉得薄慕年最近有点诡异,有时候他明明对她有很大的意见,却在即将要发脾气时,突然变得高冷,就连在床上,他也变回了之前那种直奔主题的粗蛮方式。 人们都说,那种事是会上瘾的,如果你从来没被温柔对待过,也许你并不会渴望他的温柔,可是一旦你尝过他的温柔,他再对你简单粗暴,就特别无法忍受。 韩美昕绝对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可是他们明明可以温柔的和谐的,他非得那么粗暴,她就忍受不了,时常反抗,不想让他进去。可他非但没有温柔,反而更粗暴的对待她。 最后上床就变成了一种酷刑。 这会儿看见他人模狗样的坐在她身边,她就想一脚踹过去,越来越不想看见他了,简直太糟心了! 她摘下D眼镜,不想和这种随时可能兽性大发的男人坐一起看电影,简直影响她的心情。她刚站起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拽了回去,“电影还没完。” 韩美昕心里有气,说话比平常粗鲁了许多,“我去拉尿不行啊?” 薄慕年眉尖抽了抽,他睨了她一眼,大手松开,韩美昕站起来快步往门外走去,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提醒道:“放映室里有卫生间。” “我不想在这里拉,想去主卧室里拉,不可以么?”韩美昕火气很旺,说话更呛人。 薄慕年嘴角抽搐了一下,转回头去不理她。他看着电视屏幕,可能是从中间开始看,没头没尾的,他也没什么兴趣。 等了半天,韩美昕都没回来,他忍不住怀疑,她掉进马桶里了。 他最近表现得已经够高冷了,为什么他感觉韩美昕完全没被他吸引,反而对他满腹怨气。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沈存希打个电话请教一下。 可是为这种事打电话给他,以后铁定会被他笑死。 算了,再观察几天,也许她只是害羞,不像之前那么奔放。 薄慕年耐着性子将电影看完,都没见韩美昕回来,他起身出去,正好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韩美昕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面对面碰上,他挑眉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韩美昕下意识拉紧包,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出去一趟,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么?” “放假。”薄慕年硬梆梆回道,瞧她的神情,她要去见谁,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他?一个名字从他脑海里跳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脱口而出,“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去。” 他的语气要有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韩美昕并不领情,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道:“我有车,不用你开车送我去,拜拜。”说完,她像一道风一样刮了出去,薄慕年抓都抓不住。 看着她步履轻盈的下楼,薄慕年的眼神逐渐深沉,对韩美昕要去见郭玉的事,他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如今韩美昕是他的妻子,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他们都有了夫妻之名与夫妻之实。 这种情况下,他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哪怕这个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看来他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能解决眼前这种三角关系,以免他们旧情复燃,到时候他真成了打酱油的。 他站在二楼楼梯口,看见韩美昕坐进车里,发动车子驶离,他黑眸微眯,韩美昕,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因为你会发现,不管你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 坐在车里的韩美昕忽然打了个寒噤,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她下意识看向后视镜,看有没有人跟踪她,开了一段路,都没有见到可疑的车辆,她这才放了心。 车子驶到江边,她找了个位置停下,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前面的人工看台前,郭玉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白衬衣黑西裤,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忧郁与萧瑟。 她脚步顿了顿,随即慢慢走过去。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郭玉转过头来,看见她的那一刹那,眉眼泛起了笑,温柔动人。 “你来了。”郭玉的声音,就像是等待期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了那般,含着激动与惊喜。他生生克制着走向她的冲动,等着她慢慢走到他身边。 韩美昕在他身旁站定,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他,这是她的初恋,是她人生最美好的部分,她割舍不下。明知道如今的她,再也不配,依然飞蛾扑火般,一再的靠近他。 她看着奔涌的江潮,双手撑在护栏上,阳光洒落在水面上,波光嶙峋,她眺望着远处,蓝天白云,鸟儿自由自在的飞翔,她感叹道:“要是人能像鸟儿一样简单该多好?” 郭玉目光深情地望着她,从她出现那一刹那起,他的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东西,只看得到她,“做人也不错,不是吗?” 韩美昕摇了摇头,“不,人复杂得多。” 郭玉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美昕,你还记得你问过我,富士山的雪,真的有那么美吗?我在日本去过,一个人去的,富士山的雪很美,那个时候,我想,要是你在我身边,你一定会高兴得疯了。” 韩美昕目光里多了几分向往,虽然此刻还是艳阳高照的十月,可是想到那样的冰雪世界,她就无限憧憬,“真的吗?” “嗯,今年,我们去富士山吧,我们去看第一场雪。”郭玉转头望着她,他们之间有一个约定,一起去看富士山的雪,一直没有机会去,他想和她一起去,想去实现这个约定。 韩美昕莞尔,“不是还早么?至少要1月才会下雪,现在才十月。” “我们先预定,好不好?”郭玉望着她。 韩美昕垂下眸,唇边的笑意逐渐敛去,她脸上多了几分忧伤,“郭玉学长,对不起,我结婚了。” 她结婚了,哪怕是契约婚姻,都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他为她做什么了,尤其是虚幻的希望,她不可以! 郭玉明显受到打击,他呆愣了一瞬,随即摇头,“不,美昕,你骗我的,对吗?你是为了让我死心,才撒谎骗我,对不对?” 韩美昕见他不肯接受现实,她心里很难受,她缓缓伸出左手,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戒,她道:“我真的结婚了。” 郭玉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待稳住身体,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左手,那枚素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痛了他的眼睛,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美昕,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韩美昕眼底缓缓流淌过一抹悲哀,“对不起,我没能等下去,郭玉学长,忘了我吧,找个适合你的女孩子,用心对待她,再也不要让她等待了。” 等待是一件最煎熬的事情,她以为她可以永远等下去,可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郭玉快走几步,握住她的双肩,痛苦而绝望,“美昕啊,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韩美昕摇了摇头,“你该知道,我不会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再见,郭玉学长!” 韩美昕伸手轻轻拉下他的手,最后再深深地看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容颜刻进心里,时光不老。半晌,她放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她的步伐从小到大,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离的,郭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撕心裂肺的大喊:“韩美昕!” 韩美昕脚步未停,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郭玉颓然地靠在护栏上,乍起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慌张的闭上眼睛,俊脸泛着一抹痛意。 美昕,我爱你,你知道吗? 一直都只爱你,只爱你! 如果我知道,当年去日本,会一去就这么久,更会失去你,我绝不会去,绝不会去! …… 韩美昕没有回清水湾别墅,而是回了金域蓝湾,卧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她坐在书桌前,拿起一张合照,照片里男人的手搭在女孩肩上,女孩满足的倚在男人怀里,望着镜头,笑得满足而幸福,就像已经握住了全世界。 曾经她以为,他们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情侣,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可是她错了,时间与距离都不是问题,她可以等,一直等,可是她却无法在他音讯全无的时候等下去。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韩美昕痛苦的问道,再早一点点,他们之间也不会是这样。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或许这就是命吧,当年他突然消失,她遍寻不着,就已经注定,他们这辈子不能在一起,她已经学会认命,为什么现在又埋怨起命运了?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没有去拿起手机,没有看是谁打来的电话,这会儿谁的电话她都不想接,她只想安静的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重新振作。 薄慕年打了两遍,那端都显示无人接听,他皱了下眉头,外面已经天黑了,她还不回来,甚至不接他的电话,她是想造反么? 他再打过去,那端已经关机,他顿时气炸了! 关机,她居然还敢关机! 薄慕年气得够呛,他一手攥着手机,一手叉在腰上,她现在是怎样,给他甩脸子?靠!简直岂有此理! 韩美昕不知道此刻薄慕年已经气得暴走了,她将照片放回抽屉里锁起来,也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都锁进心里,从明天开始,她要大步往前走,再也不回头。 韩美昕去浴室洗了澡,回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脑子里拥堵得厉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处,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她闭上眼睛,拉起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十一放假在家,她可以睡懒觉,她去浴室梳洗时,看见自己眼睛肿了,她抿了抿唇,说不伤心,那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洗漱完,她走出浴室,来到客厅,屋里空落落的,她拿起包,走出去。 开车回到清水湾别墅,她坐在车里,看着伫立在阳光下的庞然建筑,那里就像一头巨兽一样,她一夜未归,不知道薄慕年会气成什么样。 她咬了咬牙,推门下车,拿着包走进别墅,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薄慕年,男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看电视。 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刘妈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韩美昕,她道:“太太你可算回来了,昨晚先生……” “刘妈,饭做好了?”薄慕年冷冷打断她的话,刘妈看了他一眼,朝韩美昕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她心想,明明就担心,还不让人说,你就作吧! 韩美昕站在客厅入口,看见薄慕年还穿着昨天的家居服,和他生活这么久,他在个人卫生方面有着超高的要求。 是绝对的处女座,挑剔加龟毛! 有一天晚上,她回来得晚了,太困,不愿意洗澡。刚上床,男人就摸索过来,一开始还热情高涨,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将她踹下床,等她从地上爬起来,他大爷似的发话了,“去洗澡,不洗澡不准上床!” 别人都说,男人要是来了兴致,很难忍得住,她明明感觉他身体有了反应,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还嫌弃她脏,要她去洗澡。 所以现在看见他穿着昨天的衣服,她才会感到诧异,“你不会一整晚都没睡吧?” 男人神色骤冷,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心情更加烦躁,“一整晚没睡?因为你?你太高看自己了,滚去洗澡,别把外面的异味带进我的房子里。” 韩美昕有时候很恨薄慕年的态度,这丫的能分分钟将人逼疯,她转身往楼上走,刚迈开,身后又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谁允许你去楼上洗的,就在楼下洗。” 韩美昕磨牙,半晌,她还是忍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他的地盘,该他拽! 直到站在楼下浴室的花洒下,韩美昕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跑来洗澡,她早上起来才洗过的,哪里脏了? 她洗完澡出来,薄慕年将一条裙子丢在她身上,“去换上,中午陪我去应酬。” 韩美昕拿着裙子,是那种礼服款的,她皱了皱眉头,“你应酬不是有专门的女伴么?干嘛要我去?” “要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薄慕年烦躁道。 韩美昕瞧着他,他前几天是高冷模式,她和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现在是开启狂躁模式了?说句话这么不耐烦,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她一起去,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韩美昕心情也不太好,再加上薄慕年颐指气使的样子,看着就让她恨得牙痒痒,她将裙子砸在薄慕年脑袋上,有种泄愤的过瘾,她道:“你爱找谁去找谁去,我才懒得侍候你大爷。” 话音刚落,就见薄慕年拉下裙子,满脸阴戾地瞪着她。韩美昕直觉危险,她拔腿就往楼上跑去。刚跑到楼梯中央,就被薄慕年追上,他拦腰将她举起,轻松扛在肩头上,他一脸戾气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韩美昕,你长进了啊!” 韩美昕被他扛在肩头上,他结实的肩膀抵着她的胃,她头朝下,血液逆流,她双腿乱踢,大声尖叫起来,“薄慕年,你放我下去。” 薄慕年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找不到地方发泄出来,哪里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开她,他手起手落,“啪”一声,韩美昕的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韩美昕的臀部顿时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她停下挣扎,怒吼道:“薄慕年,你家暴,我要告你!” 薄慕年被她气得不轻,居然连告他的话都说出来,他真是太宠她了!他扛着她走上缓步台,又给了她一巴掌,韩美昕羞愤不已,“薄慕年,你再打我,我跟你没完!” 刘妈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男主人扛着女主人上楼,听那惨叫声,她听得不忍,何时见过男主人这么残暴的一面?会不会出事,她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薄慕年扛着韩美昕进了房间,将她摔倒在床上,他像迅捷的野豹,猛地扑过去,韩美昕被摔得头晕眼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薄慕年压住,比蛮力,她根本敌不过他,她两腿乱蹬乱踢,“薄慕年,你这个神经病变态,你发什么神经,我又没惹你。” “私自去和旧情人约会,甚至彻夜不归,还敢骂我神经病变态,韩美昕,你越发长进了!”薄慕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钢绷儿一样砸在她脑门上,让她头疼欲裂。 韩美昕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契约里,没有明文规定,我不能去见朋友,薄慕年,你不能用这一条来约束我。” “呵呵!”薄慕年讥诮的笑了,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很温存,神情很残暴,“不能?那你要不要再看看契约?” 韩美昕被他盯得心尖发颤,她再清楚不过他此刻的眼神,那是一种会将她撕碎的眼神,她激烈的挣扎起来,“是,我的身体是卖给你了,但是我的灵魂我的情感没有,薄慕年,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不可能!”男人的大掌向下探去,两手捏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一声裂帛声,她胸前顿时凉幽幽的。韩美昕也怒了,她忽然挺起上半身,歪头恶狠狠地咬住薄慕年的手臂。 薄慕年吃疼,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她咬得皮开肉绽,心里又气又恼,但是却莫名升起一股兴奋,他手臂蓄了力,这只不驯的小野猫,居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奔腾起来。 原本只是想惩罚她羞辱她,这会儿是真的想要她,想不顾一切的掠夺她征服她! 韩美昕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她咬得腮帮子都酸了,他的手臂很硬,像钢铁一样,她不甘的放开,男人突然捉住她的双臂,将她双手反压在头顶。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拿碎布条绑住了她的手。她用力挣扎起来,好不容易从他身下逃开,还没有来得及下床,又被他扣住脚踝拽了回去。 他拿布条将她的腿分别绑在两边的床柱上,变成一个“人”字形,极端的邪恶。 韩美昕用力想要坐起来,这样不堪的姿势让她觉得羞辱,可她刚坐起来,就又被薄慕年推回去,他压在她身上,黑黢黢的眼睛里跳跃着火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韩美昕,我说过,不要惹我!” 韩美昕这会儿才真正感到害怕,此刻的薄慕年,不像以往的他,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浓厚的征服欲以及残暴,她吓得直摇头,“薄慕年,你别乱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薄慕年直起身体,手指缓缓解开衣服上的纽扣,每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让她心惊胆颤的邪气,“韩美昕,契约里有你忤逆我的话,将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韩美昕浑身轻颤起来,她抿着唇,一双凤眼被怒火染亮,“薄慕年,我是人,不是动物,请你尊重我一下。” “你彻夜不归,连电话都没打一个给我,你确定你尊重了我?”薄慕年认为,上次她彻夜不归,他给的教训还不够,所以她才会一而再的犯,这一次,他要她的身心都记住,彻夜不归的教训,以免她再犯! 韩美昕见状,知道他来真的,她急得满头大汗,也挣扎得更剧烈,薄慕年绑得很牢,她根本就挣扎不开,这样双腿大张的姿势,她根本就坐不起来,“薄慕年,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薄慕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翻身下床,转身去了衣帽间,不一会儿,他从衣帽间里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条软鞭,她顿时变了脸色。 她曾看过一些比较重口味的片子,她见过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亲身经历,她真的怕了,看着步步逼近她的他,她瞳孔一阵阵紧缩,“薄慕年,我们是成年人,可以沟通,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先放开我。” 薄慕年岂会放开她?他走到床边,看着她脸色苍白,他握着软鞭,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游走,忽然举起鞭子轻轻挥了下去。 刘妈在楼下,听见楼上传来的尖叫声,她急得团团转,她若上去,薄慕年一定会把她轰出来,她也救不了太太。 她现在给薄家大院那边打电话,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怎么办? “啊!薄慕年,你给我记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又一声隐含着痛苦与欢愉的声音传来,刘妈再也坐不住,她冲进客厅,颤抖着手拿起电话,迅速拨了110三个数字,她在心里催促,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刘妈颤声道:“警官,这里有家暴,求你们快来救救我家太太!” 那端询问详细情况,刘妈怕他们不出警,故意说得很严重,直到他们授理,并且保证十分钟后赶到,她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楼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最后像陨石坠落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刘妈急得直搓手,一边看窗外,惦记着警察怎么还没来,一边又想冲上楼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没声音了,难道太太被先生打死了? 她越想越害怕,直到外面传来警报声,她眼前一亮,连忙跑出去开门,别墅大门口停着一辆警车,两个身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其中一人问刘妈,“是你报的案?” 刘妈抹了一把汗,连忙点头,一边抹泪一边道:“警官,是我报的案,你们快进去看看吧,楼上都没声音了,我家太太很善良,她真的很善良,要是被先生打死了……”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如果他们不是刚上任不久的菜鸟的话,一定不会踏进这里,大家都知道薄慕年在桐城的地位,几乎没人敢多管闲事。 “你带路,我们跟你进去看看。” 刘妈连忙带他们上楼,来到主卧室门外,他们几乎都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以及韩美昕有气无力的叫骂声,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急于立功的他们,却没来得及细想,他们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同时抬起脚,用力踹开了主卧室的门。 “哐当”一声,主卧室的门倒在地上,门口三人看见房中的情景,顿时有种自插双眼的冲动!(未完待续) 第346章 缠绵而悲伤 韩美昕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只要一想,她就恨不得咬断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的脖子。此刻,她坐在楼下的沙发上,衣衫整齐,也掩饰不住她的狼狈。 她身边坐着一个女警官,女警官刚被她同事叫过来,考虑到女人与女人沟通,她才不会觉得难以启齿。女警官为人仗义,听同事说她刚被家暴了,她义愤填膺道:“这位太太,你别害怕,如实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像这种只会一逞兽欲的人渣,就应该把他……” 她话没说完,一道冷冷地目光扫过来,她吓得顿了顿,声音也低了许多,“你放心,他这种行为,是可以判刑的,法官也会站在你这边,让你离开这个禽兽!” 薄慕年站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冷冽地看着他们,上床上到一半,已经让他的心情极度差,偏偏还闹出一个解释不清的乌龙。 这些菜鸟到底有没有常识? 站在他对面的男警官一副唐僧劝妖向善的模样,孜孜不倦道:“先生,老婆娶回来是要疼的,老婆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能家暴啊,欺负弱女子,这不是大丈夫所为。瞧你住得起别墅,开得起豪车,也该是个受过高等教育有素质的人,怎么还犯这种恃强凌弱的错误?” 薄慕年冷冷地看过去,男警官顿时闭了嘴,这人气场太强大了,冷冽的眼神扫过来,让人心惊胆颤,而且还有点眼熟,他一时想不起来应该在哪里见过。 见他没有悔悟的意思,他继续喋喋不休道:“其实你只要和你老婆认个错,并且写封保证书,以后再也不犯,她就会原谅你。女人嘛,到底心软,见你要去坐牢,肯定就舍不得了。” “认错?”薄慕年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冷冷的嘲讽道。 男警官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别觉得这事折了你的英雄气概,回头从你老婆身上讨回来就行。” 薄慕年冷冷一笑,自带的冷气把男警官吓得够呛,他缩了缩脖子,继续规劝道:“哥们,你服个软,你老婆肯定就回心转意了,再说我们警官也忙,没空处理你们这种家庭纠纷,你好好说,让她撤案就行了。” 刘妈缩在角落里,刚才那一幕让她窘得现在还在脸红,她哪里知道房间里正在上演春宫?要是早知道,她就一定不会报警。 她看见薄慕年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他甚至都恨得直磨牙,她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看在我做了好事的份上,让大少爷饶我一次吧。 韩美昕感觉到那道侵略十足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她心里又尴尬又不自在,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她听着女警官的安慰与鼓励,她简直无地自容,“那个,警官,我……” 女警官一腔热忱,仿佛终于找到一个能为她撑腰的人了,她仗义执言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们同是女人,我明白你受的苦。相信我,我会让法律惩治那个渣男!” 韩美昕有种想抚额的冲动,她真的很不想说,可是她还是道:“警官,恐怕上了法庭,法律也惩治不了他。” 女警官一巴掌重重拍在她肩上,“怕什么?一切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谁?”韩美昕虚弱的问道,她的好意她心领了,可是她真的不能害了她。而且这件事闹上法庭,先不说薄慕年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就是她也没脸再活在这世上。 女警官这才想起来,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问这栋别墅里的男主人叫什么,她只顾着帮受害人排忧解难了,“他是谁啊?” “薄慕年。”韩美昕眨了眨眼睛,报出一个名字。其实她完全可以跟他们说实话,薄慕年确实“打”了她,可那种打,却多了一种百无禁忌,甚至让她兴奋得快要窒息。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受虐狂体质,否则她面对他的虐待,怎么还会产生兴奋? 女警官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身份和地位,她吓得腾一下站起来,慌张得甚至不敢看向薄慕年。 难怪从她走进来,就一直在觉得不对劲,现在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完蛋了,他是薄慕年,她居然还骂他渣男,上天啊,你真的要灭了我吗? 韩美昕瞧女警官变了脸色,她故作无辜的问道:“警官,现在我们可以立案调查了吗?” 女警官哪里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她连忙道:“这位太太,我想一定是我搞错了,你先生那么爱你,怎么会家暴你呢,今天就当我没来过这里,我先走了。” 说完,她拿起帽子,匆匆往大门走去。 男警官见自己的同事慌慌张张的逃走了,他有些迷惑,看向韩美昕,难道是他同事已经说服了那位太太肯和解了? 艾玛,怎么不早说?说了他也好一起走啊。 男警官有种自己被抛弃的错觉,他望着薄慕年,羡慕道:“先生,你有一位好太太,我同事走了,可能是她不打算起诉你了,想和你和解,记住,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完,男警官也匆匆忙忙走了。 薄慕年听见警车忽啸而去,他倚在落地窗玻璃上,目光凉凉地掠过韩美昕,然后落在刘妈身上。刘妈头皮发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哀求道:“先生,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你别开除了。” 想到自己刚才撞破了什么,刘妈无地自容,现在的年轻人,尺度是越来越大了,完全不懂矜持为何物。还好她老眼昏花,没怎么看清楚,他们就已经被被子包裹住。 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还是觉得尴尬。 薄慕年抿紧薄唇,半晌,他才道:“下不为例!”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我一定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刘妈感激道。 薄慕年淡淡的摆了摆手,刘妈连忙站起来,快步跑进厨房,经过这一闹,早就过了午饭时间了。薄慕年淡淡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韩美昕,想起刚才,心神一荡,心猿意马起来。 他抬起脚,朝她迈过去。 韩美昕心惊胆颤,根本就不敢看他充满侵略性与占有欲的眼睛,她双手撑在腿侧,紧紧揪着真皮沙发,指甲刮蹭着沙发,恨不得在上面抠出一个洞来。 随着他步步逼近,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薄慕年走得极快,转瞬间,便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摁住她的肩,将她摁回到沙发上,他道:“想逃?” “……”韩美昕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迅速,她仰头望着他,正好看到男人脖子上的咬痕,那是她留下来的。 刚才刘妈带着警察破门而入,她正被薄慕年折磨得生不如死。薄慕年对她的酷刑,比直接揍她一顿还要惨不忍睹。 警察踢开门那一刹那,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挡住了房里春光,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她羞愤交加。 此刻他目光沉沉地站在她面前,眼底燃烧着莫名的欲念,直看得她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可想起他刚才对她的折磨,她又气又怒,咬牙切齿道:“薄慕年,你这个禽兽。” 薄慕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他缓缓弯下腰,俊脸逼近她,在离她的俏脸一公分的距离处停下,沉声道:“你不是很享受我这个禽兽带给你的欢愉么?” 他没有料错,她的身体果然敏感得不像话,让他甚至爱上了那种变态游戏! 这一次是皮鞭,下一次是什么好呢?制服诱惑?还是滴蜡油? 韩美昕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这妖孽太邪恶了,她一定要回去看看,她到底签了一份怎样的卖身条约。 都怪当时被他的解释摘得不知所从,才没有把契约内容看完,现在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抬手,一巴掌拍过去,动作像拍死一只烦人的臭苍蝇一样,带着嫌弃与不耐烦。韩美昕皱着眉头,道:“离我远点。” 薄慕年再次听到这句话,心里仍旧不好受,她的力道不轻,他的手背很快红了,多了几根手指印,他眯了眯眼睛,警告道:“韩美昕,惹怒我的下场你给我记好了,若还有下次,别指望还会像今天这样,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韩美昕抖了抖,拿眼睛狠狠地瞪他,要是眼神能化成小李飞刀,他早被她扎成马蜂窝了,还由得了他在她面前这样嚣张? 韩美昕不敢和他硬碰硬,下颚被他的手指捏得很痛,她感觉他要再用力一点,一定会把她的下巴捏脱臼,她脸色发白,愤愤地瞪着他,“薄慕年,你放开我的下巴。” 薄慕年瞧她痛得脸色发白,不想在她脸上弄出印子来,以免不好见人。他松了力道,顺势收回手,再次警告了一句,“你记住了。” 韩美昕揉着疼痛的下巴,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他,“暴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哼!”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他去找人压制住这个乌龙事件,否则让那两个警官捅到报纸上去,他倒无所谓,落个好色的名声,可她就不一样了,会被人骂荡.妇。 薄慕年上楼去处理这桩紧急要务,韩美昕在楼下发呆,身上被鞭子抽过的地方,还有淡淡的麻痛,她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 直到刘妈来喊他们吃午饭,她才回过神来,起身去餐厅。 薄慕年从楼上下来又换了一身衣服,蓝白相间的条纹POLO衫,以前一条灰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十分休闲,整个五官也因为这份活力而柔和不少。 韩美昕撇撇嘴,“医冠禽兽!” 即使她没有发出声音,薄慕年从她眼神里也看出来她想要说什么,他薄唇微抿,拿起筷子道:“韩美昕,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盯着男人看不害羞么?” “……”韩美昕收回目光,她还不想看他呢,免得污了她的眼睛。 薄慕年懒得理她,径直吃起饭菜来。韩美昕昨晚没吃饭,早上饿着肚子回来,想捡刘妈做的没吃完的水晶包,哪里知道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就被薄慕年扛回房间里“惩罚”。 这会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她拿起筷子来,大块朵颐起来。 吃完饭,薄慕年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开车出门了。目送他那辆酷毙了的名车消失在大门口,韩美昕几乎高兴得想跳起来欢呼,终于滚蛋了! 没有薄慕年在别墅里,她连呼吸都要顺畅些。 可是没有雀跃几分钟,她忽地想起郭玉受伤的目光,她唇边的笑意缓缓落下来,她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素戒上的花纹,心口钝钝地痛。 …… 消息虽然被薄慕年封锁了,但是他们因为太重口味招来警察的事,还是流传了出去,传回到军区大院,薄老爷子听到了,顿时勃然大怒。 他绝不会像那些长舌妇一样,说是韩美昕的错,看薄慕年那闷骚样,她就是想逼他也没办法。所以这件事的始作甬者,只可能是薄慕年。 韩美昕那么乖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薄老爷子打死都不相信。 更让他紧张的是,他的重孙啊,他们这么重口味,万一把重孙给他搞掉了怎么办?想到重孙,他就再也坐不住,给薄慕年打电话,三句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气得薄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他叫人备车,他要亲自去清水湾别墅一趟,看看孙媳妇被折腾得什么样了,他的重孙有没有事? 思及此,他又给他认识的军区医院的老朋友打电话,说孙媳妇要过去检查一下身体,一定要低调再低调。 打完电话,薄老爷子坐在驶往清水湾别墅的装甲越野车上,他叹了一声,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他这个老头子操心,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活到见到他的重孙。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进了清水湾别墅,当年薄慕年从家里搬出来,特地选了一个离军区大院远的地方,不想被家里的长辈打扰,因此,薄老爷子总骂他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其实清水湾别墅比军区大院离市区近,只是从军区大院到清水湾别墅,需要穿过一个市中心,走环岛高速,最少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清水湾。 薄老爷子到达清水湾别墅时,别墅里音乐震天,如果有D效果,那个窗子一定在晃,因为他站在地面上时,就已经感觉到地都在颤动。 开这么大的音量,难道不会吓坏他的小金孙? 薄老爷子拄着拐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别墅,到别墅门口,他看见韩美昕站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紧身衣紧身裙,拿着摇控器,正对着电视屏幕用力挥着,累得汗如雨下。 他不由得愣在原地,怀了孩子,还能这么大弧度运动么? 薄老爷子感觉自己的高血压又犯了,他拄着拐杖快步走过去,犹如虎啸一般,吼道:“你在做什么!” 韩美昕声音开得大,直到薄老爷子走到她面前,她才看见,一时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从沙发上下来,赔笑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薄老爷子只看见她嘴皮在动,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他大声道:“把电视关了。” 韩美昕连忙关了电视,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种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的氛围,让韩美昕莫名不安起来,她假笑着,道:“爷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薄老爷子斜睨着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那表情与某个人如出一辙。她听薄慕景说过,薄慕年出生后,他的父亲忙着转行,那段时间特别忙,他母亲也就跟在他父亲身边,他是由薄老爷子带大的。 薄家有言,隔代人要从军,薄慕年的父亲也是退伍军人,从部队里退下来后,他琢磨着薄家在军政方面的人脉充实,因此,他转行成了商人。 当初他与薄老爷子约定过,薄家的长子嫡孙,需要继承祖业。因此,薄慕年还没有出生,他的人生就已经被薄老爷子规划好。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薄慕年生性刚毅顽强不屈,是当兵的好料子。送他去读军校,他成绩优异,表现优秀,送他去特种兵部队锻炼,他一样没让上级失望过。 可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林子姗的出现,打乱了薄老爷子的所有计划,他眼睁睁看着薄慕年转行,打断他的肋骨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薄老爷子又痛又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送他去特种兵部队,不该让他和林子姗相遇,否则薄家也不会失了一员将才。 薄老爷子捶胸顿足,经过这件事的打击,他一下子老了十岁,看起来已垂垂老矣。 韩美昕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感觉到老人的目光在她平坦的小腹徘徊。她和薄慕年结婚一个多月,算起来这孩子两个多月了,再一个月就得显怀了,她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了。 老人绕过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拿拐杖戳了戳地板,板着脸道:“坐下。” 韩美昕战战兢兢地在老人对面坐下,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瞒他们,是薄慕年一再打断她的话,坐实了她怀孕的假消息。 想到再过不久,就算她不说,事实的真相也会拆穿她的谎言,她就如坐针毡,“爷爷……” 老人清咳一声,难得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与窘迫,他有些难以启齿,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祖辈的人来询问,“美昕,阿年这孩子做得太过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cxzww.com 韩美昕表示一头雾水,她懵懵地望着薄老爷子,“爷爷,您不妨直说。” 老人抿了抿唇,还是觉得尴尬,过了半晌,他才道:“关于那件事,现在已经传开了,阿年太不叫话了,等他回来,我收拾他,你肚子没事吧?” 这话在韩美昕脑子里转了几圈,她才反应过来老爷子指的是什么,她先是羞窘,这件事是昨天早上发生的,这么快就传到军区大院爷爷耳朵里,可见这世上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不知道传到老人耳朵里是什么样的版本,但是老人第一时间维护她,而不是来指责她骂她无耻,她就放心。随即听到他问肚子没事吧,她摇头,“没事啊,我肚子能有什么事?” 老爷子指着她的小腹,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急道:“我是说孩子。” “孩子?”韩美昕伸手摁着小腹,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怎么办,她现在是要和爷爷坦白从宽吗?可是她要是说了,爷爷生气怎么办? 薄慕年也说过,爷爷身体不好,最渴望的就是抱重孙,她要是告诉他,她没怀孕,万一他一激动,就那个啥了,她不是罪过了? 这么想着,韩美昕觉得沙发上全是钉子,让她坐立难安,她望着老人殷切及关怀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欺骗他,她正打算如实以告,谁知道老爷子突然道:“你被阿年那个臭小子弄流产了?” 韩美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已经被薄老爷子脑洞奇开给惊住了,她怀都没怀,哪里来的流产? 薄老爷子瞧她脸色惨白,又是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像是受尽委屈的模样,就已经确定她真的流产了。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气不打一处来,腾一下站起来,突然飙升的血压让他的身体晃了晃。 韩美昕看着他气得铁青的脸色,她连忙走过去,伸手扶住他的手腕,“爷爷,您怎么了?” 薄老爷子看她一眼,缓过那股劲儿,他脸色和缓了些,满眼都是愧疚。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握住,他强忍着悲痛,因为现在更需要安慰的人,就是韩美昕,他安慰她道:“美昕丫头,孩子没了就没了,再怀一个就是,不要伤心,仔细伤了身子。” 说完,想起薄慕年的可恶且恶棍的行径,他气得咬牙切齿,怒道:“阿年也太不知道轻重了,回头我就收拾他,让他长长记性!” 韩美昕瞧老爷子一脸的义愤填膺,她倒是不好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怀孕,要不就这样蒙混过去? 她转念又一想,这样欺骗老人是不对的,她应该向他坦白。虽然他们才见过几次面,但是老爷子对她就像对待亲孙女一样,做人不可以抱有侥幸心理。 也许她现在说了实话,薄老爷子一时之间会不原谅她,但是等这事过去了,说不定他会念在她诚实的份上,原谅她。 思及此,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薄老爷子反被她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弯腰去扶她,“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知道孩子没了你伤心,但这不是你的错,快起来。” 薄老爷子越是劝说她,她反而越没法继续心安理得的欺骗他,她垂下头,满含歉疚道:“爷爷,对不起,我撒了谎,我没有怀孕!” 薄老爷子眉头一蹙,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韩美昕抬起头来,道:“爷爷,我没有怀孕,我不是故意骗您的,我……”韩美昕并不想推卸责任,因为当时薄慕年打断她的话时,她没有立场坚定地告诉他们,所以她也有错。 薄老爷子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里,他盯着韩美昕,脸色阴晴不定,他眯了眯苍目,问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不顺着我刚才说的话演下去?” 韩美昕心里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对上老人洞悉一切的目光,她顿时了悟,刚才老人一直在帮她自圆其说,如果她真的顺着老人的话说自己流产了,她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 这样一想,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做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法眼。她现在甚至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演下去。 韩美昕抿了抿唇,道:“我爸爸从我小时候起,就教育我做人要诚实,以诚待他人,他人必以诚待你,所以我不愿意再撒谎,我做错了,错就是错,敢于承认,敢于改正,才不会让我爸爸失望。” 薄老爷子盯着她,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在这浊世中摸爬打滚,她还保持一颗赤诚之心,实属不易。薄老爷子心里极为赞赏,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韩美昕,但是他相信他孙儿的眼光。 薄慕年自己挑的媳妇能差到哪里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甚至没有派人去调查韩美昕的身世,就这样百分百信了她,让她加入到薄家这个大家庭里来。做这个决定时,因为种种因素,他也曾动摇,但是最后,他还是决定信任她。 上次韩美昕穿着束腰裙与高跟鞋回薄家大院,没有一点孕妇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就起了疑,只是不好问,一来作为长辈,二来是问了,薄慕年也未必会和他说实话。 刚才,他确实有试探之意,如果韩美昕顺水推舟,承认是流产了,那么他会教训阿年,不为别的,只为他看走了眼。 可是此刻,他竟觉得欣慰,敢作敢当,错了敢于承认,这样的品性也说明了她的人格,“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想让我们接纳你入门?韩美昕,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蒙骗?” 韩美昕吓了一跳,一颗心颤了几颤,她现在该怎么办,立即磕头说自己错了,然后求原谅么?不,做人不该是这样的,她道:“爷爷,我从来没想过欺骗您,就算有欺骗,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这么说,你撒谎还是为我好了?”薄老爷子冷哼一声。 “我不敢。”韩美昕诚恳地望着他,“爷爷,我非常敬重您,我不想对您撒谎。刚才我也可以顺着您的话圆了这个谎,但是我不能,因为我一旦圆了这个谎,那您就真的白疼我一场了。” 女孩的声音娇娇软软,字字说进了薄老爷子的心坎里,若是心里还有所不悦,此刻也一扫而空,他虎目一瞪,“你倒是知道我白疼你一场,那还敢撒谎不?” “下不为例!”韩美昕举起手来,俏皮道。 “你哟!”薄老爷子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却是一脸宠溺,“起来吧,别跪着了,刚流产,要好好将息自己的身体。” 韩美昕一愣,连忙道:“爷爷,我刚才说过了,我没有怀孕,我……” “我知道,但是这个谎,你必须圆下去。”薄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丫头,生活中有很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在喜欢你的人面前,你的诚实是一种美德。在不喜欢你的人面前,你的诚实就会变成心机,你懂吗?” 薄老爷子的话在韩美昕心里转了几圈,她顿时明白薄老爷子的用意。薄慕年当初找她,是因为她谎称她怀了他的孩子,让薄家人知道了,所以他才找上她。 她现在应该有两个多月身孕了,马上就要显怀了,到时候她不可能瞒得下去,薄老爷子要她继续撒谎,是不想让她再落薄夫人的话柄,更不喜她。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让彼此都还能退守一步。 她微皱起眉头,“可是爷爷,您不是军人吗,军人不都是刚正不阿,绝不撒谎的么,您为什么还要让我继续撒谎?” 薄老爷子被她将了一军,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是为她好,现在倒好,他还成里外不是人了?半晌,他才道:“我除了是军人,还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别以为军人都铁血无情,其实他们心肠最柔软。你撒的这个谎,要是搁在我年轻时候,我非得赏你50个军棍。可是爷爷现在老了,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气气的在一起。丫头,你记住,你嫁进薄家来,就有义务守住这个家园,别让它因为你而散了。” 薄老爷子离开后,韩美昕坐在客厅沙发上,怔怔地盯着茶几发呆。爷爷最后说的那番话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嫁给薄慕年,就是薄慕年的妻子,薄家的儿媳妇了。 薄家的未来都搁在了她肩上,一时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答应做薄慕年的契约妻子,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不就是被他睡嘛,反正她也缺个炮友。他睡她,又何尝不是她睡他? 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薄慕年是她的丈夫,薄家是她的夫家,她必须担起这个责任与义务,让薄家圆满。 她将自己扔进沙发里,不想再继续想下去,她闭上眼睛,心口有些撕裂的疼痛,这条路,她似乎越走越远,再也找不到归路了。 …… 薄慕年下班回来,看见韩美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眉心微蹙,自从昨天闹了那个乌龙后,他们就开始了冷战,她不理他,他也不理她。 是在哪家杂志是看到过,夫妻冷战最伤感情,但是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感情,也没有所谓的伤不伤。 他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步伐悠闲地走过去,站在她旁边。韩美昕没有看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电视宽大的屏幕。 薄慕年拉不下脸来,他在她面前晃过去晃过来,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哪怕是不耐烦的吼他一句,也好过这种无言的沉默。 有时候女人真幼稚,闹个脾气也这么别扭! 薄慕年在她眼前晃了几个圈,晃得自己都眼花了,还是不见她理他,他弯腰拿起遥控板换台,换了一个体育频道,里面正在踢足球,现场热烈,她看得津津有味。 他不悦极了,又换了个台,是法制新闻,还带有自制的那种情景剧,她还是看得目不转睛。就连他故意换到一个广告台,推销便秘产品的,她依然看得眼睛眨也不眨。 最后他索性关了电视,将遥控板扔在茶几上,韩美昕才终于有了反应,说了这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关我电视干嘛?” 薄慕年见她终于肯跟他说话了,就没差喜极而泣,他挑了挑眉,“瞧你看神了,让你休息一下眼睛。” “无聊!”韩美昕站起来,转身往楼上走去,昨天闹出那桩事后,她的心情一度很差,晚上直接抱了被子去睡客房,再不想和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睡在一起。 薄慕年倒也知趣,没有去逮她。 她躺在床上,一夜无眠。薄慕年发脾气的时候,真像一个凶残的暴君,对她是下了狠手的,她很害怕他那个样子,怕他会把她撕碎。 如今他一走近,她就紧张,生怕他会狂性大发,像昨天那样对待她。 薄慕年瞪着她上楼的背影,刚要追过去,忽然听到一声短信提示音,他寻着声音望去,看见她的手机搁在茶几上,他抬头看去,韩美昕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他垂下眸,瞪着那只手机,心里天人交战,看还是不看?看呢,不太道德,不看呢,他心里又痒痒的。迟疑半晌,他还是拿起手机,拼命告诉自己,他是她的丈夫,他有权力看她的私人短信。 他点开短信箱,里面有一条未读短信,他点开来,上面的字跃然眼前,“美昕,我们再谈谈好吗?不要不理我,我真的很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薄慕年微眯起黑眸,明知道他的兄弟在挖他的墙角,他还不能冲过去将情敌揍扁,怎么想都憋屈。愤怒凌驾了理智,他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十指如飞,迅速发了一段话过去。 郭玉接到韩美昕的回信,他十分开心,点开短信一看,整张俊脸变得煞白,只见短信上写着,“她现在很幸福,请你不要打扰她!” 郭玉心里清楚,用到“她”这样的第三人称,这个人必然是韩美昕的丈夫,他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浑身发冷,脸颊却是火辣辣的,就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一样难堪。 他咬紧牙关,半晌,他才回道:“如果她真的幸福,你不会偷看她的短信。” 薄慕年看到这条短信,差点没气炸,甚至恨不得冲过去揍她一顿,但是他忍了,只有武夫才会用拳头解决问题,他们是文明人,就要用文明人的方式。 “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她幸福,爱我并且信任我,她才会这么坦然的把手机给我。”薄慕年飞快的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此刻甚至都能想到郭玉那张俊脸上,泛起的痛苦之色,他只觉得大快人心! 不可否认的,郭玉看到这段话,确实感到很痛苦。他浑身哆嗦着将手机搁在床上,整个身体都在发冷发颤,额头上冷汗流了下来,他慌忙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号的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在掌心,然后和着桌上的冰水咽下,他才慢慢恢复正常。 他捧着脑袋,痛苦的低吟,嘴里低低的念着两个字,缠绵而悲伤。 薄慕年见对方没再回短信,他十分得意,再看刚才的对话,他不能把罪证留下来,以免被韩美昕抓着小辫子,他选了删除键,将所有的短信都删掉,刚把手机扔在茶几上,韩美昕从楼上匆匆下来。 她疾步走到沙发旁,找了一遍,在茶几上看到手机,她顿时松了口气,拿起手机上楼去了。从始至终,都把薄慕年当隐形人。 薄慕年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这女人是得了选择性无视症么,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她硬生生看不见,就只顾看她的手机去了? 薄慕年两手叉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不能对她发脾气,装高冷,继续装高冷,大不了就谁也不理谁。 白天还可能充硬气,到晚上,当薄慕年一个人躺在床上时,他就充不了硬气了,在这间房这张床上,曾发生过那么多销魂旖旎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清晰的存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热血沸腾。 薄慕年换了一个姿势,平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瞪着天花板,想到那娇软的身体,想到她在他身上欢愉的呻吟,简直如魔咒一般,让他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入睡。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薄慕年拼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可脑子里的画面却越来越限制级,他热得浑身都在冒汗,不行,他得做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运动,对,运动! 他捧着脑袋,开始做仰卧起坐,做了一百个,他又换成俯卧撑,可这两个姿势,都让他想到某些无底限的画面,他又换了个姿势,变成侧卧运动。 这个姿势,更是让他喷鼻血,什么后入式啊,他浑身一个激灵,身体胀痛的厉害。去他的高冷,他装得了高冷,可他兄弟不答应啊。 他从床上一跃而去,冲进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都没有浇灭心头一簇簇涌上来的欲念。洗完澡,他仅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大步走出主卧室,打算摸进客房。(未完待续) 第347章 我不想,你不能强迫我 薄慕年悄无声息地靠近客房,客房隔音效果没有主卧室好,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泣声,按在门把上的大手一顿,没有往下按。 客房里,韩美昕躺在床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在哭,哭得很伤心,嘴里低低的呢喃着那个呼唤了千万次的名字。 “郭玉学长,郭玉学长……” 那时候,所有人都称郭玉为老师,只有她,坚持不愿意叫他老师,而叫郭玉学长。仿佛一个称呼,就能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许多。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此之后,郭玉学长这个称呼,就成了她的专属。犹记得那时候,她还霸道地宣称,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叫他郭玉学长,别人都不行! 郭玉温柔的笑望着她,眼神含着宠溺,问道:“那别人叫我怎么办?” “你别搭理,尤其是女性!” 韩美昕从梦里惊醒过来,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巾,她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丝温暖。 时隔多年,为什么她梦到从前,依然感到撕心裂肺? 她将头埋在双腿间,手指穿过丝滑的头发,她捧着脑袋,眼泪扑簌簌直落,她声音嘶哑,低低的唤:“郭玉学长,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到过去?” 门外,薄慕年按在门上的大手缓缓收了回去,他倚在门边的墙壁上,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再没有刚才的冲动,他抬手盖住眼睑,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耳力如此敏锐。 半晌,他才颓然地迈开步子,转身走进主卧室。他躺在床上,耳边还萦绕着韩美昕那声缠绵的呼唤,那样依恋,那样深情,那样执着。 他第一次羡慕一个男人,能够得到她如此热烈的执着。 这一夜,注定是三个人的无眠夜,郭玉坐在书桌前,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女孩笑得阳光灿烂,正窝在男人怀里,男人垂眸看她,唇角微勾,含着一抹宠溺。 他的指腹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女孩,她特别爱笑,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亮得像子夜的星辰。可是自从重逢后,她在他面前笑得很少,即使有,那也是极勉强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 她说她结婚了,她的丈夫说不要打扰她的幸福。他应该像从前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彻底淡出她的生命,可是他做不到。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再不受家人胁迫,离她更近一步,他舍不得放手。 “美昕,如果我执意要你,你会恨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室的静谧,让他的心逐渐陷入绝望中。 …… 十一小长假很快进入尾声,韩美昕除了窝在别墅里看剧,就是整理接下来几个官司的资料。薄慕年早出晚归,两人几乎没再碰过面,就算是打了照面,她也是持不理睬的态度,她还余怒未消。 家里气氛紧绷,刘妈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们不高兴。 小长假最后一天,韩美昕早起下楼来,破天荒地看见在餐厅里用早餐的薄慕年。她记得,昨晚他回来得很晚,车子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她房里的灯还亮着,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连忙关了灯。 不久后,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她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不一会儿,脚步声从走廊上消失,她听见主卧室的门关上,才重重的喘了口气。 此刻看见他还在别墅里,她掩饰不住惊讶的同时,正准备上楼,他的目光已经看过来。她要现在上楼,就显得特别刻意,更何况他还和她打招呼了,“早,过来吃饭。” 韩美昕再想逃,也不想失了面子,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刘妈连忙盛了一碗烧骨粥出来,粥香四溢,再加上餐桌上精致的早点,她馋得直流口水。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东西,对薄慕年,她有种发自肺腑的畏惧,这个男人说一不二,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就后悔不迭,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和他签了那么变态又重口的契约。 薄慕年静静地看着她,自从那天过后,她千方百计躲着他。他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可是时间久了,她还在闹别扭,他就不能再放任下去。 “今天是小长假的最后一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薄慕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韩美昕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又垂下头去,就像眼前的男人是洪水猛兽一样,会吞噬了她。 “小长假最后一天,外出旅游的人都返程了,会很堵。” 薄慕年抿了抿唇,两人之间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过了片刻,他又问道:“附近的旅游景点也不想去?” “我怕堵。”韩美昕道。 薄慕年薄唇抿得更紧,连眉峰都蹙了起来,他想问她,是真怕堵,还是怕和他出去?可是到底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韩美昕沉默的吃东西,薄慕年在向她示好,她不是没感觉到,她就是不想和他一起出去。他们之间就是主人与床伴的关系,一起出去旅游又像什么呢? 根本就四不像,甚至还会比现在更尴尬。 薄慕年放下筷子,道:“不想出去那就待在家里,我去公司了。” 说完,他起身往楼上走去,不一会儿,他从楼上下来,已经换了外出服。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离去前,他朝餐厅方向投去一瞥,目光深沉,半晌又收了回去,转身离开。 韩美昕顿时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偏头看向落地窗外,薄慕年穿过花园,走到车身旁,弯腰坐进去,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等他离开后,她依然没有轻松,总觉得他给她的压力无处不在,让她无所适从。 她叹了一声,也许从现在开始,他们真的回不到之前那样轻松的相处了。 一早上,她都在整理资料,以及翻阅相关的法律知识,制订辩护方案。等她忙完,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她下楼去,刘妈准备好了午餐,她一个人坐在大长桌旁,显得孤伶伶的。 刘妈说:“太太,今天中午的清蒸河鱼,是老太爷让勤务兵送过来的,好像是早上去钓的,送过来时还活蹦乱跳,新鲜着呢。” 韩美昕朝刘妈勉强笑了笑,刘妈做菜的手艺相当不错,可是再好的美味摆在面前,她都食不知味。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刘妈去开门。 韩美昕隐约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正怔愣间,刘妈已经打开门,不一会儿,就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花园而来。 韩美昕眯眼睛望去,男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模糊,她试图看清楚,可是怎么都看不清楚。刘妈打开门,将客人迎了进来。 郭玉在玄关处换了鞋,温声道:“刘妈,好几年没见到你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刘妈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娇羞不已,她道:“郭少又拿我取笑了,我满脸褶子,已经老了。” 郭玉温文尔雅的笑着,刘妈领着他往客厅走去,“刘妈,老大不在家么?” “先生早上就出去了,他和你说过要回来么?” “嗯。”郭玉点了点头,他打电话给薄慕年时,薄慕年分明说他在家,刚才他进来时,并没有看到他常用的车子停在外面。 刘妈说:“先生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你吃过午饭没有?” “吃过了。”郭玉说着,目光移向餐厅,餐厅里没有人,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还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米饭,他以为刘妈正在吃饭,便道:“刘妈,你去吃饭吧,我坐着等他就好。” 刘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餐厅,没有看到人,她觉得奇怪,“咦”了一声,“太太去哪里了?刚才她还在餐厅里吃饭,饭还没吃完,怎么人不见了?” 郭玉皱了下眉头,“太太?老大结婚了?” “对啊,你不知道?”刘妈点了点头,瞧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她便道:“也难怪,你刚回来不久,先生和太太只领了证,没有办酒,你不知道也正常。” 郭玉又看向餐厅,淡淡道:“看来我真的已经离开得太久了。” “回来就好,郭少,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太太,她最近胃口不太好,眼见着脸瘦得都尖了。”刘妈絮絮叨叨的说着,起身往楼上走去。 她在楼上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韩美昕,她只得下楼来。 此刻韩美昕正躲在厨房里,刚才听到郭玉的声音那一刹那,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进了厨房。她不能让他看见她在这里,更不能让他知道她嫁的人是薄慕年。 她躲在厨房里,听着外面的对话,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心口砰砰直跳。怎么办?郭玉为什么会来这里? 哦,对,是薄慕年让他来的,薄慕年,薄慕年,她几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薄慕年肯定是故意的。 她闭上眼睛,如果薄慕年有意要将他们的关系摆在郭玉面前,她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么?她烦躁地揪着头发,她无法做出抉择,薄慕年在帮她做抉择。 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郭玉往餐厅走去,刚才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女鞋,那双女鞋他不久前见过,那晚在希塔的旋转餐厅,韩美昕脚上穿着的鞋子与那双一模一样。 是巧合,还是? 郭玉站在餐厅里,看着桌上摆的两菜一汤,饭才吃了一半,筷子掉了一根在桌子下面,明显是在慌张的情况下掉的,老大的妻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朝四周看了看,餐厅里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他进玄关时,也没看到有人上楼,那么如果她真要躲,应该会躲在厨房里。 郭玉定定地看着厨房,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揭开这道神秘的面纱。半晌,他拿定主意,朝厨房里走去。 躲在厨房门后的韩美昕,透过缝隙看见那张曾经朝思暮想的俊脸,看见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慌得想逃。可是厨房里只有这么大的空间,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她望着拼命摇头,别过来,郭玉学长,别过来,我不想在你面前变得不堪,求你别过来! 她的呐喊没有阻止郭玉前进的脚步,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让她既慌张又痛苦,一颗心被碾压得血流成河,眼泪掉了下来。 不要过来,郭玉学长,不要再往前了! 郭玉听不到她心里的乞求,他只觉得厨房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他去探知真相。短短几步,他已经走到厨房门口,恰在这时,刘妈从楼上下来,郭玉前进的步伐倏地停下来。 “真是奇怪了,太太没在楼上,她去哪里了?”刘妈嘀咕着,看见郭玉站在厨房门边,她脸上泛起笑容来,“郭少,瞧我这记性,你来了这么久,我连杯水都没给你倒,你想喝点什么?” 郭玉转身看着刘妈,他摇了摇头,“没关系,请给我一杯白开水。” “好嘞!”刘妈说着,越过他走进厨房去倒白开水,郭玉转身回到客厅。刘妈端着杯子正准备出去,冷不防看见韩美昕躲在门后,她失声道:“太太,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饭菜都凉了。” 韩美昕竖在嘴边的手指被刘妈忽略了,她嗓门这么大,坐在外面的郭玉肯定听见了,她要再躲下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刚刚警报才解除,现在她的心又提了起来,短短几分钟,她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整个人都感到一种无力的刺激。 “唉,太太,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被鱼刺卡住了,要不要紧?”刘妈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又扯着嗓门问了一句。 韩美昕真想拿抹布塞住刘妈的嘴,这下好了,她彻底暴露了。她心如死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她和薄慕年之间的关系,迟早都瞒不住郭玉学长,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索性豁出去了。 她擦了擦眼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随即道:“刘妈,托盘给我吧,我给他送过去。” 刘妈诧异地望着她,总觉得太太看起来怪怪的。韩美昕从她手里拿走托盘,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端着托盘出去了。 郭玉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抬头望过去,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端着托盘走过来,此刻阳光热烈,从落地窗前洒落进来,灼伤了他的眼膜。 如果此生有那么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失明,永远都没看见,兴许他还能做着青天白日梦,而不用去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韩美昕不敢去看郭玉的眼睛,怕看见他眼中的惊痛,会灼伤自己的心。她缓缓走到他身边,将水杯搁在他面前,淡淡道:“郭先生,请慢用!” 她刚要抽回手,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握住,她整个人惊跳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刚才她走入他视线的那一刹那,她清楚地听见清脆的碎裂声。 她知道,那是她心碎的声音。 她木然地望着他,语气仍旧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郭先生,请放开我的手。” 郭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美昕,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痛意,让她的心揪了起来,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薄慕年叫郭玉来这里,就是为了戳破那层纱,他对她的耐性果然是有限的,他不容许她自欺欺人下去。 “我说过,我结婚了,是和你的好兄弟。”韩美昕这番话说得并不理直气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婚姻的由来,让她没有半点底气。 郭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些,韩美昕已经趁势收了回去,她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郭玉痛心的问道:“美昕,你和老大怎么会?” “兴许这就是缘分吧,郭玉学长,不要再对我念念不忘了,走出这里,忘了我吧。”韩美昕说出这番话时,她心如刀割。 郭玉摇头,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美昕,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这是真的,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现在已经不是自由之身。”韩美昕强迫自己残忍道,“早在你抛弃我音讯全无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美昕,我是有苦衷的。”郭玉焦急地站起来,他朝她走去,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他的心寒凉一片,最终还是不再进逼,“为什么是老大,为什么是他?”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不管她嫁给了谁,他都会把她夺回来,因为他看见她的眼睛里还有对他苦苦压抑的情意,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老大? 韩美昕对上他满是痛苦的俊脸,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已经不在乎会不会伤他更重一点,只要能让他死心,让他重新开始,她做什么都值得了,她底气不足的道:“因为我爱他。” 郭玉眼睛大睁,瞳孔紧缩,耳边像是有一道响雷劈过,他耳朵嗡鸣声不断,他怔怔地望着她,怎么敢相信,从她嘴里听到她说爱另一个男人? 饭团探书 韩美昕说出口后,怕他不相信,她又重复了一句,“我爱他,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郭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打扰?之前薄慕年用她的手机回他的短信,也说了打扰,他们都认为他打扰了他们的幸福,可是他呢,他要怎么办? “你幸福吗?”郭玉低声问道。 “当然。”韩美昕嘴里这样答道,心里却拼命在说,不是这样的,郭玉学长,我一点也不幸福。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 郭玉的心像被一只大锤,锤得血肉模糊,他望着对面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她那么陌生,陌生得他再也不认识了。 这不是一心一意爱着他的美昕,她是老大的妻子,她只爱老大。 郭玉没再说什么,他跌跌撞撞往玄关走去,越过韩美昕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美昕背影僵硬,听到开门与关门声,她眼眶热辣辣的痛,痛得眼泪直往外飙,她仰起头,不知道谁说过,这样的话眼泪就会逆流回去。 可是为什么伤了他,她的心会这样痛? 她缓缓蹲下去,无助且悲伤,郭玉学长,对不起! 郭玉夺门而出,他不敢再待下去,再待下去他会崩溃会窒息,穿过花园,他看到一辆巴博斯从大门处开进来,停在他的座驾旁。 薄慕年从车里下来,看见郭玉神魂俱碎的模样,他心下了然,他定是已经见到了韩美昕。他缓缓走向他,带着一种意气风发的霸气,站在他面前,“来了,怎么不进去坐?” 郭玉看着他,一瞬间想起许多事,那晚在希塔旋转餐厅,薄慕年和美昕都怪怪的,现在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曾经是恋人。 他明明已经知道,却一句话不说,让他来这里,是要用事实让他接受真相么? 有时候薄慕年的城府深得可怕,深得让人心惊胆颤。他们一个是他从小到大穿连裆裤的朋友,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竟这样设计他们认清现实。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郭玉难得一改温文尔雅,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薄慕年抿着唇,道:“是,我知道她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知道她的初恋是你,是在我们新婚的第二天,那个时候木已成舟,一切都来不及了。” 郭玉冷笑起来,“是来不及了,还是你刻意为之?你知道她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却不调查是和谁,你分明就是故意夺人所爱!” “老三。”薄慕年其实无须为自己所做的事解释,但是对方是他的好兄弟,他已经尽量用不那么难堪的方式,让他认清现实,“我看上她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去调查她的初恋是谁,因为我要的是她的现在和将来,而不是过去。”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郭玉恶狠狠地放下话,他疾走几步拉开车门坐进去,迅速倒车,薄慕年站在车身旁,他俯下身来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了下来,他道:“老三,既然你今天来了,我就把话和你说明白,韩美昕是我看上的女人,她现在属于我,我不会放她走,如果你真的希望她幸福,就别再来打扰她。” “她真的幸福吗?”郭玉冷声质问,薄慕年城府如此深,美昕那么单纯,恐怕她是怎么掉进他所设的陷阱里都不知道。 薄慕年眉尖微蹙,半晌,他方道:“我不知道她跟着我幸不幸福,我唯一知道的是,你是她痛苦的根源。” 郭玉心中大痛,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好像什么话都说不了了,他脚踩油门,奔驰车狂啸而去,像野兽的哀鸣。车子驶出五十米,嘎吱一声急刹车,然后又倒了回来。 郭玉心里终是不甘,他降下车窗,看着外面的男人,冷冷道:“老大,你这么算计美昕,她知道吗?如果她知道,她会爱上你这样腹黑的人么?” 他问完,并没有等他的回答,再度忽啸而去。 薄慕年站在正午毒辣的日头下,目送他的车子离去,他抄在西裤口袋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承认他很腹黑,韩美昕与郭玉藕断丝连,就连睡梦中都流泪喊着郭玉的名字,这让他太嫉妒了。 韩美昕是他的女人,以前,他认为他想霸占的是她的人,可是现在,他变得贪心了,他想霸占的是她的心,想知道她爱上他是什么滋味。 要让她爱上他,前提必须解决这个虎视眈眈的情敌,让他们认清对方的定位。他承认他很卑鄙,他用这样的方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郭玉退却。 他清楚,一旦他们的身份明了,韩美昕会远离郭玉,而郭玉也不会再度来纠缠韩美昕,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太阳灼得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痛,他转身穿过花园,走进别墅。 韩美昕还蹲在那里,她没有再哭,眼泪似乎已经流尽了。她脑海里一遍遍浮现郭玉痛心且绝望的神情,心如刀绞。 薄慕年站在她身边,垂眸看她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他抿紧薄唇,拿鞋尖踢了踢她的小腿,“起来,蹲在这里像什么话?” 韩美昕没有理会他,她不想和他说话。 薄慕年眉头皱得更紧,他讨厌死她这副模样,却又打不得骂不得,他胸口积攒着一股怒意,冷声道:“我数三声,你要再不起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美昕直接伸手将耳朵捂住,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阴狠又腹黑的男人? 他把郭玉叫上门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彼此难堪,他怎么能这么做?她想质问他,可她不想和他说话,只能把满腹的委屈都咽进心里。 “三!” “二!” 薄慕年数了两个数,韩美昕没有半点要起来的迹象,他恨得牙根直痒痒,他这辈子是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他咬牙切齿的继续数。 “一点九!” “噗哧”一声,韩美昕忍俊不禁,一点九是什么鬼?明明恨他恨得要死,这会儿却觉得他这样的小心机有点萌萌哒,他这算不算在向她退让? 薄慕年看见韩美昕笑了,他唇边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心情好了许多。他又踢了踢她,道:“起来吧。” 韩美昕斜睨了他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忽然一拳头打在薄慕年那张极欠扁的脸上。拳头挥过来时,薄慕年明明可以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腕,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拳,被她打得鼻血长淌,他痛得闷哼了一声。 韩美昕这一拳是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将满心的怨愤一古脑儿的发泄出来,所以她根本没有惜力,看见他被她打得鼻血长淌,她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活该!” 薄慕年捂住鼻子,鼻血从嘴边淌下来,滴落在白色衬衣上,像盛开的彼岸花,妖艳动人。他微微俯下身,鼻血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晕染成花。 韩美昕见状,倒不再嚣张,反而慌了,她连忙去拿了纸巾过来递给他,恨声道:“你是不是男人,被女人揍一拳就流鼻血,这么娇弱?” 薄慕年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体会过么?” 韩美昕俏脸一红,心里暗骂了一句色胚,她继续给他递纸巾,“你这经常流鼻血的毛病,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得了什么白血病啊脑瘤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薄慕年瞪过来的目光,她知趣的闭上嘴,不再拿他的身体健康开玩笑,不过最后还是不甘心的咕哝了一句,“我是说真的,有病早知道早治。” “我会流鼻血,还不是你揍的?”薄慕年恶狠狠道,以为她看着瘦小,没什么力气,可她力气惊人,那一拳头砸在他鼻子上,差点把他鼻梁骨打碎。他敢肯定,他的鼻子明天是不能见人了。 韩美昕尴尬地挠了挠头,她只是想泄愤,想起刚才郭玉看到她从厨房里走出来又惊又痛的眼神,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薄慕年,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真的很卑鄙?”韩美昕怒声质问。 薄慕年拿纸巾堵住鼻子,凉凉的睨了她一眼,“说说看,我怎么卑鄙了?” 韩美昕一时语塞,瞧他那一脸的理直气壮,她恨不得再揍他一拳,她冷声道:“你早上问我出不出去,其实是变相试探我,看我今天在不家,郭玉学长是你喊来的吧,你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他?” 薄慕年倒也不掩饰自己的动机,他道:“是担心你们旧情复燃。” “……”韩美昕被他的诚实打败了,她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说他腹黑吧,他确实腹黑得坦率,说他城府深吧,他又特别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 就像他们签定契约时,从那些条条款款看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冲着她的身体和她的子宫而来的。现在,他让郭玉上门来,捅破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目的也很直接,是怕她给他戴绿帽子。 他腹黑,聪明,城府深,对待情敌快狠准,几乎是一剑封喉,不给人喘息的空间。他这样阴狠,她真的开始感到害怕了。 薄慕年盯着她,瞧她一脸的不以为然,他说:“心里在怨我,还是这样的我让你感到害怕了?” 韩美昕望着他,亦是很诚实的道:“两者都有。” 薄慕年眯了眯眼睛,以为她至少会掩饰一下,他叹息一声,“韩美昕,我只想让你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包括我的兄弟。” 韩美昕心里一震,薄慕年黑眸里的光太强烈了,强烈到她不敢逼视,她抿着唇,道:“薄慕年,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只有肉体关系。” “谁说肉体关系不能产生别的情愫,说不定你这里已经有了我,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薄慕年狂妄道,还伸手戳了戳她左边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他戳得太用力了,她感到心脏一阵麻痹似的痛,她望着眼前这个狂妄到极点的男人,她会喜欢他吗?不,不可能,除非她是受虐狂! 看着她躲闪的目光,薄慕年敛了敛眉,声音放柔,道:“韩美昕,不要挣扎,有时候越挣扎会陷得越深。” 韩美昕打了个寒噤,她慌忙移开视线,转身走到茶几旁,将纸巾放在茶几上,她背对着他道:“无论如何,你今天不该这样做,你侮辱的不止是我,还有你的好兄弟!” 说完,她转身上楼。 越过薄慕年身边时,薄慕年迅疾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腕,韩美昕猛地看向他,眼中带着防备,薄慕年看着她赤红的眼眶,他眯了眯黑眸,忽然倾身吻住她的唇。 一开始便是凶猛的掠夺,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韩美昕心口一喘,她刚要退开,她的腰被一条铁臂紧紧揽住,后脑勺也被一只大掌按住,让她无处可逃。 韩美昕感到呼吸困难,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砰砰直响。他不该吻她,尤其是这个时候,她不再逆来顺受,拼命挣扎起来。 她越是挣扎,薄慕年就越不放手,唇齿交缠间,他的牙齿磕破她的嘴皮,她尖利的牙齿咬破他的舌尖,两人唇齿间满是血腥味,让这个吻充满了些绝望的味道。 韩美昕呼吸不畅,她急中生智,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可她的力道于他来说,就像是隔靴挠痒,根本感觉不到痛意。 “放开我!”韩美昕哑声大叫。 薄慕年冷笑一声,“放开你,然后让你继续胡思乱想?” “薄慕年,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这个样子?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韩美昕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薄慕年伸手抹了抹唇上的湿热,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她,“韩美昕,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你不懂么?还是你认为,你能改变现实,和他在一起?你知道郭玉的身份么?你知道他的家世么,你知道他五年前弃你而去的原因么?” 薄慕年每质问一句,韩美昕的脸就惨白一分,她抖着唇,神色惊痛。五年前,她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绑架,对方绑架了她,将她关起来,却什么都没对她做,几天后,她得到自由,但是郭玉却消失了。 她遍寻不着郭玉,才发现她对他知之甚少,他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她都一无所知,她只知道他叫郭玉,是来代课的导师。 如今薄慕年的质问,让她想起了许多她刻意遗忘的事情,郭玉消失后,有个贵妇人来找过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当时她不懂,如今她却有些懂了。 那位贵妇人说:“郭玉前途无量,你跟着他,只会耽误他的前程,你要真爱他,就别再找他了,他答应过我们,会把你忘掉,也不会再见你,你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 薄慕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于心不忍,但是若不和她说明白,她一定还会执着下去,他继续道:“当年你都进不了郭家的门,现在的你,又拿什么让他的父母接纳你?韩美昕,郭玉不适合你,他保护不了你,只有我才可以让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韩美昕眼眶发烫,感觉有什么东西汹涌的流出来,她想要阻止,却怎么也阻止不了,眼眶越来越烫,她伸手去抹,抹了一手心的泪,她哽咽道:“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不代表这些事情不存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认清现实,别再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因为你们现在,除了郭家两老的阻碍,还多了一个我!”薄慕年斩钉截铁的说完,不忍再看她心神俱碎的模样,转身上楼。 他确实残忍,他将她的伤疤撕开,让她慢慢将发脓发溃的腐肉一点点剜去,除此之外,她心里那道伤永远都无法愈合。 他站在台阶上,微微侧了身,看着站在客厅里的女人,他阖上双目,韩美昕,听我的劝,不要再心存幻想,否则你会发现,最后受到伤害的人还是你自己。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韩美昕在心碎中度过,晚上,她吃过晚饭准备回客房,经过主卧室前,她被倚在那里的薄慕年伸脚拦住了去路,男人冷冷道:“回主卧室睡!” 韩美昕躲了这么多天,她心知自己躲不下去了,她垂下眸,低声道:“我不想,你不能强迫我。” 薄慕年眼睛微眯,黑眸里掠过一抹不悦,她把他当成什么了,禽兽么,整天只想着那件事?他再度重复了一句,“回主卧室睡!” 这次语气中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说完,他转身进了主卧室,也不管她跟没跟上,边走边脱衣服,走到浴室前,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而身后的地上,已经丢了一地的衣服。 韩美昕咬了咬唇,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抬步走进去,看到一地的衣服,她满头黑线,一边弯腰去捡,一边在心里腹诽,什么毛病? 将脏衣服扔进废纸篓里,她转身走进衣帽间拿睡衣。不一会儿,薄慕年洗完澡出来,看见韩美昕拿着睡衣站在卧室里,他脸色稍霁,“去洗澡。” 韩美昕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浴缸里热水已经放好,上面还撒了一些玫瑰花瓣,她有些诧异地看向门边,心头隐隐颤动。 洗完澡出来,薄慕年已经睡下了,他背对着她,睡姿柔和,没有攻击性。她在床边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躺上床,好几天没有同床共枕,她心里别扭又不自在,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 男人突然翻身,她吓得浑身僵绷,脑海里又想起他拿着软鞭的邪恶模样,她死死闭着眼睛,男人一手搭在她小腹上,呼吸沉沉的,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未完待续) 第348章 好,我跪,不用她来跪了 韩美昕吓得屏住呼吸,缓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男人有任何动静,她才轻轻吁了口气,稍稍侧眸看他。卧室里光线昏暗,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轮廓。 这个男人,哪怕是已经睡着,给人的感觉都还那么有压迫力。 他手臂搁在她小腹上,沉沉的压着,让她很不舒服,她又不敢动,怕吵醒他。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她轻轻伸手过去,捉住他的衣袖,缓缓将他的手臂拉起来,刚要搁回到他身边去,他的手臂又落下来,搭在她小腹上。 韩美昕急得满头大汗,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的手臂拿开,她索性闭上眼睛,这是他们除了上床后,第一次相拥而眠,感觉有些奇怪。 她闭着眼睛,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过多久,就坠入了黑甜的梦乡。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躺在她身侧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他定定地瞪着女人,半晌,他才重新闭上眼睛睡去。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她浑身酸疼,像被重卡车压过一般,昨晚她一直保持平躺的姿势,不敢乱动,此刻哪里都疼,很不舒服。 她坐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浴室传来动静,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裸.男从浴室里出来,他浑身上下,除了腰间裹着一条浴巾,便再没有衣物避体。 男人头发湿漉漉的,水滴从下巴滴落在胸膛上,水珠往下滚,逐渐淹没在小腹处的茂林中,韩美昕直勾勾地盯着那颗水珠,看得脸颊发烫,口干舌燥。 这男人绝对是妖孽,这大清早的就上演让人喷鼻血的一幕。 她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抬眸对上那双异常灼热的黑眸,她连忙移开视线,装作很平静的下床,孰不知自己红透了的脸早已经出卖了她。 薄慕年站在房间中央,看她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他出手如电,迅疾地握住她的手腕,轻笑道:“怎么,还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韩美昕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她目光闪烁,根本不敢看他,嗫嚅道:“我要去洗漱,上班要迟到了。” 她挣了挣手腕,薄慕年没有放开她,她转过头来,恼怒地瞪着他。下一秒,男人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温存的一吻,随即退离,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进了衣帽间。 韩美昕僵站在原地,她捂着滚烫的额头,呆呆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越发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 吃过早饭,韩美昕开车去薄氏集团,她每周一三五在薄氏集团坐班,二四回律师事务所做报告。小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放假期间遇到的相关法律问题也很多,前来咨询的职员就更多了。 有的是问交通法,有的问土地法,韩美昕一一解答,一天时间过得很充实,直到下班时间到了,她才送走最后一个前来咨询的职员。 她整理资料,把他们问过的问题都归入档案中,然后把问题的答案更完善。做完这些,已经快八点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把资料存档,然后关了电脑,拿起明天那场官司的相关资料,她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来到负一层她的停车位前,她拿钥匙开门。 坐进车里,她发动车子,可是发动半天,车子都没有反应。她步下车,瞪着眼前的甲壳虫,这不是新车么,她开了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发动不了了?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找人来给她看一下,可手机没信号,她只得锁了车门,刚准备离开,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不远处盯着她,她条件反射般地看过去,又不见了人影。 她忽然想起前些天接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她心底一寒,这会儿停车场里人很少,大家都下班了,很少有人过来。她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慢慢朝停车场出口走去。 停车场里很安静,除了她的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还多了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她快对方快,她慢对方也慢。 韩美昕边走边看前面的车的后视镜,后面真的有个戴着有獠牙面具的男人跟着她,对方越走越快,她吓得呼吸都停顿了,再不敢迟疑,拔腿就往前面跑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韩美昕甚至感觉到男人已经在伸手抓她,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她拼命告诉自己,只要跑出地下停车场,就好了。 以前开车的时候,觉得出口眨眼间就到了,现在真的遇到事情,要跑过去时,才发现这条路有多长。后面的脚步声越逼越近,韩美昕毛骨悚然,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戴面具的男人眼看快要追到她了,听见她喊救命,他们的正前方立即跑出来两个拿着电棍的保安,他脚步停住,眼里掠过浓重的戾气,他迅速转身,往后面跑去。 两名保安跑过来,看到气喘吁吁朝他们跑来的韩美昕,其中一名保安问道:“韩律师,出什么事了?” 韩美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指着身后,气喘吁吁道:“后、后面有人追我,他、他戴着面具。” 两名保安朝她身后看去,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一隅,他们面面相觑,安慰韩美昕,“是不是恶作剧啊?” 韩美昕摇头,“不是恶作剧,他就是冲我来的。” 两名保安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韩律师,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无缘无故的,他干嘛要戴着面具追你?” “我也不知道。”韩美昕是律师,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但是她帮自己的当事人打赢官司的同时,也有可能损害对方的利益,得罪人也是正常的。 可是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跟踪她,还打电话骚扰她? “韩律师,你是律师,遇到这种事,你还是报警吧,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企图,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未必应付得来。”另一名保安劝道。 韩美昕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韩美昕吓得不轻,她打车回清水湾别墅,付了车费,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向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美昕。” 韩美昕回过头去,看到从树后站出来的郭玉,路灯下,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形容憔悴。她的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忽然疼痛起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看他从黑暗走向光明,缓缓走到她面前,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客套道:“要进去坐坐吗?” 郭玉眼底掠过一抹凄凉,有什么比自己爱的女人变成朋友之妻更残忍的事?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带她走,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她会愿意跟他走么? 他目光沉痛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进心里,“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一眼就走。” 韩美昕顿时心如刀割,她闭了闭眼睛,不让眼泪涌出来,她强迫自己狠心道:“郭玉学长,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以后不要再来,回去吧。” 郭玉抿紧丰润的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不愿意相信,他们真的就这样错过了,“美昕,我……” “我今天上了一天的班,我很累,我先进去了,你也回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再见!”韩美昕打断他的话,一古脑儿说完,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大门走去。 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又何必再给彼此留有希望? 郭玉上前一步,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再说,如果这是她想要的幸福,那么他会成全她,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韩美昕按了门铃,刘妈来开的门,进了大门,她将门合上,浑身无力的抵在铁门上,即使隔着厚厚的铁门,也无法阻挡那双含着沉痛与深情的眼睛。 她想要快刀斩乱麻,可是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无情,五年的等待,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站在她面前,可是他们之间却永远隔着一道天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许久,她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走进别墅,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薄慕年的拖鞋还整齐的摆在那里,说明他还没有回来,她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不用面对她,她感觉特别轻松。 吃过晚饭,她去了放映室,挑了一部很老的片子,是讲初恋的,男女主最后没有在一起,她哭得稀哩哗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为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哭的,而是为自己和郭玉。 她哭得最厉害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瞧她肩膀一耸一耸的,他黑眸里掠过一抹心疼,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韩美昕用力捶打着他健硕的胸膛,眼泪落得更急,薄慕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制止她,任她发泄心里的悲痛,若不哭出来,悲伤会在她心里逆流成河,他不愿意看见她这个样子。 韩美昕趴在他胸前,渐渐没了声音,薄慕年看着屏幕上的序幕,耳边响起一段悲伤的音乐,他低哑的声音绕进她耳朵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韩美昕听见他这么说,又拼命的打了他几下,这才泄了愤。 薄慕年瞧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倒没有和她生气,他唇角勾勒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有时候有个女人在身边,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自从放映室的事件过后,韩美昕对薄慕年明显不像之前那样横眉冷对了,薄慕年也感觉到她的变化。虽然还没学会依赖他,但是至少比前段时间两人冷战来得好。 他乐于看到她的改变,甚至希望她能变得小鸟依人一点。 偶尔聚会看到沈存希和宋依诺那蜜里调油的模样,他心底也时常羡慕,什么时候他们也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大秀恩爱? 韩美昕被薄慕年“家暴”导致“流产”的事,终是没能避免让薄明阳夫妇知道,薄明阳听说后,立即打电话给薄慕年,三令五申的让他必须带韩美昕回薄家大院。 薄慕年听到父亲提及“流产”的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起,之前他娶韩美昕的理由,便是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她肚子还没显怀,自然是瞒不下去。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要怎么自圆其说,才不会让家里的长辈对韩美昕有意见,没想到爷爷已经替他解决了,只不过要他背上一个“打老婆”的名声。 薄慕年不在乎家里人怎么看待他,但是他不能让韩美昕受到半点委屈。这就好比,他可以欺负她,别人绝不可以欺负她,他的父母都不行! 当时薄慕年就带韩美昕回了薄家大院,韩美昕听说是因为“家暴”的后续问题,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回去,她无颜面对薄家二老,更无颜面对爷爷。 薄慕年亲自开车,瞧她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淡淡道:“祸是你闯下的,现在爷爷把路铺在你脚下,你还嫌懒得走,是我们太宠你了?” 韩美昕抿了抿唇,“可是这是骗人,万一有一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会认为我人品有问题。” “那你当初声称怀了我的孩子时,怎么没想过这些?”薄慕年反问道。 韩美昕竟无言以对,说到底这是她种的因,后面结什么果,都是她自食恶果。 “我可不可以说真话?”韩美昕小心翼翼地问道。 薄慕年斜睨了她一眼,凉凉道:“可以啊,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家有家规,对待撒谎的人,轻则杖刑,重则割掉舌头。” 韩美昕连忙捂住嘴巴,惊惧地盯着他,道:“难怪,你能想出那么变态的契约,敢情是遗传啊。” “……” 车子驶进军区大院,经过郭家大院前时,郭玉正开着奔驰从院子里驶出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两车擦身而过时,郭玉与薄慕年同时停下车,车窗降下来,两人对望,韩美昕坐在两人中间,顿时如坐针毡。 她盯着前面,谁也没有看,脑海里突然闪现上次薄慕景说的关于郭家的事情,郭玉,原来是这个“郭”,难怪薄慕年那天会说她了解他几分,她还真的不了解他。 薄慕年与郭玉即使暗地里暗潮汹涌,明面上也要和和气气的,薄慕年率先开口,道:“要出去?” “嗯,出去办点事,你们刚回来?”郭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韩美昕身上,而韩美昕直视前方,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看他一下。 薄慕年点了点头,“开车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 说罢,他缓缓升上车窗,一踩油门,巴博斯率先驶离。郭玉的目光追随着那扇车窗,想要她看他一眼,可她没有,他的心像有无数双手揉捏着,捏得他喘不过气来。 几分钟后,车子驶进了薄家大院,薄慕年解了安全带,转头看向像个木桩桩坐在那里的韩美昕,他忽然伸手过去,用力揉了几下她的脸,力道有些不知轻重,揉得她的脸顿时红透了。 韩美昕气得拍开他的手,怒道:“薄慕年,你以为你在揉面团啊,很疼你知不知道?” “知道疼就好,到家了,下车。”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不喜欢她因为别的男人而走神。他没有细究心里那种酸酸的不舒服感从何而来,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韩美昕瞪着他,突然撞进他深沉的目光里,她心中顿时惴惴不安起来,他的目光就漩涡一样,仿佛要将她吞噬,她害怕这样的目光。 她连忙撇过头去,解开安全带下车。 薄慕年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他薄唇微勾,推开车门下车。 刚关上车门,转头就看见站在台阶上吹胡子瞪眼的薄老爷子,他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爷爷,我们回来了。” 再冷沉的男人,面对家人时,也还有温情的。在薄家,薄慕年最敬重最爱戴的人,就是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气得吹胡子,显然看到他刚才欺负韩美昕的样子。韩美昕心虚,不敢看薄老爷子的眼睛,乖乖巧巧的喊道:“爷爷。” 薄老爷子看向韩美昕时,笑得满脸褶子,语气亲切道:“丫头回来了,路上辛苦了吧,快进去,叫吴婶给你盛碗银耳汤。” 韩美昕见薄老爷子对自己这么好,她心里更加愧疚了,她说谎骗人,应该是罪人,他还对她这么好,她真是太感动了。 “谢谢爷爷,那我进去了。”韩美昕说完,看了薄慕年一眼,快步朝屋里走去。 薄慕年双手抄在裤袋里,看着有几分雅痞的模样,薄老爷子眉头一皱,嫌弃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混了几年商场,身上全染着浮夸的气息,哪还有半点当军人的样子?” 薄慕年连忙把手拿出来,立正站好,他瞧出来,爷爷这火是冲他来的。 薄老爷了瞧他站着军姿,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他拿拐杖拄了拄地面,威严道:“给我到书房来立规矩。”说完,老人拄着拐杖进了屋。 薄慕年连忙跟过去,进了屋里,韩美昕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碗银耳汤,看见爷孙俩一前一后走进来,然后径直去了一楼的书房,她有些担心,不知道爷爷会不会惩罚薄慕年。 她收回目光,却撞进薄夫人探究的目光里,她心一凛。若说在薄家,最不喜欢自己的就数薄夫人了。那天爷爷语重心长的话还言犹在耳,她立即堆了满脸的假笑,喊了一声,“妈妈!” 薄夫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被她这一声喊得心也软了,她道:“别以为在我面前卖乖,我就饶了你了,怀着身孕还胡闹,活该你遭罪。” “咳咳咳!”薄明阳呛得咳嗽起来,他睨着儿媳妇,现在的年轻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事儿在军区大院已经传遍了,逢人便有人问,一开始他还生气,后来也就看淡了,年轻人嘛,胡闹就胡闹,胡闹才叫感情深。 不能指望他们像他们这代人一样规规矩矩的。 现在网络上不是有个词叫花式秀恩爱么?只是这人命搞出来了,事儿确实闹得有点大,让他们颜面上有点难堪。 薄夫人睨了丈夫一眼,纵使她不满意这个儿媳妇,可谁让她是薄慕年认定的,她略想了想,拿话支开薄明阳,然后让韩美昕坐到她身边去。 韩美昕战战兢兢的,知道薄夫人要对她耳提面命一番,她恭顺的坐到她身边,乖巧的喊了一声,“妈妈。” 笔趣阁 薄夫人叹了一声,再不喜欢她,她也是她儿媳妇了,她没得选择,她道:“女人流产伤身体,尤其是第一胎,要好好将养。” 韩美昕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里不由得泛起一抹感动,她连忙点头,“是,妈妈。” “还有什么不懂的,要是不好启齿问我,可以上网去查,现在网上什么东西都有,不像我们那个时代知识闭塞。”薄夫人又道。 韩美昕都应下了,突然觉得薄夫人其实也不太讨厌她,否则她不会这么关心她。大概是心境的改变,她发现薄夫人不再像之前给她支票那样有距离感了。 “谢谢妈妈,我知道了。” “你既然进了我们薄家的门,就要替我们薄家的颜面着想,以后要再闹出这种事,让我们和你爷爷颜面无光,你也就不用回来见我们了。”说到底,薄夫人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是。” 薄夫人瞧她一副应声虫的样子,也懒得再和她多说。韩美昕感觉自己又被她嫌弃了,不过这次她感觉压力没那么大,薄夫人其实心肠不坏吧,只是想替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那一代的人,都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虽然她和薄慕年其实就是一桩乌龙的契约婚姻。 …… 书房里,薄老爷子走进去,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老式的算盘“啪”一声,扔在薄慕年面前,沉声道:“阿年,你跪下!” 薄慕年看着那算盘就发怵,抽科打诨道:“爷爷,我都0岁的人了,您还用这个惩罚我,有点不太好看吧?” “你还要好看?”薄老爷子冷冷的睨着他,“你办得事,哪件好看了?” 薄慕年见状,端端正正在算盘上跪好,他认错态度诚恳,还不忘拍马屁,“爷爷,我知道错了,这件事幸好是爷爷兜着,要不然就天下大乱了,我替美昕谢谢您。” “哼!”薄老爷子高冷的一扭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这个家,不想看到它被你搞得鸡犬不宁,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薄慕年跪在算盘上,算盘珠子硌着他的膝盖,一阵阵的疼,他强忍着钻心的痛楚,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您说得对,您的话就是真理。这件事是我办得差,可当初,你们也没有向我求证啊,就逼我一定要娶她回来。” 薄老爷子虎目一瞪,“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了?” “不敢!”薄慕年赶紧道,不敢再往火上浇油。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做的事,阿年,爷爷知道,你心里不忿,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妈妈也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如果那个女孩是真的爱你,她不会拿着支票一走了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能活在过去,要学会看向将来。”薄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薄慕年垂下眼睑,并未说话。 薄老爷子瞧他这样,叹息一声,“这件事我替你们兜着,也着实因为我喜欢那个丫头,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但是阿年,你记住你说的话,你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当初我默认你们的婚事,就是因为你这句话,千万不要自打嘴巴。” 薄慕年心底震颤,其实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这个睿智的老人,他之所以不说,只是不想把事情说开了,大家都难堪。他点了点头,承诺道:“爷爷,我会和她好好过日子。” “这就好,既然是立规矩,那你跪够一个小时再起来。”薄老爷子说完,薄慕年的脸色当下就绿了,还要跪一个小时,“爷爷……” “若不然,你没跪够的,让那丫头进来替你跪,错是你们一起犯的,不能只惩罚你一个人。”薄老爷子虎目里掠过一抹狡诈。 薄慕年咬紧牙关,“好,我跪,不用她来跪了。” 薄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拉开门出去时,他转过头去望着薄慕年挺直的背影,他道:“不要趁我不在偷奸耍滑,否则时间翻倍。” 薄慕年的脸色黑如锅底。 薄老爷子转身离去,他希望薄慕年能明白他的用心,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 一个小时后,薄老爷子叫韩美昕过来喊薄慕年吃饭,薄慕年还跪在算盘上,腿已经跪木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韩美昕走进来,就瞧见他跪在算盘上,她快步走过来,看他疼得满头大汗,她围着他绕了一圈,兴致勃勃的问道:“薄慕年,你们家还兴跪算盘?” 薄慕年恶狠狠地瞪着她,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心甘情愿跪满一个小时?可这女人不仅不感激,反而还一脸兴味盎然,简直岂有此理! 他伸手过去,低斥道:“还不扶我起来?” 韩美昕看他忍痛忍得通红的脸,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伸手将他扶起来,男人健硕的身躯压在她柔弱的身上,她有些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她涨红了脸,“喂,你能不能使点力气啊,压得我重死了。” 薄慕年跪了一个小时,腿部的血流不畅,双腿麻痹,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他撑在她肩上,指着不远处的沙发道:“你先扶我过去坐坐。” 韩美昕艰难地扶着他走到沙发旁,将他扔进沙发里,她才松了口气,叉着腰直喘粗气,她道:“薄慕年,你怎么那么沉,应该减肥了。” 薄慕年揉着膝盖,斜睨着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道:“我不是每天都在运动么?” “应该再加点量,你看你这么沉,要是哪天你生病了,我肯定搬不动你。”韩美昕看他不停的揉着膝盖,想起爷爷说的他在立规矩,那意思就是他跪了一个小时的算盘,她看着地上的算盘,幸灾乐祸的想,活该! 薄慕年不用想,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他膝盖很痛,他颐指气使道:“过来给我揉腿。” 韩美昕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她将他熨烫得笔直的裤管卷到膝盖上方,他的膝盖上多了几个深深地坑,是算珠硌在上面的,膝盖上又红又紫,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才没瞧见,韩美昕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瞧见他两个膝盖都青紫一片,她心生不忍,拿手轻轻碰了碰,感觉他的肉在她指腹下轻颤,她问道:“疼么?” “你说呢?”男人恶声恶气道,是不想让她心生愧疚。 “肯定很疼。”韩美昕心里莫名难受起来,她噘着嘴对着他的膝盖吹气,薄慕年浑身一颤,目光灼灼地盯着趴在自己腿间的小女人。有一种人,一开始会讨厌,但是相处久了,就会慢慢的喜欢,直到再也移不开眼睛,这说的就是韩美昕吧。 韩美昕担任薄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有两年之久,他从未注意到她,若不是她强吻他,他还不知道公司里有这样一号人物。 从一开始,他就讨厌她,认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为了续约不折手段,甚至千方百计想要缠上他。他承认,他一开始看中的只是她的身体,他想自己迟早是要结婚的,婚姻里有没有爱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有性,恰好他对她很有感觉。 可是他不知道,原来性也是有瘾的,一旦上了瘾,连心都开始沉沦。 此刻看见她噘着小嘴,一脸心疼的给他的伤处吹气,他的心不是没有感觉的,相反,是很有感觉,很想将她拽起来,很想吻她。 “不疼。”男人声音低低的传来。 韩美昕仰起头来,不满道:“骗人,你看都肿了,不行,得拿药酒给你推拿,要不明天肯定走不了路。” 薄慕年很享受她的焦急,这一切,他占据了她的全部,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是抚一只炸毛的猫,他安抚道:“我真的没事,一会儿就好。” 韩美昕被他抚得有些不自在,她别扭的站起来,脱离了他的掌控,她道:“我去找药酒。” 薄慕年迅速握住她的手,道:“现在别去,不要让长辈担心。” 韩美昕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在他身边坐下,小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膝盖上,轻轻按摩,她道:“我帮你揉一揉,等回家了,再拿药酒给你推拿,爷爷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你怎么不反抗啊?” 薄慕年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有你心疼,一切都值得了。” 韩美昕怔忪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太过赤.裸.与直接,竟教她无所适从,她慌乱的移开视线,耳根子微微发烫。近来他总会用这样的目光望着她,直看得她心头小鹿乱撞。 她知道,他们之间隐约有些不一样了,却不愿意却深究。 她站起来,道:“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走?” 薄慕年看见她瞬间避开他的模样,他黑眸微眯,没有再进逼,他试着站起来,腿部因疼痛而显得有些僵硬,韩美昕见状,连忙伸手过来扶着他,两人相视一眼,韩美昕尴尬的移开视线,即便如此,依然感觉到男人投放在她脸上的目光,烫得几乎将她的脸灼出一个洞来。 薄慕年在书房里走了一圈,走姿才没有那么僵硬。 佣人过来叫他们出去吃饭,韩美昕一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来到餐厅,薄明阳与薄夫人见薄慕年姿势僵硬的走过来,纷纷站起来,薄老爷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两人又连忙坐下。 薄老爷子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么看起来,两人才有点鹣鲽情深的样子。阿年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罚他,他们怎么会有这么亲密的时刻。 薄老爷子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心里满心欢喜着,完全无视儿子儿媳妇投来不满的目光。不过碍于薄老爷子的威慑力,两人不满归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埋怨。 韩美昕扶着薄慕年在椅子上坐下,薄老爷子冷哼一声,“阿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当年就不该同意你退伍从商。” 见老爷子旧事重提,一桌子人都不敢再说话,韩美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爷爷,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忆当年的都不是好汉。”薄慕年满脸不在乎道。 薄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依着他往日的脾气,这会儿已经抄起碗给他砸过去了,要不是看在韩美昕的份上,要给他留几分面子,他定不饶他,“你还有理了?” “我没理,爷爷您消消气,菜都要凉了,吃饭吧。”薄慕年连忙哄道。 薄老爷子脸色这才和缓了些,他拿起筷子,众人都松了口气,也跟着拿起筷子。一顿饭总算得以和和气气的吃完,吃完饭,薄慕年他们没有留宿在薄家大院。 他明天有晨会,从这里出发会赶不及,再加上韩美昕早上有一场官司,需要回去整理资料。吃完饭,他们就告辞回去。 薄慕年的腿伤了,韩美昕开的车,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已经十点了。她扶着薄慕年进了别墅,他走姿十分僵硬,她扶着他回了房,然后去找药酒给他推拿。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韩美昕给他推拿的时候,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韩美昕听着他“呼…吼…呼…吼……”的打鼾,她唇边抿出一抹笑意来。 还是睡着的薄慕年更亲民,没有那么有距离感,居然还会打鼾。 她一开始只觉得有趣,后来给他推拿累着了,她坐在床边,拿手机录起他的呼噜声,还有节奏的学着。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没趣,看着他痕迹越来越深的膝盖,她认命的拿起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了再往他腿上推拿。 这一晚,韩美昕一直给薄慕年推拿到后半夜,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她才倒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没有洗澡就睡觉,而薄慕年没有将她踹下床。 翌日,薄慕年起床时,感觉膝盖好许多了,屋子里飘散着药香,他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垂眸一看,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女人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小嘴微启,有晶莹的东西从嘴角流出来。 如果是以前,他看到这一幕,会很嫌弃,可是现在,他看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人的心境,真是一个奇怪的综合体,因为不讨厌了,连以前讨厌的事情,都会觉得可爱。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揽着她的腰,正打算再睡一会儿,她咂巴了几下嘴,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男人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她有些迷茫,眨了眨眼睛,然后感觉到男人晨间的反应,她完全清醒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然后从床上跳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光脚站在地板上,看着男人已经坐起来,她挠了挠头,傻笑道:“天亮了,我去洗脸。”说完就逃之夭夭了。 薄慕年看着那道迅速逃走的纤细身影,黑眸眯成一条缝,半晌,他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膝盖上已经被揉散的瘀伤,昨晚他感觉到有一双小手,一直在他腿上揉着,如果没有她细心的照料,恐怕他的膝盖没这么快好。 思及此,他唇边的笑纹更深,她是不是已经对他心动了? 韩美昕站在盥洗盆前,她拿起牙膏,手腕很酸,昨晚给薄慕年推拿时,用力过猛,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往牙刷上挤牙膏。 刚挤好,就见薄慕年走进来,她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将她往旁边挤了挤,道:“往旁边让让。”韩美昕让开他,就见他拿起牙膏往牙刷上挤,她睁大眼睛,他这是要和她一起洗漱么? 早上相拥而醒的画面已经够教她春心荡漾了,现在还一起洗漱,老天,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啊。(未完待续) 第349章 吃醋了 薄慕年不理会她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刷牙,仿佛他们俩一起洗漱是多么平常的事,而非是第一次做。 韩美昕目光呆滞地移了回来,她伸手去端水杯,一只大手比她更快,拿走水杯喝水,完全不介意是她喝过的。韩美昕又是一呆,他不是有洁癖么?怎么现在洁癖都不治而愈了? 薄慕年漱完口,还见她瞪大眼睛盯着自己,那模样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像是在抚摸一只宠物狗,“还不刷牙?你早上的官司要迟到了。” 韩美昕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迅速刷牙,等她漱完口,薄慕年已经洗完脸出去了。她站在盥洗盆前,神情有些呆滞,为什么她感觉这么奇怪呢? 洗漱完下楼,薄慕年坐在餐桌旁,边吃早点边看报纸,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周身的气场被柔软的阳光衬得柔和了不少。 她步履轻快的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默默吃起早餐来。 薄慕年搁下报纸,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今天的官司结束后,打算去哪里?” 韩美昕赶紧咽下嘴里的水晶包,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毕恭毕敬道:“回事务所,官司档案需要归类,以便以后查阅。” “嗯。”薄慕年应了一声,不再言。 韩美昕看了看他,又继续吃早餐,半晌,薄慕年道:“你下班后我去接你。” “啊?”韩美昕惊讶地望着他。 “你的车不是抛锚了没开回来么?我叫徐秘书送回原厂检查了,要不重新给你配辆车?”薄慕年知道她不愿意高调的开那辆玛莎拉蒂出门,他送给她那辆车后,除了有一次他载她去兜风,回来后她就坚决不碰那辆车了。 “不用不用,我觉得甲壳虫挺好的,不用浪费钱。”韩美昕连忙摆手。 薄慕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你若不花,我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不得不说,韩美昕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怦然心动,一个优秀的男人对她说这种话,她要还不心动,她就没心了,“那个……我还不习惯花男人的钱。” “那就慢慢习惯。” “哦。”韩美昕在他深沉的目光下,心跳越来越快,她垂下眼睑,装作很淡定的喝粥,其实心跳已经快跳成心肌梗塞了。 “对了,你腿还疼吗?”韩美昕忽然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疼了,昨晚辛苦你了。”薄慕年温声道。 吃完早饭,薄慕年顺路送她去法院,其实一点也不顺路,但是她没有点破。他们坐在后座,司机开车。一路上,薄慕年都在打电话,几国语言轮番上场。他英语流利,完全听不出国人说英文时的别扭。不过她最喜欢他说德语,声音醇厚动听,听起来像唱歌一样,特别动人。 听他从容地与对方交谈,自由切换语言,她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其实薄慕年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严于律己,品貌非凡,雅人深致,身上有无数的闪光点,每发现一个,就让人心动一分。 韩美昕想,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放在身边,谁也无法阻止自己心动吧。 薄慕年眼角余光瞄到她望着他的痴迷模样,他唇角微勾,心情大好,声音越发轻快起来,就连电话彼端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 车子停在法院外面,薄慕年还在与一位意大利商人洽谈合作事宜,韩美昕原本想谢谢他送她过来的,但是看他在讲电话,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掌握住,她转过身去,见男人已经拿下手机,正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然后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薄慕年伸手捂住手机,对她道:“下班后等我过去接你。” 韩美昕脸颊隐隐发烫,她点了点头,“好。”男人这才放了手,自顾自的与那位意大利商人谈了起来。韩美昕看着他俊逸不凡的侧脸,心跳有些稳不住,她匆匆收回目光,弯腰步出车外,将门关上,转身朝事务所走去。 薄慕年转过脸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吩咐司机开车。 …… 这是韩美昕从事律师行业以来,吃过最狼狈的败仗,在对方犀利的言词下,她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反击的能力。 而对方亦是一个女律师,大约0左右,一身黑色职业装,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看起来风情万种。她胸前别着一个名牌,林子姗,有些似曾相识的名字。 韩美昕并没有多想,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打赢这场官司上,但是最后,她还是输了官司,她的当事人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甚至还因为精神问题,禁止探视孩子。 审判下来,她的当事人当庭崩溃大哭,她则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看着对面被告席上的对手。她暗自揣测,她到底是哪里杀出来的,她在桐城这么久,竟没有听到这号人物。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林子姗抬起头来,冲她温婉浅笑,一点也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犀利。韩美昕大方地扯出一抹笑来,官司输了,她却不能输掉气场。 哪知林子姗却突然朝她走来,她在她面前站定,朝她伸出手来,“韩律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幸会!” 韩美昕真想使出九鹰白骨爪,抓花她这张虚伪的脸。刚才在法庭上,把她打得落花流水的可是她,这会儿说这话,是褒是贬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大方的伸出手与她虚握了一下,道:“林律师也不错,出奇致胜。” 这件事还要怪她自己,没有了解她的当事人有精神病史,所以在林子姗提出一个有精神病史的母亲如何照料孩子时,她才会慌不择路。 她的当事人向她隐瞒的事情还不仅是病史,还有她吸毒的事实,当这两个关键举证到法庭上时,她就知道,这场官司必输无疑。 林子姗唇边噙着微笑,她优雅的收回手,举手投足间透着万种风情,即便如此,韩美昕也看出来她在嘲笑她。 “韩律师,我们还会再见的,再会!”林子姗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目光微微一晃,还不待韩美昕细究,她已经转身飘然离去。 韩美昕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法庭上,她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她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也怪她掉以轻心,否则怎么会给她可趁之机? 她转头看着还在抽泣的当事人,安慰了她几句,她的当事人情绪非常激动,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韩美昕将她送上出租车,一转身,就看见一辆红色奔驰驶到她跟前,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韩律师,好巧,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有开车过来。”韩美昕才不想坐她的车。 林子姗没有强求,微笑着开车驶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韩美昕就是讨厌林子姗的微笑,她的笑容没什么真心,反倒像是在嘲讽,让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待林子姗的红色奔驰驶远,她才招手打了个车回事务所。 她一整天都在事务所忙碌,午饭是助理给她打包带回来的三明治与热可可。下午将档案放入档案室,她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来。 快到下班时,她大姨妈来了。她这次已经迟到好几天了,现在盼来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从卫生间回到办公室,她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她去倒了杯热开水喝下去,肚子越来越疼。她趴在办公桌上,想起薄慕年让她等他,她就没有提前回去。 大概肚子太疼了,她趴在办公桌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除了她的办公室里还有灯光,四周黑漆漆的。她朝四下里张望了几眼,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连忙站起来,把电脑装过公文包里,拧着公文包匆匆走出律师事务所,边走她边看时间,一直没注意,这个点都快十点了。 薄慕年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还说要来接她,居然放她鸽子,太不可饶恕了。 子午律师事务所位于繁华商业圈内,据说房租高得让人咋舌。三个合伙人,除了连默以外,另两位的家世平庸。 她乘电梯下楼,走出写字楼,外面华灯闪烁,路上人烟稀少。夜风吹起她的衣角,衣袂翻飞,她站在路边打车。 这个时段很好打车,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直没有空车过来,她皱了皱眉头,公交已经停运了,只能去坐地铁。 地铁线到不了清水湾别墅,从地铁里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风声呼呼大作,天边黑得厉害,仿佛马上将有一场大雨。 她走得很快,边走边留意有没有空的出租车。可是这个地方,哪里有出租车过来? 她并不怕走夜路,只是上次遇到戴面具的男人跟踪她的事后,她就有点害怕了。人们常说,最可怕的不是无形的鬼,可怕的是有歹心的人。 思及此,她越走越快,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隐隐约约,她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盯着地面,路灯将那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瞬间覆盖了她的身影,她吓出一身冷汗,再也顾不上别的,拔腿逃命似的狂奔起来。 她一开始跑,后面跟着她的面具男也迅速追上去。韩美昕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越跑越快,身后那人也越跑越快。 这里四周都独栋别墅,这个点没人在外面乱晃,身后的男人跟得紧,眼见着就要抓住她,她边跑边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声音在风声里回荡,可没有人出来帮她。面具男已经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将她往地上重重推去。 韩美昕栽倒在地,手里的公文包掉落在地上,她的膝盖跪在地板上,磨掉了一层皮,手肘也磨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着。 可她顾不得这些,她惊惶地望着背光而站的男人,男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男人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獠牙森森,形容可怖。 她双手反衬在身后,狼狈极了,她厉声喝斥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男人目光阴冷地盯着她,诘诘的笑着,“我跟踪了你这么久,你说我要干什么?今天难得没人来打扰,不如我们先快活快活,快活完了我就送你去见如来佛祖。” 韩美昕心一凛,他是要先奸后杀?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提醒你,你已经犯法了,如果不及时收手,你会把牢底坐穿。”韩美昕力持镇定,这个点,她找不到求助的人,只能自救。 “没关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说着,俯身扑向她。 韩美昕就地一滚,堪堪逃离,她急忙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他拽住脚踝用力一拖。她踉跄着扑倒在地,浑身每一处神经都在刺疼,痛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男人趁势扑向她,将她压在地上,一边伸手扯她的衣服,一边谩骂,“臭婊.子,我跟了你这么久,倒看不出你这么有魅力,让桐城最有势力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见你的床上功夫有多厉害。只要你把我侍候得爽了,我就留你一条命。” 韩美昕被他牢牢的压在身上,甚至感觉到他罪恶的凶器在复苏,她死命的揪着衣领,不让他把她的衣服扯掉,可是男女体力上的悬殊太大,她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随着一声裂帛声,她胸前一凉,感觉男人猥琐的目光在她胸前流恋,她只觉得恶心,怒骂道:“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敢动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哟哟哟,还挺泼辣的,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儿,不过还是省着点力气,否则待会儿我会让你叫不出来。”男人缓缓朝她伸出肮脏的手,同时伸出另一手扒她的裤子。 她心里直反胃,她微一挺身,张嘴咬住男人的手臂,牙齿锋利,顿时咬得他皮开肉绽。男人痛得大叫一声,一耳光甩过去,将她甩在地上。 韩美昕被打得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灼痛,她感觉到男人又压上来,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绝不能让这个混蛋玷污了她的清白,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叫:“救命,薄慕年,救我!” 男人狰狞的笑了,“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韩美昕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出来,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难道今天她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么?不,她不认命。 韩美昕再次激烈的反抗起来,双手乱抓,将男人手臂上抓出一条条血痕,男人恼了,又一耳光扇过去,她感觉到自己两边脸颊都肿了,她仍不愿意就此妥协。 她使出九鹰白骨爪,一阵乱抓,一不留神,将男人的面具拽了下来。面具掉落,男人惊了一跳,连忙抢回面具,可是已经来不及,韩美昕已经看到他的真面目,“是你?” 男人也不再掩饰,“确实是我,既然你看到我的真面目,那就留不得你了,韩美昕,是你把我逼入绝境的,不要怪我。”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匕首,刀锋寒光烁烁,让人遍体生寒。 韩美昕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跟踪她的人居然是她老家邻居的儿子,他一直跟着她,甚至是恐吓她,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猜到这些都是他的所作所为。 看他拿出匕首,她试图劝他回头是岸,“你不要一意孤行,我是律师,在法庭上,我只对我的当事人负责,你要怪,也只怪你自己犯了重婚罪,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让我回头?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韩美昕,这一切都怪你,你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未来,我要和你同归于尽。”男人说着,握着匕首朝她心脏扎去。 韩美昕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匕首,然而她并没有抓到,她身上陡然一轻,耳边传来男人痛苦的哀嚎,她连忙坐起来,拿衣服掩住身体,这才惊惶地望着那边。 郭玉仿佛从天而降,他揪着那人的衣领,一拳拳打在他脸上,暴力而血腥。韩美昕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野性暴力的一面,他在她心里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 可这会儿他却像发了狂一样,把那男的往死里揍。男人在韩美昕面前逞凶斗狠,十分嚣张,遇到一个更强劲的对手,他几乎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就被他打成了猪头。 他哀声求饶,郭玉只是冷笑,并没有放过他。 韩美昕反应过来,生怕他打出人命来,她连忙制止,“郭玉学长,够了!” 郭玉抡的拳头僵在半空中,他将男人用力一搡,男人重新栽倒在地,鼻青脸肿,血肉模糊,可见郭玉刚才有多凶残。 郭玉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韩美昕面前,她的衣服已经被撕碎,那几片布料根本就遮不住什么。他边走边脱了衣服,走到她面前,他蹲下来,沉默的将衣服披到她肩上。 西装上还残留着男人温暖的体温,韩美昕眼眶涩涩的发痛,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莫名感到委屈。 郭玉亦是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无法想象,若是他晚来一步,她会发生什么,只要一想想,他就心惊胆颤。他伸手将她拥紧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柔声道:“美昕,没事了,别哭,对不起,我来晚了。” 韩美昕想起刚才匕首朝她刺来时那一幕,她就心有余悸,眼泪落得更急,“我好怕,郭玉学长,我怕我会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可是这句话,如今她却再也说不出口。 “没事了,乖,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 郭玉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韩美昕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慢慢推开他,难堪的擦了擦眼泪,眼睛都不敢看他,“对不起,我今天太失态了。” 郭玉的心像被利刃割了一下,顿时痛得钻心,她在与他客套,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没事,你的脸肿了,我送你去医院。” 韩美昕感觉到脸颊肿了,因为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痛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送我回金域蓝湾吧。” 郭玉一怔,前面不远就是清水湾别墅群,她不回清水湾别墅,却要回金域蓝湾的公寓,这怎么都有些怪异,他苦涩的问道:“你们吵架了?” 韩美昕瞧着他落寞的眉眼,她抿了抿唇,摇头道:“不是,我脸肿成这样了,他看见会担心。” 郭玉定定地瞧了她半晌,终是落寞的收回目光,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轻声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捡起地上的公文包,看见那个男人还躺在地上哀嚎,她移开视线,弯腰上车。 郭玉关上车门,他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叫人过来处理这个男的,他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美昕,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郭玉挂了电话,眉宇间掠过一抹浓厚的戾气,等他坐上车,就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奔驰驶离,男人根本就爬不起来,他怨毒的盯着那辆远去的奔驰,眼里恨意更浓。 ……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4小时营业的药房前,韩美昕侧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郭玉没有惊扰她,他悄悄下车,去买了药,又回到车上。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他打开药盒,拿棉签沾了药水,往她脸上抹去。 脸上传来的清凉让韩美昕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连忙坐直身体,警惕地望着他。 郭玉瞧她神情防备,他俊脸上有几分尴尬,他把棉签与药水递给她,道:“你自己擦吧,回去再用毛巾敷敷,免得明天脸肿了。” 韩美昕接过棉签和药水,她低低道了声谢,拉下车子上的镜子,对着镜子往脸上擦药。脸颊火辣辣的痛,她疼得皱起了眉头,镜子里的自己,没好得到哪里去,两边脸颊浮现出清晰的五根红指印,她这个样子,明天要怎么去上班? 郭玉见状,特别心疼,“你经常遇到这样的危险吗?” “不是,这是第一次,刚才你揍的那个人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吧,他在老家娶了个媳妇,出来打工,又找到一个漂亮的女人,两人好上后,还生了一个孩子。他老家的媳妇知道了,就来城里找他,结果他避不见面,还叫人赶她走。她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就来找我,让我帮她打官司。审判中途,不知道那男的和他媳妇说了什么,我当事人想要撤诉,那个时候已经不能撤诉了,最后因为重婚罪,法院判决他们离婚,那男的被判有期徒行三年,缓刑一年。”韩美昕淡淡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剑走偏锋,在法庭上,她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极端。 郭玉颔了颔首,“这个刑罚对他来说,显然轻判了。” “有些人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永远会把错归咎到别人身上。”韩美昕轻叹道,“今晚还好你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你没事,否则他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韩美昕擦好药,她将药盖好,攥在掌心。郭玉重新发动车子,朝金域蓝湾驶去。到达金域蓝湾,已经十二点了,郭玉将车停在外面,送她到单元楼下。 单元楼下很安静,她站在门边,对郭玉道:“郭玉学长,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郭玉仰头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进去吧,什么都不要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韩美昕点了点头,转身拿钥匙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单元门合上,就连她的脚步声也消失在走廊上,郭玉站在单元楼下,他摸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他长长吐出一口烟雾,身影越发的凄迷与落寞。 …… 这一晚,薄慕年没有去接韩美昕,甚至没有给她打电话。韩美昕受到惊吓,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人追杀,她拼命跑拼命跑,似乎看到前面有一道人影,她拼命大叫救命。 她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楚他五官,她以为那人一定会是郭玉,然而当她看清楚时,才发现那人是薄慕年。 她气喘吁吁地醒过来,目光空茫地注视着前方,她怎么会梦到薄慕年?昨晚救她的人分明是郭玉学长!她捧着脑袋,用力揪了揪头发,脸颊已经不像昨晚那样刺痛了。 她侧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她将手机放下,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失落。 韩美昕拿衣服去浴室冲澡,冲完澡出来,看见宋依诺从卧室里出来,她明显没有睡好,黑眼圈很重,她最近在和唐佑南打离婚官司,沈家长辈纷纷来劝,都打消不了她的决心。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跟在她后面走进客厅,她问道:“官司进展得怎么样了?连默师兄虽然不擅长打离婚官司,但是他在法庭上有战无不胜的神话,他应该能帮到你。” 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她说:“我的问题不大,你别担心,你的脸怎么回事?”宋依诺紧张地看着她,她脸颊还有些浮肿,上面还有手指印。 韩美昕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昨天遇到一点突发情况,好在都处理了。” “这是薄慕年打的?他居然敢家暴?”宋依诺瞪大眼睛,除了薄慕年,她不作第三人想,因为美昕挨了打就跑回金域蓝湾来了,说明她不想看到薄慕年。 “……”韩美昕听到家暴两个字,就想起上次闹的乌龙,她尴尬道:“不是。” 随即,她将昨晚发生的事讲给宋依诺听,宋依诺听得毛骨悚然,她心有余悸道:“那是谁救了你?” 韩美昕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提及那个名字。宋依诺见状,也没有追问,她起身去厨房,拿了几块冰块包在毛巾里,拿出来让她冷敷。 韩美昕觉得自己很倒霉,这两天大姨妈缠身,人本来就倦怠,还遇上这种事,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吃完早饭,韩美昕没有去薄氏,她打电话请了两天假,她脸上伤得这么重,去上班只会招来闲言碎语,不如窝在家里看剧清静。 韩美昕难得这样闲下来,她拿着遥控板,百无聊赖的换着台,换到本地电视台时,上面正在播报最新的娱乐新闻。 电视上挂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里一男一女走进酒店里,女主播声音有些兴奋道:“昨晚我台记者拍摄到桐城的商业大亨薄慕年与女朋友出入酒店的画面,看来薄慕年的好事将近……” 韩美昕用力睁大眼睛去看照片,照片上男人的衣服是有些熟悉,可是那哪像薄慕年,这人眼力要好成什么样,才能看出那是薄慕年? 韩美昕缺根筋的想,可是当她看到那个女人的侧脸时,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努力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搜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哦,对了,是林子姗,此姗果然就是彼姗。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昨天早上薄慕年还再三提醒她,晚上要去接她下班,结果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他却跑去约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美昕觉得,自己应该像每个正室一样,冲到林子姗面前去宣告自己的主权,可是她没有,一来觉得没必要,二来觉得没必要去自取其辱。 在林子姗和她之间,薄慕年显然选择了林子姗,否则他不会没有发现,她昨晚没有回去。 她叹息一声,他们本来就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她没什么好在乎,就算他昨晚和他的初恋情人开房,她也管不着吧。 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可心里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在逐渐发酵。如果昨晚她真的被她的青梅竹马干掉了,薄慕年恐怕还要庆幸,他不用亲自处理她吧。 关掉电视,她看电视的雅兴被彻底败光,她躺在沙发上挺尸,回想林子姗趾高气昂的模样,她是故意锉她的锐气吧? 她烦躁极了,伸手抓了抓头发,管她呢,薄慕年心里有他的白月光,她心里自有她的清俊少年。反正他们都是打伙过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拆了就是。 她拼命让自己想开一点,可是想到要和薄慕年分开,她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手机一直没响,她隔几分钟就拿起来看看,甚至还怀疑自己的手机信号不好或是欠费了,她拿座机打过来,见手机是通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算什么,她在等谁的电话?想到薄慕年和林子姗去开房,还开得全城皆知,她心里就越发不痛快起来。 她躺不住了,翻身起来,她去换了一身衣服,拎着包出门。大概是被跟踪产生的后遗症,她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她转过身去,身后除了行人,什么都没有。 她暗自责怪自己太大惊小怪,她摇了摇头,打车去最近的商场。女人心情不好时,就喜欢购物,她手里有薄慕年的黑卡,她一进商场,就开始刷刷刷。 当然,不是买衣服,而是买些小零碎的东西,从一块到十块,她相信,只要她刷了卡,面值再小,薄慕年也会收到扣款消息。 薄慕年收到了银行扣款的消息时,他正在开会,手机过几分钟响一声,过几分钟响一声,下面的高管纷纷看着他,薄慕年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示意他们继续。 等会议结束后,他查看短信,短信里全是扣款消息,每次扣款不超过十元,他眯了眯黑眸,自然清楚这些短信从何而来。 他拿起手机,迅速拨通韩美昕的电话。过了许久,对方才接了电话,声音十分淡漠,“有事?” 薄慕年蹙了蹙眉头,“难道不是你让我给你打电话么?” “我有吗?”韩美昕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明明没什么情绪,可薄慕年却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他淡淡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还在外面瞎晃,当心我扣你工资。” “我请了假的。”韩美昕硬声硬气道。 “谁批准的?以后你要请假,也得向我汇报。”说话间,薄慕年已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我给人事部经理打了电话,今天可以不去,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阻止员工请病假吧,那就太没人性了。”韩美昕心里不舒坦,尤其此刻竟然就站在盛世豪庭前,他们昨晚就在这里度过。 薄慕年一夜未归,一男一女待在酒店的房间里一整夜,再加上女方身材火辣,再加上两人还有旧情,指不定就天雷勾动地火,做出点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来。 韩美昕忿忿不平的想着,语气越发不善起来。 薄慕年听她拐着弯的骂自己没人性,他轻笑一声,“我付你工资,你不回来上班,你还有理了不成?” “我就不回来,你能把我怎么样,再见,薄大总裁。”韩美昕挂了电话,连电池都抠了出来,一同扔进口袋里。做完这些,她又觉得自己幼稚,她能影响到他什么呢? 逛街也没兴致了,她走到电影院外,一个人实在太无聊,她去买了一张电影票,是一部惊悚的悬疑片,放映厅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顿时有种包场的即视感。 可是随着影片里的恐怖升级,她感到浑身都凉飕飕的,半场都没看完,就夺门而逃,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韩美昕在外面晃了一天,比工作都还要累。回到清水湾别墅,她看见薄慕年的车就停在门口,她蹙了蹙眉头,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可是她不回这里来,又能回哪里去? 她穿过花园,走进玄关,听见薄慕年在客厅里打电话,听到脚步声,他望过来,看见韩美昕回来,他迅速挂了电话。 韩美昕想起他刚才的语气透着异样的温柔,她没有理会他,转身往楼上走去。薄慕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冷声问道:“你昨晚彻夜未归?” “你不一样?”韩美昕挑眉反问,压根视他脸上的阴雨密布如无形。 “我在问你!”薄慕年不悦地瞪着她,这才发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指印,他忽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不悦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韩美昕拍开他的手,他总是不知轻重的捏她,她的皮肤又小气得很,捏一下,几天痕迹都褪不下去,她满腹怨气道:“你能不能轻点,每次都捏得痛死了,我是人又不是木偶。” “我在问你话,谁打你了?”薄慕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 “是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韩美昕转身上楼,不想和他争吵,没意思。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他快步追上去,走到她身边,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主卧室拽去,门“砰”一声合上,他将她抵在门板上,手指小心翼翼的轻抚她的脸颊,问道:“说,谁打你了?” “说了你还能打回去?”韩美昕语气嘲讽,她身处险境时,他却和他的初恋开房,两人甜甜蜜蜜地度过一晚。 “你说,我砍了他的双手!”薄慕年简单粗暴道,打回去都是小事了,敢动他的女人,他要让他记住教训。 “……”韩美昕推他的胸膛,不想和他挨这么近,尤其是他身上还沾染着一抹女儿香,更是让她心里不舒服,“你离我远点。” 薄慕年眉头紧蹙,瞧她一脸嫌弃,他不悦道:“我就要离你这么近,不服你咬我两口?” 若是平时,韩美昕还会和他拌嘴,今天她实在没心思,尤其是讨厌他身上那股香水味,“我说了,要你离我远点。” 薄慕年见她神情暴躁,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不悦道:“又在发哪门子脾气?韩美昕,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你可以不宠我,需要你宠的女人多得是,拿开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韩美昕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酸味。 薄慕年一愣,顿时笑逐颜开,他笑眯眯地瞅着她,“为这个吃醋了?”(未完待续) 第350章 生怕没人知道你们情投意合 韩美昕冷笑一声,“吃醋,你看我像吃醋的样子么,我就是嫌脏。”说罢,她还像挥病毒一样挥开了他的手。 瞧她轻慢的态度,薄慕年气不打一处来,他眉峰蹙起,满脸怒气,“韩美昕,你敢嫌我脏,你不要命了?” 韩美昕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她很不喜欢她这样软弱被人欺凌的样子,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他都纹丝不动,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薄慕年,你放开我!” 薄慕年目光凌厉地瞪着她,真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半晌,他往后退去,放开了她,看着她脸上的五指印,他道:“我再问最后一次,这伤是怎么来的?” 韩美昕抿着唇,“我不想说,你能不能别问?” “和人争风吃醋?”她越是不肯说,薄慕年越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隐情,非得逼她说。韩美昕怒了,她不耐烦的道:“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不想说不想说,你听不懂啊。” 薄慕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瞪着她,怒气在心里翻江滔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要不是他不打女人,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他揍得连妈都不认识了。 薄慕年克制着胸臆间压抑的怒气,忽然拉开门出去了,将门板摔得震天响。韩美昕站在旁边,他开门时她踉跄着往旁边走了几步,看见门被摔上,她低声道:“什么臭脾气,门惹你了,你拿它撒气?” 当晚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之前冷战期间,开启了谁也不搭理谁的模式。 韩美昕没有问薄慕年,他昨晚去哪里了,薄慕年也不会解释,正如她昨晚一夜未归,她不会告诉他,她就在金域蓝湾度过,总觉得没什么意义,说了还不如不说。 韩美昕爬上床,看见薄慕年背对着她,她就想起那张照片,她心里一阵作难,总觉得这床上有无数的跳蚤,让她躺不住。 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外间的客厅,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些。 薄慕年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听到她从浴室里出来,还感觉到床垫晃了一下,没过几秒钟,她又起身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床上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房里没人,他起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缓缓走到外间,看她身上盖着凉被,绻缩在沙发上,他怒不可遏,大步走过去,抬腿踢了踢她,“韩美昕,起来,回床上去睡。” 她到底什么臭脾气,一吵架不是睡客房就是睡沙发,是不是他太宠她了,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脾气才这么大。 韩美昕双眼紧闭,这是大姨妈的第二天,按理说不会那么痛,可此刻却痛得钻心,薄慕年踢她时,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却闭着眼睛装死,不想面对他。 薄慕年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次踢得重一点,他冷声道:“快点起来。” 韩美昕睁开眼睛,看见他站在她面前,人高马大的,把光线全部挡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感觉得到他浑身贲张的怒气。 “我就在这里睡。” 薄慕年眉头攥得更紧,他不悦地盯着她,懒得和她废话,他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得她睁开眼睛,撞入眼睑的是男人青色的下巴,她心头顿跳,堪堪移开视线。 短短距离,薄慕年很快走到床边,将韩美昕扔上床。这一扔不打劲,韩美昕没有摔疼,可她身体里却洪水泛滥,她脸色又白又青,瞬间弹坐起来,俏脸又变得红透了。 薄慕年以为她要逃跑,他连忙翻身压过去,将她重新压在床上,这下不得了了,韩美昕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底裤传来濡湿感,完蛋了,大姨妈要漏床上了。 “薄慕年,你别压着我,快点放开。”韩美昕急得大叫。 薄慕年根本就不理会她,低声喝问,“还跑不跑了?还敢不敢去睡沙发和客厅了?” “你混蛋!”韩美昕急得口不择言,“你快放开我,否则你不要后悔。” 薄慕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了不放,眼睛闭上,就这么睡觉。”薄慕年压在她身上,一时间没了动作。 韩美昕见他是要真睡的样子,她又气又急,又不敢乱动,生怕一动,又洪水泛滥了,“薄慕年,快点放开我,大姨妈弄床上了。” 薄慕年倏地睁开眼睛,他从她身上翻下来,韩美昕气急败坏的爬起来,不用看,她裤子后面肯定有一片血迹,因为她已经看到床单是有一片湿痕。 她连滚带爬的爬下床,见薄慕年盯着她,她心里很不自在,喝斥道:“看什么看?不准看!” 薄慕年眼里泛起一抹笑意,她又羞又窘的模样实在可爱,可随即看到床单上那团湿痕,他立即垮下俊脸,打电话给刘妈,让刘妈上来换床单。 韩美昕坐浴室里出来,床单被子已经换好了,薄慕年倚在床头,正在翻一本英文原文书,见她走出来,他挑眉望去,道:“床头柜上有红糖姜汤,趁热喝了。” 韩美昕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里放着一碗热气氤氲的红糖姜汤,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刚出锅的姜汤很烫,烫到她的舌头,她直吸气。 薄慕年见状,淡淡道:“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继续喝姜汤,一碗姜汤下肚,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暖了起来,她端着碗往门走去,薄慕年叫住她,“把碗搁在桌上,明天早上再拿下去,这么晚了,睡吧。” 韩美昕想了想,她浑身发软,也就没有坚持要把碗送下去。把碗搁在桌上,她转身走到床边,捡了个离薄慕年最远的位置躺下。 薄慕年嘴角抽了抽,这女人就是有把人逼疯的本事,他拉起被子躺在床上,半晌,他才咬牙切齿地朝她那边移了移,伸手将她捞进怀里,见她还要挣扎,他低声警告道:“好好睡,勾起我的欲.望,别怪我闯红灯。” 韩美昕脸皮薄,听他这样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通什么叫闯红灯,她闷声闷气的问道:“什么叫闯红灯?” 薄慕年贴在她耳朵旁,温暖的呼吸绕过耳蜗里,她浑身打颤,薄慕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韩美昕的脸顿时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这人还能再邪恶一点么,居然连这个时候都还想着欺负她。 yqxsw.org 她拿脚踢了他一下,骂道:“臭流氓,老不正经。” 薄慕年几天没碰她,被她勾得心痒难耐,他的手缓缓伸入她睡衣下摆里,他对着她耳朵吹气,感觉他在她怀里轻颤,他特别有成就感,“想不想要?” 韩美昕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她一把将他的手从睡衣里拉出来,她怒道:“你这样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你睡你的,我玩我的。”薄慕年的嗓音低沉,吐出的话语邪恶且轻佻,韩美昕受不住这样的他,她又羞又气,道:“你再胡来,我就去睡沙发。” 薄慕年的手终于消停了,韩美昕松了口气,真怕他待会儿摸着摸着,摸出一团火来,真的要闯红灯。 …… 韩美昕再次见到林子珊,是在薄氏集团。今日她的穿着不似那天在法庭上那样严谨,她穿着柠檬黄的露肩背心,下面穿着一条白色的阔腿裤,脚下踩着一双恨天高,头发高高的扎成马尾,精明干练的同时,又不失性感妩媚。 韩美昕看着光鲜亮丽的情敌,再反观自己,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她要是薄慕年,肯定选择林子姗。 可是有点奇怪,薄慕景和她说,薄慕年认识林子姗时,林子姗在部队文艺团,专业是跳芭蕾舞,她怎么突然变成了律师? 而且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反正她是在她手下吃了败仗,想想就憋屈。 林子姗迎面走来,她想避都避不开,看到她,她心里像咽了一只苍蝇一样。她昨晚之所以没有问薄慕年关于报纸上的绯闻,一来是觉得自己不自量力,林子姗可是薄慕年心尖尖上的人,即便他恨她,也因爱生恨。二来,觉得薄慕年不会回答她的问题,问了也白问。 所以到最后,她索性装什么都不知道。 林子姗在她面前站定,笑吟吟道:“韩律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来薄氏做什么?” 韩美昕皱眉,林子姗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那语气就好像她就是薄氏的女主人,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再加上报纸上刊登她和薄慕年的绯闻,她就更不待见她了,“我在薄氏上班,怎么?这事还需要向你汇报?” 林子姗感觉到她的敌意,她轻笑道:“韩律师别误会,我只是好奇问问,毕竟阿年有自己的私人律师,许多重要的案子都是他的私人律师在负责,以免走漏消息。” 韩美昕蹙紧眉头,阿年,叫得可真亲热,林子姗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她薄慕年把她当外人么?说话还要转几个弯,她不觉得累么? “那是自然的,毕竟现在为了钱出卖别人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薄总不得不防。不过他对信任的人,还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韩美昕淡淡笑道,像个温婉的正室,四两拔千斤,暗指林子姗曾因为钱背弃薄慕年的事。 果然,林子姗听见她说为了钱出卖别人,立即变了脸色。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依旧谈笑风生道:“韩律师说得对,活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拜金的人越来越多,阿年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被人钻了空子,他却还没有发现。” “薄总的私事,恐怕不劳林律师费心吧?”韩美昕心里不悦,她这是拐着弯的骂她拜金么,到底谁拜金了?拿了五百万支票跑了的女人可是她,她怎么还有脸回来,甚至是出现在薄慕年的地盘上。 林子姗笑得春光灿烂,她道:“我和阿年是自己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岂能不费心?” 韩美昕在心里冷哼,自己人?她懒得和她唇枪舌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为薄慕年争风吃醋,她冲她假笑道:“林律师,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侧身从她身边离开。 林子姗转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掠过一抹幽光,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要难缠许多。薄慕年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宝贝? 韩美昕回到办公室,人都快要气炸了,薄慕年要和林子姗旧情复燃,她是挡不住的,反正她不喜欢他,当时和他结婚,也是权宜之计,找个长期饭票加炮友。 如今他要和林子姗旧情复燃,她倒是乐见其成。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得离婚,她可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那样就太恶心了。 她越想越坐不住,她必须去和薄慕年开门见山的谈谈,否则把话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内伤,他还不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 思及此,她站起来,快步走去办公室,朝电梯间走去。 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区,她每次来,都会被这一层的装修震撼到,倒不是装修得有多华丽,而是极具创意。这里的办公桌不像普通公司里的格子间,而是很有气派的开放式装饰,每张办公桌的颜色都不一样,尤其是薄慕年的办公室,很有科技的重金属的感觉。 徐浩见她上来,连忙站起来迎向她,“韩律师,你来找薄总么?他办公室里有客人。”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刚才林子姗要去的方向是电梯间,莫非她上来找薄慕年了?“客人是男是女?” “是个女的,姓林,好像是律师。”徐浩言无不尽道。 韩美昕已经确定里面的女人就是林子姗,她可真不要脸,当初抛弃了薄慕年,现在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她咬紧牙关,“我进去一下。” 徐浩为难地看着她,“韩律师,恐怕不妥,薄总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韩美昕一听,隐约嗅到了奸情的味道,孤男寡女在办公室里,还不让人打扰,他们能谈什么?韩美昕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来都来了,要是不进去看看,她实在不甘心。 她道:“没事,他要发脾气的话,我来担着,不会连累无辜的。” 她边说边往办公室门前走去,手刚落在门把上,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她首先看到的是林子姗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唇妆没糊,衣衫整齐,看不出来有过奸情的迹象。 随即她的目光像雷达一样落在薄慕年身上,他熨烫得笔挺的西装没有任何褶皱,不知为何,她竟松了口气。 林子姗看见她出现在这里,一点也没有感到诧异,她笑吟吟道:“韩律师,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 韩美昕心说,谁跟你有缘?脸上却挂着假笑,“是啊,又见面了,我上来找薄总汇报工作,你这就要走了?” “嗯,刚回国,事情很多,还没忙过来,有空请你喝咖啡。”林子姗说完,朝薄慕年点了点头,道:“阿年,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考虑,我不急。” 韩美昕耳朵竖起来,听她这样说,心里就在打鼓,她和薄慕年谈的什么事,旧情复燃么?她看着林子姗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不痛快。 薄慕年收回目光,落在韩美昕脸上,他淡淡道:“进来,把门关上。” 韩美昕看着他冷硬的背影,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莽撞地跑上来,这会儿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顺手关了门。 走到沙发旁,她就不肯再走了,她倚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办公桌后抽烟的男人,是谁说,抽烟的男人很性感,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尤其是他在吐烟雾时,特别的勾魂摄魄。 韩美昕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薄慕年睨着她,“不是说来找我汇报工作么,不吭声是几个意思?” “本来是想找你汇报工作的,但是看到大美女,一时就给忘了,要不我下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我再上来接着汇报?” “……”薄慕年对她无语了,半晌,他烟抽到一半,问道:“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有!”韩美昕斩钉截铁道,对上他犀利的目光,她又有些蹰躇,薄慕年见状,反倒先问她,“你怎么会认识她?” “提起这件事就憋屈。”韩美昕一脸不开心,“我上个官司在她手里惨败,你没见过她在法庭上威风凛凛的模样,像个女将军,打得我节节败退,一想起来我就心塞。” 薄慕年听她这么形容,唇边勾起一抹笑,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韩美昕犹豫了一下,还是站直身体朝他走去,走到他身边,他忽然伸手用力拽了她一下,她立即跌坐在他怀里,她刚要站起来,一只铁臂将她牢牢搂住,“你昨晚冲我发脾气,就是因为你在她手里吃了败仗?” 韩美昕心里觉得别扭,想要站起来,他却不让,她恼怒道:“才不是呢,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会因为输了一个官司而生气。” “那你昨晚在发什么脾气?”薄慕年昨晚没问,是不想火上浇油,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也分缓急,吵架的事,能缓则缓。 “我也不知道,可能内分泌失调。”她才不要告诉他,她是因为他和林子姗去开房,这么掉份儿的事,她才不干! 薄慕年冷哼一声,明显不信她这托词,他道:“等你身上干净后,我带你去找中医调理一下身体,一般痛经的女孩子都会宫寒,不易受孕,调整好了身体,以后你怀上孩子才不会感到辛苦。” 韩美昕脸颊微微发烫,夫妻之间讨论这个话题,其实是件很平常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薄慕年说这么私密的事,她还是容易脸红。 她转过头去望着他,突然鼓起勇气道:“薄慕年,她就是你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吗?” 薄慕年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点了点头,“是旧识,但不是心尖尖上的人。” “那你还爱她吗?”韩美昕继续问道。 薄慕年盯着她,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韩美昕觉得薄慕年很狡猾,一涉及到关键问题就开始四两拔千斤,把问题丢给她,简直太奸诈了。 沉默半晌,韩美昕道:“其实我上来,就是想说,如果你们余情未了,我会成全你们,但是前提是,你先和我离婚,才能和她那个啥。” 薄慕年冷笑一声,“我倒没看出来你这么大方,你现在是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让我和你离婚,然后让你和老三双栖双飞?” 韩美昕撇了撇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那里去好不好,“我是要成全你们,你看你们连房都开了,你还彻夜未归,我都没有找你闹,我这么贤惠这么为你着想,你应该感动好不好?” 薄慕年听见她说话就来气,“你这是为我着想么?你是根本不在乎,韩美昕,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说话间,他强而有力的手指狠狠戳着她的心脏位置,戳得她很疼很疼,她攥住他的手指,恼怒道:“很疼啊,你轻点行不行?” “疼?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疼!”薄慕年气哼哼的骂道,真是快要气死他了,娶这个女人回来,绝对是给他添堵来了。 韩美昕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和林律师旧情复燃,就先和我签字离婚。” “……”薄慕年将她从腿上掀下去,韩美昕一时不防,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她仰头瞪着薄慕年,气不打一处来,“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小孩子都比你有礼貌。” 薄慕年扯了扯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韩美昕打了个寒噤,她从地上爬起来,拧着眉瞪他,“你们开房的新闻都闹上头条了,我还没追究呢,你居然还敢把我往地上掀,太气人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点醋意,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他本来想解释的,话到嘴边,却忍住了,他抿了抿薄唇,冷声道:“我要工作了,你出去!” 韩美昕忿忿的跺脚,脾气这么坏,哪怪林子姗当年要钱也不要他。不过这种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说,不敢真的说出来,怕伤了他的自尊。 看他真的埋首在工作中,她咬了咬牙,转身出去了。 薄慕年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心情顿时烦躁起来。他丢下钢笔,重新拿起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烟雾缭绕间,他的神情看起来多了几分萧瑟与落寞。 …… 时光如梭,转眼已经十一月,桐城的天气逐渐转凉,外面要加件薄外套,才能抵挡寒意。韩美昕穿着风衣,走在街头,自从遭遇过跟踪事件后,她都尽量避免深更半夜在外面游荡。 如今这个世道,不太太平! 她刚从她的当事人家中出来,有些资料需要向她的当事人求证,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她找人打听过,原告方的律师是林子姗。 林子姗回国,打赢了几场官司,一时在律师行业声名鹊起,很多人提到她,都竖大拇指。不过韩美昕不喜欢她,她的小助理在私底下给她取了个昵称,叫黑寡妇。 韩美昕没有喝止她们,让她们叫着玩。她的对手是林子姗,这让她感到压力很大。哪怕她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之策,也要小心林子姗出奇不意的招数。 她的车停在薄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这会儿太晚了,她不想去拿车,直接伸手招出租车。不一会儿,一辆红色奔驰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来,一个摩登女郎探出来,微笑道:“韩律师,真巧,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坐出租车就好。”韩美昕摇头婉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她们手里的案子即将开庭,她们须得避嫌。 林子姗很热情,她道:“韩律师,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就别和我客气,上车吧。” 林子姗的车挡在她前面,她看见几辆空的出租车忽啸而去,人家就是不停,她郁闷得要命。不想上她的车,最终还是坐了进去。 林子姗车里有一股甜香,整个车内的装饰都偏女性化,她系上安全带,双手压在公文包上,林子姗边开车边道:“韩律师,这次这场官司,你怎么看?” “我能有什么看法?”韩美昕四两拨千斤道。 “我认为他们夫妻之间还有感情,私下和解,不用闹上法庭那么严重。”林子姗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偶尔看韩美昕一眼。 韩美昕问道:“你当事人想要庭下调解?” “他现在已经悔悟了,希望能和你的当事人坐下来好好谈谈,现在离开庭还有几天,若是他们愿意私下和解,我们也不用在法庭上为他们辩护,再揭开他们内心的伤疤。”林子姗的当事人是男方,这场官司,她已经预料到对她的当事人不利,所以她尽可能的想让他们和解。 韩美昕摇了摇头,“我会转告我的当事人,一切态度取决于她,我只是她的律师,不能为她过日子,但是如果她执意要离婚,我也会为她争取最大的权益。” 话已至此,几乎是没得谈的,气氛有些紧绷,林子姗莞尔,“瞧,我们官司还没开始打,我们就吵上了,说点轻松的事吧,听说韩律师是桐城法学院的毕业生?” “是。” “真是羡慕你,我算是半路入门的,以前还不知道法律这么有趣,真正从事这个行业后,才能感受到其中的乐趣。”林子姗感叹道。 韩美昕没说话,她一个半吊子都能打败她这个科班出身的,真不知道她这话是羡慕还是炫耀。 韩美昕不答话,车厢里顿时恢复安静,林子姗伸手打开音乐,恰好是一首比较老的歌曲,郭富城唱的《对你爱不完》,林子姗也没管旁边坐着一个人,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她的歌声犹如黄鹂出谷,十分动听。可落在韩美昕耳朵里,总觉得有点发寒。 好不容易挨到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她向她道了谢后,推开车门下车。刚要走,她就被林子姗叫住,林子姗步下车来,缓缓走到她身边,道:“韩律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韩美昕微眯起眼睛,一般别人这样说的时候,就是她的话不会是好话,她道:“你觉得不应该说,那就别说。” 林子姗神情一顿,哪里知道她根本不接招,她微微一笑,道:“我还爱阿年,我知道你们结婚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爱他,你把他还给我,好吗?” 韩美昕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她居然会来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叫她把薄慕年还给她,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交易的物品? 她要钱的时候,不理会他是不是爱她,拿了钱就一走了之。她爱他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结婚了,就厚着脸皮来问他的妻子要人。 她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刀枪不入。 她冷笑一声,“林律师,你凭什么以为,你爱他,他就非得回到你身边?” 林子姗看着她,目光笃定,“他还爱我,我知道,我们三个人中多了一个你,只要你退出,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韩律师,你根本不爱他,又何必死死拽着他不撒手呢?” “谁说我不爱他?”韩美昕反问道,“再说了,就算我不爱他,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凭什么把我的丈夫拱手让给你这样的女人?林律师,你开口问我要人,就彻底把薄慕年摆在一个难堪的位置上,你说要是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我知道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很爱他,当年离开他时,我是有苦衷的。”林子姗泫然欲泣,说哭就哭,演技一流,哭戏信手拈来,可惜,她不去混娱乐圈,否则就凭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就能荣升一姐。 “你的苦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以去找薄慕年说,他若接受,我必不会纠缠,他若不接受,请你不要到我面前装弱博同情,毕竟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韩美昕说完,不再浪费唇舌,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林子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拭了拭眼睛,并没有打算一次就能说服她放弃薄慕年。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到车上。 韩美昕见她把车开走了,她才从小区里走出来,她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想到林子姗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不由自主的冷笑。 现在的负心人怎么都爱拿苦衷说事?到底什么样的苦衷,会让他们舍弃一段真挚的感情,既然舍弃了,就别再回来要,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会在原地等你,错过,便是一生! …… 回到别墅,她换了鞋走进客厅,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自己跟着趴上去,累了一天,她趴在那里就不想动了。 薄慕年下楼来倒水,看见她趴在沙发上,他缓缓走过去,踢了踢她的脚,道:“躺这里做什么,吃晚饭没有?” 韩美昕转头偏向沙发里侧,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了。 见她不说话,薄慕年又踢了踢她,命令道:“谁招你惹你了,说话!” “我不想动,你别管我。”韩美昕将脸埋进抱枕里,身后脚步声渐远,像是去了厨房,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沙发往下面陷了陷,她立即睁开眼睛来,就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月经还没过,脾气这么暴躁?韩美昕,你脾气这么坏,以前老三是怎么受得了的?” 不提郭玉就罢,一提郭玉,顿时冷场。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触碰的地方,比方说郭玉之到韩美昕,林子姗之于薄慕年,那都是永久的伤,旁人不可触碰。 韩美昕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她拎起公文包,转身上楼,经过薄慕年身边时,他伸腿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恼怒地瞪着他,“薄慕年,把脚拿开。” 只要提起郭玉,她就这副死样子,薄慕年恨得牙根痒痒,真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敲开,看看她的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对她好,她无视,他对她不好,她也无视。第一次,他拿一个女人没有办法。他伸手一拽,将她拽进怀里,怒气腾腾道:“韩美昕,我看你是欠收拾,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染坊。” 韩美昕摔倒在他怀里,她一肚子窝火,全是因为薄慕年,她死命推他,“薄慕年,你起开,还凶我,要不是因为你,你前女友会跑我面前来耀武扬威么?” 薄慕年动作一顿,她趁机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溜了出去,她跑到他对面,恶狠狠地瞪着他。 薄慕年盯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姗姗去找过你?” “姗姗?还叫亲热一点,生怕没人知道你们情投意合似的。”韩美昕酸溜溜道,“我都说了,你要是想和她旧情复燃,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成全,不用她来我面前装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活像别人都没有初恋,只有她一个人有。” 薄慕年微眯起眼睛,冷声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成全她一片痴心,将你还给她。”韩美昕气呼呼道。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幽深,他紧迫盯人的盯着她,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不答应啊。”她就讨厌她那副她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得让开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薄慕年唇边泛起一抹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可他还没能高兴太久,就听她道:“我又不傻,你那么有钱,怎么也得等你先踹我,我才好得一笔丰厚的赡养费。” “……”薄慕年瞪着她,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刚才还觉得她可爱来着,马上就变得这么惹人厌了。 韩美昕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他给得罪了。她连忙道:“我回房洗澡去了。” 薄慕年盯着那道逃之夭夭的身影,目光里多了一抹邪恶,洗澡是么?他站起身来,缓步走上去,不一会儿,浴室传来韩美昕的叫骂声,以及薄慕年兴奋的粗喘声。 ……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窗前,薄慕年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报纸,似乎在等人。不一会儿,一个身姿纤瘦的女人推门进来,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咖啡厅一半的人都看过去,看到女人光彩夺目的样子,眼中都有惊艳。 女人没有停留,她的视线落在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身上,别的都成了背景。她快步走进去,侍应生领着她走向靠窗位置。 林子姗在薄慕年对面坐下,她轻喘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等很久了吧?” 薄慕年搁下报纸,看着对面俏脸红扑扑的女人,淡淡道:“不久,谈一个十亿项目的时间绰绰有余。” 什么叫装逼,薄慕年就装得一手好逼,不责怪她迟到,却提醒她浪费了他最宝贵的时间。林子姗表情有些尴尬,以前他们约会,总是他先到等她。 今天他约她出来,事发突然,她打完官司,就匆匆开车回到租住的酒店公寓,结果翻遍衣柜,也没有翻到自己想要衣服,她又匆匆跑去商场,逛了一圈,才勉强买到一身衣服,所以她才迟到了。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只是笑一笑,并不介意她迟到,只要她不要不到就行。可是他却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多少让她觉得难堪。 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包容她的男人了,她并不能确定,他的心是不是还在她身上,思及此,她有些恐慌,她已经失去所有,不能再失去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子姗道歉,“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再浪费你的时间。” 薄慕年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咖啡抿了一口,黑咖入口苦涩,他不由得皱紧眉头,将咖啡重新搁在桌上,他道:“我很喜欢喝黑咖,刚冲出来的黑咖口感最好,慢慢品尝,唇齿间还留有咖啡的香气,然后逐渐回甘,让人心生喜悦。可是黑咖放久了凉掉了,再端起来喝,就会觉得入口难咽,再不是刚开始尝的那种味道,姗姗,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对吗?” 林子姗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未完待续) 第351章 郎有情妾有意 薄慕年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轻敲着手背,他淡淡睨着对面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的女人。几年不见,她越发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都充满女人的风情,眉宇间的妩媚,淡化了军人的正气。 他以为他再见到她,会心潮湃澎,会恨不得掐死她,可是真的见到了,他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早在时间的流逝中而消弥,他们都不再年轻,已经没有年少轻狂的强烈爱恨。 经年的人生阅历,让林子姗很快冷静下来,她轻扯唇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轻笑,“阿年,你还在恨我当初的不告而别,对吗?” 薄慕年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嘲弄,“恨,你也配?” 林子姗的脸色再度惨白,这次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她看着对面神色冷漠的男人,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看着她的目光冷漠得令人发指,“阿年,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承受不住。” “我言尽于此,不要再去找韩美昕,她不是你,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薄慕年冷漠的站起来,刚移开脚步,他的手腕已经被一只小手牢牢握住,他微垂了眸,盯着紧攥着他的手,冷斥道:“放手!” 林子姗委屈地看着他,手上用了力,并非放开,她苦涩道:“我知道我不该回来,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得远远的,可是……阿年,我想你了!” 薄慕年的心狠狠一震,他忽然用力收回手,转过身来怒不可遏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林子姗,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林子姗望着他眸子里颤动的怒意与恨意,她没有退缩,“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当年我离开,真的是有苦衷的。” 薄慕年目眦欲裂的瞪着她,冷笑道:“好一句有苦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体谅你?” “我没想过你会体谅我,我只想要你别对我这样冷漠,阿年,我不指望我们能回到过去,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可以吗?”林子姗乞求地望着他。 薄慕年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态度有所软化,他重新走到沙发旁坐下,只是偏头看着窗外,不再看她。即便如此,林子姗也心满意足了,至少他没有甩手离去。 林子姗重新坐下,侍应生送来一杯卡布奇诺,咖啡面上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她双手捧着杯子,借以掩饰自己的慌张,她慢慢平静下来,“阿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薄慕年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她自讨了没趣,也不恼,静静地望着对面这个她爱逾生命的男人,她轻笑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以前跟在你身边,我总是在猜测你对我的爱到底有多深,可是我总也摸不准,当我以为你爱我时,却发现你根本就不爱我,当我以为你不爱我时,又发现你爱我。我就在这种不确定里生生受着煎熬。” 薄慕年终究还是回过头来看她,“这就是你当初离开的原因?” “不是。”林子姗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因为这么浅薄的原因离开他?但是这也确实是一部分原因,因为不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深,她不敢冒险告诉他实情。 她向来骄傲,若不是走投无路,又岂会拿他母亲给她的钱离开他?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离开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阿年,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我回来,是想和你重归于好,你不要拒绝我,好吗?”林子姗真诚地望着他,眼底赤果果的爱意没有丝毫保留,她爱他,她要他! 薄慕年嘲弄地盯着她,“你以为我还会要一个弃我而去的女人?” “阿年,你还爱我!”林子姗笃定地望着他,语气斩钉截铁,他若不爱她,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的阿年,是个在感情上毫不拖泥带水的人。 薄慕年轻扯了下唇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意,“你凭什么认为我还爱你?” “就凭你还肯见我,还肯跟我们事务所合作,阿年,我了解你,如果你不爱我,你有千万种方式让我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但是你没有。”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不用费心去做什么。”薄慕年冷冷道,没有意外的看见她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我今天来,是提醒你,不要再去韩美昕面前胡说八道,她跟你永远不是一种人。” 说完,薄慕年起身,这次毫不犹豫的离开。 林子姗脸色大变,她急急站起来,她刚迈开步子,眼前一阵晕眩,她连忙伸手撑住桌面,一不小心,失手打翻了那杯动都未动的卡布奇诺。 杯子摔到地上,立即应声而碎。 薄慕年前行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来,就看见林子姗如断线的风筝,往地上栽去。他心口一跳,连忙大步走回来,伸手接住她往地面滑去的身体。 “林子姗?姗姗?姗姗?”薄慕年轻轻摇晃着女人的身体,女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淡淡的剪影,他蹙了蹙眉头,将她打横抱起,迅速走出咖啡厅。 医院急救室外面,薄慕年倚墙而站,他手里燃着一根烟,转头望着紧闭的急救室。有护士过来,看见他抽烟,不悦地提醒,让他把烟灭了,或者去吸烟区。 薄慕年摁灭了烟,转过身来,就见医生边摘口罩边走出来,他大步迎上去,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薄慕年比医生高出一个头,医生仰头望着他,道:“薄先生,她已经苏醒,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知道她的病情到哪种程度了。” 薄慕年微攥着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瞧着他疑惑地样子,略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她得了宫颈癌,曾做过手术,她今天晕倒,我们初步怀疑,是癌细胞转移到.乳.腺上。” fqxsw.org “什么?”薄慕年彻底震惊了,他抬头盯着那扇门,黑眸里尽是难以置信。 “薄先生,让她尽快入院接受检查,否则再拖下去,恐怕……”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他朝薄慕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薄慕年站在急救室外面,穿堂的风吹过来,吹得他浑身发冷。癌症,这对现代人来说多么耳熟能详的名词,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林子姗得过宫颈癌,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 林子姗从急救室出来,就看到薄慕年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她身体还比较虚弱,她缓缓走到薄慕年身边,在他旁边坐下,她轻扯了下唇角,笑道:“我把你吓坏了吧?” 薄慕年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精神很不好,连嘴唇上都没了血色,可她依然在笑着,他听见自己哑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林子姗知道,自己晕倒进了医院,这件事就瞒不住他了,她道:“六年前,你还记得吗?那次你出任务前,我就有反应,我以为是怀孕了,想要等你任务结束后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我来医院做检查,医生告诉我,我肚子里是长了个东西,但不是孩子,而是肿瘤,多么讽刺啊。” 薄慕年盯着她,她眼里的光尽是灰败,当时的她该有多绝望?“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拿了钱独自消失?” “因为我自私,我自私的要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我,阿年,你常年有任务在外,你是部队里的骄傲,是薄家的骄傲,我不敢让你因为我而分心,我宁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你恨我,也不愿意留在你身边。没了子宫,对你和薄家而言,我都是一个累赘。我不想你日日看着我,对我心生厌倦。”林子姗悲哀道,能够拥有他,是她这一生的幸运,她想要将这个幸运延长,可老天并不允许,多么悲哀啊!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对你的感情?”薄慕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林子姗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的爱藏得太深,我总是患得患失,我根本不敢赌,我怕赌输了,我连最后骗我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了。” 薄慕年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他真是失败,他居然连安全感都没有给过她,他慢慢调匀呼吸,问道:“你现在怎么打算的,医生说你的癌细胞在转移扩散,需要马上住院治疗。” 林子姗移开视线,看着前面白色的墙面,这墙可真白啊,白得让人绝望,“阿年,当年伯母给了我五百万,我捡回了这条命,然后用余下的时间,拼命赚够了这五百万,六年时间,连本带利,算六百万吧,我想亲自把这钱还给伯母。” 薄慕年蹙了蹙眉,“我在问你什么时候住院,你给我提钱做什么?” 林子姗望着他,眼里掠过一抹悲哀,“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你不能死!”薄慕年生硬道:“我绝不会让你死,你听到没有,以后不准再提死字。” 瞧他反应这么大,林子姗缓缓笑了,他还在乎她,她就还有希望,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退缩,她立即抓紧,“阿年,有你在,我不会死,也舍不得死。” 薄慕年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另一张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容,他心里突然生了几分罪恶感,他连忙缩回手,淡淡道:“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从现在开始,住院接受治疗。” 林子姗看着他一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她的心缓缓下沉,薄慕年已经起身去找她的主治医生,给她办理住院手续。 …… 韩美昕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薄慕年,下班后,她早早回到家,在院子里看到薄夫人的专属坐驾,她顿时头皮发麻,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薄夫人就站在花园里,似乎早就在等她。 将车子熄了火,她步下车,来到薄夫人面前,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妈妈”,薄夫人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别墅方向走去。 韩美昕亦步亦趋地跟在薄夫人身后,她现在见了薄夫人,就有种老鼠见了猫的慌张。回到别墅,薄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韩美昕走过来,她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就不知道儿子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要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丫头。 薄夫人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韩美昕这才敢在薄夫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知道薄夫人一定会对她耳提面命一番,她对她的不喜,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的。 “作为我们薄家的儿媳妇,必须要懂礼仪知进退,从今天起,我就在这边住下,每天督促你学习礼仪,你哪天学会了,我就哪天回去。”薄夫人发话了。 韩美昕闻言,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妈妈,您要住在这里?” “对,你有意见?”薄夫人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与薄慕年如出一辙,她心道:果然是母子,连眼神的杀伤力都一样强大。 “不敢!” “最好不敢!我要再不来督促你,只怕你还要闹比上次更丢人的笑话,明天开始,我们先从怎么做个大家闺秀开始,能嫁入我们薄家的女人,就算不是名门千金,也是大家闺秀,你这山野里来的丫头,起步就比别人晚,以后我怎么带你出去?”薄夫人字字句句里,都是对韩美昕的嫌弃。 韩美昕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她是和薄慕年签了不平等条约,可没说把自己卖给薄家了,可是看着薄夫人对自己挑剔的目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薄夫人的到来,让家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她不敢像往日一样在楼下看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只好躲回卧室里,给宋依诺打电话叫苦。 宋依诺最近为了躲沈存希,跑江宁市去学习了,听她说婆婆难侍候,她只好陪她聊天,安慰她,天下的婆婆都难侍候。 挂了电话,已经快十点了,韩美昕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薄慕年还不回来,他知不知道他母亲要来教她规矩的事? 当初签契约的时候,她可只是卖身给他,为什么现在还要学习什么上流社会的礼仪? 她抓了抓头发,心里烦躁不已,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薄慕年回来,她坐起来,拿起手机,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拨通了薄慕年的电话号码。 她是想让薄慕年回来请他妈回去,电话很快接通,是个女人接的,温温柔柔的声音有点耳熟,她以为自己打错了,连忙道歉挂了电话。 她瞪着手机上面的号码,没错啊,是薄慕年的电话号码,她再次拨打过去,接电话的却是薄慕年本人,她诧异极了,“咦,怎么刚才是个女的接的,电话串线了么?”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遇到过,以前她打回家,明明拨的是家里的座机,接电话的却是不认识的人,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薄慕年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林子姗,然后走到窗户前,道:“打电话给我有事?” “没有啊,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韩美昕百无聊赖道,在床上倒立练瑜珈。 “还不知道,你先睡,不用等我。”薄慕年刚给林子姗办理好住院手续,接下来要陪她去做检查,什么时候能结束,他也说不准。 韩美昕“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难过,“那你回来开车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你早点睡。”薄慕年挂了电话,他转身,就看见医生推门而入,他走过去,听医生安排接下来需要检查的项目。 韩美昕将手机扔到一边,她坐起来,盯着手机发呆,刚才她明明听见是个女人接的,她肯定没有听错,到底是电话串线了,还是薄慕年正和女人在一起? 那道女声那么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她想起来了,在法庭上,那道声音冷静犀利,没想到在电话里,也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那这么说,薄慕年是和林子姗在一起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一碰就着……打住!韩美昕阻止自己往不堪的地方想,她应该相信薄慕年,他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好吧,就算他脚踏两条船,她也拿他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夫妻,而是契约夫妻。 韩美昕往床上倒去,不知道心里突然生起的烦躁从何而来,她在床上翻滚,一直滚到后半夜才睡着。她刚睡着没多久,卧室门被敲响。 一开始,她往被子里钻,不理会敲门声,渐渐的,敲门声越来越响,她无法忽视,腾一下坐起来,转头瞪着紧闭的门扉,隐约听见刘妈在外面喊:“太太,醒了吗?夫人让我上来叫你起床。” 韩美昕头都快要炸开了,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掀开被子,顶着鸡窝头去开门,看见刘妈尴尬地站在外面,她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刘妈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心生同情,她低声道:“太太,快去洗漱吧,咬牙忍忍,忍过这几天就好了。” 韩美昕耷拉着头,转身回去洗漱,昨晚后半夜才睡,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晕头转向的找不到北。洗漱完走出卧室,她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什么,想了半天,她才想起,哦,薄慕年昨晚一夜未归! 楼下,薄夫人优雅端庄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姹紫嫣红的新鲜花朵,花朵娇艳欲滴,像是刚刚空运过来的。 薄夫人看见她无精打采地走下来,柳眉一竖,不悦极了,“叫你下来立规矩,你就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韩美昕一个激灵,立即打起精神应付道:“妈妈,我不敢,我们现在开始吧。” 薄夫人教韩美昕的第一课是插花,她先示范了一遍,插花是很讲究艺术的,颜色搭配高低分配都是有讲究的,才能插出最好的效果来。 轮到韩美昕了,她拿着剪刀刷刷刷的把花枝下面剪了,然后插进花瓶里,参差不齐的花朵,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薄夫人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不悦地瞪着韩美昕,“继续插,什么时候插得让我满意了,就什么时候结束。” 韩美昕闻言,俏脸立即垮了下去。她实在搞不懂这些贵夫人们都在想什么,只要是花,插进花瓶里不就好了吗?非得剪来剪去,插来插去的,最后看着还不是一堆花,难道还能变成一堆金子? 插花这门艺术,纯粹是有钱人吃饱了没事干,打发时间用的。 韩美昕与薄夫人在人生观与价值观方面产生了巨大的差异,从插花与茶艺上就能看出一二,韩美昕下午有场官司,昨晚睡得晚,本来就头疼脑胀的,一大早还被薄夫人叫起来插花,不管她怎么弄,薄夫人都不满意,让她重新插。除此之外,言语间尽是挑剔,说她不如哪家的千金好,不如哪家的媳妇好。 一时间,她脾气也上来了,她拿着剪刀,将插好的花一阵乱剪,花朵凋零,像飓风过境,薄夫人看着她一通乱剪,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手发颤,怒气腾腾道:“韩美昕,你放肆!” 韩美昕将剪刀丢到茶几上,抬头望着薄夫人怒不可遏的样子,她道:“妈妈,反正我怎么做,您都不会满意,在您心里,我就是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野孩子,比不得您儿子高贵。可是怎么办呢?您儿子娶了我,我就是您的媳妇,哪怕我是个山野蛮子,您也得接受。我下午还有官司,就不奉陪了。” 韩美昕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薄夫人气得脸色大变,瞪着她的背影,厉喝道:“韩美昕,你给我站住,你以为扯了证,你和阿年就是夫妻了,没我的同意,你休想进薄家!” 韩美昕不理会薄夫人的叫嚣,她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职业套装,忙了一早上,她早饭都没吃,这个点已经接近午饭时间,她饿得胃疼,拿拳头抵着胃部,拎着公文包下楼。 薄夫人还在客厅里,见她下来,她怒声道:“韩美昕,你是我见过最不识好歹的女人,就凭你这粗蛮的乡下人,也想进薄家?我们薄家还丢不起这个脸。” 韩美昕径直走到玄关处换鞋,换完鞋,她抬起头来望着薄夫人,淡淡道:“都说名门家教森严,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妈妈,评判一个人,从言行中就可看出来,如果豪门的礼仪教规就是贬低别人抬高自己,那么我不学也罢。” “你!”薄夫人怎么可能听不懂她在暗讽她没家教,她气得浑身直发抖,“你别以为阿年护着你,你就能在薄家站稳脚跟,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薄家站稳脚跟,相反,我非常同情薄慕年,他要被您逼成什么样,才会和我结婚?”韩美昕一语双关,说的是薄慕年和她契约结婚的事。 说完,她推开厚重的大门,扬长而去。 薄夫人瞪着韩美昕的背影,手一扬,搁在茶几上的花瓶飞到地上,应声而碎。 刘妈在厨房里,听到婆媳俩的争吵,她为韩美昕捏了一把汗。她来清水湾别墅帮佣后,见过薄夫人几次,薄夫人每次来,都会和薄慕年大吵一架,开始的几年,她隔一段时间还会来一次,后来母子俩的关系彻底闹僵,薄夫人就再没来过。 她看得出来,薄夫人的脾气很不好相处,昨天薄夫人叫人拎着行李上门来,她就暗道不好,没想到今天婆媳俩就吵上了。 昨晚瞧韩美昕唯唯喏喏的模样,她心想她肯定就是个受气小媳妇,哪知道这丫头也是长了反骨的,居然和薄夫人吵起来了。 这下不得了了,以着薄夫人的脾气,不闹得翻天覆地才怪。 …… 韩美昕离开清水湾别墅,胃里空空的发疼,她盯着前面的路况,眼前逐渐模糊,从小到大,她家虽穷,她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薄夫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她的目光像看着一只蝼蚁,让她很不舒服。 去她的插花,去她的茶艺,她又不是大家闺秀,学那些东西干嘛! 她伸手抹了抹眼睛,触手湿润,她骂自己不争气,这么点小事,哭什么哭?前面就是去法学院那条路,她突然想起上学时,她最爱去吃法学院外面那家牛腩面,那里有她最深的记忆,她一直没再去。 想着,她下意识打了转向灯,车子向法学院驶去。她把车停进法学院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到那家面馆,刚走进去,就看到她以前经常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四目相接,两人都是一阵恍惚。 郭玉率先回过神来,他温雅的笑着,朝她招手,“美昕,过来坐。” 韩美昕这会儿想装不认识都不行了,她看着那个略有些忧伤的成年男子,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老位置,旧人,仿佛年轮并没有转动,一切都还在昨日。 这一幕,勾勒起两人许多甜蜜的记忆,这里的牛腩面是一根面做的,他们感情最浓的时候,同吃一碗面,一个咬住一头,吃到最后,嘴就对着嘴。 想起这些,韩美昕别开目光,再无法坦然地面对他。 郭玉也想起了那些甜蜜的过往,瞧韩美昕别过头去,他道:“我刚巧路过这里,肚子饿了,就进来吃碗面,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肚子饿了,怀念这家的牛腩面,就过来了。”韩美昕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心有灵犀一般。 老板过来,看见韩美昕,对她的记忆很深刻,“韩小姐,好多年没见你来了,现在不会一吃面就流眼泪吧?” 韩美昕窘迫地扫了郭玉一眼,郭玉才消失时,她每次来这里怀念他,都会边吃面边流眼泪,边在心里骂他是骗子,她看着老板道:“老板,我已经长大了。” 老板笑呵呵的点头,很憨厚的男人,“是长大了不哭了,还是丢失的东西找回来了?”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妻子问她,为什么一吃面就流眼泪,她说她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这会儿看见她对面坐着的男人,有些眼熟,好像是以前经常和她一起来吃面的那个男人。 韩美昕生怕郭玉误会了,她连忙催促老板,“老板,我好饿,你快去煮面吧。” 老板知道她害羞了,也不点破,笑吟吟的去煮面了。 韩美昕脸颊发烫,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对上对面那个男人炙热的目光,她心里小鹿乱撞般,撞得她胸腔隐隐发痛。 她低下头,就看见桌子上刻着的字,这下更是尴尬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谈了恋爱,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当初她和郭玉在一起后,就跑来这里,在桌上刻下了几个字,韩美昕爱郭玉学长,要永远和郭玉学长在一起。 后来郭玉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开始是生气的,后来遍寻不着,她就开始担心开始绝望,然后她就跑来这里,把爱划掉,改成了恨。 其实就算是改了字,也改不了心里对他的情感,她只是在幼稚的发泄,以为这样就会让他痛,其实只是让自己更痛罢了。 郭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其实他早就看到那排字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家面馆,回国之后,他来了很多次了,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如果有人来坐,他会微笑着告诉对方,他正在等一个人。 通常情况下,都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真诚又悲伤的目光。 他没想过真的会等到她,他第一次来,老板就告诉他,以前有个女孩子,每次来吃面,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边吃边哭,还不让别人坐在她对面,她也说她在等一个人。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这个女孩子来过,听说是毕业了。 他坐在她曾坐过的位置,想知道她坐在这里边吃面边流泪时,都在想什么,然后她看到了桌上的刻的字,那个爱字上刻了无数个恨,又在恨字上刻了无数个爱,她对他爱恨交加。 他终于明白,他错过了些什么。 周围很热闹,有交谈声,有吃面声,有老板的吆喝声,但是在他们中间,沉默却在滋生。有时候相顾无言,也会是一种无奈。 郭玉目光炙热地望着她,真希望自己有一双可以让时光倒退的手,那么就算拼尽一切,他都不会就那样离去,“美昕……” “郭玉学长,你回来打算做些什么?”韩美昕急急打断他的话,怕他说出一些让她无力承受的话来。此刻,她心情波动得厉害,她怕自己受不住诱惑,做错一些事情。 郭玉目光一滞,他心知她在逃避,他道:“回来任职,会先从基层做起,再慢慢升上去。” “哦,以前你上课的时候,总觉得你是个老学究,还以为你会做研究方面的工作,没想到你走了仕途。”韩美昕感叹道。 “走仕途不好吗?”郭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要借这一分一秒,将她的模样刻进记忆里。 韩美昕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感觉你这样的人,不会习惯仕途的尔虞我诈。”郭玉给她的感觉,就是温润如玉,她难以想象,他与人斗心计是什么模样。 而仕途上要想往上爬,要的是城府与心机,如果没有这些,就算他有好的家世,也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给拉下马来。 郭玉失笑摇头,“美昕,人都是会变的,多栽几个跟头,总会学聪明。” 韩美昕一怔,从他的言词间听出了硝烟弥漫,她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分明是郭玉,却又不像是郭玉。时光是条长河,会让自己熟悉的人,逐渐变得陌生。 而此刻,她心里便有这么一种陌生在缓缓滋生。 老板端了两碗牛腩面上来,韩美昕拿起装有葱和香菜的碟子,将葱放进了郭玉碗里,把香菜留给了自己。郭玉不吃香菜,她不吃葱,以前两人一起吃一碗面时,两样都不放的。 郭玉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他笑道:“你还记得我不吃香菜?” “关于你的事,我都没有忘。”韩美昕自然而然的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她只得补救,“印象太深刻了,想忘都难。” 郭玉只是笑,并没有拆穿她的说辞,能和她在这里吃碗面,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放好调味品,韩美昕低头吃面,可能是太饿的原因,她吃了几口,反而吃不下了,她搁下筷子,拿纸巾擦嘴,郭玉停下吃面的动作,抬头看她,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他放下筷子,问道:“美昕,你哪里不舒服?” “胃有点痛。”韩美昕蹙眉。 郭玉连忙站起来,对她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韩美昕还来不及说什么,郭玉已经转身离开,不一会儿,郭玉回来,他手里拿着一盒药,一边拆开包装,一边叫老板倒杯温开水过来,将药从铝盒里剥出来,一共四颗,放进韩美昕手里,“把药吃了,胃会舒服些。” 韩美昕眼眶泛着潮湿,有多久,没有人如此紧张过她的身体了?她垂下眼睑,掩饰着眼里的潮热,她接过药,郭玉从老板手里接过水杯,放在她掌心里,看她把药吃下去,他才松了口气,问道:“现在舒服些了吗?” 韩美昕忍不住笑,抱怨道:“这又不是灵丹妙药,吃下去立即就见效了。” 郭玉也笑,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过了一会儿,韩美昕的胃没那么痛了,她看着碗里的面,拿起筷子重新吃起来,刚吃了一口,就被郭玉端走了,她面前放着他那碗清汤的牛腩面。 “你胃不好,不要吃辛辣的,吃我这碗吧。” 韩美昕看着面前这碗清汤牛腩面,眼眶刺疼得厉害,她抬起头,看见郭玉慢条斯理的吃面,一点也不嫌弃那是她吃过的,她心口又是钝钝的痛,她搁下筷子,抓起包飞快往面馆外跑去。 刚跑到马路边,她的手腕就被人拽住,郭玉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美昕,怎么了?” “郭玉学长,我下午还有一场官司,我先走了。”韩美昕扭头看着马路,不敢与他对视,怕他看穿她急于掩藏的心思。 郭玉是懂她的,他叹息一声,将那盒胃药放进她手里,柔声道:“这是中成药,养胃的,一天三次,一次四粒,记得饭后半小时吃。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拼命三郎,常常忙得忘了吃饭,以前还有我督促你一日三餐,以后恐怕……,你自己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韩美昕眼眶刺痛得厉害,她拼命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记得吃。” 郭玉放开她的手,轻叹道:“美昕,开车小心,要注意安全。” 韩美昕不敢停留,快步冲进车阵中,郭玉见她如此莽撞,快步追上去,拽住她的手,牵着她过了马路,这才放开她的手。韩美昕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再见,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郭玉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秋风拂过,落叶纷飞,他竟有种无处话凄凉的悲恸。 韩美昕跑回车旁,她坐进车里,眼泪扑簌簌直落,早上被薄夫人那样羞辱时,她都没有掉眼泪,可是此刻,却是忍也忍不住。 心好痛好痛,像是被铁锤锤扁了,再揉捏在一起,她除了无助的落泪,竟再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心里的痛轻减几分。 她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直到助理打电话来提醒她,马上要开庭了,她才发动车子向法院驶去。 这次官司的对手,依然是林子姗,在她手上吃了几次败仗,韩美昕已经摸出了她的辩护技巧,先以弱迷惑对手,让对手掉以轻心,再突然发动攻击,巧言为当事人开脱,搏取法官同情。 车子驶到法院外面那条路,远远的,她看到一辆巴博斯停在路边,在桐城这个经济城市,豪车云集,看到一辆巴博斯并不稀奇,让人稀奇的是,站在车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漂亮柔弱,怎么看都是一幅和谐美妙的画面。 此刻男人的手搭在女人腰间,女人的手撑在男人的胸膛上,两人深情对望,好一幅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韩美昕车子驶过去时,不知道为什么,她故意连摁了几下喇叭,像是泄愤一般,车子驶进了法院,眼不见为净!(未完待续) 第352章 谁惯的脾气 喇叭声响起时,薄慕年只看到一辆白色甲壳虫迅速驶入法院,他眯了眯黑眸,扶着林子姗站稳后,他收回了手。刚才林子姗下车时,突然往地上栽去,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此刻看着她异常惨白的脸色,道:“你看起来很糟糕,要不让你同事来接手这个案子?” 林子姗此刻确实有几分弱不禁风,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 薄慕年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送你进去。” 林子姗想起刚才的喇叭声,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她弯腰去拿公文包,身形又是一晃,薄慕年抿了抿唇,抢先一步拿起公文包,淡漠道:“走吧。” 薄慕年率先朝法院里走去,林子姗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目露依恋,半晌,她才抬步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法院,韩美昕正在那里登记,看见他们两人走进来,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男女! 薄慕年昨晚彻夜未归,今天早上又送林子姗来法院,还在法院外面上演那么一场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要说他们昨晚没在一起,鬼才相信。 韩美昕越想越不忿,她被薄夫人闹得鸡犬不宁,他却怀抱美人春风一度,她现在终于明白他娶她干嘛了,就是拿来当挡箭牌,转移他母亲的注意力的。 韩美昕心里愤恨,手上的力道也不轻,“昕”字最后一笔,几乎把纸张戳穿,她登记完,转身往里面走去,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薄慕年的声音,“韩美昕!” tsxsw.la 韩美昕充耳不闻,径直往前面走去,薄慕年快走几步,很快就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他怒气腾腾道:“我叫你你没听见么?” “听见了,可是我不想理你。”韩美昕用力甩开他的手,目光扫向那边楚楚可怜的林子姗,她心里直冷笑,在法庭上威武得跟个女将军似的,在法庭外面就扮弱,她可真不愧是演技派的实力选手! 薄慕年眉头攒在一处,不悦地瞪着她,“早上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冲?” “对,我就是吃火药了,我就是脾气冲,看不惯?那就离婚吧,离了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韩美昕越说越委屈,想起早上被薄夫人折磨得胃痉挛,她就更是火大。 她凭什么受那些鸟气啊? 一股怒意直插肺腑,薄慕年怒瞪着她,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韩美昕,你再给我说一遍。”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她恨自己的不争气,凭什么在他面前,她就变成一只病猫了,她心里怨气重,拿起公文包朝薄慕年的胸口用力砸去,“我说了又怎样,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我在家里还被你妈折磨,凭什么?” 薄慕年哪知道韩美昕发起脾气来没轻没重,他被砸得闷哼一声,双手捉住她的手,冷斥道:“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韩美昕气得胃都痛了,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以及压抑在心里的痛苦,都一古脑儿的冲上来,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她瞪着他,怒道:“薄慕年,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侍候了。” 薄慕年气得要命,他何时被女人这样蹬鼻子上脸过,一时间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放开她的手,掉头就走。韩美昕呆了,她站在那里,看着薄慕年走到林子姗面前,将公文包递给林子姗,然后大步离去。她咬着下唇,欲哭无泪。 林子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解释。 法庭上,双方的辩护律师都心不在焉,审判长宣读了声明后,原告与被告开始陈情,而双方的辩护律师一直呈神游天外的状态,法官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两人才回了神。 韩美昕站起来,言辞犀利地为当事人辩护,“婚姻期间,被告多次背着我的当事人与别的女人行苟且之事,行为之恶劣,我当事人已经忍无可忍,遂提出离婚。但是被告不仅没有反省,反而还对我当事人进行家暴,这些是我当事人的验伤报告,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请求法官大人判决他们离婚,并且要求被告净身出户。” 林子姗站起来,进行新一轮的辩护,直接原告婚后行为不检,韩美昕与她当庭吵了起来,法官被两人吵得头疼,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宣布休庭十五分钟,让两位辩护律师调整情绪。 韩美昕胃疼得厉害,她拿起保温杯进了茶水间,却看到林子姗站在饮水机前,她当下便要转身离开,林子姗叫住了她,“韩律师,我们谈谈吧。” 韩美昕攥紧了手里的保温杯,看着林子姗的目光多了一抹讽刺,“不知道林律师有何高见?” 林子姗微垂了眼睑,完全没有在法庭上的威武,她道:“昨晚,阿年确实和我在一起。” 韩美昕瞳孔微缩,攥着保温杯的手指紧得发白,她盯着林子姗,冷笑道:“林律师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我和阿年错过,我们彼此心里都很惋惜,我爱他,他也还爱我,希望韩律师能够成全我们。”林子姗静静地望着她,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好像她才是插足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韩美昕从来没见过有人脸皮能厚成这样,她冷笑连连,“难怪林律师喜欢为出轨男打官司,原来你们志同道合,我倒是很想成全你们,可是看你这副模样,抱歉,我还真不能成全你们,你就心满意足的当个小三吧。” 林子姗倏地变了脸色,她抿着唇道:“韩律师,你这又是何苦呢?阿年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你夹在我们中间,痛苦的只是你自己,你根本妨碍不到我们什么。” “既然如此,你干嘛这么巴巴的来劝我离开他?你当你的小三好了,反正我是不会给你腾位置的。”韩美昕像是与她杠上了,就不想让她称心如意。 林子姗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可怜虫,“韩律师,一段婚姻若是没有爱情,根本就不会长久,你和阿年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现在结束,不过是成全自己,也成全别人。” 韩美昕真想把手里的保温杯砸到她脸上,她满目讥诮,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现在的小三都这么嚣张么?“我们是不是错误的开始,我不知道,但是既然你说你和薄慕年情投意合,就让他来和我提离婚吧,这样应该要容易一点。” 韩美昕说完,朝饮水机走去,经过林子姗时,她故意撞了她一下,林子姗被她撞得踉跄了几步,她稳住身体,火冒三丈地瞪着她。 韩美昕自顾自的接好水,转身扬长而去。 下半场,韩美昕已经冷静了许多,她是个专业的律师,不能在法庭上与林子姗斗气,从而损害了她当事人的利益。这半场的辩护,她超水平发挥,声情并茂的辩护,为当事人争取了她应得的权益,法官最后宣判,判决两人离婚,并且被告净身出户。 判决下来,被告面如死灰,原告激动地抱住韩美昕,感谢她为她争取到她应得的。韩美昕拍了拍她的肩,睨着那边正在收拾东西的林子姗,趾高气昂道:“刘小姐,你要相信,邪终不能胜正。” 林子姗抬头看过来,韩美昕已经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从法院出来,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给这座城市镀上一层金光。韩美昕送走了当事人,她来到自己的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刚系上安全带,她眼角余光扫到身后有人,她猛地转头看过去,看到薄慕年就坐在后座上,她吓得出了一声冷汗,厉斥道:“你怎么会在我车上?” 薄慕年像是刚刚才睡醒,发型有点凌乱,连看着她的目光,都没有往日那样凌厉,带着些惺忪的睡意,甚至还优雅的打了个呵欠,“官司结束了?赢了还是输了?” 韩美昕瞪着他,“我问你为什么会在我车上?” 薄慕年伸出手来,晃了晃手里的备用钥匙,韩美昕一脸黑线,她转过头去,冷声道:“下车,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薄慕年懒懒的伸了伸腿,他盯着她的后脑勺,“韩美昕,趁我现在心情好,不要惹我。” “呵!”韩美昕冷笑一声,他这话说得好像恩赐她一样,去他的恩赐,她推开车门径直下车,将车门甩得震天响,然后踩着高跟鞋噔噔的离去。 薄慕年迅速下车,疾步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悦地斥道:“韩美昕,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一言不合掉头就走,谁惯的脾气?” 韩美昕转头瞪着他,阴阳怪气道:“嫌我脾气不好,你去找脾气好的啊,哦,对了,林子姗脾气就好,你们还情投意合,你去找她呀。” 薄慕年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明明那么讨人嫌,偏偏他就是觉得可爱,他真是无药可救了。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带着些示好道:“行行行,是我错了,是我惯的你这身坏脾气,我自己消受好不好?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我看着都心疼。” 韩美昕去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开,被他连搂带抱的,给抱回了车里。(未完待续) 第353章 你怎么那么犟? 薄慕年将韩美昕塞回车里,他迅速上车,将车门锁死,不让她下车。韩美昕用力推搡车门推不开,她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薄慕年,“开门,我要下车!” 薄慕年瞧着她抓狂的样子,他道:“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就什么时候下车。” 韩美昕不想和他待在同一车厢里,她觉得空气都是脏的,看见他,就会想起林子姗在她面前耀武扬武的说他们昨晚在一起。 孤男寡女一整晚在一起,还能干什么? 她越想越气,气得心都痛了,她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住。手臂上传来一阵锐痛,薄慕年疼得攥紧了眉头,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气得发笑,“韩美昕,你是狗变的,怎么动不动就咬人?” 韩美昕咬得腮帮子都酸了,她松开嘴,用力成开他的手臂,恨声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薄慕年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冷了,她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分了,她没有道歉,扭头看向别处,还是气哼哼的模样。 薄慕年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驶出法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韩美昕看着窗外,眼眶刺痛得厉害,心里又觉得委屈,她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她伸手去抹,却越抹越多。 薄慕年瞧她那副委屈的模样,冷硬的心瞬间软了,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子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他抽了纸巾,倾身将她的脸扳过来。 她不肯,他稍用了些力,她眼泪就落得更急。对薄慕年这样的人来说,无声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有杀伤力,他的心隐隐痛了起来,他温柔的给她擦泪,叹息一声,“咬人的是你,骂人的也是你,你还有脸哭?” 韩美昕梗着脖子,拿手背抹眼泪,“我才没有哭,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薄慕年重新抽了一张纸,看她哭得眼圈红红的,他嫌弃道:“哭起来真丑!” “那你别看啊,谁让你看的?”韩美昕伸手去抢纸巾,薄慕年手臂一让,她扑了个空,他自顾自的给她擦眼泪,还义正严辞道:“你是我老婆,我不看你我看谁?” 韩美昕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我以为你只看得到你的初恋情人。”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薄慕年故意拿手在鼻端扇了扇风,打趣道:“哟,好酸,某人醋坛子打翻了。韩美昕,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嘁!”韩美昕嗤了一声,“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我会爱上你?下辈子吧。” 薄慕年本来是半真半假的问她,结果她这样回应,他脸上挂不住,擦眼泪的动作顿时由温柔变成了粗鲁,他冷冷道:“自己擦去。” 说完,他直接把纸巾堆她脸上,退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心中慢慢升起一股烦躁,他粗鲁的扯了扯领带,喉间像是烧了一把火,让他无所适从,他发动车子,重新驶入车流中。 韩美昕拿起纸巾,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什么人啊这是,阴晴不定,也只有林子姗把他当成宝。她默默擦着眼泪,车厢里静默下来。 韩美昕扭头看着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林子姗挑衅她的时候,她觉得愤怒,看到薄慕年时,她仍然觉得气愤,可是气愤之余,好像又很伤心。可为什么伤心,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觉得委屈。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每一件事都足以让她的情绪崩溃,她把自己的反常归结到压力太大,而非是像薄慕年所说,她喜欢上他了。 薄慕年抿紧薄唇,沉默的开车。两人谁也没有搭理谁,就连视线都没有相交过。 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薄慕年率先下车,将车门摔得震天响。韩美昕从车里下来,瞪着薄慕年的背影,叫嚷道:“摔吧摔吧,反正你钱多,摔烂了你再给我买一辆。” 薄慕年气得发笑,他哪是娶了个媳妇回来,他是娶了个火炮筒子。一不高兴就和他甩脸子,他还打不得骂不得,骂了她就哭给他看,真是岂有此理! 薄慕年迅速走进别墅,韩美昕站在车边,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他们这样,还不如离了,各自去找彼此的归宿,以免相见就争吵。 薄慕年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薄夫人,薄夫人自然也把韩美昕刚才在门外的叫嚣听见了,她蹙紧眉头,不悦道:“慕年,瞧你娶了个什么媳妇,上不得厅堂,脾气还这么差,今天早上还敢和我顶嘴……” 薄夫人憋了一天,就是等到薄慕年回来告韩美昕一状。 薄慕年冷冷打断她的话,“我娶媳妇回来不是让她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您要看不惯,就回大院去,别在这里找气受。” “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妈,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媳妇,让她变得更优秀,难道我错了吗?”薄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大了起来。 “韩美昕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一清二楚,她优不优秀,我都娶了,不劳您费心让她变得更优秀,我就喜欢她的原滋原味。”薄慕年完全不领情,他算是明白了韩美昕今天为什么火气那么大,这在他妈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到他身上来了。 “你!”薄夫人气得浑身发颤,儿媳妇不乖巧听话就罢了,连儿子也与她不是一条心,真是气死她了。 薄慕年面无表情道:“叫勤务兵过来接您回去,没事您少往这边来,以免看见不顺眼的扎眼。”说完,他径直给大院那边打电话。 薄夫人这下气得脸色都青了,看他打电话,她直接往门边走,“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薄慕年挂了电话,薄夫人已经换了鞋子走出大门,刚好与迎面走来的韩美昕撞了个正着,韩美昕看见薄夫人心里就发憷,这时候还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妈”。 薄夫人把在儿子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到她身上,她冷声道:“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也当不起你一句妈,你最好指望慕年永远像现在这样喜欢你,否则我薄家是容不下你这种尖酸的媳妇。” 薄夫人说完,撞了韩美昕一下,扬长而去。 韩美昕稳住身体,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两母子斗法,次次都拉她垫背,她可真是比窦蛾还冤。 …… 韩美昕走进别墅,薄慕年已经不在楼下,她换了拖鞋,刘妈朝她招手,她看了一眼二楼方向,快步走过去,刘妈将她拉进厨房,低声道:“先生和夫人吵架了,你去楼上劝劝先生,再怎么说,夫人也是生养他的母亲,母子哪里还有隔夜仇?” 韩美昕抿了抿唇,刚才她在外面,是听到他们在说话,只是离得远,没有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她捏着衣角,“关我什么事啊,我才不要去。” “太太,听我一句劝,去劝劝先生。”刘妈将她推出厨房,还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上楼去。 韩美昕心情郁闷到极点,她很不想上去,可是想到刘妈说的话,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来到主卧室外面,她推开门进去,地板上扔了一地的衣服,她瞪着那些衣服,半晌,弯腰捡起来,然后抱着衣服来到浴室外面。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将脏衣服扔进了衣篓里,突然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弯腰拿起他的衬衣,送到鼻子边闻了闻,确实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昨晚不是软玉温香在怀么,消毒水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浴室里水声停了,移门拉开,薄慕年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站在那里,看她拿着他的衬衣闻气味,他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道:“你在做什么?” 韩美昕抬起头来,首先入目的是男人结实的胸肌,她尴尬的移开视线,看到手里的衬衣,她脸颊一红,像捏着烫手山芋一般,忙不迭的扔回了衣篓里,她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你洗好了?” 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没有回话,明显她问了一句废话,韩美昕被他盯得脸热,也忘记刚才在车里吵架的事,她道:“你衣服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不然呢,你以为会是女人的香水味?”薄慕年直起身体,赤着脚走进卧室,他在大床上坐下,微抬了下巴看着局促不安的女人。 他不提,韩美昕还忘了这一茬,她冷笑道:“不然呢?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还能盖被子纯聊天?” 她心眼一点也不大,她打了这么多场离婚官司,有多少男人是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的?更何况他们还郎有情妾有意,就算薄慕年没那个意思,端看林子姗那副想取她而代之的猴急样,指不定就会送上门来。 薄慕年目光阴森森地瞪着她,真想把她的脑袋打个洞,看她成天都在想什么,半晌,他还是妥协,道:“昨晚我们在医院。” “哟,开房开到医院去了,玩制服诱惑?”韩美昕阴阳怪气道。 薄慕年气得咬牙,这个女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他邪肆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道:“我倒是想和你玩制服诱惑,要不要找一天,让你过过瘾?” 韩美昕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她移开视线,冷哼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脸没皮的,你还没说,你们在医院干什么。”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追根究底,就像一个妒妇一样,她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姗姗病了。”薄慕年没再和她开玩笑,一本正经道。 韩美昕再度冷笑,“我看是心病吧。” 薄慕年盯着她,他突然站起来朝她走去,韩美昕吓得不轻,直觉转身要逃,却被他堵住了去路,她瞪着他,惊惶道:“薄慕年,你要干什么?你敢家暴,我要告你。” 薄慕年讨厌死她一副带刺的模样,之前看上她,觉得她带点刺挺好玩的,现在却想把她浑身的刺都扒掉,看她还敢不敢说话呛他。 韩美昕无路可逃,被薄慕年抵在墙角,她仰头瞪着他,鼻端萦绕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香味,她有片刻的晕眩,她甩了甩头,心里暗骂他卑鄙,居然使用美男计迷惑她。 薄慕年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握住她纤细的柳腰,稍一用力,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眼里的慌乱与羞愤无所遁形,“韩美昕,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当初我们在一起,我既然承诺给你婚姻,我就会对这段婚姻忠诚。在我们婚姻期间,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听明白没有?” 韩美昕心底一震,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和她开诚布公,她道:“那你和她搂搂抱抱呢?我亲眼看见的,没上床就不代表你们没有暧昧不清。” “她头晕,我扶了她一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在你看来就是暧昧不清?”薄慕年不悦道,他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上了,她还是要疑心他,真令人气愤。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韩美昕冷哼一声,其实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薄慕年愿意给她保证,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吧,可她还是得寸进尺。 “韩美昕,你再给我得寸进尺试试?”薄慕年不悦地瞪着她,他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会和她结婚?真是自讨苦吃。 韩美昕得意洋洋地望着他,“我就是得寸进尺,你咬我啊?” 薄慕年眸色一深,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战栗,忽地,他俯下身来,当真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唇上酥酥麻麻的,迅速蔓延开来,她浑身一抖,下一秒,薄慕年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往房中的大床走去。 韩美昕哪肯就这样从了他,她拼命挣扎起来,短短距离,她有好几次差点从他臂弯里摔下来,薄慕年一开始还很有耐性,到后面耐性全无,将她扔在床上,扒光了她的衣服。 韩美昕顿时尖叫起来,两情相悦的欢爱如鱼得水,彼此都感觉到欢愉,可是一方不情不愿,就是酷刑,薄慕年黑眸里跳跃着火光,他看着身上抵死不肯配合的韩美昕,突然大动起来。 韩美昕疼得满身都是汗,她恨透了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反抗到最后,实在太疼了,她不敢再乱动,一声声的喊着他轻点轻点,男人这才放缓了动作。 结束时,韩美昕差点晕倒在他怀里,她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目光痪散,微张着小嘴盯着天花板,小口小口的喘气。 薄慕年将她搂进怀里,修长的手指将她汗湿的发拂到耳后,在她唇上亲了一番,他嗓音低哑道:“早配合不就好了,非得受一顿皮肉之苦,韩美昕,你怎么那么犟?” 薄慕年坐起来,将她打横抱起,走进浴室。韩美昕难得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的任由他给她洗澡。她宁愿受苦,也不愿意配合,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 她以为,只要她抗拒他们之间的欢爱,就能抗拒他逐渐走入她的心,可是今天的反常,一再说明,她已经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那情愫是毒,会腐蚀她的心智,会让她是非不分,会让她变得软弱。 她害怕,所以她要逃,用尽全力的逃。 洗完澡后,薄慕年将她身上的水擦干净,抱着她回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吃饱喝足的男人,心情非常好,眉眼间都含着一抹愉悦,他道:“你睡会儿,我去给你端饭上来。” 薄慕年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在使小性子,他没有多想,穿上衣服,转身走出主卧室。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腾一下坐起来,动作太猛,牵动了身上的伤处,她疼得眦牙裂嘴,她捞起衣服穿上,悄悄下楼去了。 薄慕年端着饭菜上楼,回到主卧室,床上已经没了韩美昕的身影,他蹙紧眉头,将托盘搁在圆桌上,他听到楼下传来引擎的声音,他快步冲到落地窗前,只来得及看到那辆甲壳虫的尾灯消失在大门外。 他抿紧薄唇,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有力气跑,看来刚才她还没被他折腾得有多惨。他拿起手机,拨通韩美昕的电话号码,韩美昕拒接,他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他气得不轻,双手叉着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看到圆桌上的托盘,他脸色铁青,韩美昕,你别让我抓住,否则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跑! 韩美昕这一跑,跑了好些天,事务所那边请假了,她手里的官司全移交给同事,就连薄氏集团那边也请假了,薄慕年没逮到她,脸色阴郁了好些天。 虽然他没有大发脾气,但是这样已经足够吓人了。 徐浩跟在他身边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大发雷霆。与此同时,沈存希也没好到哪里去,宋依诺也不见了,两个难兄难弟一醉方休,翌日,就赶回韩美昕的老家逮人。 此时韩美昕和宋依诺正在她老家优哉悠哉,冷不防看见薄慕年与沈存希登门,韩美昕脸如菜色,当下就绿了。 怕父母怀疑,她拽着薄慕年去了后山,薄慕年倚在一棵大树上,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烟雾,看着面前这上暴躁得要抓狂的女人,“韩美昕,你倒是挺能躲的,你以为躲到这里来,我就找不到你?” 韩美昕浑身一激灵,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可怜猎物,她梗着脖子道:“谁说我躲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回家,我攒了几年的年假,难道连回趟家都不行?” 薄慕年冷笑,他忽然直起身体,慢慢踱至她面前,韩美昕被逼得直往后退,直到背抵上一棵大树,她退无可退,薄慕年微微俯身,睥睨着她,“韩美昕,为什么躲我?” 他的声音多了一抹温存,韩美昕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她别开头,不去看他,“我、我为什么要躲你?你又不是老虎。” 薄慕年伸出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指戳在她的心脏上方,他哑声道:“那就要问问你这里,你为什么躲我?是不是爱上我了,怕面对我?” 韩美昕恼羞成怒,她伸手拍开他的手,板着脸道:“我会爱上你?笑话!薄慕年,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怕了你的粗鲁。” 薄慕年微眯起双眸,他吸了口烟,徐徐吐出烟雾来,喷在她脸上,呛得她直咳嗽,他邪魅道:“可是我怎么记得,有人在我身下不停喊,再重一点,再快一点?” 韩美昕脸颊瞬间红透了,她双手撑在男人的结实的胸膛上,他身体滚烫的温度烫着她的掌心,她急忙缩了回去,两人顿时零距离的贴在一起,她不悦的皱眉,道:“薄慕年,你不要耍流氓,让我爸看见了,当心他放狗咬你。” 薄慕年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故意往她脸上吹气,一副采花大盗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他道:“你爸看见了不正合我意,我就能正正自己的名声了。” 韩美昕瞪着他,知道他在报复她刚才介绍他是她上司的事,她怒气腾腾道:“薄慕年,我爸妈都是老实的乡下人,我不准你吓到他们。” “他们的女儿嫁了这么好个女婿,难道不应该让他们知道高兴高兴?”她不让她父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偏偏要和她唱反调,他自认他绝对优秀,凭什么要被她掖着藏着,就跟见不得人似的,想想就让他觉得憋屈。 “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婚姻是怎么来的,我们不过是契约婚姻,迟早都会散的,何必让他们知道,以后徒增伤心?”韩美昕一直瞒着父母她已经结婚的事情,就是怕有一天,他们的婚姻维持不下去,到时候老人知道伤心。 薄慕年眸色倏地变得冷厉,他不悦地瞪着她,“韩美昕,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我们会离婚?” “本来就是契约婚姻,等你厌倦了我,或者我给你们家生个继承人,离婚不是铁板钉钉的事么?”韩美昕这样回答道,她极力忽视心里突生的凄凉。 这几天,她冷静下来,想了许多,她和薄慕年之间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她拼命想阻止,可是却适得其反,她不想这样,尤其不想陷入那个漩涡里,无力自拔。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契约婚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在这场婚姻的角逐中,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所以面对他时,她才会把话说得这么现实。 她不容许自己有别的期待! 薄慕年黑眸眯成一条缝,俊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意,他冷笑道:“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急着和旧情人双宿又飞?” “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韩美昕抬眼看他,“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 薄慕年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他忽然放开了她,退开几步,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他冷笑连连,“好你个韩美昕,我们还没离婚,你连备胎都找好了,想让我放了你,你做梦!” 说罢,他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去,他怕自己再待在这里,会失控拧断她的脖子,怎么有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 韩美昕全身无力地靠在大树上,十一月的天气,凉风习习,她如坠冰窖中,她看着薄慕年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息,薄慕年,你这又是何苦呢? 回到屋前,薄慕年与连默各据一边,宋依诺与沈存希却不见了。她一回来,韩父就立即上前来,抓着她的手小声问道:“美昕,你去问问他们晚上要不要在这里歇一晚,我和你妈好早点去邻居家借住一晚,以免怠慢了你的上司。” 韩美昕伸手握住父亲满是茧子的手,她摇了摇头,道:“爸,不用张罗了,他们马上就走。” 韩父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接连来了几个器宇轩昂的男人,看他们举手投足以及谈吐不俗,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生怕怠慢了人家,回头让女儿在公司不好做,他道:“真的不用去问问?” “不用了,您先进去吧,我去和他们说。”韩美昕安抚父亲,她不敢告诉父亲她和薄慕年结婚的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吓坏他们。 韩父看着她,叮嘱道:“那你好好说,别得罪了你的上司,回头给你小鞋穿。我让你妈准备了些土鸡蛋和土鸡,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土鸡蛋和土鸡比较珍贵,他们城里人稀罕。” “爸爸,真的不用了。”韩美昕看着父亲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爸爸会这样,都是因为她。韩父摆了摆手,回屋张罗去了。 韩美昕朝连默走去,“连默师兄,你下午要回市里,顺路带我一段吧。” 连默点了点头,看向立在梨树下的薄慕年,秋天到了,梨树上光秃秃的,树叶都掉光了,男人站在梨树下,掩盖不了身上的光芒,“叨扰伯父伯母几天,我去向他们告个别。” 连默离开,院子里就只剩下韩美昕和薄慕年两人,韩美昕踌躇了一下,她缓缓走到薄慕年面前,她道:“我爸妈都是乡下人,你们一来,会给他们很大的压力,我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行吗?” 薄慕年冷冷一笑,“我以为你要说的话,在小树林里已经说完了。” 韩美昕一梗,她强忍住心头的不悦,她道:“算我求你行不行?不要给我爸妈添麻烦。” 薄慕年冷冷地挑高眉,“我来就是给你爸妈添麻烦?韩美昕,我们是夫妻,你分得清亲疏远近么?” 韩美昕心里一凛,生怕他的话被她父母听见,她连忙踮起脚尖,伸手去捂他的嘴,急道:“我求你还不行吗?回去你想怎样,我都无话可说,就是别让我父母担心,成么?” 她突然欺近,一股幽香窜入鼻端,薄慕年心神一荡,盯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他的目光像X射线在她胸口扫射,他道:“怎样都成?” “成成成,只要你回桐城去。”韩美昕缩回了手,掌心被他的薄唇碰触过,一阵阵发痒,她将手背在身后,俏脸已经红透了。 薄慕年眯眼不说话,那边韩母手里拎着两篮子鸡蛋出来,韩父手里拎着两只捆绑好的大公鸡,老人憨厚老实,看着薄慕年道:“薄先生,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土鸡土鸡蛋还新鲜,您带回去尝尝鲜。” 薄慕年正要拒绝,韩美昕拽了他一下,朝他使了个眼色,她道:“爸,妈,你们的心意,薄总收下了,把鸡蛋和公鸡给我吧,我拎到他车上去。” 薄慕年看了韩美昕一眼,客气道:“伯父伯母,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有备上厚礼,就过来叨扰,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薄慕年伸手探入西裤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沓钱,握住韩父的手,将钱放进他手里,他又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我孝敬您们的,请不要推辞。” 韩父连忙推辞,“薄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我们美昕在你们公司上班,还要拜托您多多照应,只要她过得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快拿回去。” 薄慕年捏着那叠钱,如捏着烫手山芋,乡下人纯朴忠厚,说不收他的钱,就真不收,他执意要给的话,就是拿钱侮辱了他们,他只得把钱收回去,“伯父伯母放心,美昕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她表现优秀,公司会好好提拔她。” 韩美昕站在旁边,薄慕年向来高高在上,他会对她父母说这番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亲民的时候,她一时心中哽咽,“爸,妈,你们好好保重身体,下次放假我再回来看你们。” 韩父韩母老泪纵横,仔细叮嘱她好好照顾身体,让她常给家里打电话,这才目送他们离去。 薄慕年从韩美昕手里接过土鸡与土鸡蛋,见她垂着头,似乎在流泪,他故意道:“你爸妈送的土鸡土鸡蛋可真及时,回去后让刘妈每天给你煮一个,吃完这些土鸡蛋,你肚子里也该有信了。” “……”韩美昕抬头瞪着他的背影,一时哭笑不得。 回去时,韩美昕没能坐连默的车,而是上了薄慕年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座,偏头看着窗外,渐渐的,已经看不到那栋熟悉的土房子,她收回目光,强忍悲伤。 以前小时候,父亲总说,要供她读最好的学校,让她走出大山。可是当她真的融入到都市里的生活时,她却开始怀念在大山里纯朴的生活。 山里的人,有大米吃都是开心的,而城里的人,就算有吃不完的金山银山,依然没有那最简单的快乐。 薄慕年瞧她一路上情绪都不高的模样,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他掌心变得僵硬,他没有理会,径直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放着,他道:“要是舍不得,以后我们经常回来看看他们。” 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本来以为他看不起乡下人,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从小到大,他们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可自从我去桐城读书以后,一年回来的次数连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这次回来,我看见他们都老了,爸爸的背也驼了。” “我明白,等你怀了孩子,就把他们接到城里来,让他们陪着你。”薄慕年柔声道。 韩美昕摇了摇头,“他们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这时就是他们的根,他们在城里待不惯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心意。” 薄慕年无声的握紧了她的手,他看着前面的山路,山路奇岖,他曾经负重一百公斤,与队友徒步三天三夜,见过比这里更贫脊的村庄,有时候甚至夜宿野外,尝过的艰苦比她更甚,他都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如今听她说谢谢,他竟五味杂陈。 “韩美昕,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管我们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都改变不了我们是夫妻的事实。所以我的父母是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们孝敬彼此的父母是应该的,你懂么?” 韩美昕转头望着他,其实没想过他会追到她老家来,她以为看到她家里的情况,他会对她有所轻视,可是他非但没有轻视,反而告诉她,她的父母也是他的父母,她的心淌过一股暖流,有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让她的心隐隐颤抖起来,“谢谢你,薄慕年。”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前面弯路较多,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开,双手撑着方向盘。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车厢里的气氛和谐了不少,不像一开始的见面就争吵。韩美昕靠在椅背上,山路弯弯绕绕,她被晃得头晕,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清水湾别墅的主卧室里,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仔细回忆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好像是薄慕年将她抱回来的。 她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去,别墅里很安静,日落黄昏,金灿灿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洒满了整个客厅,美得很不真实。 她站在楼梯上,看着窗外的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半边天映得通红,残阳似血,无端的让人感到几分凄美。 薄慕年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看夕阳看得入神的韩美昕,他仰头望着她,捕捉到她脸上的伤感,他轻咳了一声,唤起她的注意,“醒了?” 韩美昕移开视线,落在薄慕年身上,离开再回来,有些心境与之前已然不一样了,她慢慢踱下楼,淡淡应了一声,“我睡得太沉了,连怎么回的房都不记得了。” 薄慕年跟在她身后进了客厅,他轻笑道:“有我在,不会让你睡大马路。” 韩美昕情不自禁地看向他,其实和他相处过后,就会知道,他并不像他外表给人那样的高冷,她微微笑了一下,和他吵惯了,突然平静下来,她面对他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tsxsw.la 她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她到处找手机,薄慕年见状,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要和你父母报平安么?到家后,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啊!”韩美昕吃惊地望着他,“你怎么说的?他们有没有怀疑什么?” “我说你晕车晕得厉害,让我代你向他们报平安,他们没有怀疑。”薄慕年在她身边坐下,他们几乎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突然相处和谐,他也感到很别扭。 韩美昕攥着他的手机,她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 谈话很快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薄慕年将茶几上的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刘妈还在做晚饭,你先吃点水果垫垫底,晚饭马上就好。” 韩美昕睨了他一眼,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招呼我,你要忙就去忙吧。” “……”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薄慕年绞尽脑汁找话题,他拿起遥控板,问道:“要不要看电视?这会儿新闻联播要开始来了。” 韩美昕看他拿起遥控板,她摇了摇头,“不想看新闻联播,你想看什么就看,不用管我。” “……” 薄慕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题,说不到两句,她就冷场,他气得不轻,偏偏又不敢再凶她,怕又把她凶跑了,他放下遥控板,正要说话,韩美昕手里的手机响了。 她看着手机上闪烁的电话号码,没有标记,是个陌生来电,她把手机递还给薄慕年,道:“你的手机响了。” 薄慕年接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他站起来,一边接通,一边走出客厅,“姗姗,有事吗?” 韩美昕听到那两个字,心里十分抵触,她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故意将音量调高,不想听到他在说什么。不一会儿,薄慕年挂了电话,他走回客厅,站在韩美昕面前,淡淡道:“我出去一趟。” 韩美昕转头看他,“马上要吃晚饭了。” “你先吃,不用等我,晚上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了。”薄慕年说完,拿起车钥匙,转身大步走向玄关,换了鞋子离开。 韩美昕看着电视屏幕,耳边响起车子发动的引擎声,她关掉电视,坐在那里怔怔出神。(未完待续) 第354章 意外的一吻 这晚,薄慕年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韩美昕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子里很乱,纷纷杂杂的,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直到窗外传来巴博斯的引擎声,她才明白,其实她还是在等他。 薄慕年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主卧室里开着两盏晕黄的壁灯,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床边,看见韩美昕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呼吸均匀,他脱下西服,转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韩美昕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远处发呆,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下来,她再度闭上眼睛,感觉床垫一侧微微轻晃,薄慕年上了床,他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韩美昕没有动,僵硬的靠在他怀里,他身上只有刚沐浴过的清香,她闭着眼睛,听着他沉缓的呼吸声,她渐渐的沉入梦乡。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薄慕年还在睡,这是第一次,她起床时,他没有去晨练。大概是真的累坏了,就连她下床,他都没有醒。 她洗漱完出来,看见他换下的衣服扔在衣篓里,她下意识捡起来,凑到衣领处闻了闻,除了男人特有的汗味,就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昨晚他在医院么? 她将衣服扔回衣篓里,端起衣篓下楼去。刘妈看见她端着衣篓,连忙过去接走,“我的小祖宗,以后这些事我来做,让先生看见了,一准将我辞退。” 韩美昕笑着摇了摇头,“刘妈,我哪里那么娇贵,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我爸妈忙着种庄稼,我就负责洗一家人的衣服。” “那是从前,现在你是薄家的大少奶奶,这些事就轮不到你做,以后别碰了,有福都不知道享,真是个傻孩子。”刘妈拿走衣篓,放进洗衣房去了。 清水湾别墅里的洗衣房,像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干洗店,韩美昕进去过一次,看着那些高级设备,她就咋舌。 薄慕年的生活,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不是她这种乡野丫头可以媲美的。也许她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嫁给他吧。 刘妈放好衣篓,进了厨房,给韩美昕准备早餐。 韩美昕坐在餐厅里,一边喝牛奶,一边吃早点,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头去,就看到薄慕年衣冠整齐地下楼来,她收回视线,继续喝牛奶。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刘妈将他那份早餐端出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去了洗衣房。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韩美昕沉默的喝牛奶,也不和薄慕年说话。 喝完牛奶,她将玻璃杯放回托盘里,起身准备离开,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去,薄慕年微皱了下眉头,“坐下,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我马上要迟到了。”韩美昕今天销假上班,该去薄氏集团坐班。 薄慕年盯着她,语气凉凉道:“我是老板,不扣你工资。” “那不行,我不能恃宠而娇。”韩美昕皮笑肉不笑道,说完,她大步走出餐厅。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他收回目光,风卷残云般,几下吃完了早餐。韩美昕拿着公文包下楼,薄慕年已经换好鞋子,倚在鞋柜旁等她。她脚步微顿,复又迈开来,缓缓走到鞋柜旁,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黑色细高单鞋换上,然后走出去。 司机在外面等,看见薄慕年和韩美昕走出来,他拉开后座车门,韩美昕却径直往自己的甲壳虫走去,薄慕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皱眉道:“你穿着高跟鞋,就别开车子,我送你。” 韩美昕低头看着脚上的高跟鞋,她道:“我车里有平底鞋,换一下就好了。” 她挣开他的手,走到白色甲壳虫前,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换了平底鞋,将高跟鞋放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下面,刚发动车子,车门被拉开,紧接着薄慕年坐了进来。 韩美昕转头看他,她道:“早上我要先去法院一趟,上次的案子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和你不顺路,你让司机让你去吧。” 薄慕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十分笃定道:“韩美昕,你在和我闹脾气?” 韩美昕一听这话就笑了,她双手环胸,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脾气?” 薄慕年瞧着她确实挺正常的,可她越是正常就越不对劲,他反倒希望她像之前一样,闹得他不得安宁。她现在这副粉饰太平的样子,让他心里觉得很不踏实,像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昨晚,姗姗……”薄慕年试图解释,刚开了头,就被韩美昕打断,她语气平和道:“你和林小姐之间的事不用和我汇报,我做好自己份内事就行,至于你是陪她到半夜,还是陪她到天明,都不用和我解释,我都明白。” 她越是体贴,薄慕年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抿着唇,原本打算说些什么,这会儿却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就好像他巴巴的找她解释,她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他自做多情了。 他推开车门,“砰”一声将车门甩上,大步走回巴博斯旁,拉开车门坐上去。 韩美昕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车门边,她挑了挑眉,这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她这么体贴,也不闹他了,难道做得还不够么?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别墅,在前面的叉路口一左一右分开行驶,就像他们的人生,也许能够同一段路,却不可能一辈子都能同路。 韩美昕去法院办完了事情,出来就遇到林子姗,她看着那道渐行渐近的身影,心里冷笑,真是冤家路窄,在哪里都能遇见她! 她没有刻意避开她,她又不欠她什么,没必要。 林子姗气色看起来不错,脸色红润,神采飞扬。相形之下,她反倒像个失意人。两人擦肩而过时,林子姗突然叫住她,“韩律师,请等一下。” 韩美昕懒得理她,径直往台阶下走去,林子姗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很快,韩美昕就会知道,在薄慕年心里,只有她是最重要的。 韩美昕坐进车里,一想到林子姗得意洋洋的模样,她心里就觉得憋屈。明明已经和自己说好了,不要在意这些,偏偏看到林子姗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发动车子,看见她旁边停着那辆红色奔驰,她想都没想,故意猛打方盘,擦着她的车身驶了出去,回头看见红色奔驰的车身擦了一大片漆,想到待会儿林子姗看见自己的爱车被刮花,气得绿了的脸,她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一脚踩向油门,扬长而去。 韩美昕离开法院,先回了趟事务所,刚走进事务所,她的助理就迎上来,“美昕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要杀杀那个女魔头的锐气。” 女魔头是助理给林子姗取的绰号,韩美昕拎着公文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找我的客户?” “有,我说你休假了,他们说等你休假回来再来找你。对了,这几个CASE我找人打听过,对手都是女魔头。美昕姐,你说女魔头是不是暗恋上你了,怎么偏偏就接你接的案子??” “谁知道呢?”韩美昕意兴阑珊道,林子姗故意在自己眼前晃,大约是想找存在感吧,想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薄慕年的前女友。是又怎样,她还是现老婆呢。 “我分析过女魔头接的案子,全都是给劈腿男出轨男保驾护航的,她到底几个意思啊,三观呢?”助理兴致勃勃的八卦起来。 韩美昕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她,“去给我影印三份,马上要。” “可是我还没八卦完啊,美昕姐,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对付女魔头,就该像上次那样,让他自食恶果。”韩美昕直接将助理推出了办公室,头都被她吵疼了。 等助理把她要的资料影印回来,她拎着包往事务所外走去,助理瞪着她的背影,无限哀怨,她憋了好几天,还没八卦完呢,她就这么不近人情的走了,枉费她等了她好几天,就为了和她八卦。 韩美昕来到停车场,一眼就看见倚在她车边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风衣,两指间夹着一根烟了半截的烟,他脚边掉了四五个烟蒂,似乎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她脚步顿住,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亦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儿,此刻看到他抽烟,她竟觉得那样的陌生。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郭玉看了过来,看见她出来,他连忙扔了手里的烟,伸脚摁灭,他站直身体,大步走过来,“美昕。” 韩美昕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她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销假上班了,过来看看,你还好吗?”郭玉垂眸打量着她,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眉目间的神情疏淡了一些。 韩美昕笑了笑,“你看我的样子是不好吗?” 郭玉一时心中苦涩,他知道林子姗回来了,并且还与老大走得很近,她夹在中间,应当是备受煎熬吧,可是看到她,他却问不出口,怕戳穿她的伪装,更怕看到她的难过,而他却无能为力。 “中午一起吃饭,好吗?”郭玉心头千言万语,最终化成这一句。 韩美昕抬腕看表,随即道:“郭玉学长,真是抱歉,我马上要去见我的当事人,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要不改天我们再约?” 郭玉苦涩道:“好吧,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开车过去,再见,学长。”韩美昕说完,从他身边走过,径直上了车。 郭玉站在车外,看着她发动车子驶离,他眉宇间尽是苍凉。他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她的幸福他无法参与,甚至连她的悲伤,他都已经无权再参与了。 韩美昕撒谎了,她不是要去见当事人,刚才她把林子姗的车刮蹭了漆,自己的车也刮花了,她得送去4S店补漆,她心里暗嘲,她们这算不算两败俱伤? 下午她坐出租车去了薄氏集团,刚进办公室,她的座机响起来,她看见上面显示的总裁室的专属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听筒接听,“薄总,找我有事?” “你马上上来一趟。”薄慕年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韩美昕攥着听筒,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挂了电话,起身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上顶层。走出电梯,徐浩正等在那里,看到她像看到救星一样,“我的姑奶奶,你终于上来了,快去灭火吧。” 韩美昕皱了皱眉头,被徐浩推着进了总裁室。 薄慕年正在打电话,讲的英语,她听懂了大部分,除了一些医用的专业名词,她翻译不过来。大约讲了十分钟,薄慕年才挂了电话,他转身看见她,大步朝她走去,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似乎才放了心,问道:“早上去哪里了,我听说你的车送4S店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星急火燎的叫我上来,就是问我伤到哪里没有?”韩美昕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这种事在电话里问一下就好了,干嘛兴师动众的还要她上来,她还以为自己又犯什么错了。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韩美昕,你非得和我这样说话么?” 韩美昕苦笑,“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样和你说话,是卑躬屈膝呢,还是奴颜婢膝?” 薄慕年蹙紧眉头,心里翻腾着怒意,他收到4S店发来的短信,知道她的车出了事故,担心她受伤了,结果她却一副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他抿着薄唇,转身走回到办公桌旁坐下,翻开文件却一个字看不进去,看到的全是火星乱溅。 他抬头瞪着那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女人,腾一下站起来,大步朝她走去,伸手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韩美昕心口猛跳,她惊诧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黑眸里映着冲天火光,这不是一个吻,更像是惩罚,他咬得很重,咬得她唇瓣很痛很痛,她疼出了泪,却死死忍住。 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她再也不要在他面前示弱。在一个不心疼自己的男人面前流泪,只会让他看不起她,更加轻视她,她不要这样!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想要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她根本就无力抗拒。 薄慕年一开始是想惩罚她的,她这张小嘴太伶牙俐齿,让他火大,可是真的碰到她了,那抹柔软又让他狠不下心来,他的力道慢慢变得轻柔,最后舔舐着她的唇,像是在安抚她。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肆意的品尝她的唇,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韩美昕双腿打软,无力的挂在他身上,仅仅是一个吻,就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了,她靠在他胸膛上,微张着小嘴呼吸,呼吸里满是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让她感到窒息。 薄慕年搂着她,看她难得乖巧地靠在他怀里,他揶揄道:“以后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这样吻你,吻到你只剩下喘气的力气,看你还能不能说出伤人的话来。” 韩美昕闭上眼睛,心跳得有些失速,薄慕年说话时喷出来的灼热呼吸吹拂着她的后颈,让她不停的轻颤起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失控,她想从漩涡里挣扎出来,可是越挣扎却陷得越深。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薄慕年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他喜欢她乖巧的样子,这女人就是欠收拾,对她好不行,非得用武力镇压,她一下子就老实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车为什么送4S店了?” “刮花了点漆,送去补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监视器了?”韩美昕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他,否则她刚送去4S店,他马上就知道了。 “对啊,我在你身上装了监视器,以后你要是敢再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跑不了。”薄慕年恶狠狠道。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薄慕年发起狠来时,确实让人害怕,她退出他的怀抱,“那现在你审问也审问过了,我是不是可以告退了,薄大总裁?” “等会儿,晚上家里有聚会,你和我一起出席。”薄慕年转身走回办公桌后,拿起内线吩咐徐浩叫人把礼服直接送到他办公室里来。 韩美昕在旁边听着,不由得头大,“什么样的聚会?为什么要我出席?你不是有女伴么?” 薄慕年盯着她的唇,“又想惹我不高兴了?” “我哪有?”韩美昕抿了抿唇,唇瓣微肿,是刚才被他吻肿的,还有点刺疼,她疼得直皱眉,这男人就是个索吻狂魔,每次吻她,都会把她的唇磕破,她终于明白,他之前碰她却不吻她,肯定是在藏拙。 “我只是觉得,像这样的聚会,让你的女伴陪你去,比我要专业些。” “有些聚会可以让女伴出席,有些聚会就必须是太太出席。”薄慕年意有所指道,他将她纳入羽翼,并不想让她接触商场里的一些事情,从而给一些人有了旁门左道的机会,所以一般商场上的应酬,他都不会让她出席,是出于保护她的原则。 韩美昕听不太懂,她也不关心,她手指在真皮沙发上轻敲着,“现在时间还早,我等会儿再上来,成不?” “你急什么?”薄慕年不悦地看着她,昨天把她从乡下接回来,他们就没好好在一起说会儿话,看她急着想走的样子,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他不刻意亲近她,她也不会亲近他,他刻意亲近她了,她还逃得更快。 难道之前不是她千方百计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又是强吻他又是调戏他,真把他勾到手了,她又开始装高冷了,这女人,真是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好几天没上班了,万一有职员找我怎么办?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啊。”韩美昕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他们之间在一起,除了上床,很少沟通,一下子让她面对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心里还是觉得别扭,更何况对着他越久,她就越有可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如今他的前女友加初恋归来,他要是知道她的心思,只怕会嗤之以鼻,所以要想做到不露痕迹,就要离他远远的。 薄慕年快被她气死了,陪他就是浪费时间?这女人能不能再不解风情一点?他越想越气,连连挥手,“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韩美昕如蒙大赦般,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的感激涕零,笑眯眯道:“遵命,那我就先滚了。” 说完她浑身轻松,快步走出总裁办公室。薄慕年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心里堵得要死,到底是他会错了意,还是这女人玩的欲擒故纵,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呢? 韩美昕回到办公室,确实有职员找她,她耐心的解答了对方的疑惑,已经快五点了,静下来,她突然想起刚才在总裁办公室那意外的一吻,她伸手轻抚着唇,如果她此刻在照镜子,一定会看见自己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 内线响了,她惊了一下,连忙拿起电话,是徐浩打过来催她上楼去试礼服的。她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收,然后走出办公室上楼。 磨磨蹭蹭到总裁办公室外,她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去。薄慕年看了她一眼,道:“礼服放在休息室里,自己进去换。” “哦。”韩美昕关上门,径直走进休息室,休息室的床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盒,她拆开上面的蝴蝶结,打开盒子,礼盒里放着一条红色镶着小碎钻的礼服,她拿起来一看,差点没被那些小碎钻给闪花了眼。 “好美!”她拿起礼服在胸前比了比,抹胸的及膝裙,胸前点缀着许多碎钻,非常漂亮。 她端详了一会儿,女人都爱漂亮的衣服,她也不例外,她换上裙子,伸手去拉背后的拉链,布卡在拉链里,她拉不上去,也退不下来。 正弄得满头大汗,休息室的门开了,薄慕年站在门口,韩美昕转头望着他,脸颊上布满红晕,她道:“薄慕年,你帮我拉一下拉链,好像卡住了。” 薄慕年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盯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大片美背,他喉头发紧,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拂开她的手,捏着拉链头,上下滑动了几下,他道:“布卡在里面了。” “哦。”韩美昕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一进来,休息室里的空气都不畅通了,再加上他的手指时不时碰到她背上的肌肤,她忍不住轻颤起来,手臂上冒出一些细小的鸡皮疙瘩。 薄慕年拂开她的头发,将拉链拉到最顶端,他抬头看着镜子里,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将她衬得十分娇小。 他双手握住她的.裸.露在外的双肩,感觉她的肌肤在他掌心轻颤,他目光变得格外深沉,“冷吗?” 韩美昕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不敢看着镜子里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太暧昧了,会让她感到窒息,她目光闪烁,“有、有一点。” 薄慕年放开她的肩,转身拿起一条中国红的披肩,披在她肩上,“现在还冷吗?” 韩美昕摇了摇头,“不冷了。” 薄慕年扫了她光秃秃的脖子一眼,大掌从她手臂滑下去,握住她的小手,道:“那我们出发吧。” 韩美昕跟在他身后,看他还穿着早上的衣服,她道:“你不用换衣服吗?” “不用,今晚的主角是你不是我。”说罢,已经拉着她走出休息室。韩美昕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被他牵着一路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她才顾得上喘口气。 薄慕年开车带她去了趟珠宝店,出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已经可以用珠光宝气来形容了。薄慕年给她挑了一套紫蓝碧玺珠宝,据说是这家珠宝店的镇店之宝,碧玺华丽却不俗,佩戴在她身上,搭配那身大红的礼服,衬托得她更加高贵典雅。 薄慕年看着楚楚动人的模样,目光越来越深沉,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韩美昕打扮一下,并不比那些名门淑媛逊色几分。 而此刻,他最想做的,却是扒光她的衣服,让她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薄慕年艰难地移开目光,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但是每每面对她时,总是让他乱了分寸,能够想到的,除了床上那点事,再也没有别的能让他感兴趣。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带离珠宝店,半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外,薄慕年抬起手腕,示意韩美昕挽着他。 韩美昕做了一个深呼吸,她伸手搭在他的臂弯里,薄慕年看着她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表情,他轻笑道:“韩美昕,保持微笑。” 韩美昕冲他做了个鬼脸,薄慕年顿时开怀大笑,侍应生推开门,他挽着她走进去。宴会厅里衣香鬓影,穿着华丽礼服的贵夫人们端着酒杯,或三五一群.交头接耳,或在人群里穿梭。 薄慕年他们的到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薄明阳停下交谈,朝他们看去,两人从人群里打马而过,径直朝他们走来,韩美昕跟在他身旁,心里有些忐忑,薄慕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很美,不用紧张,微笑。” 韩美昕偏头看着他,瞧他优雅从容的和认识的人点头致意,完全就是派对之王,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韩美昕站在他身边,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所掩盖。 薄慕年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垂下眸来,瞧她目光痴迷的望着他,他唇边掠过一抹愉悦的笑意,微微俯下身来与她咬耳朵,“这么看着你男人,是不是很喜欢?” 韩美昕耳根子立即红透了,她慌忙移开视线,搭在他手臂的手用力掐了他一下,趾高气昂道:“美得你,我才不喜欢。” 薄慕年笑望着她,那目光就好像在说,你就嘴硬吧。韩美昕不理他,目光对上站在薄明阳身边的薄夫人的目光,她唇边的微笑顿时僵住。 薄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从上次在清水湾别墅与韩美昕闹得不欢而散后,薄夫人对于这个出身平民阶级的儿媳妇就产生了很大的反感,她的出身与教养,甚至比不上当年被她用钱打发走的林子姗。至少林子姗身上还有那么一些艺术涵养,而韩美昕身上,除了粗鄙,一无所长。 她不喜欢这个平民儿媳妇,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她甚至不懂她儿子为什么要娶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而弃她给他挑选的那些大家闺秀。 即使韩美昕没有看薄夫人,也知道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薄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充满了挑剔。她尝试过要和薄夫人好好相处,但是很难,她并非不愿意委屈自己去讨好她,而是薄夫人打从心里看不起她,她委屈自己,只会让她更瞧不起她。 既然如此,她何苦还要活得那么卑微? 薄慕年挽着她的手来到薄明阳夫妇面前,薄明阳笑得和蔼可亲,目光从儿子脸上移到儿媳妇脸上,倒是很满意儿媳妇今晚的穿着,喜庆又得体,“你们来了。” 薄慕年点了点头,和薄明阳夫妇打了招呼,韩美昕也乖巧的喊了声“爸,妈”,薄明阳笑着点了点头,薄夫人的态度却十分冷淡。 “你爷爷刚才有点头晕,在包房里歇息,叫你们不用过去请安了,慕年,今晚来的都是些重要客人,你带着你媳妇过去认认人。” “是,那我们先告退。”薄慕年挽着韩美昕的手转身离开,韩美昕看着他的侧脸,她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道:“薄慕年,你妈好像很不喜欢我。” “你又不和她过日子,要她喜欢做什么?”薄慕年斜睨了她一眼,那天韩美昕和母亲吵架的事,她不说,不代表母亲不会来他面前表达不满。 他知道,只要不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儿媳妇,都不会讨她的欢心,既然如此,那就井水不犯河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到底是你母亲,我们这样真的好吗?”韩美昕迟疑道,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那天没有忍住脾气。 薄慕年看着她,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比较实在。” 韩美昕揉了揉被他戳痛的脑门,她不满道:“我不是怕你夹在中间为难么?” “你要真担心,那天就不会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行了,我也没指望过她会喜欢你,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让我去头痛。”薄慕年拂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摩着她的脑门。 韩美昕笑逐颜开,“还是我老公体贴。” 这句话夸得薄慕年心花怒放,瞧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他轻笑道:“再说一遍。” 韩美昕刚要说,看着他眉梢眼角挂着的笑意,她哼了一声,瞧把他给美得,她傲慢道:“好话不说二遍。” 薄慕年睨着她,满脸都是宠溺的笑,纵着她的脾气。这一幕,被从洗手间回来的林子姗看在眼里,她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曾几何时,那双黑眸所注视的,不再是她了? 韩美昕别开眼,恰好看到从洗手间过来的林子姗,她一身白裙飘然若仙,韩美昕目光一凝。薄慕年一直看着她,她表情细微的变化落在他眼里,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林子姗,他眉尖微蹙,这是薄家的家宴,林子姗怎么会在这里? 薄夫人率先走过去,亲睨地挽着林子姗的手,拉着她走到薄慕年他们面前,她笑道:“阿年,我忘了和你说,子姗回来了,我前两天在街上与她偶遇,我差点没认不出来。你看,子姗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林子姗站在薄慕年面前,看着他们夫妻俩手挽手的亲密模样,她低垂着头,道:“阿年,韩律师。” 薄慕年看到林子姗出现在这里,心里产生淡淡不悦,再看母亲与她亲近的模样,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怕林子姗会在这里,母亲功不可没。 他盯着薄夫人,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薄夫人被他看得心里没底,她错过视线,看向韩美昕,道:“子姗和美昕认识?这倒是巧了。你现在好像也是从事律师行业,那你们一定有话题可聊。” 韩美昕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薄家的家宴,薄夫人请来林子姗,是故意给她下马威吧。她倒不担心自己脸上难看,反正她很清楚,薄慕年的心在谁身上,只是薄夫人就不怕自己没面子么?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甚至收回了搭在薄慕年手臂上的手,看着这一出闹剧,要怎么结束。 薄慕年睨了她一眼,抓住她收回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韩美昕吃痛抬头,望着他愠怒的俊脸,实在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林子姗笑得勉强,大概也猜到了薄夫人盛情邀请她过来的原因,她温温柔柔道:“伯母,我和韩律师见过几次面,韩律师现在在律师界很有名气,许多法律界的老人都对她赞誉有加,是我学习的榜样。” 韩美昕听她奉承自己,在心里鄙视,装!也只有在薄夫人与薄慕年面前,她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她面前,可威武得像个女将军。 薄夫人扫了韩美昕一眼,道:“女人在外面再强,回到家里终究还是要温婉贤良才行,子姗,你这样就很好,不用拿谁当榜样,做好自己。” 爱阅书香 林子姗从这几句话中,就听出薄夫人对韩美昕不满意,她看向薄慕年,薄慕年也正望着她,他的目光没什么温度,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顿时觉得委屈,眼眶一红,她垂下目光,低声道:“伯母,阿年,我突然有点急事,我先告辞了。”说完,她收回手,朝宴会厅门口走去。 大概走得急,一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的侍应生碰了个正着,林子姗踉跄着跌倒在地。侍应生手里端着的托盘晃了几晃,托盘里的酒杯悉数倒向林子姗,红的绿的酒液全部泼在了她的白裙上,一时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韩美昕看见林子姗跌倒,紧握着她手的大掌突然一松,她回过头来,只看到一道迅疾的身影掠过,原本站在她身边的薄慕年已经疾步奔向林子姗。 她怔怔地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被他放开的手慢慢冷了下来,她缓缓握紧拳头,抬头看去,薄慕年已经将林子姗抱起来,匆匆走出宴会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有同情,有怜悯,还有嘲讽,她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安之若素的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审视,只有她知道,她的心空得厉害,空得发疼。 要说今天最狼狈的人,不是林子姗,而是她。虽然她光彩夺目的站在这里,但是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了的人。 来时,薄慕年曾说,今天的主角是她,这会儿倒真印证了这句话,那些或同情或鄙薄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郭玉站在远处,看见她像个走失的孩子,茫然的站在那里,他的心没来由的刺痛。今晚是薄家家宴,郭家受邀在列,他知道一定会遇到她,他还是来了。 因为舍不得,哪怕远远看她一眼就好。这个一错过,就错过一生的女孩,他愿意拼尽余生的幸运,去夺回她,可她的悲欢离合,却再也与他无关。 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让他揪心,可他不愿意旁观,纵使拼尽一生的力气,他也想重新走回她的生命里,薄慕年不知道珍惜,他来珍惜。 他仰头喝完杯中酒,大步朝她走去,众目睽睽之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大步走向宴会厅门口。韩美昕茫然地跟着他走,问道:“郭玉学长,你要带我去哪里?” “哪里都好,就是别待在这里。”待在这里,让他心疼。(未完待续) 第355章 打人的是你,你还委屈了 韩美昕一直被他拉出了宴会厅,她才反应过来,她突然停下脚步,郭玉回头疑惑地望着她,“美昕?” 韩美昕收回手,她往后退了两步,朝他摇了摇头,“郭玉学长,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郭玉看她转身往宴会厅走去,他疾步追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急道:“美昕,你还看不出来么?他把你一个人扔下,你回去要怎么面对那些人的目光?”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那些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尤其是薄夫人鄙夷的目光,更是让她难受,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薄慕年已经离开了,如果她再跟着郭玉走了,那么今晚的家宴就真的变成了笑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郭玉盯着她,他太清楚她的性格有多固执,一旦她认定的事,就是再难她也会坚持下去,他不再劝说她,他道:“那好,你要回去,我就陪你回去。” “郭玉学长,不用了,这是我的路,就是再难,我咬牙爬也得爬下去,你不要回去,就算是给我留最后的尊严,好吗?”韩美昕乞求地望着他,她知道自己去而复返,会听到多么难听的话,她可以去面对,但是若郭玉学长和她一起回去,她就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 “美昕……”郭玉无力地看着她,连陪伴都做不到了,他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韩美昕移开目光,绕过他身边,径直往宴会厅走去。郭玉转身看着她推开厚重的宴会厅大门,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他心痛得无以复加,美昕,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不肯和我走呢?哪怕是短暂的逃离,也比去面对要轻松啊。 韩美昕回到宴会厅,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抬头挺胸,端着温婉的微笑,径直走向薄明阳夫妇所在的位置。薄慕年说过,今晚的主角是她,就算他不在,她也不能缺席。 薄明阳看见她去而复返,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些,他低斥道:“慕年在做什么?不知道今晚的宴会是为你们举行的?” 韩美昕微笑道:“爸,您别生气,刚才慕年叫我回来向你们道歉,林小姐身体不舒服,他先送她回去,待会儿就赶回来。” 薄明阳没想到她这么识大体,他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叹息道:“美昕,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慕年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以后你还要多担待些。” “爸,我会的。”韩美昕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站在薄明阳身旁的薄夫人。她知道薄夫人故意叫林子姗过来,就是为了打她的脸,如今她目的达成,她确实丢了脸。 薄明阳点了点头,叫她跟他过去认识一些与薄家来往密切的大家族,韩美昕一直微笑地跟在薄明阳身边,薄明阳给她介绍对方,她就认真听着,还嘴甜的喊人,倒也让薄明阳长脸了几分,越发觉得她识大体懂礼数。 一直到宴会结束,薄慕年都没有回来,韩美昕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她累得直不起腰来,尤其是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一直站着,她累得两边腿肚子直抽筋,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她坐在蓝色丝绒沙发上,双手轻捶着小腿肚,眼前忽然笼罩着一道黑影,她仰起头来,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她眼眶微微发酸,她立即垂下眼睫,看向别处,没好气道:“宴会都结束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薄慕年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小腿,他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握住她的脚踝,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韩美昕惊得花容失色,连忙伸手去掩裙边,唯恐走光,她气不打一处来,嚷道:“你干嘛啊,都走光了,还嫌我今天丢人丢得不够啊?” 薄慕年没理会她,拇指用了几分力,一下下按着她的小腿肚,一股酸麻从小腿肚升起,韩美昕看着他的动作,眼眶又是一热,她想要抽回腿,他按着不放,她怕挣扎时走了光,又不敢用力挣扎,气得不行,“放开我,你别以为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我就能原谅你,我才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 薄慕年轻轻帮她按摩,他没有为自己先前的行为解释,他道:“爸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接你,我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不是你说今晚的主角是我么?反正有你没你都一样,你在不在都无所谓。对了,爸还夸奖我懂事识大体,你看,你娶了我多好,可算没给你丢人。”韩美昕故作轻松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就是觉得她不能走。 薄慕年抬起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韩美昕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她踢了踢腿,傲慢道:“快按啊,腿都站酸了,你不知道你们家认识多少达官显赫,我现在得打好基础,以后我们要是离了婚,指不定还能用上这些人脉。” 薄慕年本来是心疼她的强颜欢笑,听她说她留下来应酬是为了打好基础,以后离婚了能派上用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掐了一下,怒道:“疼死你算了。” 韩美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好端端的说话,他突然就生气了,她柳眉倒竖,怒瞪着他,“不想按就别按,掐我干什么,疼死了。” 说罢,她拿下腿,自己揉着被他掐疼的地方,心里觉得委屈,要不是因为他,她才不会留下来。结果吃力不讨好,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阴晴不定的? 薄慕年站起来,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他双手插回西裤口袋里,拿鞋尖踢了踢她,“走了,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抬头睨了他一眼,坐着没动,“你不去陪你的心肝宝贝?林小姐弱不禁风的,要是被风刮跑了,你可又要没完没了的找她了。” 薄慕年从她嘴里听到林子姗,心里莫名的觉得膈应,他为了林子姗弃她不顾,她不发脾气就罢了,还赶着他去陪林子姗,这女人到底长没长心? “不劳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让你出来应酬,你就腰酸背痛,你不是女汉子么,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娇气了?”薄慕年冷嘲热讽道。 韩美昕指了指脚上踩着的恨天高,“来,你来穿双十寸的高跟鞋,再被你妈呼来喝去一晚试试?到底是谁发明的高跟鞋,就应该把他关起来暴打一顿。” 薄慕年睨着她,她的腿纤细修长,穿上高跟鞋,把那双腿衬得尤其美,他挺喜欢看她穿高跟鞋的样子,每次看到那双腿富有张力的性感,他就会想起在床上,她的腿缠在他腰上的销魂。 这么想着,他心里顿时浮躁起来,他移开视线,不耐烦的催促,“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走不动了。”韩美昕坐在沙发上耍赖,他越想走,她就越想和他唱反调,她今晚就赖在这沙发上了,看他能奈她何。 薄慕年恨不得揍她一顿,得寸进尺的丫头,每次有点心疼她,都会被她给气得半死,她就是上天派来治他的。 “那你今晚就睡这里吧。”说完,他大步离开。 韩美昕瞪着他的背影,看他渐行渐远,她索性把高跟鞋一踢,蜷缩在沙发上,睡这里就睡这里,反正被记者拍到,丢的也不是她的脸。 薄慕年大步走出酒店,十一月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凉意,他站在酒店门口,吹了一会儿风,直到冷静下来,他才转身走进酒店。 韩美昕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正盯着她,她睁开眼睛,就跌进那双几欲喷火的黑眸里,她心跳一窒,下意识往后缩去,下一秒,她就被他拦腰抱起,身体失重,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看他大步朝酒店大门走去,她急道:“走光了,唉,我的高跟鞋。” “闭嘴!”薄慕年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拿胶布把她的嘴给封住,韩美昕委屈地闭上嘴,看着那双高跟鞋孤伶伶的倒在沙发旁,就像是被主人抛弃了一般,她不由得想起先前那一幕。 她抬头望着有几分薄怒的男人,她越想越生气,忽然张嘴咬住他的肩膀,男人穿得单薄,这一口足以咬到肉,薄慕年疼得发怵,他瞪着怀里的女人,真想把她扔出去,又舍不得,“你是狗变的么?这么喜欢咬人?” 韩美昕狠狠咬了一口,发泄了心里的不满,她心里才舒坦了些,“我就是喜欢咬人,你后悔了吧?”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瞧她眦牙裂嘴的样子,明明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偏偏就是很讨他喜欢,他肩膀火辣辣的痛着,他却忽略不计,凑到她耳边调戏她,“我比较喜欢你用另一张嘴咬我。” 韩美昕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目光邪肆的扫向她下半身,她的脸腾一下红透了,她握紧拳头,愤怒的捶向他的胸口,怒道:“薄慕年,你无耻!” 薄慕年瞧着她满脸红晕,这会儿怎么瞧怎么顺眼,他揶揄道:“不喜欢用说的,那我们回去用做的。” 韩美昕脸皮没有他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句话就败下阵来,也老实了,她头一扭,嘀咕道:“懒得理你!” 薄慕年抱着韩美昕出了酒店,他的车停在门外,他把她放进副驾驶座,又回去拎她的鞋。韩美昕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男人拎着一双女鞋走回来,那模样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她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心动。 她浑身一激灵,心动?她都在想什么啊,难道忘记了先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抱着林子姗离开的情景,她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 薄慕年将鞋放在她脚边,关上车门,转身上了车。车子驶出五星级酒店,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从窗外照射进来,车内尽是斑驳的影。 韩美昕靠在椅背上,没有看薄慕年,车内很安静,薄慕年时而看她一眼,见她看着窗外出神,他低声道:“睡着了?” “没有。” 薄慕年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他自顾自道:“姗姗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在做透析,效果不是很好,我正在联络国外这方面的专家,给她做进一步治疗。” “透析?”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林子姗生病了?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林子姗的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她并没有多想,只道是每个人体质的原因,再加上她在法庭上表现出来的强悍,根本就不会让她把她往病美人方面想,没想到她真的生病了。 “嗯。”薄慕年没有多说,也没有说林子姗得了什么病,林子姗求他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她自尊心强,总不想被别人知道,以免别人同情她。 韩美昕瞧他不想多说,她没有多问,初恋得了病,他应该也是心力交瘁吧,难怪他每次晚归,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些什么呢,让她大度的说,你去照顾她吧,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她没有那么大方。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韩美昕穿上鞋子下车,看见薄慕年还坐在驾驶室里,并没有打算下车,她一手撑着车门,微微俯下身看着他,“你不下车?” “我还要去医院,国外专家今晚到,要和他们商讨治疗方案,你先睡,别等我。”薄慕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韩美昕眉心蹙了一下,又是这种话,她什么都没说,直接甩上车门,转身走进别墅。薄慕年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才发动车子驶出别墅。 韩美昕站在门口,玄关处的感应灯忽然熄灭,她浑身无力地跌坐在脚凳上,她双手捧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种复杂的情形。不管她和薄慕年的婚姻是怎么来的,他们都已经是夫妻,她眼睁睁看着她的丈夫半夜三更去照顾另一个女人,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因对方得了重病,可这与薄慕年何干? 一连几天,薄慕年都没有回来,韩美昕从助理口中得知,林子姗把手里的官司全部移交给了她的同事,似乎打算长期休假。就连林子姗所在的事务所同事,都不知道林子姗到底去了哪里,只知道她已经申请辞职。 韩美昕没有给薄慕年打电话,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她只是庆幸她没有一古脑的把感情砸进去,否则面对一个还心系前女友的男人,她的情不自禁只会变成一个悲剧。 如今,她还能维系着这段婚姻,只不过是因为这段婚姻就是一个契约,她可以喊开始,却不能喊结束。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动心,动心你就输了。 十一月下旬,韩美昕打完官司,送走当事人,她转身去洗手间。她站在盥洗台前洗手,耳边传来法院的女同事的对话,“小丁,你带姨妈巾没有,我来大姨妈了,这次又提前了,我都快烦死了。” 那位叫小丁的女同事的声音从另一个格子间传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办公室给你拿。” “谢啦。” 韩美昕洗手的动作一顿,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的经期是每个月月初,这都中旬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人,不会吧,之前那么频繁都没中,这一个月他们只做了两三次,不会这么倒霉就中了吧? 韩美昕手也不洗了,她拿起包与卷宗,匆匆走出法院。怕被同事撞见,她刻意开了很远的车,来到一家药房前,护士问她买什么,她吱吱唔唔半天,才说自己要买试纸。 买了试纸,她心情更加忐忑了。她坐回车里,看着手里的试纸,困难地咽着口水,这个时候有孩子,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开车回了别墅,一眼就看到消失了几天的巴博斯停在院子里,她转头望着别墅,薄慕年回来了么? 走神的刹那,她的车已经撞上了巴博斯的车屁股,巴博斯闪着双灯,警铃大作,她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踩了刹车,她惊出一身冷汗,熄了火下车,她走到车前面,看见自己的车保险杠都撞掉了,而巴博斯只是擦花了一点漆。 事实再次证明,好车的质量远远比一般的车好。她蹲在车前面,试图将保险杠弄回去,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就是这么欢迎我回家的?” 韩美昕站起来,回头望去,夕阳将男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穿着白色衬衣以衣黑色风衣,俊脸上透着一股疲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韩美昕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盯着巴博斯的车屁股,道:“好久没看到你的车,甲壳虫太热情了,不能怪我。” 薄慕年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腰,揶揄道:“甲壳虫都这么热情,那你呢?好几天没看到我,想我么?” 韩美昕别扭的移开视线,耳根子一阵阵发热,“你还需要我想?你的前女友想你就够了。” 薄慕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还故意往她身上嗅了嗅,心情颇好的道:“好大一股酸味儿,有人把醋坛子打翻了。” 韩美昕脸上挂不住,她用力推搡了一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推不开他,她恼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才不想你呢,你不回来,我还乐得逍遥自在,床那么大,我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薄慕年盯着她只是笑,笑得韩美昕越发不自在起来,他低声道:“真的不想我?” “不想!”韩美昕梗着脖子,她才不想陪在前女友身边的男人。 薄慕年低低叹息一声,将她抱紧,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张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叹息道:“没良心的女人,连通电话连条短信都没有,真是够狠心的。” 韩美昕吃痛,心里莫名觉得委屈,她握紧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背,她满腹的怨气朝他发泄出来,“你走开,我又不你养的宠物狗,你想起来了就回来逗逗,没想起就任它自生自灭,放开我,去抱你的前女友去,不准你抱我。” 薄慕年被她推开,他又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以前和林子姗谈恋爱那会儿,林子姗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别说这样又推又打的,就是使下小性子,只要一看到他不高兴了,她就会立即过来哄他。 可是面对韩美昕,别说哄他了,他要发脾气转身离开,她可以一辈子不理他,到最后,还是他巴巴的来找她和解,她真是上天派来治他的。在她面前,他高冷没用,发脾气没用,连故意不联系她,她也不会像别的女人,主动联系他。 在她心里,他是可有可无的。 这几天,他陪林子姗做了全身检查,与国外过来的专家商讨她的治疗方案,陪她去做化疗做透析。明明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他却频频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她打来的电话,有没有她发来的短信。 这个狠心的女人,却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他甚至觉得,如果他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时间一久,她肯定都会忘记她还有一个老公。 她真的这么冷情吗? 不,她是有小鸟依人的一面,只是她的温柔与体贴,都给了郭玉。他还记得几年前一次聚会,郭玉和他们在一起,她一小时一通电话打给郭玉,郭玉既无奈又满脸宠溺,对他们说,小女朋友盯得紧,不让喝酒不让抽烟。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郭玉的女朋友就是她,只觉得他们作,如今想起来,才真叫一个羡慕啊。 是在乎,才会盯得紧,不在乎,谁管你在外面喝酒喝得胃穿孔还是抽烟抽成肺癌,她都不会过问一句。每当看见手机上没有她的来电,他的心就空洞得难受。 三十岁的男人,第一次想体会,被一个女人管着的滋味。 “薄慕年,我讨厌你,讨厌你!”韩美昕气怒交加的声音拉回了他远去的思绪,他皱紧眉头,脾气也上来了,他不悦地瞪着她,看见她红了的眼圈,一颗心顿时软了,“真这么讨厌我?” 韩美昕又捶又打,像个撒泼的小疯子,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我就是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你为什么还回来,你去陪你的前女友啊,反正我就是你买回来的生子工具,你爱逗一下就逗一下,不爱逗就摆在那里当花瓶。” 薄慕年被她打疼了,他双手捉住她的手,将她抵在车身上,她动弹不得,她还要挣扎,就被他以吻封缄,她“呜呜”地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她的心突突直跳。 世上怎么有这么恶劣的男人?陪着前女友几天不着家,一回来就亲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韩美昕越想越气,她用力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开,她一时急了,还没想清楚,一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 院子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韩美昕掌心火辣辣的刺疼,她胆怯地望着突然放开她的男人,他脸色黑如锅底,怒瞪着她,她心里惴惴不安,想说点什么弥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韩美昕,你好样的!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薄慕年从来没被女人扇过耳光,韩美昕是第一人。他气得要命,笑容更是阴森恐怖,韩美昕下意识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薄慕年突然弯腰将她扛起来,大步朝别墅里走去。 韩美昕是被他给扔到肩膀上的,她头晕眼花,胃被他的肩膀顶住,一阵难受。她恨死了他动不动就把她往肩上扛,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货品,一点也不被尊重。 她又踢又打,“薄慕年,你放我下来。” 薄慕年被她闹得心情更加烦躁,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恶狠狠道:“给我老实点。” 韩美昕屁股火烧火辣的疼起来,不只是疼,还有一种屈辱,她眼眶湿润,咬着牙不让自己落泪。她想不通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们之间除了争吵除了暴力,难道就真的没办法静下来好好说会儿话? 薄慕年扛着韩美昕上楼,他怒气冲冲的踢开主卧室的门,扛着她进去后,他又将门踢上,几步走到大床边,他将她扔上床。 xiaoshuting.info 韩美昕趴在床上没动,不像以前一样激烈挣扎或是抗拒,她太累了,累得没有力气去反抗自己的命运。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平等,她如何指望他能像对林子姗一样,平等的对待她? 她越想越心如死灰,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 薄慕年抽掉皮带,他满脸邪魅,打算好好治治她,免得她爬到他头上来了。他一腿跪在床上,伸手将她的肩扳过来,看到她满脸的泪,他一时错愕,一腔怒意瞬间消失,他怔怔地盯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心隐隐隐痛了起来,他怒极反笑,道:“打人的是你,你还委屈了?” 韩美昕不看他,她不想流泪,不想示弱,可这一刻,却情不自禁,“薄慕年,是不是,我永远也得不到你的尊重?” 薄慕年倾身而上,双手压在她身侧,将她牢牢禁锢在他身下,他盯着她,如果她睁开眼睛,她一定会看到他眼里的疼惜,可他的话,却与他眼里的疼惜相反,残忍且无情,“夫妻之间,你问我要尊重?我若尊重你,你的肚子又如何怀上我的孩子?” 一瞬间,韩美昕的心寒凉一片,她怎么忘了,她是他买来的妻,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要怎么对她,端看他高兴与否,他就算把那些十八禁的玩艺全用在她身上,她也得受着,他买她的目的,除了玩她睡她,就是让她给他生孩子。 尊重?她居然向他索要尊重,她果然病得不轻! 她撇开脸,不去感受他喷洒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她语气凉幽幽的道:“你一回来就像头发情的野兽,林小姐满足不了你么?哦,我差点忘了,她现在是病人,自然满足不了你。” “韩美昕!”薄慕年眸里邪火乱窜,他咬着牙关,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他泠泠的冷笑,吐出的话冷进了骨子里,“我不准你侮辱她,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说罢,他从她身上翻身而起,重新穿上衣服裤子,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摔门而去。 韩美昕全身一松,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不一会儿,车子驶离,楼下恢复平静,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相见争还不如不见! …… 薄慕年怒气冲冲的离去,开着车在街上游荡了一圈,他看着路边上匆匆行走的男女,似乎正赶着回家。家,多么温暖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个字。 可是一想到家里那个让他头疼的女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会鬼迷心窍的和她结婚? 原本以为她颜高腿长好征服,真弄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他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撑着方向盘,车厢里突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他看了一眼搁在橱物格里亮起来的手机,换了一只手握住方向盘,拿起手机接听。 “薄先生,您快来医院,林小姐情况很不妙。”打来电话的是薄慕年为林子姗请的特护,她声音特别焦急,薄慕年蹙了下眉头,说了一句“我马上来”,就挂了电话。 他在前面路口掉头,朝医院驶去。林子姗的身体对化疗十分排斥,每次做完化疗,就会痛苦不堪,除了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外,还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可是她不甘心,她想活下去,想和薄慕年在一起。他们错过了太多年,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此刻,她趴在马桶上,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厉声制止,“不要进来,求求你,不要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薄慕年的脚步突然顿住,他站在卫生间外面,眸含担忧,“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林子姗摇头,“不用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很快就好。” 薄慕年站在外面没有离去,林子姗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她站起来,脚步蹒跚地走到盥洗盆前,拧开水龙头,她将手接在水喉下边,接了一捧水漱了漱口。 她双手撑在水盆边上,仰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形容憔悴。几天来的透析与化疗,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为了留住他,她再痛苦也要咬牙撑住。 她低下头,又接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她才转身走出去。薄慕年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就看到她走出来,他伸手扶住她,“你还好吧?” 林子姗苦笑一声,有些心灰意冷,“我还能有好的时候吗?” “不要灰心,我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他们会帮助你战胜病魔。”薄慕年扶着她走向病床,经过化疗后,她的情况并不乐观,癌细胞比之前扩散的速度还要快,医生建议她做切除手术,以免癌细胞向其他器官扩散,可她不答应。 她说她已经没了子宫,如果再没了.乳.房,她就彻底不是一个健全的女人了。 短短一段路,林子姗累得气喘吁吁,她坐在床边,气若游丝道:“我的身体我很清楚,阿年,你不用安慰我了,当年是我负了你,我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姗姗!”薄慕年拧眉,“我不许你说负气话,打起精神来,我认识的林子姗,是绝不会向病魔投降。” 林子姗摇了摇头,泪眼婆娑道:“如果我知道我终究是难逃一死,当年我不会离开你,我拿着你母亲给我的钱,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其实我每日都活在悔恨中。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重选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离开你。阿年,如果我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活下来,你愿不愿意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 薄慕年看着她,在他眼里,林子姗是个骄傲的女人,正因为她骄傲,当年她才会拿着母亲给她的支票一走子之,而不是选择与他共同面对病魔。 曾几何时,岁月也折了这个女人的骄傲,让她低下高傲的头颅,向他乞求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换作从前,他一定会冷冷地看着她,讥笑她也有今天。可是此刻,他内心是怜悯她的,所以得知她的病情,他会没日没夜的守在她身边,打电话找来最好的专家给她治病。 他知道他这么做,与爱情无关,只是因为她是他曾经爱过亦恨过的女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胡思乱想,先保住命,有命才有一切。” 林子姗眼里的光亮慢慢熄灭,她狼狈地错开眼,她吸了口气,薄慕年如此回答,算是给她留住了颜面,可她不要颜面,她要他爱她,像从前那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以前我不想要你的同情,可是现在,我宁愿你同情我留在我身边,只要让我能时时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薄慕年轻叹一声,“听医生的话,好好接受治疗,你会好起来,不要说丧气话。” 林子姗望着他,眼里泪光闪烁,她终究什么都没再说,她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低声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回去吧。” 薄慕年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迅速消瘦的背影,他眼中掠过一抹不忍。如果那年她没有悄然离去,如今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 翌日,韩美昕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道:“喂,哪位?” “美昕,是我,依诺。”宋依诺刚和沈存希从美国回来,前段时间她和沈存希关系紧张,也没有顾得上韩美昕,两人约好在咖啡厅见面,韩美昕挂了电话,起身去卫生间。 不一会儿,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来到外间,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支试纸,她盯着试纸,深吸了口气,拿着试纸进了卫生间。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韩美昕的惊呼声,“靠,不会吧。” 她手里捏着试纸,试纸上面出现两根清晰的红杠,她来来回回对比了无数次,两条红杠表示她怀孕了,怎么可能? 之前他们那么频繁都没中,这个月他们几乎只有一次,居然中了,这么邪门? 韩美昕看着试纸上的两条红杠,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和薄慕年的关系日趋紧张,这个节骨眼上怀孕,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一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想着那里居然已经有条新生命,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她要不要告诉薄慕年她怀孕了? 不,她才不要用孩子来拴住他,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她再用孩子来拴住他,那她就太可悲了。从现在开始,她要对自己好点,不能穿高跟鞋,也不能生气,更不能熬夜,对了,还不能化妆。 思及此,她连忙转身出去,将搁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就连高跟鞋,都全部放回了鞋柜里。 宋依诺见到韩美昕时,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她招来侍应生,给韩美昕点了杯咖啡,韩美昕连忙道:“来杯白开水,我现在不能喝咖啡。” 宋依诺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 韩美昕神秘兮兮道:“秘密,我以后再告诉你,对了,你们这次美国之行顺利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顺利,跟玩牒战一样,我被人绑架了,还差点被炸死,我以后再也不敢去美国了,都有心理阴影了。” “怎么还被绑架了这么恐怖?” 宋依诺将在美国发生的事告诉她,最后她道:“难怪连默能偷偷调换我给你的头发样本,原来连清雨真的是小六。沈存希找妹妹找了二十几年,没想到亲妹妹就在身边。” “这事都怪我轻信了连默师兄,差点害你和沈存希分手。”韩美昕自责道。 “这事也不怪你,有的人防不胜防,好在现在事情水落石出,沈存希终于找到他的妹妹,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宋依诺微笑道,褪去了阴影,她的笑容明艳了不少。 与宋依诺告别后,韩美昕开车去医院,有些早孕试纸测得不准,她需要去医院确定一下,如果医院的检查结果也是怀孕的话,她就必须重新思考她今后的人生。 即使为了孩子,她也不能和薄慕年这样不清不楚下去。(未完待续) 第356章 不怪他,不爱她 韩美昕去医院挂号排队,她坐在医生诊断室外的长椅上,听旁边两名准妈妈聊天,两人都有老公陪,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再反观她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这里,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惶恐与不安。她微微握紧双手,轻轻按在小腹上,神情多了些茫然。 忽然,她听到护士叫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拿起包匆匆走进诊断室。医生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问道:“韩小姐,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有没有测过早孕试纸?” 韩美昕如实回答,“上次月经是8号,迟了快半个月没来,我在家里测过早孕试纸,显示的两条杠。” 医生一边在纸上刷刷的写着,一边沉吟道:“这样啊,我建议你先做个B超,排除宫外孕的可能,我给你开单子,你去缴费,缴完费就去B超室,拿到检查结果再回来。” 韩美昕还没有反应过来,医生已经把一堆单据推到她面前,她只好拿着单据去缴费。缴完费去B超室,排队轮到她时,医生说她没胀尿,让她去休息室多喝点温开水胀尿。 她又去护士台拿了纸杯子,去大厅的休息室接开水,一杯杯水灌下肚,一直没有尿急地反应,她索性往住院部的花园走去,心想运动一下有助于水往下流。 她捧着纸杯子走进花园,远远地看到花园里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散步,她找了处向阳的长椅坐下,眼角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望去,就看到薄慕年推着轮椅走过来,轮椅里坐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前些天还在法庭上与她唇枪舌战的林子姗,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从她眼前走过,大概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都没有注意到她。 林子姗偏头含情脉脉地望着薄慕年,她道:“阿年,你还记得吗,你说等我们都从部队退下来后,要带我去爬珠穆朗玛峰,要在珠穆朗玛峰上向我求婚,让世界最高的山脉见证我们的爱情。我一直都记得,前几年,我跟着登山队去了珠穆朗玛峰,我爬上了最顶端,却再也找不到你,阿年,等我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珠穆朗玛峰好吗?” 薄慕年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垂眸看着她,想起早上医疗队的专家和他说的话,他心中悲悯,轻点了点头,“好。” 林子姗缓缓露出一抹绝美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拒绝我。” 韩美昕坐在那里,心口钝钝的痛起来,看着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插足不进去的默契,让世界最高的山脉见证他们的爱情,原来薄慕年并非真的冷情,他也有过那样浪漫的情怀,只是不是对她而已。 她手里的纸杯掉落在地上,水泼洒在她的鞋面上,她连忙拿出纸巾去擦水,弯腰的瞬间,她小腹一阵锐痛,下身如涨潮一般,一股湿热从身体里漫了出来,意识到那是什么,她脸色瞬间惨白。 不,不要,老天不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僵在那里,根本就不敢动,眼泪如急雨般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上,孩子,她的孩子,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远处那道挺拔的背影,即使并不想向他求救,可是此刻,只有他能救他们的孩子,她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喊道:“薄慕年,救救我们的孩子。” 薄慕年听觉敏锐,听到韩美昕的声音,他诧异地转身看过来,看见韩美昕泪流满面的坐在长椅上,一手紧紧捂住小腹,脸色惨白,他瞳孔收缩得厉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放开轮椅大步朝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看她满脸绝望,他急得变得了脸色,“韩美昕,你怎么了?该死的,你说话啊!” 韩美昕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阔腿裤,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裤子,她紧紧抓住薄慕年的衣襟,小腹抽痛得厉害,她哀声道:“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薄慕年心里一震,视线落在她白色长裤上那抹鲜红,他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地将她抱起来,脚步踉跄的往急救室奔去,向来冷静从容的他,第一次如此慌乱,冲到急救室外面,他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她流产了,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孩子。” 医生护士闻讯赶来,薄慕年将韩美昕放在病床上,韩美昕抓住他的手,急得直落泪,“薄慕年,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 “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薄慕年紧紧攥着她的手,护士推着病床进了急救室,薄慕年被拦在门外,他抿紧薄唇,看着紧闭的急救室,心急如焚。 他一边衣袖上染满了鲜血,垂在身侧的手隐隐轻颤着,流产,这个词对他来说并不新鲜,却是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心惊肉跳。 他攥紧拳头,在急救室外焦急地走来走去,怎么会流产?又是什么时候怀上的?该死的,她为什么不说?昨天他还把她又扛又摔的,薄慕年悔得恨不得揍自己一拳。 不一会儿,急救室的门开来了,护士一脸菜色地站在门口,薄慕年赶紧迎上去,急道:“护士,我妻子怎么样了?” 护士瞪着他,不满的抱怨:“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点常识,你老婆来大姨妈,搞得以为出了人命,害得我们兴师动众,真是的!” “……”薄慕年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大姨妈?有没有搞错?搞了这么大个乌龙,他心里却在庆幸,不是流产就好,管它是大姨妈还是二姨妈。 韩美昕从急救室里出来,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完全没脸面对薄慕年,实在太丢脸了。 薄慕年站在急救室外等她,见她出来,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来大姨妈被误当成流产,全世界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这神经得大条成什么样?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看她目光闪烁,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肯落到他身上,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闹够了?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抬头瞪着他,“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薄慕年看着她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韩美昕气得不行,“我不是故意的,我大姨妈晚了快半个月了,我早上用试纸测了,显示的两条杠,我就来医院准备打B超确定一下,结果B超室的医生说我尿胀得不够,让我多喝水,我就去喝水,喝完了水就想说去花园里走走,水下去得快些,结果就看到你和林小姐含情脉脉的对望,然后我肚子就痛了,我以为我是被你们气得流产了,我哪里知道是把大姨妈气来了。” 薄慕年沉默地望着她,看她说到最后,已经无地自容了,他没来由得叹了一声,“韩美昕,你为什么生气?” “我哪里知道,就是看你们在一起很不爽。”韩美昕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讪讪道:“你就当我今天神经搭错了,在胡言乱语,既然没有怀孕,那我回去了。” 韩美昕走了几步,忽然被薄慕年伸手拽住,她回头瞪着他,情绪有些暴躁,“你放开我,我肚子疼,不想和你说话。”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样子,他指了指她的裤子,道:“你现在要怎么回去?” 韩美昕看了一眼裤子上那一团红色,耳根子微微发烫,她不自在道:“我拿包挡住就行,不用你管,你去陪你的姗姗,我走了。” 薄慕年摇了摇头,他脱下西服,将衣服绑在她腰间,他道:“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怔怔地看着他体贴的动作,她以为他一定会笑话她,来个大姨妈闹得人尽皆知,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还脱下外套绑在她腰间,她眼眶微微发烫,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医院里有暖气还无所谓,可是出了医院就会冷,她低声道:“你不冷么?” “冷,不过这样就不冷了。”说完,他在她身前蹲下,将她背了起来。韩美昕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心脏不由自主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她趴在他背上,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薄慕年这个人,很少说什么让人觉得窝心的话,很多时候,他说的话还会气死人,但是只要他愿意对你好,他的所作所为会让你觉得暖进了心窝里。 她闭上眼睛,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可是他一句责备都没有,反而还脱下衣服给她遮丑,甚至背她出去,让她想不动心都难。 她知道,她完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薄慕年背着她来到巴博斯前,他将她放下来,然后拉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韩美昕局促道:“我、我会弄脏你的车。” 薄慕年蹙眉,“车重要还是人重要?上车,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看了看他,然后解下围在腰上的西服垫在真皮座椅上,这才坐进去。薄慕年关上车门,他转身上车,发动车子驶出医院,路上,他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面的路况,道:“你经期不准,回头我带你去找中医调理一下身体。” “不用了,我身体好好的,再说我最讨厌喝中药了。”韩美昕一听中医就头疼,其实她的经期很准,自从喝了依诺后妈送来加了料的鸡汤,就开始不准了。 这次量还大,肚子又痛,再加上早孕试纸测出怀孕,她才闹了笑话,以为自己流产了。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良药苦口,就这么说定了,调理好身体,你才能更好的受孕。”刚才送她去急救室时,她说的那句,如果孩子没了,她也不活了的话,让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他娶她,一开始是为了孩子,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想要个孩子了。 韩美昕一怔,她回头望着他,低声问道:“薄慕年,你真的很想要个孩子吗?” “过了年,我就三十一了,已经是而立之年,有个孩子,不仅是对父母有交代,对自己也算是有交代了。”薄慕年淡淡道。 “哦。”韩美昕点了点头,早就知道他想要孩子的原因,为什么心里还会难过?她到底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呢,像林子姗说的那种让世界最高峰见证他们的爱情那样的情话么? 怎么可能呢?他们又不是两情相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直到车子驶入别墅,薄慕年和她一起下车,他上楼去换衣服,韩美昕跟在他身后进了主卧室,她倚在门边,看他脱下衬衣,露出结实的背肌,她羞赧地移开视线,问道:“你还要去医院吗?” “不去了,要去趟公司,你身体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待会儿让刘妈给你煮红糖姜汤送上来。”薄慕年对着镜子边系纽扣边道。 韩美昕不知道能说什么,她走回卧室,看到丢进垃圾桶里的化妆品,她弯腰将化妆品捡回来,摆放在梳妆台上。现实也真是讽刺,早上她紧张又期待,甚至还因为肚子里突然多了一条小生命而感到忐忑不安,结果下午就告诉她弄错了。 明明应该松口气,为什么她却感到有些失落? 薄慕年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看见她站在梳妆台前发呆,他缓缓走到她身后站定,韩美昕回过神来,脸上扬起笑,“你要走了吗?” 薄慕年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韩美昕不自在的后退了两步,薄慕年柔声道:“韩美昕,等我回来!”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他已经收回手,转身大步走出主卧室,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憋着一口气的心跳,忽然砰砰的狂跳起来。 最近他和她说得最多的是,不要等我。可今天,他却突然叫她等他回来,意思是他今晚不去医院了,会回家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忽然欢喜起来。 …… 薄慕年开车去公司,最近他几乎在医院里忙,把公事全部耽搁下来。下面的人不敢有微词,不代表上面的人不会有意见。 他刚走进办公室,徐浩就快步走进来,神情凝重道:“薄总,董事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思路客 薄慕年皱了皱眉头,将西装搭在椅背上,转身走出去,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薄明阳很少来公司,除了股东大会,一般都把公司交给儿子去管理,他相信薄慕年的能力,几乎不会过问。 但是近来他为了林子姗,把公事搁在一边,薄明阳实在看不下去,才会来公司主持大局。 薄慕年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外面,董事长秘书见他过来,连忙起身迎上去,“薄总,董事长在办公室里等您。” 薄慕年颔了颔首,他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了。薄明阳正与一个合作伙伴打电话,见他进来,抬手示意他稍等一下,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起身走过来,问道:“我听说你最近都在医院,公司不顾,家也不顾,慕年,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最近怎么这么糊涂了?” 薄慕年微蹙紧眉头,他望着父亲,道:“爸,如果你是担心公司,公司运营得不错,几个大项目陆续运作,不会出任何问题,如果你是担心韩美昕,她很懂事。” 薄明阳在沙发上坐下,提起韩美昕,他对她亦是赞不绝口,“那天你带林子姗离去,美昕那丫头表现得不错,算是为我们薄家挽回了些颜面,你爷爷也挺喜欢她的。慕年,我说过,你的婚事我们不会再干涉,尽管美昕的出身平凡,我们也接受了,既然你把她娶回来,就要对她负责,不要朝三暮四。” 薄慕年抿了抿唇,“我没有朝三暮四。” “那你守在医院夜不归家是几个意思?美昕不说,是给你留有余地,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天天守着别的女人?更何况你和林子姗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该忌讳的要懂得忌讳,不要小看女人的妒忌心,一旦她不愿意再包容你,到时候有你受的。”薄明阳看着儿子,他最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 “至于林子姗,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尽了,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以后就把她交给特护,不要亲自过去守着了。”薄明阳一锤定音。 薄慕年不悦道:“爸,我知道分寸。” “你知道分寸?”薄明阳看他一意孤行,他怒气腾腾地瞪着他,“我看你不知道分寸,我不管你和韩美昕是怎么结婚的,我们薄家只认韩美昕这个媳妇。你要是敢朝三暮四,在外面养小老婆,我告诉你爷爷,让他打断你的腿。” 薄慕年腾一下站起来,他抿紧薄唇,“我没有在外面养着姗姗,她现在正需要人照顾,我不能放任她不管,等她做完手术,我就不再去医院。” “她做完手术要是恢复得不好呢,你是不是还要照顾她一辈子?”薄明阳逼问道。 薄慕年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她现在是关键时候,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我看你迟早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几年前是你的前途,现在是你的婚姻。慕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薄明阳不喜欢林子姗,当年薄慕年为了她,宁愿被老爷子打断肋骨,也不愿意再从军,他就看出来,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 如今薄慕年终于娶妻打算安定下来,她竟又回来了。 “爸,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您就别管了。”薄慕年说完,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薄明阳看着他的背影,沉沉的叹了一声。半晌,他走回到办公桌旁,拿起搁在办公桌上那份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契约婚姻条款六个字。这份文件要不是他拦得快,只怕现在已经送到老爷子手里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薄慕年和韩美昕的婚姻是怎么来的,也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他们。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对这个儿媳妇生出不喜之意,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他没想到,看着闷骚的儿子,居然会玩这么大尺度的东西,看得他老脸直发烫。他合上文件,放进抽屉里锁上,这份文件要是流传出去,肯定要出大事的。 薄慕年回到办公室,想起刚才父亲语重心长的那番话,他一时心烦气躁。他翻开文件,半天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他拿出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里点燃。 烟雾缭绕间,他眼前浮现林子姗苍白的病容,他知道,他对林子姗已经没了从前那份情意,对她只是恻隐之情,如果她身体好好的,他根本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偏偏她现在病情严重,他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至于韩美昕,她会在乎他在哪里么? 他摁灭了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处理完堆积在案的文件,他抬起头来,外面天已黑下来,他站起来,拿起外套往门外走去。 徐浩看见薄慕年出来,他连忙站起来,薄慕年走到他面前,道:“文件已经处理完了,你分发下去,就可以下班了。” 徐浩点了点头,目送薄慕年离开后,才转身进了总裁办公室去拿文件。 薄慕年走进电梯,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接听,是林子姗的主治医生打过来的,要他去趟医院。他抬腕看表,已经快八点了,挂了电话,他走出电梯,开车去医院。 这一晚,他与主治医生所带的医疗团队一直讨论到十二点,林子姗不愿意做手术,但是透析与化疗的效果又很不好,她的排斥反应极大,主治医生建议,送她去美国,那边有更高科技的设备可以帮助她。 会议结束后,薄慕年来到病房,病房里很安静,林子姗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除去病痛的折磨,她安静得像个睡美人,薄慕年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带着怜惜。 当年初遇她时,她那么健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如今,却这样的孱弱,孱弱得让人心疼。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开车回到别墅,已经凌晨了,他坐在车里,偏头看着别墅,诧异地发现,客厅里还亮着灯。 他的心陡然一跳,他推开车门下车,穿过花园,进了玄关。客厅那边传来电视的声音,他缓缓走过去,站在沙发旁,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大概是等得太困,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薄慕年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来,他抬起手,轻轻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拂到耳后。想起下午父亲在办公室里与他说的那些话,她到底哪里来的魅力,竟让父亲说出那样的话? 韩美昕睡得不沉,脸颊上痒痒的,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薄慕年蹲在她面前,她以为自己睡糊涂了,出现了幻觉,她不满道:“薄慕年你这个大骗子,说了让我等你回来,你还放我鸽子,以后我再也不等你了。” 薄慕年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真的在等他吗?就因为他下午突然感性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看见她趴在靠枕上又睡着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突然的失重,把韩美昕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见抱着自己的男人,她还有些难以置信,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你回来了?” 薄慕年抱着她往楼上走去,低斥道:“以后不要在客厅睡觉,仔细着凉。” 韩美昕这才终于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她笑眯眯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现在几点了,你吃晚饭了没有,刘妈给你留了饭菜,我给你热。” “太晚了,回房睡觉。”薄慕年低头看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招财猫一样,无端的招人喜欢,他心里莫名有些欢喜,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薄慕年抱着她走回房,将她放在床上,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你真的不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你睡吧,我洗个澡。”薄慕年的声音消失在移门后,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韩美昕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墙上的壁钟,已经一点多了,他是从医院回来的吧,她刚才闻到他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薄慕年洗完澡出来,看见韩美昕坐在床上发呆,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把毛巾递给她,“帮我擦下头发。”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垂眸看着白色毛巾,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薄慕年催促了一声,她才接过毛巾,漫不经心地给他擦头发,边擦边问道:“林小姐的病很严重么?我今天看她脸色很不好。” “嗯,医生建议送她出国去治疗。” 韩美昕动作一顿,“送出国的话,你会一起去吧?” “她是孤儿,没有亲人,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在桐城也就认识我。”薄慕年顾左右而言他,韩美昕是何等的聪明,立即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林子姗要出国去治病,薄慕年也会跟过去。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钝钝的痛了起来,她放下毛巾,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薄慕年转头看她,瞧她脸色不太好,他道:“怎么了?不高兴了?” “我凭什么不高兴啊,那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人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还生着重病,你去陪她是应该的,我生哪门子气?”韩美昕明明就生气,语气也是要膈应死人的生硬。 薄慕年微抿着唇,“韩美昕,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瞧,现在连我说话都有错了,那我不说了,你喜欢听好话,爱上哪去上哪去。”说完,她拉上被子,倒在床上,将自己捂在被子里。 薄慕年瞪着床上那一团,好端端的,她说发脾气就发脾气,以往怎么没觉得她脾气这么坏?他伸手去扯被子,“睡觉就好好睡,不要捂着,待会捂出病来。” 韩美昕扯不过他,她睁开眼睛瞪着他,“我才不是你的林妹妹,动不动就生病,我身体好着呢,肩能挑手能提的。” “……”薄慕年瞧她伶牙俐齿的模样,恨得直磨牙。 韩美昕扭开头,重新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想到他要陪林子姗出国,她心里就不舒坦。薄慕年,如果你和林子姗出国了,那我呢? 你一定不会考虑我吧,我不过就是你买回来的生子工具,哪比得上林子姗在你心里重要。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你们要一起去美国,我就很想叫你不要去,可你真的会听我的吗? 韩美昕越想心里越乱,她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他。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心情起起落落,难免浮躁起来,他掀开被子躺上去,一开始是背对着她的,过了许久,他转过身来,看着黑暗里那道背影,他贴过去,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这才得以心平气和的睡去。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韩美昕睁开眼睛,看见墙壁上两人相拥而眠的剪影,他们靠得这么近,心脏只距离了两个胸膛,为什么她却觉得,他们远隔万水千山? …… 时光如梭,一晃已经十二月了,这段时间,林子姗的病情加重,从一周一次透析,变成三天一次透析,薄慕年把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了医院,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十二月初,薄氏集团打算收购Y市一家上市公司,派了收购小组前去Y市,需要一名律师同行,韩美昕向董事会递交了申请,薄慕年当时在医院里照顾林子姗,她的申请直接越过了薄慕年,由薄明阳亲自审批。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没再争吵,但是两人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十分紧张。薄明阳拿到韩美昕的申请时,审批前,他把韩美昕叫到他的办公室,问她,“为什么想去Y市,你要知道,这次的收购是长期作战,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你就放心,你走后,别人不会虎视眈眈着薄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 韩美昕抿着唇,她想起昨晚经过书房,偷听到的对话,她摇了摇头,道:“爸,有句话叫是你的,不争不抢也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 “你不去争不去抢,怎么知道那一定不是你的?”薄明阳反问道。 韩美昕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格外明媚的阳光,她道:“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是可以争可以抢的,唯有人心与感情,是争抢不来的。我在这个漩涡里,已经挣扎太久,我想远离一段时间,或许才能看清楚眼前的路,该怎么走。” 薄明阳叹息一声,没再劝她,让她出去了。韩美昕离开以后,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繁荣街景,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偏偏是Y市? 韩美昕的申请结果批下来,薄明阳批准她随收购小组去Y市,她拿着申请书,怔怔出神。下班回到清水湾别墅,她刚停好车,看到薄夫人的座驾停在院子里,她的头一阵刺疼。 薄夫人每次来,无疑都会掀起一场世界大战,她对她的不喜,已经溢于言表。她拧着包走进别墅,薄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充满嘲讽,“瞧,我那懂事又明事理的儿媳妇回来了,怎么,还要我亲自去请你过来?” 韩美昕换了鞋,缓缓走进客厅,薄夫人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怵,她勉强笑道:“妈,您来了。” “别叫我妈,我当不起你这声妈!”薄夫人从GUCCI的经典大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砸在她身上,她冷笑道:“你这个不知礼仪廉耻的东西,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韩美昕垂眸看去,看到扉页上的几个大字,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捡起那份文件,手指都在颤抖,“您、您怎么会有这份文件?” 当初与薄慕年签契约时,契约是一式两份,他们各执一份,她的那份锁在事务所的抽屉里,至于薄慕年那份放在哪里她并不知道,但是薄夫人怎么会拿到这份契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薄夫人目光尖锐地盯着她,“我就说你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狐媚子,阿年怎么突然就娶了你了,原来你们的婚姻另有隐情,看看这份文件里的内容,我都羞于启齿,你怎么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韩美昕一直都知道薄夫人不喜欢她,现在再加上这份文件,她只怕更是在心里唾弃她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紧攥着文件,道:“妈,非礼勿视,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份文件的,但是这是我和薄慕年之间的事,请您不要干涉。” 薄夫人站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扬起手一耳光甩在她脸上,韩美昕被她打偏了头,脸颊火辣辣的痛着,她咬着牙,如果对方不是薄慕年的母亲,她这一耳光早就甩回去了,薄夫人恨声道:“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如果我是你,我都羞于见人,你怎么还好意思和我说什么非礼勿视?” 韩美昕咬紧下唇,她看着面前目眦欲裂的贵夫人,她冷冷道:“这份文件,是您儿子拿给我签的,要说不知羞耻,主导这一切的人不是更不知羞耻?” “你!”薄夫人勃然大怒,她扬起手,这一耳光却没能如愿地甩在韩美昕脸上,半途被韩美昕截住,她道:“薄夫人,我在家里,也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疼着呵护着的,请您自重!” 薄夫人气得半死,她用力抽回手,撑着气得快要炸开的脑袋,她浑身直哆嗦,“离婚,我要你马上和阿年离婚,我们薄家,绝不接受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这份文件里的内容,足以挑战薄夫人所有保守的思想,只要一想到以后她的孙子是这样交易来的,她就气得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如今,她倒宁愿阿年和林子姗在一起,至少他的婚姻不会这样不堪。 韩美昕摇了摇头,“对不起,如果您看完了契约里的内容,您应该知道,这份契约,我没有说结束的资格。” “你充其量就是阿年买来生孩子的女人,你到底凭什么在我面前这么理直气壮?韩美昕,你以为阿年除了你,就找不到女人给他生孩子么?”薄夫人目光狠戾地瞪着她,她怎么没有早点看出她的真面目?怎么会让这么个女人进了薄家的大门?以后她死了,她怎么去面对薄家的列祖列宗? 别说以后,就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在老爷子面前启齿,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薄夫人的话,像针一样扎在韩美昕心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从来不敢乞求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真心,是她一开始,就将自己置于最卑微的位置,不怪他,不爱她。 常言道,自尊自爱的女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与疼爱,她不是这样的女人,遭到嫌弃也是应当的。 薄夫人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进去,只知道薄夫人拎着包气匆匆走了。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她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薄慕景在楼上,看见妈妈的车驶出别墅,她才敢跑下楼来,她跑到韩美昕身边,担心的望着她,最近她都住在清水湾这边,是大哥打电话让她过来陪嫂子,大概是他太忙,他怕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会孤单。 她挺喜欢这个嫂子的,长得漂亮,最关键的是,她们有共同语言。她喜欢看的综艺节目,她也喜欢看,她喜欢的男明星,她也喜欢。 刚才看见母亲气匆匆的走进来,她连忙跑到楼上去躲起来,生怕她是来逮她回家的。结果不久后,她就听到母亲和嫂子在楼下吵架,她吓得要死,在家里,母亲有着绝对的权威,就是大哥也不敢和母亲吵架。 嫂子居然还敢和母亲呛声,她简直太崇拜她了,直到她看到母亲甩了嫂子一耳光,她才知道事态严重,连忙打电话给大哥,让他回来救火。 此刻她蹲在韩美昕身边,看她盯着手里的文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小心翼翼问道:“嫂子,你和我大哥签了什么协议啊,怎么我妈发那么大的脾气?” 韩美昕翻到契约最后一页,确定这份契约,是薄慕年手里的那份,她心里一片悲凉,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文件,会到薄夫人手里?薄慕年是不把这份契约当一回事,还是不把她当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357章 行使我的权力 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下来,韩美昕连忙抬手拭去眼泪,她微仰起头,将眼泪逼退回去,她不能哭,这是她选择的路,她最没有资格感到委屈,就是爬也得爬下去。 薄慕景瞧她这副模样,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她只觉得心疼,“嫂子,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韩美昕摇了摇头,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她合上契约,低声道:“慕景,我有点累,我先回房了。” 薄慕景见她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急得眼泪直掉,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嫂子,你脸肿了,我叫刘妈给你拿冰块,你敷敷脸。”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你别担心。”韩美昕摆了摆手,径直上楼去了。薄慕景站在楼梯扶手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抹了抹眼泪,转头看向大门,“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嫂子要想不开怎么办?” 韩美昕回到主卧室,她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契约。当初所有的冲动,都变成了此刻的悔恨,这份契约,不仅变成了薄夫人鞭笞她自尊的利刃,也成了阻挡她和薄慕年在一起的障碍,如果她知道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当初她一定不会喊开始。 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子,最近却常常掉眼泪。 楼下传来汽车熟悉的引擎声,她知道是薄慕年赶回来了,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不想被他瞧见如此狼狈的样子。 最近他一门心思的照顾林子姗,有时候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其实她知道,若这里不是他的家,只怕他直接住在医院了。 偶尔白天在公司里遇见,也是匆匆一瞥,就连出席重要的会议,他也经常半途离去。为此,薄明阳很生气,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 楼下传来薄慕景焦急的声音,“大哥,你快上去看看嫂子,我怕她想不开。”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妈怎么会打她?”薄慕年边往上走边问道。 薄慕景小跑着跟着他的步伐,“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妈妈气匆匆的过来,看到嫂子就骂她不要脸,还打了她,说你们签了什么不知羞耻的契约,大哥……” “砰”一声,薄慕景被关在了主卧室外面,她差点撞塌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然后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对话。 薄慕年站在门口,听到薄慕景提起契约,他眉尖微蹙,母亲怎么知道他们签契约的事?再想到母亲打了她,他心里一阵难受。 韩美昕脾气不好,常常气得他恨不得揍她一顿,可他除了在床上有点犯浑以外,根本就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抬起头,看见里间的床上,洒落了一道剪影,仿佛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猛提了口气,快步走进去,来到她面前。 韩美昕坐在夕阳里,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缓缓在她面前蹲下,仰头望着她。她的右脸很红,还有五根清晰的指印,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 他抬起手,还没碰到她的脸,她已经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缓缓握紧成拳,最终收了回去,“韩美昕,怎么了?” 韩美昕微微攥紧拳头,她没有看他,轻声道:“你不用照顾林小姐么,怎么回来了?” 薄慕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那么惹人心疼,可她出口的话,却又让他那么生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放任她不管,“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韩美昕轻轻笑了,说是在笑,也只是牵动了一下嘴唇,称不上是笑,“我能出什么事,婆婆教训儿媳妇,不是应该的么?谁让我不知羞耻,做出这等违背伦理纲常的事。薄慕年,你每次上我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我就是犯贱,不上白不上?” fantuantanshu.com 薄慕年眉头蹙起,她的话很不中听,他抿着唇道:“韩美昕,趁我还有耐心和你好好说话时,不要惹我。” 韩美昕收回目光,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口钝钝的痛着,“我知道,当我在契约上签下我的名字时,我就没有资格再向你索取平等,可是薄慕年,一个人的自尊,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薄慕年眉眼间隐含着怒气,刚才对她的心疼都化作了恼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美昕扬了扬手里的契约,真想把契约砸在他那张俊脸上,最后她还是舍不得,砸在了他胸口上,文件扫过他的下巴,刮起刺疼,他捡起文件,看见文件的内容,他突然感到脑仁跳着疼,“这份文件怎么会在这里?” “你问我?”韩美昕冷笑,“不如去问你的母亲大人,她是从哪里拿到这份文件的,薄慕年,我们当初签订契约时,一式两份,你我各执一份,我想知道,你的那份文件,怎么会泄露出去?” 薄慕年满脸震惊,他迅速翻到契约最后一页,这确实是他手里那份契约。 韩美昕望着他满是震惊的俊脸,她心里只剩下悲哀,“你知道吗?当你母亲把这份文件砸我身上时,我在想什么,我在想,韩美昕,瞧,你得现世报了,当初你头脑发热签了这份卖身契,现在就是报应的时候。也难怪你母亲不喜欢我,就我这样的女人,能被谁喜欢?” 她的语气除了心酸,还有无尽的悲凉与自嘲。这份文件出现得刚刚好,提醒她现实的残酷,让她清醒过来。她就是被他买来狎玩以及生孩子的工具,她怎么还敢自不量力的去乞求不属于她的感情? 薄慕年攥紧了手里的文件,急忙解释道:“韩美昕,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这份文件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但是我绝不是有意的。” 韩美昕摇了摇头,“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你不在乎我这个人,自然也不会把这份契约当一回事。我当初和你签下契约时,就已经把自尊全部押在了你身上,你保护得好,我在人前就风风光光的,你保护得不好,我不过就是被人唾弃,无所谓了,我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韩美昕!”薄慕年咬牙瞪着她,“我说了,文件不是我泄露出去的。” “那你告诉我,这份文件怎么到了你母亲手里?”韩美昕反问道。 薄慕年瞪着她,竟无言以对,他没有把文件泄露出去,可是母亲拿到的却是他手里的那份,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会叫人去查。” 韩美昕苦笑,他连什么时候弄丢了文件都不知道,她还能指望什么呢?她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轻声道:“不用查了,薄慕年,这段时间我感到很疲惫,在你身边,我突然迷失了,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直到这份文件出现,它提醒了我,我在你身边扮演着什么角色。你放心,我不会再不自量力,去企盼不属于我的东西。至于这份文件泄露了就泄露了,你不用费心去查,还是把时间节省下来,好好照顾你的心上人。” 薄慕年站起来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韩美昕,你就非得说些惹我生气的话吗?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可以打我骂我,扑进我怀里大哭一场,就是别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看透世事的模样。” 韩美昕背挺得笔直,仿佛这样自己就不会倒下,她倔强道:“不好意思,我哭不出来,再说你是雇主,我岂敢打你骂你?” 她的眼泪和悲伤,早已经在心里逆流成殇,如今唯有装作不在乎,才能咬牙走下去。薄慕年,谢谢你,让我从迷失中清醒过来,让我学会不该对你有期待。 薄慕年几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扳过来面对他,他瞪着她的嘴唇,突然不顾一切的吻上去,她这张嘴总会说出惹他生气的话,利得像剑一样,只有吻她的时候,才能感到它是柔软的。 他一边凶猛地吻她,一边推着她往床边走去,他气愤道:“好,既然我是你的雇主,那我现在要行使我的权力,你就得把双腿给我张开迎接我。” 他用词粗鄙难听,落在韩美昕耳朵里,她的心猛地一抽,下一秒,已经被他推倒在床上,他压了上来,不顾一切的吻她咬她。 她不稀罕他的安慰,甚至一再激怒他,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份文件的泄露,彻底走入冰点。 此刻,他甚至希望她像从前那样,咬他踢他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逆来顺受,不管他怎么对她,弄得她疼,她都咬牙忍着,那模样根本就唤不来他的怜惜,只会让他心里更怒更恐慌,动作更粗暴。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明明两人抵死缠绵,可是心却离得越来越远,再也触碰不到彼此。(未完待续) 第358章 韩美昕,爱我好不好 薄慕景趴在门边偷听,可是房间里的隔音太好了,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她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有千里眼顺风耳,也好过什么也听不见,自己瞎着急强。 她想拍门,又怕打扰大哥安慰嫂子,最后站得腿都酸了,她索性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嫂子,她会和她聊人生聊梦想,还会陪她看综艺去逛街。 她们会在人多的大街上拿着冰淇淋边走边吃,聊到好笑的事不顾形象的大笑,和嫂子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她都是开心的。她不用去想自己是薄家的女儿,她要注意形象,要规行矩步,笑不能露齿,言不能高声。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喜欢这样的气氛,所以母亲打了好几次电话催她回去,她都不肯回去,人一旦尝过自由的滋味,就不愿意再被束缚起来。 她环抱着自己,心里想着,大哥一定会好好安慰嫂子,他那么厉害,嫂子肯定没有哭了,这会儿两人肯定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她满心以为,大哥出马,没什么困难能难倒他,可是却忘了,她大哥是个情商低得不能再低的男人。房间里的画面确实让人脸红心跳,但是绝对不是甜甜蜜蜜的。 两个人的欢爱,如果是两情相悦的,那么彼此都能感到欢愉,如果对方只以惩罚为终极目的,那么会比暴力更让人心惊胆颤。 韩美昕觉得浑身哪里都疼,尤其是被他粗暴进占的地方,更是疼得她浑身痉挛,疼得她心里发怵。她咬着牙关,都未能阻止自己痛吟出声。 薄慕年伏在她身上,结实的身体如优美的流线型,夕阳洒落在床前,他肌肤上纠结的汗珠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性感掠人。他双手撑在她肩侧,听到她的低吟,他咬着牙关,黑眸咄咄地盯着她,“痛吗?韩美昕,痛就求我轻点。” 韩美昕是痛的,从来不知道,两个人的结合会痛得如此钻心。可是她要强,听到他说求他轻点,她轻扯唇角,冷冷地笑开,他在她身上残忍施暴,他清楚怎么让她更疼,然而他根本就不怜惜,他只是要逼她求他,逼她示弱,她咬着下唇,低低讥嘲道:“你不行就下去。” 薄慕年心里刚升起的怜惜,被她的讥嘲刺激得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黑眸里火光映天,他狠狠沉下身体,开始新一轮的粗暴惩罚,他冷笑道:“不行?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薄慕年恨她的嘴硬,恨得要死,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向他示半分弱,到最后,他累得筋疲力竭,她痛得昏昏沉沉,他倒在她身上,两人抱得这么紧,体温是热的,却温暖不了彼此寒凉的心。 韩美昕微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垂掉下来的水晶灯,水晶灯是她买的,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太男性化,她住进来后,才一点点的改变,她不敢动整个房间的格调,就只能在配饰上下功夫。 这个水晶灯是她上次逛街时看见的,她非得买,买回来又折腾着安装上去,其实这个水晶灯与这个房间的格调根本不搭,可她就是要把这突兀的一块强加进去。 此刻才发现,怎么看着这样不伦不类,就像他们之间一样,她强行介入他的生活,在他的生命里添上一笔,其实到最后,只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存在。 薄慕年趴在她肩膀上,狠狠的喘着粗气,他心里莫名感到悲凉,他张开嘴,一口狠狠咬在她肩膀上,感觉她的肉在他牙齿间轻颤,他才缓缓放开她,伸出舌头轻舔她肩上被他咬出来的血牙印,“韩美昕,你怎么这么倔?” 为什么不肯示弱,为什么不肯喊疼?为什么不给他怜惜她的机会?为什么要这么倔? 薄慕年狠狠闭上眼睛,不让那抹示弱的眼泪流淌下来,他从来没在一个女人感到这么挫败过,又挫败又失败,她,折了他所有的骄傲,到最后,他连痛都说不出口。 当初提出与她契约结婚,到底是她的劫难,还是他的劫难? 韩美昕肩上疼,浑身都疼,疼得太久,压抑得太久,她想喊出来,已经喊不出来了。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她在他身下遍体鳞伤,除了身体,还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慕年神色阴沉的从她身上起来,他没有看她,否则一定会看到她流下来的泪,那么痛苦与悲伤。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韩美昕颤抖着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窗外,一轮红通通的落日缓缓沉入地平线,残阳似血,带走的是世界上的所有光亮。 许久,薄慕年从浴室里出来,他径直进了衣帽间,穿上衣服裤子,他走出来,在卧室里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有往大床边走去,他无法面对她,无法面对自己失控后对她做的那些惨无人道的事。 韩美昕,她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向来冷静自持,就算怒也不形于色,可是她总能激得他失控,把人性中最恶劣最卑鄙最阴暗的一面,都统统呈现在她面前。 他凌虐她,伤的是她的身,可她手里拿着的利剑,却是直刺他的心。到最后,他们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胜过对方,只余悲凉。 半晌,卧室门被甩上,一并关住了薄慕景的惊问,“大哥,你安慰嫂子了吗?嫂子不哭了吧?” 薄慕年双眸腥红地看着妹妹,薄慕景0岁,是母亲意外怀上的,父亲中年得女,宠得无法无天,她身上有大多千金小姐有的脾气,但是唯有不骄纵。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无法和她解释大人之间的复杂情感,他道:“慕景,守着你嫂子。” “那大哥呢,大哥还要去陪那个女人吗?”薄慕景急道,她好不容易把大哥叫回来,大哥这就要走了?她急得跺脚,“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大哥,不是我说你,嫂子多好,多包容你,她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放任她不管,她心里该多难受,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么冷着嫂子,仔细她移情别恋了,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薄慕年心里悲凉,但凡她有一丝需要他在她身边,他都不会离她而去。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她不需要他,纵使受了委屈,想到的也是推开他。 他又拍了拍她的肩,然后侧身绕过她下楼。薄慕景看着他的背影,急得直掉泪,“你们都不爱嫂子,你们都欺负她,嫂子太可怜了。” 薄慕年脚步一顿,继而快步离去。他在楼下换了鞋,迅速穿过花园坐上车,他转头看向二楼,暮色降临,二楼的窗帘迎风而动,半晌,他收回目光,发动车子驶离。 薄慕景听见车子驶远的声音,她转头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犹豫了一下,她推开门进去,房里光线黯淡,她隐约看到卧室里的大床上匍匐着一团人影,她快步走过去,房间里有股异样的腥甜味道。 她未经人事,自然不知道这股浓郁的味道从何而来,她在床边坐下,看见韩美昕躺在床上,她低声道:“嫂子,你还好吗?大哥走了,你怎么不留住他啊。” 韩美昕没说话,只一个劲的抹眼泪,刚才最疼的时候,她都忍住了没哭,这会儿眼泪却不听话,一个劲的往下掉。 薄慕景见状,刚倾身要去按灯掣,就被韩美昕制止了,“不要开灯!” 薄慕景动作一顿,惊诧地望着她,“嫂子,你的声音……” 韩美昕的声音像公鸭嗓一样粗嘎,还带着一丝哭音,薄慕景担心极了,大哥是怎么安慰嫂子的,怎么比先前在楼下还要严重? 她的手触到开关,房间里顿时大亮,韩美昕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自然也忘了遮掩自己。 xiaoshuting.info 薄慕景回头看着她,她突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脖子上白皙肌肤上那些青紫的伤痕,她惊声道:“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大哥打你了?” 韩美昕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慕景,你别声张,我很累,想睡会儿。” 薄慕景还处在刚才瞧见她身上的伤痕的震惊中,今天大家到底怎么了?她以为大哥回来是灭火的,可嫂子身上这些伤,肯定是大哥弄的,他哪是回来灭火的,他是来火上浇油的,嫂子也太可怜了,“嫂子,大哥怎么能这样对你?我要去告诉爷爷,让爷爷拿军鞭抽他!” 韩美昕知道薄慕景是真心疼她,她就更怕她会回军区大院,把事情闹大,她连忙抓住她的手,“慕景,我真的没事,别去告诉爷爷,我睡一觉就好。” “嫂子,大哥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包庇他?”薄慕景恨铁不成钢道,嫂子就是太软弱了,所以妈妈欺负她,连大哥也欺负她。 韩美昕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有些事情她无法解释,她道:“夫妻之间,不是我包容他,就是他包容我,慕景,答应我,别回大院去,我现在很累,我睡一觉,起来再陪你。” 韩美昕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说完话,也没等薄慕景回答,她就迷迷糊糊睡去。薄慕景坐在床边,看她沉沉睡去,她心里很难过。 在她心里,整个薄家,只有爷爷能管住大哥。大哥这么欺负嫂子,也只有爷爷能教训他,让他悔悟。她越想越替嫂子难过,这么好的嫂子,大哥要上哪里才能找到,偏偏他还不珍惜,为了那么个背弃过他的女人夜不归宿。 她越想越坐不住,她站起来,看着韩美昕的睡颜,她道:“嫂子,我去找爷爷给你讨回公道。” 薄慕景开车回到军区大院,一进门就看见薄夫人坐在沙发上,她气哼哼地扭过头,也不喊她,径直扑进了薄老爷子怀里,哭喊道:“爷爷,您快管管大哥,嫂子都被他欺负死了。” 薄老爷子好些天没看到乖孙女,孙女一回来就找他哭,这可把老爷子心疼得,他一边拍着她的背,像她小时候那样哄她,一边道:“景丫头,快别哭,告诉爷爷,你大哥又怎么犯浑了?” “爷爷,我知道嫂子嫁进薄家是外人,你们也没把她当成家人,可是不管怎么说,嫂子对我好,我就要投桃报李。今天妈妈去清水湾别墅,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嫂子。” 薄夫人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敢情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掇撺她女儿回来告诉她状了,她气不打一处来,高声道:“薄慕景,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不分青红皂白打她,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薄老爷子厉目扫过来,薄夫人的气焰顿地矮了几分,不过一双眼睛还死死瞪着女儿,她怎么养了这么个不顾家的黄鼠狼,和那个女人住了几天,就被洗脑不成? 薄老爷子收回目光,看着孙女委屈的样子,道:“景丫头,你继续说,让爷爷来评评理。” 薄慕景怯怯地看了母亲一眼,添油加醋把薄慕年怎么把嫂子弄伤的事说了一遍,薄老爷子与薄夫人是过来人,听说韩美昕伤在身上,还是青紫的红痕,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敢情那两人玩过火了,景丫头这个单纯的孩子,以为他们打架了,薄老爷子尴尬的咳了一声,“景丫头,是谁让你回来告状的?” “爷爷!”薄慕景不满的娇嗔,“嫂子被大哥打得遍体鳞伤,我都看不下去了,嫂子还不让我回来,怕你们担心,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心疼她,就是觉得她是外人。以后我可不要嫁人了,要不然夫家的人也这么对我,我还不得被他们打死。” 薄老爷子闻言,心里安慰,这到底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想到韩美昕,他轻叹道:“景丫头,你还小,你不懂,等以后你嫁人了,你就会明白,你大哥哪里是欺负她,分明是疼她。” 薄慕景气得柳眉倒竖,“爷爷,您还为大哥说话,大哥就是打了嫂子,我都看见了,她身上全是伤。您就是偏心,护着大哥,可怜的嫂子,怎么就嫁进我们家了?” 薄慕景气得站起来,哭着跑出了家门,薄夫人站起来要去追,被薄老爷子叫住,“敬芳,别追了,她小孩子心性,闹闹脾气,一会儿就好。” 薄夫人转头望着薄老爷子,她拧着眉道:“爸,那女人根本就配不上阿年,您为什么要同意这门婚事?” 薄老爷子看着她,她对韩美昕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甚至连称呼都只是用“那女人”来叫韩美昕,可见她心里对她已经轻视到极点,他道:“你坐下。” 薄夫人不敢违逆老爷子,别看老爷子现在端的是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他年轻时候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狠戾将军,他治军有一套,治家也有一套。 薄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徐徐道:“你最近已经做了太多有违你身份的事,也说了太多与你身份不符的话。我理解你的心情,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莫名其妙娶了个女人进门,还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是敬芳,你已经干涉的太多了,该收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年明阳坚持娶你,你婆婆虽不喜欢你,也欢欢喜喜将你迎进了门,这么多年,可有对你半点不好?” 薄老爷子的话说得薄夫人脸红,当年她出身贫寒,完全配不上薄明阳,薄明阳对她情根深种,坚持非她不娶。薄老夫人又气又心疼,最后还是三媒六聘,将她风风光光迎娶过门。 她记得,新婚那夜,她最先迎来的不是丈夫,而是薄老夫人,薄老夫人坐在他们的喜床边,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亲切的挽着她的手,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敬芳,从今儿起,你嫁进我们薄家,就是我们薄家的人,我不当你是我儿媳妇,我把你当女儿一样疼,之前的事,如果做妈妈的有哪里冲撞到你,令你不快,从此刻起,我们就一笔勾销,往后我们就是一对母女。” 薄老夫人是个大女人,她说到做到,往后的岁月,从来不曾苛待过她一句,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左邻右舍,谁不知道她们好得就像一对母女。而她,也是真心实意把薄老夫人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侍奉,直到她重病弥留之际,她还挽着她的手,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没能对她更好一点。 如今回想起来,她仍旧感激,感激婆婆疼她爱她,让她与别人有了不一样的幸福生活。 “爸……”思及往事,薄夫人潸然泪下,亦觉得羞愧。 “别人家的女儿嫁进我们家,是重生,遇到一个疼她爱她理解她的婆婆,是她一生的幸运。美昕这丫头,不管她与阿年是怎么开始的,她都是阿年想要的那个人。几年前,你赶走林子姗,已经让阿年错失了一次幸福的机会,如今,你还要让他夹在你和美昕之间左右为难么?”薄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薄夫人想到那份契约内容,她道:“爸,阿年要是简简单单娶个女人回来,我也就罢了,偏偏他……,他到底缺什么短什么了,要去买、娶这么个女人回来?” 薄老爷子严肃地望着她,“你扪心自问,你打从一开始,对美昕那丫头所持的态度是接受么?” 薄夫人咬着唇,在公公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竟无言以对。 “你不喜欢她,所以你看她做什么都不顺眼,那份文件,搁在我书桌已经多时,不管我有多好奇,我始终没有翻开来看。我甚至故意让明阳发现,让他拿走,去还给阿年。我这么做是为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年是个成年人,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他肯去买个女人回来,总好过他一辈子打光棍。”薄老爷子语气沉重道。 “爸!”薄夫人震惊地看着他,她万万没想到,那份文件已经从薄老爷子面前走了一遭了,甚至他知道有那份文件的存在,还故意装不知道,这要怎样的智慧才能做到? 薄老爷子继续道:“我们带兵打仗,凭的是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下属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的血脉亲人?明阳当初选择你,我们信任他接纳你,如今阿年选择韩美昕,我也信任他接纳韩美昕。为什么这个道理,在你这里,你就想不通了?” 薄夫人被公公说得万分羞愧,可是她心里仍旧替儿子感到不值,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韩美昕?如今她甚至觉得林子姗都比韩美昕要好上千万倍。 薄老爷子看她冥顽不灵的模样,沉沉的叹了一声,“你好好想想,我希望我和阿媛,都没有看错人。”薄老爷子说完,他起身拄着拐杖回房去了。 他的话余音绕梁,在薄夫人心里一阵阵激荡,公公为了让她接受韩美昕,连死去的薄老夫人都搬出来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固执,真的做对了吗? …… 薄慕景冲出大院,一路哭着往前跑,她替嫂子感到委屈,为什么家里每个人都不喜欢她,她明明那么好,有个性还温柔,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 她埋头往前冲,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奔驰从院子里驶出来,直到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她被撞得跌倒在地,她才停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她仰头望着他,他好高好高,她脖子都仰酸了。 郭玉站在她面前,俯身将她扶起来,温文尔雅道:“慕景,有没有伤到哪里?” 薄慕景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男人是郭玉哥哥,见他望着自己,她的心顿时小鹿乱撞了,她垂下头,耳根子都红透了,“郭玉哥哥,我脚好像扭了,有点疼。” 郭玉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握住她提起的脚,用力扭了几下,薄慕景感到一股刺疼,然后听到郭玉说:“你试着走一下,看还痛不痛?” 薄慕景试着走了几步,脚不痛了,她惊奇地望着郭玉,“郭玉哥哥,你好厉害,你那么弄了几下,我脚就不痛了。” “你是脱臼了,接回去就好了。”郭玉站起来,宠溺地望着她,他算是看着薄慕景长大的,几年没见,当初追着他们身后哭鼻子的小丫头,如今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过依然还是个哭鼻子的小丫头。 “怎么哭了,谁欺负咱们的小公主了?” 薄慕景羞赧的抹了抹眼泪,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和谁说,看到郭玉,她眼前一亮,道:“郭玉哥哥,你可不可以请我喝酒?” 郭玉还像她儿时一样,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不可以喝酒,不过可以请你吃肯德基。” 薄慕景撇了撇嘴,不满道:“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才不喜欢吃肯德基,你请我喝酒好不好?我今天很难过,想喝酒。” 郭玉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让她上车。薄慕景坐上去,车里充斥着男人身上清爽的气息,她打量着车厢,车里没有任何装饰,干净得就像刚从车行提回来的。 郭玉关上门,他转身上车,将车驶出去。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间清吧外面,这是桐城最有名的清吧,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劲爆到让人脸红的辣舞,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龙蛇混杂,装修得有几分小资情调,一进去,上空盘旋着轻音乐,让人感到放松。 三三两两的朋友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不会吵到别人。 薄慕景跟着郭玉来到窗边的位置,郭玉给她点了一杯果酒,说是酒,其实就是饮料,酒精浓度不高,酸酸甜甜的,薄慕景尝了一口,眉眼弯弯,含笑道:“郭玉哥哥,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这酒真好喝。” 郭玉背靠着椅子,整个人都呈放松状态,他宠溺道:“好喝也别多喝,这酒的后劲强。” 薄慕景眼睛亮晶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她收回目光,捧着酒杯,俏脸垮了下来。郭玉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道:“慕景,你刚才为什么哭?” 薄慕景眼神黯淡,她转着酒杯,想到嫂子身上的伤,以及家人对她的态度,她就义愤填膺,“都是我哥的错,他欺负我嫂子。” 郭玉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哥怎么欺负你嫂子了?” 薄慕景抬头望着郭玉,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急得直掉眼泪,“都是我妈的错,她不喜欢我嫂子。”薄慕景再信任郭玉,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所以没有说薄夫人打了韩美昕的事。 郭玉听得糊里糊涂,“慕景,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妈说,我嫂子和我哥签了什么协议,她大发雷霆,还骂我嫂子不要脸,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回来安慰嫂子,结果他回来就欺负嫂子,弄得我嫂子满身伤,我嫂子委屈,又找不到人哭诉,我替她出头,可就连我爷爷都护着我大哥,说我大哥是疼她,不是欺负她。我都看见了,郭玉哥哥,你说我嫂子怎么这么惨,她怎么就嫁进我们家了,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对她。”薄慕景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到后面刹都刹不住,一古脑儿的把什么话都和郭玉说了。 郭玉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幸福,可是薄慕景这话是什么意思,美昕和老大签了协议,“慕景,你哥和你嫂子签了什么协议?” 薄慕景看着他阴雨密布的神情,她吓得缩了缩脖子,“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那份文件上写着什么契约婚姻条款。” 郭玉腾一下站起来,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突然想起薄慕景还在这里,他不能就这么将她扔下,他又折回来,抓住她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薄慕景吓得不轻,郭玉哥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吓人了?她被迫跟着他走,“郭玉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郭玉一边拽着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他们在门口等了快十分钟,一辆军车停在路边,一个勤务兵从车里下来,郭玉直接将薄慕景推给来人,吩咐道:“送薄小姐回大院去。” 说完,他掉头就走。薄慕景看着他的背影,不甘的喊道:“喂,郭玉哥哥,你去哪里?你别把我扔下啊。” 郭玉已经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扬长而去。这个点,路上的车流量不比下班高峰期,郭玉脸色阴沉的坐在驾驶室里,他一手紧握着方向盘,心口钝痛起来。 契约婚姻? 该死的!美昕和老大是契约婚姻,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他还傻傻的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他竟相信了她的谎言,以为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韩美昕,你骗了我! 他心里有多痛,就有多懊悔,他应该早点知道的,韩美昕,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假装你很幸福? 车子驶出城,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身几乎要飞起来,仪表盘上的指针打了个半圆,他也顾不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她面前,将她摇醒。 车子驶进清水湾别墅,刘妈来应的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惊诧道:“郭先生,您怎么来了?” 郭玉侧身进门,刘妈瞧他径直往楼上走去,她连忙跟上去,边走边道:“郭先生,先生现在不在家,你来找什么?哎,那是先生和太太的卧室,你不能进……” 刘妈话还没说完,就见郭玉推开门闯了进去,她吓得睡意全无。今天家里出了太多事,夫人气匆匆的过来,勒令她回房,她不该待在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夫人突然走了,然后先生回来了,没过多久,先生也走了,就连慕景小姐也跟着走了,只有太太一个人在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楼来。 她心里忐忑,生怕出什么事,又不敢上楼来。 这会儿看到郭玉闯进主卧室,她真是吓得不轻,“郭先生,使不得,这要让先生知道了,太太又要遭罪了。” 郭玉瞪着拦在身前的刘妈,他冷着脸道:“刘妈,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你让开!” 刘妈不肯让,她道:“郭先生,太太正在睡觉,你不能进去。” 郭玉耐心耗尽,他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抬手将她一掀,长腿迈进了里面的卧房。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床前,床上的女人睡得很不安稳,她额头上布满冷汗,声声喊着:“不要……走开……好疼……走开……” 郭玉看见她这副模样,一颗心生生被煎熬着,她说她很幸福,她的幸福就是连睡着了都在做噩梦叫着不要么? 韩美昕,你这个骗子! 他几步掠至床前,眸色惊痛的凝视着她,她脸色苍白,满脸都是冷汗,她不停摇头,唇瓣微肿,泛着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伸出手,轻颤着去抚摸她的脸,碰到她的脸,她脸上的温度烫得他立即缩回了手,“她发烧了,灯在哪里,把灯打开。” 刘妈还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听到郭玉的低喝声,她连忙去找灯掣,卧室里灯光顿时明亮起来,更是照得床上的女人脸上血色尽失。 郭玉伸手欲掀被子,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他顿时猜到几分,他强忍心痛道:“刘妈,去找衣服给她穿上,我送她去医院。” 刘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也顾不上提醒他男女有别了,她走进衣帽间,找了一套衣服出来,她跪坐在床上,见郭玉出去外面等,她才掀开被子。当她看到韩美昕身上那些青紫交加的伤痕,心里满是震惊,先生怎么下这样的狠手? 这简直太过分了! 刘妈一边气愤难平,一边给韩美昕穿衣服,听她低喊着疼,她老泪纵横。到底有多狠的心,才能弄得她遍体鳞伤?她侍候薄慕年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刘妈很快给她穿好衣服,她叫郭玉进来,郭玉打横抱起韩美昕,大步走出主卧室。怀里的人儿轻得仿佛没有重量,郭玉的心一阵阵抽痛,韩美昕,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么?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他抱着韩美昕径直出了别墅,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给她系上安全带,他迅速上车。刘妈从别墅里追出来时,只看到黑色奔驰的两个尾灯在街头一晃,然后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郭玉送韩美昕去医院,她高烧到9度,已经烧糊涂了,医生给她检查完,给她开了液体输上,并且吩咐郭玉要时刻注意她的体温,温度再飙升的话,极有可能烧成肺炎。 送走医生,郭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韩美昕,她脸色苍白,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他伸出手,握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正好是左手,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戒,那枚素戒的花纹,与薄慕年手上的那枚男戒一模一样。 他心中一阵刺疼,“美昕,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韩美昕已经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安静得像个睡美人,连紧攥的眉头,都微微松开,也不再喊着疼了。仿佛有他在身边,她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了。 …… 此时的薄慕年,正与沈存希在觐海台私人会所的包间里醉生梦死。他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没有接听,此刻的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与挫败。 他想要在一个女人心上印上属于他的痕迹,到最后他才发现,他除了在她身上一逞兽欲以外,他竟什么也做不了。 韩美昕,韩美昕,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他以为经历了一次感情的失败,他不会再对任何女人产生感情。当初看上韩美昕,本就是觊觎她的美色,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做.爱做.爱,做着做着就真的会产生爱? 沈存希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整个包厢里只有他,手机铃声空荡荡地响着,始终无人接听,到最后,对方似乎放弃了,终是没有再打过来。 薄慕年拿起XO精致的酒瓶,对着嘴往下灌酒,曾经他耻笑沈存希,被宋依诺折磨得生不如死,可如今,他又好得了多少? 下午,他在她身上纵横驰骋,却没有得到一丝满足,没有感情的做.爱,无疑于一场肉搏,到最后,他们谁也没有感到快乐。 可是此刻,在他喝得醉醺醺之时,他却在想她,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想她现在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哭,想她有没有想他? 他将酒瓶扔出去,质量极好的酒瓶掉落在地上,居然没有摔碎,在地上滚了几圈,靠在沙发上不动了,就像是在嘲笑他,你想把我摔碎,我偏不碎,偏要和你作对! 他瞪着酒瓶,就像瞪着那张令他恨得牙痒痒的俏脸,他咬牙切齿的问道:“韩美昕,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动心,嗯?有没有?” 他醉得不轻,不一会儿,就靠在沙发里睡着了。窗外,夜色低迷,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一声似梦呓的轻问,“韩美昕,爱我好不好?不用太多,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韩美昕迷迷糊糊的醒来,她浑身都疼,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而过,然后被重组了一样,身体疼得不像是她自己的。她睁了睁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刚睁开又连忙闭上,轻轻眨动了一会儿,直到适应了光线,她才重新睁开。 她盯着天花板,鼻端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于她一点也不陌生,她最近经常在薄慕年身上闻到。想到薄慕年,她就想起昨天傍晚在卧室里的情形,她的心泛起绵延不绝的痛楚。她以为,她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原来,也还能感觉到痛。 她眼眶酸涩,有什么东西急剧涌上来,她连忙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的湿润。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医院里。 她转动着眼珠,感觉自己的手沉沉的,好像是被什么人紧攥在手里,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掌心很厚实很温暖。她微微抬起头,寻着手臂望去,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颗黑黑的脑袋,他趴在床边,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以为那是薄慕年。 她张了张嘴,喉咙疼得厉害,她没有发出声音,睡着的男人好像察觉到她醒来,他动了动,然后抬起头来,有些睡眼惺松,看见她睁开眼睛,他眼里立即划过一抹惊喜,“美昕,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微微的失落,不是他啊?也对,怎么会是他,他现在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子姗,怎么会来守着她,她也太高看自己了。(未完待续) 第359章 薄慕年,你这个疯子! 郭玉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心头一阵苦涩,他倾身望着她,“美昕,你昨晚发高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他一如从前那样温柔,温柔得她都想落泪,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我还好。” 大概是烧了一整晚,她的声音沙哑粗嘎,很难听,说话时又牵动了喉咙发痒,一时咳了起来。郭玉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扶着她坐起来,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嘴唇碰到温开水一阵刺痛,她蹙了蹙眉头,郭玉以为水烫了,他连忙收回来,用自己的唇碰了碰,他道:“水温刚刚好,喝吧。” 韩美昕就着他的手,强忍着唇瓣上传来的刺痛,勉强喝了几口水,嗓子也疼,她摇了摇头,推开了水杯。郭玉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他拿起枕头垫在她身后,看她脸色还没有恢复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几分,他低声道:“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靠一会儿就好。”韩美昕摇头,她盯着他,神情有些赧然,她道:“你怎么来了?我…我把你吓坏了吧?” 郭玉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去的时候,你已经烧糊涂了,确实把我吓坏了。你还记得你读书那会儿,有一次也发高烧,烧得都说胡话,我到现在都记得,抱着你去医院的途中,我的手都在发抖。” 韩美昕想起来了,那是她大二那年,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发脾气,自己淋着雨回去,当天晚上就发高烧,迷迷糊糊时他被室友叫来,她看见他就又哭又闹,还说不活了,让她死了算了。 如今想起来,只觉得那时候真是幼稚啊,闹矛盾就威胁他自己去死,可是到最后,他真的离开她了,她就是死一万遍,他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那时候年纪小,尽胡闹,你肯定是受不了我的脾气,才偷偷走掉的,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再也不要死要活的了。”韩美昕轻笑道,哪怕是笑,也笑得极为勉强,只是扯了扯嘴唇而已。 郭玉仰头温柔的望着她,看见她脸颊上黏着一卷头发,他伸手替她温柔的抚向耳后,他道:“美昕,我不是因为受不了你的脾气,我是……” 郭玉欲言又止,却是道:“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把这丫头宠得无法无天,宠得谁也不敢靠近她,那她永远就是我的了。美昕,我比你年长五岁,我能包容你所有的坏脾气,在日本的几年,我一直怀念那时候全心宠着一个女人的时光。” “那你肯定是受虐狂,我以为是日本那些温婉的小女人让你舍不得回来。”韩美昕晒笑道。 郭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将她的手拉过来摁在心脏上方,他低声道:“美昕,这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现在还在为你等待,你肯回来吗?” 韩美昕眼前一阵发酸,她猛地缩回了手,将手紧紧攥成拳头,“郭玉学长,我……” “你不要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再久都等你。”郭玉打断她的话,生怕她出口的话会掐灭他最后的希望。 知道她和薄慕年只是契约婚姻,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重新追求她,和她在一起。薄慕年不珍惜的,他来珍惜。 韩美昕不仅是眼前发酸,就连心里也在发酸。她承认,在薄慕年那样对她后,她的心开始动摇,她不是受虐狂,不管薄慕年怎么对她,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守在他身边。 良禽都会折木而栖,更何况是人呢? 尤其是在她这么软弱的时候,她会受不住诱惑,她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郭玉学长,不要等我,我不值得!” “不,美昕,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对我而言的意义,我不会催你,你好好想,想清楚,我会尊重你所有的决定。”郭玉深情地凝视着她,不想给她任何压力,现在的她,已经太苦太苦了,他甚至不愿意再让她更辛苦。 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韩美昕慌忙伸手抹掉,可眼泪却越落越急,她哽咽出声。郭玉瞧着她这副模样,一时心如刀割,他站起来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里,心疼道:“美昕,别哭,乖,别哭。” 一直以为,他都怕看她流泪,他宁愿看她骄纵的扬起头,也不愿意看到她的软弱,那样他也会难过。 韩美昕握紧拳头,用力砸在他胸口,怨怼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 再早一点点,在她还在等他时,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她不能了,再也不能了。一颗心,一旦移情别恋,又怎么能再回到从前? 郭玉有口难言,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未离开过,他紧紧抱着她,“对不起,美昕,对不起……” 韩美昕闭着眼睛,心里却是满满的绝望,如今的她,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进退无路。她曾经单纯的以为,薄慕年会给她一个家,如今才发现,那是她希冀的海市蜃楼,她把希望放得有多大,真的面临要割舍时,绝望就有多大。 …… 薄慕年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已经上午十点了,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显得十分憋屈,他闭着眼睛伸手到处找手机,手机铃声一直在响,他却一直没有找到,只得睁开眼睛,看见手机搁在茶几上。 他头疼欲裂的坐起来,吸气时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酒味,他极少有这样颓废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徐浩的声音,“薄总,您什么时候到公司,高层们都在等您。” 薄慕年伸手摁着太阳穴,他重重的呼了口气,胃里空落落的难受,他沉声道:“把会议调整到下午,我现在赶不过去。” 就算赶过去,他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做任何决策。 薄慕年挂了电话,才看到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来电,三通是来自军区大院,还有十几通是来自清水湾别墅,他想起昨天傍晚发生的事,眉目间染上了一抹沉重,韩美昕那个倔脾气,有时候真的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他将手机扔回沙发上,起身叫了客房服务,让服务员准备他的衣服,洗漱完出来,门铃响了,他去打开门,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衣服换上。 他掐了掐眉心,头疼得厉害,从客厅里找了常用的醒酒药喝了一点,这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出门。开车回清水湾别墅时,路过一家花店,他车子已经驶出去老远,然后又倒回来。 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昨天太过粗鲁与残暴,他想要做点什么挽救。步入花店,花香扑鼻而来,他站在百花丛中,一时挑得眼花缭乱。 服务员迎上来,向他介绍每一种花的花语,他指着一盆鲜红的玫瑰,道:“就这个,99朵。” 服务员眉开眼笑,一边称赞他好眼光,一边道:“送女朋友的吧,这是刚从保加利亚空运回来的,早上就订出去了大半,只剩这些了,您运气真好。” 薄慕年第一次来买花,站在这里怎么都觉得别扭,服务员将花包扎好,他付了钱,捧着花出去了。一路上遇到几个年轻小姑娘,都一脸艳羡的盯着他手里的花,他心里挺受用的,女人都喜欢玫瑰,韩美昕也喜欢的吧? 他把花放在后座上,还站在车边摆弄了几下,这才转身上车,发动车子朝别墅驶去。车子驶进别墅,他熄了火,转头看着车后座上的玫瑰,心想自己就这样把花抱进去,既没新意,又显得尴尬。要不就放在车里,让她自己来拿,她看见这么多火红的玫瑰,心里应该就会欢喜了。 思及此,他开门下车,他提了提衣领,穿过花园走进别墅。 刘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看见薄慕年回来,她急道:“先生,你可算回来了,我昨晚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都没接,太太发高烧,人都烧糊涂了。” 薄慕年心里咯噔一跳,他抬脚便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请医生过来给她看没有,她现在有没有退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刘妈心想,我打你电话你不接,现在还怪我不打电话给你,心里虽然有意见,嘴上到底是不敢说的,她道:“刚好郭先生来了,我就请郭先生送太太去医院,我也不知道郭先生的电话号码,太太手机没带,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家医院,我正想给太太送……” 薄慕年闻言,脚步倏地顿住,他回头瞪着刘妈,冷声道:“郭先生?” “就是你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郭玉先生。当时太太情况紧急,高烧晕厥,都在说胡话了……唉,先生,你去哪里呀?” 薄慕年听到郭玉来送韩美昕去医院,哪还稳得住?他几步步下楼,转眼间已经掠出了大门。刘妈看着他的背影穿过花园,她摇了摇头,现在才来着急,早干嘛去了? 薄慕年坐在车里,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拨通郭玉的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他心口像舔了火舌一样,那股火迅速蔓延开来,他再打过去,还是没人接听,他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他咬着牙关,一边将车子驶出别墅,一边再打郭玉的电话,这次对方索性关机,他气不打一处来,暴躁的捶向方向盘,车子发出尖锐的喇叭声,他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寒声道:“给我查韩美昕在哪家医院,马上给我查。” 说完,他气得扔了手机。第一次,感觉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中,他看着前面的马路,慌乱得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韩美昕生病了,是郭玉来送她去医院的,那个时候他在哪里?该死的,他在醉生梦死。他欺负了她,把她逼出病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给了另一个男人可趁之机,实在无法饶恕。 对方很快打过来,报了医院的地址,他眼前豁然开朗,突然就找到了路,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半个小时后,薄慕年开车驶进医院,他停好车,就看见医院门口有一男一女走出来。 男的高大英俊,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女人,女人脸色苍白,容颜憔悴,仰头对着他温柔的微笑。薄慕年站在那里,突然迈不动脚步走过去。 他们结婚几个月了,韩美昕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她的真实情绪好像都藏在了一张面具后,即使是笑,都让他感觉不到真心。 原来,她也有过这样温婉的时候,只是面对他时,不是敬畏,就是多了一丝胆怯。 直到此刻,他仍然记得昨晚她在他身下,被他那样深深的占有时,她脸上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疏离。 他看着郭玉小心翼翼扶着她上车,似乎问了一句什么,她摇了摇头,他这才关上门,转身走向驾驶室。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郭玉在上车前突然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离得太远,他并不能准确捕捉到他眼里的情绪,下一秒,郭玉已经坐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车子驶出医院时,韩美昕从倒车镜上捕捉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她目光一凝,硬生生忍住回头去看的冲动,不可以,韩美昕,你已经卑微进尘埃里了,不可以再管不住自己。 倒车镜里那道身影迅速消失,韩美昕收回目光,对上郭玉看过来的目光,她微微笑了一下,沉默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郭玉开车,他时而转头看她一眼,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薄慕年的到来,她不提,他也就当没有看到过他。他问道:“美昕,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韩美昕抬起头来望着他,她道:“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和薄氏集团的收购小组去Y市出差,你先送我回清水湾别墅,我收拾一下行李,然后要去事务所和同事交接一下手里的官司。” 郭玉诧异地望着她,“你要去Y市?” “嗯。”韩美昕点了点头,“本来这种事轮不上我,是我自己申请过去的,爸……薄董事长亲自审批的,目前这种情况,我暂时避一下也好。” 郭玉心里明白,她说的是她和薄慕年的事,她和薄慕年之间的矛盾,好像不是一日两日累积起来的,否则她不会提前申请外调。她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 “好,我送你。”郭玉柔声道。 韩美昕回到清水湾别墅,她径直上楼去收拾行李,她带来的东西不多,能带走的也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她把证件装进包里,看着这间自己住了快半年的房间,她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看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素戒,她轻轻转动着指环,这枚戒指她只摘下来过一次,就是那次与郭玉在希塔的旋转餐厅吃饭,恰恰那一次,就被薄慕年逮了个正着。 她苦笑,她这辈子一定不能做坏事吧,否则做一次,就被抓包了。如今,她和薄慕年的关系紧张,这枚戒指,她也不能再留下了。 轻轻将戒指摘下来,她放在梳妆台上,然后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她遗失的一个梦,不真实的梦。 她拎着行李箱出门,郭玉在门外等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两人一起下楼。刘妈在楼下等,看见他们拎着行李箱下楼,刘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太太,你这是要去哪里?” 刘妈在清水湾帮佣多年,好不容易看见薄慕年娶了妻成了家,可这个家才兴起几个月,现在就这么散了,她越想越难过。 韩美昕鼻翼发酸,她轻轻吸了口气,强忍着眼泪道:“刘妈,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太太,兴一个家不容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可人家都说,夫妻是修得千年的福分,不要说散就散了。”刘妈劝道。 韩美昕眼泪扑簌簌直落,她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刘妈,那我先走了。”韩美昕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刘妈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郭玉的车,她不停抹眼泪。 郭玉发动车子驶出别墅,迎面看到薄慕年的车驶过来,薄慕年盯着车里的两人,两车错身而过时,他心里忽然感到恐慌,如果他放任她和郭玉离开,那么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打了方向盘,从对面的车道直接转到这边的车道上,他一脚踩向油门,巴博斯如离弦的箭急驶过去,他拼命按喇叭,示意前面的车停车。 韩美昕转过头去,看见薄慕年疯了一样追上来,她一时心惊胆颤,满脸都是恐惧。郭玉看着后视镜里那辆逼上来的巴博斯,他看向韩美昕,见她满脸惊惧之色,以为她不想见他,他用力踩下油门,黑色奔驰迅速向前驶去。 yawenku.com 薄慕年的车加速,郭玉的车也加速,很快两车的距离拉开,薄慕年拼命按喇叭,但是郭玉不停车,他黑眸微眯,眸里迸发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巴博斯像头疯牛一样,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砰”一声,巴博斯撞到奔驰的车尾,郭玉与韩美年都感觉到剧烈的冲撞,她脸色发白,从齿缝里飙出两个字,“疯子!” 车速太快,幸好这段路处于郊区,来往车辆不多,否则一定会出大事的。 她看向旁边的郭玉,不想把他牵连进来,害他受伤,她急道:“郭玉学长,停车,别和他硬碰硬。” 郭玉一边加速,过程中被巴博斯又撞了几下,把他心火全给撞出来了,他咬牙切齿道:“美昕,你并不想见他不是吗?只要你不想,我就不会停。” 黑色奔驰的车速快得几乎飞了起来,韩美昕吓得脸色发白,眼角余光瞄到路边的街景几乎是忽闪过去,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已经射出几十米开外,她胃里一阵翻天覆地,伸手按着郭玉的手,虚弱道:“郭玉学长,我害怕,你慢点。” 郭玉再这么不要命的开下去,薄慕年也不会停,到最后,他们只会三败俱伤,她不想这样,尤其不想连累了郭玉。 郭玉看她脸色惨白,思及她刚退了烧,若再受到惊吓,只怕又要不好,他心里怜惜,亦是妥协了,缓缓松开油门,黑色奔驰车突然慢了下来。 薄慕年眼见前面的车突然减速,他也急忙松了油门,车子驶向前,与黑色奔驰并排而行,他降下车窗,目光凌厉地瞪着旁边驾驶室的郭玉,高声喊话:“郭玉,停车,马上把她放下来。” 郭玉转头看向旁边咄咄逼人的薄慕年,他亦降下车窗,盯着薄慕年,大声道:“美昕不想见你,你不要再逼她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薄慕年脸色冷到极点,风声从车窗上呼呼灌了进来,他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一股怒气在胸腔里炸开,他勃然大怒,韩美昕,你当我是死的吗?居然敢和别的男人在他面前亲亲我我? “我数三声停车,否则后果自负!” 郭玉没理他,甚至踩油门加速,迅速超出他的车一个头。薄慕年这下连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了,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嘭”一声响!巴博斯的车头撞上黑色奔驰,薄慕年猛甩方向盘,将黑色奔驰撞逼到了隔离带! 然后一退,又用力一甩方向盘,撞上去把车子卡在了隔离带上的树上,车轮磨着地面,擦出尖锐的声响,两车停下来,车身两侧浓烟滚滚。 韩美昕彻底吓傻了,坐在副驾驶座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她看见薄慕年推开车门下车,她被他走过来的样子吓坏了,他穿着休闲的风衣,风掀起衣角猎猎作响。他的眸,是焠过火,淬过毒的张狂,他的唇,是被刀刃削过的残暴,他的轮廓,更是玄铁煅铸过一般的凶狠锐利。 盯着她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烧成灰烬,韩美昕心惊肉跳,看见他绕过车头,径直来到副驾驶座旁,她心里唯剩凛冽的恐惧。 薄慕年本就身材魁梧高大,他步子迈得很大,几乎是转瞬间,便已经来到了副驾驶座旁,他伸手扣住门把,用力拽了几下,车门从里反锁了,他拉不开,他眸色沉沉地盯着一脸恐惧地望着他的女人,他在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复仇使者,双眸腥红得可怕。 他拽了几下,没有拽开车门,一时耐性全无,他走到后座旁,一拳头砸碎了车窗玻璃,“哗啦”一声,韩美昕胆怯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拳头被碎玻璃扎破,他不管不顾的,伸手进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越过座椅,伸到前面,拉开了副驾驶座。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滞,他回到副驾驶座旁,染血的手握住韩美昕的手,迅速将她的手染红,他用力一拽,将她拽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往路边走去。 郭玉那边的车门被巴博斯堵死了,他眼睁睁看着薄慕年将韩美昕拽出去,他连忙越过档位,从副驾驶座上钻出来,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他的动作顿住。 薄慕年被打偏了头,站在他面前的韩美昕,怒气腾腾地瞪着他,她的手掌被震得一阵发麻,可见她这一耳光甩得有多用力,她咬牙切齿道:“薄慕年,你这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会如此不管不顾的将他们的车逼上隔离带,只有疯子,才会赤手空拳砸破车窗来带她走,他怎么会变得如此不要命? 她用尽了全力,此刻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咬得牙关得得作响。她恶狠狠地剜向他,他对她狠,对他自己更狠,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会相信,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做出这样癫狂的事情来? 薄慕年嘴角溢出一抹血丝,脸颊火辣辣的痛着,他抬手抚去嘴角的血丝,他目光狠戾地盯着她,“韩美昕,你要和他走,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我绝不会放你走!” 韩美昕心惊胆颤,她咄咄地逼视着他,嘴唇白得吓人,她冷笑道:“薄慕年,我要走,你留不住,你想死,就给我死远一点,不要让我看见。” 说完,她转身往黑色奔驰走去,刚迈开一步,她的手腕被拽住,然后被强行拽回了男人身边,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两束目光仿佛要钉进她骨头缝里,“韩美昕,你以为我薄慕年身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韩美昕咬着下唇,牙齿陷进肉里,她心寒得发颤,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可他的手却紧紧黏在她手腕上,高烧一晚,此刻她的身体并不好,再加上刚才受到惊吓,她没有撼动他分毫,自己却摇摇欲坠,下一秒,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老大,美昕不想跟你回去,请你尊重她的选择!”郭玉扶着韩美昕,他望着薄慕年,神情一贯的温文尔雅,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压力。 薄慕年眯了眯黑眸,他盯着郭玉,看见他们站在他面前的模样,他恨不得立即伸手将他们分开,“郭玉,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过问。” 郭玉没有理会薄慕年话语中的威胁,他看见韩美昕脸上血色尽失,他低声道:“美昕,我们走!” 薄慕年握得拳头咯吱作响,已经忍无可忍,就在他握紧拳头朝郭玉挥去时,韩美昕眼疾手快,突然横身挡在了郭玉面前,拳头从她面门上扫过,刮起凛冽的寒风,她吓得紧紧闭上眼睛,意料中的痛楚并没有降临,她眨动了一下眼皮,睁开眼睛望着薄慕年。 他已经收回拳头,甚至已经松开了紧紧钳制着她的大手,他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深,隐隐夹杂着悲伤与心痛,他突然凉薄的笑了一下,转身走到巴博斯旁,拉开车门上车,迅速驶离。 韩美昕没有看他,她盯着路面上那几条车轮碾压而过的辙痕,是薄慕年将黑色奔驰逼上隔离带,因为速度过度造成的,那几条辙痕就像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修补。 巴博斯迅速消失在马路尽头,韩美昕整个人晃了晃,然后往后跌去。 郭玉连忙扶住她,看她额上布满冷汗,他担忧道:“美昕,你还好吧?” 韩美昕靠在郭玉身上,她长长的喘了口气,因为刚才的惊吓,身体发软,直往地上滑去,郭玉用了几分力,才搂住她的身体,她摇了摇头,“郭玉学长,送我去机场,快!” 薄慕年不会放过她,等他反应过来,他会用尽一切手段逼她回清水湾别墅,她只能趁这个机会逃离。 郭玉与薄慕年从小一起长大,他亦是了解薄慕年的为人,他没有迟疑,扶着她站在路边打车,他的车毁得厉害,不能再开了。 不一会儿,一辆空的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郭玉扶着她上车,然后去后备箱拎了她的行李箱,放进出租车里,他跟着坐上去。 韩美昕吓得落荒而逃,甚至没有去事务所交接工作,直到坐上与收购小组去Y市的飞机,飞机正常起飞后,她才松了口气。 薄慕年,如果他反应过来,他会怎么报复她? 韩美昕到了Y市后,每天都担心薄慕年会一纸“诏书”,将她给召回桐城。可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指令。 直到到Y市一周后,她听说薄慕年跟随林子姗及她的医疗队去了美国,她才彻底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是失落。原来他没有对付她,是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她。 也对,自从林子姗回来后,他眼里心里装得下的,只有林子姗,她算老几呢?怎么敢指望他费心费时费力的来对付她? 在Y市的这段日子很平静,仿佛那天午后,薄慕年发狠的将他们的车逼上隔离带只是做了一场梦,仿佛他那凉薄的一笑,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韩美昕慢慢平静下来,逐渐开始投入到工作中。收购小组的收购行动并不顺利,她作为法务代表,需要时刻待命修改合同以及法律文件,字斟句酌,以免造成任何的误差。 即使忙得脚不沾地,她还是会听到关于薄慕年的消息,据说林子姗在美国的手术非常成功,癌细胞已经得到控制,不日就会转回国内疗养。 她想,林子姗正在康复,薄慕年心里一定非常高兴吧,等他们回国,便是他们离婚之时。 她越来越平静,左手无名指上那道被戒指烙印下来的痕迹在慢慢淡去,薄慕年也在她心里慢慢淡去。有时候夜深人静时,她躺在异乡的床上,身边没有那个霸道张狂的男人,她会暗自庆幸,幸好她没有陷入得太深,幸好她还能全身而退。 她到Y市的第二周,收购小组邀请Y市政府的人吃饭,在饭桌上,她遇到一个人,众人口中年少有为的市长秘书郭玉。 郭玉笑吟吟地望着她,甚至在别人没有注意到时,轻轻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微微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会在Y市遇到他,随即两人会心一笑。 饭局结束后,收购小组的同事们先行回去了,韩美昕与郭玉从酒楼里出来,1月中旬,Y市的天气很冷,韩美昕穿着套装,外面穿了件驼色大衣,看起来十分单薄。 郭玉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轻笑道:“你大病初愈,要仔细身体。Y市气温比桐城要低一点,你要穿厚一点。” 韩美昕在马路边站定,笑睨着他,“你都快唠叨成小老头了,还说我,你才穿那么一点,把衣服穿回去,别着凉了。” 说罢,她伸手拿下衣服,踮起脚尖给他披上。郭玉笑吟吟望着她,他穿上大衣,然后展开衣服将她纳进怀里,大手攀着她的肩,道:“这样就都不冷了。” 韩美昕斜睨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我认识的郭玉学长,什么时候变成了撩妹高手了?连这招都学会了。” 郭玉揽着她往前走,那日送她上飞机,他随后就来了Y市上任了,他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重逢时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她又惊又喜的模样,他终于松了口气,总归是她还期待着他的。 两人在寒风凛冽的街头漫步,韩美昕没有刻意去推开他,她道:“你怎么变成Y市的市长秘书了,感觉好神奇啊。” “我的调令早就下来了,之前已经来Y市熟悉了业务,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你在Y市过得怎么样,习惯这里的生活节奏吗?” “嗯,还好吧,每天都忙着工作,也没有好好看看,你呢?”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相处特别自然。 “我也还行,到哪里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Y市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人们生活节奏不会太快,工作之余,你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不要把自己绷得那么紧。”郭玉柔声道。 韩美昕点了点头,“你放心,我那些同事最会玩,哪里好玩都会叫上我。”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吃饭的地方,就订在她住的旁边,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韩美昕指着灯火通明的酒店,道:“我住在这里,以后你可以来这里找我。” 郭玉看着酒店,缓缓放开了她,路灯下,他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深情,他抬起手,轻轻将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他轻声说:“好,美昕,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韩美昕点了点头,她退开一步,转身往酒店里走去,走了几步,她又转过头去,朝郭玉挥了挥手,“郭玉学长,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 郭玉看她伸手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他一时难以压抑心里的感情,他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快步奔向她,冲到她面前,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韩美昕怔怔地靠在他怀里,并没有推开他,半晌,他才放开她,微笑道:“进去吧,我看你进去了再走。” 韩美昕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这才转身往酒店里走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灯火璀璨的大堂,郭玉才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走过来一道挺拔的身影,他穿着黑色风衣,一身风尘仆仆。他看着郭玉离开的方向,薄唇紧抿。半晌,他迈开步伐,朝酒店里走去。 韩美昕回到房间,她的心还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她背靠在门上,重重的喘了口气,然后站直身体,脱下大衣,往浴室里走去。 她双手撑在盥洗盆边,仰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红扑扑的,眉目间带着一丝雀跃。她知道,她对郭玉并未完全忘情,至少他的主动靠近不会让她感到排斥。 可是如今的她,和薄慕年还不清不楚的僵持着,又怎么能再和郭玉暧昧不清? 她拎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冷水扑向脸上,想借此让自己冷静一些。很快,她冷静下来,她伸手扯下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然后转身走出浴室。 刚回到卧室,她就听到门铃声,她略微感到诧异,她没有叫客房服务,一般同事也不会找上门来,难道是郭玉学长上来了? 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却只看到一片黑色大衣,她蹙了蹙眉头,打开门,仰头看到站在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她下意识往后退,然后用力甩上门。 可是她并没有成功将男人阻挡在门外,几乎在她退离的同时,男人已经伸手撑住了门,然后用了个巧劲,撑开门走进去。 韩美昕被弹到一边,她瞪着男人如入自家客厅的随意的模样,她抿着唇不悦地瞪着他,“薄慕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薄慕年站在套房中央,他打量着房间,房间不是很大,入门就能看到房中央的大床,还有她搁在柜子旁的行李箱,房间里很整洁,温暖得像个家。 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盯得她全身不自在了,他才轻启薄唇,问道:“可以给我一杯白开水吗?”(未完待续) 第360章 安抚我一下 韩美昕原本是不想搭理他,想轰他出去的,但是听到他声音里因为口干而产生的涩哑,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转身走进小厨房,给他倒水的时候,她还在想,她身体里一定有奴性,否则怎么就被他差使动了? 她端着水杯出去,将玻璃杯搁在他面前,她站直身体,面无表情道:“赶紧喝,喝完了就走。” 薄慕年盯着茶几上的水杯,水纹荡漾,热气氤氲。过了许久,他才端起水杯,开水很烫,捧在手心,他冻得麻木的手才终于回温了些,他没有急着喝,当然也不会急着走,他只是打量着屋子,淡淡道:“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韩美昕抿着唇,明明不觉得委屈,但是当他这样问的时候,她却突然感到委屈,她移开视线,冷冷道:“我还好,你喝水吧,天色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薄慕年的视线终于移回到她脸上,瞧她迫不及待地赶他走,与她在楼下对郭玉的耐心与温存的态度完全相反,他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她就这么不待见他么? 韩美昕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目光闪烁,到处乱看,就是没有看向他。薄慕年会出现在这里,她很意外,除了意外,还感觉生疏,所以他在这里,就会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分分钟想让他赶紧走。 薄慕年一瞬不瞬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将水杯搁回茶几上,他道:“你瘦了一些,还是胖点好看,现在下巴都尖了。” 韩美昕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他还能注意到她瘦了,看来他对她也不是那么漠不关心,她以为他眼里心里,都只装得下一个林子姗了,“瘦点挺好的,只要身体健康。” 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说完以后,倒多了些讽刺,就好像在讽刺他的心上人不健康。两人的话题又陷入僵持,薄慕年盯着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恼怒的,他特意绕到Y市来看她,她完全不领情不说,还总是冷场。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缓解了嗓子上的干涩,他将水杯推回茶几,换了个动作,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那模样完全没有急着走的意思。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想走,可是薄慕年在这里,她走到哪里都觉得不自在,杵在这里,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更觉得不自在,刚开口想再赶人,薄慕年已经抢先一步道:“我饿了。” 韩美昕瞪着他,先是口渴了,现在是饿了,他就不能不这么折腾人?她瞪大眼睛,道:“出门直走,乘电梯下楼,出了酒店,两边路上有许多饭店,你可以去吃点东西。” “累了,不想动。”薄慕年盯着小厨房方向,“去给我下碗面吧,吃完了我就走。” 韩美昕心里腾起了怒气,气愤地瞪着他,他肯定是故意的过来折磨她的,“你确定你吃完了就走?” “煎个鸡蛋,有蔬菜的话,可以放一点,最好有豌豆尖。”薄慕年提起要求来一点也不脸红,他倒是看见了小厨房的流理台上搁着一包新鲜的豌豆尖,所以才故意提的要求。 韩美昕忿忿不平地瞪着他,可男人只是挑高了一侧眉,仿佛自己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她气得咬了咬牙,还是认命地转身去了小厨房。 其实晚上她也没吃多少东西,走了一段路,这会儿也有点饿了。她走进小厨房,拉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然后将小厨房的移门关上。 薄慕年看着磨砂玻璃后那道忙碌的身影,他薄唇微勾,起身往大床方向走去,他脱下外套、毛衣、衬衣与裤子扔在大床上,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走进浴室。 站在花洒下,他将平角内裤扔进了一旁的盆子里,盆子里装着韩美昕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内衣裤,他闭上眼睛,热水从头上浇下来,他想起那天,他负气而去后,一颗心疼得厉害。 真想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揍一顿,可是拳头扫过她的面门,看到她那样绝然的扑上来,为郭玉挡那一拳,他没来由的心痛。 那一刹那,他望着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残暴的念头,可是最后,他只能一言不发的离去。回到别墅,看着空荡荡的主卧室,他怒得砸了所有的东西,包括天花板上那盏他嫌累赘的水晶灯。 水晶灯破碎,碎玻璃到处乱溅,他看着那些碎渣子,觉得自己的心也碎成了玻璃渣。韩美昕,她怎么敢如此对待他? 他像头暴躁的困兽,站在他们曾经无数次欢爱过的房间中央,却只觉得心痛,砸了所有的东西,他疲惫地走到床边,眼前有亮光划过,他凝神看过去,才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杯素戒。 他拿起素戒,素戒上的花纹与他手上的男戒一模一样。当初挑选戒指时,他是打算给她买个大的钻戒,但是想到家里他送她的那些衣服、鞋子与包,她从来没有碰过,他又转了念头。 婚戒,是要不离身的,他买给她,她若嫌奢华,搁在梳妆柜里,又有什么意义?他特意挑的素戒,给她戴上时,还难得温情的说,戴上后,就不准再摘下。 可是她不仅摘了,每次都是因为郭玉而摘。此刻,她走了,却把素戒留下了,她虽然没有提离婚,可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他紧紧攥着素戒,不,他绝不会让她离开,绝不会让她抛弃他。 薄慕年忽然睁开眼睛,黑眸里精光闪闪,他迅速洗好澡,才发现浴室里没有浴巾,只有一条粉红的毛巾,他拿起毛巾,毛巾上有韩美昕经常用的洗面奶香味,他拿起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搭回到绳子上,他拉开移门,正准备出去,就看见韩美昕站在外间发呆。 他没有急着出去,淡淡道:“我没找到浴巾,你帮我拿一下。”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抬头看见薄慕年身上未着寸缕,她顿时红了脸,连忙别开眼睛,这下臊得连呼吸都喷着热气,她道:“你等一下。” 他身上没穿衣服,现在理论绝对不是好时候。韩美昕去阳台上收回自己带来的浴巾,浴巾上面有个红太狼,戴着皇冠的红太狼蠢萌蠢萌的,她将浴巾递给他,抱怨道:“你怎么不回去洗?” 薄慕年接过浴巾,装没听到她的抱怨,他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直接将浴巾围在腰间,也没有穿回衣服的打算。 如果这个时候韩美昕还没有看出什么来,那她就太迟钝了,她瞪着薄慕年,刚要说话,薄慕年抢先道:“什么东西糊了?” 韩美昕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想到锅里正在煮的面条,她连忙冲进厨房,一阵手忙脚乱。薄慕年站在外面,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终于体会到了有个老婆的踏实感觉,即使是这个老婆并不欢迎他。 薄慕年走到小厨房外边,倚在门框上,看韩美昕拿筷子夹着面条放进碗里,侧脸温柔,他浮躁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他盯着她的背影,黑眸里急速涌动过一抹情绪,又缓缓沉寂下来。 韩美昕给薄慕年用了一个大碗,她挑好了面,然后夹了一只煎鸡蛋放在上面,又烫了豌豆尖放在上面,面白蛋黄菜绿,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她端着碗转过身来,就看见薄慕年悄无声息的倚在门边,她心跳一窒,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身材很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赘肉,身上的肌肉贲张着力与美,她困难的咽了下口水,低声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穿上,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软软的,没有刚才见到他时的生硬,再加上脸蛋羞红,看得薄慕年心里一阵荡漾,他下意识道:“穿上待会儿也会脱,麻烦!” 韩美昕立即抬起头来瞪着他,眼睛瞪成铜铃似的,她问道:“什么意思?” 薄慕年又开始装没听见了,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碗,生怕她一会儿一个激动,把碗给摔了。他端着一碗面,又从她手里拿走筷子,然后走到沙发旁坐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韩美昕感觉自己引狼入室了,薄慕年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转身回到小厨房,看着碗里的面条,顿时胃口全无。 他到底几个意思?要在这里留宿么?他把她当什么了,半个月来不闻不问,一来就要跟她住一起,还真的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了不成? 韩美昕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他在美国照顾他的初恋,有需要了就跑Y市来找她解决,真是太过分了。 薄慕年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他从面碗里抬起头来,看见韩美昕还在厨房里发呆,他端起碗走进小厨房,看到那里还放着一小碗面,他睨向她,“你不吃么?那我吃了。” 他把碗放下,端起那碗面,就站在小厨房吸溜起来,韩美昕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他是饿了几天?胃口这么大? 薄慕年吃面的速度虽快,动作却十分优雅,见她盯着他,他解释道:“飞机餐不好吃,还是你做的面条更有家的味道。” 算起来,韩美昕好像从来没有亲手为他做过一顿饭,在清水湾别墅,刘妈会将他们的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妥贴贴,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薄慕年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如今却和她挤在这个小厨房里,抢她的面条吃,还吃得津津有味。到底是山珍海味吃多了的人,就想换点家常小菜吧。 薄慕年很快吃完了面条,他将碗放回流理台上,转身走出小厨房。 韩美昕瞪着一大一小两个空碗,真想问他是猪吗?吃这么多!半晌,她认命的打理起厨房来,收拾好厨房,她走出去,以为薄慕年吃饱喝足了,终于肯穿上衣服走人,可他不仅没走人,反而直接霸占了她的床,靠在床头看起电视来。 韩美昕忍无可忍,她快步走到床边,恶狠狠地瞪着他,“薄慕年,你水也喝了,面也吃了,连澡都洗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薄慕年从电视上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气呼呼的小女人身上,他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朝她伸出手去,“洗完碗了?累坏了吧,上来看会儿电视。” 韩美昕气不打一处来,她瞪着他,恨不得抓花他的脸,她就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他听不出来她在赶他走么,还是真打算死皮赖脸在这里住下了? 小书亭 “薄慕年,我不想跟你废话,今天要么你走,要么就我走。” 薄慕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之深沉,看得韩美昕心里一阵发怵,就在她要转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出去时,薄慕年突然道:“你去洗澡,等你洗完澡出来我们再谈。” 薄慕年现在采用的战术就是拖延时间与侧面包抄战术,不和她硬碰硬,因为他们每次硬碰硬的后果,都是不欢而散,他渐渐的也不再和她硬碰硬,尤其是他们现在如此敏感的时候。 韩美昕哪里还会上当,她冷笑道:“等我洗完澡出来,你会不会又说时间不早了,先睡觉,睡醒了明天再说?” 薄慕年的神情有几分狼狈,很显然被她戳穿了心思,不过他还是坚持道:“你先洗澡,洗完了我们再说。” “薄慕年,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啊,你千里迢迢跑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来睡我的,那好啊,你睡啊,睡完了你就给我滚!”韩美昕讨厌他,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她总是在猜测他每个举动背后的意义,他总是在无形中伤害了她,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她自己平静下来,他就又出现来招惹她。 她气得要命,抬手去扯衣服,薄慕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制止她的动作。他心里是恼怒的,那把火蹭蹭的往上冒,可是他牢记,不和她硬碰硬。 韩美昕这破性格,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他在她身上吃了几次闷亏后,基本上已经琢磨出来,只要他一直不愠不火的,她慢慢的也会冷静下来。 韩美昕看他盯着她脱衣服,却一个字都不说,心里更气,越发肯定他就是专程打飞的过来睡她的。怎么有这样的男人,美国的女人都死光了吗,没有一个人能满足他吗,他还要专程跑到这里来找她? 脱完了外套,她就脱不下去了,跌坐在床边,突然泣不成声,“薄慕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薄慕年心里一揪,眸里掠过一抹痛意,他倾身起来,慢慢靠近她,伸手将她搂入怀里,韩美昕身上只剩一件内衣,两人肌肤相贴,韩美昕忍不住轻颤起来。 她闭上眼睛,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吗?都这样了,他还是要强迫她吗?果然,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把她当成了发泄的工具,所以他从来不尊重她的意愿。 薄慕年紧紧抱着她,碰触到她,他不是没有感觉,他强自按捺住身体里的骚动,只是单纯地抱着她,嗓音暗哑道:“你也不嫌累,我知道你好久没和我做了,有些迫不及待,可也不能这么性急。” 他的揶揄气得韩美昕要命,这么说来,好像是她按捺不住想扑倒他,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怒气冲冲道:“薄慕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放开我!” 薄慕年哪里肯放,倒是她在他怀里磨蹭,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死死抱着她,气息略急道:“韩美昕,不想我立即扑倒你,就不要乱动。” 韩美昕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她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乱动了,薄慕年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搂着她躺在床上,韩美昕浑身一僵,“你要干什么?” “睡觉!”薄慕年伸手扯过被子,盖住彼此的身体,这会儿也不嫌她没有洗澡了,反而挺喜欢两人这样单纯的肌肤相贴。 韩美昕僵着不敢乱动,她不敢惹他,怕又把他惹得狂性大发。她还记得,离开桐城的前天傍晚,他是怎么弄得她遍体鳞伤的,如今想想,都觉得痛得钻心。 薄慕年贴在她后背上,头挨着她的头,她的身体很僵硬,不肯放松下来,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缓缓移到她后背,韩美昕还来不及制止,只觉得胸前一松,内衣脱离了肌肤,然后他已经伸手扯了下来,“不要穿着睡,不舒服。” 说罢,他的手重新搭在她腰间,没有再乱动。 韩美昕浑身僵绷,她不敢去拿回内衣,更不敢去穿回衣服,靠在他怀里,她却像是睡在了荆棘上,怕一动就会遍体鳞伤。 薄慕年感觉到她的紧张,他只是闭着眼睛,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不知不觉,呼吸沉重起来,然后缓缓沉入梦乡。 韩美昕高度紧张的注意着他的动静,只要他稍有动作,她就立即逃离。可是她等啊等,等得自己累得半死,都没有等到他任何动作,反倒等来了他逐渐均匀的呼吸。 她心中诧异,他就这么睡了?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自从她搬进了清水湾别墅,只要有机会,他就绝不会放过,可现在,他居然真的就单纯的抱着她睡了。 他是真睡了,还是想等她放松警惕,然后再攻击她? 韩美昕脑子里纷纷杂杂的,想着薄慕年随时可能醒过来,然后像那天傍晚那样无情的占有她,弄得她伤痕累累,她不敢睡,也不敢动,就这么僵硬的躺着。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只是觉得太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睡着没多久,身后的男人静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她睡着的样子都还带着防备,他叹息了一声,脑袋朝她贴过去,在她的香肩上印下一吻,柔声道:“睡吧,韩美昕。” 韩美昕睡得很不踏实,她在做梦,梦里她好像在参加学校的运动会,她跑着跑着,突然胸扣掉了,她吓得不轻,边跑边去扣胸扣,可是不管她怎么去拽,都拽不到胸衣的暗扣,然后场景一转,就转到清水湾别墅的卧室里,薄慕年欺近她,一边飞扑上来,一边道:“韩美昕,是你先勾引我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惊得一下子醒了过来,被子从身上滑落下来,她身上凉幽幽的,她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上半身未着一物,她连忙拽起被子遮住,目光慌乱地看向旁边。 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被褥平整,连一点褶痕都没有,她怔怔地盯着床单,昨晚是她做的梦吗?其实薄慕年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她转回头来,抬手捧着脑袋,眼前忽然闪过一抹耀眼的白光,她愣了一下,拿下左手,她看见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光彩夺目的素戒。 这枚戒指在她离开清水湾别墅时已经摘下了,现在怎么会重回她手上。她目光移开,看见床尾扔着男人的衣服,是薄慕年昨晚上穿的那一身,他真的来过!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心情变得沉重了。薄慕年突然来Y市,和她共度一夜,虽然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又重新给她戴上戒指,他是几个意思?不愿意结束这段错乱的关系么? 韩美昕怔怔地盯着手指上的素戒,一时拿不准薄慕年的态度,她心里顿时烦躁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起床去浴室,站在盥洗盆前,她无意瞥见搁在一旁的盆子里,她的内衣裤上面多了一条黑色的平角裤,她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捞起他的平角裤扔到一边,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这男人! 韩美昕洗了自己的内衣裤,想到被他看见这么私密的东西,她心里就不自在起来,洗完了内衣裤,又看到他的平角裤,她咬了咬牙,最后拎起来,走出浴室,将平角裤扔到他那堆衣服里,然后拿袋子装起来,叫了客户服务,让酒店里的服务员拿去干洗。 收拾好房间,韩美昕背着包下楼。收购小组与那家电竞公司的谈判陷入僵局,最近大家的压力都特别大,韩美昕作为此次合同的法务代表,亦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来到薄氏集团在Y市的分公司,她乘电梯上楼,刚走进办公区,她就感觉到今天办公区的气氛不同寻常,秘书快步走过来,低声道:“韩小姐,会议已经开始了,你悄悄从后门进去。” 韩美昕抬腕看表,刚刚到九点,会议居然已经开始了。她点了点头,快步朝会议室走去。来到后门,她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收购陷入僵局,难道你们就找不到别的办法来突破眼前的僵局么?” 韩美昕心里一颤,抬头望去,正好对上薄慕年犀利的目光,她原本是想悄悄进去的,可这会儿被吓得腿软,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这下闹出的动静不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韩美昕跌倒在地上,爬起来太尴尬,倒地上装晕,又怕被拆穿,正不知所措时,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视线里,她转过头去,顺着那双熨帖得笔直的裤管往上看去,正好看到薄慕年深沉的目光,她心跳一顿,尴尬的垂下头去,恨不得现在就死过去一回。 薄慕年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抹揶揄,“大家看见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希望你们集思广义,尽快找到方案解决眼下的难题,散会!” 收购小组的人还愣着,等薄慕年凌厉的目光扫过去,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抱着笔记本站起来,从前门鱼贯涌了出去,谁也没来得及取笑韩美昕跌倒。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薄慕年还没有放开韩美昕的手,他低垂下眸,双手握住她的,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摩挲着她左手无名指的素戒,他嗓音轻快道:“现在物归原主,不可以再弄丢了。” 韩美昕低头看去,看着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素戒,她的心忽然乱了,她猛地缩回手,弯腰捡起地上的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她道:“你是为了这次的收购案来的?” 薄慕年看着她迅速武装起来的神色,他轻轻倚在宽大的会议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确切的说,我是为你而来。” 韩美昕的心漏跳了一拍,她仰头望着他,他眉目太过深沉,让她瞧不清他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错开目光,道:“收购案陷入僵局,董事会一定很着急吧,你在美国都赶回来催促,可见他们一定很想立即看到成果。” 薄慕年抿了抿薄唇,她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敢正面面对他,他也不急,慢悠悠道:“确实挺着急的,一个项目弄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进展,你们所有人都滞留在Y市,开销用度太大。” 韩美昕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是为她而来,她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对方太狡猾了,之前明明已经答应我们的要求了。” “在一切条件没有生成合同前,所有人都有反悔的余地,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口上承诺,而是黑字白纸写清楚,以免对方耍赖。”薄慕年意有所指道,如果不是那一纸契约,只怕她现在早就跑得没影了。 韩美昕怔了怔,总感觉他是在说他,而并非是在说这次的收购案,“薄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薄慕年瞧她的态度,倒也没有强求,他点了点头,看她转身推门出去,他唇边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韩美昕回到她的临时办公室,她心里很慌张,她抬起左手,左手无名指一阵阵发烫,她摸不准薄慕年是什么意思,他来Y市,只是来督促收购案的,还是真的为她而来? 她摇了摇头,制止自己胡思乱想,就算他是为她而来,也是为睡她而来。她昨晚那么抗拒,他不好硬来,所以打算从侧面进攻,先对她施以温情迷惑,再顺理成章的睡她。 不,这不是薄慕年的作风,他若真想睡她,就算她反抗,他也一样会得到她,难道是直来直往玩累了,现在打算玩迂回战术? 韩美昕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薄慕年的到来让她感到巨大的压力,再加上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她更是战战兢兢的。 是真的怕了他了,上次的惨痛教训让她心有余悸,她恨不得他马上回桐城或者是回美国去,眼不见心不烦。 韩美昕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她几乎是掐着时间出门的,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薄慕年迎面朝她走来,她吓得不轻,连忙转身朝另一边跑去,跑到电梯间,她看见电梯门徐徐合上,她大声道:“等一下!” 快要合上的电梯门一下子打开来,她连忙跨进去,朝同事道了一声谢,正准备伸手按关门键时,就看到薄慕年大步走过来。 她吓得连忙按关门键,可是却已经来不及,有人先她一步按了开门键,然后那些职员往后退去,给薄慕年让出了位置,众人恭敬的喊道:“薄总。” 薄慕年走进来,在韩美昕身边站定,他轻点了点头,以示回应职员们,然后伸手按了关门键。 有薄慕年在,电梯间里格外压抑,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对这个老板十分畏惧。韩美昕站在薄慕年旁边,感觉如坐针毡,电梯往下行,到达一楼,职员们陆陆续续往外走,韩美昕刚抬了腿,还没往外面迈去,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她被重新拽入电梯里,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继续下行。 她站稳后,抬头瞪着薄慕年,薄慕年正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她心跳一滞,别开眼睛,她挣了挣手腕,想要将手抽回来,薄慕年却握得更紧,“你有骚动症么?” 韩美昕脸颊顿时变得通红,她瞪着他,还来不及说话,电梯已经到了负一楼,她被他直接拉着出了电梯,朝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韩美昕被迫跟着他的步伐。 薄慕年站在后座旁,伸手拉开后座车门,将她塞进车里,然后跟着坐进去,吩咐司机开车。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韩美昕转头瞪着他,“薄慕年,你要带我去哪里?” “所谓礼尚往来,昨晚你请我吃面条,今天我请你吃饭。”薄慕年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她。 韩美昕发现,当薄慕年目光专注地看着你时,你很难拒绝他的所有要求,可是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她道:“我不想去吃饭,我想回酒店。” “吃完饭就送你回去。”薄慕年轻声道。 韩美昕抿着唇,转头看着窗外急速向后退去的街景,她却不知道,当她看着车外的街景时,薄慕年却一直盯着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Y市最高档的酒店外面,从外观看,酒店气势恢宏,金碧辉煌。门童过来拉开车门,韩美昕步下车,薄慕年来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步往酒店里走去。 韩美昕被迫跟着他走,经过旋转门,他们走进大厅,大厅璀璨的灯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她怔怔地盯着薄慕年挺括的背影,有些失神。 薄慕年牵着她走进电梯,电梯一直上升,来到顶层的超豪华总统套房。薄慕年拿门卡刷了一下,然后牵着她走进去。 璀璨的水晶灯从天花板垂落下来,照亮了整个套房,套房内是奢华的欧式风格,墙壁上挂着印象派的壁画,每一处都流光溢彩。 薄慕年放开她的手,他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然后走到茶几旁,拿起复古的电话,拨了号码出去,淡淡道:“可以送上来了。” 韩美昕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来,她看着他,他似乎天生属于这种地方,这里才是他的主场。昨晚在她的小套房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那样不伦不类。 薄慕年缓缓走过去,双手搭在她腰间,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韩美昕双手搭在他手腕上,轻轻将他推开,她走向落地窗,大片的落地窗外,将Y市最繁华的街景尽收眼底,她眺望着远方,轻嘲道:“你住这么好的地方,何苦委屈自己栖身在我那样的地方?” 薄慕年慢慢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生气了?” 韩美昕想推开他,却发现他虽然只是松松的搂着她,却不容她脱身,她不想白费力气,更关键的是,不想惹怒他,受皮肉之苦。 “我生哪门子气?就是觉得你不该委屈自己。” 薄慕年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他,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韩美昕,何为委屈?” 韩美昕咬着唇,被他问得有些答不上来,薄慕年见状,他轻叹道:“有你的地方,不管在哪里,都是我的家,我从不觉得委屈。” 韩美昕一怔,隐约感觉到,这次的薄慕年对她好像多了一分耐性,甚至还多了些甜言蜜语,是怕再把她吓跑吗? “是吗?” “嗯,那你呢,待在我身边委屈吗?”薄慕年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的目光,不让她再逃避。 委屈吗?韩美昕心里自然是委屈的,这个男人有多阴晴不定,她是尝试过了,他高兴的时候,可以无限的宠着她,可是他不高兴的时候,他也会狠狠的惩罚她。 她害怕这样的他,害怕得想要逃。 见她抿嘴不说话,他苦笑一声,他一定把她吓坏了,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下巴,他眸色渐深,“韩美昕,那天,是我太过了。” 韩美昕鼻翼突然发酸,眼眶逐渐湿润,她知道他说的哪天的事,她一直对那天的他心有余悸,甚至害怕得逃之夭夭。初到Y市那几晚,她经常做噩梦,梦里他用尽手段折磨她,不管她怎么求饶,他都不放过她,她几乎每晚都是在噩梦中惊醒过来的。 如今看到他衣冠楚楚的样子,她仍旧会想起那天傍晚,他在床上的狠戾,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残暴的一面,也第一次开始感到畏惧感到害怕。 可现在,他却在向她道歉。 她想哭,却又不肯在他面前示弱,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薄慕年心里一动,他缓缓靠近她,想吻她。 韩美昕呆滞,甚至忘了躲开。忽然,一阵悦耳的和弦铃声传来,韩美昕反应过来,她急忙推开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从里面翻出手机来,看到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通。 “郭玉学长……” 薄慕年听到她喊出这个名字,眸里光芒大盛,他几步走到她身后,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直接挂断,然后扔在了套房里的大床上。 韩美昕心跳一滞,她恼怒地瞪着他,“你怎么挂我电话?”说着她要去捡回手机,手腕却被薄慕年握住,一个用力,她重新栽倒在他怀里,他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将她抵在落地窗玻璃上,他眸里映着火光,他盯着她的红唇,狂肆的吻了上去。 韩美昕连忙躲开,他的唇贴在了她脸上,他眉目间掠过一抹戾气,苦苦压抑的情绪像只困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听到郭玉给她打电话,他生气,非常生气,不由得就想起昨晚,他们相拥着压马路,那样的温情脉脉,就连他在后面跟了一路,他们都没有发现,那样的忘我。 他嫉妒,疯狂的嫉妒。 此刻,他失去了所有耐性,想要得到她,让她完完整整的属于他,让她知道,能够主宰她的人,只有他,只能是他! 韩美昕对上他凶狠的目光,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那天傍晚的他,残忍且无情。她一时心惊肉跳,害怕得直往后缩去,可是身后就是落地窗玻璃,她根本逃无可逃,她一脸惶恐不安,几近哀求道:“不要,薄慕年,不要!” 薄慕年盯着她,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惧意,他感到挫败,他只是想爱她而已,为什么竟会让她如此害怕? 他的手指暧昧的轻抚她的唇,他的薄唇贴上她唇角,哑声道:“韩美昕,安抚一下我,我不碰你。” 韩美昕不敢乱动,甚至不敢推开他,她怕死他了,再也不想被他撕裂,再也不想做噩梦,她颤抖着,吻上他的唇,用她贫乏到可怜的经验,去取悦他,希望能安抚他,希望他不会狂性大发。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吻,会让男人更冲动。 薄慕年回吻着她,柔韧的唇含着她的,感觉她在他怀里轻颤,他的吻多了几分安抚的意味,然后越发深入,越发难以自持,他忽然将她抱起来,边吻她边抱着她朝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去。(未完待续) 第361章 薄慕年的用心 韩美昕死死攥紧他的衣襟,他的衬衣被她捏得起了褶皱,她睁开眼睛,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大着胆子道:“薄慕年,等一下,我、我肚子饿。” 薄慕年目光炙热地望着她,眼前的女人脸颊嫣红,睫毛因胆怯而轻颤着,她没有一点享受的感觉,整个人都处在惊惶与害怕中。他的理智一点点被拉回来,他将她放在床上,温声道:“我去催催。” 说罢,他直起身体,转身走出内室。不一会儿,韩美昕听见他冷静地催促客房服务,她才松了口气,抬头,就看见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除了仓皇,还有茫然。 很快,外面响起门铃声,薄慕年去应门,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进来,朝薄慕年礼貌的问好,然后将餐车推到落地窗旁边的餐桌旁,然后将一份份精致可口的菜肴端到餐桌上,上完了菜,服务生才推着餐车离去。 薄慕年走过去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伸手将外间的大灯关掉,他举步走进内室,看见韩美昕坐在那里发呆,他缓缓走向她,双手撑在她身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去吃饭?”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望着他,他靠得很近,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下一瞬间,薄慕年已经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唇角,在她发愣的当口,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床上带起来,缓缓朝落地窗走去。 总统套房里除了晕黄的壁灯,就只剩下餐桌上的烛台发出的光芒,薄慕年揽着她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随后才走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韩美昕从来没有和薄慕年吃过烛光晚餐,尤其还有窗外大片的灯海相辉映与对面绅士一样的男人,简直浪漫得不像话。如果换作寻常小女生,早就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了,可是于她来说,却是头顶悬着一把刀,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浪漫,只是他要吃掉她的前奏。 薄慕年拿起刀叉,瞧她一直在走神,他轻声道:“不是饿了么?尝尝这家的菜味道怎么样。” 韩美昕拿起刀叉,切着盘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吃的上面,而在想着待会儿,她要找什么借口离开,才不会激怒他。 刚才郭玉学长打来电话,他突然就发了狂,如今他对郭玉十分敏感,她不能再触怒他,自讨苦吃。 薄慕年看她送了食物进嘴里,他停了停动作,问道:“好吃吗?” 韩美昕如同嚼蜡一般,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就是再好吃的食物,也会没有味道吧,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还不错。” “喂我吃一块。”薄慕年神采奕奕地盯着她,神情流露着期待。 韩美昕抿了抿唇,还是切了一块叉起来,倾身递到他嘴边,他张嘴含下,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模样,就好像他吃的不是食物,而是她的肉。 韩美昕心跳加速,堪堪移开目光,然后收回了叉子,重新落坐回去,只觉得这顿饭于她,简直像酷刑一样,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薄慕年咽下嘴里的肉,他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韩美昕还来不及开口拒绝,薄慕年已经叉了一片鹅肝送到她嘴边,她看着他殷勤的动作,只得张嘴含下,慢慢嚼了起来,薄慕年一手撑着下巴,低声道:“味道怎么样?” 韩美昕点了点头,“嗯,还好。” 薄慕年移开目光,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他道:“一会儿吃完饭,有没有什么安排?” “啊?”韩美昕吃惊地望着他。 薄慕年放下刀叉,一手优雅的支着下巴,“听说Y市的夜景不错,有没有兴趣陪我去走走?”见她不说话,他话锋突然一转,“还是你喜欢我们就待在套房里?” “还是去看夜景吧,我来这么久,还没时间去转转。”韩美昕连忙道,只要不是在酒店里,去哪里都好。 薄慕年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那快吃吧,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陪我。” 韩美昕抬头望着他眉目间的笑意,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吃完饭,薄慕年带着她下楼,这附近就是商业圈,他没有开车,两人步行往前走。1月的夜晚,寒风凛冽,薄慕年看着她衣衫单薄的纤弱模样,他展开大衣,将她包裹在怀里。 韩美昕浑身一僵,转头看他,首先映入眼睑的却是男人性感的喉结,以及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她连忙移开视线,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薄慕年揽着她的腰,慢慢往前走。他确实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想与她待在一起。待在酒店里,看见她,他总想将她推倒,那就出来走走,像每一对情侣那样,漫无目地的往前走,只要她在身边,随处都可是终点。 城市的霓虹五光十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韩美昕逐渐放松下来,和他走了一段路,她道:“你什么时候回桐城?” “急着赶我走?”薄慕年挑眉看着她,靠在他怀里的她浑身不自在,他知道,只怕她心里恨不得他马上就离开。 “不是,我就是问问。”韩美昕摇了摇头,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只是和他找不到话说。和他在一起,无法像面对别人那样轻松。 她回答得太快,反倒有撒谎的嫌疑,薄慕年心里多了一抹郁气,难道她看不出来,他一直在刻意亲近她讨好她吗? 他忽然放开她,径直往前走去。韩美昕脚步一顿,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触怒了他,刚才吃完饭后的和谐瞬间消失,他的阴晴不定,让她实在难以消受。 薄慕年见她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她,“还不快跟上,杵在那里当路灯么?” “……”韩美昕小跑了几步,跑到他身边,薄慕年别扭的握住她的手,然后往前面走去。一路上,两人没再交谈,路灯洒落在他们身上,多了几分唯美。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热闹繁华的商业街,这条街小摊成群,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薄慕年牵着她走进去,韩美昕被人连撞了几下,薄慕年见状,将她扯进怀里牢牢护着,他身材结实高大,浑身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人们靠近他时,无形中就往旁边让了让,韩美昕再没被撞过。 笔趣阁 一路走过去,新奇的玩艺特别多,看得人眼花缭乱,薄慕年瞧她一直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不像别的女孩子往摊前凑,什么都想看一眼。 他本来以为她并不好奇,可不经意看见她伸着脑袋往前凑,他不禁莞尔。她不是不好奇,只是在他身边苦苦压抑着。 前面有个小摊,叫情侣串珠,廉价的石头上刻着字,把刻着自己名字的石头找齐串成手链什么的,薄慕年心下微动,揽着她挤进去。 那些石头在灯光下非常漂亮,韩美昕睁大眼睛,好奇的伸手抓了一把石头玩,摊主在旁边吆喝,“姑娘,和你男朋友串条手链做纪念吧?” 韩美昕看了一眼身旁的薄慕年,她尴尬的放下石头,道:“我们走吧。” 薄慕年抓住她的手,道:“好像挺不错的,你找找我的名字。”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放开她的手,在珠子里找着什么,她只好跟着找起来,薄慕年的名字不太好找,不是常用字,倒是她的名字好找,薄慕年很快就找齐了,问摊主要了红绳,他自己编起手链来。 韩美昕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名字,看他编的手链奇形怪状的,她噗哧一声笑了,“男人果真是笨手笨脚的,编得好丑。” 薄慕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笑。韩美昕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她垂下头,拿了另一段黑绳,将找好的字编成一条手链。她心灵手巧,很快就编了一条十字编法的手链,她调整了一下上面的石头,薄慕年三个字在灯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薄慕年伸手拿过去,直接将手链戴在手腕上,韩美昕欲拿回来,他却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道:“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不准拿回去。” “这么廉价,你戴着不配。”韩美昕很少在薄慕年身上看到配饰,他除了戴手表,身上唯一的饰物,就是那枚素戒,现在多了这么个手链,总感觉与他身份不符,有些不伦不类。 “你送我的,无论是什么,都是最宝贵的。”薄慕年说完,将那条他编的丑丑的手链戴在她手腕上,语气张狂道:“当然,我送给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更珍贵的。” 韩美昕看着手腕上那条丑丑的手链,一时怔忡,他们现在就好像是在交换定情信物一样,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接下来的气氛,比他们刚出来时要融洽了许多,薄慕年拉着她逛完商业街,韩美昕穿着高跟鞋,脚后跟打了起了泡,她一直强忍着,最后还是被薄慕年发现了,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柔声道:“我背你回去。”(未完待续) 第362章 只要你转身,我一定还在 韩美昕看着他宽阔的后背,迟疑道:“我还能走,不用你背。” 薄慕年回头望着她,眉目间多了一抹深凝,他目光移向她的脚,道:“你不想要你的脚,我看着还心疼呢,磨叽什么,快上来。” 韩美昕不敢违逆他,更不想好好的破坏了气氛,赶紧趴在他背上。这一激动,冲撞过去的力道差点把薄慕年扑倒在地上,薄慕年双手撑在地上,才稳住,他哭笑不得。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怕他了?看来他要努力很久,她才会像从前那样,在他面前不再战战兢兢的,而是有点小傲娇的。 他一边背起她,一边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韩美昕趴在薄慕年背上,他背着她缓缓走出闹市区,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她来Y市大半个月了,虽然很少出来逛过,也知道他背着她走的方向,与他所住的酒店是背道而驰的。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不回酒店了么?” 薄慕年想起她刚才待在酒店里那不自在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嗯,你要是困了,就趴在我肩膀上睡吧,可能要走很久。” 韩美昕有些差异,又怕自己太沉,累着他,她道:“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薄慕年微微转头,只能看见她的侧脸,路灯下,她的侧脸温柔,唤起他心里的柔情,他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背得动,就是我们七老八十了,我也背得动你。” 韩美昕心头有种异样的感受,七老八十,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老去吗?可是想想,要是他七老八十了,还像那天傍晚一样强上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薄慕年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居然在他背上打着寒颤,他没有问出口,背着她沉默地往前走去。韩美昕趴在他背上,一开始身体还有些僵硬,后来渐渐绷不住了,她软了身体,薄慕年背得也更顺手了。 她看着他背着她,穿过一条条街道,步伐迈得很大,但是背着她的姿势很稳,她一点也感受不到颠簸。她趴在他肩头上,轻声问道:“薄慕年,你要是背不动了和我说一声,我下来走。” “你这点重量算什么?”薄慕年淡淡道,“以前跟部队负重徒步翻山越岭,我背着一百公斤的重物,走一天都不会感觉到疲惫。” 韩美昕提他提起过往,那是他身为特种兵时的经历,他几乎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她低喃道:“那一定很辛苦。” “当时并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甘之如饴,我那时候的梦想,是从特种兵一直做到大校去,能进入中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停顿下来。 韩美昕听薄慕景说过,他本就是当兵的料,立过许多战功,进入中央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后来因为林子姗,他才弃军从商的。 薄慕年穿军装的样子,一定很酷,她暗暗想着。 “现在那些梦想,对我来说,真的只是梦想了,不过幸好,我转行了。”薄慕年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韩美昕没听懂,“为什么?” 薄慕年转头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他道:“要我还是军人,敢和你签这种契约,会被一枪崩了。” 韩美昕轻笑道:“你还知道啊,那你还敢和我签?” 这个话题,其实是韩美昕心里的一道伤,她只是装作无所谓,以为这样久了,就真的不会在乎了。 薄慕年揶揄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韩美昕无语极了,她是不知道薄慕年到底哪里想来的那些花招,还罗列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在她身上还用过几招。这个男人明明看着一本正经,在床上居然那样的无下限,真是无敌闷骚! 走了一段路,韩美昕问他,“你累不累,要不放我下来?” “不累,你要是困了,就趴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薄慕年低声道。 “你到底要背我去哪里?”韩美昕担心他累,哪里睡得着。 “你睡吧,我喜欢这样背着你。”薄慕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话让韩美昕的心砰砰的乱跳起来,其实如果薄慕年愿意放下身段来对一个女人好,那么这个女人就一定逃不掉他设下的甜蜜圈套。 她当真趴在他肩膀上,也不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因为不管去哪里,他都一定会在,所以她很安心。他的背让她感到很安稳,不一会儿,困意袭来,睡过去前,她还不放心道:“薄慕年,你要是累了,一定要叫醒我,我可以自己走。” 薄慕年薄唇微勾,喜欢她如此体贴的模样,他柔声道:“你安心睡吧。” 这一晚,薄慕年背着韩美昕穿了大半个城,将她送回了她所住的酒店。她睡得很沉,他将她放回床上时,她在枕头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并没有醒来。 薄慕年坐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她红唇微嘟,像是在邀请他的品尝,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她,贴上她的唇时,他难耐的低吟了一声。 他并没有深入,只是碰了碰她的唇就离开了,怕自己会压抑不住浑身奔腾的欲.望,会情不自禁的要了她。他移开视线,帮她脱下高跟鞋,她脚后跟磨起了水泡,他起身去找来碘伏与创可贴,先将伤口消了毒,然后再贴上创可贴。 做完这些,他将她的脚放回被子里,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 韩美昕再度醒来时,她看到天花板上熟悉的灯饰,她连忙坐起来,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她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那条手链,她伸出手指,轻轻转动着上面的石头。她一直以为,薄慕年做这些,都是附加条件,是为了让她更放松,然后更好的满足他。 可是他背了大半个城,将她送回她所住的酒店,却什么都没对她做,甚至不像前晚那样,死皮赖脸的留下来,抱着她入眠。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韩美昕一大早,被薄慕年的举动弄得跟丢了三魂六魄一样,就连在洗漱的时候,她都还一直在走神。穿鞋子的时候,她才觉察出脚后跟上有什么东西,低头看去,才发现昨晚被磨起水泡的地方,贴了一张创可贴,不用说,这也是薄慕年做的。 她怔怔地看着创可贴,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她是被他珍惜的人? 韩美昕收拾好东西走出酒店,一眼就看见酒店外倚在车门上的郭玉,她忽然想起昨晚他打来的电话,她快步走过去,郭玉也看见了她,他微笑地凝视着她,等她靠近。 “美昕,早!” 韩美昕看着眼前温暖的男人,她心里多了些莫名的歉疚,她道:“郭玉学长,早,昨晚对不起啊,手机突然没电了。” “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你,要去公司吗?我送你过去。”郭玉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事实上,昨天他去了她公司楼下,没有等到她下楼来,才给她打电话。可是他不想说,不想给她任何压力。 韩美昕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郭玉关上车门,他快步上车,发动车子驶出酒店,车子在路上平稳的向前飞驰,郭玉看着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他轻笑道:“以前,你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有心事么?” “没有。”韩美昕冲他笑了笑,“就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郭玉看了她一眼,“随便说什么,我喜欢听你说话。” “郭玉学长……”韩美昕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薄慕年来Y市了,他来督促收购小组的工作,前晚,你走后,我们见过面了。” 郭玉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沉默了,他轻声道:“你们谈过了吗?” “我……” “没关系的,美昕,你等了我那么多年,我也可以一直等下去。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只要你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郭玉打断她的话,害怕她说出让他无法接受的话来。 韩美昕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绞得指节发白,她偏头看着郭玉的俊脸,这样温暖安静的男子,如果她一直在等他回来,而没有和薄慕年在一起的话,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等等,哪怕再多等一个月,也许他们都不会这样子错过,“郭玉学长,不要等我了,我不值得。” “美昕,不要说这种话,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我珍惜。”郭玉轻声道。 韩美昕心中钝痛,她知道,她不可能让情况变得更复杂,郭玉与薄慕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上次薄慕年发狠将他们的车逼上隔离带,就已经说明他的疯狂。 如今,他步步为营,明明急于得到她,却仍为了她放慢了脚步,如果她再次让他失望,她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她不想连累郭玉,当初签订契约时,没有任何人逼她,如今她也没有资格感到委屈,更不能将郭玉拖下水,让他们连兄弟都做不成。 “郭玉学长,真的不要等我。”韩美昕低声道,从薄慕年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不会放开她了。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肯放下身段讨好她,带她去逛街,背她回酒店,都说明了他誓在必得的决心。这场婚,他是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分心。 或许,她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对她有一点点好,她就开始动摇,想要和他好好过下去,哪怕有时候的他,是那样的让她害怕与胆怯。 郭玉的手紧握着方向盘,他没有看她,甚至没有再多问,怕多问一句,自己就会崩溃。车子停在公司楼下,韩美昕回头望着他,“郭玉学长,我到了,再见!” 郭玉转头望着她,他轻轻对她笑,“美昕,不要有压力,去走自己的路,只是你记得,只要你转身,我一定还在。” 韩美昕的心没来由的痛了起来,这是一句怎样的承诺,他不计一切回报的,只为等她,她眼里泪光闪闪,她想她最近一定是太脆弱了,为什么总是想哭呢? 她没有再让他别等她,她懂他的固执,她转过头去,推开车门下车,合上车门,她头也不回的走进办公大楼。身后,那道缱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走进电梯里,她捂着眼睛,强忍着眼泪。 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薄慕年站在电梯里,看见她从郭玉车上下来,看见她隐忍着眼泪的模样,他顿时心浮气躁起来,他抿着唇,冷声道:“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韩美昕受惊不小,她瞪大眼睛,转头呆滞地望着他,薄慕年黑眸里跳跃着火光,冷冷地盯着她,她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他百般为她着想,可是她却把他的用心糟蹋得一分不剩。 他怒气冲冲的靠近她,将她抵在电梯金属壁上,他沉声道:“韩美昕,你到底有没有心?” 韩美昕被他吓得呼吸都停滞了,她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暴戾的前兆,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又感到无力,“薄慕年,我和郭玉学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薄慕年抬手,伸出食指揩掉她眼窝处的眼泪,他讥嘲道:“你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韩美昕,是不是我对你再好,你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用心,嗯?” 韩美昕看着他指腹上那滴闪亮的泪珠,她抿紧了唇,她太清楚她刚才为什么哭,是哭她和郭玉之间的缘分,真的已经结束了。他们谁都无法撼动时光,谁也回不到过去。她是心疼,心疼他明知道他们已经错过,还要固执的等下去。 可是这些话,她如何能对薄慕年说? “薄慕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韩美昕微仰起头望着他,苦涩的问道,为什么偏偏是他? 薄慕年邪笑,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邪佞道:“韩美昕,不管你是不是后悔了,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是我薄慕年的女人,你想和你的初恋情人双宿双飞,除非先杀了我,否则你不要妄想!” 韩美昕一时心惊胆颤,昨晚他们之间还温情脉脉,不过一夜功夫,又回到了解放前,她闭上眼睛,“薄慕年,你一边陪你的心上人去美国治病,一边又拽着我不放,你到底想要怎样?” “你在乎吗,韩美昕?”薄慕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等她回答,他道:“你不在乎,因为你急着逃离我身边,回到你初恋情人的怀抱里。是不是因为姗姗的存在,你反而松了口气,觉得把我推到她身边,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韩美昕微微瞪大眼睛,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为了林子姗连家都不归,好不容易回去一次,却把她弄得遍体鳞伤,现在他居然说她把他往林子姗身边推,“薄慕年,你不要冤枉我,明明是你还放不下你的林妹妹。”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在哭什么?韩美昕,待在我身边很委屈么?”薄慕年逼近她,此刻在他心里,她所有的质问,都是在为她的三心二意找借口。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一直在放慢脚步追求她么? 韩美昕抬手抹了抹眼睛,她抿着唇不说话,薄慕年恼怒极了,他手指稍稍用力,捏紧了她的下巴,低喝道:“说话!” 韩美昕被他激怒了,她突然伸手用力推开他,她大声道:“是,我就是觉得委屈,我就是受够了,你这么阴晴不定,高兴的时候就哄哄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弄得我浑身是伤,薄慕年,我就是受够你了。” 韩美昕越说越大声,完全没有注意到电梯在身后缓缓开启,电梯外面站了几个分公司的职员,都愣愣地看着电梯里这一幕,他们好像在无意间撞破了什么,老板脸色好阴沉,会不会当众掐死韩律师? 唉,韩律师居然是老板的女朋友,一个禁欲一个闷骚,倒是绝配啊!不过那些中意韩律师的男同事,要是知道韩律师名花有主了,只怕要哭晕在厕所里。 韩美昕说完了,感觉到一阵诡异的安静,她转头看去,就看到电梯外面站着几个瞠目结舌的职员,她顿时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再回头瞧见薄慕年阴沉的脸色,她反应过来的同时,就是夺门而逃。 薄慕年瞪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目光凌厉地扫向那几名职员,随即迈开长腿走出电梯,朝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薄慕年想起韩美昕刚才说的话,他脸色阴郁到极点,她受够他了?好,很好,非常好!韩美昕,既然我对你来软的你不接受,那就来硬的好了。 他拿起内线,拨通外面助理的电话,让她叫韩美昕到办公室来。韩美昕接到助理的电话,她就知道,薄慕年肯定生气了。 她战战兢兢来到办公室外,敲门进去,就听到薄慕年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听到她的敲门声,他转过身来,他脸上挂着温软的笑意,仔细叮嘱电话那端的人,“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有康复,不要心急,听医生的话,徐徐图之,不要勉强自己。” 韩美昕站在那里,听出他应该是和林子姗在打电话,她心里一阵难受,他叫她上来,就是为了让她看他怎么关心别的女人么?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又道:“我在这边还好,工作不是很忙,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去美国看你。” 韩美昕觉得她杵在这里就是多余的,她咬了咬牙,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我让你走了么?” 韩美昕背影一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她抿紧了唇,就听他匆匆与那边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薄慕年抬步朝她走来,经过办公桌,他将手机扔过去,目光却是紧紧锁住她,韩美昕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背抵在门上,她无处可退,她才仰起头迎视着他冷怒交加的目光,“薄总,如果你没什么吩咐,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拉开门,下一秒,薄慕年一手撑着门,将门重新合上,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韩美昕,如果我不放你,你以为你真的能躲得了我吗?” 他呼吸时喷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边,她忍不住轻颤起来,“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不知道?”薄慕年脸色阴沉,他给了她太多的自由,让她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既然她不稀罕他的柔情,他也不用再费心讨好她了。 “你!”韩美昕仓皇地盯着他。 “我叫人订了下午的机票,你和我一起回桐城去,回去当好你的薄太太,若你敢再三心二意,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薄慕年说完,就放开她,转身走向办公桌。 韩美昕听出了他的意思,他不准她在Y市,是不准她再和郭玉藕断丝连,她急道:“我是这次收购案的法务代表,收购案还没有结束,我不能回去。” 薄慕年冷冷道:“你以为没了你,就没人能担当这次收购案的法务代表了?韩美昕,你别忘了,你首先是我的太太,其次才是公司的法律顾问。” 向来公私分明的薄慕年,却是第一次在工作的事上寻了私,当初放任她来Y市,他就已经大错特错了,他千算万算,漏算了郭玉也来了Y市。 “薄慕年……”韩美昕还试图说些什么,却被他冷声打断,“出去!” 韩美昕气得要命,“我来Y市,是薄董事长亲自审批的,我就这么回去,他会失望的。” “是怕我父亲失望,还是怕你的郭玉会失望?”薄慕年倚在办公桌旁,他盯着她,她极力争取留下来的样子,在他眼里,都是为了郭玉。思及此,他心中更是恼怒。 “出去,否则不要怪我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让你后悔莫及的事。”薄慕年满目戾气,他话音刚落,韩美昕根本不敢与他争辩,迅速转身拉开门离开。 她心里清楚,薄慕年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 韩美昕一路被薄慕年半胁迫着上了飞机,飞机起飞那一刹那,韩美昕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为期不到一个月的逃离,她将要再次回到那片土地上,回到她该尽的义务里。 薄慕年坐在她旁边,他在翻阅文件,目光扫过她,语气温凉道:“在想什么?你的郭玉?” 韩美昕回头望着他,大概是在飞机上,她不怕他对她怎么样,她故意气他,“对啊,你能掌控我的人,可你无法掌控我的思想,我想哪个男人都与你无关。” 薄慕年恨得咬牙切齿,“是么?”说罢,他“啪”一声合上文件,一手穿过她的后颈,将她拽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吻住她的唇,说是吻,用咬来形容更恰当。 头等舱里,只有四排座位,他们坐在一排,薄慕年旁若无人的吻她,甚至将手伸进了她衣服里,抚摸着她腰上的软肉。 韩美昕瞪大眼睛,薄慕年的俊脸倒映在她眼里,他没有闭上眼睛,几近残暴的咬她,韩美昕握住他探入她衣内的手,唔唔的抗议。 半晌,薄慕年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盯着她嫣红得快要滴血的嘴唇,他残酷道:“我是控制不了你的思想,但是我可以在你身上烙印下属于我的痕迹,让你一辈子都挥之不去,而这,是你的郭玉做不到的。” 韩美昕怒瞪着他,她抬手狠狠擦了擦唇上的痕迹,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薄慕年盯着她的后脑勺,突然觉得没趣,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压抑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重新翻开文件批阅。 飞机起飞,上升过程中颠簸不停,韩美昕眼眶发胀,她盯着窗外,俯瞰着Y市的城市风貌,她宁静的时光,注定要结束了。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桐城机场,两人一前一后下飞机,谁也没有搭理谁。薄慕年走在前面,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韩美昕跟在身后,旁边有小孩子跑过来,撞了她一下,她被撞得往旁边歪倒。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跌个狗啃泥,腰间突然伸来一只大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去。 她扑进那副熟悉的怀里,抬头愣愣地望着他,薄慕年剑眉微蹙,不悦地盯着她,低声斥道:“走路发什么呆?” 韩美昕连忙站直身体,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他却理所当然的搂紧了她的腰,大步朝出口走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领取行李的地方,薄慕年才松开她,盯着不停转动的传输带,看到她的行李箱,他先她一步伸手拽下来,推着往外面走。 韩美昕只得跟上,两人步出机场,徐浩与司机已经等在那里。薄慕年是直接从美国飞去Y市的,徐浩并没有跟他一起去美国,看见他们走出来,他有些激动道:“薄总,薄太,你们终于回来了。” 薄慕年淡淡的颔了颔首,将行李箱交给司机,他弯腰坐进车里。 韩美昕朝徐浩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坐进车里。徐浩看着并排坐在后座上的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他关上车门,转身坐进副驾驶座。 司机放好行李箱,转身上车,发动车子驶离机场。一路上,沉默在蔓延,徐浩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的两人,他转过身去,看着韩美昕,道:“薄太,这次去Y市辛苦了。” “谢谢关心,不辛苦。”韩美昕含笑道。 薄慕年斜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她哪会觉得辛苦,只怕已经乐不思蜀了。”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徐浩讪讪的,自然看出来薄总很不高兴,他不敢再和韩美昕说话,生怕引火烧身。 韩美昕扭头看着窗外,离开桐城大半个月,如今再度回来,她心里五味杂陈。当初她是迫不及待的逃离,如今是不情不愿的归来。 薄慕年看着她的侧脸,看到她脸上的忧伤,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还是在想郭玉?思及此,他的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他伸手过去扣住她的手,用力握住。 韩美昕被他捏痛了,她回过头来瞪着他,沉默的想要收回手,他却越攥越紧,她恼怒道:“薄慕年,你想把我的手捏碎么?” “你敢再想他,信不信我就敢把你的手捏碎?”薄慕年从齿缝里迸出这样一句威胁来,他确实管不住她的思想,所以他才更加恼怒,更加想在她身上找存在感。 明明他就在她身边,为什么她想到的却是别人? 韩美昕瞪着他,气得红了脸,“你无可理喻!”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准你想他!”薄慕年低声道,在她面前,他经常感到挫败,他想要好好和她说话,但是常常没几句话,两人就会吵起来,要不然就冷场。 偏偏这样的女人,他却放不下,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才会想要和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女人在一起? 韩美昕别开目光,他怎么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他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关心林子姗,却不准她想别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即使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车厢就这么大,前排的人还是无可避免的听到他们的对话,徐浩感觉到,薄总和薄太的感情,似乎比大半个月前还要糟糕了。 司机开车直接送他们回了清水湾别墅,车子停在别墅前,薄慕年率先下车,没有理会还坐在车里的韩美昕,他穿过花园,径直进了别墅。 韩美昕步下车来,她站在别墅前,抬头望着这座别墅,她叹息一声,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终究还是回到这里来,面对属于她的人生。 其实现在事务所与薄氏集团已经续了三年的约,她可以反悔,不必跟着薄慕年回来。可是她还是跟着他回来了,回到这座宛若牢笼的地方。 司机拎着她的行李进了别墅,她慢慢走进去,刘妈站在门口等她,看着她老泪纵横,情不自禁的上前握住她的手,感慨道:“太太,你终于回来了。” 韩美昕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刘妈,我回来了。” 刘妈一个劲的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你一身风尘仆仆的,先去楼上洗个澡,刘妈给你做最拿手的白切鸡。” 如果这座别墅还有温暖的地方,那么就是刘妈,从她搬进清水湾,她就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照顾,她笑着点头,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刘妈看着她的背影,她抹了抹眼泪,太太回来了,这里又是一个家了,真好! 韩美昕走到主卧室外,她犹豫了一下,才推开门进去。走进去,就看见薄慕年的衣服扔了一地,她皱了皱眉头,弯腰一件件拾起来搭在腕间,来到衣篓前,她把衣服扔进去。 她转身打量着卧室,主卧室里什么都没变,就连床单都还铺着她离开时的床单,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哪里不一样了,她买回来的水晶灯不翼而飞了。 她怔怔地盯着,身后突然传来移门拉开的声音,薄慕年腰间系着一条浴巾走出来,见她回过头来望着他,他看向她刚才望着的地方,淡淡道:“水晶灯被我砸坏了,你有空我们明天去灯饰商场买一个回来。” 韩美昕回头望着天花板,发现天花板上还有被划过的划痕,这里少说有将近三米高,他得生气成什么样,才会砸东西砸到天花板上去?“坏了就坏了,不用买了。” 薄慕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对她淡漠的态度十分不喜,“就砸了你一个灯而已,想发脾气就发,忍着做什么?” “我没有想发脾气,你不喜欢水晶灯,就叫电工来把之前的灯换上去就行。”韩美昕淡淡道,现在想想,那个水晶灯吊在这房间里,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薄慕年盯着她,半晌,他转身朝衣帽间里走去。韩美昕望着他的背影,他又不高兴了,唉,他们总是三句话说不到一处,不是他不高兴,就是她不高兴了。 韩美昕打算去浴室洗澡,但是薄慕年在,她没有去,打算等他出去了再进去洗。她等了一会儿,就见薄慕年穿戴整齐的出来,他径直来到她面前,拽住她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韩美昕被迫跟着他走,她边走边道:“薄慕年,你要带我去哪里?” 薄慕年的声音沉沉的传来,“去买灯。” 韩美昕没想到他说风就是雨,她无语到极点,被他拽着出了门,来到巴博斯面前,巴博斯已经修好了,薄慕年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她塞了进去,然后迅速上车,发动车子朝灯具市场驶去。 一个小时后,韩美昕与薄慕年身处在灯光璀璨的灯具市场,这里有各式各样的灯饰,有最朴实的吸顶灯,也有最华丽的水晶灯,看得人眼花缭乱。 吞噬小说网 当初韩美昕买那盏水晶灯时,只是一时兴起,买回去后,也觉得怎么看都好看。现在被薄慕年赶鸭子上架的来买灯,她望得脖子都酸了,都没有遇到自己特别想买的。 薄慕年一路陪着她,逛了好几家,她都没有看到如意的。她坐了一下午飞机,再加上脚后跟昨晚磨起了水泡,她精神不济,她道:“我们回去行不行?改天再来买。” “不行!”薄慕年厉声拒绝,看不得她失落的样子,就非得要她买了再回去。 “我又累又饿,你能不能放我一马?”韩美昕觉得薄慕年是在变着法的折腾她,要不然什么时候不好来买灯,非得今天。 薄慕年看着她的表情,“这家没有满意的?那我们再看下家。” 韩美昕瞪着他的背影,“薄慕年,你到底想怎样?不要说一出是一出行不行?” 薄慕年没理她,直接走进下一家,韩美昕被他折磨得没脾气了,只得瘸着脚跟进去,薄慕年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喜欢的吗?” 韩美昕随手指了一盏,像是应付他一样,“就这盏吧。” 薄慕年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天花板上垂落着一盏水晶灯,他再回头看着她的脸,他皱眉,“你确定你喜欢这个?” “对,我喜欢这个,你买吧,买了我们就回去。” 薄慕年抿着薄唇,没买,他转身走出这家店,又往下家走。韩美昕瞪着他的背影,他到底想怎样?她让买,他又不肯买,他就是故意带她出来撒气的吧? “韩美昕,好好看清楚你喜欢的是什么,找不到你中意的,今晚我们就耗在这里,别回去了。”薄慕年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韩美昕气不打一处来,他非得让她挑喜欢的,可如果这里都没有她喜欢的呢? 他根本就不懂,她当初想买的是什么,她那么欢喜的把那盏水晶灯换上去,就是要在他的房间留下属于她的一抹温柔,又是为什么? 如今在这满是灯海的灯具市场里,她找不到当时那种暗藏的窃喜,再华丽的水晶灯,也不会是她想要的。 而韩美昕也不懂薄慕年,他固执地让她挑她喜欢的水晶灯,其实就是让他们回到之前,就算有点磕磕碰碰,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至少每天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他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韩美昕实在找累了,每当她应付的指一盏灯让他买时,他都会问她真的喜欢吗?不管她怎么回答,他最终都会转身离开。 也许有些东西,一旦破碎了,就是再诚心诚意去求,都未必能再求回来。比如人心,比如缘分。 最后,在一家灯具店里,韩美昕看到了一盏与她之前买的一模一样的水晶灯,薄慕年也发现了,他心中大喜,连忙让店长取下来给他,他捧着那盏水晶灯,眼睛亮亮地望着韩美昕,“这盏,喜欢吗?” 韩美昕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神情,还有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眼睛里那抹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染了她,她情不自禁的点头,“嗯。” “那就这盏。”薄慕年满心欢喜,他们走遍了整个灯具市场,那么多光彩夺目的水晶灯都没能让他们满意,其实他们下意识是在找那盏一模一样的水晶灯。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不快与芥蒂,都在这一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363章 解除契约关系 买好灯,两人走出灯具商场,韩美昕脚痛得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薄慕年手里提着包装好的灯,回头就看见她忍痛的脸。不期然的,他就想起那天傍晚在主卧室里,她痛得浑身发颤,就是不肯向他求饶。 这个女人的脾气到底有多倔?痛就说出来,又没人会笑话她,偏偏要拼命忍着,和自己过不去。 他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对自己心狠的人,对别人会更狠。他提着盒子走回去,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韩美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身形不稳,连忙伸手撑在他肩膀上,就见他握起她的脚,将高跟鞋脱下来。韩美昕急忙将腿往后缩,她瞪着他,道:“薄慕年,你干什么?” “既然穿着不舒服,为什么还一定要穿?”薄慕年放开她的脚,又去脱另一只高跟鞋,韩美昕里面就穿了双丝袜,踩在地上,寒意从脚心袭来,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伸脚想要去穿回高跟鞋。 “不穿难道光脚么?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呢。”韩美昕还没穿上鞋子,就被站起来的薄慕年一脚踢老远。 他在她面前蹲下,道:“上来,我背你。” “可是我的鞋……”韩美昕看着被踢远了的鞋,再一次领会到薄慕年的阴晴不定,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看她的高跟鞋不顺眼了,这人要不要这么情绪化? 薄慕年扭头看她,“我说了我背你,你还要鞋干嘛?” 韩美昕没理他,她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高跟鞋前,弯腰拎起鞋子,她道:“这双鞋是我最喜欢的,就算你背我回去,也不能就这么扔了。” 薄慕年看着她固执的模样,不想和她吵,他几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背对着她,沉声道:“快点上来,小心待会儿着凉了。” 韩美昕瞪着他宽厚的后背,虽然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但是对她还算体贴的,她趴在他背上,自然的搂着他的脖子,道:“走吧。” 薄慕年轻松的背起她,另一手拎着灯具,往停车场走去。韩美昕在他背上,忍不住问道:“薄慕年,你以前也这么喜欢背别的女人吗?” 薄慕年脚步顿了一下,在她语气里隐约听到了酸味,他没有揶揄她,而是认真想了想,他背过的女人,确切来说应该是女孩,只有薄慕景一个,“薄慕景算不算?” 韩美昕以为他是应付她,她噘着嘴不相信道:“你家林妹妹那么柔软,没让你背过?” 薄慕年薄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她想问的就是这个吧,他摇了摇头,“没有背过她,她生病之前,身体很好,不用我背。” “这么说你心里挺遗憾的,现在应该有机会了。”韩美昕酸溜溜道,其实就是不相信他没有背过林子姗。毕竟林子姗是他的初恋,林子姗离开后,他就开始为她守身如玉,她不信,他们之间没有做过这些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 薄慕年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酸味,有人的醋坛子打翻了。” 韩美昕哼了一声,不理他。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停车场,薄慕年拿钥匙开了中控锁,然后拉开车门,将韩美昕放进副驾驶座。 韩美昕坐上去,看他关上门,把灯具放在后座,然后快步上车。车子驶出停车场,朝清水湾别墅驶去。车里的气氛比来时要好许多,韩美昕偏头望着他,车内光线昏暗,只有路灯的光线时而照射进来。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英俊的男人,此刻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却多了一种禁欲的性感。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转头看过来,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长得帅啊。”韩美昕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没脸没皮,她猛地抽回了手,欲盖弥彰道:“别人都说你帅,我就是看看你有多帅,没有别的意思。” 薄慕年笑睨着她,“就算你也别的意思,也是合法的,懂得欣赏自己的老公,算是一种进步。” 韩美昕皱了皱鼻子,夸他一句,他还真是要上天了。她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的路况,道:“你为什么非得要今天出来买灯,改天不行么?” “天花板上空荡荡的,看着扎眼。” “那你还砸?” “失手了。”薄慕年回道,其实他不是失手了,是失控了。看见她和郭玉走,那一瞬间他弄死她的心都有了。他第一次感到,比起为了钱离开他的女人,他更恨为了男人离开他的女人,那是他人生中的耻辱,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是他的失败! 韩美昕没再不依不饶的问他,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刘妈正在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回来,她顿时松了口气,快步迎出来,“先生,太太,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去热菜。” 薄慕年拿下放在后座上的灯具交给刘妈,然后来到副驾驶座,看见韩美昕忍痛穿着高跟鞋,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韩美昕吓了一跳,连忙揽着他的脖子,这人做事都不先预告的么?她抬头望着他,却只看得到他的下巴与性感的喉结,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她听到他的心跳声,慢慢的,和她的变成了一样的节奏。 薄慕年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朝别墅里走去。刘妈跟在后面,瞧他们这样,她心里一阵欢喜。刚才看见薄慕年拽着韩美昕出门,她还担心两人又吵起来了,看样子是出去约会了。 薄慕年将韩美昕放在客厅沙发上,他找来医药箱,从里面取出碘伏,然后蹲在她面前,伸手却握她的脚,她却急忙缩回去,她羞赧道:“我自己来。” 薄慕年抚开了她的手,直接握住她的脚,轻轻将丝袜褪了下来。她的脚后跟已经磨掉了一层皮,他微皱紧眉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高跟鞋?” “穿起来有气质啊。” 薄慕年白了她一眼,拿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着她的脚后跟,他道:“磨破脚也要穿?这不是爱美,这是自虐。” “爱美不都是自虐?你看那些明星,为了漂亮去整容什么的,算起来,我这只是轻度的爱美了,就穿双高跟鞋,提升一下自身的气质。”韩美昕不满道。 “天生丽质不用整,丑八怪才去整容。”薄慕年说完,又看了她一眼,“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准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又没说我要去。”韩美昕申辩道。 薄慕年给她两只脚后跟都擦了药,这次没有再贴创可贴,他一边盖上药瓶,一边道:“脚后跟没好之前,不准再穿高跟鞋,否则我就把它们全扔出去。” 韩美昕本来想和他对着干的,但是想到他刚才那么温柔细心的给她擦药,她就敛了敛脾气,“遵命,大少爷,那你明天得先给我买双运动鞋回来,否则我没法出门。” 薄慕年合上药箱,“你出门干什么?” “上班啊,我就这么被你带回来,总要去和薄董事长汇报一下吧。” “不用了,我会和他说。”薄慕年将药箱放回柜子里,“你的脚受伤了,先在家里养伤,伤好了再去公司也不迟。” “那不算我病假?工资照发?”韩美昕笑眯眯地问道。 薄慕年瞧她那副钻进钱眼子里的模样,他道:“我还缺你钱花么?” “你是不缺,不过女人还是要自尊自强才行。” 薄慕年正想教训她几句,刘妈出来叫他们准备吃饭了,薄慕年没再多说什么,让她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吃饭。 吃完晚饭,薄慕年接了一个电话去书房了,韩美昕回房,看见搁在柜子上的灯具,她慢慢走过去,伸手轻轻抚着包装,她没有想到薄慕年会带她去买灯,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薄慕年处理完公事回房,就看见韩美昕站在房间里看着灯具发呆,他缓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问道:“发什么愣?” 韩美昕惊回神来,她回头望着薄慕年,慌忙将手收了回去,“没有,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漱。” 薄慕年看着她疾步而去的背影,他看着柜子上的灯具,然后转身出去了。等韩美昕洗漱完出来,就看见薄慕年搬了一张梯子进来,她诧异道:“你要做什么?” “安装水晶灯。”薄慕年走进内室,将梯子撑开,还试着踩了踩,确定稳当后,他才转身过去拿灯具。韩美昕见状,连忙道:“你会不会啊,不会等明天找电工来安就行,不急于这一时。” “这有什么不会的?”薄慕年投给她一瞥,似乎在说你给我瞧好了。或许所有男人都不愿意被自己的女人说不行,不管是哪方面。 薄慕年拆开灯具包装,然后拿着灯具往梯子上爬,韩美昕看得战战兢兢的,连忙过来扶着梯子,她很担心,急道:“薄慕年,你别逞强,不行就下来,明天让电工来安。” 薄慕年低头瞪她,像是与她杠上了一样,声音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道:“你给爷瞧着,爷行给你看!” 韩美昕望着他冒火的双眸,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得罪了他,她只得闭嘴不说话,只是扶着梯子,以免他从梯子上摔下来。 薄慕年很快安装好水晶灯,他一边将螺丝拧紧,一边指使韩美昕,“把灯泡递过来。” 韩美昕连忙去拿灯泡,一个个递给他,薄慕年将灯泡装上去,然后让韩美昕去打开灯掣看看灯亮不亮。韩美昕转身去床头开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韩美昕看着水晶灯,她笑眯眯道:“亮了亮了。” 她本来是怀疑薄慕年这样的公子哥不会这种粗活,没想到真的把灯弄亮了。 薄慕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觉得辛苦一晚总算是值得了,他傲娇道:“也不看爷是谁,还有爷搞不定的事?” 韩美昕在心里想着,你就吹吧吹吧,不过心里真的是挺高兴的,甚至觉得这盏新的水晶灯比她买的那盏还要漂亮。 薄慕年瞧着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失神,他从梯子上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痛吟了一声,韩美昕回过神来,瞧着他苍白的脸色,连忙问道:“怎么了?” 薄慕年一手扶着腰,瞧着她一脸紧张,他摇了摇头,继续下梯子,这一动,腰上疼得更剧烈了,他轻抽了口气,韩美昕已经快步走过来,看他扶着腰,问道:“是不是腰闪了?” 他刚才一直在梯子上安装水晶灯,一不小心闪了腰也是有可能的。薄慕年本来不想承认的,自己刚才还在说大话,转眼就这么怂了,不想被她耻笑,他板着一张俊脸,从梯子上下来。 韩美昕瞧他坐在床边,手一直按着腰,就知道他真的把腰闪了,却又好面子的不肯让她知道,她又好气又好笑,她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揉着他的腰,听到他的抽气声,她无奈道:“你趴下,我给你看看。” 薄慕年瞧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耻笑他的意思,他这才趴在床上,感觉她的小手在他腰上轻轻按了几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韩美昕,不准勾引我!” 韩美昕脸上一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收回手,道:“有可能是腰肌扭伤,你别乱动,好好趴着,我去楼下找点药酒给你推拿,要是还不行,明天就要去看跌打损伤了。” 薄慕年趴在床上,心里无限哀怨,好端端怎么就把腰扭伤了? 韩美昕很快拿着药酒上来,她在床边坐下,撩起他的衬衣,露出结实的后背。她伸出手指按了按,听到他倒抽气的声音,她道:“可能有点痛,你忍忍啊。” 说完,她将药酒倒在掌心搓热,然后在他扭伤的腰侧推拿起来。她柔软的小手按在他腰上,指节柔韧有力,薄慕年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碰触他的身体。 在他们之前那无数次的欢爱中,她除了抗拒,从不曾主动碰他,只有被他逼得无路可退时,才会顺他的心意。 可是那样的不情不愿,都不比这个时候她的心甘情愿来得让他舒服。他闭上眼睛,感觉她手指的力道,腰侧除了疼痛,还有一股酸麻。 韩美昕蜷腿坐在他旁边,要给他推拿,就得用力,才能将扭伤的经胳推顺,她累得气喘吁吁,看他一脸享受,还低低逸出轻叹,她的脸颊微微红了。 真想让他闭嘴,明明他们现在是在做很正经的事,偏偏让他逸出来的声音搞得越发暧昧。 不一会儿,韩美昕停下来,她抬手拭了拭额上的热汗,鼻翼里满是药酒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将手拿开,垂眸对上薄慕年深沉的目光,她心跳一窒,堪堪错开目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很舒服。”薄慕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此刻她累得脸颊通红,香汗淋淋,模样更加娇俏,他一时情动,刚要伸手拉她躺下来,就被韩美昕制止了,“你别乱动,待会儿又扭了。” 薄慕年挫败地瞪着她,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 这一晚,韩美昕一直给他推拿了一个多小时,才盖上药酒瓶,“你睡一晚,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好多了。” 薄慕年躺在床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韩美昕,过来!” 韩美昕不疑有他,她倾身靠过去,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印上她的唇,在她唇齿间扫荡了一番,他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邪魅道:“谢礼。” “……”韩美昕脸颊烫得能煮熟一只鸡蛋,她伸手捂住嘴,闻到那股熏人的药酒味道,她连忙转身,羞窘的往浴室里跑去。 薄慕年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她冲进浴室,他薄唇上掠过一抹笑意,他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明亮璀璨的水晶灯,越发觉得日子美好起来。 …… 翌日,薄慕年起床时,感觉腰上有些酸酸的疼,已经比昨晚好多了。他看着旁边睡得正熟的韩美昕,心里十分满足。 他终于明白,前些天她不在身边,他每次醒来看到身侧空无一人的失落是因何而来。他伸出手指,从她光洁的额头一直向下滑去,掠过小巧的鼻梁,落在那不点而朱的红唇上,他轻叹道:“你这个磨人的丫头!” 睡梦中,韩美昕感觉自己的唇痒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吓得往后退去,薄慕年却翻身压上她,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嗓音暗哑,“韩美昕?” 韩美昕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抬起来撑着他的胸膛,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她唇齿间全是他的味道,在她醒来前,他不知道已经吻了她多久。 “薄慕年,你腰扭伤了,不要乱来。”韩美昕还惦记着他的腰伤。 薄慕年瞪着她,这个时候她来提醒他这个,真是扫兴至极。他双手拉开她撑着他胸膛的手,狠狠压了下去,听到她重重喘了一声,他怒道:“压死你算了。”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招惹上他了,他又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她伸手捶着他的背,气愤道:“薄慕年,你起开,好沉!” 薄慕年瞪着她,这丫头居然还敢叫沉?真想不管不顾的折腾她,可自己确实是腰伤了,他欲求不满,心里更是恼怒,扑上去对她又啃又咬。 韩美昕气得不轻,一大早的又变身禽兽了,他咬她,她就咬回去,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咬谁,薄慕年气息越发粗重,看着韩美昕的目光凶狠地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不过和他硬碰硬,她可怜兮兮道:“薄慕年,你别咬我了,痛!” 薄慕年见她求饶,眸里的戾气逐渐散去,他俯下身,温柔的吻了她一会儿,就像是在安抚她,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他才从她身上爬起来,下床往浴室走去。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放过她了。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的水声,她不敢再躺在床上,连忙爬起来,冲进衣帽间里换好衣服。 …… 接下来几天,薄慕年很忙,他去美国耽误了一些工作,回来加班加点的完成,常常夜深人静才回来。那个时候韩美昕其实并没有睡着,有时候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声,她连忙躺进被窝里。 不一会儿,就会听到他进房间的脚步声,然后他会来到床边站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浴室洗澡。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她基本已经睡着了。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几天,谁也没有再提郭玉或是林子姗。这天下午,韩美昕回事务所,有一个离婚的案子,当事人指名要她帮她打官司。 她匆匆赶到事务所时,正好遇见从事务所里出来的连默。韩美昕想要装作没有看到他,已经来不及了。自从上次连默调换了宋依诺给她的头发样本,她和连默大吵了一架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他。 他从律师界退出去后,回到了家族企业中,她在薄氏,听到有人在议论,听说沈存希正在打压连氏,想要收购连氏。 此刻看到他,他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与晦涩,只怕最近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连默看见她,态度倒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他道:“美昕,好久不见,听说你去Y市了?” “嗯。”韩美昕点了点头,态度有些冷淡,刻意的疏远他。她一直不能释怀的是,他利用她的信任,去破坏宋依诺和沈存希的感情。 连默岂会看不出她还对他心怀芥蒂,他道:“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不好意思,连默师兄,我当事人还等着见我,恐怕要谈很久。”韩美昕说完,径直往事务所走去。 连默站在她身后,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淡定开口,“美昕,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郭玉为什么离你而去么?” 韩美昕背影一僵,她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连默笃定的模样,她知道,她被他捏住了软肋。 咖啡厅里,韩美昕与连默靠窗而坐,韩美昕拿着银勺子轻轻搅动杯子里的咖啡,原本的雕花被她搅得支离破碎,她盯着对面的连默,问道:“连默师兄,我一直认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会做那样令人不齿的事。” 连默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他道:“美昕,你知道吗,看过你和郭玉的故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爱情的世界,永远不要做大度的那个人。” “你什么意思?”韩美昕皱眉瞪着他,当初郭玉从她生命中消失,她去求过他,让他告诉她郭玉在哪里,他死活不说,现在又这样说。 “你爱上薄慕年了,对吗?”连默不答反问,却是直指问题的核心。 韩美昕突然就没办法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的瞪着他,她错开视线,“这和你要和我说的,和你对依诺做的事有什么关系么?连默,你不要把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套用在我们身上,我们再不济,也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去拆散别人。” 连默也不恼怒,他道:“你不敢回答我,看来是真的爱上他了,我真为郭玉感到不值。” 韩美昕扔下银勺,她拎起包站起来,刚跨出一步,就听到连默语气凉凉道:“美昕,你今天要是走了,我敢向你保证,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韩美昕用力攥紧包带,半晌,她咬咬牙,重新坐了回去,冷冷地盯着对面这个看起来格外陌生的男人,“从前,我很尊敬你,但是从现在起,我只当我之前瞎了眼,才会介绍依诺给你认识。” “美昕,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能让我动心的女人,作为答谢,我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连默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他转头看向窗外,1月的阳光再炙热,也不会像七月的阳光那样灼人。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你还记得,那次你被绑架,为什么最后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韩美昕心一凛,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阴谋,当时她被绑架,本来以为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最后,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是郭玉却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你知道什么?” “郭玉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当初匪徒绑架你,是要威胁郭玉,他们的目的在郭玉,只要郭玉去救你,他们就会放了你,但是郭玉没能赶去,他被郭伯父软禁了。”连默收回目光,看着韩美昕煞白的脸。 “对于郭家来说,牺牲一个你,保住郭家的命根子,他们并不觉得难以取舍,怪只怪你命薄。可是对于郭玉来说,你是他的命根子,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连默继续道。 “他做了什么?”韩美昕见过郭家的大院,高门大户,并非寻常人能靠近的。郭玉的父母有牺牲她的想法,根本就不足为奇。可笑的是,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郭玉被软禁,他无法找任何人去救你,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发小,薄慕年,岳京,沈存希,以及毕云涛,都不知道他被软禁,更不知道你已经被绑架,命在旦危。” 韩美昕能够体会到当时郭玉的心里该有多绝望,他脱不了困,救不了她,可是那时候的她,还在等着他来救她。 “当时能救你的人,郭玉唯一能打动的人,就是郭玉的母亲郭夫人。他哀求她去救你,郭夫人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去日本,再不能与你联系。郭玉为了救你,答应了他母亲,当晚,他就被送上去日本东京的飞机,而他的母亲在飞机起飞后,派人去救下了你。”连默望着韩美昕,他道:“郭玉想着,等你被救出来,他就悄悄从东京回来,可是郭夫人早就防到他这一手,派人监视郭玉,不准他离开东京。” “一开始,郭玉还千方百计想要联系上你,到后来,他渐渐认了命,他认为他不能救你,会被父母掌控,是他不够强大,他拼命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重回这里,可笑的是,他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回国后,你已经变成了他发小的妻子。”连默讽刺的笑了起来,“美昕,郭玉有什么错呢?看见你嫁给他发小,他心里在泣血,却还要笑着面对你,论残忍,你给他的这一剑,难道刺得不够深么?” 韩美昕不知道,原来郭玉去日本竟是为了她,原来他不是绝情的不联系她,而是他被监视了。她眼眶发胀发酸,刺疼得厉害,她想起在Y市,他说的那些话,她潸然泪下。 她抓起包,匆匆奔出了咖啡馆,怎么办,为什么心会这么痛?郭玉学长,我一直以为你绝情,一直在心里憎恨着你,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对不起,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曾经为我做了这么多? 她拿出手机,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手指颤抖地按出那个牢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电话拨出去,响了三声,那端接起来,一道明显带着喜悦地声音传来,“美昕,你还好吗?” “郭玉学长,对不起,对不起!”韩美昕蹲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抱着手机哽咽出声,对不起,我没有等到你,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害你等了我那么久,可我却已经无以为报。 郭玉站在Y市政府的办公大楼里,握着手机,听着那端哽咽着不停说对不起的声音,他一时心如刀割,美昕,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为你,我甘之如饴! …… 薄慕年难得一天早回家,他将车停在院子里,拿起搁在旁边的两张音乐会票,他唇边掠过一抹笑意。他特意下了早班回来,想带她去听音乐会。这几天,他忙于工作,实在太冷落她了,想陪陪她。 他穿过花园,走进别墅,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她明明看着电视,可灵魂却已经出窍。他将公文包搁在鞋柜上,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韩美昕慌忙转过头来,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下来。薄慕年看着那颗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泪珠,他有些失神,“怎么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韩美昕抬手抹了抹眼睛,知道郭玉为她做的那些事,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她无法再装作无动于衷。如今,只要看到薄慕年,只要想到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心,正在为他心动,她就觉得自己对不起郭玉。 那日,他在这栋别墅里看见她时,他是什么心情呢?看见她被薄慕年弄得伤痕累累,他又是什么心情?他对她说,只要她转身,他就一定在,那时候他又是什么心情?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怎么还能再心安理得下去? 薄慕年瞧她眼泪落得越来越急,他无奈又心疼,“是不是这几天我太忙,冷落你了?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别哭了,是我不好,嗯?” 他抬手去给她拭泪,下一秒却被她推开,她忽然起身远离他,她哽咽道:“我的心太乱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xiashuba.com 薄慕年看着她转身飞奔上楼的身影,只觉得一头雾水,她今天怎么了,到底是谁惹她了?刘妈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薄慕年站在客厅,而韩美昕已经快步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轻叹道:“太太下午回来就坐在这里发呆,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先生,你去哄哄她吧。女人软弱时,才更容易依赖人。” 薄慕年蹙紧眉头,他听懂了刘妈的意思,是要让他趁虚而入。真是可笑,他薄慕年要哄一个女人,还需要趁虚而入! 可是想到她刚才委屈落泪的模样,他又实在心疼,他转身上楼,来到主卧室外,他伸手开门,才发现门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他用力推了几下,没有打开,他心里恼怒不已,伸手用力拍门,“韩美昕,开门!” 气死他了,别说是她的心门,就连卧室的门他都进不去!这女人有时候真的挺煞风情的,明明哭得那么可怜,可做的事总让人火冒三丈。 韩美昕听见了,她却没有去开门,如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薄慕年? 薄慕年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她来开门,他气得不轻,直接转身下楼去拿备用钥匙。开门进去,他看见韩美昕坐在床尾抹眼泪,原本怒火高涨,这会儿也消了气。 他步履沉沉地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所有的气恼都化作无奈,甚至连声音都软了下来,“到底怎么了?” 韩美昕抹了抹眼泪,她看着面前的薄慕年,他俊脸上有着难得的疼惜。她不是木头人,她感觉得到他的转变,可是如今,他对她的好,都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当初她与他签下契约,真的是做错了。是上天对她的报应吧,她辜负了郭玉对她的深情,也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对她的好。 “薄慕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薄慕年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眶,他抬手去给她拭泪,还没有碰到她的脸,她已经转开了头,他心里顿时浮躁起来,“什么事,你说。” “你先答应我。”韩美昕怕他不答应,要先索取了他的承诺。 “你先说什么事,万一你让我去死,难道我还真能蠢到去死?”薄慕年是生意人,不会做这种蚀本的买卖。他有一种预感,通常要让他先答应再说的事,就一定不会是好事。 “……”韩美昕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可爱了,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解除契约关系吧。” 薄慕年愣了一下,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解除契约关系?你指哪部分?” “全部。”韩美昕道。 薄慕年定定地望着她,甚至还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是害怕了么?上次你要不激怒我,我也不会对你那样,这样吧,以后看你的接受程度,你要接受不了就喊停,我不会强迫你。” 韩美昕哪里知道他会想歪,她红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瞧她欲言又止,薄慕年渐渐猜到了什么,他蹙紧眉头,“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我们…我们……”韩美昕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那两个字那么难以启齿。之前他那样对待她,吓得她逃之夭夭时,她都没有想过要离婚,可如今,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我们离婚吧。” 薄慕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森可怖,他紧紧盯着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你说什么?” 韩美昕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就会容易很多,她道:“我们离婚吧,你有林小姐放不下,我们其实也是勉强在一起,现在离婚,对彼此而言都好,你不用辜负林小姐对你的一片深情,也不用夹在我和你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薄慕年冷冷地看着她,看她这张小嘴还能说出多少为他着想的话,他真想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她的心是冷还是热,为什么他就是捂不化了? 瞧他不说话,韩美昕渐渐的也说不下去了,她重复了一句,“我们离婚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薄慕年薄唇扯出一抹邪肆的笑意,低低反问,“是对你好,还是对大家都好?韩美昕,你从Y市回来,突然对我这么温顺,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和我提离婚?” 韩美昕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紧得指节发白,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她垂眸看着他,他的目光凶狠地似乎要将她挫骨扬灰,可奇怪的是,她突然不害怕了,她道:“是,薄慕年,我们并不爱对方,勉强结合在一起,对彼此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何必呢?”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想和我离了,和郭玉在一起,是吗?”薄慕年提起郭玉两个字,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他突然觉得,他最近对她的宽容与耐性,甚至是想陪她去听音乐会的举动,都是那样的可笑,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听他提起郭玉,她的目光轻闪了闪,心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她说:“我想和你离婚,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和谁有关?韩美昕,你到底有没有心?”薄慕年勃然大怒,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她怎么能如此糟蹋他的心意,怎么能?(未完待续) 第364章 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韩美昕扭开头,心一点点揪痛起来,她怎么可能听不出他怒意腾腾下的那抹失望,是对她的失望,她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识好歹,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也知道你当初以婚姻为前提,是想好好和我过日子。可是薄慕年,你就当我没有这个福分,放了我吧。” 薄慕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避免自己失控伤了她,他转身就往外走出去,踏出内室那一刹那,他脚步停了停,“韩美昕,今晚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以后不许再提!” 韩美昕慌忙抬起头来,看见他大步走出卧室,她连忙追过去,“砰”一声,门在她面前甩上,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终是无力地蹲了下去。 这一次开口,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下一次,她还有力气再提吗? 晚上,韩美昕吃饭时候,院子里停着那辆巴博斯已经不见了,她神情恹恹的,没什么胃口。刘妈见状,一边劝她多吃点,一边道:“太太,夫妻之间能忍让就多忍让一点,先生嘴上不说,但是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疼你,凡事往远了看,现在觉得过不下去,以后再回头想想,其实没有过不去的坎。” 韩美昕放下碗筷,刘妈说的话,让她更加坚定要离婚的决心。她和薄慕年是不可能过一辈子的,每当看到他,她就会想起郭玉学长,会想起自己没有再多等他一会儿,会想起他看见她和他的好友在一起,会有有多心痛。 她无法面对薄慕年,甚至不敢爱他,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日久生情,她怎么可能做到不动心? 薄慕年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虽然嘴拙,常常惹得她发脾气,但是他对她是真的好,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只会越来越痛苦。 这样的日子,她想想就难挨,又怎么能过一辈子? 有时候不爱,反倒能没心没肺的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过自己的日子,可是一旦爱了,就没法再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了。他痛苦,她也会加倍痛苦,他挣扎,她也会加倍的挣扎。 韩美昕起身回房,刘妈看见她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前两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又闹上了? 夜深人静,韩美昕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她吓得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就见卧室的门被人踹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进来。 意识到这人是谁,她松了口气。 薄慕年走进内室,看见韩美昕坐在床上,屋里恒温,她只穿着一件夏季的吊带睡裙,露出圆润的肩膀。他脚步虚浮地走过去,一脚绊到床边,他跌倒地在床上。 韩美昕闻到一股冲天的酒气,再看他绯红的俊脸,以及满是血丝的黑眸,她连忙跪起来,伸手扶着他,急声问道:“薄慕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当兵的人,听说酒量都不错。他们结婚后,她也从来没见他喝醉过,这会儿喝成这样,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定是喝了不少。 想到他去借酒浇愁,她心里又是一阵锐痛。何必呢,为了她这种女人折腾自己,值得吗? 韩美昕扶起他,薄慕年顺势扑倒在她身上,将她压回床上,他眼前幻影重重,看不太真切,却一直盯着她,声音有些悲哀道:“你在乎么?韩美昕。” 韩美昕被他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撑着他结实的胸膛,他唇齿间的酒气扑面而来,却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她道:“薄慕年,你醉了,让我起来,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醉了?”薄慕年似乎有些迷糊,“醉了为什么还会感到心痛,韩美昕,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不会摘下婚戒,可是你摘了,你说过不会和我提离婚,可是你提了,你这个骗子!” 他一声声控诉着,是喝醉了才会说的话,如果清醒着,他说不出口。 韩美昕挣扎的动作一滞,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对不起,薄慕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 不能待在他身边,不能和他继续过下去。 薄慕年抓住她的手,腥红着眼眶瞪着她,“你不能什么?韩美昕,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有没有?” 韩美昕惊得连眼泪都没流了,她怔怔地望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眼前一阵模糊,她想起这段时间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想起他背着她穿了大半个城,将她送回酒店,想到他一边责骂她一边给她磨破皮的脚后跟上药,她差一点就心动了,差一点就喜欢他了,可是她不能。 “没有,我没有!”韩美昕听见自己这样说,她闭上眼睛,将眼泪逼退回去,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绝决,“对不起,薄慕年,我当时和你签订契约,只是想找一个避风港,我没有想过去喜欢你。” 她的话,如最锋利的刀刃刺进他心脏,将他的心搅得血肉模糊,他抓住她的双肩,手指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肩捏碎,这个女人,她怎么能如此残忍? “当时没有想过,那么现在呢?现在我要你喜欢我,韩美昕,你听见没有,我要你喜欢我!”薄慕年如受伤的野兽低声咆哮,这个女人的心一定是铁石做的,否则他怎么就暖不热? 韩美昕被他逼出了泪,她看着他的俊脸,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办不到,薄慕年,你放了我吧。” 薄慕年目眦欲裂,他挫败地放开她,他已经低进了尘埃,岂求她能喜欢他一点点,可是她不喜欢他,一点都没有,他的人生怎么会这么失败? 他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走去,大概真的醉得不轻,走出内室时,他一脚刮在地毯上,整个人摔了下去。 韩美昕看见他摔在地上,整个楼板都晃了晃,她连忙爬起来,快步跑过去,伸手将他扶起来,“薄慕年,你没事吧,薄慕年?” 薄慕年坐起来,用力推开她,他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往外走,韩美昕还要跟上去,却被他厉声制止,“韩美昕,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要再跟过来了,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韩美昕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她的心颤了颤,虽然担心他,却没敢再跟过去。薄慕年走出主卧室,用力摔上门,然后去了隔壁书房。 不一会儿,韩美昕听到隔壁书房持续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她站在那里,吓得直瑟缩。薄慕年脾气坏,她知道,平常他还会努力克制,喝醉的他,破坏力惊人。 照这种砸法,书房里一定成了重灾区,她闭上眼睛,只觉得手脚发冷。 …… 翌日,韩美昕醒得很早,她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从灰扑扑变成大亮,她想起隔壁书房的薄慕年。她坐起身来,昨晚后半年,书房那边才安静下来,他应该砸得累了吧? 韩美昕穿好衣服下床,走出主卧室,她望向书房方向,最终还是没有过去,转身下楼。刘妈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她在清水湾别墅帮佣这么多年,薄慕年还算是个冷静的男人。 这么多年来,她只看到他砸过两次东西,一次是上次韩美昕离开后,一次是昨晚。听着那一声声的碎裂声,她就心痛,谁不知道薄慕年书房里都是些奇珍异宝,砸了也不觉得可惜么? 看见韩美昕沉默的喝了半碗小米粥,一言不发的上楼,她叹息一声。如今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偏偏要天天闹腾。 她要是心脏不好,早被他们闹得翻了病了。 韩美昕收拾好出来,书房还是没有动静,她提着公文包下楼,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径直去上班了。一连几天,两人都没有再遇上,那天下午她回来,刘妈正在指使帮佣清理书房的残渣,那些碎瓷片,听说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说被砸了,就被砸了。 之后每天晚上,薄慕年都会回来,只是再没回过主卧室,两人没有交集,无形之中,裂痕却越来越大。她知道,即使如此,薄慕年还是没有想过要和她离婚。 这天傍晚,她见了当事人回来,又听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她的当事人是一位长相甜美的80后,她要不说她的年纪,她以为她不过0出头。 可是一开口,她的语气却满含苍桑。她和她的老公十年前认识,当时在大学里,她一路苦追他,才终于把他追到手。两人在一起后,她不顾父母的反对,跟随他来到他的城市发展。她在校成绩非常好,可以保送哈佛大学,为了和他在一起,她放弃了。 来到他的城市,她很快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是她老公却一直不如意,每一份工作,都做不到几个月,就辞职不干了。 她一个人工作,养着两个人,那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幸福,这就是有情饮水饱吧。后来男人终于找到了一份自己想做的工作,是搞业务的,慢慢也积累了些人脉,再加上他野心大,头脑又聪明,他打算出来单独干。 那个时候,她已经8岁了,女人的全部青春都奉献给了那个男人,她想要一份稳定的生活,结婚生子。男人不愿意,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若不赌一把,以后怎么给她和孩子美好的生活。 她左思右想,答应他让他出来单干,但是前提是他们把婚结了,安定下来。男人答应了她,两人领证结婚,之后男人就开始忙于自己的事业。 男人的事业起步得很快,他一日比一日忙碌,一日比一日晚归。不管他回来得再晚,女人都一定会起来给男人煮宵夜,怕他忙碌事业,亏了自己的身体。 可是前不久,女人怀孕了,她去医院检查时,遇到男人带着另一个女人去做产检,她才知道,男人早就出轨了。 这世上,渣男那么多,多到她不愿意相信婚姻,可是薄慕年,为什么你不是?如果你是,我现在是不是就会轻松很多? 她坐在车里发呆,直到看到倒车镜里,一辆巴博斯驶了进来。她慌忙下车,飞快穿过花园,走进别墅。 薄慕年坐在车里,看见那道飞奔离去的身影,他薄唇紧抿,有几天了,他们没有碰面了,如今她看见他,都像看见魔鬼一样躲避不及了么? 那晚他喝醉的记忆,很奇怪,他一直记得很清楚,记得她说的每个字,记得自己的心痛。他开门下车,穿过花园,走进别墅,在玄关处,他看见她的高跟鞋倒在地上,应该是慌乱中没来得及放好吧。 他蹲下来,伸手将高跟鞋扶起来,他眼角余光扫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就见刘妈站在那里。他有些尴尬,直起身体,换了拖鞋,径直上楼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韩美昕沉默地坐在他对面,拿着筷子夹面前的菜,薄慕年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吃东西。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吃完饭,韩美昕上楼回房,薄慕年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心里闷得不行,他拿起烟盒抽了一根烟含在嘴里,刚点燃,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声音低沉,道:“喂?” “阿年,我想回国了,你来接我回国,好吗?”电话那端传来林子姗虚弱的声音,薄慕年握住手机,犹豫半晌,他道:“好,我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他给徐浩打电话,吩咐他给他定明天去美国的机票。他说这话时,韩美昕刚好从房间里出来,准备下楼去倒杯水喝。 她站在楼道上,听见薄慕年的话,她握紧了水杯,转身回到主卧室。 翌日,薄慕年飞去美国,林子姗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医生说她可以回国进行疗养。薄慕年为她办理出院手续,并且挑了一支精良的医疗队,护送她回国,以免在飞机上出了差池。 林子姗最近经常给薄慕年打电话,她感觉得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此刻见到他,才发现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问道:“阿年,你瘦了好多,是公司压力大么?” 薄慕年垂眸,看着她的手,她手背上扎了许多针孔,手有些浮肿,是经常输液导致的,他伸手轻轻覆住她的手背,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累。” 林子姗看着他满脸疲惫,这个男人从来不曾说过累,此刻却和她说,他感到累了,她轻声道:“累就休息一段时间,钱是赚不完的。”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别担心!”薄慕年拍了拍她的手,抬眸看着她,她戴着一顶毛线帽子,脸瘦得只剩巴掌大,精神倒还好。 林子姗看着他,明明此刻他距离她这么近,她却看不懂他,他的累,不是因为公司吧,那么……她想起那晚,她给他打电话,他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悲伤,她问道:“是因为韩小姐么?” 薄慕年蓦地抽回了手,脸色变得格外阴冷,“别提她!” 林子姗被他激烈的反应给吓住了,她越发觉得是他是因为韩美昕,她心里难受,她苦笑道:“好,你不喜欢,我就不问。”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有解释。 航班申请下来,薄慕年与医疗队护送林子姗登机。飞机上,因为高空压力的原因,林子姗一直在昏睡,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反应很强烈,一直到安排进军区医院,她都没有醒。 薄慕年守在床边,看着医生来回给她诊断,都说她身体没有异常,但是就是不见醒。一直到第三天,林子姗才昏昏沉沉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薄慕年守在她床边,她怔怔地望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他的俊脸。 当年,她若没有离去,他是否也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是她错过了他的深情,如今就算苟延残喘,得到的也不过是他的怜悯与不忍。 她苦涩的闭上眼睛,阿年,我多想回到过去,可是我们还能再回去吗? 薄慕年感觉到脸上微痒,他惊醒过来,就见林子姗睁开了眼睛,他急忙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多了一抹惊喜与如释重负,“姗姗,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林子姗望着他的俊脸,她柔柔的笑了笑,“我这次昏睡了多久?我吓坏你了吧。” “嗯,醒来就好,以后不准再这么吓我了!”薄慕年虽是瞪着她,可语气却十分温柔。 林子姗点了点头,看着他下巴生出来的青色胡茬,她道:“阿年,回去刮刮胡子吧,你现在好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薄慕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茬硬得扎手,他道:“好,那我让特护来陪着你,想吃什么,我让刘妈做了给你送过来。” 林子姗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再过来。” 薄慕年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林子姗目送他离去,特护进来,是在美国一直陪着她的那位,一进来就满脸羡慕道:“林小姐,你赶快好起来吧,你昏迷的这几天,薄先生一直守在你床边,这么深情的男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林子姗抿了抿唇,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有三天了。” “噢。”林子姗看着窗外的阳光,薄慕年回国三天,却一直守在她身边,她并不认为,他是对她余情未了,那么又是为什么,他情愿守在她身边,也不肯回家去呢? …… 薄慕年去美国后,韩美昕为了手里的官司取证,忙得一蹋糊涂,也许只有忙起来,才能掩饰心底那一抹失落。 那晚薄慕年醉酒在她耳边说的话,直到现在都还在她心里激荡,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每到夜深人静,她总是会听见,他悲凉的问她,有没有一点喜欢他?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否则她真的会管不住自己。这天下午,她从当事人家里出来,开车回到清水湾别墅,车子驶上那条道路时,她看到了在门外徘徊的郭玉。 她踩下刹车,将头探出去,“郭玉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郭玉长身玉立,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一套深色的西服,脖子上系着一条格子羊毛围巾,虽是一脸风尘仆仆,也无法掩盖他的风华。 他笑吟吟地望着她,“回来办点事,好久没看见你了,过来看看你,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去你们事务所,说你出去采集证据了。” 韩美昕笑着点头,“上车吧,进去坐坐。” 郭玉似乎有些犹豫,“方便吗?” 韩美昕闻言,眼底的笑倏地僵住了,这原本是他发小的家,他要进出这里哪需要这么忐忑。如今因为她,他却诸多顾忌,她心里一疼,“怎么不方便?快上来!” 郭玉点了点头,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上车。车子驶进别墅,韩美昕挂档熄火,从车里下来,望着站在她身边的郭玉,她道:“进去吧。” 郭玉跟在她身后走进别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瘦,即便是笑着,也不是从前那样明丽的笑,而是多了几分忧郁。 韩美昕步进玄关,她拿了一双男式拖鞋放在他面前,看他盯着她发愣,她道:“郭玉学长,换鞋吧。” 郭玉回过神来,他脱下皮鞋,换上拖鞋。 刘妈不在家,客厅里空荡荡的,韩美昕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转身问他,“想喝点什么?刘妈做的蜂蜜柚子茶味道不错,要不要来一杯?” “嗯,也好。”郭玉笑吟吟道。 韩美昕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倒了两杯蜂蜜柚子茶出来,将其中一杯放在郭玉面前,她在他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她捧着马克杯,热气氤氲上来,她问道:“沈存希和依诺快结婚了,你会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到时候看吧,如果行程安排得出来,不会错过他的婚礼。”郭玉道。 韩美昕垂下头,想起那天他上门,在别墅里看到她时的震惊,她说:“我不知道你和薄慕年是发小,如果我知道……” “美昕,这世上没有如果,不要用如果来苦了自己。”郭玉轻轻打断她的话,那天下午,她给他打电话,除了说对不起,就一直在哭。 他认识的韩美昕,是开朗的人,那天却哭得那样伤心,让他那样心疼。他不喜欢如果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的不可更改与悲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韩美昕啜泣道,她就像一个白痴,等了他这么多年,怨了他这么多年。 郭玉望着她,看她落泪,他却连接近她的勇气都没有,“美昕,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韩美昕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心里钝钝地痛着,曾经的爱人,此刻却咫尺天涯。甚至她每一个举动,都会在他心上狠狠扎上一下,她怎么还忍心看他痛苦? 郭玉心里亦是感到疼痛,如果他知道,她得知真相会这么痛苦,他一定会阻止连默,不让他告诉她。他宁愿她一辈子都被瞒在鼓里,也好过现在因为他的不够强大,而痛苦万分。 “美昕啊!”郭玉轻声唤道,“我希望你幸福,不管这份幸福是不是我给的,我都希望你幸福。虽然我自私的想再度拥有你,自私的期盼着自己还能有那么一丝渺小的机会,可如果你痛苦,我也不会幸福。” 韩美昕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上,滚烫的水溅起,溅湿了她的鞋子,热水浸进鞋里,烫得她的脚火辣辣的痛,她却麻木的地感觉不到了。 如果这种痛,能够缓解心上的痛,那么她宁愿再痛上万分。她终于明白,那些自虐的人,为什么看到身上的伤口,会感到痛快了。 郭玉轻呼一声,连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见她的鞋面上冒着热气。那水是新鲜的开水,他连忙将她的脚从拖鞋里拿出来,低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 韩美昕看在蹲在她腿边的男人,她轻轻缩回了脚,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郭玉仰头望着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美昕,我不要你和我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幸福。如果你和老大在一起会幸福,我会退守,会默默的祝福。如果你和他不能幸福,那就来我身边吧,我身边的位置永远都会为你而留。” 韩美昕盯着他,眼前越来越模糊,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门边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好一出情深意切的画面,老三,我是不是要给你颁发一个最佳苦情奖?” 韩美昕心里一颤,她连忙抬起头看去,玄关处倚着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道站在那里听了多久,她几乎是瞬间,抽回了被郭玉握住的手。 那一瞬间,郭玉回过头来,看到她脸上的慌乱,他心中大疼。他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消瘦了,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痛苦了。 他站起来,转头望着朝他们走来的薄慕年,他道:“老大,我顺路来看看美昕。” “是来看她,还是来动摇她和你走?”薄慕年盯着郭玉,作为朋友,他没有拳头相向,从小长大的情份,他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友尽。 郭玉望着他,脸上没有慌乱,只有从容,“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动摇她和我走。” “郭玉!”薄慕年从齿缝里迸出他的名字,俊脸上已然多了一抹薄怒,“韩美昕是我的妻子,如果你还把我当老大,就不要让我看见你私下里见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果你真把她当成你的妻子,你不会还和前任牵扯不清,如果你真把她当成你的妻子,你不会放任她这么痛苦而无动于衷!”郭玉气愤道,他退守,是念着与他的友情,不是纵容他去伤害他最爱的女人。上一次,她伤痕累累,在身上,伤口还看得见,这一次,她伤痕累累,却是在心上。 身上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但是在心上的,只怕一辈子都能以治好。 薄慕年冷笑连连,他不肯承认的,此刻却感到无比的凄凉,他劈手指着韩美昕,怒道:“你问问她,她痛苦是因为我么?” ranwena.net 韩美昕站在那里,看见他们腥红着脸瞪着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对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的泪落得更急,天哪,韩美昕,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你们不要再吵了。” 谁也没有理他,郭玉和薄慕年瞪着彼此,如果不是还残存着理智,只怕早就已经打成一团,郭玉呼吸一阵抽紧,他道:“老大,如果你不能给美昕幸福,我发誓,我会带她走。” 说完,他回头望着韩美昕,却已经敛了所有的怒气,只剩下温柔,“美昕,不要迷茫,跟着自己的心走,看清自己的心,如果你心里还有我,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排除万难,也会带你走!” 韩美昕眼前又模糊了,“郭玉学长……” “好好想清楚,不要着急,我会等你,一直等你。”郭玉摇了摇头,如今看见她落泪,他都感到心碎。 薄慕年站在旁边冷笑,郭玉这个心机婊,一直在韩美昕面前装,谁不知道韩美昕心里只有他,为了他,甚至和他提离婚,他愠怒道:“韩美昕,我说过,不管你的心在那里,你能待的地方,永远只有我身侧。” 郭玉皱眉,他回头瞪着薄慕年,“老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美昕的婚姻是怎么来的,不要再逼她了。” 薄慕年微微错愕,他目光凌厉地瞪着韩美昕,她连他们为什么结婚都告诉老三了,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和他离婚吗? 韩美昕似乎看出薄慕年在想什么,她没有为自己申辩,她轻轻抓住郭玉的手,道:“郭玉学长,抱歉了,今天没有心到地主之谊,你先走吧,我再给你打电话。” “韩美昕,你当我是死的吗?把手给我拿开!”薄慕年恼怒地瞪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居然敢在他面前拉拉扯扯的,真当他是死人么? 郭玉没有理会薄慕年,他握住韩美昕的手,“美昕,答应我,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勉强自己做任何决定。” 韩美昕哽咽住,她岂会不明白郭玉这番话的意思,他不愿意给她任何压力,只希望她能幸福。可是他还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她怎么能独自幸福? 薄慕年看着他们越发过分了,大步走过来想要将他们拉开,郭玉已经放开韩美昕的手,转身离去。韩美昕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郭玉学长,对不起,对不起! 薄慕年看着郭玉大步离开,他收回目光,看着跌坐在沙发上的韩美昕,看到她脸上的泪,他就觉得刺眼。这几天,他虽然回国,却不肯回家,是不想回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如果她再提离婚,他会不会发狂的将她掐死?他第一次这么惶惑。 刚才回来,看见她的车停在院子里,他心里莫名感到开心。好几天没看到她,他居然有点想她了。哪怕是互不理睬,看她一眼就好。 可是他走进别墅,迎接他的却是那样一幕,他知道,她心里放不下郭玉,为了郭玉,她几次三番与他闹,他都忍了下来。 他心想,他当初娶这个女人回来,除了觊觎她的美色,他还是想好好和她过日子的。之前,他对她还没有多深的感情时,就不允许她离开他的世界。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就更不可能允许她离开。 管她心里有谁,他都会强势的入驻她的心,让她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他。 可就在刚刚,郭玉与她说那番话时,他看到她眼里的动摇,看到她眼里想要得到解脱的急切。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去,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迎视他的目光,“韩美昕,是不是你在我里提离婚无果,你想让郭玉帮你?” 韩美昕望着他冷怒交加的黑眸,鼻翼间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看见了他眼底的血丝,看见了他下巴上生出来的青色胡茬,这个男人从未有过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候,可是此时他的模样,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她伸手拍开他的手,“啪”一声,客厅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韩美昕扭开头,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她冷声道:“你没资格质问我。” “韩美昕,不要考验我对你的耐性!”薄慕年浑身上下贲张着怒气,他紧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掐死。 “是,你对我哪里还会有耐性,如果你真忍不下去,那就签字吧。”韩美昕刚站起来,就被薄慕年推回到沙发上,他高大的身躯顷刻间覆了上来,将她牢牢困在沙发上,他喷薄着怒气,“我说过,不准再提这件事!” 韩美昕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她拼命推他,闻不得他身上那股消毒水的味道,“走开,薄慕年,去陪你的林妹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中了薄慕年的逆鳞,他勃然大怒,再加上刚才那顿刺激,他忍无可忍,寒冽冽的笑起来,“这么不稀罕我,可是怎么办?我还要你来满足我。” 韩美昕浑身一僵,下一秒,男人的手已经伸过来,抓住她的衣服就往两边扯。冬季的毛衣,没有那么容易扯坏,薄慕年手劲虽大,一时也拿衣服没有办法。 韩美昕见他凶狠的扯她的衣服,就知道他又要强迫她了,她害怕得直发颤,拼命挣扎起来,“薄慕年,你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让你跟他走?你做梦!”薄慕年见她挣扎得厉害,他直接握住毛衣边缘,一下子往上扯,然后用毛衣将她的手绑住,让她不能再乱动。 毛衣挡住了韩美昕的视线,她看不到他,却感觉得到他在做什么,她急得拿脚踢他,最后连腿都被他制住,她心里越来越悲凉,知道他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了。 她心里清楚,他在这种事上发起狠来,有多心狠手辣,她不想自讨苦吃,慢慢放弃挣扎。 最后两人结合时,薄慕年在她耳边气喘吁吁道:“韩美昕,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谈爱,那就只谈床,瞧,乖乖的配合多好!” 韩美昕扭开头,薄慕年却不允许她置身事外,他将毛衣扯掉,头发凌乱地披在她肩上,黑与白铺陈出极致的性感,薄慕年盯着她,黑眸里急速涌动着什么,他移开视线,狠狠大动起来。 薄慕年要折磨一个人,手段之狠,韩美昕终于体会到了,之前,他是让她痛得受不了,如今,却是吊着她,折磨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切结束后,薄慕年起身,他身上衣服整齐,反观她,却狼狈得很,他系好皮带,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韩美昕,从今往后,做好你的份内事。” 韩美昕缩在沙发上,看着他转身上楼,她瑟瑟发抖。薄慕年对她的耐心耗尽,似乎不再打算和她善说,一切都只按照他的心意来。 当晚,韩美昕不敢回主卧室去睡,如今,她越来越害怕薄慕年的喜怒无常。他明明是去陪林子姗的,为什么回来还不肯放过她? 她躺在客房里,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心里一惊,连忙拽着被子坐起来,就听薄慕年冷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韩美昕,我给你0秒,马上回主卧室睡,否则后果自负!” 韩美昕吓得不轻,她想起下午时薄慕年的样子,像魔鬼一样,她知道他说到做到,甚至都不敢迟疑,连忙跳下床,穿上鞋子,朝门口跑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进主卧室,看见薄慕年躺在床上,手里正在翻阅一本地产杂志,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上床!” 韩美昕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身体僵得一动不敢动。薄慕年又看了她一眼,他“啪”一声合上杂志,扔在床头柜上,然后伸手关了灯掣,躺了下来。 看她僵硬地躺在床边,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手搭在她腰上,柔声道:“睡觉!” 韩美昕乖乖地闭上眼睛,薄慕年凝视着她,她睫毛一直在轻颤,他知道她怕他,如今,他除了让她怕他,不敢再轻易提出离婚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费尽心思,却得不到她一点回应。她是他的,谁来他都不让,哪怕她在他身边,只剩下痛苦!(未完待续) 第365章 他对她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 薄慕年对韩美昕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抱着她的时候,他想,如果换成别的女人,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偏执的禁锢她? 他无法找到答案,也许连他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解释。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她小腹上搁着一只大掌,灼热的掌心熨烫着她的肌肤,她瞬间不敢动了。她睁开眼睛,看见窗外已经大亮,这个点薄慕年还在床上,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僵了一会儿,感觉到身后贴着自己的胸膛就像一个大火炉,热得她直冒汗。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万一他一整天都不下床,她就得这么僵着躺在他怀里吗? 韩美昕知道自己很怂,最近被他狠治了几回,她确实也怕他了。薄慕年这个人,别看他一脸死正经,治起她来的办法,根本没有下限。 她现在想想那天傍晚与昨天下午在客厅的情形,都还心有余悸,哪还敢和他对着干,只恨不得自己变成乖顺的小猫咪,他摸一下,才敢轻轻叫一声。 可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却不能忍。韩美昕躺了一会儿,就想去卫生间,但是身后的男人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左等右等,实在等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拿开他的手。 他手腕上的温度很高,韩美昕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全神贯注的,只想拿开他的手,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从他怀里退出来,否则她就要憋死了。 好不容易将他的手拿开,她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大掌又落回到她小腹上,这次把她搂得更紧。贴得近了,韩美昕越发觉得他的体温高得有些吓人。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怕把他惊醒了,她连忙转过身去,就看到薄慕年脸颊透着异样的潮红,甚至连喷出来的热气都烫得令人心惊。 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惊得她心头一跳,她连忙缩回了手,推他,“薄慕年,你醒醒,你在发烧!” 他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 薄慕年没醒,他往她脖子上靠了靠,低声呢喃,“别吵,睡觉!” 韩美昕哪里睡得着,他都烧成这样了,她拿开他的手,刚撑身坐起来,又被他压了回去,“怎么一直动来动去的,是不是又想了?” 感觉他的手朝她探来,韩美昕简直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惦记着那点事,她一下拍开他的手,“薄慕年,你别闹了,你在发烧。” 薄慕年皱紧眉头,大概是因为发烧,身体有些发虚,竟被她给推开了,他躺在床上,呓语道:“韩美昕,不准跑,不准和老三在一起,我不准……” 韩美昕下床的动作一顿,她回过头去,望着薄慕年满是潮红的俊脸,心头莫名的跳得飞快。她不明白薄慕年为什么不肯放她,林子姗已经做完手术了,也正在康复中,这几天他一直陪着她,对她应该是有感情的。 既然如此,等林子姗康复后,他总要给她承诺与未来,那么到那个时候,她算什么呢?如今她一心求去,他不正好解决了她这个麻烦,为什么又要固执得将她留在身边? 难道他是想享齐人之福? 韩美昕飞快下楼,撞上了从外面买菜回来的刘妈,刘妈看见她有些尴尬。昨天下午,她从外面回来时,刚好看见薄慕年和韩美昕在客厅,当时那一幕看得她直到现在都脸红。 这些年轻人,怎么一点也不顾忌这别墅里还有她这个老太婆,真是羞煞人也! 韩美昕没注意到刘妈的异样,她一颗心全在发烧的薄慕年身上,她问道:“刘妈,家里有酒精吗?薄慕年发烧了,我先给他物理降温。” 薄慕年是公司的元首,他打个喷嚏,都会直接影响到公司的股价,所以她没有冒冒失失的将他往医院送,打算先给他物理降温,实在不行,再叫家庭医生来别墅给他看看。 刘妈这心里头正尴尬着,听见韩美昕问,她道:“酒精没有了,不过先生平常喜欢收藏酒,那边酒柜里有,你找找浓度高的。” 韩美昕快步走过去,她对酒没什么研究,看见酒柜里一瓶瓶烈酒,最后拿了最小的一瓶,转身往楼上走去。 回到卧室里,薄慕年已经昏睡过去,她来到大床边,掀开被子,他身上没有穿衣服,露出肌理结实的胸膛。她羞得堪堪移开视线,又想到他正在发烧,她只得又移回来,打开瓶盖,将酒倒在掌心搓热,然后往他身上按去。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上次薄慕年扭伤了腰,她给他推拿后,这次显得得心应手许多。她一边用酒给他降温,一边心里不忿地想,昨晚在她身上逞凶斗狠的人明明是他,他还有脸发烧了,真是! 薄慕年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一双小手一直在身上来回按着,鼻端萦绕着陈年佳酿醉人的香醇,他舒服的喟叹一声,又沉沉睡去。 韩美昕把一小瓶酒全擦他身上,她累得差点直不起腰来。看着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的薄慕年,她松了口气,连忙去拿温度计过来给他测量,显示7.5摄氏度,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应该睡一觉就会醒了。 她起身去浴室洗漱,下楼去时,发现大半个早上都过完了,她想起下午还有一场官司,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拎着公文包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这场离婚官司,最后以男方抱着玫瑰出现在法庭上,深情挽留发妻为大逆转,她的当事人轻易的原谅了男方,法官念其还有感情,判决离婚无效。 韩美昕送走了他们,看着夫妻俩双双把家还,她在心里希望那个男人真的懂她当事人的好,和她当事人幸福美满的生活。 走到停车场,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边拉开车门,一边拿出手机接通,“你好,我是韩美昕。” “韩律师,我是林子姗!” 韩美昕开车去军区医院,路过花店,她买了一束太阳花,捧着花去了林子姗的病房。站在病房外,她都还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看着病房门,透过门上玻璃窗,她看见病房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病床边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背对着她,看得出来,两人正在聊天,林子姗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越发的我见犹怜。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举手敲门,推开门走进去,林子姗看见她时,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住。韩美昕一步步走进去,无法想象,之前在法庭上那样强势的女人,如今却变得这样柔弱。 “林律师,你好!”韩美昕开口,是最平常的问候语,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和林子姗有过几次接触,都是不欢而散,她若太热络,显得太虚伪,她若太冷淡,又不太合适,最后只剩下客套。 林子姗望着她,唇边的笑意再次绽开,“韩律师,坐吧,不好意思,让你专程过来一趟,若欢,帮姐姐给客人倒杯水。” 林若欢站起来,灵动的大眼睛打量着韩美昕,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却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尤其是一双长腿更是修长。她长得与林子姗有几分相似,长大以后,只怕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林子姗淡淡道,她从小跟着母亲,父亲另娶后,渐渐的对她不闻不问。母亲死后,她一直没再去打扰过父亲,前不久,父亲辗转打听到她在桐城,就带着妹妹过来看她。 bidige.com 其实她明白,父亲之所以还愿意理她,不过是想让她托人帮妹妹考上桐城的艺校,有个好出路。 好在林若欢嘴甜讨喜,和她长得有些相似,她挺喜欢她的。今天刚好林若欢放假过来看她,她约了韩美昕,所以就遇上了。 韩美昕点了点头,林若欢倒了杯水过来,韩美昕谢过她,小姑娘就坐一边去玩手机了。韩美昕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平日里在法庭上口若悬河的人,这会儿面对情敌,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林子姗微微一笑,“最近你和阿年在闹矛盾吧?” 韩美昕捧紧了杯子,不知道林子姗是什么意思,“林律师,你有话直说。” “抱歉,我没有想试探什么。阿年接我回国后,我一直昏睡,昨天醒来,才知道他一直守在我的病床边,我了解阿年,他一定是心里有事,才不愿意回家去。”林子姗生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道,可她这个立场,说什么话对韩美昕来说,都是炫耀。 韩美昕心想,薄慕年不愿意回家,不都是因为你么,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炫耀他对你还有感情吧。她抿紧了唇,脸色也有些难看,“你这么关心他,给他打电话问他就好,叫我来是几个意思?” “韩律师,你别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阿年是个念旧的人,这段时间,他陪我去美国做手术,只是出于道义,你别误会他,他已经很辛苦了。”林子姗急道,说出的话,却更让韩美昕心里不是滋味,她今天就不该来,来了也是自取其辱! 她站起身来,将水杯搁回床头柜上,她道:“林律师,我和薄慕年要怎样,是我们的事,你和他要怎样,是你们的事,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炫耀你得到他的心,而我只得到他的人的话,那么你成功了。以后没有别的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再也不见!”(未完待续) 第366章 他爱上她了 林子姗看着韩美昕气匆匆离去的背影,越发肯定韩美昕和薄慕年闹矛盾了。如果是之前,她心里或许还会暗藏窃喜。如今,她没了子宫,现在连胸都没有了,她已经不是个正常的女人,又哪里再配得上她的阿年? 人若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就太可悲了。 林若欢若有所思地盯着关上的房门,她转头望着林子姗,她见过薄慕年几次,他完全就是小说里写的那种霸道总裁,被他看一眼,就会心悸死。 林若欢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一个这么优质的男人,即使比自己大将近18岁,也难免会忍不住心动。她放下手机,起身来到病床边,双手捧着小脸,天真无邪的问道:“姐姐,她是谁呀?” “她是你阿年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林子姗轻叹道,对上妹妹那灵动的双眸,更是自怜又羡慕,她若还是十三岁该多好?那么她会在最美的年纪,遇上她最爱的阿年,然后嫁他为妻。 林若欢瞧不懂林子姗盯着她的眼神,不过听懂了林子姗说的话,她说:“阿年哥哥不是喜欢你么?他怎么会娶了别人?” “这事说来话长,你还小,你不懂!”林子姗摇了摇头,没有和林若欢解释。 林若欢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嚣张的样子,她咬了咬下唇,道:“姐姐,这个女的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恶毒女配吧?她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抢了阿年哥哥,姐,你一定要好起来,把阿年哥哥抢回来。” 林子姗看着她骄纵的模样,这是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她摇头失笑:“一个人的心,哪能说抢就抢得回来的,若欢,感情没有先来后到,有时候淡了就是淡了,再怎么折腾,也挽回不了。” 林若欢把这话暗暗记下了,她望着姐姐,心里有些怜悯她,如果姐姐还是健健康康的,阿年哥哥一定不会变心,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是她抢走了阿年哥哥,姐姐才会这么悲伤。 韩美昕气愤的离去以后,她坐进车里,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林子姗字字句句都在向她炫耀,炫耀薄慕年心里有她,炫耀薄慕年日以继夜的照顾她。 她握着方向盘,心里很愤怒很愤怒,愤怒之余,又觉得很心痛。薄慕年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如果他想和林子姗在一起,她绝不挡他的道,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不肯给她自由? 眼眶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掉了下来,她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她倔强地别开头,她不能哭,不能承认自己心痛,更不能承认已经对他心动。 她深吸了口气,一脚踩向油门,将车驶出去。 车子驶回清水湾别墅,她坐在车里,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华丽别墅,这座别墅,囚困的,不仅仅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刘妈看见韩美昕一脸疲惫地走进来,她站在玄关处,道:“太太,我中午上去给先生送饭,先生没起来,吩咐我不要吵他,他到现在都没起,你去看看他,别出什么事才好。” 韩美昕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穿上拖鞋,拎着公文包上楼。 推开主卧室门,卧室内光线昏暗,窗帘还拉着,房间里的酒味还没散去,又多了一抹男人散发出来的阳刚味道。她慢吞吞走进去,来到大床边,看见薄慕年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乎睡得正沉。 她俯下身,伸手覆在他额头上,另一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怎么会还睡着?她收回手,蹲下来,她趴在床边,歪着头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对这个男人,她是又爱又恨。 她伸手,在虚空描画他的脸部轮廓,这张脸,哪怕是在梦里,都会扰得她不得安宁。他到底凭什么,让她如此的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薄慕年一直没醒,韩美昕终于大起胆子,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男人脸部线条刚毅,是个正直的人。她的视线移到他的薄唇上,书里都说,有着这样薄唇的男人都薄情。 可他哪里是薄情啊,他对旧爱分明深情如旧,只是对新人无情罢了。 思及此,她眼泪滚落下来。在她眼泪滚落下来的那一刹那,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将她眼里的痛苦与挣扎尽收眼底,他心里一震,“韩美昕,为什么哭?” 韩美昕惊愕地瞠大眼睛,看见自己的手还在他薄唇上,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她连忙缩回手。可是却已经来不及,薄慕年迅疾出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逃离,他顺势坐起来,黑眸锐利地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韩美昕,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不对,我不爱你,放开我!”韩美昕歇斯底里的挣扎起来,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怎么会让他看出她的心思? 薄慕年大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拖进怀里,将她牢牢禁锢住,他沉声道:“韩美昕,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趁我睡着偷看我,为什么边偷看我边哭?” 韩美昕一时语塞,她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她又拼命挣扎起来,“薄慕年,你别自恋了,我不爱你,我只是怜悯你而已。” “怜悯?”薄慕年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对,我就是怜悯你,你放手!”韩美昕急得想逃,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会出大事的。她不能在薄慕年面前坦露心迹,否则受伤的只会是她! 薄慕年垂眸盯着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女人,他不会错过,刚才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心痛,“韩美昕,承认喜欢我那么难么,嗯?” “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恨你,对,我恨你,恨你逼迫我签下契约,恨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不堪,我恨你,我不会喜欢你!”韩美昕急得口不择言,只有这样,她的心思才会被掩藏,才不会被他发现。 薄慕年被她激怒,他扣住她乱动的身体,猛地将他压在身下,他双手握住她乱动的手,将它们高举过头,牢牢压在床上,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韩美昕看着他目眦欲裂的模样,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又会激怒他,她扭开头,嘴硬道:“说一万遍还是那句话,我恨你,我不喜欢你!” 薄慕年怒极反笑,他俯下身来,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讥嘲道:“是么?可是你的身体不是这样表现的,它很欢迎我,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韩美昕心跳一窒,惊惶地瞪着他,“薄慕年,你要干什么?” “证明你是爱我,还是恨我!”薄慕年拽过搁在床头的领带,将她的双手束缚起来,另一头捆在床头上,让她动弹不得。 韩美昕急得使劲挣扎,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薄慕年,你放开我,放开我!” 薄慕年慢条斯理的扯开她的衣服,他垂眸看着她,“韩美昕,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欠收拾的女人,你尽管嘴硬,我们还有一晚,不对,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韩美昕眼泪滚落下来,遇上他,她总是会不由自主。这天下午,他折磨她了很久,他每占有她一次,都会问一句,“韩美昕,你爱我吗?” 爱,从一开始的喜欢,升级到现在的爱,她有多犹豫彷徨,此刻就有我坚定,哪怕被他攻击得快要死过去,她亦不曾承认过,她知道,一旦在他面前承认了,她就彻底完了。 …… 夜深人静,薄慕年失眠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并没有将他心里的空洞填补起来,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满身都是欢爱后的痕迹,新的旧的交错着,对这个女人,他真是又爱又恨!等等,爱!薄慕年意识到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他像见鬼了一样瞪着她的背。 是了,是爱!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患得患失,都有了解释,因为爱而不得,他才会辗转反侧,才会喜怒无常。可是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爱上这个女人? aiyueshuxiang.com 他们之间,相处得并不愉快。领证那晚,他占有她后,她选择选沙发,而他在她梦中呓语,听到她喊着初恋情人的名字,才知道她是郭玉的心上人。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有理智,就该与她解除契约,偏偏他对她食髓知味。 原来这一切,都源于这个简单的字,他仔细回忆,她什么时候闯进他的心,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她在他的办公室里,扑上来强吻他。 当时他对她是有感觉的,再后来,他甚至主动算计她,让她迫不得已成为他的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给她的契约,还搭着婚姻的承诺。 不是为了他的孩子是婚生子,而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将她占为己有! 想通这一切,薄慕年豁然开朗起来。原来都是因为爱,所以他才会想要得到她的回应,想要逼迫她爱他! 薄慕年心里追悔莫及,为什么自己这么迟钝,纠结了这么久,才看清自己的心。他看着韩美昕,心里一阵狂喜,他倾身将她抱起来,热情的吻她。 韩美昕让他折腾了一个晚上,此刻累得眼皮都睁不开,感觉到他在吻她,她双手无力地推他,低吟:“薄慕年,放过我,好累!” 薄慕年听到她连睡梦中都在叫他放过她,他脸色骤冷,又听到她说累,他心下又是一阵怜惜,他亲了亲她的额头,道:“睡吧,好好睡,韩美昕,睡醒了,你就再也逃不了了。” 迷迷糊糊的韩美昕,听到他这话,浑身一激灵。 ……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浑身就像被重型卡车碾压而过,酸疼无力。她靠坐在床头上,看见薄慕年不在床上,她才松了口气。 她想,再这么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薄慕年身下。 她掀开被子,拿起搁在床头的睡衣穿上,双腿踩在地上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绵软无力。 主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薄慕年大步走了进来,韩美昕抬头望去,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她抿了抿唇,昨晚用力最多的是他,为什么他看起来神采飞扬,而她就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薄慕年疾步走到她身边,看她怯怯地盯着他,他唇边泛起一抹笑,“醒了?” 韩美昕看着他唇边那抹笑,有些闪神,他看起来不像昨晚那样满脸戾气,是吃饱喝足了吧,可惨了的人却是她。 她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往浴室方向走去。薄慕年见她不理他,倒也不恼,几步追上她,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室。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甚至都忘记了惊呼。直到他将她放在盥洗台前,他伸手拿起她的牙刷,往上面挤好牙膏,又拿漱口杯接了水递到她唇边,温柔道:“喝水。” 韩美昕看着他难得的体贴与温柔,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觉得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昨晚还那样喜怒无常,现在突然就对她温柔体贴了,怎么看都像吃错药的症状。 见她只是盯着他,并没有张嘴,他极有耐性,富含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张嘴!” 韩美昕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直到他拿着牙刷给她刷牙,她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忙伸手去抢牙刷,却被他一把握住,拉了下去。 “薄……唔……”韩美昕动弹不得,感觉牙刷的刷头在她牙齿上左右上下的刷着,她惊愕地瞪大双眼,越发肯定他是吃错药了,否则怎么跑来给她刷牙了。 她酸的是腿,又不是手! 薄慕年认真的给她刷完牙,又让她张嘴喝水,韩美昕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难道这是他想出来的新一轮折磨她的花招? 薄慕年洗了牙刷,拎开水龙头,准备给她洗脸。韩美昕终于反应过来,问他:“薄慕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薄慕年笑吟吟地望着她,他想通后,怎么看她怎么顺眼,此刻忍不住倾身在她红肿的唇上亲了一下,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红晕,他心头一阵荡漾,“你就当我吃错药了。” 什么叫当? 韩美昕根本就无法揣测薄慕年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吓人了,比他的阴晴不定还要吓人,薄慕年将手伸到水喉下打湿,在她脸上抹了一下,问道:“要用洗面奶吗?” 韩美昕呆滞的点了点头,就见他拿起她平常用的那支洗面奶,挤了一点在掌心,搓出泡泡后,就往她脸上抹去。 韩美昕活这么大,不是没去过美容脸洗脸的,可是没有哪一次洗得让她这么惊心动魄。要知道薄慕年是什么人,他跺跺脚就能让桐城抖三抖的人物,他居然侍候她刷牙洗脸,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吗? “薄慕年,你说吧,你还有什么花招想对付我,不用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你这样我很不习惯。”韩美昕任他揉着自己的脸,行动上不敢反抗,话倒是一句不落。 薄慕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回报你昨天给我擦身,以及辛苦侍候了我一晚上。我现在心情很好,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生气。” 言下之意,就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不定又要将她按在床上强迫她。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她觉得她在他面前,就是个怂蛋,已经被他治得他一个眼神,就吓得恨不得趴下去给他舔脚。 薄慕年心情确实好,看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就知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小花脸,她脸上有着明显的惧意,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爱上他呢? 韩美昕睁开眼睛,见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最近薄慕年就像那六月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了,她怯怯地提醒,“洗面奶进眼睛里了。” 薄慕年回过神来,让她低下头,他接了水往她脸上泼去,这样到底不如刷牙的时候方便,水从韩美昕脖子上流进衣服里,她又不敢吭声。 她睡衣是浅色的,湿了就黏在身上,几乎就变成了透视装。薄慕年拿毛巾将她脸上的水擦干净,眼角余光看见她衣襟湿哒哒的,甚至还能看到她胸前的风景,他喉咙一阵发紧,忍不住咽了口唾液,他移开视线,深吸了口气,嗓音暗沉道:“去衣帽间换衣服。” 韩美昕岂会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她不敢迟疑,连忙夺门而出。 韩美昕换了衣服转过身来,就看见薄慕年站在门边,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是不是目睹了她换衣服的全过程。她脸颊有些发烫,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薄慕年已经走向她,伸手搂着她的腰,柔声道:“我们下去吃早饭。” 韩美昕被他搂着腰,整个人更不自在了,她偏头看着他,他今天真的很奇怪,每一个举动都让她战战兢兢的,搞不清楚他这又是使的哪一出? 两个人亲密的走进餐厅,刘妈看见他们这副模样,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早上她买菜回来,就看见先生坐在客厅里拿着报纸傻乐,她悄悄过去瞅了一眼,他看的那版面是社会新闻,好像是某家建筑公司出了事故,接受调查。 明明是不好的事,哪里有什么可乐的地方,他却笑不可吱,还一脸荡漾的表情。 这会儿见他们连袂从楼上下来,她忽然明白,先生早上一直傻乐,该是为了太太吧。如今这些小情侣啊,吵吵闹闹的,不一会儿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真是让她操碎了心。 刘妈准备好早餐端出来,韩美昕刚拿起筷子,就被薄慕年抢走了,他自告奋勇道:“我喂你,想吃什么和我说。” 韩美昕头皮一紧,看着他热情的模样,她心里有些别扭,薄慕年今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一大早的又是给她刷牙洗脸,又是喂她早饭,她感觉自己就要变成废人了。 “那个……我自己来。”韩美昕伸手欲去拿筷子,薄慕年往旁边一让,她扑了个空,他盯着她,道:“昨晚不是嚷着没力气没力气了,说吧,我喂你!” 韩美昕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左右看了一下,幸好刘妈不在,要不然她非得扒条地缝钻进去。她恼怒地瞪着薄慕年,“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吧,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就算要我死,也给我一个痛快!” 薄慕年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哪舍得你死,吃个水晶虾饺?” 韩美昕看着近在眼前的水晶虾饺,一脸挫败。她一直都知道,薄慕年这个人固执得近乎偏执,一旦是他认定的事,他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她除了顺从,少激怒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招架他。 “乖,张嘴!”薄慕年将水晶虾饺送到她唇边,韩美昕无奈的张嘴,她咀嚼着水晶虾饺,一直在琢磨薄慕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想得头都痛了,也没有想通。 两人缠缠绵绵的吃完早饭,薄慕年上楼去拿东西,走到一半,他转过身来,对她道:“你今天没有官司吧,那就陪我去上班。” 韩美昕还来不及反对,薄慕年已经转身上楼去了。她瞪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他都折磨她一早上了,他还要把她带到公司去继续折磨吗? 她现在不想和薄慕年待在一起,她情愿他像以前那样对她,也不想去感受他给的温柔。 可薄慕年向来说一不二,说要把她带去公司,就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直到她坐在薄慕年的办公室里,听他和项目合伙人打电话,她再一次鄙视自己是个怂蛋。 为什么就不敢拒绝呢? 大不了再换来一顿皮肉之苦,也好过现在在这里备受煎熬。 薄慕年感觉到她的目光,他突然看过来,他捂住手机,对她道:“韩美昕,过来!” 韩美昕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朝他走过去,刚走到他身边,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坐在他腿上,大手搭在她细腰上,一本正经的和对方道:“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目前转型来说,是最好的时机,你把握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韩美昕浑身僵直地坐在他腿上,她想起身,他却按着不准动。韩美昕就真的不敢动了,若是换作以前,她哪会这样怂。可如今,她身上的逆鳞,都被薄慕年拔得所剩无几了,不敢再与他对着干。 不一会儿,薄慕年挂了电话,手指抚上她的耳垂,看她脸颊迅速漫上一抹红晕,他心神一荡,声音柔软下来,问道:“会不会很无聊?” 韩美昕哪敢说无聊,她连忙摇头,借以躲开他的手,“不会!” “不会就好。”薄慕年点了点头,“最近公司事情很多,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了,我带你出去玩。我们结婚不是还没有宴请亲朋好友么,到时候把你的家人朋友都请来,摆完婚宴,我们去海岛度蜜月,你觉得怎么样?” 韩美昕惊讶地瞪着他,他们结婚几个月了,一开始薄老爷子说过要办喜宴的,但是薄慕年没吭声,这事就不了了之。现在他突然提起来,是几个意思? “薄慕年,我们……”她咬着唇,她想着离婚,他想着办喜宴,老天要不要这样玩她?他不是对林子姗一往情深么,这又算哪门子事? “好还是不好,不许说多余的字。”薄慕年打断她的话,怕她说出来的话又扫了他的兴。 “不好!”韩美昕道。 薄慕年眸光轻闪,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理由!” 韩美昕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些害怕,她别开头,破罐子破摔道:“我们还是离婚吧!” “……”薄慕年黑眸微眯,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极度不悦,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老四和你好朋友马上要结婚了,我们就不和他凑热闹,等过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办喜宴。早上我找了几家婚纱摄影公司,待会儿徐秘书把相册拿来,你好好挑一挑,喜欢哪家的风格,我们去把婚纱照拍了。” 韩美昕见他枉顾她的意思,她转过头来,皱眉道:“薄慕年,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不要办喜宴,不要拍婚纱照,我要和你离婚!” “韩美昕!”薄慕年从齿缝里迸出这三个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该知道,我喜欢你温顺的样子。” “凭什么你喜欢,我就得温顺,我又不是绵羊。”韩美昕怒气冲冲道,她再也坐不住,站起来。 下一秒,就被薄慕年拽了回去,他努力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韩美昕这女人有多拧巴,他已经见识过了,“好,你不想办喜宴,那就暂时不办。” 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妥协,随即心里又莫名其妙的感到失落,他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其实是不想和她办喜宴吧? 她真想甩自己两耳光,就没见过比她更矫情的女人。 “去沙发那边坐。”薄慕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臀,轻声道。他不想和她吵架,每次和她吵都费力又伤神,她不喜欢办喜宴,那就不办,不喜欢照婚纱照,就不照,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什么都可以退让。 韩美昕感觉自己像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他高兴了,朝她招招手,她就得过去,他不高兴了,朝她挥挥手,她就得马上滚开。 她默默走到沙发旁坐下,办公室门被敲响,徐浩抱着一大叠相册进来,薄慕年看着他手里的相册,道:“拿出去吧,现在不需要了。” 徐浩跑了大半个桐城,才把这些有名气的婚纱公司的宣传相册借来,结果薄太还没看一眼,薄总一挥手就不用了,他苦哈哈地望着韩美昕。 韩美昕咬着下唇,其实在与薄慕年签订契约婚姻条款前,她对婚礼还是很憧憬的。大概女人,就算是女汉纸,都会幻想自己披上白纱,嫁给心爱的男人。 可是现在,她只想离婚。 薄慕年瞧着她漠然的态度,一时来了气,“叫你拿走,你听不见么?” 徐浩吓得连忙抱着相册跑出去了,他迎面与助理遇上,助理看见他抱着婚纱相册,他低声道:“薄总这就看完了?” “别提了,薄总最近的脾气,就像那易燃的炸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徐浩小声道。 助理心有余悸,“早上来上班时,我看薄总还满脸春风,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徐浩琢磨了一下,“估计与薄太有关,唉!” 助理看着他无奈的背影,他转头看向紧闭的办公室门,半晌,他摇了摇头,去做事去了。 韩美昕下午接到宋依诺的电话,再过不久,就是她和沈存希的婚礼了,她真心为好友感到高兴,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知道约她的是宋依诺,薄慕年才放行。她开车来到她们约定的地点,就看到宋依诺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她快步走过去,两人手挽手的去逛街。 宋依诺偏头看她,“美昕,你最近有心事吗?” 韩美昕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很好,你别担心我,你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还是好好想想,结婚后要和沈存希生几个孩子。你们这么恩爱,至少得生个足球队。” 韩美昕用着打趣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茫然与心事重重。 宋依诺笑着推了一下,娇嗔道:“讨厌,连你也打趣我。” “依诺,你一定要幸福!”韩美昕突然道。 宋依诺脸上的笑深了些,她挽着她的手,道:“美昕,我们都要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逛完街,宋依诺被沈存希打电话叫走了,她目送她开车离开,她站在一月的街头,寒风凛凛,那寒风似乎要刮进骨子里。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抬起头来,就看见郭玉站在对街,安静地望着她。 …… 回到清水湾别墅,薄慕年还没有回来,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刘妈从楼上下来,她手腕上搭着薄慕年的衣服,手上拿着两张音乐会的票,她走进客厅,对韩美昕道:“太太,我这眼神不好使了,你快瞧瞧,这票上的时间过了没有?” 韩美昕抬起头来,伸手接过刘妈递来的票,她仔细看了一下时间,道:“刘妈,时间已经过了,是1月0的,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过了吗?我在先生的大衣口袋里找到的,这音乐会听说很难才有一场,真是可惜了。”刘妈边说边抱着衣服往洗衣房走去。 韩美昕垂下眸,看着手上的音乐票,1月0号的票,还是两章尊享VVIP座,她想起那天,薄慕年早归,刚好撞见郭玉在。那天,他回来那么早,是想带她去听音乐会么? 想起那天,郭玉离开后,他那么震怒地模样,她忽然心如刀割。 她握紧音乐会票,听到院子里传来引擎声,她连忙将音乐会票塞进衣服口袋里,不一会儿,她就看到薄慕年穿过花园走进来。 薄慕年站在玄关处换鞋,倒是没料到她在家,他心里有些诧异,“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韩美昕站起来,道:“依诺被沈存希叫回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就先回来了。” 薄慕年换了拖鞋走到她身边,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一丝惶惑,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笑问道:“有没有想我?” 韩美昕脸颊微红,她抬手抹了抹唇,抹去他在她唇上留下的湿润,也想抹去因为他这一吻,心里产生的悸动,她道:“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薄慕年脸上的笑意一僵,眸底翻涌着戾气,他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十分恼怒,什么叫爱而不得,说的就是他。明明气得想发疯,偏偏现在拿她却束手无策,害怕她的心会离他越来越远。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快步追上去,在主卧室门口拦住她的去路,“韩美昕……” 韩美昕惊惶地望着他,他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恼怒地爆了句粗,拿起手机接听,“说话!” “阿年哥哥,我姐姐突然晕倒,现在在急救室里抢救,你快来,呜呜呜……”手机里传来一道稍嫌稚嫩的声音,韩美昕听出来了,那是林子姗的妹妹,林若欢的声音。 薄慕年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和韩美昕吵,他攥紧手机的同时,已经松开了她,转身朝楼下走去,“我马上过来,若欢,你别慌!” 韩美昕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她下意识追到二楼缓步台上,脱口而出,“薄慕年……” 薄慕年已经挂了电话,他心烦意乱,以为韩美昕追过来,是要和他说让他不高兴的话,他脚步微顿,头也没回道:“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韩美昕看着他头也没回的离去,她伸手紧紧抓住扶手,薄慕年,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只要一眼,我不想每次,都眼睁睁地看着你奔向林子姗,只要你看我一眼,我就会有勇气,陪着你一起去。 薄慕年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地方,她那么嫌弃他的吻,嫌弃他的接近,是否,他做什么努力,她都无动于衷? 直到院子里传来引擎声,韩美昕都没有等到薄慕年回头,她站在扶手旁,看着那辆巴博斯迅速驶离,她双腿无力,缓缓蹲了下去。 果然,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林子姗。那么她呢,他想和她办喜宴,想和她拍婚纱照,又把她当成什么了? 这一夜,韩美昕没有等到薄慕年回来,她想,她不是在等他,她只是睡不着而已。 她前天去医院时,林子姗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她翻了个身,在心里提醒自己,韩美昕,别想了,不管林子姗怎么了,都与你无关,睡吧。 可是她到底睡不着,一直辗转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薄慕年赶到军区医院的急救室外,林若欢一个人蹲在墙角,担忧地望着急救室,他大步走过去,林若欢像看到救星一样站起来,她扑进薄慕年怀里,啜泣道:“阿年哥哥,你总算来了,姐姐突然就晕倒了,我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呜呜呜,姐姐会不会死啊?” 薄慕年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女孩,安慰道:“不会,姗姗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林若欢仰起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心里一阵安心,她点了点头,“阿年哥哥,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还等着做你的新娘。” 薄慕年眉尖微蹙,他推开她,道:“若欢,你去那边长椅上坐会儿,我去找医生。” 林若欢被他推开,她难掩心里的失落,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薄慕年大步离开,林子姗的主治医生正在急救室里,他只能从护士那里了解她的情况,林子姗突然晕倒,护士也不知情,让他等主治医生出来再说。 他回到急救室前,看着亮着红灯的急救室,他神情凝重。他记得,上次林子姗回国时,她一直昏迷不醒,主治医生就告诉过他,如果再有昏迷的情况,她的病情只怕不容乐观。 他转头,看见林若欢靠在椅背上累得睡着了,他走过去,脱下外套搭在她肩上,然后继续等。 一直等到后半夜,急救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薄慕年倚在墙壁上,看见主治医生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问道:“医生,姗姗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凝重地望着他,他眼里布满血丝,神情透着疲惫,他道:“薄先生,林小姐的病情加重了,她这次晕倒,是癌细胞转移至其他器官所致,只怕……” 薄慕年抿紧唇,沉声道:“医生,不管怎么样,尽最大的努力救她。” “薄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林小姐病情加重,除了癌细胞转移,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消极面对治疗,如果病人都没有生存下去的欲.望,那么我们实在无力乏天。”主治医生摇头叹息。 薄慕年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林若欢的啜泣声,他转过头去,就见林若欢扑通一声跪倒在医生面前,满目哀凄的哀求道:“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求求你!” 主治医生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小姑娘,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了。” 说完,主治医生放开她,转身快步离去。 林若欢看着主治医生离去的背影,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薄慕年眉目间一片苍凉,他终究还是失信于她了,他保不住姗姗的命。 “若欢……” 林若欢大哭着扑进他怀里,一边大哭一边声嘶力竭地控诉,道:“阿年哥哥,是她,是她逼死了姐姐,自从她来看过姐姐,姐姐就开始消极治疗了,是她逼死了姐姐!”(未完待续) 第367章 我出手替你管教 薄慕年轻蹙了下眉头,他缓缓拉开林若欢,看她脸上满是伤心的泪痕,他放柔了声音,道:“若欢,谁来看过姗姗?” 林若欢怯怯地望着他,年纪小的孩子还不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愤怒,但是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她犹豫了一瞬,便道:“阿年哥哥,姐姐叫她韩律师。” 薄慕年眉头皱得更紧,韩美昕去见过林子姗?为什么? 林若欢小心翼翼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看他蹙紧眉头,以为他心里不喜韩美昕,她立即添油加醋道:“那天那个女人来,姐姐百般谦让,但是她却咄咄相逼,还和姐姐说什么姐姐霸占着你的心,她霸占着你的人,谁也胜不过谁。” 薄慕年闻言,心想这是韩美昕说得出口的话,“然后呢,她们还说了什么?” 林若欢没有在薄慕年脸上看到怒意,她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薄慕年对他的妻子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可不管是什么感情,薄慕年放不下姐姐是她亲眼所见,否则他不会一直守在姐姐床前,又花钱送她去美国做手术。 “她还说,姐姐是个快死了的人,就算你怜悯她,她也没福享。姐姐听了这些话,就一直茶饭不思,心事重重的,这才病倒了。”林若欢说完,又开始低泣起来。 薄慕年黑眸微眯,韩美昕那嘴,一旦被激怒,确实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但是她绝不会在病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这一点,他还是信任她的。 “若欢,把你听到的这些都忘了。”薄慕年淡淡道。 林若欢看着薄慕年,见他并没有被这些话激怒,心里有些错愕,她啜泣道:“阿年哥哥,你不是爱姐姐吗?你妻子对姐姐说这种话,还诅咒她去死,你难道就不恨她吗?” 薄慕年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他体会得到她的伤心欲绝,可是却并不动容,他道:“若欢,你还小,你不懂,如果一个女人,还愿意为你去撒泼,说明她心里有你,对你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阿年哥哥,你是非不分!”林若欢气愤的指控道,“她都这样骂姐姐了,为什么你还要帮她说话?” 薄慕年抿紧了唇,无法和她解释,因为解释了,她也未必懂。韩美昕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找林子姗说这些话,除非已经是忍无可忍。 也许林若欢的指控是对的,只要能窥知她一点点在乎他,哪怕是是非不分,他也心甘情愿。 林若欢见状,知道自己挑拨不了了,她心里为姐姐感到悲哀,阿年哥哥不是爱姐姐吗?为什么他要这么袒护他的妻子?难道他不爱姐姐了? 林子姗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监察,并没有回到普通病房,薄慕年与主治医生讨论了她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天快亮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 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经过破晓时分的黎明,显得格外有魅力,他站在别墅外面的花园里,仰头望着主卧室方向,窗帘摇动,她在那一室中,睡得可安宁? 薄慕年在玄关处换了鞋上楼,走进主卧室里,一眼就看见内室大床上微微突起的一团,他心中顿时柔软下来,他缓缓走过去,在床边站定,低头凝视她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他躺上床,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有些警醒,大概还是迷糊的,因为他感觉到她往他怀里缩了缩,近乎呢喃的问他,“回来了?” “嗯,睡吧。”薄慕年吻了吻她的耳背,心里一片柔软。 “她怎么样了?”韩美昕问道。 “情况不太好,在重症监护室里,睡吧。”薄慕年将她搂紧了些,要不是不太清醒,她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谈林子姗。 他还记得,她每次提起林子姗,都会充满嘲讽的说“你的林妹妹,你的心上人,你的初恋情人”什么的,那个时候,他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她这是在吃醋呢? 韩美昕一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其实没有睡着,刚睡下,她迷迷糊糊时就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她连忙爬起来冲到窗户边,轻轻拨开窗帘看着楼下。 看见他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主卧室方向,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从他的身体语言里看出来,他的姿势透着一种守望的姿态。 她趁他回房前,连忙爬回床上躺好,不一会儿,就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她感觉到他走到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甚至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味道,会让她那么讨厌的话,就一定是消毒水味道。那意味着,他刚从别的女人身边回来。 她想,如果他敢不洗澡就爬上床,她一定把他踹下去,她受不了那个味,更受不了他带着那个味爬上他们的床。 韩美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不想承认,她能这么迅速的沉入梦乡,是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等她再醒来时,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起来,有些迷迷瞪瞪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步下床,她伸脚穿鞋,看到鞋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她弯腰拾起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老婆,走路慢点,浴室湿滑。” 韩美昕认出来,这是薄慕年的字迹,这人又哪根筋搭错了?昨天早上侍候她刷牙洗脸喂饭,今天又开始玩这一出了,到底哪里学来的? 她将便签纸搁在床上,然后起身去浴室,走到浴室门口,上面又贴着一张便签纸,她拿下来看,“老婆,小心门,别碰着了。” “……” 韩美昕走进浴室,站在盥洗台前,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记得微笑,笑一笑,十年少!”下面居然还画了一个滑稽的笑脸。 韩美昕被薄慕年打败了,可是却真的笑了,她去拿牙刷,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手柄处贴着一张便签字,上面写着:“牙膏已经挤好了,老婆请用。” 韩美昕无奈的轻笑,这回是真的确定薄慕年是神经搭错了,谁能想象得到,他这样的男人,时间就是金钱,居然会无聊到一大早起来写便签纸,还给贴上。 她将牙刷放进嘴里,伸手去端水杯,水杯上也有便签纸,她刷完牙,去洗脸,连洗面奶上都贴着便签纸,她彻底败给他了,可心情却好了起来。 她洗漱完,去衣帽间穿衣服,她的衣柜门上也贴着便签纸,“老婆,衣服已经为你挑好了。”然后上面画了一个箭头,她看过去,就看到那套衣服,上面写着:“没错,就是我,老婆好好穿。” 韩美昕数了数,一大早上,这些便签字上的老婆加起来都有十五个,薄慕年真是疯了,他若没疯,就是她疯了。 她本来不想穿他挑的那套衣服,到最后还是穿上了,她走到镜子前照了照,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好美!” 韩美昕不由自主的笑了,是不是每个男人,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都会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了?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将所有的便签纸都一并放在了梳妆台上,转身下楼。 来到楼下,她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玻璃看向院子,停放在那里的巴博斯已经不见了,她走进餐厅,刘妈连忙给她准备早饭,瞧她气色不错的样子,她道:“太太,你今天很不一样。” “是么,可能是衣服的缘故。”韩美昕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是薄慕年挑的,红色的毛衣,白色的大衣,很抬肤色。 刘妈会心一笑,“太太,其实日子就是这样柴米油盐,没有人能跳出这个框框,努力朝对方跨一步,你就会发现其实身边的人,就是最好的人。” 韩美昕淡淡的笑了一下,她想起昨天下午,与郭玉在马路两边遥遥对望。她亏欠他的,今生今世,都已经无法弥补。 刘妈见她这个样子,自己是下人,到底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吃完饭,韩美昕准备去事务所,她经过客厅时,无意间瞥见茶几上摆着几本婚纱相册,刘妈收碗筷的时候看见她站在那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几本婚纱相册,她道:“这是早上徐秘书送过来的。” 韩美昕“哦”了一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婚纱相册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有空看看吧,你拍婚纱照一定比她们都美。” 韩美昕失笑,很难把一个写便签纸的薄慕年,与那人冷漠闷骚的薄慕年联系在一起,他这要不是精分,就真的是神经搭错了。 他平常,哪叫过她老婆啊,就是两人缠绵最深的时候,他还是韩美昕韩美昕的叫她。 她翻开婚纱相册,一组组白纱清新唯美,就是看着,都会忍不住心动。女人,果然对婚纱没什么抵抗力。她翻了一遍,将相册放回去,然后起身出门。 她开车去事务所,刚走到门口,她的助理对她说:“韩律师,有位小姑娘找你,我让她在你办公室里等你。” 韩美昕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办公室,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道隐约有些眼熟的背影,她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道:“你是?” 林若欢转过头来望着她,韩美昕目光一滞,神情立即变得有几分冷漠,她道:“林小姐,你找我做什么?” “韩律师,你们事务所还真难找,我问了好些人才找到这里来的。”林若欢抱怨道。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长得很清纯,可是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光芒,分明很不善。她做律师这么多年,也学过一些心理学,直觉眼前这小姑娘不是善茬,“难找还找来了,可见你真是有心了。” “当然。”林若欢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下,“韩律师,阿年哥哥是我姐姐的,你抢不走!” 韩美昕斜睨了她一眼,难怪她对姓林的那么没好感,瞧这姐妹俩说话的语气还真是如出一辙,一样的让人讨厌。她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一只钢笔,笑吟吟道:“可是怎么办才好呢?你阿年哥哥的户口本上写着我的名字。” 林若欢倒也不急不躁,小小年纪,已经表现出小三的天赋异禀,她道:“户口本上写着你的名字又怎么样?阿年哥哥的心上写着我姐姐的名字,我忘了告诉你,昨晚阿年哥哥一直守着我姐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么?” 韩美昕心里一阵刺痛,可看到林若欢挑衅的模样,她到底不能在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面前败下阵来,她优雅的扔下钢笔,拉低毛衣衣领,露出一片吻痕来,她轻笑道:“你说你阿年哥哥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姐姐,那我身上这些吻痕是哪里来的?你阿年哥哥和我在一起时可热情得很。” 林若欢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虽然在电视和小说里也有看到过类似的情节,此刻却被韩美昕弄羞愤难当,她站起来,倨傲道:“男人有正常的发泄不是很正常么?我姐姐现在还病着,自然是侍候不了阿年哥哥,阿年哥哥找你,也不过就是把你当成替身,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小姑娘,你年纪这么小,懂得可真多。”韩美昕妖娆一笑,强掩饰着心里越发剧烈的疼痛,她道:“你们林家的女孩子,都像你们姐妹这样不要脸么?” “你!”林若欢恼怒地瞪着她,心里有种被轻视被嘲笑的愤怒。 韩美昕将衣服拉好,她目光凉凉地盯着她,道:“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好好收收心,干你现在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儿,少掺和进你姐姐的破事里,请吧!” 林若欢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愤怒地跺了跺脚,她道:“阿年哥哥是我姐姐的,我姐姐要是活不到阿年哥哥跟你离婚,我会替她等到!” 韩美昕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怨恨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一样紧紧的缠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在往后的岁月总会忍不住想起今天这一幕,想起她说的这番话。 那个时候她才感慨,这林氏姐妹,果真不好惹! 林若欢离去后,韩美昕根本静不下心来做事,薄慕年,林子姗,林若欢,三个人的面孔在她脑子里交替,她心里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恶心。 早上因为薄慕年那诡异的举动而产生的一点点感动,都烟消云散,她想过不离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来影响她的决定? 想起他昨夜守在医院,想起刚才林若欢说的话,她又气又难受,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很快通了,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韩美昕,我……” “薄慕年,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女人,就不要怪我出手替你管教了!”说完,她直接抓着手机砸了出去,手机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她看着那一地的碎片,眼泪夺眶而出,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被撕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拼凑不完整。 薄慕年正在开会,听到韩美昕怒气冲冲的话,他刚要回话,那端响起一声巨响,然后手机挂断了,他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他连会都不开了,直接起身往外走,会议室里的高层看见他急匆匆的步出会议室,都面面相觑。薄总可从来不会在会议开到一半时,中途离开,现在是要怎样,会议还继不继续了? 徐浩看着薄慕年离去的背影,最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事关薄太,薄总变得再奇怪都算不上奇怪。他淡定地站起来,道:“各位,会议继续。” …… 薄慕年走出会议室,他给清水湾别墅打电话,刘妈来接的,他问太太在家吗?刘妈说,太太下午去上班了,好像是去事务所。 他手机里有韩美昕事务所的电话,连忙拨过去,响了两声,就是客服的声音,说电话正在通话中,他再打过去,就一直提示通话中。 他觉得莫名其妙,韩美昕怎么会说什么管不好你的女人之类的话,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打不通她的电话号码,他打给事务所的合伙人。 事务所的合伙人对薄慕年毕恭毕敬,满口答应马上下楼去看看韩美昕在不在,他刚到楼下,就看见韩美昕提着包走出办公室,他连忙叫住她,“韩律师,等一下,薄总有事找你!” 韩美昕听到薄慕年竟然把电话打到老板那里去了,她脚步未停,快步走出事务所。事务所合伙人见状,连忙追了过去,等他追到事务所外,只看到韩美昕的车消失在街头。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连忙给薄慕年打电话,赔着笑脸道:“薄总,真是抱歉,韩律师出去见当事人了,是是是,我一定替您联系上她。” 挂了电话,事务所合伙人搓了搓脸,感觉自己脸都笑僵了。这两个祖宗,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韩美昕开车在街上转悠,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顶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以后,她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她一定会掐死她! 她越想越难过,就连待在这座城市,她都会觉得呼吸不通畅。薄慕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边对我好,一边又打脸。 她真的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每次他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她心里就会重燃希望,以为他们是好好可以过日子的,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她才发现,她是最傻的人。 她开车经过一个百货广场,百货广场上的巨大LED屏幕上,正在播放富士山下的第一场雪,她忽然想起她曾经的梦想,想去富士山赏雪。 那一瞬间,她急着逃离这个让她快窒息的地方,甚至没有想清楚,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整理,她翻着包里,身份证件,护照,钱,都在里面,她眼前骤然一亮,就像找到了方向一样,朝机场驶去。 排队买机票,排队过安检,然后在候机大厅里等上飞机,她坐在候机大厅里,突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段话,人生要有两次冲动,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 几年前,她没有为奋不顾身的爱情而冲动,那么如今,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去那个她最开始向往的地方,去找回心灵的平静。 直到韩美昕登机,都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一直在紧紧跟随。她买票,他买票,她过安检,他也过安检,她坐在候机大厅里发呆,他就坐在她身后那一排,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韩美昕坐在飞机上,看着飞机起飞,她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而是心情更难过了。薄慕年,等我从富士山回来,我们就离婚吧。你去照顾你的林妹妹,我去过我的安宁人生,咱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 薄慕年如无头苍蝇一样找着韩美昕,她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关机,不见人影。他想起她说的那句话,气得将办公室砸了个遍。 徐浩站在角落里,看着男人暴怒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薄慕年这么生气,他想说话,却不敢。薄慕年站在一地碎片里,厉目剜向他,暴喝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去给我找啊,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徐浩连忙点头,边点头边朝门口跑去。 薄慕年双手叉腰,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早上往他怀里靠的那个温婉女人到底哪里去了,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玩人间蒸发,真是气死他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韩美昕,你千万别让我逮住,否则你就死定了! 晚上八点,徐浩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碎片已经全被清理出去,光洁如洗,如果不是他下午就在这里,谁会知道下午这里还是重灾区。 薄慕年差不多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抬眼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说!” 徐浩擦了擦汗,战战兢兢道:“薄总,我已经找到薄太的下落了,她……” “她在哪里?”薄慕年急声问道。 徐浩又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回道:“在、在日本东京。” “你说什么?”薄慕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韩美昕居然就跑到日本东京去了,这简直是让他匪夷所思! “薄太在日本东京,和她同行的、同行的还有郭先生。”徐浩说完,办公室里顿时安静得,连他砰砰直跳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见,他骇得都不敢去看薄慕年的脸色。 薄慕年手起手落,刚刚才换上来的苹果新电脑,就被他一手掀翻在地上,砸得粉碎!他在桐城翻了天的找她,她倒好,居然和郭玉去日本了! “韩美昕,你这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薄慕年怒红了眼睛,恨不得马上杀去日本,将那个该死的女人带回来,最好是囚禁她一辈子,看她还敢不敢再跑! 上次他没打断她的腿,真是悔不当初! 徐浩听见薄慕年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来,他骇得冷汗直流,颤巍巍道:“薄总,那、那我先出去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他,徐浩脸色一白,连忙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尼玛,火力全开的薄总太吓人了,他们什么时候才有好日子过? 薄慕年站在办公桌后,垂眸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电脑显示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韩美昕砸得稀巴烂,这个女人,到底谁给她的能耐,竟敢如此伤他的心? …… 韩美昕下了飞机后,站在举目陌生的异国他乡,她才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她站在机场外面,看着天上飘着絮絮扬扬的雪花,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 雪花飘落在她掌心,很快就化成了晶莹的水珠,像老天在哭泣,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抹苍凉。日本的天空,你也知道我正在伤心吗? 韩美昕打了个车,好在之前她为了来找郭玉,学过几年日文,简单的对话还能做到,她在飞机上,看到了日本的宣传杂志,然后她找了一家酒店,打算住一晚,明天再去富士山。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酒店前,满眼的白,雪的世界,那样晶莹剔透,她付了车费,站在酒店前面,和式风格的酒店,有着异域风情。 她走进酒店,拿证件给前台,顺利办理了入住。服务生送她去房间,到达房间门口,她朝对方道了声谢,然后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很温馨,站在窗前,可以将整个庭院里的雪景尽收眼底,美仑美奂。可她,从一开始的冲动,到此刻的冷静,再美的雪景,也让她无法展颜而笑。 原来书里真的没有说错,如果心乱了,哪里能找到一片净土? 她坐在床边,不期然的想起薄慕年,想起他这几天的举动,虽然有点像吃错药了,但是其实真的很可爱,可爱到她以为,他们之间也可以产生爱情的! 可是她没能高兴得太久,就被一棒打回了原形。韩美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婚姻是怎么来的,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么?你还要一头扎进去么? 她趴在床上,眼泪滚滚而落,如果她有一丝底气,也不会落荒而逃,逃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郭玉一路跟随她来到酒店,订了她隔壁的房间,此刻,他站在她门外,他举手欲敲门,却听到门内传来她的啜泣声,他心如刀割,手沉重的敲不下去,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去,他转过身去,背抵着门,满脸皆是痛苦。 美昕,我悄悄随你过来,如今只是一门之隔,为什么我却发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咫尺天涯了? …… 薄慕年一直工作到快十二点,才起身拿起大衣往外走,走出办公室,外面办公区还亮着灯,徐浩听到脚步声,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毕恭毕敬道:“薄总,您要回家了吗?” 薄慕年脚步一顿,家?那个女人不稀罕的地方,怎么称得上是家?徐浩瞧着他僵住,也不敢再问,半晌,他听到他说:“徐秘书,派人去跟着他们,我要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我马上安排!”徐浩连忙道。 薄慕年抿紧薄唇,神色阴沉的离去。徐浩松了口气,他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以前,觉得薄慕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过得未免太清心寡欲,希望他能找个人结婚过日子,免得每次看见他都那么形单影只的。 现在,他又觉得,薄总还是别找人了,找了个这么能折腾的太太,连累得他们也时不时跟着心惊胆颤。 他心里抱怨归抱怨,还是马上安排薄慕年吩咐下来的事。他就搞不懂了,好端端的,薄太怎么和郭先生搅一起了?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好友,薄总也真是挺可怜的。 薄慕年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满室的空荡,他开着车,在午夜的街头游荡,胃上方那个角落,空得发疼。韩美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是一块冰,他也给捂化了,怎么就捂不热她? 上次和郭玉去Y市,这次又和郭玉去东京,他是把她宠得要上天了么?之前,他不清楚自己在怒什么气什么,如今知道了,更觉得自己悲哀,他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没心的女人? 韩美昕这一夜睡得并不好,一直昏昏沉沉在做梦,她梦见薄慕年来日本抓她了,他扔了颗原子弹,将富士山炸没了,他怒红着眼睛,朝她暴戾的吼道:“韩美昕,我让你留恋,我把它炸没了,我看你还留恋什么?” 然后她一激灵的,就给吓醒了。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和式风格特别浓的房间里,她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吸顶灯,罩面是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美得让人心悸。 她沉沉的叹了一声,原来就算是逃到日本来,也逃不了他给她的压力。韩美昕翻身坐起来,拿大衣穿上,这身衣服还是薄慕年给她挑的,如今她却穿来了日本。 yqxsw.org 她苦笑一声,穿上鞋子走出去,洗漱完,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出门。 来到酒店大堂,她去退了房,服务生礼貌周到,还关心她昨晚住得好不好,暖心又贴心。她办理好退房手续,又找服务生打听了一下怎么去富士山,这才推开旋转门,走出了酒店。 站在酒店外,寒风扑面而来,她穿得单薄,忍不住拢紧了衣服。她刚要抬步离开,一名服务生从酒店里跑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条厚实的围巾,对韩美昕道:“客人,这是我们酒店周年庆送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韩美昕怔怔地盯着他手里的围巾,男人已经笑着放进她手里,然后对她说:“感谢您入住,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韩美昕谢过他,然后将围巾取出来系在脖子上,顿时觉得暖和多了。难怪有人说,冷的时候,围巾也能当一件衣服。 她系好围巾,步下台阶,经过一夜的大雪,酒店外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般,美若仙境。 如果说女人对婚纱有种不可抗拒,那么其次便是雪。即使这样的天气,天寒地冻,也抵挡不住人们对它的喜爱。 她走出酒店,坐上了等在酒店外的出租车,坐车去旅游集散地,打算坐大巴去富士山。 近年来,国人出国旅游明显有提高,日本设有专门的人民币日币兑换点,就算不兑换也没关系,司机们会通过汇率,直接收取人民币,然后自行去兑换。 韩美昕到了旅游集散地,买了票,坐上大巴去富士山。虽然语言不通,好在都是黄种人,不会有太多的离乡之愁。 韩美昕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这一车上有许多是中国人,她看向窗外,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她心里慢慢平静静下来。 到达富士山脚下,已经快四点了,雪下得很大,那阵势,似乎你站在那里不动,就能把你给淹没。 她穿着白色大衣红色毛衣,脖子上系了一条天蓝色的围巾,几乎快要与这雪景融为一体。外面很冷,她穿得薄,整个人都快冻僵了,路上行人很少,她却固执地往富士山方向走去。 那一年,她靠在郭玉怀里,带着最美好的憧憬,天真道:“我想去富士山看雪打雪仗,等你赚到钱了,一定要带我去。” 郭玉满脸带着宠溺的笑,把她当孩子一样哄,“好,等今年冬天,我们就去。”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冬天,就出了绑架那事,郭玉走了,他一个人去了日本。而她,拼命赚钱,想来日本找他,问他为什么不信守诺言。 最后都被一桩桩事耽误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是他们不可抗拒的命运。 韩美昕走累了,她终于停了下来,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迷茫地找不到归路。她执着的来到这里,到底又是为了找寻什么? “美昕!” 忽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她僵住没敢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后又一声响起,再一声响起,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看见站在冰天雪地里的郭玉,他依旧那样清隽出尘,依旧那样满含温柔宠溺的凝视她。 她眼前一阵模糊,眼泪滚滚而落,她捂住眼睛,啜泣道:“我一定是冻得头晕眼花了,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郭玉学长。” 郭玉心里一阵锐痛,他快走几步,就算是厚厚的积雪,也没能让他的步伐慢下几分。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用力将她搂入怀里,他柔声道:“美昕,不是幻觉,是我,我在,一直在,只要你转身,我就在你身边。” 韩美昕扑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淡好闻的香味,她抓住他的衣襟,眼泪落得更急,“你怎么来了?” 郭玉心痛如绞,听她这么说话,他真是难受到极点,他道:“我一路跟着你,从桐城跟到东京,从东京跟到富士山。” 他跟了她一路,就连坐的大巴车都是同一辆,可是她从他身边走过,都没有发现他。曾经,只要他出现在她周围,她就会立即发现他。如今,哪怕他就在她身后,只要她回过头来看一眼,就会发现他,可是,她一直不曾回头。 刚才,他实在忍不住叫住她,不能让她再这么继续走下去,否则她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韩美昕闻言,顿时泪如雨下,她竟然没发现,曾几何时,那个只要一出现,她就会马上看见的男人,就近在咫尺,她都看不见了? 她越想心里越悲凉,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美昕啊!”郭玉抱着她,心疼得无法呼吸,“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韩美昕不想让他难受,她连忙抹去眼泪,带着哭腔道:“我不哭,我不哭。”郭玉看着她不停抹眼泪,抹得眼眶红红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轻轻替她擦着眼泪。 女人乖乖的没动,眼睛红了,鼻子红了,连脸颊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哭,还是因为冷。 他给她擦干眼泪,道:“美昕,我们回去吧,你穿这么一点衣服,会冻感冒的。” 韩美昕连忙点头,她不能再让他担心了。刚才她听到有人喊她,在这异国他乡,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薄慕年,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她对郭玉的感情,是真的淡了远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哭,除了他说他一路跟着她,还有就是她已经无以为报了。也许当初和薄慕年签了那份契约,他们之间就已经不可能了。 她心疼他的默默奉献,心疼他的总在,心疼她已经再也给不了他感情。 郭玉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脸上被雪风吹乱的发,他强忍着心痛,朝她笑了笑,然后解开大衣,将她裹进怀里,“我们回去,等雪停了再来。” “好!”韩美昕乖巧的点头,抬眸望着他俊逸的侧脸,她抓紧了他的衣服,回他一笑。不能再让他担心了,不能再让他为她付出了。 郭玉学长,我们终究是迟了,迟了,就是一辈子。 …… 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薄慕年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上,郭玉展开大衣,将韩美昕裹在怀里,韩美昕仰头,望着他温柔的笑。 这张照片的角度取得太好,将两人眉目间交汇的情意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越看越上火,越看心越痛。昨天早上还窝在他怀里,对他温柔言语的女人,转眼就往他心上扎了一把刀,他当时有多欢喜,此刻就有多痛,此时有多痛,他心里就有多恨她。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把他的心玩弄于股掌之间,韩美昕,我绝不会成全你,绝不! 薄慕年愤怒地抓起照片,用力撕成两半,然后又对撕成四片。徐浩站在办公桌前,见他腥红着眼睛将桌上所有的照片撕成碎片,他一阵胆战心惊。 何时,他曾见过薄总这么发狂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个被心爱的人辜负的模样,他甚至觉得,如果薄太现在站在他面前,他想撕碎的肯定是薄太,而不仅仅是这些无辜的照片。 薄慕年一挥手,将碎片扔? ?去,碎片絮絮扬扬飘落下来,像下了一场雨,可是这些纷飞的碎片,每一片都带着让他心如刀割的事实。 韩美昕,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徐秘书,马上订去日子东京的机票。”薄慕年冷声道。 徐浩一惊,迟疑道:“薄总,明天就是股东大会,可不可以缓缓……” “缓缓?”薄慕年冷笑地望着他,黑眸里满是绵密的嘲讽,他道:“你认为,我现在可以缓缓么?快点去!” 徐浩再不敢迟疑,他连忙转身快步走出去。年终的股东大会有多重要,薄总心里不是不清楚,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要飞去日本。唉,为了薄太,薄总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里还有曾经的半点冷静与理智? 韩美昕与郭玉在富士山脚下的国际大酒店住下了,大雪纷飞,酒店里温暖如春,外面却天寒地冻。他们等了两天,才终于等到大雪停了。 扫雪车将通往富士山的雪扫走,这天早上,他们相约去富士山。富士山上终年积雪,一到春暖花开时,山开樱花盛开,一边赏樱花,一边赏远处山上的积雪,日子美哉! 出门前,郭玉给她送来了一套衣服,她当时说走就走,只带了身份证件,护照与钱,连件衣服都没带。来到富士山,才知道冷。 粉色的羽绒服,上面有大大的貉子毛,韩美昕十分喜欢。换了羽绒服,戴上天蓝色的帽子,耳罩,还有手套,整个人都萌萌的。 她换好衣服出去,就看见郭玉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大厅等她,她快步走过去。这两天有他陪着,她心情好了许多。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能出国,据她所知,政府与国家机密机关的工作者,是不可以随意出国的。更何况,他还是Y市市长的秘书。 郭玉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他的容颜一点都没变,还像几年前那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两人相视一笑,郭玉瞧着她这么可爱的模样,笑吟吟道:“走吧,太阳出来了,应该不会太冷。” 韩美昕点了点头,与他走出酒店。出了酒店,寒意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双手轻拍着她的脸,她看着呼出的气体立即变成一片白雾,她道:“好冷,你冷不冷?” 郭玉摇了摇头,“我不冷。” 韩美昕于是跺着脚,和郭玉往外走去。这里离富士山不远,雪停了,许多游客都出来欣赏雪景,时不时也会看到小孩子捧着雪,与同伴打雪仗。 走了一段路,韩美昕悄悄弯腰捧了一捧雪在手里,捏成雪团后,她拉开郭玉的围巾,将雪团塞进去。郭玉冻得连忙去扶雪团,韩美昕见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郭玉瞧着她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他的动作忽然顿住,这两天,他陪在她身边,感觉得到她有心事。可她宁愿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也不愿意告诉他。 他知道,如今的韩美昕,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有点心事,就会向他诉说的那个她了。 他心里是悲凉的,即使他拼命想阻止,也无法阻止她的远去。他轻叹道:“美昕,你终于笑了。” 韩美昕脸上的笑意微僵,随即她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得我好像没笑过一样,走啦走啦,难得来趟日本,你要好好陪我玩。” 说着,她走过去,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富士山走去。来到景区,游客越来越多,郭玉去排队买票,然后和她一起坐雪橇上山。 四周都是樱花树,如果是春天,这里樱花连成片,美得让人心醉。韩美昕听郭玉这样对她说,她心里多了几分向往。可是她知道,也许以后,她再也不会来日本了。 到了半山滑雪场,这边的游客更多,韩美昕气喘吁吁地跟在郭玉身后,一喘气,眼前就升起一片薄雾,她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看着游客们花样滑雪,她推着郭玉,道:“我们去玩滑雪吧。” 郭玉满脸都是宠溺,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售票处走去。买了票,两人去领了滑雪用具,韩美昕瞧别人滑得顺畅,自己踩在滑雪板上,才知道那有多难。 在摔了无数次后,她才掌握了一些要领,郭玉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只要她倒下,他一定是先倒下给她垫底的那个。 后来韩美昕摔得都不好意思了,就拼命保持住平衡,勒令自己千万别跌倒。韩美昕从半坡上往下滑,掌握了要领后,她滑得越来越纯熟,她一边滑雪一边兴奋的大叫,“郭玉学长,你看,我会滑了,我会滑了。” 郭玉站在半山腰,看着她往下滑,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他脸上掠过一抹忧郁。美昕,我想将你握在手心,可是我知道,我不得不放开你的手,让你去幸福。 因为,你要的幸福,我再也不能给你了。 韩美昕第一次顺利地滑到山坡下面,没有摔倒,她兴奋得小脸通红,转头望去,却只看到半山坡那个几乎快变成一个黑点的身影,她莫名一怔。 之前次次,他都会护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跌倒,就算跌倒了,他也会抢先倒下去,让她跌在他身上。就像她的人生路上一样,总是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可当她能够独自成长时,他却慨然放手。 她站在漫天雪地里,看着那个黑影,突然就泪流满面。郭玉学长,你感觉到了,对吗?所以你把这次的出游,也当成了弥补当年的缺撼? 从滑雪场下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一路上,游客攥着雪团打打闹闹,韩美昕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下来,她看着身边同样不曾言语的郭玉,她突然弯下腰,捧起一团雪揉成雪团,她望着郭玉,道:“郭玉学长,再陪我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郭玉纳闷地望着她,就见她拿着雪球朝他砸来,他猝不及防,甚至没有闪躲,雪球砸在他胸口,不疼,可是他的心却痛得一阵紧缩。 “我们打雪仗吧。”韩美昕边说,边弯腰去捧雪揉雪球,然后朝郭玉砸去。郭玉被砸了几下,才跟着去捧雪,给她砸回去。 担心把她砸疼了,他每次都只揉一个很小的雪球,两人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韩美昕一边躲,一边去捧雪,渐渐的,把刚才涌起来的悲伤都赶走了,他们之间只剩下欢笑。 天渐渐暗沉下来,路灯亮了起来,韩美昕玩累了,她气喘吁吁地跌坐在雪地里,脸颊红扑扑的,她耍赖道:“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我了。” 郭玉手里握着一个雪球,没舍得朝她砸过去,他慢慢走到她身边,看她仰躺在雪地上,他脸上浮现一抹不赞同,“美昕,起来,雪地里冷,当心感冒。” 韩美昕没动,她看着天空絮絮扬扬飘着雪花,有雪花飘进她眼里,很快就化成冰水,她眼睛里一片凉意,她任性道:“我从来没见过么大的雪,让我躺一下,一下就好。” 郭玉哪里舍得拒绝她,他在她身边坐下,看她盯着天空,他双手撑在身后,也仰头望着天空,“美昕,你在看什么?” “看你看过的天空,好纯净,好美。”韩美昕感叹道,如果现在是在演偶像剧,应该是在播放伤感的音乐吧,因为在说这番话时,她已经在酝酿离别了。 郭玉唇边勾勒起一抹笑,他道:“你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多留几天,要不一直住到春暖花开,樱花盛开的时候,这一条路很美很美,从这里走过,会很浪漫很浪漫。” 笔趣阁 韩美昕偏头望着他,如果从前,他对她说这样的话,也许她会义无反顾的留下,甚至不会有半丝犹豫,可如今…… 她从地上坐起来,捧起地上的雪,像是无聊一样揉成雪球,然后又用拳头碾碎,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瞧她反反复复的虐待雪球,郭玉伸手拿走了雪球,他道:“把它送给我吧。” 韩美昕望着他,心想,那么聪明的郭玉学长怎么变成傻瓜了,雪球遇热就会化的呀,她伸手抢回来,“不送这个,郭玉学长,明天我要回桐城了。” “哦,我陪你回去。”郭玉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绝决,“不用了,你已经陪我走了太久太久,剩下的路,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美昕……”郭玉急切地望着她,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郭玉学长,不要等我了,你等不到我了。” 郭玉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知道,她在向他告别,向他们的过去告别,看着她清丽的眉眼,他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吗?连守候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吗? 韩美昕无法面对他难过的样子,她撑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郭玉学长,再见!” 郭玉望着她的身影,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美昕,我不想和你说再见,不想! 韩美昕心如刀割,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郭玉学长,谢谢你曾经那样爱过我,我会记得你,然后好好过我现在的日子,再见,郭玉学长! 她仓皇移开视线,快步朝酒店方向跑去,越跑眼泪落得越急,在酒店门口,她一不小心撞进一个男人怀里,她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着对方,却见男人满眼怒火地瞪着她。 她心一凛,下意识退开,看到眼前的男人,她吓得眼泪都不敢流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薄慕年怎么会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368章 今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薄慕年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酒店门口,酒店内璀璨的灯光衬得他越发高大冷酷,他薄唇紧抿,黑眸犀利地盯着她,浑身上下张驰着一股危险气息,就像一头被激怒而蛰伏的野兽,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扑过去咬断她的脖子。 韩美昕心里伤感的情绪还来不及发酵,就被薄慕年这个样子给吓得一激灵,眼泪挂在眼睫上,却生生不敢流下来。 薄慕年突然移开目光,落在随后追过来的郭玉身上,黑眸里骤然泛起冲天火光。韩美昕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停在台阶下的郭玉,她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郭玉站在台阶下望着他们,目光里掠过一抹诧异,没想到薄慕年会追到日本来。他心底苦笑一声,不管他们是怎样结合在一起的,薄慕年会追过来,说明他对美昕已经动情。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安心放手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不舍离别? 薄慕年没有冲过去揍郭玉一顿,他移开目光,落在韩美昕身上,她眼里那抹悲伤刺痛了他的眼睛,连带的连心脏都像被人狠狠扼住,痛得喘不过气来。 他出手如电,迅疾地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她转身朝酒店里走去。 韩美昕被他拽得踉跄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她试着挣了挣手腕,想将自己从他的桎锢里解救出来,却换来他更用力的紧握。 她的手骨疼得快要碎裂,她不敢再挣扎,一路被他拽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俩,韩美昕怯生生地站在他旁边,想开口说点什么,嗓子眼上却像卡着什么东西,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薄慕年脸色黑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到底要用多少冷静与理智,他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将她揍一顿?来时的路上,他咬牙切齿的想着,他要怎么惩罚这个胆敢给他戴绿帽的女人,他想了一万种残酷的方式,可是真的站在她的面前,他想做的只是将她抱在怀里,请求她不要离开! 他何时因为一个女人,变得如此卑微了? 甚至是她皱一下眉头,他都不自觉的松了力道,生怕真的弄疼她。可是此刻,他心里到底有多怒有嫉妒,只有他自己知道。 电梯停在五楼,薄慕年拽着韩美昕走出去,准确无误地停在她的房间前,他沉声道:“开门!” 韩美昕愣住,心里很清楚,薄慕年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否则不会知道她在哪里,住在哪家酒店,甚至是住在哪间房间。 她望着男人颀长的背影,越发看不懂他了,他不是为了林子姗而忙得焦头烂额吗?林子姗进了重症监护室,他不是应该日夜守护在床边,以免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么?他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抓她回去? 见韩美昕没动,薄慕年显得格外不耐烦,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重复一句:“开门!” 韩美昕听出他已经动怒,她连忙回过神来,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门卡,“嘀”一声,门开了,薄慕年拽着她走进去,一脚踢上门。 房门被踢上的声音显得格外震颤人心,韩美昕浑身绷紧,看见薄慕年如入自家客厅般的摘下围巾,脱下大衣,她的心砰砰直跳。 这样的隐忍的薄慕年,比他愤怒的时候更让她惊惧万分,因为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知道,她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样诡异的沉默,她道:“你……” 她话未说完,就被薄慕年打断,“去洗澡!” 韩美昕一愣,看着他已经脱下里面的西服,心跳得更剧烈了,她对上他的黑眸,他黑眸里急速涌动着什么,隐约还跳着火光,韩美昕与他在一起这么久,岂会看不懂他这样的目光下所代表的是什么。 “薄慕年……” “想惹我生气?”薄慕年冷冷地望着她,几次想拧断她的脖子,他都忍了,他移开视线,看着和式风格浓郁的房间,眉目间掠过一抹厌恶,“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去洗澡!” 韩美昕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朝浴室走去。她走进浴室,反锁了浴室的门,她放下马桶盖,坐在马桶上,双手捧着脸,盯着半毛玻璃,薄慕年到底想要做什么? 薄慕年在外面站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才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他扯下领带,负气地扔在地上,一双黑眸里除去怒火,便是绵延无尽的嫉妒与疯狂。 他几下扒光自己的衣服,从床头柜里拿出钥匙,大步走向浴室。 “吧嗒”一声,站在花酒下的韩美昕惊惧抬头,就看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薄慕年不着寸缕地大步走进来,她吓得不轻,连忙伸手去挡重点部位,可是遮了上面遮不住下面。 就在她羞愤交加,不知所措之际,薄慕年已经大步走过来,伸手将她推在墙壁上,冰凉的身体紧接着覆了上来,温热的水冲刷着两人的身体,韩美昕惊惧地望着他,他黑眸里似乎有漩涡一样,要将她吸进去。 她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薄慕年,你……” 下一秒,薄慕年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唇,身体更是牢牢地抵着她,韩美昕蓦地撑大眼睛,身体传来一股被劈开的刺痛,她痛得攥紧了眉头,所有的痛吟都被他吞进肚子里。 韩美昕终于知道,刚才一直隐忍不发的他,并不是不怒。 薄慕年气息微喘,他看着身下因疼痛而颤抖的女人,他黑眸里满是嫉妒与冷冽,他的薄唇移到她耳边,讥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韩美昕,告诉我,这几天你们做了多少次?是他让你舒服,还是我让你舒服?” 韩美昕浑身颤抖不休,因为他言语间的侮辱,她气得差点落泪,“薄慕年,你误会我们了。” “误会?”薄慕年冷笑,进而又是一连串的动作,他声音冷洌噬骨,“你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幽会,同住同行,我误会你什么了?” 韩美昕痛得肝颤,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让她痛,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的,她知道,不能让他误会下去,“我们没有,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薄慕年明显不信,她那么喜欢郭玉,郭玉也那么爱她,他不信他们之间会发乎情止乎礼,他掐着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冷怒交加的目光,他冷声道:“你们做过也没关系,你现在就好好对比一下,谁更能满足你!” 韩美昕望进他眼底,那里只有不信任,她心里一阵悲凉,她闭上眼睛,却阻止不了自己在地狱里沉沦,她感觉自己被扔进了大海里,狂风骤雨从不曾停止。 最后的最后,她被他折腾得晕过去之前,她道:“薄慕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结束后,薄慕年将韩美昕抱回床上,他坐在她旁边,明明身体已经得到了满足,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空?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她眼角滑落出晶莹的泪珠,他心里更加烦躁。韩美昕,你在哭什么,待在我身边就这么委屈吗? 半晌,他起身走到外间,拿浴袍穿上,弯腰捡起西裤,从西裤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他倚在门边,烟雾缭绕中,他的俊脸上满是悲凉。 他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支烟,直到手机嗡嗡地响起,他才走向沙发,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大手,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接通,“爸!” “别叫我爸,你最近越发混账了,为了林子姗那个女人于公司的利益不顾,现在居然在股东大会前跑去日本,你到底在想什么?”薄明阳愤怒地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可见真的气得不轻! 薄慕年抿了抿唇,抬眸看见床上那个令他心烦意乱的女人,他道:“您不是一直想抱孙子么,我自然是来造人了。” 薄明阳老脸一僵,他一直自豪于儿子的冷静理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心里清楚,并且自律性非常强。可最近,他所做的事却让他非常失望,“阿年,你向来有分寸,我希望你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 薄明阳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薄慕年攥紧手机,拿着烟又往嘴里吸了一口,可是连烟都麻痹不了他的心痛,他摁灭了烟,大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看着女人白皙的身体,他再度覆身而上。 …… 三天三夜,韩美昕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她只记得她醒来时,他就在她身上为非作歹,她晕过去时,他依然没有放过她。 她饿得没了力气,他就叫客服送饭进来,喂她吃饭,吃完饭又开始做,没完没了缠着她,只要她稍有抗拒,他就会用更粗暴的方式镇压她。 这三天,她与世隔绝,唯一记住的,就是他无休无止的凌虐。她终于知道,激怒这个男人的下场,之前那些惩罚,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三天后,韩美昕昏昏沉沉的,被薄慕年一路抱出酒店,然后抱上车,甚至是抱上飞机。等她再醒来时,她已经在清水湾的别墅里,而薄慕年已经不见了。 纵欲的后果,是她连起床都困难,有气无力的洗漱完下楼,看见刘妈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太太,先生吩咐了,让你看相册,选一家你中意的婚纱摄影公司。” 韩美昕一怔,薄慕年对拍婚纱照有种执念,就好像拍了婚纱照,走了正规的婚礼程序,就能掩盖住他们一开始的龌龊。 是的,韩美昕从来不觉得,他们的开始是高尚的。所以在薄夫人将契约砸在她身上时,她才会那么疼那么疼。 那时候她在心里想,瞧,韩美昕,你怎么轻贱自己的,别人就会怎么轻贱你。 所以哪怕她此刻身心俱疲,也怪不了谁,只能怪她自己,开了这样一个头,不怪薄慕年从来不懂尊重她。她有气无力道:“搁在那里吧,我有空再看。” 刘妈叹息一声,这两个冤家,好端端的又闹上了。 韩美昕吃完午饭,才觉得力气恢复了些,她站起来,两腿还在打晃,心里再次将薄慕年骂了一顿,他还是人吗?他简直就是个禽兽! 骂了他一顿,她心里就舒服了许多,她攀着墙走到沙发旁坐下,倾身拿起一本相册,不是她之前看的那些,好像又换了一批。 其实女人喜欢婚纱,并不是因为哪家的拍摄更专业更精美,而是想披上白纱,走过红毯,嫁给心爱的男人的,然后共度一生。 但是大多数男人并不会懂女人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有时候甚至连承诺都给不起。 韩美昕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翻完了全部的相册,婚纱纯美,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将相册搁回到茶几上,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引擎声。 她抬头望去,一眼看见薄慕年从车里下来,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远远地望过来。韩美昕心里突然凌乱不安,她移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薄慕年脚步顿了顿,迅速穿过花园,走进别墅,在玄关处换了鞋,他走到客厅入口,看着坐在沙发上那道纤细的身影,她微低着头,目光黯淡,黑眼圈很重,睡眠不足造成的。 薄慕年很清楚她睡眠不足的原因,他一手扶着楼梯,冷声道:“上去换身衣服,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韩美昕仓皇地抬起头来,薄慕年已经移开视线,往楼上走去,韩美昕连忙站起来,声音暗哑道:“要去哪里?” 薄慕年脚步微顿,凉凉的丢下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然后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 韩美昕双手紧握成拳,如今他们已经变成这样,甚至连正常的对话都不曾再有。薄慕年不听她说话,除了在床上,几乎不跟她有任何交流。 她对他的残暴还心有余悸,什么都不敢说。她默默上楼,走进主卧室,发现他并没有在里面,她心里紧绷的弦顿时一松,她走进衣帽间,他没说去哪里,她就挑了一身比较舒适的衣服,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 白色羽绒服衬得她的肤色惨白惨白的,她皱了下眉头,重新换了一件红色的。换好衣服,她出去画了一个简单的妆,扫了一下腮红,将气色提起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不管自己过得有多差劲,在外人眼里,还是要粉饰太平,证明自己过得很好。 她刚化好妆,就见薄慕年推门走进来,她转过头去望着他,因为害怕,她手里的粉刷都掉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起来,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薄慕年径直走过来,目光紧盯着她,看出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再加上她的身体语言,透着随时想逃的意思,他眯了眯黑眸。 他知道,在日本,他已经成功的让她再次畏惧他。可是真的看到她这副如受惊的小兔的模样,他依然感到心如刀割。 他不要她怕他,他只想要她爱他。 他在她面前站定,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韩美昕心惊胆颤,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薄慕年握着她的下巴,紧紧盯着她,轻启薄唇道:“韩美昕,今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韩美昕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他的薄唇已经压下来,落在她唇上,一阵热情的索吻,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目光落在她花掉的红唇上,他低声道:“唇妆花了,重新画,我在楼下等你。” 韩美昕微咬着下唇,看他离去的背影,她一时怔忡。 …… 薄慕年在楼下等了几分钟,才看到韩美昕从楼上下来,他转身走到玄关处,换了皮鞋,没有等她,大步走出去。 韩美昕乖乖换了鞋跟出去,薄慕年拉开副驾驶座,看她坐上车,他才关了门,绕过车头上车。车子驶出别墅,两人都没有说话。 韩美昕偏头看着窗外,化了妆的她看起来气色很好,只不过眼里的忧郁,是任何美妆都掩盖不住的。薄慕年偶尔看她一眼,见她盯着窗外发呆,他心里一重接一重的怒。 她在想什么?还在惦记郭玉么?今晚他们要是见面了,是不是又会眉来眼去? slkslk.com 思及此,他就如坐针毡,要不是沈存希邀请他们夫妻出席,要不是他想粉饰太平,他真不想带她去与郭玉见面。 薄慕年握紧方向盘,脚下用力踩向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飞驰出去。 陡然加速的车身,让韩美昕心有余悸,她回过头来,看着男人如刀刻般的侧脸,线条冷硬,她情不自禁地握住车门把手,低声道:“薄慕年,你开慢点,我害怕。” 薄慕年心头怒到极致,他狠狠剜了她一眼,就算是最明丽的妆容,都掩饰不住她脸上的苍白,他低咒一声,到底还是松了油门,车速降了下来。 韩美昕重重的喘了口气,她还心有余悸,不明白他突然为什么生气。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觐海台私人会所外面,薄慕年下车,将车钥匙抛给泊车小弟,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 韩美昕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无奈轻叹。 身后有车子驶进来,一月的桐城,天黑得比较早,车灯照射在她身上,她往后面退了几步,看见郭玉从驾驶室里下来,她突然明白,薄慕年为什么喜怒无常了。 郭玉快步走到她身边,瞧她一个人,他温声道:“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外面冷,进去吧。” 韩美昕望着他,却恍如隔世。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薄慕年已经去而复返,他伸手将她拽进怀里,冷冷地望着郭玉,真是一会儿没看紧,他们就又眉来眼去了,“我们进去。” 薄慕年拥着韩美昕进了会所,郭玉站在外面,看着两人别扭的样子,心里轻叹,老大以为,美昕的心还在他身上么?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韩美昕被迫跟着薄慕年走,她感觉得到,他又生气了,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对这样喜怒无常的薄慕年,她真的感到很无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惹了他。 走到包间外面,薄慕年忽然低下头来,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沉声警告,“韩美昕,待会儿再让我看见你和他眉来眼去,你给我试试!” 耳垂上传来一抹刺疼,男人已经放开了她,拥着她走进包间。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和郭玉之间的见面,甚至还如此吃醋与嫉妒,他爱的人不是林子姗么? 薄慕年拥着她走进包间,进去了她才知道,这是薄慕年的兄弟聚会,沈存希与宋依诺都在。这还是第一次,他把她带到他们面前。 薄慕年拽着她在一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两人刚坐下,郭玉就走进来,他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浑身不自在的韩美昕身上,然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毕云涛起哄,“老大,老三,敢情你们是约好了一起来。哟,老大,你身边终于出现女人了,要不要给我们介绍一下你怀里这位是谁?” 薄慕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大手还揽在韩美昕腰上,“叫大嫂就成。” 毕云涛向来不是个会识眼色的货,他端着一杯酒站起来,走到韩美昕身边,笑眯眯道:“大嫂,我叫毕云涛,在他们中间排名最小,这杯酒我敬你。” 韩美昕看了看薄慕年,见他不吭声,又见毕云涛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她,她尴尬得有些下不来台,刚要伸手接过酒杯,薄慕年已经先她一步拿走,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惊得敬酒的毕云涛目瞪口呆,却见薄慕年一脸淡定地将酒杯塞回他手里,漫不经心道:“你大嫂最近不宜喝酒,我代劳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心领神会,韩美昕感觉到众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尤其是右边那道视线。 她一直牢记薄慕年刚才进来时对她说的话,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别看,千万别看! 毕云涛一脸荡漾的表情,“还是老大速度快,四哥,你可得加把劲了,别输给老大了。” 沈存希含笑望着宋依诺,宋依诺窘得脸红,就听他对毕云涛说:“你着什么急,说不定依诺肚子里已经有了,老大,不如我们比比,谁的孩子先落地。” 宋依诺被他说得满脸羞红,不满的推了推他,沈存希伸手揽着她的肩,笑道:“害羞什么,这是喜事,该让他们羡慕羡慕,免得一个二个还当着光棍。” 薄慕年瞧着沈存希满脸幸福的笑意,心里就格外膈应,宋依诺那个矫情货都被小四搞定了,怎么他先结婚的,现在还这么憋屈? 郭玉背对着光,因此没人注意到他脸上那勉强的笑意。倒是岳京,坐在他旁边,明显感觉到他满腹心事。 酒过三巡,大抵是觉得无聊,毕云涛是个爱闹的人,遂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瓶口对准的位置,那人就要接受真心话考验,由转动酒瓶的人提问,不愿意说真心话,就喝酒。 薄慕年偏头看着韩美昕,半晌,目光移向坐在他们对面的郭玉身上,一整个晚上,郭玉的目光都时不时瞥向韩美昕,他心里的克制已经到了临界点。 真心话大冒险很快开始,转了一圈,轮到薄慕年时,瓶口准确的对准了韩美昕,韩美昕脸色苍白,望着薄慕年,薄慕年也正紧紧盯着她,提问:“你爱我吗?” 一屋子里的人,都盯着他们,这会儿明显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韩美昕脸色微僵,万万没料到薄慕年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抿紧了唇,面对薄慕年的紧迫盯人,她最终选择了喝酒,辛辣的酒液呛进喉咙里,刺激得难受,就像她的心。薄慕年当着这么多人质问她,他到底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薄慕年双手紧握成拳,若非如此,他怕自己会掐断她的脖子。 在郭玉面前,她宁愿喝酒,也不肯回答这个问题,好样的! 众人面面相觑,老大媳妇不是怀孕了么,怎么还敢喝酒?而且他们之间这是怎么回事?就算韩美昕害羞,也不会就这么下老大的面子,看起来两人倒是貌合神离。 这下,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万一待会儿闹出人命,那老大还不得恨死他们?沈存希看出怎么回事,他当着和事佬,“要不,咱们还是别玩这个,换个游戏。” “不用!”薄慕年大手一挥,神情阴郁到极点,他就是要韩美昕当着郭玉回答他这个问题,哪怕是骗他的,他都不准她逃避。 毕云涛是个机灵的人,一看老大的神情,就知道这里面准有事,他连忙朝沈存希使了个眼色,然后偷偷把酒给换成了饮料。 接连三轮,薄慕年的瓶口都准确无误地对准韩美昕,他执着的问道:“你爱我吗?” 韩美昕一言不发,直接端起桌上的杯子,喝第二杯时,她就知道杯里的不是酒,而是饮料。她感激毕云涛的好意,只是她真的很想醉一场,也许喝醉了,她的心就不会这样痛了。 韩美昕将杯子搁回茶几上,她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包间里有洗手间,韩美昕却径直拉开门出去了。她心里太难受了,再待在这里,她会窒息的。站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她双手撑着光洁如新的大理石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怎么会这么陌生?陌生的她都不认识了。 韩美昕整理好心情,转身出去时,一眼就看到倚在墙壁上抽烟的薄慕年,她心跳一顿,就见他目光沉沉地望过来,她连忙移开视线,往包间方向走去。 刚迈出步伐,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握住,她心里一惊,下一秒,她就被扯回他怀里,被他滚烫的身躯抵在冰冷地墙壁上。 薄慕年捏着烟的手撑在她脸侧,她甚至能感觉到烟蒂上传来的温度,她不敢乱动,沉声道:“薄慕年,你放开我!” “放开?”薄慕年冷魅地勾起唇角,“怎么,怕他看见,以为你是个放浪的女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韩美昕气红了脸,在酒店里在家里,他想怎么对待她,她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里是外面,他怎么可以这样? 薄慕年本来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但是看她一脸厌恶与抗拒,他心里就怒意翻腾,他伸手探进她衣内,邪佞道:“怎么?现在被我碰一下都不乐意了,想为他守身如玉么?韩美昕,你给我看清楚,只有我才是你的主宰。” 韩美昕看着他冷酷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痛,她转过头去,“薄慕年,不要!” “不要了还有力气胡思乱想,嗯?” 韩美昕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她无声的抗拒着他,抗拒着他给予她的一切。 离开会所,韩美昕坐在副驾驶座,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连日来所遭受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心力交瘁,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累? 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禽兽?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动心,该多好?那么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都不会让她这样难受。 薄慕年开车,时而看她一眼,见她闭着眼睛,宛若沉睡一般,他心里清楚,她并没有睡着,她只是不想面对他,不想和他说话!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除了她,他可以找到许多对他死心踏地的女人,可偏偏他固执地只要她。 所以如今,他们就算互相折磨,他也不愿意放她离去,不愿意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刺眼。 前面夜色漫漫,就如他的感情,怎么挣扎,都是黑暗,找不到出口。 “韩美昕,你乖乖的,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就好。” 韩美昕睫毛轻颤,他也会痛吗?会吗?如果他也痛,他还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薄慕年的话,就像投入海里的石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他不介意,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体会他对她的感情,回应他给的感情。 日子一成不变的过着,韩美昕每天都很忙碌,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怕一闲下来,就会被悲伤吞没。薄慕年对她的热情不减,不管她多晚到家,他都会等到她,要她一次才肯睡去。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他一定会抱着她,她不知道这样代表了什么,两颗离得如此遥远的心,身体却是负距离的贴着,到底能说明什么? 几日后,是沈存希与宋依诺的婚礼。原本薄慕年答应了她,让她在婚礼的前一晚去陪陪依诺,但是半夜,他又把她接了回去。 婚礼这天早上,桐城下起了雪,大雪纷飞,是最近十年来最罕见的情景,打破了今年暖冬的说法。韩美昕看着车窗外飘着雪白的雪花,忍不住降下车窗,伸手出去接住一朵,雪在掌心里,立即就融化了。 薄慕年看着她的动作,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在富士山脚下所见,他们躺在雪地里,那幅画面长久的停留在他脑海里,让他每每想起来都心痛。 他倾身将她的手拽了进来,然后升上车窗,他皱紧眉头,不悦道:“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么?” 韩美昕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座上,薄慕年看见她这个模样,顿时来了气。可又想到今天是沈存希的大好日子,也是她闺蜜的大好日子,他又忍住了气。 “韩美昕,婚礼结束后,我们谈一谈。” 韩美昕偏头看他,下意识问道:“要谈什么?” “谈谈我们的未来。”薄慕年轻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不是她把他逼疯,就是他把她逼疯。他们应该谈谈,把彼此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他绝不会放她自由,那么只能她妥协。 “哦。”韩美昕轻轻松了口气,“那就谈谈吧。” 薄慕年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如释重负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生气,她在想什么,以为他会答应她离婚么,她想都不要想! 韩美昕看着他紧绷的神情,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好像又生气了。 车子跟着婚车队驶入沈家大宅,她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推开车门下车,看见沈存希抱着宋依诺向宅子方向走去,宋依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她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依诺,你一定要幸福哦!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脸上的微笑,他伸手揽着她,道:“我们过去。” 韩美昕望着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她打量着沈家大宅,以及远处的护宅河,河面上雾气缭绕,她心里那抹熟悉感就更浓,她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薄慕年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过?”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这里很熟悉,但是我记得,我分明没有来过这里。”韩美昕也有些搞不懂了。 “沈家大宅前几年登了杂志,你是不是在杂志上看到过,所以觉得这里特别熟悉?”薄慕年道。 韩美昕摇了摇头,“也不是,在这之前,我没有看到过任何关于沈家大宅的新闻报道,就是莫名觉得很熟悉。” 薄慕年有些心不在焉,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道:“那可能是见过相似风格的房子。” “也许吧。”韩美昕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婚礼的进程很顺利,韩美昕坐在观礼嘉宾区,望着台上幸福的新娘,依诺终于顺利嫁给她喜欢的人了,看见他们深情拥吻,她为她感到高兴,依诺幸福了,也能弥补她心里的缺憾。 婚礼结束后,韩美昕起身去洗手间,她没有问服务员,却知道洗手间在什么位置,她再一次觉得奇怪,她分明没有来过这里,却记得这里的一景一物,这太奇怪了。 她顺着那股熟悉感往外走,远远地,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脚步一顿。望着他的背影,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轻快地走近他。 她抿了抿唇,转身从另一边出口离开,来到院子里,雪已经停了,沈家大宅银妆素裹,美不胜收。她趴在护宅河旁的护栏上,看着河面,河面结了一层薄冰,水在下面流动,偶尔还能看见红色的鲤鱼试图撞破薄冰。 “小六,别过去,危险!”一道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她回过头去,身后除了络绎不绝的宾客,却再没有别人。 她甩了甩头,她一定是出现幻听了。她没有再站在护宅河边,转身往宅子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尖叫着:“杀人了,四少奶奶杀人了,快来人啊,六小姐被四少奶奶推下楼了。” 韩美昕心里一惊,拔腿往主宅跑去。依诺,你千万不能有事!她以为婚礼结束后,她就可以放心了,依诺就会幸福了。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在婚礼结束以后。 当她冲进主宅,主宅里人满为患,沈家的大家长沈老爷子愤怒的叫人去报警,而宋依诺穿着一身红装,站在沈存希旁边,她目光近乎哀求地望着沈存希,眼里那抹绝望让人触目惊心。 韩美昕想要过去,她的肩忽然被按住,她回过头去,看见郭玉站在她旁边,冲她摇了摇头。 沈存希没有看宋依诺,他轻轻抚开她的手,门外传来警报声,不一会儿,警察冲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押着宋依诺往门外走,而沈存希自始至终都没有阻止警察。 韩美昕没有想到沈存希会这么绝情,她眼睁睁看着宋依诺被带走,她连忙挣开郭玉的手,快步追了出去,“依诺,依诺……” 韩美昕被警察拦住,宋依诺回过头来,满目凄凉地望着她,“美昕,我没有推她,我真的没有推她。” “我相信你,依诺,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将你保释出来,你别害怕。”韩美昕眼泪滚滚而落,可怜的依诺,她怎么会这么悲惨,这是她的婚礼啊。 韩美昕眼睁睁看着警察将宋依诺带上车,警车忽啸而去,她快步追过去,警车离她越来越远,终是再也看不见,她才停下来。 她眼前一阵天眩晕转,踉跄着往雪地里栽去。晕过去前,她感觉到自己跌进了一副温暖熟悉的怀抱里,她努力睁开眼睛,揪着他的衣襟,低喃道:“薄慕年,救救依诺!” 说完,她彻底晕了过去。 薄慕年神情凝重,立即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巴博斯,开车送她回清水湾别墅。(未完待续) 第369章 你怀孕了 韩美昕再度醒过来,已近黄昏,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刚坐起来,就见薄慕年推门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见她醒了,他快步走过来,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温声道:“韩美昕,你感觉怎么样?” 韩美昕闻到食物的香味,才发觉自己饿得厉害,可是看到冒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她却没有一点胃口,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依诺怎么样了?” 薄慕年神色间多了一抹凝重,他道:“我已经派人去保释她了,但是这件案子很棘手,在场的宾客把照片拍了出去,再加上沈老爷子施压,一定要严惩,警局那边暂时不敢放人。” 韩美昕闻言,眼泪落得更急,她抬手抹去眼泪,想到依诺现在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待在拘留所里,她心里就难受,“薄慕年,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不足,宋依诺不肯见小四,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去见见她,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们能找到新的证据,证明她没有推连清雨下楼。”薄慕年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伸手轻轻替她拭去眼泪,他柔声道:“别哭了,宋依诺现在需要你,坚强点。” 韩美昕用力点了点头,她说:“嗯,我不哭,我要救她出来,她太苦了。”韩美昕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被薄慕年拦住,他道:“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再去。” 韩美昕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没有拒绝,她接过薄慕年递来的碗,端着几下喝完,然后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薄慕年送韩美昕去的警局,目送她进了警局,他在车里等她,他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顿时皱紧了眉头,他看了一眼警局方向,接通电话,“若欢,怎么了?” “阿年哥哥,怎么办?姐姐病危,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快来医院。” 薄慕年蓦地睁大眼睛,手机从掌心里滑落,他一直都知道林子姗的病情,有可能撑不过今年过年,可是真的听到她病危,他心里还是感到悲恸,他怔怔地坐在驾驶室里,半晌才捡起手机,冷静道:“若欢,你别慌,我马上过去!” 薄慕年刚挂了电话,就见韩美昕失魂落魄地从警局里出来,他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迎过去。韩美昕看见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落,她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道:“依诺是被陷害的,连清雨那个贱人,居然用自己的命来害她,她怎么这么狠毒?” 薄慕年心里焦灼,还是放柔了声音安慰她,“韩美昕,知道连清雨的动机,我们就好办了,别担心,宋依诺会没事的,我先送你回去。” “嗯。”韩美昕点了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坐进了车里。 薄慕年发动车子,向清水湾别墅驶去,车子停在院子里,他并没有下车,他对韩美昕道:“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一定会把宋依诺保释出来。” 韩美昕推开车门下车,没有问薄慕年要去哪里,以为他是要去和辛律师商量怎么将依诺保释出来。她站在花园前面,看见他开车驶离,她才拖着疲惫地身体转身回别墅。 回到主卧室,韩美昕坐在床上发呆,她想起依诺的模样,明明身上还穿着喜庆的礼服,却已经成了阶下囚,看着就让她心痛。 她以为,她们之间总会有一个人幸福,可是为什么,老天连她这么渺小的心愿都不肯成全?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她点开短信,上面只有一张照片,薄慕年坐在病床边,握着林子姗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只看到他一脸的悲伤。 她猛地攥紧了手机,原来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去见林子姗,在他心里,果然还是林子姗比较重要。韩美昕将手机扔出去,心里痛苦难忍,她捂着唇,痛哭出声。 …… 韩美昕不知道薄慕年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睁开眼睛,他就坐在床边,就好像那张照片从来不曾出现过。她怔怔地盯着他,就像盯着一个陌生人,她真的很想问他,这样两头跑,他到底累不累? 薄慕年温柔地望着她,道:“怎么醒了?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韩美昕没听他的,她拥着被子坐起来,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外面天寒地冻,屋里虽然温暖如春,她心里却像外面的天气,冷得让她心寒。 “依诺保释出来了吗?” 薄慕年抿了抿唇,“辛律师还在找人通融,不要担心,现在距离拘留还不到4小时,就算要保释,也需要时间。” 韩美昕听着他这样的语气,想起他刚才在哪里,她就来了气,她抬头望着他,道:“对啊,被关起来的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你当然不担心了。” 156n.net “韩美昕!”薄慕年皱紧眉头,听不得她用这种嘲讽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刚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莫名松了口气,他道:“辛律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语带迟疑,薄慕年下意识看了韩美昕一眼,见韩美昕像看着救星一样望着他的手机,他下意识往卧室外走去,他催促道:“什么时候你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薄总,警局关押嫌疑犯的地方发生爆炸,关押的7名嫌疑犯以及10名狱警无人生还,沈太太已经遇难!” 饶是薄慕年这样冷静的男人,也经不住噩耗一再传来,他掌心一空,手机滑落在地上,“咚”一声巨响传来,他转过身去,看见韩美昕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他快步奔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她狠狠推开,“别碰我!” 薄慕年眉头紧皱,态度强硬地将她抱起来,然后放回床上,韩美昕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颤巍巍地问道:“他在说什么?” 薄慕年抿紧薄唇,第一次感到无法面对她谴责的目光,韩美昕突然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他在说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薄慕年任她捶打自己的胸膛,他移开视线,无比艰难道:“警局发生爆炸,宋依诺不幸身亡了。” 韩美昕所有的动作都顿住,她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床上,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一时心如刀割。怎么会这样?昨晚她还笑着对她说,她会没事,她会救她出来,可现在,还不到5个小时,她们就天人永隔了。 “韩美昕……”薄慕年看着她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担忧极了。 韩美昕还来不及说话,她的手机也响了,是她拜托照顾依诺的李队打过来的,她狠狠盯着手机,就像那是夺命CALL一样,只要她不接,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会等4小时拘留时间一到,就去把依诺保释出来,她会推翻所有证据,让依诺重获自由。 最终,她还是接通了电话,李队在那边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知道依诺没了,昨晚竟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满目疮痍的废墟,穿着制服清理废墟的警察,还有那个捧着烧变形悲恸嘶吼的男人,她恨不得这就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依诺还在,她会笑着和她说,美昕,我们都会幸福的。 她再度醒过来时,黑暗已经过去,迎来的却是无尽的光明,只是她知道,在这光明里,不会再有宋依诺。 薄慕年守在床边,看她睁开眼睛,要撑身坐起来,他连忙按住她的肩膀,道:“美昕,别动,躺着休息。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一定要注意休息!” 韩美昕倏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薄慕年见状,心里骤然生起怜惜。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声音异常低哑,“韩美昕,谢谢你,我们要当父母了。” 韩美昕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手轻轻抚着小腹,怎么会这个时候怀孕呢,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韩美昕,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过去的。”薄慕年怕她再伤心,柔声安抚道。 韩美昕心里一片苍凉,眼里多了一抹绝决与恨意,她恨沈存希,恨他让依诺含冤死去,她也恨薄慕年,如果他再用心一点去保释依诺,凭他的能力,依诺根本不会在警局里过夜,只要她不在警局里过夜,她就不会死! “死的不是你的朋友,你自然不会难过。” 薄慕年心里一紧,听出她语气中的怨恨,他抿着唇道:“韩美昕……”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韩美昕伸手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薄慕年狠狠地盯着她的背,他感觉得到,他们的心在逐渐走远,他却无力制止,他伸手将她扳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珠,他不仅没有心软,反而更加强势,“韩美昕,我不管你在想什么,都给我立即打住,如果你是酝酿着离开我,我死也不会同意!”(未完待续) 第370章 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韩美昕睫毛轻颤,他的话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她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来。薄慕年,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最不能原谅你的是什么。 薄慕年看着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就心痛,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宋依诺死了,他们之间也完了。可是他不会放手,这个孩子,会是他们之间的转机。 “你太累了,先好好休息,听我的话,不要胡思乱想。”薄慕年放柔了声音,到底舍不得对她狠,慢慢放开对她的钳制。 韩美昕身上的桎锢一松,她立即背过身去,拿背对着他。薄慕年在床边坐下,神情充满疲惫。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原本以为沈存希结婚了,那对冤家就会幸福的在一起了。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宋依诺突然入狱,警局莫名其妙发生爆炸。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最终却变成了一切都不可挽回。 宋依诺死了,沈存希病倒了,就连韩美昕,也再次跟他犟上了。他知道,她把宋依诺的死怪在了他头上,如果她知道,他昨晚还去了什么地方,那么她死也不会原谅他。 他到底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倔强,如今,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平复伤痛,希望孩子的到来,会让他们永远都不分离。 三日后,宋依诺的葬礼如期举行。韩美昕身着一身黑色衣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贵族礼帽,站在墓园下面。沈存希提出要独自送宋依诺一程,他们被拦在了山下。 她看着他苍桑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她眼里只剩下绵延不尽的恨意。她一点也不同情他,如果不是他相信宋依诺是杀人凶手,依诺不会被捕入狱,更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场爆炸中。 她甚至在心里恶毒的想,沈存希,你用一生来愧疚都无际于事,因为你永远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在山下前来送依诺最后一程的人,都安静地等待着。薄慕年站在韩美昕旁边,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刚才沈存希上山前,对他说的那句话,他心里就隐隐不安。 他频频看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看着其他三人,道:“我们上山去看看,小四身体不好,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他这样一说,岳京等人心中一凛,谁都知道宋依诺死后,沈存希的精神一直很差,他们相视一眼,然后快步往山上跑去。 雪越下越大,当他们跑到山顶,所见到的那一幕,皑皑白雪上,男人一身黑衣靠在墓碑上,刺目的鲜血从他腕间流淌下来,在雪地里绽开妖绕的血之花。 薄慕年心神俱震,他几个大步冲了过去,扯下领带死死绑住他的手腕,那一瞬间,沈存希已经神智不清,他眼中满是泪光,他近乎哀求地望着薄慕年,“老大,别救我,依诺还在黄泉路上等我。” 饶是薄慕年这样冷静的男人,这一刹那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一边将他抱起来,一边道:“小四,不许说傻话,人活着,就还有无限可能,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短短几天,他经历了两个人的死亡,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小四也离开, 他抱着沈存希大步往前走,看见沈遇树等人都站在那里,惊惶无措地望着他,他道:“前山有记者,马上打电话给司机,把车开到后山,快!” 岳京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薄慕年不放心地看向跟着上来的韩美昕,韩美昕满脸都是泪,她怔怔地盯着地上那一大滩血,没有看他,他抿了抿唇,郭玉站出来,道:“老大,我会送美昕回去。” 薄慕年望着他,也许现在,只有郭玉能安慰韩美昕心里的悲痛欲绝。他心里晒笑,却知道现在的情况耽误不得,他道:“韩美昕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抱着沈存希迅速离去,毕云涛与岳京连忙跟上去,沈存希是成年男人,从这里到后山山脚还有很长一段路,他们跟过去也好和老大换换手。 沈遇树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连忙转身往山下走,去遣散记者。 一场葬礼,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落幕,韩美昕站在墓碑前,她看着墓碑上那几个字,她眼眶刺痛,眼泪模糊了视线,“依诺,看到他为你自杀,我不知道我还该不该继续恨他。我终于明白,被留下的那个人,永远是最痛苦的人。他不信你,如今,他要在余生中悔恨失去你。” 郭玉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他沉沉一叹,慢慢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下,他抬起手,最终还是放了回去,“美昕,我送你回去吧。” 韩美昕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黑色的大衣上全是白雪,她看着远处波诡云谲的天空,“郭玉学长,你看,要变天了。” 郭玉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天上黑云弥漫,被雪风吹着向远处飘去,他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就是说变天的事,他道:“雪会越下越大,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收回视线,再度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郭玉送韩美昕回到清水湾别墅,即使他再担心她,他也知道,她心里的伤,一时半会儿是复原不了。他没有进去,目送她进了别墅,他才开车驶离去医院。 沈存希被抢救下来,却因失血过多仍旧昏迷不醒。他到达医院时,看到薄慕年他们守在门外,他快步走过去,薄慕年听到脚步声,转头望着他,他道:“我已经把她送回去了。” “麻烦你了。”薄慕年站起身来,他神情疲惫,黑眼圈很重,眼睛里满是血丝,他道:“这几天,我们可能要轮流守着他。” “我从来没见过四哥这样,唉!”毕云涛无奈的轻叹道,平常那样威风凛凛的人,怎么会有轻生的念头? “好,我们轮流守着他,老大你放心,你先回去陪着大嫂,看她的样子也不太妙。”岳京道,薄慕年应该是最难受的人,一边是他的挚友,一边是他的老婆,宋依诺一死,他就变成最累的人了。 薄慕年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再过来。” …… 韩美昕回到别墅,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依诺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老天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 她捂住眼睛,哭着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哭着睡着了。刘妈拿了一条薄毯过来给她盖上,她知道韩美昕的好友去世的事情,这几天家里的气氛都很低迷,今天送走了宋依诺,她该有多伤心啊! 她有时候真的不懂先生,太太这么难过,他怎么不陪在她身边?平常不管你多好多好,在女人最需要你的支持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就犯了大忌。先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懂怎么对待太太呢? 薄慕年回到家,看见韩美昕躺在客厅沙发上,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迅速消瘦的脸,已经不足他巴掌大,他就心疼。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韩美昕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这几天,她一直睡不着,偶尔睡一会儿,就会从恶梦里惊醒过来,不是梦见依诺被炸得粉身碎骨,就是梦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知道,那是薄慕年的背影,他总是在她眼前渐行渐远,从不曾回头看一眼。 薄慕年坐在沙发旁,好几天没有睡个踏实的觉,此刻见她睡得正沉,他忍不住贴着她躺了下来。将她拥进怀里,他才有了一点睡意。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他的手机响了,他担心把韩美昕吵醒,连忙放开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手机按了静音,走离了几步,他才接通电话,“什么事?” “阿年哥哥,姐姐要下葬了,你不来送她最后一程吗?”林若欢悲凄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今天亦是林子姗下葬的日子,她是在宋依诺出事那天凌晨死的,他赶去医院,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林子姗这次的病情来得特别凶猛,她气若游丝的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看见他来了,她就像被剪掉烛花的烛台,倏地拔亮了。这在医学解释上,俗称回光返照。 薄慕年走进重症监护室,他在病床边坐下,这两日,他身心俱疲,他望着她,柔声道:“姗姗,振作起来,不要放弃。” 林子姗摇了摇头,目光凄凄地望着他,这个她最爱的男人,也是她辜负最深的男人。如果她身体健康,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放开他。 这一切都是命运吧,当她拿了他母亲给她的支票,他们之间就连最后的情份都没有了,“阿年,这些年,你恨过我吗?” 薄慕年眉头轻皱,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他恨过她吗?回想起来,他似乎恨过她,由最开始的恨,到最后的释怀,他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还爱我吗?”林子姗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明明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她依然问出口。 薄慕年这次没有回避,他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道:“以前爱过,现在不爱了。” 林子姗笑得有些悲凉,她移开视线,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早就知道的答案,听到他说出口,她还是痛得揪心。她的阿年啊,就是这样的人,不爱就是不爱,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希望,哪怕她已经命不久矣,他连安慰都不愿意给。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抱歉,你一直为了我的事张罗。”林子姗轻笑道,目光忍不住回到他脸上,她还想再看看他,把他记在心里,永世都不忘。 薄慕年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林子姗伸出手,试图握住他的手,薄慕年见状,他握住她的手,林子姗悲凉道:“阿年,和韩律师好好在一起吧,我一直不肯承认她比我好,其实她真的比我好。有修养有才华,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姗姗,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薄慕年皱眉道。 “是啊,所以我释怀了,她啊,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跟你真像。”林子姗道,如果不是她活不久了,她不会告诉他这些,“那天在法院,我故意刺激她,那丫头,明明已经心痛得要死,偏偏脸上还装作满不在乎,阿年,她一定很爱你吧。” 薄慕年愣住,韩美昕爱他么?她从来没有表现过,她说得最多的,是让他放了她。 林子姗看着他怔忡地神情,以及眼底那一抹小小的窃喜,她轻叹了一声,“阿年,我希望你会幸福。” 薄慕年望着她,看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淡去,他意识到什么,忽然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轻喊道:“姗姗……” “阿年,我爱你,很爱很爱,能这样死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阿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会让自己健健康康的陪你一辈子。” 林子姗死了,就那样死在他眼前,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尽管他难过,他心里也非常清楚,他对林子姗真的没有爱情了。此刻,面对林若欢,他道:“若欢,好好送你姐最后一程,我就不去了。” 林若欢没想到薄慕年连来送姐姐最后一程都不肯,她攥紧手机,嘶声道:“阿年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姐姐最爱的人是你,她马上就下葬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为什么不来送她最后一程?” “若欢!”薄慕年皱紧眉头,声音里隐隐透着不耐烦,电话那端传来林若欢撕心裂肺的哭声,薄慕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晌,他道:“不要等我了。” 薄慕年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韩美昕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的身影发呆,他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美昕望着他,她没想到林子姗死了,她淡淡道:“去送她一程吧,毕竟是最爱的女人,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他抿紧薄唇,道:“她有家人,她的家人会好好安葬她。” “是么?那她生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家人了,需要你鞍前马后了?”林子姗是韩美昕心头的一根刺,就算她死了,这根刺也拨不掉。她不会忘记,依诺出事那晚,那张发到她手机上的照片。 如果薄慕年对依诺的事情,有对林子姗一半的上心,依诺就不会死! 薄慕年皱紧眉头,“韩美昕,你不要无理取闹!” “对,我就是无理取闹,你要是受不了,就和我离婚吧。以后你愿意为谁鞍前马后,都没有人会说你一句不是。”韩美昕望着他,神情冷若冰霜。 薄慕年勃然大怒,他狠狠地瞪着她,声音里都像焠着火星子一样,“韩美昕,是不是三句话不提离婚,你就找不到话说?” “是,我现在对你,只有离婚这两个字。”韩美昕完全无惧他的怒火,之前,她还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如今才知道,这孩子是她的保护神,有它在,薄慕年再也不可能像之前在日本那样惩罚她。 薄慕年确实被韩美昕抓住了软肋,即使他再恼再怒,他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要她,让她怕他,他浑身绷得像拉直了的弓,他目光凌厉地瞪着她,“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和你离婚!” “那好,既然你不愿意离婚,那么我会上诉到法院,地方法院离不了,我就送到省法院,省法院离不了,我就上诉到中央法院,我一定要和你离婚!”韩美昕不愿意再这样过下去,她知道,她恨沈存希对依诺的不信任,亦恨薄慕年的不上心,这根刺,永远会扎在她心里,只要想起来,她就会痛。 她无法原谅他! 薄慕年目眦欲裂,他没料到韩美昕会如此绝决,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他低头目光冷冽地瞪着她,“韩美昕,我不准,你听到没有?” “那我们就走法律途径吧,我相信,薄大少用契约买了个太太的新闻,在桐城应该是个大新闻。我无所谓,就是怕薄家丢不起这个脸。”韩美昕站起来,往后退离几步,不想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不管这是因为谁而染上的。 薄慕年完全没想到,当韩美昕去意已决时,她简直就是火力全开,连老底都不惜一切的掀开来,他盯着她,冷笑道:“你也记得你是我用契约买来的,那你就回去好好看一遍契约,再来和我谈离婚的事。” 韩美昕脸色惨白,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契约的最后一条,她不可以解除契约关系。若不是受制于这一条,她不会任薄慕年凌虐,却无法反抗。 “薄慕年,契约内容被第三个人看见时,契约已经自动失效,你不要想拿契约绑住我,是你违背契约在先。”韩美昕怒道,心里却感到悲凉,当两人撕破脸后,最终都只剩下人性的丑陋。 薄慕年一步步走向她,他垂眸盯着她,看她垂死挣扎,他道:“韩美昕,你应该知道,在桐城,没有我点头,没有人敢受理你的离婚请求。你想离婚,就等下辈子吧!” 说完,他转身朝楼上走去,韩美昕身形一晃,跌坐在沙发上,她瞪着薄慕年的背影,厉声道:“薄慕年,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绑在你身边,为什么不肯放我离开?” 薄慕年站在楼梯上,听到她的质问,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望着她,语气悲凉道:“韩美昕,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又怎么知道我爱不爱你?” 韩美昕心里一震,他眼里的情感太浓烈,她根本不敢去细究,怕自己一细究,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讽刺道:“我不会自取其辱!” 薄慕年黑眸里的情感被失望淹没,他苦笑一声,道:“你是不稀罕吧。”说完,他转身上楼。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踉跄着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捧着脑袋,手指插进头发里,一时头疼欲裂,依诺死了,林子姗死了,她们的死,在她和薄慕年心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她无法面对薄慕年,她一心求去,薄慕年却不愿意放手,她没想到,他们这一僵持,竟僵持了七年。 自那日争吵无果后,她就收拾行李打算搬出清水湾别墅,被赶回来的薄慕年阻止了,那天的薄慕年格外愤怒与狂躁,他将她的行李箱踩得粉碎。衣服扔了一地,满地狼藉。 她看着他暴躁的模样,骇得不敢靠近他,薄慕年腥红着眼眶,砸了行李箱,他瞪着韩美昕,怒到极致,“韩美昕,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了,你才甘心?” 韩美昕抿着唇,沉默地望着他,薄慕年一个箭步射过来,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说话啊!” 韩美昕移开视线,她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递过去,道:“签字吧,签了字,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薄慕年狠狠地剜向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他一把抢了过来,看也没看,就把离婚协议撕成碎片,用力抛向空中,碎片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他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 baimengshu.com 说完,他一扬手,将摆放在柜子上的古董花瓶挥落,花瓶掉下来砸在她腿上,疼痛迅速漫延开来,骨头似乎都被砸碎了,她疼得直冒汗,却咬牙硬生生的忍着,她背过身去,低声道:“没关系,你撕了我还会再打印,直到你签字为止!” 薄慕年望着她冷硬的背影,心中一时凄凉,“韩美昕,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就当我的心被狗吃了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韩美昕冷冷道。 薄慕年握紧拳头,却拿她没有办法,他转身快步离去。听见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引擎声,她身体晃了晃,她连忙伸手按住柜子,冷汗一簇簇往外冒,等到楼下的引擎声消失,她才连忙打电话叫刘妈上来送她去医院。 她的腿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送医医治时,她让医生拍了片,因为她怀有身孕,接骨的时候,只能局部麻醉,可是也痛得钻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最后有惊无险,没有伤到孩子。她没有通知薄慕年,她被他砸伤了。自那日他愤怒的离去后,他再也没有再回过清水湾别墅。 所以当薄慕年知道他砸伤了她,是她一纸诉状将他告上了法庭。 当她的律师拿出当时骨折拍的片,指控薄慕年家暴时,薄慕年愕然地望着坐在原告席上的韩美昕。这场官司,他原本是可以不来的,但是他有很久没有看到她了,他想看看她,哪怕是在法庭上见她一面,他都心满意足了。 届时,韩美昕怀孕五个月,桐城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她身上穿着一套粉晶色的孕妇裙,瓜子脸稍稍圆润了些,不过身体还是那么瘦弱,除了肚子圆了起来。 她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恬静地坐在那里,只是视线一直未瞧向他。 想想他觉得自己真悲哀,想要见老婆一面,都得用这样的方式。几个月不见,他以为她绝了和他离婚的心思,却没想到她一纸状书将他告上法庭。 当时辛律师拿着法院的传票问他,这件事怎么处理?他沉默了许久,才满脸宠溺道:“陪她玩玩吧,只要她高兴。” 确切的说来,他并不是没有看到过她,他们吵架后的第三个月,他让人趁她去产检的时候,在别墅几个她经常出没的地方安装了摄像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中,他办公室里新添了一台电脑,电脑上有五个监控画面,都是清水湾别墅里的,他可以在监控里看到她吃饭,睡觉,看电视,还有去院子里散步。 隔几天,刘妈会过来向他汇报韩美昕的精神状态与饮食情况,可是这样的关注,根本就无法减轻他心里对她的思念。 他想见到鲜活动人的她,却不愿意与她见面就吵。如今,他终于体会到,吵架伤的不仅是神,还有感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律师会提出这样的指控,当他看到投影仪上那张骨折的片子,他心中骤然生起一股疼痛,然后迅速被怒火淹没。 律师还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进去,他恶狠狠地瞪着韩美昕,想起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那天她收拾行李要离开,刘妈向他通风报信,他回来时怒不可遏,撕了她给他的离婚协议书,失控将花瓶挥落在地。 盛怒中,他完全没注意到花瓶砸在了她腿上,更不知道她被砸成骨折,她居然还一声不吭,甚至为了将他告上法庭,而隐瞒至今。 薄慕年真想剖开她的心,看看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狠! 由辛律师出马辩护,法官最后以怀孕期间不可以提出离婚为由,驳回了韩美昕的上诉。韩美昕当庭反对,认为法官的判决不公,她和薄慕年已经没有感情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离婚? 法官望着她,道:“韩小姐,你曾是一名优秀的律师,你修读婚姻法这么久,心里应该很清楚,怀孕期间不能提出离婚。就算你们没有感情了,等孩子满了一周岁,再提出离婚也不迟,不是吗?” 韩美昕抿紧唇,法官一下子把时间推到孩子满一周岁以后,她却一个字都无法反驳。走出法院,薄慕年倚在巴博斯车身上等着她。 她的腿伤已经复原,如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受伤痕迹,薄慕年却一直盯着她的腿,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那张片子,伤得那么厉害,她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韩美昕脚步一顿,随即朝自己的车走去。刚走了几步,她的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掌握住,她条件反射地要挣开,却被他攥得更紧,“韩美昕,不想我当众对你做出点什么,就老老实实上车。” 韩美昕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不远处被拦在台阶下的媒体记者,她把薄慕年告上法庭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出去。 如今她输得灰头土脸,不想登上报纸,以后让孩子看见伤心。她抿了抿唇,甩开他的手,径直拉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转身上车。车子驶出法院,朝清水湾别墅驶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 韩美昕记不起来,他们到底有多久没见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如果不是这场官司,他们或许再也不会相见。 薄慕年专心开车,时而看她一眼,她脸颊圆润了些,眉眼间的神态也柔和了不少,他打破沉默,问道:“伤口还疼吗?” 韩美昕搁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握紧,明明是她刻意隐瞒他,这会儿听他问起,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委屈,她淡淡道:“再疼都会有过去的时候,现在已经不疼了。” 薄慕年抿了抿唇,“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又不是医生,告诉你有用吗?”韩美昕依然答道。 薄慕年心里直冷笑,她不愿意告诉他,是想拿这事来和他离婚吧,他倒是小看她了。他忍住气,不想一见面就和她吵,这不是他千方百计来见她的初衷。 “你最近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薄慕年瞥向她微凸的小腹,那里怀着的是他们的骨肉,他看过她去打的B超,看见它从小手指那么一点大,慢慢长大,孕书上写着,她现在应该会胎动了。 韩美昕摇了摇头,“我还好。” “它呢,有没有很调皮?”薄慕年见她乖乖回答他的问题,他心里一阵欢喜。 “他很乖。”韩美昕言简意赅,心里却多了一抹异样的感受。她去产检时,看见很多女人被老公捧着呵护着,那个时候,她不是不羡慕的。 可是她知道,她和薄慕年不是,他们不会这样。 薄慕年问了很多问题,有关于她的,也有关于孩子的,韩美昕的态度始终淡淡的,他渐渐的也不再问了,她好不好,他不是都知道么? 车子驶进清水湾别墅,韩美昕推开车门下车,脚还没沾到地上,就被薄慕年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别墅。 韩美昕连忙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摔出去了,她摔一跤不打紧,可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薄慕年,你放我下来。” 薄慕年垂眸看着她,看到她脸上那抹不自在,他道:“我抱你进去。” 韩美昕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索性不再说话。薄慕年抱着她走进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刘妈闻声出来,看见薄慕年回来,她惊喜交加,“先生,你回来了。” 薄慕年朝刘妈点了点头,他在韩美昕面前蹲下,伸手握住她的脚,韩美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连忙阻止,“薄慕年,你放开我!” 薄慕年轻轻拂开她的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她的腿白皙修长,当初他看上她时,就特别喜欢她这双腿,此刻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他轻轻碰了一下,感觉她的肌肤在他指腹下轻颤,他哑声道:“疼不疼?” 韩美昕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几个月来不闻不问,现在又回来调戏她,他到底什么意思?她缩回了腿,用长裙掩盖住腿上的疤痕,她道:“现在不疼了。” 薄慕年仰头望着她,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他道:“韩美昕,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韩美昕眼眶一热,她撇开头,这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依诺的死,让她始终不能释怀。她怨恨着薄慕年的同时,心里更加怨恨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原谅他? 两人本来就很难得平心静气的说上一会儿话,她低声哀求道:“薄慕年,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好不好?” 薄慕年抿着唇,她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一点也不奇怪,他抬起手,轻轻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他道:“如果我们离婚,它怎么办?难道你想让它一出生,就过着有爸没妈,有妈没爸的日子?” 韩美昕心中一片痛楚,她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薄慕年,求求你,别逼我了。” “那你也别逼我,别说离婚的话,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好不好?”薄慕年伸手轻轻捧着她的小脸,就算有一点可能,他都会放她离开,可是他做不到。 他知道,如果他不紧紧握住,就会彻底失去她。小四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他怎么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韩美昕知道他的决心,如果他愿意放开她,今天在法庭上,就不会让辛律师步步紧逼。她请的律师在行业内已经算得上资深的律师,但是在辛律师面前,她依然败得毫无悬念。 如果不是薄慕年授意,辛律师又怎么会穷追不舍? 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摇了摇头,轻轻拉下他的手,她道:“我累了,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隐忍的痛楚,他站起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他淡淡道:“正好我也累了,我陪你休息一会儿。” 韩美昕惊愕地望着他,她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还这么死皮赖脸,她浑身绷紧,“薄慕年,你……” 薄慕年抱着她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道:“韩美昕,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这里也还是我的家,我要回来,你挡不住。” 韩美昕抿紧了唇,她知道薄慕年的话是对的,她才是这个家的附属,所以他可以把她困在这里,而他随时可以离开,随时可以回来。 薄慕年踢开主卧室的门,抱着韩美昕走进去。屋子里虽然天天打扫,床单也时时换新,但是没有人入住,连气味都透着莫名的冷。 这间主卧室空了太久太久,他是时候该回来,让它增添一点人气了。 韩美昕揪紧了他的衣襟,她不要住进这里,更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薄慕年,你别乱来,我怀孕了。” 薄慕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薄唇勾勒出一抹妖孽的笑意,他道:“韩美昕,我原本不想,如果你需要,我不介意满足你。” 韩美昕闻言,脸颊顿时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她望着他促狭的笑意,她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 薄慕年将她放在床上,她立即朝旁边滚去,想要下床,脚踝却被他的大手握住,他动作轻柔地脱下她的鞋子,韩美昕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他脱完她的鞋子,然后翻身上床,将她抱在怀里,韩美昕激烈地挣扎起来。几个月不见的人,一回来就把她抱在怀里,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做不到这样淡定。 她一直动一直动,很快就撩起了薄慕年身体内潜藏的暗火,他浑身绷紧,呼吸逐渐变得局促起来,他一手按在她胸前,警告似的捏了捏,韩美昕立即僵住不敢乱动了,“韩美昕,感觉到了吗?它为你而兴奋,要是不想我失控对你做点什么,就老老实实睡觉。” 薄慕年以为,几个月不见她,就能戒掉对她的瘾。真的将她抱进怀里,他才知道,这个瘾,一旦染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韩美昕浑身僵绷,她哪里还敢动弹,生怕会惹得他狂性大发。最近这段时间,她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偶尔也会从报纸和新闻上得知他的动静。 薄氏开发了几个大项目,他去哪里见了什么重要的人物,几乎全都是他工作上的新闻,至于娱乐版上,他的名字,除了那次她假孕,让他上了娱乐版头条,竟再也没有花边新闻。 私底下,他有没有女人,她并不知道。只是他的需求那么旺盛,和她在一起时,恨不得一整晚都霸占她,他会甘于寂寞不找女人么? 薄慕年见她不再乱动,他心里忍不住有点失望,是希望她乱动的,这样的话他就能趁机要了她。可他们现在的情形,似乎也不适合肌肤之亲,他掌心紧了紧,贴着她的肌肤,他哑声道:“好像长大了不少。” 韩美昕的脸颊顿时红得快要溢血,这个登徒子,趁机占她便宜。她伸手想将他的手拉下来,他却牢牢握住不放,在她耳边低哑道:“让我摸摸。” 韩美昕被他喷洒出来的热气熏得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他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要么一年半载不闻不问,要么一回来就对她上下其手,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用力拽他的手,恼怒道:“你这样我不舒服。” “韩美昕,你再乱动,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薄慕年还是没有放开手,他现在就像是在饮鸩止渴,明明知道不能拿她怎么样,却还是一个劲的调戏她。 长久以来,他都住在办公室里,他身边不泛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可是他对她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回到这里,将她搂在怀里,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挑起他的兴趣。 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如今却只能看不? ?碰。 见她缩回了手,似乎已经妥协,他叹息一声,韩美昕,你倒是再动一下呀,这样我也有兴师的借口。半晌,她都没有再动,薄慕年也死了心,他低声道:“睡吧,我陪着你。”(未完待续) aiyueshuxiang.com 第371章 照顾怀孕的她 韩美昕浑身僵硬地靠在他怀里,这样的姿势她并不舒服,可是她却不敢乱动。几个月来不见他,她对他依然还存有恐惧心理,轻易不敢招惹他。 可是她是孕妇,肚子沉甸甸的,这样一动不动的侧躺着,很快就感到呼吸困难,一下接着比一下重。薄慕年似乎听到了,他抿紧了薄唇,缩回了手。 腰间的桎锢一松,韩美昕顿时长呼了口气,呼吸通畅了,她稍微动了一下,身后的男人没有制止,她却不敢再乱动,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招惹了他。 她心里是觉得不自在的,上午的时候,他们还在法庭上,是一对绝裂的夫妻,这不过几个小时时间,他们就变成同床共枕的恩爱夫妻,这画风诡异得让她承受不住。 ranwena.net 她不知道薄慕年是怎么想的,她提出离婚,将他告上法庭,他应该是愤怒的,可这会儿却平静的躺在她身后,没有多一句的质问。 他们真的要这样过下去吗?过一辈子?韩美昕茫然了。 怀孕后的她,很容易感到累,昨晚失眠一整晚,上午在法庭上又分外紧张,这会儿想着想着,居然就沉沉睡去。 枕在她身后的男人,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他睁开黑眸,眼里光芒湛湛。他身上往前凑了一些,紧紧抵着她微翘的臀部,手却不敢落在她腰上,怕她难受。 他看着女人白皙光滑的后颈,以及那小小的有些透明的耳垂,终于又将她拥进怀里,他心里格外安宁。就这样吧,不谈爱,却彼此陪伴,就这样简单的过一辈子就好。 韩美昕近来睡眠总是很不踏实,这会儿她在做梦,她梦见自己和宋依诺去海边玩,两人穿着保守的泳衣在海里游泳,游着游着,宋依诺就不见了,她惊惶失措地到处找,都不见她。 她急得哭起来,突然脚好像被人拽住,将她往海底拖去,她一边挣扎着往海面上窜,一边看拉着她脚的人,就看到一张神情怨怼的俏脸,女人眼睛腥红,脸色却白得令人惊心,她怨恨道:“韩美昕,你抢了我的男人,我要你去死!” 韩美昕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小腿一直抽搐的疼,她疼得轻喘一声,甚至不敢乱动。孕中期,她小腿抽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去医院,医生说这是由于缺钙引起的,让她不要担心。 她倒是真不担心,只是每次抽筋,就疼得她跟腿要断了似的难过。 薄慕年睡得不沉,耳边传来女人压抑的抽气声,他立时就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屋里光线昏暗,黑暗中,女人弓着背,声音源源不断的从嘴里逸出来。 他大惊,连忙坐起来,急道:“韩美昕,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探向她额头,触手一片湿润,他惊得缩回手,看着满手的冷汗,再看她伸手按着小腿。他记得,书里写过,她这个月份,有时候腿会开始抽筋,他连忙跪坐在她腿边,将她的腿抬起来,移动时,她又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格外心疼,“对不起,你忍忍,很快就好。” 他温暖有力的指腹,轻轻推着她小腿上纠结在一起的肌肉,每一次推拿,力道都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感到疼。 不一会儿,韩美昕感觉到小腿没那么疼了,反而泛起酥酥麻麻的酸慰,她一时没有克制住,一声舒服的低吟从唇边逸出来。 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灼热目光,她羞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薄慕年瞧她惨白的脸上逐渐泛起红晕,他心头一痒,盘腿坐在她腿边,眸里含着浅笑,道:“在我面前有什么好不意思的?” 韩美昕将脑袋往枕头里埋去,薄慕年见状,唇边绽开一抹宠溺的笑,给她按摩了一会儿,他问道:“你这情况有多久了,有没有和医生说?” “就是最近才开始的,医生说是缺钙,开了补钙的药给我。”韩美昕老老实实的答,难得没有和他唇枪舌剑。 “是缺钙了,月份大了,身子也沉了,身体里的钙物质供应不上,待会儿我下楼去和刘妈说,让她多给你熬一点骨头汤喝。”薄慕年温声浅语,仿佛白天的对峙根本没有发生过。 韩美昕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薄慕年放开她的腿,起身坐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韩美昕,让我搬回来吧,你身体沉了,我想陪着你。” 男人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的,他是真的想陪在她身边,之前四个月的赌气,他已经错过了她的孕初期,那是她反应最大,也是最辛苦的一段时间。他不想再错过她的孕中期和孕晚期。 一个女人,纵使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她愿意为他生孩子,那就已经值得他呵护珍惜。 “我没事,我一个人能顾得过来。”韩美昕无法克制心里的激颤,这是他的家,他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从来都不需要问她。 薄慕年拧眉,不喜欢她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让徐浩把东西搬回来。” “……”韩美昕撑着沉重的身体坐起来,薄慕年伸手却扶她,她已经灵巧的闪开,她抬头望着薄慕年,眉目深重,“薄慕年,你这样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我……” “今天法官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再怎么迫不及待,你也要忍到孩子满周岁以后,这期间,我们还是夫妻。”薄慕年打断她的话,声音里明显多了不痛快。 她要离婚的决心有多坚定,他心里明白,可他要留住她的决心,就和她要离婚的决心一样坚定,她想走,就要看他愿不愿意放手。 韩美昕抿紧唇,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反驳一句。是啊,她再怎么想和他离婚,也得孩子满周岁以后,到那个时候,她还有勇气再提离婚吗? 她沉默的下床,刚起身,就被薄慕年拽住手腕,他眉宇间多了一抹戾气,低声喝问:“去哪?” “尿尿!” “……”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没入半毛玻璃后,他才起身下楼,孕妇的一日三餐必须要规律,他走进厨房,想要给她做点什么,才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厨艺。 他挫败的转身,来到一楼某房间前,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刘妈的声音,“太太吗?” “是我。”薄慕年淡淡道。 刘妈心里一惊,先生半夜下来找她,难道是太太出了什么事?她连忙翻身起床,穿上针织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看到门外长身玉立的薄慕年,她道:“先生,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太太……” “没事,她晚上没吃东西,能不能给她做做宵夜?”薄慕年脸上难得出现了窘迫的神情。 刘妈心领神会,她顿时松了口气,“好,我以为出大事了,吓了一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妈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里走去,她拉开冰箱,这个点了,太油腻的听了怕她晚上睡不着,煮粥时间又太久,孕妇说饿就饿,说困就困,她拿了两个鸡蛋出来,打算给她煮糖水蛋。 薄慕年站在她身后,听她嘴上念叨,他没想到孕妇的宵夜还有这么多讲究,看着流理台上的鸡蛋,他走进去,道:“这个我会,你去睡吧。” 刘妈看了他一眼,事实上她照顾他这么多年,他确实不进厨房,自然也不会做饭,她迟疑道:“等水开了,把鸡蛋敲进锅里就行,煮三分钟,拿筷子戳开蛋黄,看蛋黄有没有好,没好再煮两分钟就行。” 薄慕年点了点头,刘妈不放心地看了他好几眼,这才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先生肯回来了,还对太太这样无微不至,他们之间是不是不会再闹了? 唉,这两人也是让她操碎了心。 薄慕年照着刘妈说的,水烧开了,就把鸡蛋敲了放进去,然后煮三分钟,拿筷子戳开蛋黄,一时力道有些收不住,蛋被他碎烂,一锅黄黄的。 他嫌弃不好看,全倒掉再重煮。等他终于煮好他觉得有卖相有食欲的糖水蛋,这才拿碗盛了,放了白砂糖,端着上楼去了。 韩美昕靠在床头,正在看婚姻法。她有时候半夜抽筋疼醒了,就很难入睡,她也不勉强自己,就抱着书看。自她怀孕后,薄慕年虽然没有回来过,却让徐浩来给她传过话,平安生下孩子前,不准她出去工作。 她就像一只被折了羽翼的鸟儿,被关在了这座金丝笼里。想逃出去,心却被禁锢在这里,无处可逃! 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下一秒,卧室的门被人推开,薄慕年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她怔怔地望着他,她以为他走了,难道是去给她煮宵夜了? 薄慕年径直走到她面前,在床边坐下,瞟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是婚姻法,恰好翻到了关于离婚方面的内容,他的俊脸立即沉了下来。 她真的就这样迫不及待?他刚说了让她不要心急,她就去找婚姻法,就那么想和他离婚?(未完待续) 第372章 老婆,辛苦你了 薄慕年沉着眉眼,伸手合上她手里厚重的《婚姻法》,直接搁在床头柜上,满目戾气,他道:“怀孕的时候少看点书,容易近视。” 韩美昕愕然,她还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说法,只听说坐月子不让看书的,没听说怀孕的时候也不能看书。可男人那一本正经的睿智模样,连让她去求证的勇气都没有,好像只要他说的,就是真理。 薄慕年瞥了她一眼,瞧她呆滞地望着他,他眉眼里的戾色稍淡,他大手握住勺子,调了调味,让铺在最底下的白糖化开,然后舀了一久糖水送到她嘴边,柔了音调,“尝尝看好不好喝。” 韩美昕愣愣地,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倒是不敢驳了他的面子。这大半夜的,刘妈一定已经睡下了,这算起来,是他第一次亲手给她煮的宵夜。 她的手轻轻搁在小腹上,忍不住苦笑,托了这孩子的福,她这辈子还能被他这样侍候一回。窗外夜色低迷,屋里灯光晕黄缱绻,韩美昕突然就不想让这个男人的眉目重新染上戾气,她乖乖的张嘴喝了一口甜汤。 甜汤入口,她的神情有些古怪,第一时间就尝出来,这汤甜得发腻。 薄慕年的目光紧迫盯人地望着她,看她表情古怪,他皱眉道:“好喝吗?” 韩美昕生生忍下想吐出来的冲动,强行咽了下去,比吃药还艰难,她却眉目温淡的点了点头,“嗯,好喝!” 薄慕年瞧着她那一脸勉强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肯定不好喝。他舀了一勺甜汤尝了尝,大半夜的,男人的味蕾似乎也被这甜得发腻的甜汤给糊住了,他皱紧眉头,道:“糖放多了一点,我去重煮。” 韩美昕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好喝,不用重煮了。”他大概,是把半罐糖都放进去了吧,这样一个不擅于下厨的男人,深更半夜还去给她煮,她心里怎么会不感动? 再说,她现在有些困了,他再折腾,就该天亮了。 薄慕年不愿意让她委屈自己,她被他禁锢在身边,已经够委屈了,别的,他再不委屈她,他轻轻拉开她的手,偏执道:“我去重煮,很快就好。” 韩美昕看着他转身走出卧室,她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这样一个男人,如今却因为她一个皱眉头,就止不住的折腾,她叹息一声。 那声叹息还没来得叹完,就见薄慕年去而复返,他手里仍端着白瓷碗,他走到床边,弯腰拿起那本厚重的《婚姻法》,他道:“以后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你若想看,改天我陪你去书店买些有益身心健康的。” “……”韩美昕想说,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书啊喂,可是还来不及反对,就看他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门外,她瞪着门发愣,忽然就懂了,刚才他怎么突然就沉下脸来。 xiaoshuting.org 唉,他们之间,就算沟通,也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的心思藏得太深,她总要弯弯绕绕好一阵,才能绕到中心思想上。 可男女之间的感情那样直白,哪经得起这样弯弯绕绕? 薄慕年重新煮了糖水蛋上来,就见韩美昕倚在枕头上睡着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睡得不太舒服,似乎压住了气管,小嘴微张,微微打着鼾,很可爱的女人。 他武装好的柔情,刹那间倾泄出来,他垂眸看了一眼手里正冒着热气的糖水蛋,将碗放在床头柜上。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的身体放平,让她睡得舒服些。 韩美昕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手臂碰到旁边的障碍物,她愣了一下,徐徐转过头去,就看到枕在她旁边沉睡的男人。 他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此时穿着黑色暗纹的家居服,哪怕是睡着了,眉眼间仍带着一股与生自来的威严。 韩美昕见自己没有吵醒他,她微微松了口气,就这样偏头望着他。熟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锋锐的薄唇,每一寸都是巧夺天工的精致,让人不敢哪怕觊觎一下子。 她心里沉沉的,收回了目光,她撑身坐起来,轻手轻脚的下床,刚动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了,踢了她一脚,她疼得身体顿住,伸手轻拍了一下肚子,大抵小家伙以为她在与它互动,小腿儿踢得欢,将她的肚子踢得这里鼓一下那里鼓一下。 “小调皮,现在就让你在肚子里翻天,等你出来了,我要好好打一顿你的屁股,让我这么辛苦。”说这话时,她眉眼温柔,带着宠溺。 初升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身上散发出暖暖的光芒。这一幕,落在刚刚睁开眼睛的薄慕年眼里,心中柔软得一蹋糊涂。 他撑身坐起来,看她温柔垂首,小手轻轻的拍着小腹,从他这个角度,恰好看到她的肚子被孩子的小脚踢出一个轮廓来。 他感觉很新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一幕,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搁在她肚子上。 韩美昕身体一僵,她转头时,红唇擦过男人的薄唇,那一瞬间,她的心悸动了一下,脸颊迅速红透了,她仓皇退开,尴尬得甚至不敢看他,讷如蚊嘤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薄慕年心里还在见到这样神奇一幕的感动中,冷不丁被她碰了一下唇,他心尖猛地紧缩了一下,浑身漫过一股电流,他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莞尔道:“你是故意的也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的早安吻。” 韩美昕整张脸彻底红透了。 薄慕年没有让她尴尬得太久,他就明智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他的大掌轻轻撑住小家伙踢过来的小脚丫,两人像是比力道一样,韩美昕被小腹上那抹温热拉去了全部注意力,也就没再放在刚才那意外的吻上。 薄慕年和小家伙玩了一会儿,他声音低哑的开口,“宝宝,我是爸爸,抱歉,现在才来和你正式打招呼,爸爸和妈妈很感谢你的到来哦。” 韩美昕盯着他,眼前的男人温柔得不像话,那眉宇间的柔情似乎能拧出水来。她怔怔地望着他,都说男人要有了孩子,才会真正变成一个男人,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此刻他脸上,哪还有当初残暴对她的戾气? 薄慕年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回过头来,不动声色的望进她眼里,她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堪堪移开视线,心跳却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薄慕年看着她害羞垂首的模样,心里一痒,思及刚才那意外的一吻,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喉咙处发出一声隐忍不住的低吟,他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印了上去。 韩美昕惊愕地望着他,却见他不顾一切的吻上她的唇,熟悉的气息卷进口腔里,她甚至忘了拒绝。不知道被他吻了多久,她全身一阵发软,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探进衣服里,似在试探,又想更紧一步。 她心口顿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腕,“薄慕年……” 薄慕年微微掀开眼睑,他眸底满是燃烧的欲念,想要她,想得全身都胀疼,他的额头温柔的抵着她的,看到她眼里的抗拒,他道:“听说…怀孕的人在这方面需求特别旺盛,韩美昕,想不想要?” 韩美昕那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了,她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差点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炙热灼伤了手,她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想,薄慕年,你放开我!”他们昨天还在法庭上对峙,今天就在床上温存,她受不了,心里也接受不了。 薄慕年不放她,他黑眸直直地盯着她,一直在弄她,韩美昕的脸颊越来越红,呼吸越喘越急,男人雅痞的俊脸上带着一抹坏笑,半晌,他才放开她,贴在她耳边低声道:“韩美昕,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韩美昕气都喘不匀了,又羞又愤地瞪着这个在她身上作恶的男人,她还怀着孕呢,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如此不管不顾。她顿时恼羞成怒,抬起软绵无力的手朝他扇过去。 “啪”一声,卧室里顿时陷入诡异的沉寂中,她这一巴掌并没有多用力,却把薄慕年脸上那一抹笑给彻底扇没了。 一整晚的好声诱哄,一早上的温情蜜意,在这一耳光中彻底终止,薄慕年定定地瞧了她半晌,看她垂着眸,泪光在眼里浮动,他抿紧唇,起身下床径直进了浴室。 韩美昕连忙坐起来,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哪里还敢坐在床边,如火烧了一般站起来,她穿好拖鞋往外走,经过浴室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她没有错过他刚才弄她时,他身体产生的反应,甚至是昨晚一整晚,他抱着她,抵着她的身体都是硬梆梆的。 她不懂男人,这一生经历过的,也就薄慕年这一个,他在这方面的需求让她感到害怕。更何况,她做不到一边和他谈离婚,一边和他上床。 薄慕年满腹郁气不知道往哪里撒,好好一个早上,就被这一巴掌给毁了。她明明也是舒服的,亦是情动的,偏偏就是不肯接纳他。 他到底哪里不好了,她可以说,他可以改。 薄慕年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房间里的小女人已经不见了,他满腹郁气地走到落地窗前,一边擦头发,一边负气的伸手扯开窗帘。 阳光跳跃进来,让他这个一直身在暗处的男人不由得眯了眼睛,等他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就看见韩美昕形单影只的在楼下散步。 她一边慢慢移动笨重的身体,一边伸手抚着小腹,脸上的神情恬静温柔,这在他面前,绝对是很难看见的。 自从宋依诺死后,他们的关系就一直僵持着,如果不是她把他状告到法庭上,也许他们的见面还遥遥无期。 他知道,她不肯原谅他,也没打算原谅他。 在她的挚友这件事上,他亦是悔之不及。当初如果他知道警局会爆炸,会造成这么多不可挽回,他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会把宋依诺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不会让她在牢里度过那样冰冷的一夜。 说来,也是他活该吧。他一直在侥幸,她并不知道,那晚他还去了哪里,否则她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讳莫如深地看着楼下的她,不是没见过她这样恬静的一面,他的办公室里有别墅里的监控,他想看她,随时都能调出来,她醒着睡着的时候,都有。 可是亲眼看见,他还是难以掩饰心里的悸动与渴望。 韩美昕在楼下散步,突然感觉到一种热切的注视,这种感觉很奇怪,近来她总是有这样的感觉,可是转身,却什么也没有。 此刻,她忍不住转身,抬起头来,就看到二楼主卧室的落地窗前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她怔了怔,想起刚才在卧室里发生的事,她连忙收回视线,不敢面对他浓烈的注视。 心里慌慌的,薄慕年在这栋别墅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散了一会儿步,刘妈出来叫她进去用早餐,她慢腾腾地走进去,现在身体还不算笨重,但是她走路的姿势,已经不能像从前没有怀孕时那样轻松了。 她走进玄关,就看见薄慕年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从楼上下来,她脚步僵住,见他目光沉沉地望过来,那一瞬间,她很想逃。 薄慕年径直走下楼梯,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他定定地注视着她,岂会错过她脸上的不自在,与那时刻想逃的紧绷,他叹息一声,移开视线,迈步走进客厅。 她现在是怀孕的女人,他不能让她时时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哪怕被她打了,他也没有找她讨个说法。 薄慕年抬步走进餐厅,见韩美昕还僵站在门口,他不悦地看过来,道:“你打算在那里站到天长地久?” 韩美昕咬了咬牙关,最终还是步进了餐厅,昨晚没吃饭,也没吃成宵夜,早上还被薄慕年那样欺负了,虽然她下楼吃了一点点心,但是还是不经饿,尤其闻到食物的香气,这会儿馋得直流口水。 骨气气节什么的,还是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她经得住饿,肚子里的宝宝经不住饿。 刘妈端了早点过来,看见薄慕年与韩美昕各坐一边,她又忍不住叹息了,别家的太太怀孕了,那个矜贵啊,她家这位,简直是被放养了。 她放好了早点,又去盛了两碗鱼片粥过来,分别放在他们面前。韩美昕饿得慌,也不管薄慕年在对面,拿起筷子吃起来。 薄慕年手里翻阅着报纸,尽量不给她任何压力,眼角余光看见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她一定是饿坏了吧,他唇边泛起一抹笑意,缓缓合上报纸搁在一旁,然后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吃到一半,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产检?” 韩美昕动作一顿,他问得太突然,她顺口就答,“这个礼拜五下午。” “我陪你一起去。”薄慕年道,太太怀孕了,他除了第一次在医院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他还没有陪她去产检过一次。别的女人怀孕,娇气得不行,什么都让老公陪着,他家太太是铁打的,并不需要他。 “呃!”韩美昕一愣,不知道他这话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要跟她去,她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陪你去!”薄慕年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她不稀罕他也要陪,瞧她那副为难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睛,“我是去看宝宝的,你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 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本应该松口气的,可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失落起来,他回来,果然是为了宝宝,而不是为了她。 韩美昕,你就别再幻想了,一个男人可以将你丢在这栋别墅里几个月不闻不问,要不是你提出离婚,他怎么肯回来,而他要回来,也必定不是因为你,而是你肚子里的婚生子。 薄慕年本来是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哪里知道她真给想差了,他沉默的吃完饭,又拿起报纸看起来。 韩美昕敛了敛心绪,她继续喝粥,大概是太饿的原因,刘妈今天煮的鱼片粥特别香,她吃了一碗还想吃一碗,可瞧见坐在对面像一樽神一样的薄慕年,她却说不出要添饭的话。 薄慕年瞧了她一眼,拿起报纸起身走开,天天看视频,知道她的食量,只怕是碍于他在,不好添碗。薄慕年一走,韩美昕顿时轻吁了口气,连忙拿起碗去厨房盛粥。 刘妈接过碗,给她盛好粥,看见她躲在厨房里一连吃了两碗,才放下了碗,她又想叹息了,太太都要躲到厨房里添碗粥,这是有多怕先生? 她以为只要先生回来,他们之间就会好转,哪知道现在连吃碗饭都要躲起来了? 为什么她家的太太怀个孕,就这么惨? 韩美昕吃完早饭,磨磨蹭蹭的走出厨房,看见薄慕年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她神色颇为苦恼,他今天是不打算去上班了吗? 可他最近一连谈下了几个大项目,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待在家里? 薄慕年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落在她颇为纠结的小脸上,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会不懂,可既然他决定要搬回来和她过日子,就打算视她这样的勉强于无物。 这段婚姻,是他要强求的,那么就算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也得忍着。他相信,这个女人的心不是铁石做的,她一定会被他捂化。 薄慕年在别墅里,韩美昕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她这里蹭蹭,那里摸摸,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中午的时候,徐浩把薄慕年的行李送回来,满满两大行李箱,都是他常穿的衣服与鞋子,还带来了几份重要的文件。 薄慕年吩咐刘妈把衣服送回衣帽间,至此,韩美昕终于明白,薄慕年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要搬回来住。 她心里十分懊悔,如果她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难以掌控的局面,她绝不会贸然提出离婚诉讼,将这个男人招惹回来。 …… 转眼韩美昕就到了临产前夕,孩子过了预产期,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把准爸准妈给急坏了。这几个月,韩美昕与薄慕年朝夕相处,她每一次产检,他必定会陪伴在左右,再重要的会议都没有让他缺席过。 韩美昕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只要想起已经香消玉陨的好友,她那颗软下来的心肠,就会又重新硬了起来。 她知道,她永远跨不过这个心结,永远! 怀孕后期,她的腿开始水肿,有时候疼痛难忍,半夜睡着都会痛醒,薄慕年一直在她身边。这段时间,他们同床共枕,他却再也没有像那天早上那样狎玩她,让她在他手下喘息不止。 她曾提出要分房睡,薄慕年不同意,甚至态度是强硬的。韩美昕知道,只要他态度开始变得强硬,她就拿他没辙。 这样别别扭扭的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临产前夕,孩子不落地,薄慕年每天都焦灼着,八月的天气,上火上得嘴角直长泡。 不管刘妈怎么给他熬下火的汤,都没办法。他嘴里虽然不说,但是韩美昕知道,他比她更焦急。 这磨人的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落地? 八月中旬的某一天晚上,韩美昕突然感到腹痛如绞,她痛得醒过来,恒温的室内,她感觉到身下一片湿润,她伸手一摸,昏暗的光线里,她看到掌心刺目的艳红,她顿时吓得直抽气。 薄慕年睡眠浅,韩美昕已经过了预产期,可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听到她的抽气声,他睁开眼睛,伸手按开灯掣,看到她身下白色的床单被鲜血染红,他吓得不轻,直挺挺地坐起来,“韩美昕,羊水破了,你别害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向来冷静睿智的男人,何曾像现在这样慌过手脚? 他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将她打横抱起,韩美昕身上还穿着睡衣,就被他抱着出了门,他边往楼下走边高声喊道:“刘妈,把生产包拿上,司机,去开车。” 韩美昕的预产期到了,薄慕年原本打算是让她去医院住几天,她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不肯去。薄慕年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司机在别墅时刻待命。 听到薄慕年的吩咐,司机几乎是立即起身,最近他和薄慕年一样,都不敢睡沉了,怕太太生产时叫不醒他,耽误了送医院的时间。 薄慕年抱着韩美昕赤脚奔出了别墅,来到车身旁,司机已经拉开后座车门候在那里。 韩美昕痛得神智不清,依然知道自己身上一片狼藉,不肯坐他的豪车去,她握住车门,低声道:“换一辆车,不要弄脏了你的车。” 薄慕年怒得瞪她,都这个时候,是车重要还是人重要?他拿开她的手,抱着她坐进车里,司机片刻不敢耽误,连忙关上门,转身坐进驾驶室里。 刚发动车子,就见刘妈提着生产包冲过来,拉开副驾驶座,坐进车里。 一路上,薄慕年将韩美昕抱在怀里,听她低低的痛哼,他神色阴沉得吓人。韩美昕没有像电视里那些女人,夸张的大叫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她很懂事,也格外隐忍,痛得再辛苦,也忍着不叫,就是叫出声,也是细如蚊嘤的低吟。 可这声音落在薄慕年耳朵里,却如剜心剔骨一样让他难受,他宁愿她大喊大叫,也比这样隐忍着好。他不知道,女人生产竟是这样血腥且暴力。 一路上苦苦煎熬,终于将她送进军区医院的产房,他还要跟进去,却被护士拦在外面。中国自古便有男子不能进产房一说,那是凶煞之地,会沾染了悔气。 薄慕年目光凌厉地瞪着小护士,“在产房里的是我的老婆,你让我就在外面干急眼?” “薄先生,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不能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吧。”小护士看着男人腥红的眼眶,她害怕得垂下头,可这是医院的规定,她也不能违背。 刘妈拉了拉薄慕年,先生急着送太太过来,连鞋都没有穿,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先生这么毫无形象的站在众人面前,她道:“先生,别让太太担心!” 果然,韩美昕就是薄慕年的死穴,一点就中。薄慕年瞪着小护士,倒也没有再为难她。 生产的过程不是很顺利,薄慕年在外面焦灼的来回走,眼见着外面的天都亮了,产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提是她的哭喊了。 这样近乎诡异的安静折磨得薄慕年不得安宁,里面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没叫出来,别的女人生个孩子恨不得叫得把楼顶掀了,她却一声不吭,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就在这样不安的揣测中,急得上火。刘妈坐在长椅上等,看他来来回回地走着,仿佛这样就能安抚住心头暴躁的情绪,她想,先生一定爱惨了太太吧。 这是这两个闷骚货,谁也不曾开口说爱。 薄慕年等得越来越不安,他急得想破门而出声,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痛得隐忍不住的呻吟声,那么轻微的,像是怕让外面的他担心一样。 可这样的痛吟,却更让他揪心,他差点就要失控说,不生了,咱们不生了,这个恼人的孩子,出来他一定狠揍他一顿屁股。 慢慢的,女人的痛吟越来越急,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呻吟,他站在墙边,拿头撞墙,他的女人正在里面受苦,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让他疼得快要爆炸。 终于,在一声划破云霄的嘹亮啼哭声中,一切折磨都已经终止。薄慕年大喜过望,刘妈站起来,满脸兴奋道:“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薄慕年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意,痛到极致,却孕育出了新的生命,他一切的坏情绪,都在这声嘹亮的啼哭声中消失了,眼里只剩下满满的惊喜。 小护士抱着粉色的抱被出来,满含欣喜道:“薄先生,是位小公主。” 薄慕年没有看小护士怀里的孩子,他径直进了产房,医生还在给韩美昕缝伤口,看见薄慕年进来,都愣住没有让他出去。 薄慕年大步来到产床旁,看见韩美昕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汗湿的鬓边落下一连串细吻,一点也不介意她身上的汗味儿,他哑声道:“老婆,谢谢你,辛苦了!” 这句话长久的绕在韩美昕心间,致使她始终下不定决心与他离婚。她睁开眼睛,看见男人急白的脸,她缓缓笑了笑,“不辛苦,应该的。” 她的话,成功的让薄慕年飙了泪,真是傻,自己还痛着,却急着来安慰他。他想,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他都不要让她再经历生产之苦了,他的唇落在她唇上,完全不顾忌一旁的医生与护士,缠绵的吻了她,“真真的傻瓜!” 韩美昕想,如果不是后来薄夫人从中作梗,也许她和薄慕年真的能开出爱情之花,只可惜事与愿违,总不尽如人意。 …… 六年后,韩美昕已经升级成了子午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之一,她有能力,更有人脉,关键是她口碑好。如今这个年代,闪婚闪离已经变成了常态,离婚律师自然也成了热门的职业。韩美昕凭着自己良好的口碑,成为律师界一颗耀眼的新星。 彼时,她已经岁,与薄慕年维持着欲离不离的婚姻。六年前,她生下小周周后,薄夫人嫌弃她没能给薄慕年生一个儿子,导致她与薄慕年之前的矛盾全面爆发。 他们一直粉饰的太平,到底经不住现实的摧残。坐完月子,她再次提出离婚,薄慕年不同意,她却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决,她带着孩子,换出了清水湾别墅,搬回了金域蓝湾。 之后的几年,他们因为孩子的牵扯,时常见面,薄慕年会在来金域蓝湾的夜晚,悄悄爬上她的床,她一直都知道他那点心思,却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她想,她是个正常女人,既然还没离婚,把他当成床伴也不错,撇去他盛怒时的残暴,平常的时候也算是技艺高超。 他们就一直这样维持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直到宋依诺平安归来,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她就像在做梦一样,原本的父母,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竟是沈存希苦苦寻找多年的妹妹。 她一下从草根,变成了豪门千金,成为薄夫人口中常常提及的上流社会的名媛。可那个时候,她没有一点喜悦,因为她着着实实的恨了她的亲哥哥七年,恨不得他一生悲惨,才对得起依诺的死。 那天下午,送走了那对甜蜜幸福的新人,她正要离开时,薄慕年从人群中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目光沉着地望着她,道:“韩美昕,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随着沈存希与依诺之间的感情越浓,她与薄慕年的感情却越发疏远。不久前,她与薄慕年的争吵,直接导致了小周周的抑郁症病发。 她心里很内疚,为了孩子,她尝试着想和薄慕年和平共处,但是很难。甚至是报纸上娱乐版登出的头条新闻,薄慕年与林子姗的妹妹林若欢深夜出入酒店,疑似开房,她就知道,她输了。 纠纠缠缠的七年,她无论如何也要做个了断。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韩美昕收回目光,所有的思绪都已经敛住,变回清清冷冷的模样。 薄慕年看着她这副样子,她总是在拒绝他,拒绝他给予的一切,拒绝他的靠近,他抿着薄唇,唇边泛起一抹浅淡的微笑,“送不了你几次了,上车吧。” 薄慕年转身朝停车场走去,韩美昕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来到停车场,薄慕年已经换了一辆车,是世爵C8,对他现在这个年纪,开这么骚包的车,显嫩了。 高级定制的跑车缓缓升起车门,韩美昕坐进去,车门降了下来,就像那些时尚大片一样,这车炫得让人炫目。 可那晚,薄慕年与林若欢去开房时,也是开的这辆车去送她的吧。思及此,韩美昕心头一阵苦涩。林若欢说对了,她姐姐等不到他们离婚,她会等到,她也在实践这个诺言。 薄慕年发动车子,跑车驶出去,所经之处,都会引得人们惊艳回眸。如果她也是0岁,她肯定也会被眼前的一切都迷住。 可是她不是,她已经岁了,过了所有年轻女孩幻想的年纪,如今只是人老珠黄。 韩美昕偏头看着窗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亮光,她凝神看去,发现脚边的垫子上,似乎掉了一枚钻石耳环,她弯腰捡起来,确实是钻石耳环,夹镶的款式,钻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顿时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见过这枚耳环,在薄慕年与林若欢去开房的第二天,林若欢开着限量级跑车,十分得瑟地跑来她的事务所,向她耀武扬威,指着她耳朵上的钻石耳环,对她说:“阿年哥哥很满意我昨晚的服侍,喏,这就是他今天送给我的礼物,弥补昨晚他太急切弄痛了我。” 韩美昕狠狠捏着耳环,一不留神,耳钉扎进了她指腹里,十指连心,她痛得连心脏都紧缩起来,她沉声道:“停车!”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见她指间有亮光闪过,然后殷红的血流淌下来,他没有迟疑,连忙靠边停车。刚停了车,韩美昕就按向车门的按钮,车门升上去,她倾身下车。 薄慕年眼疾手快,他迅速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冷着脸道:“韩美昕,你又在闹什么?” 韩美昕转过脸去,目光嫌恶地盯着他握住她手腕的大手,神情冷冽道:“薄慕年,放手!” “韩美昕,折腾了七年,我累了,真的累了,能不能在我们离婚前,有那么片刻的和平共处?”薄慕年拉下脸,目光悲凉地望着她。 韩美昕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痛得揪心,她指间还攥着那枚耳环,耳钉扎在指腹里,每一寸都痛,痛入骨髓,“薄慕年,签字离婚吧,不要再拿小周周当借口了。” 说完,她收回手,平静的将那枚耳钉从指腹里取出来,无视手指上的斑斑血迹,她将钻石耳环放在座位上,“请你把这个物归原主吧。” 薄慕年看着那枚耳环,耳钉位置还有血迹,他心里一震,抬头望着她绝然离去的背影,她到底还是不相信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就定了他的罪。 他闭上眼睛,目光悲凉到极点,他们之间,一直他紧攥着不放手,如今,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七年时间,他都没有捂暖这个女人的心,她的去意比七年前更加坚决,那么他还在不舍什么呢? 这段婚姻于他们,早就如同鸡肋,不如放手成全吧,至少以后见面时,他们不会像仇人一样分外眼红。 他睁开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女人,那么倔强的女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死也不会回头。他不由得想起沈存希昨晚对他说的那番话。 “老大,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五个里最悲惨的人,你和小六这七年分分合合,你始终牵着线,她始终想要挣脱,你们固执的坚持着彼此的意愿,却从来没有时间好好冷却一下彼此。有时候不如适当的放手,也许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薄慕年对沈存希这个爱情“砖”家是相当无语的,当年他和他说,在女人面前就要装高冷,结果呢,回头他在宋依诺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顾了,哄得宋依诺服服贴贴的。 害他这个老男人每夜寂寞难耐,要靠偷偷摸摸的才能爬上韩美昕的床。 现在又劝他放手,他还真是韩美昕的亲哥哥,就只顾站在他亲妹妹的角度说话,也不看看他到底是因为谁的馊主意,悲惨了这么多年? 他慢慢开车往前,默默地跟着那道身影,她一直在往前走,背挺得笔直,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她的不对劲,她的肩膀一直在抽动。 为了证实心里的狐疑,他将车子开到她前面去,果然看到路边那个女人满脸都是泪。他的心没来由的抽痛起来,韩美昕,你对我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对吗? 你会哭,你会难过,是因为你爱我吗? 车子一路驶过去,他看着后视镜里那道身影已经在街头蹲下来,哭得越发难以抑止,他心头钝钝的痛,黑眸里却掠过湛湛精光。 韩美昕,为了你,我破釜沉舟一次,如果这一次,我输了,那么我放你自由,永生永生不再缠着你!(未完待续) 第373章 离婚不离家 韩美昕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金域蓝湾,刚走出电梯,就看到站在门的一老一小。她连忙擦了擦干涩的眼角,生怕被老人和孩子看到她哭过。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快步走去,就算心里再疼痛难忍,她脸上已经扬起笑意,“爷爷,小周周,你们等多久了,爷爷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薄老爷子亲自送小周周回来的,他拄着拐杖,苍老的脸上褶皱很深,一头银白的头发,精神却一如七年前初见,矍铄抖擞。 他拽着重孙女的小手,目光慈爱地望着这孩子,明明满眼的痛楚,却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看得直叫人心疼,他和蔼道:“好久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 韩美昕心里一滞,在薄家,真正对她好的,除了薄明阳,就是薄老爷子吧。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孙女宠的,到底,她还是要辜负他对她的期望了。 “爷爷,对不起,我最近工作太忙。”韩美昕难过的撒谎,不是不想去看望他的,只是一想到薄夫人,她就再不愿意踏进那栋宅子。 薄老爷子也不拆穿她的谎言,他柔声道:“没关系,你忙,只要心里记着还有我这个爷爷就好了。” 韩美昕心中泛起绵密的痛楚,这个老人,即使知道她和薄慕年是那样不堪的结合在一起,对她也是宽容大度的,七年来,连厉色都没给予她半分。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拿出钥匙开门,然后请老人进去。薄老爷子牵着小周周走进去,小周周还是不肯说话,往日灵动的眼睛也没了神采,这孩子在父母的离婚战争中,受到了太多太多的伤害。 韩美昕关上门,连忙去倒茶出来,知道老爷子喜欢喝西湖龙井,她家里时常备着,就怕哪天爷爷过来了,没能让他喝上他爱的茶。 她备了好久的茶,有时候看见过期了,她就会扔掉,然后重新找朋友带最好的茶回来。以前薄老爷子没来过她这地方,她以为永远都用不上,却不想到有朝一日,能在这小小的房子里,给爷爷泡一杯他喜欢的茶。 薄老爷子低头看在在沸水里打着旋儿往下落的茶叶,他眉目染了笑意,“丫头,还记着爷爷喜欢这西湖龙井啊?” 韩美昕自然是记得,朋友带回来的茶,她都会送一份去军区大院孝敬老爷子,老爷子别的爱好没有,就好这一口。 薄夫人就常说韩美昕这小蹄子,就是拿捏住了她公公的软肋,才会这么由着她折腾,把薄家颜面都不顾了,还护着她。 “爷爷喜欢的,我都记着呢,就是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韩美昕心里有些伤感,到底还是止了话。 薄老爷子自然也听出一些端倪,他看着乖巧的重孙女,将她支开,不让她听见大人的谈话。等小周周回房间去了,他才叹息一声,“丫头,我还记得当年我们找阿年逼婚,那个时候你们应该还没有在一起,阿年说,他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当时我和你爸听了,就觉得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没想到你们也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真的就无法挽回了吗?” 韩美昕垂着头,眼中泪水涟涟,七年时间,她和薄慕年纠缠不清,如今终究还是应该放手了,她点了点头,“爷爷,是我没有福分,做薄家的孙媳妇,对不起,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 薄老爷子摇了摇头,神情带有怜惜,“罢了罢了,既然你去意已决,爷爷不强求你,只是你失去了阿年这个好孩子,真的不会后悔吗?” 韩美昕脸上的痛苦逐渐加重,会吧,否则下午从他车里下来,她不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那个她爱着又拒绝靠近的男人,因为她知道,他们越接近,就越会蛰伤彼此,而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薄老爷子瞧着她脸上越发清晰的痛苦,他沉沉的叹了一声,年轻人啊,是该折腾折腾,离了也罢,离了才能看清彼此的心。 薄老爷子抽了纸巾递给她,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他道:“丫头,去给爷爷做顿饭吧,以后爷爷再要吃到你做的饭,怕是很难了。” 这一句话,又勾起了韩美昕的伤心,她匆匆抹了抹眼泪,一边应着好,一边转身往厨房里走。 薄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他站起来,打量着这套公寓。这算起来,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里来,这里有着女孩子的婉约风格,不像清水湾别墅,走进去就是一股冷硬。 他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听见小小的抽泣声,他眉头一皱,朝那间紧闭的卧室看去。那个傻丫头啊,当初哭着来找他出主意,如今依然还是挡不住父母离婚的脚步。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让这丫头接受现实? 他慢腾腾走过去,来到卧室门外,良好的修养致使他连进重孙女的房间,都会抬手敲门,哪怕这还是个六岁多的孩子。 敲门声响起,里面的哭声嘎然而止,薄老爷子想着那小丫头此刻急匆匆的抹眼泪的样子,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疼。自古以来,父母离婚,受伤的就是孩子。 yyxs.la 半晌,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露出那双湿漉漉怯生生的黑眸,像极了阿年的黑眸,那么怯弱的望着他,把他苍老的心都要绞碎了。 看见门外的人是太爷爷,小丫头眼睛一眨,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她想不明白,就连沈晏白那么乖张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疼,为什么她这么乖,爸爸妈妈还是要离婚? 薄老爷子推开门进去,伸手合上门,牵着小丫头的手来到床边,两人坐着,他打量着房间里的装修,粉色的公主房,墙上贴着小狸猫、大白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动物,据说这都是电影的暖男。 这孩子心里,还是向往着温暖的。 奈何有这么两个倔强的父母,也是苦了她了。 他收回目光,落在小小的人儿身上,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满是皱纹的手包裹着那只小小的手,他极其艰难道:“孩子,成全他们吧。” “太爷爷……”小周周失声哭出来,连太爷爷都放弃了,爸爸妈妈就再也不会在一起了,她哭得心碎,“太爷爷,你说过会帮我的。” 薄老爷子揪心扯肺的难受,苍目里也浮动着泪光,他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时候没有过心软,杀红了眼睛看着遍野的尸体,他没有过怯懦,更没有过眼泪。此刻却被这个小小丫头的哭声揉碎了心脏。 “小周周,没法了啊。” 小周周没有抑郁症,不会开口说话,是他教的,看着那孩子每日郁郁寡欢,像被折了翅膀的鸟儿,小小年纪就满脸忧郁,他实在不忍。 这孩子想为父母在一起再做些努力,他便成全。 他想着,就算为了孩子,这一对夫妻该闹的也闹腾够了,却低估了时间在他们心里造成的伤害,那是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除非他们自己想通。 如今看到韩美昕那么痛苦,他不能再坐视不理了,离了吧,离了他也清静。 “太爷爷,我不要过有爸没妈,有妈没爸的日子,太爷爷,您再想想办法,您那么睿智,您一定还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小周周急切地握住太爷爷的手,就像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要他们离婚,不要他们变成陌生人。 薄老爷子另一手覆上来,握住孩子小小的掌心,他道:“小周周,太爷爷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两个刺猬,他们相爱了,可是谁也不愿意拨下身上的刺,所以他们一靠近对方,就会扎伤对方,扎伤对方,还是忍不住靠近对方,然后有一天,其中一只刺猬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失血过多死了。” 小周周懵懵地望着太爷爷,没听懂,“太爷爷,可是爸爸妈妈他们是人,不是刺猬。” “……”薄老爷子发现,这个故事太深奥了,小周周未必听得懂,他换了一种方式,道:“你爸爸妈妈他们不是刺猬,却是比刺猬还要倔强的人,他们的刺是在长在心里,他们不远离,就会永远无休无止的争吵,小周周,看着你妈妈流眼泪,你不心疼吗?” “可是离开爸爸,妈妈就不会流眼泪了吗?”小周周疑惑的问道。 “那样她就会看清自己的心,看清她的感情,小周周,人很复杂,没有失去,永远体会不到长在骨髓里的感情。如果你想让你爸爸妈妈在一起,就不要让她再痛了,只有她不痛了,他们才有机会在一起。”薄老爷子轻叹道。 小周周还是似懂非懂,“可是太爷爷,如果爸爸失去妈妈就另娶了怎么办?我看到报纸上爸爸带女人去开房了,他要给小周周找后妈了吗?” “他敢!”薄老爷子重重戳了一下拐杖,韩美昕突然那么绝决的离婚,和那王八羔子管不住下身有关。这事出来后,他几天都没敢出门。薄家家风严明,可如今被这少不更事的孙媳妇闹得面子早没了,现在又被那不懂事的王八羔子捅得里子也没了。 他走出大院,就没少被那些老东西取笑! 小周周吓得缩了缩脖子,只要太爷爷说不让爸爸找给她找后妈,她就放心了。薄老爷子瞧吓着了小重孙女,他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丸子头。 当晚,薄老爷子在金域蓝湾吃了晚饭,韩美昕打电话给勤务兵,让人来把老爷子接回去。老爷子临去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隐含着不舍,随即老爷子拄着拐杖离去。 韩美昕将他送到电梯里,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电子屏上的数字开始往下翻,她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她回到公寓,收拾桌子时,小周周出来了,她站在餐桌旁,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的看着她,“妈妈,我不阻止你和爸爸离婚了。” 韩美昕心里一震,手里的碗滑落下去,瞬间摔得粉碎,她也不怕碎片扎伤脚,快步奔到小周周面前,在她面前蹲下,她狂喜地望着她,“小周周,你会说话了,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周周看着妈妈激动的模样,她眼泪也掉了下来,她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像个小甜心一样,贴心道:“妈妈,我不想让你痛,你和爸爸离婚吧。” 韩美昕泪如雨下,听到孩子终于肯接受他们要离婚的事实,她心如刀割,小周周,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把你逼成这样,妈妈向你保证,就算离婚后,也不会让你少得一点母爱和父爱。 当晚韩美昕的心,是一半欣喜一半痛苦,薄慕年承诺过她,只要小周周开口说话,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想起在他车里捡到的那枚钻石耳环,想起林若欢戴在这副钻石耳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她心里就疼痛不休。 哄睡小周周后,她给薄慕年打了电话,他那边很静,隐约听得到火星烧灼烟纸的声音,他在抽烟,她顿了顿,道明来意,“薄慕年,小周周开口说话了,你答应我的事,现在可以实现了吗?” 薄慕年捏着烟的手骤然一紧,燃烧着的腥红烟头折过来烫了他的手,发现小周周装病,是他偶然回军区大院撞上的,那孩子跟着爷爷嘀嘀咕咕的说话。 他没有进去,转身离开,遂了孩子的意。 可如今,就连孩子也放弃了,他是否真的该放弃了。沉默半晌,那端都安静的等待着,他闭了闭眼睛,扔了烟,伸脚碾熄,他声音清冷道:“好,明天到办公室,我会让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 韩美昕还来不及说话,那端就挂了,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大雪纷飞,一时红了眼眶。纠缠了七年,终于要结束了,为什么她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痛得锥心刺骨? 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她闭上眼睛,任眼泪滑落下来,她告诉自己,韩美昕,你可以的,没关系,你能做到的。 韩美昕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感冒了,嗓子疼得难受。她依然起来给孩子做早餐,请的帮佣只负责下午接送孩子,以及打扫家里的卫生,其他的事,几乎都是她亲力亲为。 给小周周扎了两个辫子,看她吃完她做的早餐,背上书包,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她。她拿起公文包,牵着女儿的手,送她去上学。 学校门口,韩美昕看着孩子转身走进校门,她一直望着望着,直到再也望不到她的身影,她才转身回到车里,开车去薄氏大厦。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这边了,自从她成为子午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就很少来过这边,前台认识她,看见她推门进来,就领着她去电梯那边,她道:“薄太,薄总已经等您很久了。” 韩美昕心口钝痛,下意识攥紧包带,才能避免泄露心里的情绪。岁的女人,早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么单纯,再加上人生的阅历,让她很容易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哪怕心里已经痛得快死去。 她搬出清水湾别墅,刘妈偶尔还会给她打电话,说先生也很少回去了,那时候她知道,薄慕年多半是宿在外面的公寓。 乘电梯上楼,到达顶层,她走出去,徐浩接待她,请她去会议室。推开会议室的门,薄慕年坐在主位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正往嘴边送,吸食了一口,他吐出烟圈。 他的烟瘾越发重了,看他面前的水晶缸里,全是烟蒂。以前,她试着管过他,不让他抽烟,他就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薄太太,你不让我抽烟,让我干些什么好呢,玩你吗?” 韩美昕常常被他不要脸的话激得满脸通红,可他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没烟抽的男人很暴躁,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带着浓浓新鲜烟草味的薄唇就贴了上来,吻得她全身发软,恣意进出她,看她被他折磨得进气少出气多才会罢休。 韩美昕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他指尖袅袅升起的烟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旖旎的一幕,她的脸有些红,堪堪移开视线,却触到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她的耳根子立即红透了。 薄慕年透过烟雾,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看着她脸颊酡红,心神一荡,莫名的就心猿意马起来,他将手里的香烟送到薄唇边,又吸食了一口,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骚动。 “来了?”薄慕年问了一句废话。 韩美昕点了点头,松开门把手,走了进去,在他下方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她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来递过去,道:“这是我弄好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在上面签字就好了。” 薄慕年眼底划过一抹阴鸷,只是消失得太快,女人并没有瞧见。他素白修长的手指拿起文件翻开阅读,一份简单的离婚协议书,韩美昕什么都没要,只要了小周周的监护权。 他眯了眯黑眸,眸底闪烁着湛湛精光,两手优雅的捏着文件,嘶啦一声,文件被他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韩美昕急得脸色都白了,她腾一声站起来,目光严厉地盯着薄慕年,怒道:“薄慕年,你出尔反尔!” 薄慕年却没有理会她,他拍了拍手,辛律师从门外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是他昨夜被薄慕年挖起来,彻夜拟定的离婚协议书,条款之变态,是他经手过最变态的案子。 他把一式两份文件分别放在了薄慕年和韩美昕面前,然后转身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韩美昕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她没有动那份协议书,她道:“我的要求很简单,除了小周周,我什么也不要。” “先看看再说。”薄慕年点了点烟灰,神情清冷,似乎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韩美昕抿了抿唇,他似乎也和她杠上了,只是沉默地盯着她,偶尔吸食一口香烟,烟雾缭绕,她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深沉卓绝的男人。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翻开文件阅读,文件有两页,第一页是关于财产,薄慕年出手阔绰,几乎把他一半的身家都给了她。 韩美昕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样深沉的目光,盯得她心里直发怵。薄慕年答应离婚,还给她这么多钱,他脑子有问题? 她继续往下看,终于看到她最关心的问题,关于小周周的抚养权,协议上这样写着的,为了不让小周周感到自己被父母抛弃,离婚后,周一三五孩子由韩美昕抚养,周二四由薄慕年抚养,周六日由他们共同抚养。 韩美昕到这个共同抚养四个字,她就炸了,“薄慕年,你什么意思?”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小周周受了刺激,如今刚刚康复,医生说,她的心灵很脆弱,鉴于你急着离婚,我就不留你了,但是该尽的义务,你还是要尽到。要不然,我们还是不离婚了?” 韩美昕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她愤怒地垂下头,为了离婚,她忍了!她又看下一条,离婚后,三年内不得与异性交往,五年内不得与异性有孩子。 韩美昕紧紧攥紧拳头,这一条,她忍了,她原本就不打算再生孩子,也没打算交男朋友。可是最后这一条是什么鬼,离婚后,如果双方有需要,可以约炮! 她迟钝的大脑,半天才反应过来约炮这个新鲜的名次,就是传说中的419,她出离了愤怒,抬头瞪着薄慕年,道:“你几个意思,离婚不离床?” 薄慕年耸了耸肩,“看来薄太太很想念我的床,要不我们现在约一次?” “薄慕年!”韩美昕气炸了,见过无耻的,没见无耻到这种境界的,她咬着牙关,道:“我不答应。” “那就不要离婚了,合法的睡,和约炮睡,其实我觉得,约炮睡你一次,应该更刺激。”薄慕年的目光无耻的扫过她的玲珑有致的曲线,生了孩子后,她的身段恢复得很快,尤其是那双一手掌控不住的柔软,又增加了尺寸,让人一摸就血脉贲张。 “你无耻!”韩美昕气得红了脸,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和她离婚。 薄慕年一手优雅的撑着下巴,瞧她快气哭的样子,完全失了刚才进来的冷静,似乎只有他,能逼得她原形毕露,脆弱不堪的样子。 他道:“无耻什么无耻,你又不是没被我睡过,哦,对了,你可能没看懂,上面写着如果双方有需要,如果你没有需要,那是可以另说的。” 韩美昕咬着牙关,一颗心在胸腔里起起伏伏,被他戏耍的羞恼,气得抓狂,“我不会在这么变态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那好,那我们还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薄慕年朝她眯了眯眼睛,韩美昕知道,这是他使坏心思时惯常的小动作。 她知道,等来他松口不容易,否则她再打七年的官司,也未必能和他离得了婚,她抿了抿唇,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迅速在协议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那份协议书砸在了那张无耻的俊脸上,她拧着公文包转身快步离去。 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合,薄慕年的脸被文件砸过来时刮蹭了一下,脸颊一阵青疼,他拿起离婚协议书,翻到第二页,看到上面那力透纸背的签名,他心口骤然漫上一股剧痛,如此迫不及待,就连不合理的要求都答应了,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吗? 那昨天下午,你蹲在马路上哭,又是为什么? 他合上文件,沉沉地阖上双眸,韩美昕,让你签了离婚协议书,你是不是彻底松了口气,是不是就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和我有所瓜葛? 韩美昕,签字那一秒,你可否有过犹豫?可否会舍不得我? 韩美昕冲出薄氏大厦,她坐进车里,她心里没有悲伤,所有的痛苦都在他无理的要求刺激下,变成了愤怒,她真是小看了这个男人,怎么就有本事,让她连签协议时,都气得发抖! 车子开出去,驶了老远,当心里那股愤怒淡去,疼痛却猝不及防的袭遍了她的全身,她盯着前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当眼泪滚落下来时,她才尝到了心痛的滋味。离婚了,终于离婚了,可是为什么,她没有解脱,反而更加痛苦了? 韩美昕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没法开车,她将车停在路边,一停就是一早上没有动弹。她想,终究会过去,一定会过去! …… 离婚后的日子真的平静下来,薄慕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生活里,她与那个帝国里的君王彻底失去了联系,甚至连在报纸上都看不到他的新闻。 薄慕年所说的周一三五,她带小周周,周二四司机会接去他那里,周六日两人共同带孩子,却一直没能实现。 直到半个月后,她才从下面的人口中得知,薄慕年出国了,具体是为什么事出国,无人得知。签了离婚协议书的第二周,辛律师送来了离婚证。 如今连离婚证都是红色壳子,看起来十分讽刺。她拿到离婚证后,捧着离婚证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下午的呆,然后将离婚证锁进柜子里,将这段纠缠了七年的感情,也一并锁进了抽屉里尘封。 日子平淡如水,韩美昕照常上班下班,周末带孩子去郊外写生,这样的日子平淡而宁静。有时候她坐在垫子上,看着小周周在远处画画,她给她削水果,削好水果,她下意识递到旁边,半晌旁边都没动静,她转过头时,看着身旁空空的,她的心就会空洞的难受。 再也不会有人逼着她削水果给他吃了,这个时候,她才懂得,习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她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却不料这种平静会那样打破。 周一下午,她有个会议要开,几个高级合伙人讨论去A市开分所的事,一直讨论到十点,都没有结果,不得已,只得将会议改期。 离开会议室,她累得要命,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桌上的手闪烁着提示灯,她瘫坐在椅子里,拿起手机解了屏锁,手机屏幕上是她与小周周的照片,她会心一笑,有小周周在身边,再累也是值得了。 查看了未接来电,是接小周周的帮佣打过来的,连打了好几通,都是小周周放学时段打过来的,她微蹙了眉头,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她连忙拨了过去,帮佣很快接了电话,她客气道:“黄嫂,抱歉,我下午一直在开会,没看到你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黄嫂顿时一把鼻涕一把累,道:“韩小姐,我辜负了你的嘱托,下午我去接小周周,你婆婆不准,强硬地把孩子带走了。” 韩美昕眉心蹙得更紧,薄夫人这种手段以前没少用,她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没事,她可能想孩子了,让她带一晚也好。” “可我听着不像这么回事,小周周闹着要和我回来,可是薄夫人不许,说你和薄先生离婚了,不能让小周周跟着你,以后都不会让你们母女见面,还说要给小周周转学。”黄嫂急切道。 韩美昕抿紧了唇,还是安慰黄嫂没事,她会和薄夫人沟通,黄嫂这才挂了电话。薄夫人以前没少威胁过她,她心里没怎么在意,孩子的抚养权还在她手里,不到万一,她不想惹薄夫人不高兴。 她以为薄夫人只是说着玩的,当她第二天下午去学校接小周周,小周周的班主任说小周周没来上课,孩子奶奶打电话来说病了。 她听说小周周病了,十分揪心,去军区大院探望,守门的哨兵不放行,说薄夫人说了,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去。 韩美昕没办法,又不敢和荷枪实弹的哨兵硬来。第三天第四天,小周周都没有去学校,第五天,小周周的班主任说,小周周已经转学了,转去了军区小学。 韩美昕这才真正慌了,知道薄夫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不让她见孩子。她急得不行,去军区大院闹了也没用,给薄慕年打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她去薄氏大厦,被前台拦在了门外。 她从来不知道,如果一个人绝情起来,会有多绝情! 她无心工作,合伙人的会议更是无心参加,她满心满眼都是小周周,好几天没有看到孩子,孩子会不会想她想得大哭? 她试图去军区小学看她,可是学校的保安将她拦在门外,说出于对孩子的保护,不会让莫名其妙的人接触孩子。她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就是没见到小周周,甚至连薄家人的面都见不到。 她急得不得了,薄慕年那个骗子,他们说好了一人带一天孩子,没说不准她见孩子,现在婚离了,离婚证她拿到手里了,可是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她手里没有。 她这才想起这件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找了律师去问法院,得到的答案是,孩子抚养权在薄慕年手里。得到这个消息,她当场跌坐在椅子里,形如枯槁。 薄慕年,他怎么能这么耍她?她那么相信他,以为他答应离婚,就绝不会反悔,却没想到她被他摆了一道。没有离婚协议书,只有离婚证,就算告上法庭,她也争不回小周周的抚养权。 韩美昕出离了愤怒,她腾一下站起来,拎着包匆匆出门,开车驶入薄氏大厦,她也不管前台怎么拦,一个劲的闯了进去。 前台到底忌惮她的身份,没敢真拦,让她上去了。韩美昕浑身裹着怒气,砰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薄慕年刚从国外回来,满脸疲惫,此刻正打算脱了西装,靠沙发上歇歇,就看见韩美昕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不是没看到她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以为她想他了,他故意不接,怕心里的思念会像潮水将他淹没。 “韩……”他刚张开口,名字都还没喊完,韩美昕抡起皮包砸向他肩膀,他肩上受了伤,被砸得闷哼了一声,感觉有血液奔涌出来,他捂住伤处,目光凌厉地瞪着她,“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得撒泼?” 韩美昕哪里还有理智,他一直躲着不见她,尽干些卑鄙龌龊的事,还有脸说她撒泼,“我撒泼也是你逼的,薄慕年,你还是人吗?你骗我签了离婚协议书,骗我拿了离婚证,就是为了夺走小周周的抚养权,不让我见孩子是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薄慕年去国外奔波了大半个月,以为距离是美,会让她知道他的重要性,却没想到一回国,就听到这样乱七八糟的指控,当下脸色就阴沉下来,“韩美昕,把话说清楚!” 韩美昕几天没见到孩子,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此刻被他吼了一句,心中酸楚,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倔强地瞪着眼睛,骂道:“你这个王八羔子,说话不算话,把小周周还给我,你还给我!” 韩美昕边说边扑过去捶打他,七年了,她一直被他欺负,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又要开始无休无止的折磨,他从来都知道,怎么朝她伤口最深的地方下手,让她痛不欲生! 薄慕年被她打着,渐渐的也失了冷静,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刚才那温存的眉眼全是冷厉,他厉声道:“韩美昕,冷静下来,把话说清楚,小周周的抚养权不是在你手上吗?” 韩美昕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攥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薄慕年看她哭得快背过气去,他心疼极了,伸手拍着她的背,“韩美昕,你冷静点,你现在哭也没用,我回去看看,和母亲沟通沟通。” 韩美昕哭着倒进他怀里,一声声的问:“薄慕年,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薄慕年心头一怔,他轻抚她的背,哑声道:“任何时候,你都应该相信我。” 闻言,韩美昕眼泪落得更急,她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似乎这样,她心里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可渐渐的,她觉察出不对劲,她掌心一片一湿润,她拿下手,看到双手满是刺目的鲜血,她愣在当场,“血,薄慕年,你在流血……” 薄慕年瞧着她吓得苍白的脸,他苦笑一声,这神经得大条成什么样,现在才发现她掌心的血? 韩美昕瞪着他,他穿的是一件黑色衬衣,她确实没有发现,可是血都染红了她的手,可见他流了多少血。 韩美昕淡定不下来了,她抖着手去解他的衬衣上的纽扣,要看他到底伤得有多重。薄慕年看着在自己胸前作乱的小手,他身体里一阵骚动,他连忙抓住她的手腕,皱眉道:“这么热情,想勾引我?” 韩美昕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老不正经,气得脸又红又紫,她挣开他的手,怒道:“这么多血,你不要命了,我看看,你到底去哪里弄的这一身伤?” 薄慕年瞧着她又气又急的模样,胸腔里那颗稳稳跳动的心紊乱起来,他没有再乱动,任她解开他的纽扣。算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解他的纽扣,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韩美昕解开纽扣,急切且粗鲁地往两边拉,这狂野的动作看得薄慕年顿时口干舌燥起来,衣服拉开,露出那片小麦色的结实胸膛,胸膛上缠着纱布,从左肩穿过右边腰,看起来伤得很重。 此刻白色纱布上渗出血迹,将白色纱布染红,她的眼眶被那上面的艳红刺得又痛又热,她抬头望着他,小心翼翼问道:“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薄慕年看着她眼里的心疼,觉得自己这身伤受得也值了。他没有告诉她,在普罗旺斯发生的事,怕她担心,那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闺蜜,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哪还坐得住? “很心疼么?”薄慕年瞧着她,黑眸亮亮的,想要看清楚她脸上因为他而生的心疼。 韩美昕冷静下来,她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去打电话,让医务室的医生上来给你包扎一下。” “何必那么麻烦,你帮我处理就好。”薄慕年伸手拽住她的手腕,韩美昕腕间如被火烧,猛地要收回手腕,耳边突然传来他的痛吟,她连忙抬头望过去,看到他俊脸煞白,她到底不忍心,“就算要我处理,我也得去拿药箱啊。” “休息室里有。”薄慕年的声音格外的低哑。 韩美昕忽然抬头,盯着那间紧闭的休息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又红又烫,薄慕年瞧她那模样,心里会意过来,她想到了什么,他薄唇勾出一抹妖孽的笑意,低低问道:“不敢进去?怕我吃了你?’(未完待续) 第374章 娶妻再生孩子 韩美昕哪敢回头看他,那两束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的背灼两个洞出来,她心里慌乱得很,想转身离开,又怕他笑话她胆小,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 休息室里,依然是纯男性的装修风格,薄慕年经常在这里小住,房间里应有尽有,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飘荡着。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摆放药箱的地方,拎起药箱转身,她差点撞到男人怀里,还好她反应快,连忙后退了几步,才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韩美昕轻抚着胸口,抬头瞪着他,此刻她完全忘记了她来这里找他理论,是为了小周周的抚养权。 薄慕年站在那里,目光深沉地睨着她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大半个月不见,她憔悴了许多,如果没有知道小周周被母亲带回军区大院了,或许他就会以为她这样憔悴是因为和他离婚。 他嘴角勾起一抹轻嘲,兴许他用破釜沉舟这一招,根本就激不起她心里对他半点的留恋吧,他怎么会不清楚,她有多想和他再无瓜葛? 这么想着,男人的神情越发阴沉,刚才调笑的心思再不复见。 他抬腿走到床边,在床上坐下,韩美昕看着他突然变得阴沉的俊脸,心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拎着药箱放在他旁边,拿出消毒液,伤药与医用纱布。 她今天没有把头发束起来,她一弯腰,头发就垂落下来,在空气中悠悠飘荡,她俯身看着他肩上的伤,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薄慕年,你上哪弄得这一身伤?” 薄慕年抿着唇没说话,一双黑眸却落在她身上,这个天气不热,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搭了一件小西服,胸前开了两颗纽扣,她倾下身来,从领口隐约可以看见她胸前那两团绵软。 他的呼吸缓缓沉重起来,七年来,他的手无数次碰过她,知道掌心的饱实感有多销魂。他微微错过目光,抬头凝视着她近在眼前的小脸。 岁的女人,脸上多了几分成熟,身段却更叫他心痒难耐,他粗鲁的扯了下衣服,感觉自己浑身都冒火了一般。鼻翼间女人身上传来的幽香,让他就要把持不住。 韩美昕脸红了红,他不回答,她也不好再追问,她伸手去解纱布,她的手指微凉,触碰到男人滚烫的肌肤,她灼得缩了一下手,脸更红了。 “那个,要不我找医务室的人来给你处理。”韩美昕心里窘迫,这具成熟结实的男性身体,她看过不只一次,以前不愿意看,后来他强迫她看,她很熟悉他身上的每一寸肌理,越是熟悉,越是窘迫不安。 他们现在是离婚夫妻,再也不该扯上半点私人关系。 她的手还来不及缩回,就被薄慕年抬手摁住,他挑眉望着她,嗓音低哑道:“不想看见女儿了?” 韩美昕抿了抿唇,女儿是她的软肋,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她担心她会想她想得哭。她重新俯下身来,强忍心里的羞窘,给他拆纱布。 拆的时候好拆,几下就拆下来了。 韩美昕揭开纱布,看见他肩胛骨上一道深深的伤口,像是被刀刺的,鲜血汩汩从绽开的伤口里流了出来,伤得这么深,她刚才打他的时候,他居然一声不吭,这男人是受虐狂么? 薄慕年仔细看着她,见她红了眼眶,他抬起手来,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望进她眼底,他哑声道:“韩美昕,心疼吗?” 韩美昕看着他眼底深邃难懂的光芒,她急急移开视线,装作去拿消毒液与棉签,躲开他的逼问,“你伤这么重,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我是薄氏集团的总裁。”薄慕年看她转开头,心里难免失望,这女人有多倔,他不是不知道。 bqgxsydw.com 韩美昕明白,薄慕年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去医院,他打个喷嚏,都会影响第二天的股价,更何况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拿棉签沾了消毒液,往他伤口上轻轻擦去。 大抵是消毒液刺激到皮肤,他在她耳边抽气了一声,她连忙停下动作,紧张地望着他,“弄痛你了吗?” “有一点。” 韩美昕这下动作放得更轻,也更加谨慎了,她一边给他的伤口消毒,一边微嘟起嘴往伤处吹气,想这样减轻他的疼痛。 薄慕年侧眸望着她,看她小心翼翼吹气的模样,他心里激荡不已,撑在床边的大手,悄无声息的抚上了她的腰。 生完孩子后,她的身材并没有走样,腰上还是那么纤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一样。 韩美昕全副心神都放在他的伤口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就连他的手钻进了她衣服里,她也没有发现。 消完毒,韩美昕拿伤药给他敷上,然后又用纱布将他的伤口缠起来,这样一来,她就无法避免与他有肌肤上面的接触,她微微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拿着纱布往他右边腋下穿过去,再回到左肩上。 薄慕年大手抚着她腰侧的肌肤,她忽然贴过来,冰凉的丝质衣服贴在他肌肤上,刺激得他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韩美昕听到他的闷哼声,以为弄痛了她,她连忙退开,“是不是紧了一点?” “还好。”薄慕年额上冒出了汗,他知道这是怎么来的,绝不是疼的。他的女人就站在面前,他却不能对她做更深入的事,他怎么可能不难受? 韩美昕瞧着他额上冷汗涔涔,她尴尬道:“我不太会包扎,你忍忍,马上就好。” 薄慕年点了点头,韩美昕继续给他包扎,不一会儿就包扎好了,她拿医用剪刀剪掉纱布,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 为了避免与他有太多的身体接触,她一直绷着身体,这会儿放松下来,她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伸进了她衣服里。她心里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要从衣服里拿出来,男人的速度更快,拽着她的手一拉。 下一秒,韩美昕朝他扑过去,眼前一阵天眩地转,她就躺在了床上,身体被男人结实的身体压住,她心跳一顿,立即砰砰的狂跳起来,“薄慕年,你……” 薄慕年的唇落下来,封住她的唇,吻得她晕头转向,他才稍稍松开她,哑声问道:“韩美昕,你想我了吗?” 韩美昕唇上一阵发麻,这男人说吻就吻,吻得她脑子里都打了结,想他吗?夜深人静时,是想的。可是面对这个男人,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意识逐渐清醒,“薄慕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能再为所欲为了。” 薄慕年黑眸微眯,眸底掠过一抹兽性的光芒,他倾身压下去,双手撑在她肩侧,喷薄出来的热气洒落在她颈侧,她在他身下抖得如风中落叶,“韩美昕,你对我没感觉么?” 韩美昕咬着牙关,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发抖,可是当他的唇咬住她的耳垂时,她还是抖得不行,她闷声道:“没有,你起来!” 薄慕年轻笑,不信似的,“没有感觉你抖成这样?想不想要?” 韩美昕羞愤难当,这是生理反应,她哪里控制得住?更何况,和他夫妻七年,他太清楚她的身体,怎么让她有反应,她推着他,推不开,她也恼了,反唇相讥道:“换作别的男人这样对我,我也一样会抖,薄慕年,这是生理反应,你懂不懂?” 薄慕年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撑起上半身,瞪着身下的女人,恨不得伸手掐死她,浓情蜜意时,她就非得说些让人扫兴的话? 他从她身上翻身下来,捡起一旁的衬衣穿上,转身走出休息室。 韩美昕瞧他摔门而去,她顿时瘫倒在床上,差一点,她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她不能这样,他们已经离婚了,现在是不得已才打交道,否则就是在路上遇见了,也形同陌路。 很久,她才坐起来,抖着手将被他拉开的衣服纽扣系上,她整理好情绪,又将休息室里染血的纱布收进垃圾桶,这才开门出去。 门外,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繁荣景象,韩美昕走到他身后,打算和他谈谈小周周的问题,“薄慕年,小周周……” “韩美昕,是不是除了小周周,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薄慕年打断,他抿着唇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韩美昕心想,他们之间也就小周周这个联系,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也许她会老死不和他往来。 她的沉默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薄慕年唇边挂着冷冷的笑意,他道:“我妈刚知道我们离婚,舍不得小周周,想领回去带几天,你放心,等我娶了别的女人,再生了孩子,她自然就会把心放在这个孩子身上。” 韩美昕听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他会再娶妻生子,心口钝钝的痛了起来,既然他要娶别的女人,那么他刚才要对她做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她强忍心痛,道:“我知道,可是我等不了你娶妻再生孩子,我现在就要见到小周周。” “你走吧!”薄慕年转过身去,背影冷漠的背对着她。 “可是……”韩美昕还想再争取,却听他道:“我现在憋得难受,你要不想我对你做点什么不理智的事,你就继续留在这里。” 韩美昕看着他紧绷的身体,迟钝的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咬了咬牙,转身迅速离去。 薄慕年看着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来的,那道迅速离去的身影,他微微阖上双眸,大手探进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丝绒方盒,他想也没想,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未完待续) 第375章 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男人身上的戾气几乎要融入窗外的夜色上,他忽然想起沈存希的叮咛,他不由得凉薄一笑,特么的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谈什么恋爱? 韩美昕失魂落魄地走出薄氏大厦,她耳边还响起薄慕年说的话,他要娶妻再生孩子,她惨然一笑。是啊,他确实得娶妻生孩子,薄夫人要她再给薄慕年生儿子,她没给他生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再娶妻生子? 说来也奇怪,生了小周周以后,她身体复原得很快,这些年虽然与薄慕年分居,但是上床的次数不少,他不愿意做措施,她也没吃药,可是偏偏肚子就再没动静。 她心里有过疑惑,尤其是薄夫人催得厉害那几年,还带她去看过妇产科,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她身体很好,排卵情况也正常,可偏偏就是怀不上了。 后来几年,薄夫人渐渐死了心,又因为她和薄慕年分居,老提让他们离婚的事,她才一直没有想要和薄慕年复合,就这样不清不楚下去,直到出了他与林若欢去酒店开房的事,她才彻底炸了毛,要和他彻底离婚,再无牵扯。 可是她怎么忘记了,当她万分痛苦的生下小周周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也剪不断。 此刻想到他会再娶妻生子,她心如刀割。 坐进车子里,她都还没从这种打击中走出来。薄家那样庞大的家业,薄慕年是要再娶,生个继承人,可为什么想到他会娶别人,她会这么揪心难过? 韩美昕,说好的不心痛,说好的不在乎,说好的不难过,为什么你心痛在乎难过得一塌糊涂? 清吧里,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一瓶接着一瓶酒的喝,不要命一般。桌上七八个酒瓶东倒西歪的,她意识已经迷糊,可心还在源源不绝的痛。 清吧门前的招财猫忽然响了铃,众人望去,看到一个清贵逼人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男人戴着墨镜,露出来的面容鬼斧神工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是桐城最年轻的市委书记,男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上位者的凌厉气场,又叫人不敢多看。 郭玉缓缓走到靠窗位置,在女人对面坐下,七年来,多少次了?她喝醉酒,他送她回家,然后听她一遍又一遍在他胸口呢喃着那个会刺穿的心脏的名字。 身在高位,不泛那些巴结的官员,想借着联姻更上一层楼,他床上出现过无数的女人,他却一个没碰,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他并不怕这些肉体交易,而是他不屑。心里装着一个女人,怎能肆意沉沦? 他摘下墨镜,众人只看到一张令人惊艳的侧脸,常来这个酒吧的人已经见怪不怪,这个清贵卓绝的男人到这种地方来,只为那个喝醉酒的女人。 他将墨镜搁在桌上,看着对面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叹息道:“他见过你为他喝醉的模样吗?” 韩美昕抬起头来,撞进男人深沉的目光,这几年,她越发瞧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自他调回桐城,然后一步步爬上去,四年前扳倒了市长一党,成功坐上副市长的宝座,时至今日,在桐城已经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可是他越是位高权重,背影就越是苍桑,她明白,身在高位的他不快乐。可不快乐的他,依然执着的守着这个不快乐的她。 不管身边有多少爱怜的目光,他都一并视而不见。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做到这样情深不寿?可她辜负他了,永远的辜负他了。那年在富士山一别,她的心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笑嘻嘻的,伸手捧着他的脸,将他眉宇间的褶皱抚平,问道:“那你呢,你已经位高权重,为什么还是皱着眉头?” “没心没肺的女人!”郭玉轻斥一声,声音里却充满宠溺,他低眉,扫向桌上七倒八歪的酒瓶,嘴毒道:“你当你还0岁,喝这么多酒?美昕,你这个年纪的女人不懂得保养,很快就人老珠黄了。” 韩美昕缩回手去,她手支着下颚,却支不稳,眼前晕眩,对面的男人变成两个,三个,她笑嘻嘻道:“人老珠黄无所谓啊,反正没人要了。” 郭玉沉沉的叹了一声,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抱起来,另一手拿起她的包,大步往门外走去。 动作纯熟,这些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清吧的服务生连忙拿起桌上的墨镜给他送出去,瞧他把人放进奥迪车里,连忙将墨镜双手奉上。 郭玉接过来,正准备戴上,就看见清吧门外的马路上停着一辆红色宝马,驾驶室的女人扭头看着他,他微眯了下眼睛,不动声色坐回车里,开车驶离。 车子驶出去,与那辆宝马擦身而过,他没有去看车里的女人,而是径直朝金域蓝湾驶去。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醉醺醺的女人,他抬起头,视线状似无意的扫向后视镜,那辆红色宝马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车,明目张胆的,并不怕他会发现。 两车一前一后驶在桐城安静下来的街道上,直到驶入金域蓝湾,老旧的小区,车子是可以停在单元楼下,他熄了火下车,将韩美昕抱出来,她的包掉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一双纤细的手比他更快,捡起了包,沉默的朝单元楼走去。 郭玉望着她的背影,鹰隼般的黑眸里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女人只管熟练的打开单元门,将门撑到最开,以免他抱着韩美昕进去时,会磕到她的头。 郭玉抿了抿唇,抱着韩美昕进了单元楼,站在电梯前等电梯,女人走过去,按了上行键,电梯很快下来,她又站在电梯门中间挡住门,等他抱着韩美昕进去,她才按了楼层数字。 一切都是无声的,她的动作很熟练,也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她看着醉得已经昏睡过去的韩美昕,心里真是羡慕她啊。 她把她大哥搞得神魂颠倒不说,还让郭玉哥哥对她心心念念,七年都不曾真的放下。她本该是恨她的,可是怎么恨?她恨不了,她太喜欢这个大嫂了,哪怕她一直阻挡了她奔向郭玉哥哥的脚步,她依然恨不了他。 跟着郭玉,陪他送嫂子回金域蓝湾,看他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她的心有多刺痛,就有多放不下。是什么时候知道,郭玉哥哥的初恋就是韩美昕的,她也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那一年,她情窦初开,朝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温润男子表白,他原本的亲近态度,就立即疏远了。打电话不接,还刻意避着她。 那个时候她很绝望,却坚信他会放下他的初恋,然后对她打开心门。 这一等,就是七年,然后一次意外,她跟着他出门,来到清吧,把他从里面抱出一个女人,一直送到金域蓝湾,她终于知道,他的初恋竟是她的嫂子。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大哥提起郭玉就很恼怒,为什么郭玉哥哥也在刻意疏远她。那天,她得知真相,气愤得不行,冲到大嫂面前,大嫂依然用着从前的目光温柔的望着她,问她怎么了? 她看着大嫂,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她扑进她怀里,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哭命运为什么这么捉弄她们,如果她不喜欢上郭玉哥哥,是不是一切都单纯了? 那天下午,她收拾好心情,报了自己一直喜欢的表演系,彻底离开了桐城。求学的路上艰苦,她咬牙挺过去,可最苦的不是求学,而是心里那爱恋着的男人,永远都不可能与她在一起。 两年前,她回到桐城,那晚,她跟着他到了清吧,看他将喝醉的大嫂送回金域蓝湾,她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沉默的做着今晚这些事,等他把大嫂送回家,两人才分道扬镳。 “叮”一声,电梯开启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智,她率先走出去,依然体贴的护着电梯门,等他出去后,她才快步去开门,看他抱着大嫂走进去,她就站在门边等他出来。 不过几分钟,郭玉就出来了,睇了她一眼,径直往电梯间走去。薄慕景关上门,缓步走过去,电梯开启,她跟着他走进去。 电梯间里安静得近乎诡异,薄慕景没有说话,她盯着电梯上向下翻的红色数字,怔怔地发神。 郭玉的气息突然接近,几乎是粗鲁的,将她推到电梯金属壁上,她一时不防,磕到了后脑勺,痛得眼晕,男人成熟的身体却抵了过来,薄慕景痛呼声惊在喉间,鼻翼里是男人舒淡好闻的气息,她怔怔地盯着他,心跳都停止了般。 “薄慕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男人声音冷厉,她一直这样跟着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薄慕景抬头望着他,看着他眼底骤生的恼怒,她低声问道:“郭玉哥哥,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郭玉眉目薄冷,盯着她一翕一合的唇瓣,心底更是怒不可遏,他还记得,她的唇有多不可思议,像棉花糖一样,一碰就会化了一样,可是她是妹妹,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怎么能对她生了这种可耻的想法? 他猛地甩开她,呼吸沉沉的,他手指僵硬的探入怀里,摸出烟含在嘴里点燃。以前他不抽烟的,后来只有烟才可以扼止他心里那些罪恶的邪念。 薄慕景委屈地望着他的背影,从她发现他的秘密后,他对她就再也没有过好脸色,她不求别的,只求陪在他身边,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像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她去靠近,她动了动,鼓起勇气朝他靠近,刚走了一步,电梯门开了,郭玉大步离去,她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越来越冷,越来越无力。 等她走出单元楼,停在那里的奥迪已经消失了,她傻傻地站在夜色,眼泪成串地滚落下来。她双手抱着自己,对自己说,薄慕景,没关系的,他是老男人,心里别扭着呢,你努力加油,他会被你感动的。 …… 韩美昕头疼欲裂的醒来,她坐在床上,努力回忆昨晚是谁送她回来的,然后终于回想起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她轻叹了一声。 七年时间,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消耗着自己的感情,而她辜负过的男人,却一直在她身边陪伴他。他答应过她的承诺,只要她转身,他就一定在。他做到了,他用七年时间来陪伴她,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可是她知道,他的心是孤独的,一段再不能回应的感情,让他孤独。可是他就是那么执拗,执拗着不肯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半醉半醒时,她曾问过他,他要陪伴她到什么时候,如果她六十岁也没有幸福,他也要孤独到六十岁吗?他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关系,六十岁如果你还没有得到幸福,那我们就勉强凑一对,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错过了少年,还有老年。 听到他这么回答,她酸楚的掉下泪来。这一生一世,她辜负了一个这么深情的男人,也活该她遭到报应,爱而不得! 她揉着太阳穴下床,手机铃声响起,她循声望过去,在椅子上看到了她的公文包,她拿出手机接听,助理的声音像炸弹一样在她耳边炸开,“韩小姐,早上的高层会议,大家都等您了,您什么时候过来?” 韩美昕头疼,声音也有气无力,她道:“抱歉,我忘了,我马上赶过去。” xiaoshuting.cc 一早上的兵荒马乱,她赶到事务所时,已经快十点半了,几个高级合伙人在开会,讨论去A市开分所的详细计划,提到让谁去管理时,韩美昕举起手,道:“我去!” 众人都望着她,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桐城人,自然不愿意去北方,韩美昕主动提出去,大家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一想到薄氏那位,众人心有戚戚焉,道:“小韩,开分所的事,你就别掺和了,桐城这边更需要你打点关系。” 韩美昕的能力众所皆知,可是她能年纪轻轻坐上高级合伙人的位置,也有她那个宠老婆到极致的薄氏总裁的功劳,否则像她这个年纪,再拼搏十年,恐怕才行。 韩美昕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如今她与薄慕年已经离婚,薄慕年的半壁江山都给了她,可是如果没有他的面子,子午律师事务所在桐城,也会说倒就倒,更别提开分所的事了。 她抿紧了唇,没有再争辩。她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好好去外面透透气,偏偏事与愿违。 去A市开分所的计划彻底定下来了,由郑渊带着几位骨干去A市开拓业务,其余的人都留守在桐城。桐城是他们的大本营,护着老巢才是正确的选择。 当然,如果开分所的事情顺利,那么他带去的几位骨干,也会相应上升职位。 郑渊离开后,韩美昕就把郑渊手里的业务揽下来,她现在急需工作来调节离婚后的心情。她的助理说,她已经变成了工作狂魔了。她摇头失笑,如今没有丈夫没女儿在身边,她不好好工作还能干嘛? 小周周的抚养权她没有再去争,薄夫人虽然对她不好,但是对小周周那是百分百的喜欢,只是那一辈的老人,都想要个儿子,她生不出儿子,早点腾位子给别人,兴许他们还能早点抱到孙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韩美昕非常忙碌,工作是她唯一的慰藉,她在工作中杀红了眼,当月律师事务所的业绩翻了一倍,惊呆了几个高级合伙人。 立春后,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四哥和宋依诺还在法国,据说他们要去周游世界,一直未归。韩美昕手里几个大案子都结束了,她与对方的辩护律师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最后险胜,拿到了一笔可观的律师费,至少能支撑A市分所一年的开支。 庆功宴那晚,她又喝醉了,她穿着一条天蓝色的长裙,深V高开叉的,她从包间里出来,跌跌撞撞去找洗手间。 经过一间包间时,里面门没有合拢,她跟着跌了进去。 满室的黑暗中,她趴在地上,摔得骨头都快散了架一般,她痛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眼前有一双锃亮的皮鞋,她眨了眨眼睛,抬头顺着熨烫得笔直的裤管望上去,看到男人深沉的眉眼,她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把幻觉从眼前赶走,等她睁开眼睛,男人已经在她面前蹲下,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酡红的脸,然后视线下移,看到她胸前的沟壑时,目光变得越发的深沉灼人。 “韩美昕,穿成这样跌倒在我面前,想勾引我?” 韩美昕觉得自己不仅出现了幻觉,还出现了幻听,她居然听到薄慕年的声音了,还是调戏她时惯常的玩世不恭的语气,她捂住耳朵,却忽略了不了鼻端萦绕着的那股熟悉的男性气息。 好吧,她不仅是出现了幻觉幻听,她还出现了幻嗅,“薄慕年,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不要出现在我梦里勾引我。” 薄慕年蹲在她面前,听到她这么嘀咕,他眼前光芒大盛,这段时间,他一直压抑着不去见她,他想知道他能挺多久,是不是久了,他就会把她忘记,然后安之若素的娶别人。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寂寞孤枕时,他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妖媚的,倔强的,性感的,每一个她都在勾引着他,让他把持不住。 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迷了他的心智,让他欲放不能放。如今她再度闯进他的视野里,她就别再想着能全身而退! 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胸前那两团柔软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他眉眼带笑,低声问道:“这么久了,是不是天天梦到我?” “是……”韩美昕刚要承认,又想起什么,便死不承认了,哪怕是醉了,心防也很重,“谁要梦见你,你娶你的女人生你的孩子去,别来烦我。” 薄慕年抱着她走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下,刚才还好言好语的,听到她这番话,他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怒气,恨不得掐死她。可看她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样子,他又舍不得,敛了怒气,“真不想我?” 韩美昕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想呢?她戳了戳他的脸颊,问道:“你真的在我梦中吗?” 薄慕年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丫头已经醉得找不到北,任他忽悠,“你想我,我就会在你梦中,韩美昕,告诉我,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韩美昕似乎放了心,是梦中就好,梦中她就不用怕承认,不用怕他取笑,她握住他的手,贴向她左边胸口,她委屈道:“薄慕年,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薄慕年第一次听到她说她想他,还想得心都痛了,老男人的心那个激荡啊,久久平复不下来,他颤着声音道:“韩美昕,你再说一次,想不想我?” “想……”韩美昕说了一个字,再看他得意的模样,她就不说了,“哼,你别得意哦,现在是梦里,我说想你,你也欺负不到我。” 薄慕年的心跳得那个快呀,就没见过她这么娇憨的模样,这丫头到底把心藏哪里了,他这么多年都没触碰到,等得都心灰意冷了,她才来说想他。 他整个人就处在傻愣愣中,这傻丫头给他带来的狂喜,让他除了傻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就像个从未谈个恋爱的愣头青,听到喜欢的女人表白,欣喜都要冲破他的心脏,笑得十分傻气,他捧着她的脸,笑眯眯地问她,“韩美昕,那你爱我吗?” 提到爱这个字,哪怕是在梦里,韩美昕也疼得瑟缩了一下,她咬着唇,不肯回答。薄慕年瞧着她万分纠结的眉眼,她不肯说爱,这个别扭死的丫头,想他都想得心痛了,却还是不提爱字。 他无奈的叹息,薄唇含住她的唇,轻柔的吮吻起来,贴着她的唇瓣,他哑声道:“韩美昕,我想你,很想很想……” 想到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怕看到鲜活动人的她,会忍不住再次将她禁锢在身边,永远不给她自由。 韩美昕以为自己在做梦,非常配合他的吻,甚至还主动回应他,这让薄慕年惊喜连连,吻得越发深入。他将她放在沙发上,看着她穿着深V礼服,就像美人鱼一样,美得让他屏息。 七年前的韩美昕,身上还有着小女孩的青涩,七年后的她,每一处都生着让他窒息的性感,他的目光掠过她苗条的身段,最后落在她胸前,他俯下身去吻住。 韩美昕身上越来越热,那热让她很不安,这不像是平常做梦,她虽然会梦到薄慕年,可从来没有梦见他对她做这么羞人的事。 这些日子,她每次梦见他,都是他牵着一个女人步入婚礼殿堂,或者是他抱着个小男孩,怀拥佳人从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走过,一眼也不曾看过她。 那样的梦是会让人绝望的,可是这会儿,这个梦太羞人了,她做不下去了,连忙捧着他脸,要把他从她身上推开,“薄慕年,你该走了,我不梦了。” 薄慕年微抬起俊脸,俊脸上满是隐忍的情潮,他轻笑,这丫头可真会找事,他都这样了,她说她不梦了,她以为她在做春梦? 可醉酒的女人很不讲理,说不让他碰了,就真的不让他碰,刚才的两情相愿,到现在的不情不愿,薄慕年憋得额上冷汗直淌。 她身上的礼服已经被他扒得差不多了,他哑声哄道:“老婆乖,继续梦,梦里不羞人,乖,让我进去。” 他露骨的言辞,让她窘得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他的头又埋了下去,她满脸羞红,可是挡不住他乱来的手与唇,她索性将自己的脑袋埋进靠枕里,低声道:“那你快点,待会儿梦就醒了。” 薄慕年全身激颤,已经好些天没碰她了,他哪里快得了? 他将她的脑袋从靠枕里扳出来,重新吻上她的唇,他低声道:“长夜漫漫呢,你的梦不会那么快醒。”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梦了多久,一直处在那羞人的气氛里,他贴在她耳边喘息,说情话给她听,她在他身下抖得如风中落叶,他犹不知疲倦。 韩美昕觉得自己不知羞,做个春梦怎么会做这么长时间,一直不休不止。终于,在男人一声声闷哼中,他放过了她。 那时候,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男人沉稳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来,放在大床上,又去打了热水来给她清理,然后胸前冰凉凉的,然后她就睡着了。 薄慕年得到满足后,心情妙不可言,他伸手将不着寸缕的女人搂进怀里,吻了吻她汗湿的头发,一颗心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她说她想他了,想得在梦里和他做,还主动迎合他,这让他多有成就感啊,比拿到一个几百亿的单子还让他有成就感。 这女人的心思,要藏得有多深,如果不是她今天醉酒,或许他永远都撬不开她的嘴,在她嘴里听到一句实话。劳累了一晚的老男人,此刻一点也不累,反而很兴奋,他俯身,在她唇齿间扫荡了一番,才不依不舍的离开,他不累,他还想要,是怕她累了。 她那小胳膊小腿,被他一折腾,几天走路都不正常,以后天天有糖吃,他不急于这一时。 他忽然想起什么,将她放回床上,来到外间,在沙发旁捡起西裤,他从西裤里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是去普罗旺斯时给她买的礼物,想找机会送给她,回来的时候,又和她吵上了,他气得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来打扫清洁的阿姨捡起来,给他放在桌上,他看着生气,又扔了,清洁阿姨再次捡起来放回他桌上,他气过了,索性装没看见。 今天来这里,他鬼使神差的放进西裤口袋里,原没想会和她见面的,却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惊喜。知道她想他,知道她心里有他,这对他来是是莫大的惊喜。 他的感情,终归不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打开蓝色丝绒盒子,拿出一条光芒璀璨的项链,他转身走到床边,将她的脑袋捧起来,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很珍贵的黄钻,钻石下面刻着美昕两个字,不是他让人刻的,看礼物的时候发现的,他如获至宝。 给她戴好项链,他怎么看怎么欢喜,薄唇落下去,在她身上制造了一连串的吻痕。听到她小小的低吟,他这才放过她,搂着她心满意足的睡去。 …… 翌日,韩美昕浑身酸痛的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套房,她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什么来。昨晚庆功宴,她喝醉了,出来找洗手间,然后就断片了。 她撑身坐起来,薄被从身上滑落下来,她胸前一凉,她连忙低头看去,看见胸前那一连串的吻痕,以及身体的异样,她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不,不可能! 她慌忙起身,一不留神从床上跌下来,她痛得闷哼一声,她来不及等那股痛意过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找衣服,双腿一直在抖,她却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和陌生男人做了么? 一定是的,她身上的种种反应,都足以说明她酒后乱性了。她捧着脑袋,心里直唾弃自己,韩美昕,你是有多久没有男人了,饥渴成这样?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如果薄慕年知道她和陌生男人做了,他会不会打从心里瞧不起她?韩美昕痛苦且自责,怎么办?她现在这么脏,还有什么资格再喜欢他? 韩美昕满心都是绝望,她怎么这么不自爱,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进内置浴室里,站在冰冷的花洒下,冷水冲到她身体上,她浑身打了个寒噤,她心如刀绞。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美昕脸色惨白的从浴室里出来,她身上的肌肤全被搓红,眼睛也哭肿了,就像是大病了一场。 床头柜上搁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她哆哆嗦嗦地拿起衣服穿上,整个冷得直打颤。 穿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胸前多了一个东西,垂眸看去,看到一条璀璨夺目的项链,这项链是哪来的,她昨天分明没有戴任何配饰,这是那个陌生男人留下的嫖资么? 她气得不行,伸手几下拽下项链,用力扔了出去,项链砸在什么东西上,反弹到地上,那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她哀莫大于心死,比和薄慕年离婚时更甚。曾经,她还有可以骄傲的资本,她的生命里只有薄慕年一个男人,她配得上他,只是他不爱她罢,可如今,她还敢说爱吗? 不,再提这个字,只会侮辱了他,她不配! 韩美昕开车回到金域蓝湾就病了,一开始是发烧,后来是咳嗽,发烧伴随着咳嗽,她一病不起。她打电话给助理,让她带药过来,还特地指明,买一盒紧急避孕药过来。 她不清不楚的和陌生男人上了床,她不能再不清不楚的怀上别人的孩子,否则她会生不如死。 …… 薄慕年并不知道韩美昕误会她被陌生男人睡了,早上六点,他的电话响了,是从法国打过来的,他当时就吓得毫无睡意,连忙安抚了小四几句,说他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偏头看着沉沉睡去的女人,他不想和她分开,想将她打包带上飞机,他去哪里她跟着去哪里。 可是不行,这次小四遇到的事比较棘手,事关她亲哥哥与闺蜜,她知道了只会更焦灼。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打电话给徐浩,让徐浩送两套衣服过来。 韩美昕的礼服已经被他扯坏不能穿了,他要走,得把事情安排妥当。徐浩很快就把衣服送过来了,他接过衣服,让徐浩在门外等。 他洗了澡,换上衣服,坐在床边不舍的又吻了吻她,怕她醒来找不到他会担心,他拿出便签纸,在上面写着:老婆,有急事需要出差一趟,等我回来,老公! 他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在老公前面写上爱你的三个字,老男人心里总觉得别扭,他比较喜欢用昨晚的行动,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他把便签纸放在衣服上,又吻了吻女人的唇,眼看时间不能再耽误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哪知道开门关门时,风一吹,将那张便签纸吹到了床与床头柜的缝隙间,韩美昕根本就没有看见。 徐浩将薄慕年送进机场,薄慕年不放心韩美昕,让徐浩回去等着,她醒了把她安全送到家。等徐浩从机场回到酒店,他在门外等了几个小时,都不见韩美昕出来,他的手机频频响起,都是与公事有关。他一边解决公事,一边下楼去问前台,才知道那间套房的客人已经退房了。 他赶紧回到套房里去,屋里很大一股男女欢爱后的味道,他在屋里扫视一圈,就看到墙角处躺着那条无辜的项链。 徐浩捡起来,这是薄慕年在法国买的,当时他在场,看见薄总拿着这条项链喜不自禁的模样,此刻却无辜的躺在地上。 他猜不透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会闹那么大的乌龙。 他匆匆收拾了薄慕年落在这里的衣服,然后转身离去。 …… 韩美昕一连高烧了三天,烧得迷迷糊糊的识人不清,她请的帮佣黄嫂照常来上班,就算小周周不在,家里也有许多事需要倚仗黄嫂,所以她没有辞退她。 这三天,黄嫂一直照顾她,可她吃什么吐什么,身体整整消瘦了一圈。黄嫂看着心疼,给军区大院那边打电话,说韩美昕病了,想见小周周。 薄老爷子连忙让勤务兵去军区小学把孩子接回来,送到金域蓝湾。韩美昕昏昏沉沉地看到女儿,她将女儿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周周回到韩美昕身边,韩美昕才振作起来,吃药吃东西,小周周端着粥碗,小小的孩子喂妈妈吃饭,“妈妈,黄阿姨说你要多吃点东西,身体才好得快。” 韩美昕张嘴吃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周周,小家伙瘦了些,扎着两个辫子,小时候还长得像她,现在越发长得像薄慕年了。思及那个男人,她就想起那夜与陌生男人的放纵,心下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他们明明已经离婚,她和任何人上床,都不再与薄慕年有关。可是她身体上像是烙下了他的烙印,排斥与别人做那种亲密的事。 小周周看着她捂着嘴往浴室里冲,她很担心,妈妈吃不进东西,病又怎么能好? 后来韩美昕到底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慢慢振作起来,只是这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这五天,薄慕年一直给韩美昕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联系她的事务所,她的助理说她病了。 薄慕年一边在法国忙碌,一边为国内的人儿揪心,恨不得有分身术,立即飞回国内去看她。沈存希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他一脸疲惫道:“老大,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薄慕年皱眉盯着他,“事情还没解决,你让我回哪里去?” “回你应该回去的地方,小六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你要给她多一点耐性。”沈存希没有错过,薄慕年一直盯着手机的神情,他经历过等待电话的滋味,每一个电话打来,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打来的那种失落与揪心,他的心事都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了,他如何还能视而不见。 至于依诺……,他眉目凝重起来,万万没想到,除掉了连默,真正的心头大患,却是她的病。 薄慕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道:“我和韩美昕来日方长,你们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等我觉得能放心回去了,你不用赶,我也会回去。” 沈存希心存感激,这几天,要不是薄慕年在这里陪着他,他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薄慕年打不通韩美昕的电话,又找不到她的人,心里确实急得上火,他打电话给徐浩,让他无论如何找到韩美昕,让韩美昕给他打电话。 徐浩哪敢违背老板的命令,只得登门拜访。韩美昕来开的门,大病初愈,她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看见徐浩过来,她下意识往他身后看,没有看到薄慕年,她才放了心,同时心里亦是揪心揪肺的难受起来。 徐浩看到韩美昕,总觉得她精神不太好,时而还伴随着低咳,他道:“韩小姐,薄总一直联系不上你,让我过来看看,看见你没事就好。”(未完待续) 第376章 你给我装傻是不是? 韩美昕有些呆滞的眼睛,听到“薄慕年”三个字蓦地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来,心房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一阵紧缩。她转身去厨房里给徐浩倒了一杯水,转身出来,将水杯递过去。 徐浩连忙站起来接过去,道了声谢,目光却不敢四处打量,只管盯着面前的前任薄太,道:“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韩美昕苦笑一声,在徐浩对面坐下,她道:“感冒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找我有事吗?” 徐浩将水杯放回茶几上,他示意韩美昕等一等,然后拿出手机拨越洋电话,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他道:“薄总,我现在在薄太家里,好,我请薄太和你通话。” 徐浩将手机递给韩美昕,她的手机打不通,又没去事务所上班,据说是请了几天事假,他才特意登门拜访,这要再联系不上她,估计薄总都要发疯了。 韩美昕盯着徐浩递过来的手机,跟盯着一颗炸弹一样,紧张又带着惶恐,她迟迟没有拿过手机,徐浩又把手机往她面前递了一下,“薄太,接电话呀。” 韩美昕慌张地看了徐浩一眼,终究还是接过手机,附在耳边,轻轻淡淡的道:“喂?” “韩美昕,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都要把我急疯了?你手机为什么关机?”薄慕年终于听到她的声音,他揪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地,这女人总是有办法折磨得他生不如死。要不是小四这边暂时走不开,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韩美昕听见他焦急的声音,她眼眶一阵刺痛,眼角发红,她不想在徐浩面前失态,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低声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以后别和我联系了,就这样。” 吞噬小说网 “韩美昕!”薄慕年差点没气炸,“那晚你……”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里传来急促的笃笃声,通话已经被她掐断,薄慕年气得抓狂,他一手叉在腰上,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这女人是要怎样?那晚她抱着他说很想他,想得心都痛了,还主动要和他做,这几天没联系上,就又翻脸不认人了? 她就是欠上! 薄慕年撑着额头,感觉自己头都快气炸了,他把电话拨回去,却是徐浩接的,徐浩惶恐不安的回答,“薄总,薄太把我赶出来了,嘤嘤嘤……” “……”薄慕年气得挂了电话,韩美昕,你好样的,装醉睡了我,你以为我就会这样善罢甘休么?既然你撩拨起我心里的希望,我就绝不会放过你! 韩美昕将徐浩推出门外,她靠在门上,浑身无力地往地上滑去,心乱如麻。如今听到薄慕年的声音,都会让她痛苦不堪,她已经不干不净了,哪里还有脸再和他纠缠不清? 转眼一周又过去了,韩美昕打起精神回到事务所,天天加班加点的上班,完全变成了工作狂魔。小周周不在身边,她很怕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尤其是躺在那张床上,她总会产生幻觉,就好像身后有一副温暖的怀抱一直抱着她,可等她回头去看,才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那一瞬间,她的心麻木空洞得可怕。 她原本以为离婚后,她就能恢复自由,却没想到心被禁锢了,哪里还有自由? 这几天,她一边工作,一边打听新楼盘,想要重新买套公寓搬过去,金域蓝湾的公寓里有她和薄慕年太多的回忆,她不能再待在这里,否则她一定会发疯的。 自那日过后,薄慕年没再打电话给她,一切都风平浪静,却又平静得那么诡异。这天下午,她去看了新楼盘,就直接开车回金域蓝湾。 走出电梯,她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他风尘仆仆的,脚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真皮行李箱,像是刚从哪里回来。 韩美昕的脚步定在原处,下意识就想往电梯里钻,电梯门已经合上下行。她浑身僵硬,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落在他身上。 薄慕年静静地望着她,半个月没见,她瘦了许多,巴掌大的小脸瘦得成锥子脸了,看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他就恨不得打她一顿屁股,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女人。 空气越来发沉默,韩美昕不得不打破僵局,她抬起头来,冷冷地望着他,“薄总,您走错地方了吧?要不要我给您的首席秘书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您回去?” 薄慕年听到她这么阴阳怪气的语气,神情越发冷厉,他怎么会忘记那晚她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他下意识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吸食,他得缓缓情绪,不能冲动。 他们这七年不清不楚的过来,都是因为对话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然后针尖对麦芒,就对上了。尼古丁确实让他平静下来,他侧身让到一边,打了同情牌,他哑声道:“我刚下飞机,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这会儿嗓子很干,能不能请我进去喝杯水?” 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如果是从前,他早就甩手走人了,怎么可能还和她这样好言好语的说话。怔愣间,她已经不由自主的朝门边走去。 走得近了,闻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烟味儿,她呛得咳嗽了一声,拿钥匙开门,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也没管他进没进来,径直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出来。 薄慕年在玄关处找拖鞋,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常穿的那一双,韩美昕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他弯腰在鞋柜里找什么,她道:“你不用找了,拖鞋我扔了。” “……”薄慕年平息了一下心头涌上来的怒火,心里暗忖,好得很,连他的拖鞋都扔了,做得真绝!他没换鞋,径直走进去。 韩美昕跟在他身后进了客厅,将水杯搁在他面前,刚起身,手腕就被他握住,她用力挣扎,下一秒,薄慕年一个用力,将她拽着跌坐到他身边。这个距离足够近,薄慕年看到她脖子上光秃秃的,没有他送她的项链,他脸色铁青,“我送你的项链呢?” “什么项链?”韩美昕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就是那天晚上给你戴上的。”薄慕年直觉她在装傻,想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想得美,从那天晚上她抱着他说想他时,他们就撇不清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韩美昕恼羞成怒,她想挣出他的怀抱,奈何力气没他大,被他死死扣在怀里,她气得脸颊通红。 “韩美昕,你给我装傻是不是?”薄慕年再冷静,看她一直这么抗拒他,他男性尊严上也受到不小刺激,大男人主义就冒了出来。他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跑来,说好的装高冷,说好的带着女人在她面前晃晃,都没有立即想见到她的渴望那么强烈。 结果他拉下脸来了,她对他不冷不热就罢了,还把他的拖鞋也扔了,真是岂有此理! 韩美昕现在是一门心思要远离他,哪里会把他的话放进心里好好琢磨,否则她一定会发现其中的蹊跷,她道:“薄慕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叫骚扰,我可以申请禁止令,禁止你靠近我。” 薄慕年盯着她严肃的表情,知道她不是说着玩玩的,她是真的动了申请禁止令的心思,他快要气疯了。他千里迢迢飞回来,马不停蹄赶到这里来看她,结果她一点也不稀罕,他甚至觉得那天晚上她和他说的话都是假的,他的神情冷下来,沸腾鼓噪的心也冷了下来,他放开她,站起来大步朝门边走去。 走到门边,没有听到她留他的声音,他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她,愤怒道:“我他妈到这里来,就是让你践踏的。” 说完,他打开门,长腿迈了出去,“砰”一声甩上门。 韩美昕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捧着脸,压抑着心里翻腾的哀鸣,神情痛苦不堪,相见争不如怀念,薄慕年,我们就做对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吧,不要再见面了。 过了许久,她才从这种尖锐的痛楚中缓过劲来,一抬头,就看见搁在门口的行李箱。薄慕年刚才离开时,并没有拿走。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钥匙包,拧着行李箱追出去。不能再有所牵扯了,她必须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薄慕年赌气的走出单元楼,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脑子,还知道要在门外等一等,看她会不会追出来,他抽出一根烟点燃,靠在单元楼下的梨花树下,清风悠悠吹过,花瓣吹落下来,像下了一场花瓣雨。 薄慕年接连抽了几根烟,都没见有人下楼来,他神情越来越阴霾,心口的烦躁越积越多,抽烟也越来越凶。韩美昕,你真是好样的! 他丢了烟蒂,伸脚摁灭了烟,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他心中一喜,连忙转过身去,就看见韩美昕从单元楼里出来。 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就知道这女人舍不得他,这不就追出来了,虽然迟钝了一点,至少她是追出来了。他神采飞扬,快步迎上去,黑眸里荡漾着浅浅笑意,他道:“韩美昕……” 韩美昕走到薄慕年面前,将手里的行李箱交给他,她面无表情道:“这是你落下的行李箱,带回去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薄慕年脸上的笑意凝滞住,他盯着她,神情变得越来越恐怖。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他这算是见识到了。他就是缺心眼,才会爱上这么个糟心的女人! 他拽过行李箱,满脸阴沉的转身,大步离去。(未完待续) 第377章 你要怎么对我负责? 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薄慕年浑身散发着冷寒的气场,站在落地窗前,抽烟抽得越发重了。从离开金域蓝湾回到办公室,他身上那股暴戾之气就越来越甚,想揍人! 不能揍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他心里这股怨气就无处可发泄。他就想不明白了,那晚和他做的时候,她还欢欢喜喜的,怎么醒来就翻脸无情了? 老男人不肯在心里承认,他被那个女人玩弄了。这些天他得有多纠结矛盾啊,每每夜深人静,耳边就会响起那道娇媚的女声,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奔腾不休。 她说想他啊,想得心都痛了,他以为她真的想他,可当他站在她面前,她却冷冰冰的说不要再见面了。就算是欲擒故纵,这也太过了! 他又吸食了一口烟,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莫非是他吃干抹净了就走,没有等她醒来,太太生气了? 他左思右想,想给她找个理由,也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太太很矫情,难道是害羞了?明明心里恨不得他留下,恨不得扑进他怀里诉说思念,偏偏就是说不出口,要装疏离? 薄慕年抿紧了唇,心里那个矛盾纠结啊,和韩美昕断断续续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她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他触碰不到,偶尔兴起,也是碰一鼻子的灰回来。 如果不是那晚她喝醉了,小小的泄露了一下心思,他只怕到现在都以为,她对他真的无动于衷。可是他是不是会错意了?她真的对他没有感情,是他太想念她了,那晚出现了幻听? 可是缠绵至深时,她在他身下叫得那么欢畅,就像猫儿一样,媚进了骨子里,这些年来,他们不是没有上过床,她却很少有这样动情的时候。 多半时候,她都在他身上苦苦压抑着自己,难道还要再灌醉她一次,她才会撤下心防? 薄慕年两指捏紧了烟蒂,神情阴霾重重,他要和太太相亲相爱,怎么就那么难? 办公室里响起了敲门声,薄慕年转过身去,看见徐浩推开门,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大概是从外面的助理那里知道他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道:“薄总,您找我有事?” 薄慕年掐灭了烟,大步走过去,问道:“我去法国那天早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徐浩脑子打了结,半天才反应过来,薄慕年在问什么,他道:“那天我送您去机场后就回到酒店,在酒店外等了几个小时,都不见薄太出来,然后我去问前台,前台说薄太已经走了。我进去收拾您的衣服,捡到了这个。” 徐浩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这条项链他随身带着,就等薄慕年回国后给他。他战战兢兢地把项链递过去,完全不敢看男人更阴沉的俊脸,他道:“项链像是被拽下来的,从中间断了,我本来打算拿去修,又担心出岔子。” 薄慕年看着掌心里的项链,那是他的心意,她居然说扔就扔,他气得脸色铁青。这下所有给她找的理由都不成立了,她就是厌恶他这个人,才不愿意戴他送她的项链。 他记得,他当时还给她留了纸条,她若看见了,又怎么扔了这条项链,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不稀罕。 薄慕年头疼欲裂,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攥着项链,一扬手扔了出去,一声细微的声响,项链不知被扔到哪个角落里,他猝然大笑:“好样的,韩美昕,我送你的你都不稀罕,好,很好,非常好!” 徐浩听着他近乎狂狷的声音,吓得僵站在原地,他甚至都不敢去看男人的脸,这是要气得有多狠,才会这样失望与难过? 薄太这个小妖精,总是知道怎么拿捏薄总的心,唉! …… 韩美昕莫名地打了个寒战,黄嫂听到她打喷嚏,从厨房里出来,就见她站在阳台上,正对风口上,她连忙走过去,将她给拉回屋里,道:“韩小姐,你刚刚大病一场,身体还很虚弱,别站在风口上,身体受不住。” 韩美昕朝黄嫂感激一笑,黄嫂看着她,只觉得心疼,离婚后,她越发沉默寡言了,就算是笑,也透着勉强。 之前看她和先生别别扭扭的,觉得这对夫妻离婚了也好,可现在看她这样,小周周也不在,就觉得这对夫妻还是在一起好,至少薄先生还能惹得或怒或娇嗔,至少还有点生气。 翌日,韩美昕去事务所,走进事务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那目光近乎诡异。韩美昕一开始不以为意,直到进了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那张摊开的报纸,娱乐新闻头条,男人拥着一个前凸后翘的性感女人凌晨进的酒店,第二天早上出来的,出来时的照片也被记者捕捉到,那样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韩美昕看着男人正对镜头的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扯着,痛得钻心。她知道自己矫情,昨天薄慕年来找她时,她心里是开心的,但是一想到那晚在酒店里,她跟陌生男人不清不楚的睡了一觉,她就无法不厌弃自己。 此刻看到他拥着别的女人走出酒店,她才尝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她将报纸揉成团,扬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她拿起内线,打给助理,“小王,以后关于薄氏总裁的新闻的报纸,不要再送到我办公室里来了。” 小王莫名其妙,电话已经挂断。 韩美昕挂了电话,她怔怔地盯着电脑屏幕,眼前发热,心里酸涩。她知道,像薄慕年这样的男人,他的花边新闻记者不可能不感兴趣,他要闹得满城皆知,就没有人不知道。 那她不看就好了,不看心就不会痛! 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和谁在一起,都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要不关注,久而久之,她一定能忘,一定能! 韩美昕极力避免与薄慕年见面,桐城这么大,两人要能没有交集,那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一方偏不让她称心如意,她想避也避不开。 比方说,某天中午,她与客户谈合约问题,就会看到男人搂着他的新欢,从她眼前打马而过。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她装作很镇定,等他们一走,她却心痛得连刚才说什么都忘了。 小书亭 比方说,马路那么宽,哪条路不能通往薄氏集团,可是他偏偏带着他的新小女朋友,绕到事务所外面恩爱,甚至她一推开玻璃窗,就会看见他们打情骂俏。 已经8岁的老男人,那脸可真不是脸,听着那女人娇滴滴的轻嗔,她心如刀割。终于是忍无可忍,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朝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人泼去。 女人一身白裙被泼成了咖啡色,男人身上也溅了许多,男人抬头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韩美昕成为率先落荒而逃的那个。 韩美昕极力避免与薄慕年接触,可是这杯咖啡泼下去,却变成了大事。薄慕年不依不饶,要起诉韩美昕故意伤人,为他的小女朋友讨回公道。 一家顶级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因为争风吃醋被告上法庭,这到底不是什么有利的事情,其他几位合伙人劝韩美昕,“小韩,你和薄总曾是夫妻,你服个软,去找他道歉,这件事私了了吧,你是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要被薄总告上法庭,我们事务所也难看不是?” 韩美昕抿着唇,收到法院送来的传票,她气得不轻,又气又委屈,这会儿听同伴这样劝她,她梗着脖子道:“我没有做错,是他们太过分,哪里不好亲热,偏偏要在我办公室外面。” 另一人看出韩美昕在赌气,他道:“小韩,这些年我们是相互扶持过来的,子午律师事务所能壮大到今天这个程度,你功不可没。你要对薄总余情未了,你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你们好歹七年夫妻,薄总也不会那么绝情,更何况你们之间还有个孩子。那个小婊砸,你介意什么?” 被戳中了心事,韩美昕脸颊微烫,却死不承认,“谁说我对他余情未了?我就是看不惯,有碍市容。” 那两位合伙人对视一眼,都感到头疼,这嘴硬得啊,难怪就边薄总都受不了了,“小韩,跟哥哥们说说,在你心里,七年夫妻情份真的过去了?” 韩美昕抿唇,这两个合伙人除了是工作伙伴,偶尔还充当她的知心哥哥,她知道她的心思瞒不过他们,索性不说话了,说多错多,解释就是掩饰。 两位合伙人与韩美昕共事多年,岂会不了解她,这丫头越不愿意说,只怕心思就藏得越深,其中一人道:“去吧,就当是为了事务所的前途,去找薄总服个软,否则他要对付我们,子午分分钟就能倒台。” 他们并没有夸张,薄慕年在桐城的势力不容小觑,他真要封杀他们,子午律师事务所未必能扛过一个月。更何况因为他们这点家事,就搞得事务所动荡不休,这也划不来。 两位合伙人没有多说,只把利弊摆在她面前,让她自己去做决择。 韩美昕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她明白,胳膊掰不过大腿,她主动泼的那杯咖啡,薄慕年要为他的小女朋友出气,她就得去服这个软,否则肯定会连累事务所。 她痛定思痛,就怪自己手贱,他要怎么和他的女朋友腻歪,都是他家的事,她到底在激动什么?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去找薄慕年道歉。 思及此,她就没再给自己退路,一鼓作气的开车去了薄氏集团。韩美昕刚离开,其中一位合伙人就十分馅媚的给薄慕年打电话,说韩美昕已经开车过去,准备向他道歉。 某个闷骚男人接到电话,心情那个愉悦,挂了电话,他打电话给前台,让前台拦住韩美昕,就说他忙,没空见那些阿猫阿狗。 韩美昕开车来到薄氏集团,下了一百个狠心,就是服句软,没什么,道完歉就走。可是就是一句道歉的话,她也下不定决心,对薄慕年,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好。 犹犹豫豫半天,她才磨磨蹭蹭朝公司大门走去,刚走进大堂,就被前台拦下,知道她是去见薄慕年,前台便道:“薄总现在很忙,没空接见你,韩小姐,您还是改天再来。” 韩美昕气得转身要走,后来想想,到底是她做错了事,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她道:“麻烦你给徐秘书打个电话,我不会耽误太久,就两分钟。” 前台小姐拿捏着薄总对前妻的态度,她道:“韩小姐,两分钟对薄总来说也是几百万进账了,这时间对我们来说不值什么钱,对薄总来说可是宝贵得很。” 韩美昕被前台抢白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道:“那我在这里等,等到他见我为止总可以吧。” “当然。”前台转动了一下眼珠,似想起什么,她道:“不知道韩小姐还记不记得,七年前薄总可说过,韩美昕与狗不得踏进公司半步,还是请您去外面等。” 韩美昕盯着眼前这个狗仗人势的前台,二话没说,转身走出公司。她真想一走了之,但是如果薄慕年真的不高兴朝事务所发难,他们根本无力招架,薄慕年能让事务所壮大到今天这个程度,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它击垮。 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强大了,却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依然没有逃过男人的只手遮天。她心里觉得悲哀,现在才知道她有多渺小,强权之下不得不低头。 薄慕年知道韩美昕来公司了,就命人把大堂的监控调到他电脑上来,好几天没见到她,闷骚男人心里想得紧,又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只得逼她来见他。 本来就找好了理由,要拿事务所开刀,没想到她先动了手,泼了他一身咖啡。看到她仓促逃离的模样,他心里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欢喜,她对他是不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 监控调到他电脑上,可是他没在大堂里见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他怒不可遏,这女人连道歉都这么没诚意,他才说不见她,她就转身走人,胆子肥了! 他气得恨不得砸了电脑,拿起内线打到前台,怒声问道:“韩美昕还没到?” 前台听着总裁大人含怒的声音,再看站在大门外的韩美昕,她心里有些发虚,揣摩不了总裁大人的意思,她期期艾艾的道:“来了。” “来了怎么不在大堂?她死哪去了?” “她、她在大门外面站着,要、要请她进来吗?”前台感觉到自己应该弄巧成拙了,要不然总裁大人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恼怒? “让她滚进来在大堂里站好!”薄慕年气得不轻,居然敢躲到大门外去,就这么不想见到他么? 前台被撂电话的声响吓得头皮一紧,她连忙挂了电话,起身快步走到门外,好言好语地将韩美昕请进来,韩美昕也固执,她道:“我就在门外等好了。” 前台都快哭了,她说:“韩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跟我进去吧,外面多热啊,里面有空调,咱们坐着等。” 韩美昕瞧她的态度前后不一,她蹙紧眉头,也不想为难一个打工的,最后还是跟她进去了。前台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让韩美昕坐,还主动去给她泡了杯茶,让她坐着边喝茶边等。 薄慕年终于在监控里看到日思夜想的女人,可只看到一个脑门,根本不够他缓解思念。那天她泼了他一身咖啡,他就想冲进去抱着她狠吻,但是他忍了,可这会儿看到她,他忍不住了。 他拿起电话,打给前台,吩咐道:“让她面对摄像头坐着。” “……”前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总裁大人现在就在监控室里,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挂了电话,连忙走过去,心里纠结着要怎么让韩美蝗面对摄像头坐着,又不会惹她怀疑。 她还以为,这个前任薄太已经过气了,却没想到薄总对她还是那么上心,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得罪了她。 “韩小姐,这边风景好,你这样坐着,边欣赏风景边等。”前台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个借口,韩美昕这样坐,是背对大门的,那角落里放着一棵茂密的发财树盆栽,根本就算不上风景好。 她扭头看了一眼,道:“谢谢,我就这样坐着好了。” 前台怎么说,都没有把韩美昕说动,她依然是背对着摄像头,前台都欲哭无泪,总裁大人这都是下的什么命令?简直是为难死人了。 薄慕年一直看着那颗黑黑的脑袋,她始终没有给他甩个正脸,他坐不住了,腾一下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他站在徐浩地办公桌前,敲了敲办公桌,沉声道:“叫上公司高层,和我去视察分公司。” 徐浩一愣,随即道:“薄总,昨天不是已经去视察过了吗,您忘了?” 薄慕年眉头蹙起,不悦地瞪着他,“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 于是,半个小时后,薄慕年带着公司高层,浩浩荡荡地下楼,众人心里都觉得莫名其妙。走出电梯,韩美昕第一时间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高大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装,里面是同色的衬衣,一条深色的领带,男人面容沉肃,透着内敛沉稳。 韩美昕连忙站起来,男人目不斜视,径直朝大门外走去。韩美昕快步追过去,大声喊道:“薄总,请稍等一下,我能不能耽误您两分钟。” 薄慕年脚步未停,径直往门外走。 跟在他身边的徐浩,终于明白老板闹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什么了,原来都是因为薄太在楼下,他们都成了打酱油的。 韩美昕见他没有停下,她心里着急,只想速战速决,她快步追上去,在车门边上追上薄慕年,她一手撑着车门,看着坐在车里矜贵的男人,她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薄慕年扬起高贵的下巴,斜睨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嘲讽,冷笑道:“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手滑?” 韩美昕神色一窘,她想要替自己辩解的理由都被他看穿了,她道:“确实是手滑,泼到您和您的女朋友,我很抱歉,要不这样,您和您女朋友那天穿的衣服,我赔你们一套,就算两清了,您觉得怎么样?” 薄慕年黑眸里多了绵密的讽刺,他挑了挑眉,不屑道:“韩美昕,你觉得我缺你那身衣服穿?” 韩美昕咬了咬牙,她知道薄慕年敢把她告上法庭,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态度诚恳道:“薄总家大业大,自然不稀罕我赔偿,但是这是我的心意,希望薄总能接受。” 薄慕年黑眸幽幽地望着她,看着她极不情愿的模样,他沉声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韩美昕抬眸看他,知道他是刻意刁难,他要不接受,执意告她,她也无可奈何,她道:“薄总日理万机,还要和我打官司,恐怕会耽误您不少时间,要不这样,您说出条件,只要您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陪睡也可以?”薄慕年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前,她今天穿着红色的宽松上衣,这一倾身,那两团柔软就在他眼前晃荡,他一早就看见了,只是一直不动声色,这会儿说出“陪睡”两个字,他的眼神更是直接赤.裸.。 韩美昕哪里知道他会这么不正经,当众调戏她,瞧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的地方,她连忙直起身,脸颊已经烫得惊人,这个死色胚!她根本不敢去看别人的目光,她道:“薄总,请自重!” “又不是没睡过,那晚你可是很热情。”薄慕年瞧她假正经的模样就来气,睡了他转身就翻脸不认人的女人,他记住她了! “薄慕年,你……”韩美昕气得不轻,懒得和他客气,他爱告她告她,她不侍候了。 薄慕年语气凉凉的打断她的话,道:“上车!” “什么?”韩美昕一时反应不过来,男人迅疾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后座,韩美昕几乎是跌进他怀里的,还来不及坐直身体,车门已经关上,头顶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开车!” 车子驶出去,身后一干高层被薄慕年扔在了大门前,众人面面相觑,徐浩望着车里那道任性的背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朝众位高层致歉,请他们回去继续工作。 众人这才明白,他们就是来当道具的。 车里,韩美昕从薄慕年怀里挣扎出来,她理了理衣服,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薄慕年,你到底想怎样?我们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做对离婚夫妻么?” 薄慕年黑眸里幽暗如火,冷嗤道:“安安静静的离婚夫妻?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我们现在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韩美昕移开视线,不敢去看他的脸。她的话音刚落,车厢里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好几度,她不想和他纠缠不清,偏偏事与愿违。 为了不再和他有接触,她甚至不去争小周周的抚养权了,只为能够离他远远的。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争小周周的抚养权?小周周有这样一个放纵的母亲,她要是知道了,心里也会难过吧。 薄慕年看着她的侧脸,声音像结了冰一样,他道:“那晚你双腿缠着我的腰,在我身下呻吟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薄慕年的话太羞人,以至于韩美昕忽略了他前半段话。车里不只有他们,还有司机,他说这种话,让司机听见了,会怎么想,她扑过去捂他的嘴,“薄慕年,你别胡说。” 薄慕年握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的手拉了下来,他盯着她青红交加的俏脸,冷笑道:“我胡说?你是忘了你在我身下有多热情,嗯?” 韩美昕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可男人并不放过她,薄唇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可记得,你在我身下一直喊着还要还要,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韩美昕以为他就是为了羞辱他,她气得全身直颤抖,抬手就往男人的俊脸甩去,却在半空中被他的大掌截住,“怎么?恼羞成怒了?自己做得出来,就不允许别人说?” 薄慕年这几天一直想不通,那晚她那么热情,为什么说变就变了,这会儿看到她,他心里的怨气爆棚,恨不得将她上一回,也把她给踹了,看看她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薄慕年,你给我闭嘴!”韩美昕气得眼泪花花,她知道她不是个检点的女人,可也容不得他一而再的羞辱。 薄慕年看到她眼里裹着的泪,原本还准备了一腔羞辱她的言辞,此刻都说不出口了,他放开她的手,转头看着窗外,胸口起伏不定,是给气的。 韩美昕转头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整理自己凌乱的心情。坐在他旁边,其实她很想哭的,为那一夜的放纵,为他们之间如此心痛的相处。可她不能哭,不能让他看扁。 过了许久,她才整理好心情,车子已经停下来,她看着窗外,车子停在了佰汇广场外面,她转头看着薄慕年,问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要赔我衣服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薄慕年说完,推开车门,长腿一迈,步下车去。韩美昕看着他颀长高大的背影,真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错了,她连忙跟着下车。 边跟上他的步伐,边问道:“薄慕年,是不是赔了你衣服,你就会撤了起诉?” “看心情!”薄慕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韩美昕突然止了步,他要是心情不好,她赔了他衣服,他还是不会撤了起诉。薄慕年见她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悠然道:“你要是不赔我衣服,我是绝对不会撤了起诉。你今天把我侍候得高兴了,我可以考虑。” 韩美昕抿了抿唇,知道他言出必行,她只得不情不愿跟上去。薄慕年双手掐在西裤口袋里,丰神俊朗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片爱慕的目光。 他乘电梯上楼,径直往男装部走去。韩美昕默默跟在身后,当他的小跟班。薄慕年走出电梯,随便走进一家男装专柜,导购小姐看着他身上高级手工定制的西装,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连忙热情的迎上来,笑眯眯道:“先生,我们专柜刚上了一批春装,都非常适合您,要过去看看吗?” 男人矜贵的点了点头,长腿朝标有春季新品那边走去。韩美昕连忙跟过去,看导购小姐拿出一套又一套衣服出来,脸笑得快要开花了一样,薄慕年淡淡扫了一眼,似乎不喜导购的聒噪,他道:“韩美昕,你过来选。” 韩美昕还想置身事外,这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导购小姐一脸受伤的将衣服放回架子上,缩到一旁,生怕得罪了财主。 韩美昕拿了一件墨绿色丝质的衬衣,又挑了一件深色的休闲西服,以及一条黑色的九分休闲裤,然后将衣服递给他,道:“这一套怎么样?” 薄慕年看了一眼,转身往更衣室走去,韩美昕巴巴地跟过去,见他走进更衣室,她将衣服递给他,却被男人拽着手腕,拖进了更衣室里。 狭窄的更衣室内,散发着男人身上危险的荷尔蒙气息,韩美昕有些晕眩,把衣服挂上,就准备出去,身后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你给我换!” 韩美昕震惊地望着他,他几个意思?薄慕年定定地瞧着她,“脱男人衣服不会?” 韩美昕的脸顿时烧红,与薄慕年在一起的这几年,她几乎都是半推半就的,就连被他弄得舒服了,也没敢大声叫,心里放不开,更别说主动去脱他衣服。 他的气息,让她脑子有些晕眩,她挣扎道:“薄慕年,这里是更衣室,你别乱来。” 薄慕年瞧着她晕红的脸颊,还有那慌乱不敢与他对视的小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他道:“我说过我要乱来么,还是你想让我乱来?” 韩美昕脸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她是拿这个禽兽一样的男人没有任何办法,她抿紧了唇,手搭在更衣室的门把上,还没有推开,身后就传来男人恶劣的声音,“看你这么勉强,我明天就催一催法院……” 韩美昕猛地转过身来,凶狠地瞪着他,她咬牙切齿道:“好,我帮你换!” 她气得不轻,薄慕年捏着她的软肋,她不投降也得投降。她取下衣架上的衬衣,先把纽扣解开,不小心瞄到衣服上的吊牌价,数字后面几个零,尼玛,这么一件破衣服,都要一万多! 她把注意力全放在衣服的价钱上,以此来减轻自己心里的局促不安。解完纽扣,她看着好整以暇倚在旁边的薄慕年,男人目光深沉,隐约暗藏着足以将人焚烧的火光,她的心不争气的急跳起来。 她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伸手去脱他的外套,薄慕年也不刻意为难,相反还十分配合。他的太太给他换衣服,虽然满脸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让他心生欢喜。 这几年,他偶尔趁夜摸上她的床,她总是半推半就的,被他折腾得狠了,她才会像猫儿一样叫。然后第二天起来,她就不理人,别说给他穿衣服了。 这会儿享受着太太的服务,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从大脑直往小腹冲,此刻,他倒真想将她压在门板上,对她做点什么。 韩美昕咬着下唇,将他的外套搭在衣架上,然后伸手去解胸前的纽扣,她手指轻颤着,极力避免碰到他身体。男人的呼吸喷洒下来,烫得惊心,她努力忽视更衣室里逐渐暧昧的气氛,却忽视不了眼角逐渐发热,是被他喷洒下来的呼吸给烫的。 好不容易解完衬衣的纽扣,男人壁垒分明的胸肌腹肌呈现在她面前,薄慕年这个年纪,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完美,与他坚持不懈的运动有关。 偶尔他没时间运动,精力都全部发泄在她身上,她还记得,他身上的肌肉烙印在她身上有多硬。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还越来越不要脸,她连忙打住,耳根子已经红透了。她伸手去脱他的衬衣,男人忽然直起身体,她心思浮动,一不留神,撞到他的胸膛上,红唇擦过他的喉结,她浑身一僵,一股血液冲向大脑,她的脸颊红透了。 薄慕年是故意的,可是真的被她的红唇擦过,他呼吸一紧,浑身都绷成了一张拉紧的弓,顿时口干舌燥起来,他低垂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吻她。 他舔了舔薄唇,声音又沙又哑,他看着脸红得快滴血的女人,道:“勾引我?” 韩美昕反应过来,连忙退开,男人也没有伸手去把她抓回来,更衣室就这么大,她还能躲到哪里去,韩美昕脸红耳赤道:“对不起,刚才只是意外,你、你还是自己换衣服吧,我出去等。” 说完,她转身要去拉开门出去,男人哪里肯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他长臂伸过来,一手按住门,刚拉开一条缝隙的门被关上,而韩美昕,已经笼罩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她一阵心慌意乱,目光闪烁着,“薄慕年,我、我出去等。” 薄慕年不让她走,另一手落在她肩上,将她的肩扳过来,看着她慌乱得不敢看他的模样,他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没有急于这一时。 闷骚男人得到过两情相悦的欢爱后,不愿意再看到她的勉强,他有很多时间,慢慢卸下她的心防,所以不急。 他退开去,强大的气场也远离,韩美昕急急地喘了口气,刚才那个瞬间,她真的很怕他会对她做点什么。薄慕年倚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还不过来给我穿衣服,真等着对你做点什么?” 韩美昕猛地抬起头来,撞进他深幽的目光里,她心跳一滞,连忙垂下头,拿起放在一旁的墨绿色衬衣,期期艾艾地走向他。 薄慕年漫不经心的展开双臂,十分配合的钻进衣袖里,他之所以这么配合,因为重头戏根本就不在这里。韩美昕一直避免碰到他的身体,但是穿衣服这种事,怎么可能避免得了。 她给他穿上衬衣,然后绕到他前面,伸手去系纽扣。因为刚才的意外,空气里浮动着暧昧因子,她脸颊烫得可以煎熟一只鸡蛋。 她的手指,偶尔会碰到他的胸膛,那股烫意,从她的手指传来,烫得她一阵轻颤。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似乎就是为了欣赏她的尴尬与局促。 她告诉自己,忍一忍,赔了他衣服,他就会撤消起诉。 韩美昕以为,给他穿衣服是最磨人的经历,却不知道,给他穿裤子会更加磨人。穿好了衬衣,她就愣在那里,西裤下撑起的弧度,是男人克制不住对她的反应,她心里大惊,猛地抬头望着他,跌进了他似笑非笑的黑眸里,他微勾了勾唇,“满意你看见的么?” 韩美昕想骂他流氓,可是话到嘴边,她根本就骂不出口,生怕外面的人听见,她压低声音,“薄慕年,你这个……” “我什么?”薄慕年挑眉望着她,完全不以身体的反应为耻,他直起身体欺近她,韩美昕吓得直往后退,直到背抵上门板,她退无可退,包裹在他雄性危险的气息下,她羞愤交加,道:“你、你不要脸!” 这里是外面,他怎么能? 薄慕年低低的笑开,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脸颊柔嫩的皮肤,岁的女人,脸上白皙得连一点东西都没有,时光仿佛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改变的,这玲珑有致的身体,比七年前更性感更让他热衷。 “我不要脸,嗯?”他的声音低低的绕进她的耳蜗,带着令人心惊的温柔,“那刚才吻我挑逗我的是谁?” 他那个“嗯”字,尾音上扬,透着说不出的慵懒与漫不经心,偏偏又妖孽得让人无法抗拒,韩美昕的心颤了颤,连忙移开视线,涨红着脸,道:“那是意外。” “嗯,只要你不想承认的事,都是意外,可我对你产生了反应,这不是意外,小妖精,你说,你要怎么对我负责?”男人的声音越发沙哑,韩美昕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起来。(未完待续) 第378章 你在为我守身如玉 韩美昕不敢与他对视,羞窘又难安,这里是更衣室,他竟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当真不要他这张老脸了?男人上半身都贴在她身上,她甚至闻到了那股新衣服的味道,以及雄性阳刚的气息,让她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离我远点!”这是韩美昕仅能想到的措辞,却说得吞吞吐吐的,连顺畅呼吸都不能。 薄慕年不仅没有离她远点,反而贴得更紧,包括下半身都烙在她身上,她被那热度蛰得心一跳一跳的,脑子里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 “韩美昕,你在装傻么?”薄慕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女人脸颊绯红一片,看得他心头又痒又激荡,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深色的黑眸直直望进她急于掩饰的眼睛里。 韩美昕吓得呼吸都喘不上来了,这男人太危险了,每次靠近他,都会让她手足无措,她急得快要哭了,道:“你别这样,这里是更衣室。” 薄慕年撑在她身侧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握住她的手腕,往她腰间探去。韩美昕吓得快要哭了,这人真想要在更衣室对她做什么,待会儿她还有脸再出去吗?更何况,这里是佰汇广场! 她拼命拽着手往后缩,不肯顺从他。 男人态度强硬,双手捉住她的手,落在了皮带上,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满意地看她哆嗦成一团,察觉到她要收回手去,他哑声警告道:“韩美昕,再惹我,别怪我在这里真的对你做点什么。” 韩美昕猛地抬起头,看着男人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深色眼眸里急速涌动着什么,却极力克制着,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知道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了,她终于松了口气。 可让她给他宽衣解带,侍候他穿裤子,这事她真的做不到啊,目光期期艾艾的盯着他,打着商量,“薄慕年,你自己穿成么?” 薄慕年盯了她一眼,伸手直接将她的身体扳过去,让她背对着他,他的身体覆上去,危险的抵着她,韩美昕头皮一紧,连忙求饶,“好好好,我给你穿,我给你穿!” 这个时候,她矫情不了,薄慕年要动真格的,她就别想要脸了。几年前在机场,人被他堵了,他把她拽进车里,前面有司机开车,他把隔离板升上去,就在车后座就强了她。 她知道,这个男人真的发起狂来,是不顾脸面的。 薄慕年松开了她,退开了几步,身体倚在墙壁上,双手抱着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等着她来为他服务。这个女人,真是好好的和她说话,她从来不听,非得收拾她了,她才知道害怕。 韩美昕犹犹豫豫的给他换上休闲西裤,她的目光根本就不敢乱看,只敢盯着那一片衣角,憋着气给他换好,她脸颊烧得快起火了,她转身打开更衣室门,迅速跑出去,才觉得呼吸通畅了些。 薄慕年随后走出更衣室,等在外面的导购小姐连忙走过来,夸赞薄慕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 她全程都忽略着一旁脸红耳赤的女人,只管冒着星星眼盯着眼前冷漠矜贵的男人,没有忽略他们刚才在更衣室里,至少待了十五分钟。 一男一女在更衣室里待了这么久,女的还一脸春情泛滥,可想而知他们在干什么。自从优衣库试衣间的视频火了后,也不泛一些男女在更衣室里乱来…… 薄慕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这身衣服面料质地,都不是上乘的,穿惯了高级手工定制的衣服,再穿这类面料,简直是一种折磨。 可是看到缩在一旁脸红耳赤的女人,他神情柔软下来,扭头看向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韩美昕一直在发呆,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这会儿也没听到他问话,男人的脸色逐渐阴戾起来,在他身边走神,她在想哪个野男人? 导购小姐连忙过去撞了撞韩美昕,韩美昕这才回过神来,疑惑地望着瞪着她的男人,不知道怎么惹了她,看见导购小姐朝她眨眼睛,她立即意会过来,连忙道:“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薄慕年抿着薄唇瞪着她,他慢悠悠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寒着声音问道:“在想什么?” 韩美昕浑身哆嗦了一下,下意识远离,这一动作一不小心就触怒了男人,原本不想再折腾她的,这会儿恨不得可劲的折腾她,他冷声道:“我觉得不行,这什么面料,硬绑绑的,款式更不喜欢。” 韩美昕觉得这衣服挺好的呀,佰汇广场经营的服饰,都是国际高端品牌,可看到他泛黑的俊脸,她道:“那我重新给你挑。” 她是过错方,赔他一身衣服,总要让他大爷满意,才能撤了起诉。谁让她手贱,这会儿活该要在他面前伏低作小。 薄慕年长腿一迈,边走边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重要的公事没处理,不逛了,进来给我换衣服。” “……” 从商场出来,男人的脸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天空,他坐在后座上,拿着商务手机处理短讯,韩美昕坐在他旁边,看他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她怯生生道:“薄总,那起诉……” “没看见我在忙?”薄慕年心烦意乱地打断她的话,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韩美昕抿紧了唇,她要是知道她那杯咖啡泼过去,会泼出这么大的后遗症,当时她一定会管住自己。明明想要躲得离他越远越好,这倒好,又纠缠上了。 韩美昕扭头看着窗外,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黑色轿车像是行驶在时光河里。她心里突生惆怅,如果没有那一晚和陌生男人的放纵,此刻她不会这样如坐针毡。 薄慕年处理完公事,一抬头就看见韩美昕看着窗外的侧脸,路灯明明灭灭地照射进来,她脸上的悲伤无所遁形。待在他身边,她就这么难受? 既然如此,那天晚上还热情的勾缠他,还说想他? 薄慕年拿出烟点燃,吸食了一口,他突然倾身靠近她,恶劣地朝她吐了一口烟雾,韩美昕顿时呛得回过神来,她一声声的咳着,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眼里泪光闪烁,她瞪着这个幼稚的男人,怒道:“你干嘛,不知道吸二手烟有害身体么?” 薄慕年冷笑,这一回,他吸食了一口,然后伸手揽着她的脖子,薄唇压下去,撬开她的唇,将嘴里的烟雾强行渡进她口中,韩美昕咳得眼泪直流,双手直推他。薄慕年哪里肯放,她让他心里不舒坦,他就要让她身体不舒坦。 他吻着她的唇,用力吸吮,牙齿咬上去,女人在他怀里疼得直颤,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怒了他,她双手握拳,捶打着他的胸口,可这点力道对他来说,就跟蚊子叮咬了一下,根本造成不了什么。 直到他满腹的郁火发泄够了,身体产生热烈的反应时,他才放开她,一本正经的坐回原位,挑眉盯着她红肿的唇,讥笑道:“二手烟的味道如何?” “变态!”韩美昕气得吐出这两个字来,薄慕年就是个大变态,以折磨她为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让她痛了,他就会特别兴奋。 薄慕年捏紧了指间的烟,力道之大,堪堪将烟断成两截,他黑眸危险地盯着她,冷声警告道:“韩美昕,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在车里上了你?” “……”韩美昕承认自己很怂,她就是个包子,这些年被他压榨被他欺压,连反抗都不敢,尤其是他抬出男女之事,分分钟就能让她闭嘴。 薄慕年看着缩在车门边的女人,一阵心烦意乱。这些年,他真的累了,这次去法国,看见小四与宋依诺之间的温情脉脉,他也想要这样平凡度日,哪怕头顶还顶着一片阴霾,也好过两颗心越离越远。 他转过头去,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淡淡道:“金域蓝湾。”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僵滞下来,韩美昕没有看薄慕年,她的唇很痛,被他摸过的地方很烫。她咬着下唇,尝到了男人留在她唇上的烟草味,她的脸越来越红,心跳也越来越快,她蓦地放开唇,不敢再咬了,怕咬下去,会一直回味他刚才在她唇上碾磨的滋味。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韩美昕推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时,她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薄慕年没有看她,吩咐司机开车,她连忙关上车门。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黑色轿车已经迅速驶离,她站在路边,看着黑色轿车融入夜色中,她浑身无力,拖着疲惫地身体往公寓里走去。 …… 和薄慕年不欢而散后,韩美昕也想过,他要起诉就起诉吧,不再去找他求情了。可是几个合伙人见她没有动静,派了代表过来劝她,说一个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因为这点小事被起诉,说出去得让律师界的同行们笑话。 她本来是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薄慕年想告就告,大不了她奉陪到底,这样一来,还是被架着逼着去找他道歉。 见完当事人后,她就在薄氏附近,眼看午饭时间快到了,她去薄氏集团附近的一家高档酒楼打包了外卖过去。 前台见到她,不像昨天那么刁难了,连忙给她按开电梯,让她上楼。她拎着外卖站在电梯里,心里惴惴不安,马上就要见到薄慕年,她心里很紧张。 “叮”一声电梯开启,韩美昕走出电梯,总裁办公楼层静悄悄的,众人各司其职,徐浩看见她拎着高档酒楼的外卖上来,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眼里掠过一抹慌乱,他连忙迎上去。 韩美昕将其中一份较沉的外卖袋子递给徐浩,道:“我刚才经过这家酒楼,打包了一些点心过来,快到中午了,你拿去分给他们垫垫底。” 徐浩连忙道谢,他接过去,道:“薄太每次来都给我们带点心,把我们宠得嘴都刁了。” “你们工作辛苦,应该的。”韩美昕说完,看着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她道:“薄总在吗?” 徐浩看了一眼办公室,神情多了几分为难,他道:“薄总还在开会,不在办公室里。” 韩美昕没注意到徐浩的表情,听到薄慕年不在办公室里,她神情一松,笑道:“不在啊,那我去办公室里等他。” 她想着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这事还是早点解决为好,要不然合伙人要烦死她了。思及此,她再次恨自己手贱。 徐浩见她往办公室方向走去,他下意识挡在她面前,见韩美昕抬头望着他,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为难道:“薄总不在,不好让您去办公室等,要不,去会客室吧?” 韩美昕皱眉,自从她和薄慕年结婚后,她哪次来这里是去会客室等。这会儿见徐浩这样说,她想,她和薄慕年已经离婚了,是不该再随意进出他的办公室。 她点了点头,“好,我去会客室等。” 徐浩看见她瞬间黯淡下来的目光,他心里有些不自在,他不想让她去办公室,是怕她看见办公室里的林小姐,会多想,到时候他难以向薄总交代。 韩美昕刚转身,身后的沉重木门打开,一名高挑的女人站在门边,看样子,大抵0岁左右,真是嫩得能掐出水的年纪,她看见韩美昕落寞的背影,冷幽幽的笑道:“徐特助,请韩律师进来,不用避着我,我不会吃醋的。” 韩美昕听到这道熟悉的女声,她倏地转过身去,就看到林若欢站在门口,她穿着香奈儿新款春装,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后,清纯中又透着慵懒,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唇边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韩美昕看到她,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徐浩,徐浩恨不得自打嘴巴,他弄巧成拙了。原是不想让她们撞上,却没想到林若欢会主动出来挑衅,这个心机婊! “薄太,薄总……”徐浩急着想解释什么,生怕韩美昕误会了,会让她和薄总的感情雪上加霜。 “徐特助,不用着急替你家老板解释,男人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是没有容人的雅量,韩律师和阿年哥哥怎么说也是七年夫妻,藕断丝连也是理所应当,再说阿年哥哥那么有魅力,韩律师放不下也合情合理,进来吧。”林若欢笑得天真,可那目光里的讽刺再明显不过。 韩美昕听着她这番表面大度,实则讽刺她的话,她气得恨不得将手里的外卖砸她脸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她念在她年幼无知,不和她一般计较,她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徐浩看着韩美昕眼里掠过的火光,他抬手抚额,完蛋了,这林若欢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闹,他真的完蛋了。 “是么?”韩美昕晒笑一声,也不畏畏缩缩了,拎着外卖大步朝办公室走去,经过林若欢身边,她故意狠狠撞了她一下,然后径直朝休闲区的沙发走去。 林若欢被她撞得背撞在门把上,疼得她脸色都白了,她咬着牙关,忍着气,将办公门“啪”一声甩上,然后慢悠悠走过去,在韩美昕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韩美昕挑眉盯着她,讽刺道:“林小姐,恭喜你,终于等到我们离婚了,什么时候登上薄太的宝座,别忘了给我寄张请帖,我去恭喜恭喜你。” 韩美昕一直没有忘记,七年前,林子姗病逝前,林若欢找到她的事务所,说的那番豪言壮语。真是不辜负她的期望,她和薄慕年离婚了。 林若欢被韩美昕的话刺得难受,脸上却是一派胜利者之姿,她笑道:“那得感谢韩律师成全,我姐姐没等到的,我终于替她等到了。” beqege.cc 韩美昕心里也不好受,这个女人就像幽灵一样,让她和薄慕年之间蒙上阴影,她一手托着下巴,打量着她。林若欢长得越发像林子姗了,每每看着她,她就觉得林子姗活过来,附身在她妹妹身上,要和她抢男人。 可是林子姗的行为还算得上光明正大,林若欢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尽干些下流勾当,她轻笑道:“我记得当年,你说过我是替身,嗯,现在看着你,我总会以为看见的人是你姐姐,不知道你躺在薄慕年身下时,他看见的是你还是林子姗?” 林若欢到底年幼,听韩美昕这么露骨的讽刺,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再加上她提到林子姗,她气得腾一下站起来,“韩美昕,我不准你侮辱我姐姐。” “呵呵,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韩美昕抬头望着她,看着小姑娘气得脸红耳赤,倒还是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心里却是感伤,到底年轻气盛,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三两句话就被她戳中死穴。 林若欢确实生气,那晚阿年哥哥送她去酒店,是她故意让狗仔拍到,然后发到报纸上。但是那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阿年哥哥送她回了酒店就离去了,第二天早上记者拍到的照片,是她让人假扮的。 为这件事,阿年哥哥第一次声色俱厉的训斥了她,她主动朝他投怀送抱,想成为他的女人,哪怕一次就好,可他推开了她。 她知道,阿年哥哥爱上韩美昕了,她戴着去找韩美昕炫耀的钻石耳环,是他给韩美昕买的。她就是想看看,韩美昕知道她和阿年哥哥睡了,他还送她耳环,她会有多伤心。 可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硬?她根本一点都不伤心,她为阿年哥哥感到不值。 今天她是恰巧经过这里,鬼使神差般想上来看看他,她上来时,他已经去开会了,徐浩不敢拦她,她就直接进了办公室,没过多久,就听到徐浩在外面和韩美昕说话,她这才出来。 林若欢瞪着韩美昕,这个老女人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阿年哥哥放着她这么青春有朝气的女人不要,非得要这个老气横秋的老女人。 她被她激得失去了理智,她微微倾身,从脖子上掏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是一颗五克拉的黄钻,是她刚才在桌上发现的,她故意戴在脖子上,就是为了此刻,她说:“韩美昕,这是阿年哥哥送我的,世界稀有的黄钻哦,不管他把我当成谁,他心里都一定有我,否则他怎么会去搜罗钻石送给我?韩美昕,阿年哥哥睡了你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你这么上心过吧?真是悲哀啊!” 韩美昕咬着唇,盯着在眼前晃的钻石,钻石折射出来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薄慕年确实没有送过礼物给她,除了那枚素戒,他好像不太喜欢送女人钻石,原来不是! “你知道吗,阿年哥哥跟我怎么说的你,他说你生完孩子,下面都松驰了,越碰越没感觉,哎呀,这些话可把我羞得。”林若欢说着羞,可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只管盯着韩美昕,想看到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可是她失败了。 韩美昕盯着那颗硕大的黄钻,越看越觉得眼熟。庆功宴过后的第二天早上,她脖子上好像戴着一条同样的黄钻项链,当时她以为她被陌生男人睡了,她心神恍惚。看见脖子上戴着项链,以为是那人留下的嫖资,她气得一把拽下丢了出去。 此刻看着林若欢戴着的项链,黄钻稀有,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更何况是几克拉这样的稀有钻种,她脑海里急速闪过什么,却一时拿不准,难道那晚的男人是薄慕年? 林若欢见自己说了这么过分的话,韩美昕却只盯着她胸前的黄钻瞧,她笑得有些讽刺,道:“很漂亮吧,我也觉得很漂亮,据说……” 林若欢话还没说完,韩美昕突然出手拽住链子,林若欢感觉到脖子上一阵锐痛,她低下头去,脖子上光秃秃的,再看韩美昕的手,黄钻已经落入她手里。 林若欢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伸手去夺,韩美昕眼疾手快的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林若欢气得大骂:“韩美昕,你这个贱人,你好歹也是薄氏夫人,没见过钻石么,把项链还给我。” 韩美昕没有理会她的谩骂,她盯着掌心那颗折射出璀璨光芒的黄钻,越看越觉得熟悉。实在太巧了,那天早上她拽下扔掉的黄钻,又出现在林若欢身上,还是薄慕年送的,这不得不让她联想到那晚那个男人。 她当时以为自己和陌生男人睡了,心里还一度很绝望,心灰意冷的离开酒店,甚至都没有问那间包间是谁订的,她就怕知道那晚睡了她的人是谁,更怕那人会找上门来。她更不敢回想那晚的经过,怕一想就会崩溃。 如今有了怀疑的对象,一些片段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她喝醉了,闯进了别人的包间里,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整理好的心情土崩瓦解,她好像还以为是在做梦,搂着男人的脖子温言软语,说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是他,真的是他! 韩美昕抿着唇,那个男人睡完她就跑了,害她以为和陌生男人做了。韩美昕心情复杂极了,她庆幸自己没有和陌生男人做,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男人,又恨他做完就跑,让她误会这么久,伤心这么久,难过这么久。 林若欢看着她的神情几度变换,她气得跺脚,“韩美昕,把项链还给我!”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林若欢,忽然朝办公室外走去。她要去找薄慕年理论,那个该死的登徒子。林若欢眼见她往门外走去,连忙拔腿追过去。 韩美昕走得快,拉开办公室门,就看见几位高层簇拥着薄慕年朝这边走来,看见他,她眼里骤然迸发出火光,这段时间以来的生不如死与委屈,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像头愤怒的小兽,朝薄慕年冲过去。 林若欢追出办公室,看见薄慕年过来,她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有忘记那条项链是她自己戴上的,她不敢再追。 薄慕年正与高层交谈,眼角余光看见一个女人气势汹汹朝他走来,他止住话头,抬眸望去。看见韩美昕快步走过来,一双美目映着冲天火光,他拧眉,“韩……” “啪”一声,四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盯着这边的突发情况,薄总被打了,薄总被薄太打了,完蛋了! 众人哪敢留下来的看戏,都装作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立即作鸟兽状散。 薄慕年脑袋微偏,韩美昕这一巴掌有多用力,他脸颊顿时火烧火辣的烫起来,嘴角甚至还尝到了血腥味道,几秒之内,整个总裁办公区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敢留下来,怕薄慕年一怒之下,迁怒到自己身上。 韩美昕的手都震木了,她脑袋有些懵,随即反应过来她打了他,还当着他的下属的面打了她,看见男人射来阴戾的目光,她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 薄慕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神情阴戾得吓人,盯着她的目光凶狠地恨不得弄死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迸出来,“韩美昕,给我一个打人的理由!” 韩美昕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不是没有下手打过他,但是从来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打他,老男人的脸面,在她手里毁得一丝不剩,难怪他一脸恨不得弄死她的表情。 可是她也气,气得要命,她抬起手腕,将那条黄钻举在半空中,强忍着心悸,咬牙切齿道:“薄慕年,这项链是你的?” 薄慕年的目光扫向她手里的黄钻项链,他目光闪烁,冷声道:“是我的又怎么样?这就是你打人的理由?” 韩美昕听他承认,这下气得不轻,她将项链砸在他身上,项链反弹着跌落在地面,钻石的坚硬程度,一点都没有伤到,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气得流下了泪,“薄慕年,我恨你,我恨你,我还以为……还以为……” 情绪崩溃得太突然,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无力地蹲在地上,委屈又痛苦。薄慕年心里震了震,这剧情又是闹的哪一出? 她打了人还敢哭,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哭晕过去,他心头盘旋的怒气奇异般的消失了,他蹲下来,无奈道:“你打了我,你还有脸哭?” 韩美昕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滑落下来,滴在光洁照人的地板上,溅了起水渍,薄慕年的心彻底软了,他伸手按着她的肩,道:“你到底在哭什么?” 韩美昕也不知道,她只是庆幸,庆幸那晚的人真的是他,她没有失身给别人,她还是他的。可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她现在又以什么立场说出口,他睡了她,留下一条项链就跑了,可见他根本就没拿她当回事。 思及此,她的心又痛了起来。 “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韩美昕哽咽道。 薄慕年的脸瞬间黑沉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强硬的挑起来,迫她迎视他的目光,“韩美昕,你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打了我还说恨我,现在又说不想看到我,你到底几个意思?” 韩美昕的下巴被他掐得快要脱臼了,她心里恼怒不已,就知道欺负她。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薄慕年本来是蹲着,被她这一扑,给扑倒在地,她则爬上他的身,坐在他腰上,粉拳如雨点般落下,一边打一边道:“我就是要打你这个色胚,打死你,打死你,你怎么可以趁虚而入?” 薄慕年还从来没有被人推倒在地,骑在身上打过,并且这里是公司,他老脸往哪搁,他伸手去捧女人的臀,想把这泼妇弄开,奈何女人双腿死死夹着他的腰,拳头还不停的捶着他的胸膛。 “韩美昕,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趁虚而入?”薄慕年弄不开她,又不敢硬来,怕弄伤了她,可她骑在他腰上,这么热切的动着,他很快就觉察出自己身体的反应,被她扭出来的反应,真是要命! 韩美昕打得手又酸又痛,可男人根本就不受影响,他的胸膛硬梆梆的,她的力道对他来说,无疑是小猫挠痒,她坐在他腰上,恼怒地瞪着他,“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根本就神智不清,你居然……居然……,我还以为……以为是别人……” 她说不下去了。 薄慕年有听没有懂,看她脸上除了恼怒,还有一抹红晕,他想起刚才她砸在他身上的黄钻,以及她这断断续续的话,很快拼凑出一些细节,她这么激动,是误以为她喝醉那晚睡她的是别人? “靠,韩美昕,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薄慕年觉得冤死了,他突然坐起来,捡起那条黄钻项链,双手捧着她的臀,大步朝办公室里走去。 就算整个楼层都没有员工在,他也不能和她待在这里,他们要好好沟通一下,他要她把话说清楚! 韩美昕被他以这个姿势抱着进了办公室,她脸红得不行,还好她今天穿的是裤子,否则真的要羞死人了。 走进办公室,薄慕年抱着她来到沙发旁,将她扔了上去。沙发弹性十足,她在上面晃了晃,连忙爬起来,就看见男人坐在茶几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抬起手,攥着那条黄钻项链在她眼前晃,目光多了几分冷厉,“来,从头说起,为什么打我?” “你该打!”韩美昕瞪着他,看男人目光冷厉地盯着她,她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道:“谁让你吃干抹净就跑,这些天,我一直以为我和别人睡了。” 薄慕年精明的脑袋此刻却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韩美昕抿着唇不说话,她要怎么说她最近纠结的心思,他又稀罕吗?如果他知道她喜欢他,他会不会嘲笑她自不量力? 薄慕年一直盯着她,看她神色几度变化,最后眉眼黯然,他忽然倾身捧着她的脸,沉声道:“韩美昕,我不管你此刻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你想的都告诉我。”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三十二岁的女人心里矫情又别扭,她垂下眸,盯着他光洁的下巴,低低问道:“你在乎吗?” “在乎,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在乎!”薄慕年不想和她猜哑迷,不想再彼此猜测对方的心,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她谈,也许今天就是最恰当的时机。 韩美昕抬眸望着他,一直望进他眸底,那里似乎正在急力压抑着什么,一不小心,她就会被淹没一般。她忽然就有了勇气,想要跟他说,她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你,早上醒来后,我以为我酒后乱性,和陌生人睡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看到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我以为是那人留下的嫖资,就拽了扔掉。” 听到这里,薄慕年皱紧了眉头,“我给你留了纸条,你没看见?” “什么纸条?”韩美昕一脸茫然,“我要是看到纸条,我就不会这么伤心。” 薄慕年心里涌起一抹异样的感受,她没看到纸条,她说她伤心,他可不可以认为,她伤心是因为她以为碰她的人不是他? 思及此,薄慕年的神情柔软下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等了七年,他终于要等到她对他的感情了吗? “韩美昕,告诉我,你为什么伤心?”男人的语气柔得不可思议,甚至还带了蛊惑的味道,他迫切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字。 韩美昕瞅了他一眼,又怕他笑话她,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她现在说这些,不嫌矫情么?可男人不让她躲,执意要她回答,“韩美昕,告诉我!” 韩美昕的心砰砰直跳起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一看就会溺死在那片柔情里,她垂下眼睑,道:“我不想变成一个随便的女人,那样的话,就……” “就什么?” “就再也配不上你了。”韩美昕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薄慕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算他们离婚了,她也没有想找别的男人的打算。 感情太累,那时候她只想着就这么孤独终老就好。可是那晚的意外,让她如遭雷击,更让她生不如死。 薄慕年的心跳得缓不下来,他手指轻轻揉着她泛着莹润光泽的耳垂,他哑声问道:“为什么怕配不上我,嗯?” 她感情太迟钝,不会表达自己,他也不会,所以他更应该给她多一点的耐性,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那抹尾音慵懒,又带着磁性,韩美昕的心脏像被一只小手攥紧,攥得她心脏一阵发麻,她鼓起勇气望着他,望着眼前这个她爱的男人,那三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薄慕年等了等,没有等到她回答,他的额头靠过去,抵着她的额头,他轻叹道:“韩美昕,你知道吗?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很开心,你不想被别的男人碰,你在为我守身如玉,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 韩美昕的脸颊烫了起来,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边,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他说她在为他守身如玉,是这样吧,否则她以为自己被陌生男人睡了,会那么难过,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不是他。 现在知道那晚的人是他,她心里竟是由衷的感激。 她的手被他握住,轻轻摁在他胸膛上,他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他嗓音沙哑,“韩美昕,你感觉到了吗,它因为你而悸动着,你感觉到了吗,它现在有多快活?” 韩美昕手指轻颤着,掌心下那颗砰砰直跳的心,震得她掌心发麻,他说他现在很快活,是因为她为他守身如玉么?那么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韩美昕眼角微微发烫,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句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有些羞涩,还有些紧张,万一她会错意了呢? “韩美昕,我不否认,七年前,我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霸占你的身体,但是后来,我想霸占你的心,想让你的心里住着我,我想让你爱我,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韩美昕,你爱我吗?”傲娇的男人,终于放下身段问出这句话,不是赌气,也不是愤怒,就是单纯的想问她,她爱不爱他?(未完待续) 第379章 男人也需要耳朵谈恋爱 韩美昕心跳得仿佛不是她的了,她微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俊美的男人,有多少个午夜,她从梦中醒来,看见他躺在身边,苦苦压抑的情感无处释放,除了盯着他看一整夜,她什么都不能做,那样的感受是绝望的。 此刻,男人的眼中有她,黑色深眸里流露出来的激烈情感,让她的心都颤抖了,她可以奢望吗?奢望她说出口,他就会回应。 薄慕年安静地等着她,她在纠结,眉头皱得很紧,眼里流露着不安,他明白,他们之间要踏出这一步很难,他不着急,可以静静的等,哪怕心里也不安,也不踏实,怕她出口的话,不是他想听到的。 雅文库 良久,韩美昕才像下定决心一般,豁出去吧,那晚的人是他,她很开心,她没有把自己给别人,告诉他,她爱他,她张嘴欲言,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那个……阿年哥哥……”发声处从办公桌后传来,一直专注于彼此的两人倏地转过头去,看见林若欢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神情有些狼狈,眼圈还有些微红,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 刚才看见韩美昕抢了黄钻项链,甩了薄慕年一耳光,她以为薄慕年一定会发怒,那样的话他和韩美昕之间就彻底完蛋。她冲进办公室躲着,等他们吵完了,她再出去安慰阿年哥哥,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臣服在她的温柔里。 可是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进来,她正打算过去看看,透过门缝,看见薄慕年抱着韩美昕进来,那姿势让她这个看的人都脸红,心慌意乱之下,她躲在了办公桌下。 听到他们的交谈,听到薄慕年满含惊喜的问韩美昕爱不爱他时,她同样怔愣,没料到情形会急转直下,完全脱离她一开始的预料,她弄巧成拙了。 如果韩美昕承认她爱他,那么十个她都挡不住他们在一起。她不能让她顺利说出口,不能让他们有冰释前嫌的机会,所以她才会爬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韩美昕看见林若欢,犹如当头一盆冰水浇下,她浑身沸腾的血液立即冻结,她收回目光,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男人,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林若欢,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目光阴戾,毫不客气的喝问:“谁让你进我的办公室?” 林若欢站在那里,当着韩美昕的面被他喝斥,她脸上挂不住,愤怒地跺了跺脚,看韩美昕冷漠下来的脸色,她故意道:“我讨厌你阿年哥哥,想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来,有老婆了就忘了人家。” 说完,她也不恋战,冲过来,拎着香奈儿小挎包,朝门外冲去。 “砰”一声门甩上,她往前冲的姿势停下来,她回头望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她这一闹,他们恐怕也没机会再互诉情衷了。 她一直都知道,阿年哥哥情商低,这会儿他们就只顾着争吵吧,最好是吵得翻天覆地,再也不要来往的好,林若欢恶毒的想着,转身朝电梯间走去。 薄慕年抿着薄唇,回头望着韩美昕已经冷淡下的目光,他有种百口莫辨的慌乱,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去解释林若欢为什么在这里,他越解释越像是欲盖弥彰,他盯着她,“刚才想说什么?” 林若欢突然出现,蛰痛了韩美昕的神经,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她道:“我有点累了,我要回去了。” 薄慕年皱眉,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坐回去,他抬起脚踩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将她禁锢在其中,不悦道:“韩美昕,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韩美昕动弹不得,她气极,刚才他一味在向她索取,可他一句爱都没有说过,而且还叫林若欢来,他明知道林氏姐妹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用力推他,“薄慕年,你去死!” 薄慕年也怒了,好端端的说话,她就有本事把他惹毛,他俯身,掐着她的下巴,目光狠戾地盯着她,“韩美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爱不爱我?” 刚才的温柔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腔的恼怒,这女人就是欠收拾,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她就听不懂,非得来硬的。 韩美昕也火了,下巴传来的疼痛让她来不及想清楚,她大声道:“不爱不爱不爱,薄慕年,你放开我!” 男人寒恻恻地盯着她,薄唇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他另一手朝她的身体曲线探去,她在他掌心里颤抖不休,他邪佞道:“韩美昕,不爱你抖什么?刚才不是还说,以为和别的男人睡了你很伤心,是不是只有和我睡,你才开心,嗯?” 韩美昕的脸立即像着了火一般,他居然拿她刚才说过的话来羞辱她,她愤恨的瞪着他,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抖得越发厉害,她伸手却扳开他的手,他却用力一捏,她吃痛的低叫了一声,脸颊涨得通红,“薄慕年,你这个……” “我什么?”薄慕年受够了这个女人,他们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好好的互诉衷肠,最后也会变成这样,他心好累,再也不会爱了。 “禽兽!”韩美昕凶狠地瞪着他,他刚才的温柔都是假装的,就是为了骗她说那个字,还好她没有说,否则现在不知道会被他怎么羞辱。 薄慕年不怒反笑,他身体压过去,唇贴着她的红唇,笑得温柔欠扁,声音却透着怒意,“韩美昕,你这个欠睡的女人,我不想和你玩躲猫猫了,你给我听好了,这种话我只说一次。” 韩美昕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俊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喷洒出来的热气让她浑身发软,她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薄慕年吻了吻她,勉强压抑住心里奔腾的欲念,他哑声道:“韩美昕,记得你第一次扑上来吻我的情形吗,那个时候,我就对你硬了,我很喜欢你,看见你,我就无时无刻都想把你搂在怀里,占有你,宠你,我以为你都知道我的心思,可你这个小笨蛋,七年都没有猜透我的心思,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你的身体那么情有独钟,小笨蛋,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都快四十的男人,吐出这番肺腑之言,俊脸可疑的染上了一抹红晕。哪怕是他正值年少热情时,也从来没有对女人说过这番话,此刻心里害臊,那是绝对的。 韩美昕如遭雷击,惊愕地望着他,耳边还回荡着他最后那句话,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这么的无奈又深情,让她的心莫名悸动起来,甚至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薄慕年豁出一切脸面与男性尊严说出这番话,不想和她打哑谜,以为她会被他感动,抱着他说爱他,可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反应,他微微抬起头,鹰隼般的目光盯着她,小愣子还在发傻,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啪啪的轻拍了几下她的脸,怒气冲冲道:“吓傻了,说话!” 韩美昕这才有了反应,狂喜一阵阵朝她涌来,她盯着男人,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薄慕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俊脸难得的越来越红,他冷斥道:“韩美昕,你再给我得寸进尺,信不信我上你?” 韩美昕的心冒着喜悦的泡泡,看他霸道又强势的模样,她娇嗔道:“我真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男人看着她一脸娇媚,一颗心软了下来,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耳朵,对着她耳蜗低声道:“小傻子,给我听清楚了,我喜欢你,很想和你做.爱。” “……”韩美昕脸红的快要滴血,这人,能不能不要说后半句破坏气氛?可是她的心,却被喜悦与感动涨得满满的,他说喜欢她,她快乐得快要飞起来,岁的女人,才被最爱的男人表白,那心情自是无法言喻。 她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主动热情的送上自己的红唇,吻住他的薄唇。薄慕年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铮”一声断开,他目光如火地盯着热情吻她的女人,理智全失的将她压进沙发,加深这个吻。 逐渐失控时,他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他分开彼此胶着在一起的唇,眸色深邃地盯着她,差点被她忽悠过去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哑声问道:“那你呢,你爱不爱我?” 韩美昕听到他的表白,心里是狂喜的,除了用他喜欢的方式来回应,还有她羞于将那个字说出口,男人不依不饶的追问,更是让她窘迫不安,她揽着他脖子的手将他往下拉,红唇递过去,又是一番缠绵。 渐渐的,薄慕年洞察到她的动机,她不愿意回答,他就非得逼她说出口,他将她的双手拉下来,反压在她头顶上,再问:“韩美昕,你爱不爱我?” 韩美昕被他禁锢着,微挺起上身,去堵他的嘴,男人不给她吻,不让她的小心机得逞,“说啊,爱不爱我?” 男人早已经没有刚才的羞窘,觉得她此刻憋着的模样很有趣,她越窘迫,他就越要她说。渐渐的,韩美昕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她脸红耳赤,不由得娇嗔道:“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老男人一本正经道:“男人也是需要耳朵谈恋爱的。”(未完待续) 第380章 老夫老妻了,还约什么会 韩美昕窘得不行,老男人突然爆发,真是没脸没皮到极点了,居然连耳朵谈恋爱的理由都想得出来,完全不是从前那个闷骚又刻板的男人。 薄慕年见她羞得直往沙发里躲,他不准她躲,他都豁出去了,一大把年纪还爱来爱去,岂容她逃避?他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拽起来,自己坐在沙发上,让她分开两腿坐在他腿上,他黑眸沉沉地逼视过去,让她无所遁形,他道:“韩美昕,说给我听,我想听。” 韩美昕无处可躲,窘得脸通红,却再找不到可遮挡的地方,见男人直勾勾地望着她,她捂住滚烫的脸,期期艾艾道:“很羞人啊。” 薄慕年瞧她矫情又闷骚的样子,想起有一次在床上,他突然想知道她的感觉,他停下动作,问她舒不舒服,这女人别别扭扭半天,也说不出一个舒服的词来,后来把他折磨得等不住,终归还是放过她。 可一码归一码,这次他不让她躲,要她明明白白说清楚。男人的心也需要甜言蜜语浇灌,否则怎么一偿多年来的夙愿。 “在我面前,有什么害羞的,我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薄慕年捧着她的臂,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让她感觉他为她而产生的反应。 韩美昕的脸更烫了,总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爱你在心口难开。越是被逼,就越是矫情的不肯说,她浑身哆嗦着,想离他远一点,别再火上浇油,男人哪里肯放过这么一个戏弄她的大好机会。 他眉目含情,微抬起眸,低低的“嗯”了一声,那尾音上扬,绕进她耳蜗里,她颤抖得更厉害。 她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暧昧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她故态复萌,要去吻他,男人早有防备,将她的脸推开,皱着眉道:“不说不准吻!” 韩美昕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被他逼得无计可施,她不敢看他异常火热的眼睛,浑身都烧了起来,她咬着唇,语意模糊地快速说了一句,中间那个字几乎没什么音。 薄慕年只听见了我你两个字,他俊脸黑了,枯等了半天,就等来她应付的说了这么一句,这女人能不在这个时扫兴么? “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韩美昕抬头瞪他,看见他灼灼地盯着她,俏脸一烫,连忙移开视线,心里越来羞窘起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认认真真的和谁表白过。大概是家庭养成了她这种性格,养父母都0岁才收养了她,在农村,还很守旧,养父母关心她疼爱她呵护她,可从来不会和她说喜欢和爱这些字,就连他们夫妻平日的相处,都没有互相说过情话,那是令人羞涩的。 耳濡目染,她也形成了这样的性格,总觉得把爱挂在嘴边,很难为情,不想说出来。可是此刻,却被他逼着,他非要听。 她心里很难为情,就像他每次在床上兴致一起,就会问她舒不舒服,有没有高朝一样,那样的令人羞涩,难以启齿。 “薄慕年,可不可以不说?”韩美昕与他打着商量,真是窘迫啊,在法庭上巧言善辩的女人,劝起当事人来一套一套的女人,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却连一个爱字都说不出口。 薄慕年等了半天,等来了她的商量,他不容置喙道:“没得商量,是心甘情愿的说,还是被我逼着说,你自己选一个。” 男人等得不耐烦了,带着薄茧的大掌探入她衣内,看她被他逼得无所遁形的样子,就知道这女人不擅长说情话,否则这么久了,她也不会吱吱唔唔说不出口。 他倒是疑惑了,当年老三是怎么看上她的? 思及此,他的脸色更阴沉了,他记得有一次给法学院捐赠图书馆,当时校长还不知道韩美昕是他的妻子,提及当时有个女孩子,天天追着郭玉屁股后面跑,后来听说两人谈恋爱了,不知道有没有结婚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就想,韩美昕什么时候才会追着他跑?想到这里,他就更加坚定,非得听到她开口说爱他不可。 韩美昕看着他的脸色几度变化,浮浮沉沉的,她的心也像挂在了半空中,飘飘荡荡的,再加上他作乱的手,带着明显的侵略性,她逐渐绷不住了。 她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张嘴咬他的耳朵,豁出一切道:“薄慕年,我心水你,心水好久了。” “……”薄慕年浑身僵绷,不是因为她的情话,因为他压根儿没听懂,这太含蓄了,而是因为她咬住他的耳朵,男人的耳朵天生敏感,这还是第一次被她咬,一股电流倏地窜向全身,他僵住不敢动了。 韩美昕也感觉到他身体激烈的反应,她也僵住不敢动,过了许久,才听见男人克制的喘了一声,大掌落在她臀上,用力拍了一下,咬着牙压抑地道:“没听懂,给我好好说话!” 韩美昕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她笑得停不下来,直到男人顶了顶她,她的笑声才僵住。她俯在他肩膀上,反正都豁出去了,她松松的揽着他的脖子,厚着脸皮道:“薄慕年,其实…我也喜欢你,喜欢好久好久了。” 男人冷不丁听到她告白,整个人都僵住,他偏头去看她,女人直往他脖子里钻,不给他看,“你别看我,你一看我,我刚鼓起的勇气就没了。” 薄慕年薄唇微勾,知道他的女人有多害羞,他没再看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韩美昕听见他问,还是忍不住脸红,她克制着心里的羞涩,思绪逐渐飘远,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好像是林子姗出现以后,看他次次头也不回的奔向林子姗,她心里难过,才发现自己竟喜欢上了他。 “很早很早了。” “第一次强吻我?”薄慕年的声音里透着欢喜,自己喜欢着的女人也喜欢着他,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韩美昕窘迫,伸手捶了他一下,“哪有,那次强吻你,我不是故意的,而是我喝了依诺继母给她送来的鸡汤,后来才知道那鸡汤里加了料的,喝的时间长了,才会在身体里日积月累。” “你要没有觊觎我,会来扑我?”薄慕年就是这么认为的,她肯定是早就想扑他了,才会借着鸡汤的缘故。 “……”韩美昕竟无言以对,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俊脸,伸出纤细的食指勾着他的下巴,调戏道:“嗯,说不定我就是垂涎你的美色。” 薄慕年瞧她一副女流氓的样子,将她抱起来,她身体突然腾空,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抱紧他,免得自己摔下去。 男人抱着她来到宽大的办公桌旁,伸手将桌上的杂物扫落在地上,将她放在办公桌上,他眉目深沉地睨着她,黑眸里隐约跳跃着火光,从刚才就一直隐忍的欲念,越发凶猛的朝她涌来,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俯低身体,笑得十分妖孽,他低声道:“既然垂涎我已久,我给你机会强了我。” 韩美昕的脸颊烧了起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目光四处顾盼,这里是再严肃正经不过的办公室,他却要她在这里对他做最不严肃正经的事,她表示做不到哇! “薄慕年……” “嗯?”薄慕年目光紧紧锁着她,把她的不自在尽数收在眼底,让她别扭,七年了还像才跟他那会儿,每次看她这副模样,他就想狠狠的折腾她。 “能不能……”韩美昕想说,能不能换个地方,虽然在这里也不是没有过,几年前她还是薄氏的法律顾问,他只要兴致一起,一个电话就把她招上来,对她为所欲为,逞凶之后,又面不改色让她出去。 后来几年,他们的关系越发不如从前,他就再没有那样不正经过。在她心里,这里始终是办公的正经地方,他对自己做那种事,她打从心底接受不了。 “不能!”薄慕年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吻上她的唇时,低语道:“要么你取悦我,要么我取悦你。” 他听到她说喜欢他后,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他一直在等待两情相悦的那一天,如今终于等到了,还有什么比做,更能表达他内心的欢喜? …… 徐浩等总裁办的职员回到办公区,看见紧闭的房门,谁也不敢去敲门,刚才薄太打了薄总,在场的众人都恨不得戳瞎双眼,以免薄总事后给他们小鞋穿。 这会儿看见房门紧闭,谁还敢送上门去找死。 可是一下午都没有动静,徐浩还是难免担心,薄总这是气狠了,会不会把薄太拖进去杀人毁尸?他越想越害怕,最终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进去问问。 内线通了,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他正要挂断,那边却接了起来,男人酥了的声音格外的魅惑,徐浩有点跟不上节奏,这是没睡醒呢还是咋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下午没事不要打扰我。” 怔愣时,徐浩听到男人的命令,然后那边传来女人猫一样的叫声,他浑身一个激灵,总算明白了什么,红着脸挂了电话。 整整一下午,薄慕年都没有出来,直到下班后,他才抱着浑身都软了的韩美昕出来,走进电梯,按了下行键。 韩美昕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不太清醒,被男人折腾了一下午,嗓子都喊哑了,他都不肯放过她,办公室里没有他找不到折腾她的地方,简直太污了。 “叮”一声电梯响了,薄慕年抱着她走出电梯,拿车钥匙按开了车门,他俯身将软了骨头的女人放进副驾驶座里,怜爱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唇。 男人心里涨得满满的,再不像从前那样,做完后心是空的。他关上车门,迅速坐进驾驶室,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两情相悦后,男人越发的意气风发,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伸过去,握住女人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与她十指紧扣。 时而目光爱怜地看她一眼,小四这回没有坑他了,拉下脸先示爱,果然得到她的回应,他薄唇微勾,笑得心满意足。 车子停在一家高档酒楼前,韩美昕午饭没吃,下午又被他摁着折腾了一下午,他停好车,走过去抱起她,径直往楼上包间走去。 看她困顿的模样,慵懒得像吃猫,薄慕年心中的怜爱更甚,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看她趴在桌上打盹,他倾身过去,哑声问道:“这么累?” 韩美昕懒懒地掀开一条缝,见餐桌上空空的,她语气有点冲,脾气带着小傲娇,“不然呢?” 她恨死这个男人了,一来就没完没了,她越是哀求,他就越是折腾得厉害,她的老腰,都快废了。思及此,她又觉得自己没羞没臊,几个回合都被他忽悠下来,到最后居然还很配合。 薄慕年不理会她的小脾气,伸手捏着她的耳朵,像是安抚炸毛的猫,“菜很快上来了,你先眯一会儿,吃完饭回去睡。” 韩美昕没吭声,眼睛又眯上了,真是又困又饿啊,明明他动得厉害些,为什么他精神还这么好,她却困得不行了。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食物的香气馥郁芳菲,哪怕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韩美昕,都被勾得抬起头来。薄慕年瞧她那一脸睡意,就担心她把饭菜送进鼻子里,伸一捞,将她捞进了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我喂你。” 韩美昕很不自在,她还记得七年前,薄慕年宠起她来,简直把她当残废一样宠,刷牙洗脸喂饭,没有他干不出来的,她睨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个忽略了的问题,她一边含下他喂来的百合,一边问道:“薄慕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薄慕年脸色一僵,隐隐泛起了红晕,他岔开话题,道:“这个好吃吗,还有这个,都是他们家的特色菜,你多尝尝,对身体也好。” 韩美昕一边嚼着东西,一边看他欲盖弥彰,刚才他把她逼得无所遁形,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她得意了。她笑眯眯地望着他,反正已经没脸没皮了,她豁出去了,她道:“七年前,你忽然阴阳怪气的又是给我洗脸又是给我刷牙,还写纸条什么的,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对我动心了?” 薄慕年一张老脸越来越红,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凶狠地瞪着她,“嘴巴闭不上了?” 韩美昕才不怕他威胁,她笑眯眯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觉得丢人,说吧,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对我上心了,难怪那么别扭。” 薄慕年恼怒不已,他忽然倾身吻住她的唇,直把她吻得气喘吁吁,再也说不出话来才罢休,他板着脸道:“再说一句与吃饭无关的话,我就吻你一次。” 韩美昕趴在他肩上吭哧吭哧的乐了,她笑得花枝招展,男人的脸越发阴沉,最终还是拿她无可奈何。那个时候,他确实对她上心了,想把她宠到骨子里,结果这女人压根就不稀罕。 要不是他们总不在一个频道上,也不至于七年后,他们离婚后才知道彼此的心意。 吃完饭,薄慕年又抱着她下楼,韩美昕恢复了元气,就不肯让他再抱,生怕被他生意上的伙伴撞见,也怕她事务所的同事看见,薄慕年不以为然道:“我宠我老婆,谁敢有意见?” 韩美昕心里甜蜜蜜的,这男人霸道起来,真是帅得一蹋糊涂,她庆幸他们把话说开了,否则他们或许就会在时光长河里错过彼此。 思及此,她不由得将他搂紧,依恋十足。 回去的路上,薄慕年要她和他回清水湾别墅,韩美昕不愿意,她说:“我还是住回金域蓝湾吧,离事务所近。” 女人心里还是打着小九九,七年前他们以那样的方式结合,说是交易也不为过,七年后他们心意相通,她想体会谈恋爱的滋味,不想那么快两人又同居了。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主意,她不肯跟他搬回去,那就不搬回去,反正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这七年也没少做过这事。 车子驶进金域蓝湾,在车位上停下。韩美昕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身边的男人存在感十足,她犹犹豫豫道:“薄慕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我先回去了。” 薄慕年没有吭声,只拿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盯得她不自在了,她突然倾身过来,揽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声音有点大,她窘得俏脸通红,根本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连忙推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前,她说:“薄慕年,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家……嗯,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女人再也没有耽搁,关上车门,快步朝单元楼走去。 薄慕年看着夜色里那道身影,她压根就没想要邀请他留下来,不过看在她的道别吻,他原谅她的迟钝。男人伸手,推开车门下车。 韩美昕心慌意乱地朝单元楼走去,怎么心意相通后,她反倒更加放不开了。刚才她差点就问他,要不要上去喝杯茶再走? 如果她真的问了,那人满肚子坏心思的男人肯定又会误会她的用意,唉,真是作孽啊,谈个恋爱也这么不省心。 走到单元楼前,韩美昕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她刚要关上门,一条长腿抵了进来,她心里一惊,连忙抬头,就看见男人深沉的目光,她心跳砰砰的狂跳起来,“你……” “水喝多了,借个洗手间用用。”薄慕年闪身进来,一本正经道。 韩美昕脸颊滚烫,跟在他身后走到电梯门前,他已经按开电梯走进去,她只得跟进去。电梯里的空气有点稀薄,她站在中间,身后有两束灼热地目光盯着她,几乎将她的背灼穿。 她心里越发不安,甚至不敢去看他。 薄慕年倚在电梯金属壁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女人的背影,想起下午时,他从后面抵过去,他心神微微一晃。 电梯到了,韩美昕快步走出去,走得太急,差点摔倒,斜刺里伸来一只大掌,托住了她的腰,她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慌乱地移开视线,然后退开。 薄慕年收回手,随意的插在西裤口袋里,指间残留着她腰间柔软的触感,这女人完全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很慌乱呢。 韩美昕走到公寓门边,拿钥匙开门,身后男人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无形中让她感到紧张。分明从前都没有这样过,为什么现在竟这么慌乱? 她试了几下,都没有把钥匙插入锁孔里,耳畔忽然传来滚烫的呼吸,紧接着她感觉到男人的健硕的胸膛贴靠在她紧绷的背上,她手心一颤,钥匙差点掉落在地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钥匙稳稳地插入锁孔里,然后一扭,门开了,她握着钥匙,慌乱地走进去。 薄慕年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薄唇微勾,没有去找拖鞋,径直进了洗手间。 韩美昕站在玄关处,听到洗手间传来放水的声音,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他出来就要走吧,那她还用不用去给他倒杯水? 思忖间,薄慕年已经走出来,看见她还站在玄关处,男人如入自家的客厅一般,将西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背上,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韩美昕看见他拿遥控板打开电视,她刚要说话,男人黑黢黢的眼睛望过来,他淡淡道:“杵在那里干什么,把门关上,过来坐!” 男人又恢复了之前傲娇的模样,韩美昕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直到坐到他身边,她才反应过来,她怎么那么听话? 她看着薄慕年,忍不住问道:“薄慕年,你什么时候走?” “很想我走?”薄慕年的心思自然不在电视上,想和她这样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看着她就好。曾经爱而不得时,看着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烦闷,如今两情相悦,他却是怎么都看不够。 “我不是那个意思……”韩美昕道。 “那我今晚就留下了。”薄慕年直接打断她的话,爱上这么个闷骚的女人,要等她来留他,只怕他要等到天荒地老。 韩美昕瞪着他,怎么就变成他要留下了,她还想谈谈恋爱,不想一表完白,两人就直接晋升到同居的地步,再说她喜欢他是一回事,他母亲…… 薄慕年转过头去,厚颜无耻道:“你看,这是老小区了,也不怎么安全,万一有小偷爬起来,你一个人应付不了,有我在,就没有小偷敢来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让徐浩把我的东西送到这里来。” “……”韩美昕原本以为他就今晚留在这里,哪知道马上又上升了一个高度,真的是直接奔同居去了。 薄慕年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他道:“你看,别人都说三十的女人如狼似虎,我们一起住,我除了保护你,还可以满足你。” “薄慕年,你去死!”韩美昕脸红耳赤道,明明是他心思不纯,非得说得这么正义凛然,这男人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薄慕年转头盯着她,笑着调侃道:“我死了谁满足你?我可记得今天下午,某人在我身上抖了很多次,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哦。” 韩美昕听到他这话,俏脸烧了起来,她扑过去捂他的嘴巴,这死男人,不调侃她会死吧。薄慕年顺势倒在沙发上,让她骑坐在他身上,他笑眯眯地望着她,看她恼羞成怒地样子,连忙握住她的粉拳,将她用力一拉,女人就栽进他怀里,红肿的唇吻上他的唇。 他叹息了一声,“这么热情,最近都旱得不行了吧?” “……” 韩美昕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微凛着小脸瞪着他,义正辞严道:“薄慕年,我不想这么快同居。” 薄慕年微挑了眉,他坐起身来,目光危险地望着她,原以为互诉情衷后,两人同居复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不想这小女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同居,“给我一个理由。” “我想……”韩美昕的神情多了几分扭捏,她道:“我想先谈情说爱。” 薄慕年轻抚着下巴,目光幽深,“去床上,你要多少情多少爱,我都给你。” “……”这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嘛,这男人脑子里想的就那么一件事,可她真的想先谈谈恋爱,“不要,当初我嫁给你,是交易,我们根本就没有谈情说爱的机会,现在我们等于从头来过,我想先从约会开始。” 薄慕年瞪着她,说她是木榆脑袋,她这会儿又开窍了,说起谈恋爱,那眼睛都放着光,可他已经8岁的老男人了,哪肯把抱着媳妇睡觉的时间用来谈恋爱,他道:“约会和同居两者之间有冲突么?” 韩美昕一愣,细想起来好像没冲突,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我就是想体会一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啦,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啊,想一个人茶不思饭不想啊,你说好不好嘛?” 薄慕年冷笑连连,敢情这女人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她还懂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懂什么叫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更懂想一个人茶不思饭不想,那她之前在办公室时和他装什么? 如今他向她表白了,她就可以纵着性子来,以为他那么好忽悠? 韩美昕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她倾身过去,揪着他的衣袖摇晃,“薄慕年,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同居偶尔去约会,和纯同居,你自己选一个,让我一日不见你,它怎么办?”薄慕年问得光明正大,他都8岁了,还不能抱着老婆睡觉,是要憋死他么? 韩美昕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沟通失败,她气得甩开他的手,怒意腾腾道:“薄慕年,我不同你好了。” 薄慕年看着她侧身坐着,拿背对着他,他太阳穴绷着疼,真是拿她毫无办法!这女人肯定是上天派下来收拾他的,让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许说这种话!” 韩美昕矫情起来,她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当初的结合就是一场交易,没有一点愉快的回忆,我就想要想起来,觉得我们还是正常交往过来的,你爱我,我也爱你,那样后半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薄慕年耳尖,听到她话里那句表白,心情激荡起来,他弄了她一下午,她都不肯说出口的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说出来,他打断她的话,“把你刚才最后那句话重复一遍。” 韩美昕愣了愣,道:“那样后半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前面一句。” “你爱我。” “后面一句。” “我也爱你。”韩美昕老实的说完,忽然脸红得快要滴血,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男人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眼里有着欢喜,他哑声道:“去掉也字,再说一遍!” 韩美昕咬着唇,真要说起来,她却是害臊得说不出来了。可男人黑眸亮得惊人,满含期待地望着她,她下午那样情动的时刻,也只敢说我喜欢你,这会儿让她说那三个字,她太难为情了。 薄慕年见状,哄着她,道:“韩美昕,你说了那三个字,我就答应你,我们从谈恋爱约会开始。” 男人的蛊惑让她心动不已,她不知道他们去谈恋爱约会是个什么样子,心里很向往,反正她都说出口了,再说一次也不会少点肉,她低低道:“我爱你!” 薄慕年心里一阵激荡,整个人快乐得快要飞起来,比在她身体里得到满足还要快乐,他眼角发烫,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黑眸深沉地望着她,哑声道:“再说一遍,我想听。” 韩美昕心里是羞涩的,可是看到他这个模样,她强忍着羞涩,道:“我爱你,薄慕年。” 薄慕年捧着她的小脸,心口越跳越厉害,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回应她的话,“韩美昕,我也爱你,早就爱上你了。” 韩美昕脸红,男人忽然吻上她的唇,一开始是温柔的,到后面直接掠夺她的呼吸,她脑子里一阵晕眩,甚至忘了拒绝,就那么沉溺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男人不会说美丽的情话,偶尔说一次,却是那样的迷人,那样让人心醉。 一夜纵情后,翌日,韩美昕醒来,她腰酸背痛,想起昨夜的疯狂,她羞得将脸埋进了被子里,老男人压抑了太久,根本没休没止。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下一秒主卧室被人推开,神清气爽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径直走了进来,他看见女人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装鸵鸟,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拍了拍她光滑的美背,“老婆,去浴室梳洗,准备吃早饭了。” 韩美昕根本不敢看他,说好的不同居呢,这男人骗了她的情话,还把她压榨了一晚,居然就叫起老婆了,嘤嘤嘤,她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薄慕年见她不动,怕她闷坏了,伸手去拽被子。韩美昕被子下未着寸缕,哪敢让他看,她闷闷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出去。” 薄慕年不拽被子了,眼底隐忍不住笑,调侃道:“害什么羞,你身体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摸过?” “薄慕年,你臭流氓!”韩美昕不依的骂道。 薄慕年也不恼,哈哈地笑得畅快,他拍了拍她的臀,“去梳洗,待会儿早餐凉了不好吃。”说完也不逗她,免得真把她惹毛了。 韩美昕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惆怅地盯着紧闭的房门,都怪她意志不坚定,轻易就被他的男色给诱惑了。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梦想中的谈恋爱约会呢? 韩美昕磨磨蹭蹭的梳洗完出来,薄慕年将煮好的粥端上桌,他厨艺不佳,上次照顾她,还是她怀孕的时候,她吐得厉害,半夜饿醒过来,他去给她煮糖水鸡蛋,结果煮好后,她已经困得睡着了。 这七年,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厨艺上,不过煮粥还是会的。他想,要不什么时候报个烹饪班,学习一下,以免以后太太有需要,他的厨艺捉襟见肘。 和她心意相通后,他的首要任务是骗她复婚,复完婚就生孩子,这七年,他们偶尔住在一起,小周周的生活起居,他没有参与多少,再加上她怀小周周时,不是他们两情相悦怀上的,到底让他感到遗憾。 他想和她生一个爱情结晶,虽然小周周也是,但是他更希望是他们心意相通后怀上的,他照顾她的生活点滴,陪她待产,照顾新生儿。 男人心里这点小心思,越发膨胀起来。 看她走过来,走路时,两腿都在打着晃,可见他昨晚真的折腾得厉害了。她睡着后,他有检查她的身体,给她抹了药,要不然今天恐怕连床都下不了。 他始终记得七年前,她和郭玉去日本,他追过去,看见他们在雪地里翻滚,他盛怒之下,将她困在床上三天三夜,过了好几天,她才能正常下床走路。 那是他最发狠的一次,就是为了让她痛,为了让她体会他的痛。 如今想起来,怒意已经不见,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他曾经那样残忍的对待过她,是不是那个时候,她才把心层层冰封起来,让他再也触碰不到? 薄慕年无从得知,只知道那个时候,每每他索要她的时候,她都会满眼惊惧,害怕他的靠近。她越害怕,他心里就越怒,越想让她难受。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冷静下来好好交谈,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这么多年吧。 薄慕年其实没怎么后悔,现在知道也不晚,人生还有一辈子那么漫长,他们现在心意已经相通了,要幸福的厮守在一起,再也不是难事。 “吃饭吧,你累了一晚,我给你们事务所打了电话,给你请了一天假,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薄慕年将碗推到她面前,柔声叮咛。 韩美昕脸一红,娇嗔道:“你怎么说的呀,别人会不会乱想?” “我们之间光明正大,有什么好乱想的,吃饭。”薄慕年在她身边坐下来,捧着碗喝粥,不想和她说话,看她那个矫情样,他就想捶她。 韩美昕抿了抿唇,这男人真是上床一个样下床一个样,她还没享受到他的温柔,就给她甩脸子了,哼,果然不能同居! “薄慕年,我昨晚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韩美昕拿起勺子喝粥,清汤寡水的米粥,还没有小菜,她心里就无限哀怨,她侍候了他一整晚,早上起来连个包子都捞不着。 1200ksw.net 薄慕年对上她扫过来的幽怨目光,再看她心不在焉的拿勺子搅着粥,也不往嘴里送,他俊脸黑如锅底,他昨晚几乎没睡,把这几年积攒的粮都交给她了,迷迷糊糊时听到她肚子叫,就爬起来给她做早饭,倒了两锅粥,才终于煮出他觉得有卖相的,她就这么不赏脸? “都老夫老妻了,还约什么会?” 韩美昕一双美目顿时瞪得滴溜圆,她怒道:“薄慕年,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你……”女人气不打一处来,骗了她的情话,还把她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账了,“你太可恶了,你昨晚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那我是怎么样说的?” 韩美昕仔细回忆,他确实没有承诺过她什么,她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委屈得很,“我讨厌你,欺负了人家就不认账了,薄慕年,你别想再爬上我的床,哼!” “……”老男人头疼得很,看着这个矫情货,他无语到极点,“好了好了,就是约会,多大点事,一大把年纪了还哭鼻子。” 女人最怕别人提年龄,0岁花一样的年纪时,别人一问,就会喜滋滋的说我今年0,到0岁以后,这年龄就成了讳莫如深的事,恨不得自己是00后,这会儿被他嫌老,韩美昕气得直哭,“薄慕年,你把我吃干抹净了就嫌我老,呜呜呜,我再也不跟你好了,你太欺负人了。” 薄慕年想不明白,好好一个温情的早上,就怎么变成这样,他伸手将闹别扭的小女人抱在腿上,耐着性子哄她,“我没有嫌你老,你嫩得出水,好了,不哭了,我记着了,约会,我们去约会。” “真的?”韩美昕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怕他又忽悠她。 “嗯!”薄慕年重重点了下头,还从来没和太太约过会呢,他得好好做功课,太太满意了,才能心甘情愿的被他欺负。(未完待续) 第381章 她这么糟糕,我还是喜欢 薄慕年哄好了太太,索要了一个早安吻,这才心满意足的去上班了。乘电梯到总裁办公楼层,总裁办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薄总今天满面春风啊,那眼尾的一抹春色关都关不住。 众人忍不住好奇,昨天薄太当众给了薄总一耳光,后来那个嫩模林若欢又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莫非薄太是来抓奸的,后来薄总服了软,薄太原谅他了? 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好奇,都不敢找死的去找当事人问,只看着薄总那一脸的春心荡漾,都道苦日子终于过去了,以后不用再战战兢兢地侍候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了。 薄慕年走进办公室,想起昨晚韩美昕早上说的要约会,他头疼不已。这辈子就不知道约会是什么样,和林子姗谈恋爱那会儿,他经常出任务,聚少离多,待在一起的时候,林子姗也很少提什么要求,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讨女人喜欢。 送花? 想起他曾经买的那99朵玫瑰,最后被他一气之下扔了,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干这种蠢事。看电影么?电影院人多,空气也不好,还吵闹,这对他来说也是难以忍受的。 还不如在自家的放映室里看,又安静又舒适,看得无聊的时候,还能接个吻做个爱什么的…… 老男人心里想着的是务实,不浪费时间在这些浪漫的事上,可是瞧韩美昕那样子,好像特别期待,送他出门时,还再三提醒他别忘了。 他摁了摁太阳穴,打开电脑,点开搜索引擎,搜索约会的过程,除了送花看电影,就是吃饭,毫无新意,也不附合他这个务实老男人的格调。 他关了网页,徐浩敲门进来,看薄慕年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小心翼翼道:“薄总,开会了。” lingdiankanshu.com 薄慕年黑眸扫射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站起来,拿着文件朝会议室走去。黑色衬衣包裹着男人结实的身躯,钻石纽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他从徐浩身边走过,径直出了办公室。 徐浩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薄总有点奇怪,说高兴吧,却又愁眉不展,好像被什么事困扰着,莫非薄太又出什么妖蛾子了? 可昨天他打内线进去,听到女人那声愉悦的呻吟,他确定,那是薄太的声音,再加上男人当时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会议室里,薄慕年安静地听着各位高层商讨手里的项目,他手指上转着钢笔,有些心不在焉。高层们都看过来,男人脸颊上还残留着粉色的巴掌印,想起薄太的彪悍,众人都不太敢看他。 会议进行到三分之二时,薄慕年忽然打断他们,布置了一个近乎诡异的工作,“请各位准备一下约会的方案,嗯,下班前交到我手上。”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正在讨论严肃的工作细节,薄慕年这一番话无疑与工作无关,其中一位高层道:“薄总,那我们刚才的说的项目……” “先把约会方案交上来,至于这个项目,择日再讨论,就这样,没意见就散会。”薄慕年说完,拿起文件站起来,长腿一迈径直走出会议室。 众人惊愕地瞪着他的背影,薄总这是吃错药了吧,工作狂居然叫他们把工作放下,先准备什么约会方案。可他到底是老板,众人心里有微词,也还是要去准备方案。 下午五点前,薄慕年陆陆续续收到了约会方案,大多都提议送花,看电影,吃烛光晚餐,薄慕年看着这些方案,皱眉扔到一边,没一个他觉得有可行性。 他抹了一把脸,闷骚男人俊脸上全是狂躁,他想给韩美昕一个难忘的约会,想给她惊喜。既然答应了她要给她一个约会,那么这个约会必定是完美的浪漫的,让她终生难忘的。 徐浩送最后一份约会方案进来时,看见薄慕年把前面送来的方案都扔进了垃圾桶,他把手里的方案递过去,小心翼翼道:“薄总,这是最后一份。” 薄慕年接过去,翻开扫了一眼,就将文件合上,不悦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用心,出的主意都一模一样,应付我?” 徐浩不敢接话,看男人神色阴沉,他想了想,道:“薄总,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薄慕年黑眸扫过去,“说!” 徐浩说完自己的想法,薄慕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可行,给你加薪。” “谢谢薄总。”徐浩喜出望外,没想到薄慕年会给他加薪,他喜滋滋的出去了。 薄慕年眉目含笑,徐浩的主意不错,他一定会给韩美昕一个终生难忘的约会。 韩美昕送走薄慕年后,她回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盯着天花板,想着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她的心就砰砰跳动起来,如果不是林若欢挑衅,她不会知道那条黄钻项链是薄慕年送给她的,更不会知道她误会了那晚跟陌生男人睡了。 再加上薄慕年的示爱,让她明白,她不是一个人在单相思,原来他也爱她。 她伸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转身往被窝里钻去,被窝里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甘冽的男性气息,想到他昨晚对她做的事,她又一阵脸红。 实在睡不着了,她索性翻身起床,去浴室里梳洗好,她站在衣柜前,看着满衣柜的衣服,这些年她买的衣服多,但是大多都是职业装,看起来很刻板。 心情美丽,被爱滋润着的女人,也会开始注意自己的衣品,她想起昨天林若欢对她的那番讽刺,再思及自己已经0,再穿着这么老气横秋的套装,越发显老。 她抿了抿唇,随手拿了一套休闲服换上,然后拎着包出门,打算去佰汇广场逛逛,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以免到时候和薄慕年出去约会,自己没有衣服穿。 韩美昕开车到达佰汇广场,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然后乘电梯上楼,佰汇广场汇聚海外知名品牌,春装上市不久,也有夏装上来。 韩美昕来到专柜,看中了一条白色及膝连衣裙,欧根纱的风格,她特别喜欢,走进去叫导购小姐给她取下来,她伸手去拿时,斜刺里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直接拿走了衣服。 韩美昕顺着那只莹润嫩白的手望过去,看见了手的主人,女人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墨镜下的五官精致可人,她抿了抿唇,抓住裙子的一角,冷冷道:“林小姐,这条裙子是我先看上的。” 林若欢摘下墨镜,满眼不屑地盯着韩美昕,讥嘲道:“韩律师,您看上的未必就适合您,您这个年纪穿这样的裙子,不觉得是在装嫩么?我看您不如去一楼看看,那里或许有适合您的。” 韩美昕眉头紧皱,一楼是卖老年服饰的,林若欢直接嘲笑她老,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么清楚,看来是经常去一楼买了,林小姐,这条裙子呢,得胸大的女人才能撑起来,就你这样的旺仔小馒头,穿出来别成了飞机场了才好。”韩美昕一脸无害道。 林若欢气得不轻,她年轻貌美,身材比例也好,但是她的胸,如果论真材实料的话,根本就没法和韩美昕比,而她也最讨厌别人拿她的胸说事。 林若欢拽着裙子另一边往自己面前拉,她扫着韩美昕身上的休闲服,轻笑道:“有胸又如何,水桶腰也想塞进这裙子里,还是别糟蹋了裙子的好。” 韩美昕与林若欢杠上了,她倒不是有多喜欢这裙子,就是见不得林若欢那得瑟的样子,有什么好得瑟的? “是不是水桶腰,那得穿上才知道,林小姐,还是放手吧,别弄脏了这条裙子。”韩美昕用力一扯,就把裙子扯了回来,林若欢愤愤不平地瞪着她,伸手欲去抢,韩美昕已经拿着裙子往试衣间走去。 林若欢气得直跺脚,让导购小姐再拿条一模一样的,导购小姐为难道:“抱歉,林小姐,我们专柜只剩一条小号了。” 林若欢更气,凡是韩美昕的东西,她都想抢,哪怕是一条裙子。听导购小姐说那是小号,她心里直冷笑,就等着韩美昕穿不上,等她出来她要笑死她。 韩美昕换好裙子出来,见林若欢还没有走,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到底是年纪大了,觉得这裙子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若欢踩着猫步走过来,双手抱胸,嘲讽地盯着她,“韩律师,我就说了,你这个年纪不适合穿这样的衣服,你还偏要试,看看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把你衬得更老了。” “……”旁边的导购小姐从一开始就听见两人打口水仗,心想这林若欢嘴实在太损了,在媒体上感觉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怎么真人跟心机婊似的,她道:“韩小姐,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 林若欢见导购小姐拆她的台,她目光狠戾地瞪过去,导购小姐立即不说话了。 韩美昕扫了林若欢一眼,对导购小姐道:“帮我包起来。” 导购小姐一脸欣喜的去开单了,韩美昕走到林若欢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她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林小姐,就算这条裙子不适合我,我买了,你也别想再拥有。” “你!”林若欢气得七窍生烟。 韩美昕接着道:“还有,我很感谢你昨天拿着那条黄钻项链在我面前耀武扬武,让我和薄慕年能冰释前嫌,你放心,我们会复婚,会再生许多宝宝,你再等十年,都等不到他回应你的感情。” 林若欢一张俏脸气得铁青,她早知道向韩美昕炫耀那条项链,会帮助他们复合,她死都不会那样做。 韩美昕看着她难堪的脸色,她又添了一把火,“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爱上姐姐的前男友,是不是觉得特别刺激?” “……”林若欢脸色青白交加,她恶狠狠地瞪着韩美昕,怒道:“韩美昕,你别得意,十年后,你四十,我三十,我未必不能抢走阿年哥哥。” “你尽管放马过来,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给你二十年,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韩美昕自信满满道,说完,她转身进了试衣间,换下那条裙子。 等她出来的时候,林若欢已经不在了,她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她心里没有底,十年后,薄慕年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她,也许那个时候,他也会嫌弃她老了。 刷卡付了钱,她已经没有刚开始来时那样的好心情,她走到休息区,点了一杯柠檬茶,她拿出手机,给宋依诺打电话。 自从她和四哥去度蜜月,一晃几个月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她担心自己会打扰他们恩爱,几乎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这会儿她特别想和她说说话,告诉她桐城发生的事,告诉她,她和薄慕年已经冰释前嫌了。 电话很快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宋依诺,而是沈存希,她打趣道:“四哥,现在和依诺通话,都要经过你这个秘书的同意了么?” 沈存希的声音里透着一抹疲惫,他道:“小六,依诺现在在睡觉,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韩美昕皱眉,却没有多问,“那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真的要环游世界啊。” “暂时不回去,你要是有空,去看看沈晏白,好了,我先挂了。”沈存希说完就挂了电话。 韩美昕盯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怎么觉得四哥的声音很不对劲,他们出去蜜月旅行,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可听那声音,却只有疲惫。 她放下手机,心里突然不安起来,可具体在不安些什么,她又说不清楚。喝了一杯柠檬茶,韩美昕的心情已经比刚才好些了,她继续去逛专柜,一下午逛下来,她提着大包小包去地下停车场,刚坐上车,她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顿时羞涩起来。 她拿着手机,心情十分紧张,就像刚谈恋爱时,喜欢的人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心里除了羞涩,还有按捺不住的窃喜。 她清咳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常,才不紧不慢接听电话,“喂?” 电话那端静默了两秒钟,这两秒钟对她来说,煎熬得就像酷刑,她的心跳越来越不稳,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催促道:“打电话来干嘛不说话?” 薄慕年低低的轻笑了一声,韩美昕脸一红,心里十分庆幸他们现在不是面对面,那他一定会看到她很窘迫,薄慕年也不逗她了,问她:“有没有想我?” 韩美昕耳根子立即红透了,她的心砰砰的狂跳起来,怎么会不想?从送他出门那一秒钟开始,就在想他了,可是面对男人的询问,她说不出口,拿他昨晚的话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想不想的呀?” 薄慕年掐了掐眉心,听着女人矫情的声音,他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去约会了,反正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想想想,我想你!”韩美昕情急之下,连说了几个想字,就怕他真的不带她去约会了,她盼了七年才盼到,可不能就这样洗白了。 薄慕年听着她急切的声音,薄唇勾勒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她说得这么急,可见真的是想他了,他一本正经道:“嗯,我也想你了。” 韩美昕脸红,只觉得贴着电话的那半边脸颊烫得快着火了,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无声的傻笑着,薄慕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问道:“怎么不说话?” 韩美昕不知道说什么,明明他们已经认识七年了,可是真正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在法庭上不是很能说么?随便说点什么,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薄慕年温声道。 “我今天去逛街了,买了好多衣服。”韩美昕眼角余光瞥见后座上的衣服袋子,当真很随便的和他聊起来,心里其实很忐忑,他会不会喜欢她说这种无意义的话。 薄慕年站起来走向落地窗,眺望着远处碧蓝色的天空,耳边传来她的声音,他道:“嗯,回去穿给我看看。” “哦,可是买了很多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败家?” “我赚钱就是给老婆花的,你不花,我就没有动力赚钱。”在金钱上,韩美昕的性格很执拗,几乎从来不刷他给她的副卡,她说她今天去逛街了,买了很多衣服,可是他一条银行短信都没有收到。 她成为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后,就再也没有刷过他的卡了,这几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赚钱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在银行账户后面多了几个零而已。 韩美昕笑了,“那我得使劲花,把你赚的钱都花光。” “好!” 谈话陷入短暂的静默,彼此都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薄慕年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突然喊了她一声,“韩美昕?” “嗯?” “我们复婚吧!”薄慕年的话毫无征兆,韩美昕一下子愣住,虽然她信誓旦旦的和林若欢说他们会复婚,但是她心里没有底,毕竟这些年来,一直闹着离婚的人是她。 此刻听见他的话,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手指抠着方向盘,半晌才道:“会不会太快了?” “我们已经错过了七年,韩美昕,我迫不及待的想和你开始新的生活,有爱的新生活,再嫁我一次,嗯?”男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又带着莫名的蛊惑,让韩美昕的心跳,一下子就失去了节奏。 韩美昕继续抠着方向盘,心跳一直在加快加快,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会心律哀竭而死,她低低抱怨道:“你都没有诚意嘛,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下跪也没有烛光晚餐,还相隔这么远。人家第一次嫁得随便,第二次哪能再这么随便?” 薄慕年感觉头又疼了,这个矫情货,“韩美昕,你俗不俗?” “不俗啊,你应该把戒指放在冰淇淋里或是饭后甜点里,让我自己咬到,然后再捧着玫瑰花向我求婚嘛,这样才浪漫呀。”韩美昕想着以前看的偶像剧情节,每次看到都觉得好俗,可是心里嫌弃俗的同时,还是觉得很浪漫啊。 薄慕年掐了掐眉心,他低声道:“昨晚给你的浪漫还不够么,那今晚回去,你要多少浪漫,我给你多少浪漫。” “……”韩美昕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嘛,“薄慕年,你又耍流氓!” 谈话到最后,不是以薄慕年求婚成功结束,而是韩美昕恼羞成怒的挂了电话,她瞪着手机,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你们女人怎么那么难搞?” 韩美昕并不觉得自己难搞啊,她三十二岁了,给他生了个孩子,如今离了婚,才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她就是想要走走正常的程序,谈恋爱,约会,求婚,复婚,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怎么到他那里,就变成自己难搞了? 她将手机丢进置物格里,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手机再度响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看到上面的名字,她直接扔了回去,不理他,就拿乔了。 薄慕年连打了三个电话过去,她都没接,老男人脸上挂不住,也不再打了,攥着手机,铁青着脸往办公室外走去,路过办公桌时,他随手捡起桌上的车钥匙揣进兜里。 敢不接他的电话,是皮痒得厉害,欠收拾了! 薄慕年开车驶出薄氏大厦,经过佰汇广场时,他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纵使再不情愿,男人还是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楼。 来到一楼的珠宝区,他只管往最知名的品牌走去,导购小姐瞧他一身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以及衣袖下露出来的名贵腕表,连忙笑脸相迎,“先生,买戒指送给爱人么,我们专柜刚上了新品,您有什么要求?” 薄慕年盯着玻璃柜里的钻石,言简意赅,“要大要亮要闪!” 导购小姐笑成了一朵花,连忙将薄慕年迎进了贵宾室,拿了几套镇店之宝放在他面前,介绍道:“先生,这是我们专柜的镇店之宝,款式新颖,钻石的纯度都是最高的。” 薄慕年一目扫过去,对男人来说,钻戒都一个样,除了钻石的大小不同以外,之前和韩美昕结婚时,他来挑了素戒,那个女人低调,他送她的衣服都不穿,他担心送的戒指钻石太大,她不肯戴在手上。 如今既然要求婚,那就得买一颗拿得出手的钻戒,否则她真以为他小气了。 薄慕年指着最大最豪的那颗钻戒,沉声道:“这个包起来。” 导购小姐喜出望外,连忙去开单拿POS机,薄慕年刷了卡,将钻戒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走出珠宝店,珠宝店前面有一个LED电视,上面正在播放嫩模们戴着珠宝走秀,穿着十分清凉。 他不由自主的幻想起来,若是韩美昕穿着这样清凉的睡衣,那该是何种风情? 老男人一想,身体里窜过一股电流,他转过身,朝楼上内衣店走去。 买好衣服下来,薄慕年开车向军区大院驶去,他要和韩美昕复婚,家里还有个让人头疼的老娘需要他先处理,否则复婚之后,婆媳之间又是一个大难题。 到达军区大院,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薄宅晚上六点开饭,薄慕年回去自然是把晚饭给漏掉了。他长腿迈进宅子,小周周看见父亲,飞奔着跑过来,扑进爸爸怀里,满脸委屈道:“爸爸,我想妈妈了。” 薄慕年弯腰将孩子抱起来,这些年韩美昕带着她,他对她疏于照顾,女儿并不是很黏他。瞧她眼泪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的模样,他心里一揪,“宝贝,爸爸很快把妈妈找回来,你再忍几天,好不好?” 小周周一脸欣喜,“真的吗?爸爸,你要说话算话。” “嗯,爸爸说话算话。”薄慕年点头,向女儿保证。 客厅里传来一声冷哼,薄慕年抬头望去,看见薄夫人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悦地盯着他,冷冷道:“离都离了,还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小周周怕奶奶,因为奶奶不喜欢妈妈,她怯生生地看着她,薄慕年将她放下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小周周先回房,爸爸一会儿去找你,好不好?” “好!”小周周连忙点头,爸爸说过要把妈妈找回来,那她就放心了,她真怕爸爸会给她带个后妈回来。 看着女儿转身上楼,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薄慕年才迈开长腿,朝客厅里走去。客厅里只有薄夫人,薄明阳陪薄老爷子出去散步了。 薄慕年在母亲身边坐下,曾经对母亲心存的怨恨,都在找到自己的幸福时而淡去,如今看着母亲已经斑白的头发,他心里一动,伸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 薄夫人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儿子从小就不太亲近她,十岁以后,就再也不让她抱了,自从从了军,性格就更是冷漠。仔细想一想,他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主动握她的手。 薄慕年看到母亲眼里急速涌动的情感,他低声道:“妈,从前我不明白,所以我一直怪您,觉得您干涉得太多,如今我才想明白,您还把我当成小孩子,想什么事都为我考虑周到,不愿意让我受到一点委屈。” 薄夫人眼前一阵模糊,她嗔道:“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了?” “……”薄慕年无语。 “你要是为韩美昕说情,那你不用来讨好我了,她达不到我对儿媳妇的要求。”薄夫人何其精明,从他刚才对小周周说的话,立即就联想到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薄慕年双手握紧母亲的手,没有动怒,婆媳关系恶劣,身为儿子与丈夫的他,才是最终的调和剂。以前不理会,是觉得韩美昕不稀罕,她故意把婆媳关系弄得这么糟糕,就是想逼他放手。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想让母亲像疼慕景那样疼韩美昕。 “妈,我不是为她说情,韩美昕的性格确实有许多缺陷,她不会讨好人,又矫情闷骚,心里会对人好,嘴上却不会讨巧,但是她这么糟糕,我还是喜欢,七年了,我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现在才终于明白,她早已经长在我的心里,融进我的骨血里,她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薄慕年先贬后褒,也是为了让薄夫人心里舒坦。 “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么,为什么你就是宁愿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当年的林子姗是这样,现在的韩美昕是这样。”薄夫人恨铁不成钢道。 “没有,天下的好女人很多,可是儿子只喜欢她,只想让她陪伴终生。妈妈,您和爸爸也是这样过来的,心里只有那个人,别人再好,也取代不了那个在心里的地位,我希望您能像奶奶接受您一样,接受韩美昕,您和她好好相处,您会发现,您的儿媳妇身上也有闪光点。” “你说了这么多,那她呢,她喜欢你吗?”薄夫人最介意的还是这一点吧,尤其是当她知道韩美昕的初恋是郭玉时,她心里就很不舒坦,替儿子感到憋屈。 薄慕年眉宇间绽出一抹光芒来,他笑道:“她要不喜欢我,我会专程回来求您吗?我和她能够彼此坦诚,重新在一起不容易,所以妈妈,我郑重的求您,当是为了儿子有个幸福的家庭,接受她吧。” 薄夫人叹息了一声,她握住儿子的手,她的儿子已经快四十岁了,十几年前她做错了事,毁了他的初恋,如今他放下身段来求她,她岂能不答应,“阿年啊,在妈妈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孩子,想看到你幸福,你和她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要真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妈妈岂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薄夫人顿了顿,“这孩子我一路看过来,朴实真诚,你爷爷你爸你妹妹都喜欢她,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你亲自来求我了,我不为难她就是。” “谢谢妈!”薄慕年感激地抱了抱薄夫人,薄夫人倒被他这个亲昵的动作给弄得手足无措,眼眶发烫,她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背,低斥道:“快放开,让佣人看见成何体统。” 薄慕年笑着放开她,看见母亲的脸透着可疑的红晕,还有眼里闪烁的泪光,他真是太久太久没有给母亲一个拥抱了。 薄夫人拭了拭眼角,瞪了他一眼,“你要和她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小周周已经快七岁了,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赶紧给我和你爸生个孙子。” “您不说,我比您还着急。”薄慕年笑吟吟道。 薄夫人彻底放了心,其实知道韩美昕这孩子就是当年的小六时,她就对她改观了,当年那个孩子,那么天真可爱,要不是后来被人贩子拐卖,她会看着她长大。 当年沈夫人产下一女,她带着阿年去看望她,阿年站在婴儿床边,看着粉粉嫩嫩的妹妹,小小年纪,喜欢得紧,趁着大人不注意,就对着妹妹的嘴啃了一口,妹妹疼得哭开了,她们过去一看,妹妹嘴上有两个小牙印儿,是阿年留下的,小男孩酷酷的说:“妹妹,这是我给你留下的烙印,长大了你要嫁给我为妻。” 听着孩子童稚的言语,她和沈夫人相视一笑,就想着给阿年订个娃娃亲。 大抵是缘分吧,兜兜转转,两个孩子最后还是成了夫妻。 薄夫人想起往事,和薄慕年提起来,薄慕年俊脸微红,薄夫人笑道:“这事我一直没和你提,怕你更舍不得放开那丫头的手,这就是缘分吧,让你信守承诺娶了她。” 薄慕年没想到自己小时候居然是那样子的,这么说韩美昕的初吻也是给了他了?想到这些,男人眉目都温柔下来。 回到卧室,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未接来电和未接短信,这矫情货这是矫情到底了?敢挂他电话,还不接,简直无法无天了。 他去洗了澡,换了一身家居服,今晚不想去金域蓝湾,看到她,他又会忍不住想碰她。闷骚男人无事可做,转身出了卧室,径直去女儿的儿童房。 小周周正伏案写作业,军区小学的作业不多,但是教的与一小不一样,她跟起来很吃力。听见开门声,她转身望过去,看见爸爸走进来,她放下铅笔,欢快的跑过去,“爸爸。” 薄慕年将她抱起来,问道:“还在做作业?” “嗯,爸爸,我可不可以不在军区小学读书,我想去一小,想和沈晏白他们一起学习。”在小周周心里,回一小就是回妈妈家里去。 薄慕年岂会不知道女儿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道:“小周周,再等等,等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再稳定点,爸爸就给你转回去,好不好?” “可是我很想妈妈。”小周周瘪了瘪嘴,又想哭了。 薄慕年抱着她坐在床边,拿出手机递给她,道:“给你妈妈打视讯电话,你看看她。” 小周周不知道老男人是要借她的手下台阶,她老老实实的拨通妈妈的电话,那边倒是很快接了,韩美昕鼓着腮帮子,还没看清这边的情形,就道:“薄慕年,我难搞么,我就难搞给你看。” 薄慕年眼角抽了抽,就说了她一句,记恨到现在,这丫头可真会记仇,不知道习了谁的性子。可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张嚣张跋扈的俏脸,他却一点也没有反感。 到底是怎么眼巴巴爱上的女人,哪怕是耍脾气,也自有一番娇憨可掬的模样。 小周周看了薄慕年一眼,激动的喊道:“妈妈,是我,我是小周周,妈妈,我好想你,哇……”小家伙说完哇的一声哭开了,哭声里有道不尽的委屈。 韩美昕听到女儿的哭声,心如刀割。算起来,她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小周周了,一开始她是充硬气,不想去求薄慕年,可现在听到女儿的哭声,她一颗心却揪着疼,疼得喘不过气来。 “小周周乖,别哭,妈妈也想你,别哭了。”母女心连心,女儿委屈,她心里又怎能好受,眼里蓄着泪,陪着女儿一起流。 薄慕年看着母女都在哭,他心疼极了,他安慰了这个,又安慰那个,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哄得她们都不哭了,他差点累晕过去,这大小女人说哭就哭,真把他给愁坏了。 小周周抽抽噎噎的和妈妈说了在军区学校的事,一聊就聊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小周周该睡觉的时间,韩美昕才不舍的挂了视讯通话,从始至终,都没有和薄慕年说上一句话。 薄慕年心里不爽,这个女人眼里只有女儿,哪里还有他?连道晚安都没有带上他,他心里憋闷得很。小周周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说自己作业还没做完,有些题不会。 薄慕年抱着她坐过去,陪她做作业,给她讲她不会的题,等她做完作业,他才哄她去睡觉。小周周躺在床上,眨巴着那双小凤眼,问爸爸:“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理你?” “她矫情!”薄慕年说完,又怕孩子以为他在讲她妈妈的坏话,他道:“妈妈生爸爸的气了。” “那爸爸吻妈妈了吗?妈妈喜欢爸爸的吻哦,每次你吻了她,她都要高兴很久。”小周周毫不客气的出卖了自己的妈妈,只为了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薄慕年伸手轻抚女儿的头发,柔声道:“爸爸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宝贝,睡吧,爸爸在这里陪着你。” 小周周听话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薄慕年给她掖了掖小被子,然后关了床头灯,起身来到书桌旁,拿起孩子的作业重新检查了一遍,不对的地方,还有铅笔细心的写下解题的步骤。 他翻了翻孩子之前的作业,发现错的挺多,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女儿的作业,才发现女儿在学习上这么吃力,他转头看着沉睡的女儿,心里想着,要不然还是给她转学,去一小读小学会轻松许多。 翌日,韩美昕醒来,薄慕年不在身边,她心里空落落的,昨晚她挂电话时,故意忽略了他。其实她没有生气,知道薄慕年就是那样性格的人,他们重归于好后,他已经尽量迁就她了。 她起床去洗漱,换了衣服出门,开车到事务所,助理通知她九点十分开会,她准备了一下,转身往会议室走去。 刚走进会议室,助理过来叫她,说外面有人找,让她过去一下。 一般来说,开会的时候助理都不会来打扰,除非这个人有一定身份地位,她非见不可的。她走出会议室,助理说那人在事务所外面等她。 她心里越发好奇是谁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走出事务所,就看见了那辆世爵C8,男人靠在车身旁,姿势慵懒,定定地瞧着她,她心跳忽然一滞,慢吞吞走过去,别扭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直起身体,大手伸过来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极缠绵悱恻的吻落下来,倏地夺了她的呼吸与心跳。(未完待续) 第382章 我怎么就那么爱你 昨天两人还有点小争吵,他这一见面就给吻上了,韩美昕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然后热情地回应他的吻。 她的感情是很慢热的那种吧,否则七年了,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喜欢他,离不开他?昨晚他没说要过去金域蓝湾,她装作不在乎,也没提要他过去。 说不同居先谈爱的是她,可是真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怀念起他温暖的怀抱了,恨不得他就在身边,抱着她睡觉。 薄慕年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女儿的话果然是对的,这矫情货喜欢他的吻,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她倒是有多分藏,才会苦苦压抑着不回应他? 每次接吻和上床,都像是他强迫她的,其实她心里是挺欢喜的吧,否则怎么会次次让他得逞?思及此,薄慕年越发的开心,吻得也越发的温柔。 空气逐渐稀薄,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薄慕年才松开她,见她犹不满足,还追过来吻了他一下,他喉咙里低低滑过一声笑,韩美昕意识到自己见才做了什么,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薄慕年垂眸盯着她,一身黑色套装穿在她身上,有种禁欲的诱惑,他大掌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另一手轻轻摩挲着她颈下嫩白的肌肤,哑声问道:“有没有想我,嗯?” 尾音撩人,韩美昕的脸倏地又红又烫,羞得直往他怀里钻,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薄慕年被她的动作取悦了,他又道:“很喜欢我的吻?” 韩美昕羞恼地抬手捶他的胸膛,女人闷闷道:“不喜欢,不想!” 见她矫情,男人也不恼,笑眯眯道:“嗯,既然不喜欢也不想,那今晚的约会取消。” 韩美昕听到“约会”两个字,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亮得惊人,“要带我去约会了吗?” “那你想不想我?”老男人不喜欢谈爱,但是不代表不喜欢听到爱人的情话,知道韩美昕那种支一下回答一句的个性,他要不问,她可以闷七年,所以这种事上,只能他主动逼问。 韩美昕望着他,男人俊美如神诋,七年都没什么变化,此刻深情款款的望着她,她曾经在梦里幻想过多少次,男人的眼里有她,会这样望着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做的是梦,那个时候有多绝望,如今心里就有多满足。 “嗯,想!”女人言简意赅,脸颊却布满了一层红晕。 薄慕年心里窜过一股激流,他目光越发深暗,声音也越发的沙哑,他抱着她,在她耳边问道:“有多想我?有没有想得失眠,嗯?” 灼热的气息掠过耳蜗,韩美昕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她伸手搂着他的腰,身体软得想往地上滑,她羞涩道:“很想很想,一直在想你,想你在干什么,睡了没有,有没有想我。” 薄慕年莞尔,他将纤瘦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他低声道:“韩美昕,我想你,好几次想从床上爬起来,开车去找你,你这个妖精,给我下了什么药,让我越来越不理智了。” 韩美昕心跳如擂鼓,这两天他对她说的情话,比这七年加起来的总和都要多,她才知道,原来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是这么美好的事,才知道她差点错过了什么。 她庆幸,她这么别扭的性格,还能得他七年的不离不弃。 薄慕年没听到她的回答,他叹息一声,“真想将你打包带走,一秒钟都不想和你分离,韩美昕,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韩美昕的心酥酥麻麻的,那样自信的男人,却在问她怎么办,可她,也没有好办法可以缓解思念啊,“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薄慕年薄唇微勾,两人拥抱了一会儿,薄慕年终是不舍的放开她,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去上班吧,下午我过来接你。” 韩美昕脸红的退开,看他转身坐进车里,她站在车身旁,看他降下车窗,朝她勾了勾手指,她倾身过去,就被他勾住后颈,薄唇再度吻了上来,一番辗转吸吮,他放开她,眸色沉沉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开车离去。 韩美昕抬手按着滚烫的唇瓣,看着世爵C8迅速消失在前面的路口,她心里一时怅然若失。她转身,就看到事务所的同事们全都趴在落地窗玻璃前盯着她,她想起刚才和薄慕年的缠绵亲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脸颊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该死,她怎么忘了这是她工作的地方? 这一天,薄慕年等着下班,等着带他的女人去约会,他时不时抬腕看表,才惊觉时间过得这么慢。韩美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平常工作很多,时间过得很快,可今天没什么事,她就觉得时间过得奇慢,频频看表。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她第一时间拎起包,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走去,刚走出办公室,就见助理领着一位女士朝她走来,“韩律师,这位女士要找你,你看?” 韩美昕晚上有约会,白天闲了一整天没事,这会儿都下班了,才来找她,她心里很无奈,却没有多说,让助理请那位女士去会客室,她马上过去。 那位女士发现丈夫外遇,想要和丈夫离婚,大概是委屈太久,找不到人倾述,一说起来就没完了。如果是以前,韩美昕会非常有耐性的开导,听她诉说。 可是现在她赶着去约会,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可那位女士完全不介意,只要有人听她说,她就满足了,从与她丈夫的相识相恋到结婚生子。 韩美昕的手机响起了好几次,是薄慕年打来的,办公室都没有人了,只有她这间办公室的灯亮着,她借着去给女士倒水的功夫,看见薄慕年倚在一辆宾利车旁,抬头朝她望过来。 她连忙朝他打手势,告诉他还需要一会儿,男人眉头皱得很紧,抬腕指了指腕表,韩美昕双手合什拜托他再等一等。 她走回去,将水杯放在那位女士面前,又抽了纸巾递给她,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她道:“凡事往好了想,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两人好好谈谈,结婚不容易,不要轻易提离婚。” 那位女士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她道:“韩律师,你是好人,我、我……其实我不想离婚,我已经习惯了在他身边的日子,没有他我会死的。” “……”韩美昕点了点头,“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就试着去挽回他吧,努力过,才知道幸福来之不易。” “嗯嗯嗯,谢谢你,我其实也没想过离婚,就是心里搁着那么多事,不知道该找谁倾诉,韩律师,谢谢你听我唠叨了一晚上,我现在想通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韩美昕无语到极点,敢情她是来消遣她的?送走了那位女士,韩美昕心里还很郁闷,今晚是她和薄慕年第一次约会啊,结果她就被这不是工作的工作给拖了后腿。 韩美昕收拾好办公室,拿着包走出办公室,然后快步走出事务所,关了门,她转过头去,看见薄慕年靠在车边抽烟,他脚边已经散落了好几个烟蒂,可见等人是件特别磨练耐心的事。 她快步走过去,一整天都在想他,真看见他又觉得别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味的道歉,“对不起啊,让你等久了,我们走吧。” 薄慕年透过烟雾看着她,神情有着说不出来的高深莫测,他低声道:“一点诚意都没有,过来!” 韩美昕是过错方,这会儿他说什么她都依着他,她过去,男人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吻住她的红唇,韩美昕蓦地睁大眼睛,男人俊逸的五官倒映在眼底,有种撼动人心的深情。 韩美昕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偏执得不肯离婚,如今才发现自己是迟钝到了极点,才没有看出他是喜欢她的。 “傻妞,闭上眼睛。”薄慕年瞧她瞪得眼珠儿都成斗鸡眼了,好笑地提醒她,以免自己一会儿笑场,韩美昕连忙闭上眼睛,不能看,感官就越发敏锐,被他吻得直抖。 男人很快放开了她,黑眸灼灼地盯着她,然后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塞了进去,“我们得快点,要不然迟到了。” “我们要去哪里?”韩美昕问道。 男人投给她神秘莫测的一瞥,没打算告诉她,他们要去哪里。 薄慕年坐进车里,本来计划带她去吃顿烛光晚餐,这下子时间明显不够,只好开车直奔目的地。直到车子出了城,韩美昕转头望着他,“薄慕年,我们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怕么?”薄慕年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她。 韩美昕摇了摇头,“你在身边,去哪里我都不怕。” 薄慕年眸底染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细细摩挲,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上的薄茧,在她手背上撩起一阵酥痒。 车子往山上驶去,这是桐城有名的风景区,车子一路上山,天色晚了,几乎没什么上山的车,山上又没有路灯,除了车灯探照的地方,到处黑乎乎的。 大约半小时后,眼前就开阔起来,车子驶到了日月坪,薄慕年将车停进停车场,然后熄火下车,打开后备箱拿东西。 西红柿小说 韩美昕跟着下车,看他提着东西,四周黑黑的,她隐约可以看见他手里拧着帐篷一类的东西,她连忙过去帮着拿东西。 薄慕年单手就拿得动,他关了后备箱,锁了车,伸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转身往前面走去。山上起了风,很凉爽,韩美昕冷得缩了缩脖子,薄慕年察觉到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问道:“很冷么?” 韩美昕点了点头,“山上比山下冷多了。”说话时,她的声音都在抖。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一会儿就让你热起来。” 韩美昕抬头望着他,男人深暗的黑眸里藏着些什么,让她心跳莫名加速起来,她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两人走了一段路,山顶上几乎没有人,今晚有百年罕见的流星雨,薄慕年一早就把景区包下了,不允许任何人上山。 薄慕年将东西都放下,然后拿出一盏灯按亮,他开始组装帐篷。韩美昕站在旁边,本来想帮忙,薄慕年却不让,拿了吃的东西,让她坐在一旁吃东西看着他。 大约十分钟,薄慕年组装好帐篷,又把带来的垫子与被子铺上,韩美昕一边吃零食,一边问他,“薄慕年,我们今晚要在这里住吗?” “嗯,怕么?”薄慕年蹲在她面前,微仰起头望着她。 韩美昕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汉堡包递过去,男人也不嫌弃,直接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韩美昕脸颊发烫,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可是这里荒无人烟的,会不会有野兽?” “不会,别怕,你看那边有灯光,不只我们俩,再说有野兽我会保护你,不会让野兽吃了你。”薄慕年嚼着汉堡包,心里却想着,嗯,没有野兽,不过有个比野兽还饥渴的男人。 韩美昕看过去,果然看见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传来,她没有刚才那样担心了,她道:“为什么想带我来这里呀?” “不是你要约会么?”薄慕年挑了挑眉,倾身过去咬了一口汉堡包,是刚才趁她没下班时,去附近的肯德基买的,原则意义上,他不准她吃这样的垃圾食品,可是电视里不是有说,炸鸡和啤酒更配么? 想到啤酒,他想起搁在后备箱的东西,他道:“韩美昕,你坐这里别动,我去车里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韩美昕从小在乡下长大,习惯了晚上一关灯,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倒不像平常的娇娇女那样,她点了点头,“好,你小心点。” 薄慕年走出一段路,还回头看她,见她一边啃汉堡一边眺望着远处的天空,他心里有些失落,这女人就不能粘人一点么? 薄慕年很快就取回了东西,他把一个精美的袋子掖掖藏藏地放进帐篷里,然后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她,“喝点东西,解解渴。” 韩美昕接过啤酒,是她平时爱喝的那种,她一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他,“你准备得齐全啊,连啤酒都有。” 薄慕年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他皱了皱眉头,平日里好酒喝惯了,不太喜欢啤酒的口味,韩美昕嘟着嘴,知道男人是嫌弃这味道不好喝,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问道:“薄慕年,天这么黑,风也挺大的,会不会下雨啊?” 薄慕年也注意到天气的变化,可男人一心想把她拐进帐篷里为所欲为,也没有在意,不是说今晚有罕见的流星雨么,怎么可能下雨? “冷就坐到帐篷里去,我特意选的透明帐顶,可以躺在被窝里看流星雨。” “什么流星雨?”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没想到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看流星雨的,看来他为了今晚的约会,真的做了很多功课。 薄慕年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他清咳了一声,佯装镇定道:“徐秘书说的,今晚有流星雨,你们女人不是很喜欢这个么?” 韩美昕觉得此刻别扭的薄慕年真的很好玩,她倾身过去,迎着他不自在的俊脸,笑道:“哦哦,看来你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那是,既然要给你约会,就要让你终身难忘,韩美昕,有没有感动到?”薄慕年得意道。 韩美昕不停点头,确实有被他感动到,她伸手揽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道:“我怎么就那么爱你啊。” 软玉温香在怀,尤其是女人那娇滴滴的声音让他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他揽着她的腰,顺势倒进了帐篷里,帐篷里铺着厚厚的垫子,不会硌骨头,薄慕年盯着她,“再说一遍,嗯?” 韩美昕哪里还说得出口,她羞涩地望着他,想要爬起来,男人却按住了她的腰,不让她起,他一手枕在脑后,模样英俊,黑眸深深地望着她,“韩美昕,再说一遍,我想听。” 感情正浓的夫妻,听多少情话都嫌听不够,薄慕年喜欢听她说爱他,声调软软的,又娇滴滴的,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他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还好他没有放弃,否则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幸福。 帐篷顶上挂着一盏充电的白炽灯,帐篷里明亮如白昼,韩美昕看见了他眼底的渴望,她忍不住害羞,往他怀里钻去,“好难为情呀。” “多说几遍就习惯了,说给我听,嗯?”男人软了语调,哄着她。 韩美昕到底还是克服了心里的羞涩,在他耳边低低的说出他最想听到的那三个字,男人的心像过电一般,轻颤起来,他捧着她的脸,找到她的唇,深深的吻下去。 韩美昕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半晌,他放开了她,将一个精美的袋子塞她怀里,哑声道:“韩美昕,穿上这件衣服给我看看,好不好?” 韩美昕垂眸,看见袋子上面是某家内衣知名品牌的LOGE,她脸颊腾地红透了,看着男人目光热切的望着她,她拿出衣服,这哪里称得上是衣服,根本就是一片轻薄的纱,就是让她在家里穿,她都未必有勇气穿,更何况是在荒郊野外。 男人的意图那么明显,她急得将睡衣塞回袋子里,脸红道:“不要,我不想穿,好冷。” “我一会儿就让你热起来,我保证。”男人瞧着她红通通的俏脸,心神一荡,更加想看到她穿上这身睡衣的模样,那该是何等的风情? 更何况,这睡衣上还有另一个惊喜,等着她自己去发现。 韩美昕听出了他言下之意,更加不肯穿睡衣了,她性格偏保守,能讲出那三个字的情话,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让她在荒郊野外穿这种衣服,有可能还要做那种事,她真心接受不了。 薄慕年好说歹说,说得嘴都干了,女人才勉强同意去换,不过要他去帐篷外面等。只要她肯穿,薄慕年并不介意,他起身出去。 韩美昕将帐篷锁了起来,拿着那件睡衣,心里就发愁,真的要穿么?可是她真的很害羞啊。想到薄慕年满脸期待,他那么刻板的个性,为了给她一个完美的约会,还带她出来看流星雨,就当是讨好他吧。 薄慕年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看着帐篷里没动的女人,他等得心焦,又不好催促,怕越催她,她越要缩回壳里去。 他拿出烟点燃,吸食了一口,缓解心里的躁动,他看着远处,天幕墨黑,风似乎比刚才还大了一点,吹起他衣角猎猎起舞。 他抬腕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天文发布的时间,是十点半到一点之间,可是瞧这情形,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见一颗,能看见流星雨么? 薄慕年皱了皱眉头,他意识到什么,却不肯往下想,他带她来这里,他的终极目的绝不是为了看流星雨的,所以有没有流星雨,他都不在乎,在乎的是想和老婆有个完美的夜晚。 他抽完一根烟,回头看去,见韩美昕还坐着没有动,他忍不住出声,“韩美昕,需要我帮忙吗?” 韩美昕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道:“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薄慕年又拿了一根烟点燃,刚抽到一半,就听到韩美昕小小的声音传来,他转过头去,看见帐篷里没有那道坐着的身影,而帐篷的拉链已经拉下来了。 他隐约看见女人躺在被窝里,他浑身热血奔腾,连忙摁灭了烟,几步走到帐篷前,踢了鞋子坐进去。 买帐篷时,他特意挑选了最大的帐篷,以免到时候动作太激烈了会受限制,此刻看见女人躺在被窝里,露出一双麋鹿般纯真无暇的眼睛,惊慌失措地望着他。 薄慕年被她看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跪着爬到她身边,薄唇微微勾起,“怎么躺下了,起来让我瞧瞧。” 韩美昕脸红得快要滴血,十指僵硬地拽着被子,她知道被子下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羞于让他看到,她咬着唇,“不要看。” 薄慕年瞧她这欲拒还迎的娇媚模样,越发激动起来,他伸出大掌握住被子,用力扯了扯,好声好气的哄道:“宝贝老婆,给我看看,就看一眼,嗯?” 韩美昕脸颊烧了起来,男人的目光格外深邃,幽暗的瞳孔里似跳跃着火光,那模样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她看着格外的紧张,手指越发攥紧了薄被。 可男女的力气天生就有悬殊,韩美昕没有挣过他,几个拉扯下,被子被他拽走了,她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连忙双手抱胸,怯生生地望着他。 男人哪经得起自己的女人这样撩拔,他看着眼前这个俏生生的女人,一头青丝铺陈在身下,黑色真丝睡裙很透,几乎遮挡不住什么,她身材曼妙,肌肤雪白,黑与白的对比,硬生生挑起了男人身体里潜藏的兽性,他目光惊艳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出感叹:“老婆,你好美!” 听到他的赞美,韩美昕心里更加羞涩,几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过,她伸手去够被子,男人眼疾手快,将被子扔到了她脚那边,踢得远远的。 韩美昕:“……” 薄慕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美的一面,美得炫目,美得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直冲向小腹,看她浑身因羞涩还泛起的粉红,他再隐忍不住身体的欲念,倾身覆上去,“老婆,不要遮,你很美,在老公面前,不需要藏着。” 韩美昕眼角发热,看着俯在她身上的男人,他额上有汗水流下来,她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双手慢慢的撤开。 薄慕年眼眶腥红,当时看到橱窗里挂着这条睡裙时,他就想象着她穿上身会有多性感,无论他怎么想象,都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这个女人平时把自己的好身材都藏在了刻板的套装里,只有他知道,他有多美。 韩美昕瞧他眼底掠过阵阵惊艳,虽然心里还是忍不住娇羞,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得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却被他伸手拉开,反压在头顶。 “不要害羞,让我再看看。”薄慕年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这么容易害羞的小女人,真是勾得他心痒难耐,他俯身吻住她。 韩美昕蓦地轻颤起来,她睁大眼睛,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闷沉沉地传来,她仔细听,才发现那声音越来越大,“薄慕年,好像打雷了。” 薄慕年咬着她的衣带抬起头来,衣带上系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戒指,大概是太紧张了,她都没有发现。 韩美昕见他停下动作,她脸红地看过去,就看到他薄唇含着一颗钻戒,钻石很大,有七八克拉那么大,在灯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她心跳一滞,这才发现睡裙的衣带上系了颗钻戒。 男人果真是用了心要给她一个惊喜,她感动得无以复加,“薄慕年,你怎么想到的?” 刚才穿睡裙时,她还觉得他就是把她骗到山上来,要和她做那种事的,却没想到,他那样刻板的男人,居然想方设法的要给她惊喜给她浪漫。 薄慕年含着钻戒,看着她感动得泪光闪闪的模样,神情温柔又深情,他握住她的左手,咬着钻戒,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里,然后郑重道:“韩美昕,嫁给我好吗?” 韩美昕被心里的感动涨得满满的,此刻哪怕他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她拼命点头,双臂揽着他的脖子,激动道:“薄慕年,我性格不好,别扭又沉闷,心里想什么不会说出来,我这么糟糕,你还要我吗?” 薄慕年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双深眸直望进她眼底,他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韩美昕,我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你,你性格里的缺陷,我来弥补,不要担心,我会慢慢引导你,我相信,我们会是最幸福的夫妻。” 韩美昕感动得只剩下点头的份,这个男人连说情话,都这么朴实无华,却又深得她心,她再次庆幸,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薄慕年,我好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告诉你我心中所想。” 薄慕年手指轻抚她粉嫩的唇瓣,眼底含着一抹笑意,“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强求,她扔了他送的项链,他甚至都想放弃了,还好那晚的乌龙,让他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意,原来他一直渴望的那颗心,从始至终都在他身上。 韩美昕点了点头,就见男人的目光越来越深沉,他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唇,韩美昕脑子里嗡的一声,除了彼此激烈的心跳声,她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缠绵至深时,韩美昕才稍稍回神,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她睁开眼睛,透过透明的帐顶,她清楚地看见了闪电。 电闪雷鸣,预示着马上将有一场大雨到来,她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薄慕年,好像要下雨了。” 男人的心思全在女人身上,哪管外面的电闪雷鸣,他气喘吁吁道:“不会下雨,放心,宝贝,你专心点,感受我怎么疼你的。” 韩美昕刚聚拢的神智,随着他的动作,再度溃散。大约过了几分钟,帐篷上面开始噼噼啪啪作响,韩美昕睁开眼睛,看见透明帐篷上大滴大滴的雨点砸落下来,她推开薄慕年,道:“薄慕年,真的下雨了。” 薄慕年正是紧要关头,没有提防被她推开,他绷得额上青筋直冒,再要去抓那个女人,她却慌乱的拿起衣服穿上,薄慕年:“……” 好好一场浪漫的情事,最后被一场急雨给打断,薄慕年心里郁闷得半死,身体还绷得发疼,这什么天气预报? 说好今晚下流星雨的,这下的是什么破雨? 韩美昕着急地穿上衣服裙子,再看旁边被撕碎的睡裙,她眼角余光瞄到男人黑沉的俊脸,耳边雨点声越来越响,她跪在他身边,看他臭着一张脸,她讨好似的亲了亲他的唇,“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回去再、再继续。” 薄慕年眼底光芒大盛,目光掠过她的身体,却还是板着脸,道:“一晚上都任我为所欲为?” 韩美昕羞得红了脸,又不想惹他不高兴,她点了点头,“嗯。” 男人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他坐着没动,挑了挑眉,“给我系纽扣。” 韩美昕垂眸,看见他解开的衬衣,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系纽扣,这功夫,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等她给他系好纽扣,薄慕年牵着她的手,道:“sorry,这场雨打乱了我们的约会,下次我一定注意看天气预报。” 韩美昕摇了摇头,“你做的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 薄慕年轻叹一声,倾身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拿起棉被顶在头顶上,让韩美昕进来,他送她回车旁。韩美昕仰头看着男人,心里忍不住发笑,别人都是顶衣服浪漫,他却是披棉被给她遮雨,唉,这个男人为什么连做浪漫的事都这么特别迷人? 韩美昕钻到他手臂下,他撑着棉被,快步往停车场走去,雨越下越大,等到了宾利旁,被子都打湿了,薄慕年拿出车钥匙开门,打开副驾驶座,让韩美昕上去,韩美昕看着不远处孤伶伶的帐篷,想起他们刚才在里面做的事,她心里既羞涩又尴尬,实在不想把帐篷留在这里。 “薄慕年,去把帐篷收过来吧,万一别人瞧见,多难为情啊。” 薄慕年盯着她半晌,终于还是妥协了,把淋湿的被子扔进后备箱,然后跑回去拆帐篷。等拆完帐篷,他浑身都淋湿透,把还没来得及折叠的帐篷一古脑儿的扔进后备箱,他才转身上了车。 韩美昕看见他浑身都湿透了,她连忙抽了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水,男人倒是把脸支过来,任她擦。可是纸巾吸水,他满身的水,终究是擦不干。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就这样,回去再擦。” 韩美昕心里歉疚,要不是她任性让他去收帐篷,他也不会淋湿,到底还是她矫情了,男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困了吧,趁这个机会睡会儿,等到家了,你就没时间可睡了。” 韩美昕羞窘地垂下眼睑,薄慕年收回手,发动车子时,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里顶灯开着,一男一女在车内亲吻,离得太远,他隐约觉得男人的侧脸有些熟悉,直到车开到半山腰,他才想起,那不是宋依诺的哥哥贺东辰么? 两个小时后,车子驶回了清水湾别墅,下山后,雨势就小了,到了清水湾别墅,地面干燥,不像刚刚下过雨,看样子,就日月坪有雨了。 韩美昕迷迷糊糊时感觉到车停下来了,她睁开眼睛,已经落入男人结实的怀抱里,薄慕年抱着她往别墅里走去。 她看见男人泛着青色的下巴,以及性感的喉结,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那热量有点超出寻常。 她皱了皱眉,“薄慕年,你发烧了?” 这还是春天,淋了雨,湿衣服也没有脱下来,还开了那么远的车,他要不是发烧了,身体怎么会这么烫? 薄慕年没吭声,刚才在路上,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喷出来的气息跟着火了一样,好不容易撑到平安将她送回来,此刻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心里还惦记着她在山上说的话,回来要继续的。 他抱着她走进别墅,换了鞋子,这会儿太晚,他没有惊动刘妈,抱着她上楼去了。 将女人放在床上,他不适的晃了晃,韩美昕连忙撑身坐起来,担忧地望着他,男人撑着额头,道:“我没事,洗个热水澡就好。” 韩美昕看他脚步虚浮地往浴室里走出,她连忙跳下床,去楼下煮姜汤。不一会儿,她端着姜汤回来,就见薄慕年躺在床上,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将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触手的温度令她格外惊心,她推了推他,“薄慕年,你在发烧,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薄慕年迷迷糊糊时,听到有人叫他,他睁开眼睛,看到女人担忧的模样,他伸手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低声道:“韩美昕,我睡会儿,就一会儿,你要叫醒我,把山上没做完的事做完。” 韩美昕无语极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惦记着山上的事。他浑身烧得滚烫,就像是个火球,她连忙下楼去拿医药箱,找到退烧药给他喂下,然后又去找了酒精给他物理降温。 这一折腾,就快天亮了,韩美昕伸手触碰他的额头,他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度,她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倦意袭来,韩美昕倒在他旁边沉沉睡去。 翌日,薄慕年醒来,看见外面天大亮了,再看躺在旁边睡得香甜的女人,他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回来继续呢? 他不是说只睡一会儿,让她叫醒他么? 薄慕年气得不轻,他精心策划的看流星雨,最后变成了淋雨。他策划的什么在流星雨到来时与她结合,她一边看流星雨,一边被他疼爱,这么浪漫唯美的事完全没有实现。 老男人生命中第一次为约会的事如此煞费苦心,最后却是两人睡了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白瞎了他的一番心意。他越想越怒,一脚踢过去。 只听“扑通”一声闷哼,原本躺在床上的韩美昕不见了。过了半晌,她才从床下爬起来,趴在床边,疼得直揉腰,看见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她高兴得连腰疼都忘了,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薄慕年恼怒地瞪着她,气哼哼道:“我不是让你叫醒我么?怎么不叫醒我?” “……”韩美昕无语,他都烧成那样了,她哪里还忍心叫醒他? 薄慕年看着她无言以对的模样,他俊脸阴沉,抬手撕了额头上贴着的退烧贴,怒气冲冲朝浴室里走去,“砰”一声甩上门。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欲求不满的男人,这火气也是没谁了。(未完待续) 第383章 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有孩子了 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韩美昕爬起来坐在床边,愁眉苦脸地望着浴室方向,老男人生气了,她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薄慕年脸色阴沉的从浴室里出来,腰间只围头一条浴巾,胸前壁垒分明的肌肉,水珠从脖子上滚落下来,特别性感。 他眸色沉沉地扫过来,看见韩美昕坐在床边揉着腰,他眸光轻闪,到底没有过去承认自己的错误,转身进了衣帽间。 韩美昕见他不理自己,她拗劲儿也上来了,她昨晚照顾他一晚,一大早还被他给踹下床,他要不和她道歉,她不会原谅他! 于是乎,一早上两人谁也不理谁。 韩美昕搬出清水湾别墅后,他送她的衣服,她一件都没带走,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她一身清爽的走进衣帽间,随手拿了一套衣服穿上。 这是几年前的旧款,穿在她身上也不会过时。如今这些时尚,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年后,流行的又是几年前的款式了。 她换好衣服下楼,看见薄慕年坐在餐厅里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早餐,她拧着包和一个纸袋,纸袋里放着她刚才换下来的脏衣服。 她也不看他,径直朝玄关走去。 刘妈听见脚步声,连忙追过来,看见好久没回来过的韩美昕,一脸欣喜,“太太,吃了早饭再走吧,我已经做好了,还有你最爱吃的早点。” 韩美昕斜斜地望进餐厅,看见男人盯着报纸,吭都没吭一声,她心里委屈,摇了摇头,道:“谢谢刘妈,下次吧,我还赶着去上班。” 刘妈急得不行,转头看向餐厅,男人四平八稳的坐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更没有出声留人,她连忙扯着嗓子道:“先生,太太要走了,要不你送她一程?” 薄慕年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心里还怒着,说好的给她一个浪漫的夜晚,结果他睡得不醒人事,她还不叫他。 韩美昕见薄慕年根本不理,她心里越发觉得委屈,他百般讨好她,就是为了睡她吧,否则都发着高烧,还惦记着那事,没做成,一早上就给她甩脸子,她也不等刘妈留她,换上鞋子,走出别墅。 刘妈看见韩美昕穿过花园,向大门走去,她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道:“先生,你就作吧,把太太气跑了,看你哭不哭!” “……”薄慕年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扭头看向落地窗外,女人手里拎着包与纸袋,大概是走得急了,扭到了腰,她一手撑着腰,倔强地越走越快。 他终是心疼得服了软,将报纸扔在一边,站起来快步追了出去。 韩美昕气得眼前一阵模糊,哪有这么难侍候的男人,她不叫醒他是因为她么?都烧成那样了,还想着做做做,真是…… 她抬手抹了抹眼睛,手背一片湿润,她才知道自己被气哭了。 或许是被男人温柔对待后,就再也接受不了她的冷漠。这些年,她封闭着自己的心,明明爱着,也不肯说不出口,就是怕男人得到了她的爱,就会肆意践踏。 如今,她可算自作自受了。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下一秒,韩美昕的手腕被男人握住,一股巨大的冲力,她被拽进了男人怀里,呼吸里满是男人身上好闻的男性气息,她眼眶一热,更是委屈得直掉泪。 “脾气怎么这么大,都是我的女人了,还走什么走?”男人垂眸,看到女人脸上的泪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钝钝地痛了起来。 韩美昕气得抡起包朝他胸口砸去,包和纸袋掉落在地上,她泣不成声,“薄慕年,谁让我爱你,活该你嚣张,呜呜呜。” 不管是多大的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都会一秒变成无理小朋友,韩美昕蹲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薄慕年看着地上那一团,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韩美昕不是动不动就哭的女人,这些年来,他看见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哭的原因大多是因为宋依诺。 这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的为他哭,哭得那么伤心,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得让他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他知道他恶劣了,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她一直在拿酒精给他搓背,时不时给他量体温,看她眼窝下面的黑眼圈,就知道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他叹息一声,一颗心又因为她说的那句谁让我爱你而悸动,他伸脚碰了碰她的腿,“别哭了,起来!”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韩美昕哭得更大声,倒有了撒娇的意味,薄慕年嘴角抽了抽,叫她别哭了,她还越哭越来劲了! 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语气有些别扭,道:“行了,知道你委屈,我的错好不好,别哭了,待会儿让刘妈瞧见,又得笑你像孩子了。” “我像孩子,你还惦记着和我做,薄慕年,你有恋童癖!”韩美昕倒是不甘示弱的与他呛声。 “……” 薄慕年抱着韩美昕走进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刘妈躲在旁边瞧着他们,满意的回厨房去准备韩美昕的早餐去了。 薄慕年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红着眼眶,他心里一揪,忍不住叹息一声,伸手轻抚她的脸,“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有孩子了?” “……”韩美昕傲娇得一仰头,不想理他,明明是他一早上起来乱发脾气惹她哭,现在倒好,尽成了她的不是了。 薄慕年眉宇间的阴戾消失,只剩下心疼,他伸手捉住她的衣角,欲撩起她的上衣看看她腰上的伤。韩美昕察觉到他的动作,脸颊一红,连忙伸手捂住衣服,低叫道:“薄慕年,你干嘛,刘妈在呢。” 薄慕年俊脸一黑,抬手给了她一记爆栗,他声音沉沉道:“我看看你腰上的伤,想哪去了?” 韩美昕尴尬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再看他,转头看向别处了。薄慕年撩起她的上衣,露出那一截紧窒的小蛮腰,他的呼吸立即沉重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腰,没有明显的伤痕,他伸手按了按,边按问她:“这里有没有疼?” 韩美昕摇头,等他按到疼的地方,她则倒吸口凉气,薄慕年立即停下来,哑声道:“sorry,我手太重了,这里疼是吧,我去拿跌打损伤的药给你揉一揉,今天就别去上班了。” “不行啊,我下午有一场官司,不能不去。”韩美昕立即道,她已经耽误了太多工作了,再这么旷工下去,只怕她高级合伙人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多说什么,韩美昕事业心强,这些年把满腹的心事化作动力,在律师界享有盛誉,虽然他不希望她太辛苦,因为他赚的钱已经足够让她一辈子养尊处优,但是独立的女人,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会让他移不开眼睛。 所以他尊重她对待工作的态度。 薄慕年拿来跌打损伤的药,倒在掌心搓热,然后让她趴在沙发上,韩美昕顺从的趴下,薄慕年跪在她身侧,双手按着她的腰。 药酒一开始接触到皮肤有些疼,直到被他搓热了,腰上传来一股舒服的感觉,女人忍不住舒服的呻吟出声,却不知道自己的呻吟,对克制着的男人来说,是诱人的毒药。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薄慕年看着身下的女人,听她舒服的哼哼,他眼神变得格外暗沉吓人,隐忍得额头上直冒汗,真是要命! 不一会儿,薄慕年从韩美昕身上下来,他把药盖上,拍了拍女人的臀,道:“好了,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事务所。” 韩美昕昏昏欲睡,被薄慕年拍醒了,她连忙坐起来,昏头昏脑的看着薄慕年,薄慕年看着她唇角可疑的亮光,轻笑道:“流口水了。” “啊!”韩美昕连忙伸手去抹,触手湿润,她的脸立即烧了起来,她尴尬地看向薄慕年,薄慕年却已经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韩美昕拍了拍脸颊,真是丢人现眼啊! 吃过早饭,薄慕年开车送韩美昕去事务所,一路上两人很少交谈,快到事务所时,薄慕年才开腔,“韩美昕,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韩美昕一愣,转头望着他,男人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连忙移开视线,她记得七年前,薄慕年也想和她举办一场婚礼,后来因为宋依诺突逢噩耗,再加上她知道薄慕年在依诺出事那晚,去医院守护林子姗,婚礼的事情彻底告吹。 七年后,他旧话重提,是想要弥补这个遗憾吗? “小周周都快七岁了,还办什么婚礼呀?”韩美昕轻声道。 薄慕年置若罔闻,“你好好想一想,只要你想得到的,我就一定会为你办到。” 韩美昕看着他,到底没有扫他的兴,她点了点头,道:“好,那我认真想一想。” 薄慕年眉目间的神情柔软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他道:“韩美昕,我们已经迟了七年了,我想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只为了能让你开心,好好想。” 韩美昕感动得无以复加,其实大多时候,薄慕年对她都是捧在掌心里宠着的,除了在床上,他绝对强势,其他时候,都特别尊重她的想法。 她在心里庆幸,庆幸她没有错过他。 车子停在事务所前面,韩美昕拿回自己的手,伸手去推车门,薄慕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一双黑眸热切的盯着她的红唇,低声道:“Goodbyekiss!” 韩美昕脸红,她转头望着事务所,昨天被他吻了,她一整天都在被人取笑中,她扭捏着,男人已经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将她压在座椅上,热情且缠绵的吻上她的唇。 五分钟后,韩美昕飘下了车,飘进了事务所,飘进了办公室,脑子还没恢复正常运转,她坐在办公桌后,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她舌尖发麻,男人留在她唇上的气息那么强烈,她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很难为情。 …… 薄慕年神情荡漾的走进办公室,虽然昨晚一系列的乌龙,让他没有度过一个完美的夜晚,但是刚才的吻,又让他的心情好转起来。 徐浩看见薄慕年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拿起行程表跟了进去,道:“薄总,昨晚的流星雨好看吗?” 徐浩哪壶不开提哪壶,薄慕年俊脸立即黑沉下来,他睨了徐浩一眼,阴沉道:“徐秘书,非洲还有一个空缺,你收拾收拾行李,过去支援三个月。” 徐浩满脸菜色,明明看薄总心情不错,应该是昨晚过了一个特别的夜晚,怎么反倒要把他发配非洲了,他连忙抱大腿求情,薄慕年一脸不耐的踢开他,笑骂道:“行了,干正事。” 徐浩逃过一劫,战战兢兢的汇报今天的行程,末了,他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然后道:“薄总,今天早上XX台播出林小姐的人物专访,您看过了吗?”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称薄慕年为了嫩模林若欢,与妻子七年之痒,终是导致离婚收场,林若欢很快就会嫁入豪门,这场相差18岁的老少恋,到底能走多远,一切成谜。 薄慕年并没有理会八卦周刊的揣测,他早上顾着与韩美昕生气,哪有看什么电视,他道:“我有时间看这种无聊的节目?对了,以后林若欢再来,不要让她进我的办公室。” 不提起林若欢还好,一提起林若欢,他就想起上次她在他办公室里摆他一道的事,他念在她是林子姗的妹妹,又年幼无知的份上,一直没把她当回事,她倒好,居然敢来破坏他和韩美昕之间的感情了。 徐浩连连点头,见薄慕年一无所知的模样,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在人物专访上,林小姐提到了您。” 薄慕年扫了他一眼,徐浩头皮发麻,连忙转身离去,他不想被发配去非洲啊,但是作为秘书,他还是应该提醒提醒他,否则到时候闹出大事,首当其冲的还是他这个秘书,真是宝宝很苦,宝宝操碎了心,但是宝宝不哭! 薄慕年想了想,还是打开电脑,上网搜到了关于林若欢人物专访的视频。林若欢长相甜美,声音甜美,作为模特,身材与长相都算是中上等的。 此时正是问答环节,主持人提问,林若欢回答。很不巧的是,问到了前段时间报纸上闹的那出绯闻,虽然薄慕年第一时间就叫人清理干净了,但是该知道的人一个不漏,都知道了。 也是因为那则绯闻,韩美昕才彻底狠下心来要和他离婚。 “林小姐,前段时间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是真实的吗,你和薄氏集团总裁进展怎么样?据说薄总为了你,与发妻离婚,是不是喜讯将至了?” 林若欢害羞的垂下眸,娇嗔道:“哎呀舒姐,你别问得这么直接,人家都害羞了。” “你们这段老少恋全国人民都在关注,满足一下支持你的粉丝的好奇心吧。” 林若欢直视镜头,娇滴滴道:“阿年哥哥确实已经和他妻子离婚了,但是不是因为我,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不合,阿年哥哥也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你们懂的。” 薄慕年脸色阴沉,林若欢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上电视台黑他! “林小姐指的更好的选择该不会是你吧?”主持人一言戳破了她欲说还休的话。 林若欢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舒姐,大家都是聪明人哈。” 薄慕年气得一挥手,将电脑扫到了地上,他一直以为林若欢是年纪小不懂事,却没想到她是胆大妄为,上次送她回酒店闹出来的事,他还没有和她计较,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来作死了。 他气得一肚子火,用力扯了扯领带,他拿起内线电话,“徐秘书,放话出去,封杀林若欢,还有,一个小时内,把早上的人物专访视频全部清理掉。” 说完,他“啪”一声挂了电话,气得胸膛直起伏。 与此同时,韩美昕也看到了人物专访,是助理给她找出来的,她看见林若欢回答得理直气壮,她幽幽冷笑,这个心机婊,真是不作就不会死的典型。 那天在薄慕年的办公室,她听见他们冰释前嫌了,都还不忘搞搞破坏。小小年纪,心机这么深沉,比起来,林子姗至少光明正大。 助理看她脸色不太好,她道:“韩律师,这女人真是个心机婊,网上已经骂开了,你看下面的评论,骂她是小三狐狸精婊.子什么的,没见过抢别人老公,还抢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有没有羞耻心?” 韩美昕倒也不气,只是心里有个疙瘩,不怎么舒服罢了。薄慕年对她如何,她心里清楚,不会因为林若欢几句挑唆的话,就去怀疑薄慕年对她的用心。 他们夫妻七年,她了解他,若他真的见异思迁,喜欢林若欢,他不会遮遮掩掩,还提要和她复婚的事。这个男人那么强势霸道,他喜欢林若欢,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得把她弄到手。 所以她无需怀疑他,只是想看看林若欢最后把自己怎么作死。 “我没事,她自己种的因,就会结什么果,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已经帮我骂了她了。”韩美昕安慰助理。 助理瞪着她,叹息道:“你就是心太宽了,人家都说防火防盗防小三,这林若欢品性不咋滴,倒是长得水灵灵的,你家薄总说不定就好这一口。” 韩美昕知道助理是为她抱不平,但是扯到薄慕年身上去了,她还是冷了脸,沉声道:“行了,出去做事吧。” 助理瞧她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再多说,只得出去了。 韩美昕看着电脑上的视频,主持人已经换了个话题,与林若欢聊起了时装与美妆,林若欢人品不行,可是对时装与美妆,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她看着这女人就烦,其实压根没把她当对手。当初看到她和薄慕年进出酒店的新闻,她生气的是薄慕年没有做个好榜样,那天晚上小周周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里,哭着说爸爸被狐狸精迷走了,不要她了。她心疼女儿,才会一怒之下提起诉讼。 如今想想,其实她会失去理智,心里还是嫉妒吧,薄慕年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得找林子姗的妹妹,是成心给她膈应来着。 她握着鼠标,关了视频,埋头开始工作。 下午,韩美昕有官司,官司结束后,已经四点多了,她走出法院,远远地就看到倚在世爵C8上的清俊男人,她脚步微顿,随即迈开来,朝男人走去。 身后有人惊呼,“哇,是薄氏集团总裁薄慕年啊,真人比照片上帅多了,难怪林心机会在电视上黑他,这样的男人愿意看我一眼,我也想爬上他的床。” 韩美昕:“……” 她看着远处一手夹着烟,一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姿势优雅的男人,他能不出来招蜂引蝶么? 另一女的道:“快别羡慕了,这样的优质男才不会看上你这种丑小鸭,对了,早上林若欢的人物专访视频据说已经被清理了,还有小道消息报料称,林若欢的代言与走秀全都停止合作,她好像被雪藏了。” “天哪,好可惜啊,她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漂亮有什么样,三观不正。” 韩美昕听到林若欢被雪藏的消息,她微皱了一下眉头,快步走向薄慕年,身后那两个女生又叫了起来,“快看,走向薄慕年那位,好像是薄慕年的前妻,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她。” “哎呀,我明白了,薄慕年肯定是为了他前妻,封杀了林若欢,林若欢好可怜!” “……你还有没有三观,她破坏人家家庭,哪里可怜了,走啦,别花痴了。” 韩美昕走到男人面前,男人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离得这么近,她却看不懂他。她想起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议论,问道:“听说林若欢被封杀了,你的手笔?” 薄慕年没有否认,他扔了烟蒂,伸脚摁灭,低声道:“她让你不高兴了?” “不会啊,不管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人你的心在我这里。”韩美昕得意道,如果换作是十天前,她都未必有这样的自信,但是现在,她非常有自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的人他的心都在她身上,所以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薄慕年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爱极,同时又觉得遗憾,“想看你吃醋都这么难。” “看了七年还没看够?”韩美昕挑眉问道,无形中又透露出了一种讯息,她吃了七年的醋啊,认为自己在他心中不重要,可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薄慕年轻笑,伸手轻抚着她脸颊,“嗯,没看够。” 韩美昕伸出手指戳着他心脏的位置,嚣张道:“以后你这里只能装着我,你要敢装着别人,我就把它挖出来。” 薄慕年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么残忍?” “对啊,所以你要乖,再来一个林妹妹,你就完蛋了。”韩美昕瞪着他,终是忍不住笑场,笑倒在他怀里。 薄慕年伸手揽着她的腰,她在他怀里笑得直颤,热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衬衣衣料传来,他身体紧绷,瞬间被她勾起了反应。 他朝四下里看了一眼,法院前人烟稀少,他攥住她的手往心脏探去。韩美昕手指一僵,脸颊涨成了猪肝色,她拼命往后缩,男人却不放,他在她耳边低哑道:“韩美昕,这些年,他里面,满满的都是你,以后也只会是你。” 韩美昕脸颊顿时火烧火辣的烫起来,这男人,当街对她耍流氓,要是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她着火一般缩回手,将手背在身后,掌心那股硬实的烫意却没有消失,她脸红耳赤的骂道:“臭流氓!” 薄慕年不恼,反倒哈哈大笑起来,韩美昕跺了跺脚,转身往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被男人拽住了手腕,将她拖了回去,“好了,不逗你了,上车。” 韩美昕被他强行塞进车里,她只是矫情一下,也没真的想下车去,薄慕年坐进车里,看了她一眼,开车驶上路。 韩美昕知道薄慕年封杀了林若欢,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站在她这个立场上,她要是去同情林若欢,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她是没那个能耐,可以号召娱乐圈,否则她早就下手,让林若欢尝尝被打入冷宫的滋味,免得她不作就不死。 一路上,她心情好,哼起了小调,薄慕年时而看她一眼,女人的情绪全表现在脸上,那股兴奋劲儿,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摇了摇头,收拾了林若欢,她就这么高兴么?早知道这样,他就该早点收拾了。 车子驶入向希塔,薄慕年停好车,立即有门童过来开门,薄慕年将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弟,牵着韩美昕的手走进电梯。 电梯里人不多,薄慕年倚在电梯壁上,手指轻轻在她掌心挠,韩美昕手心痒,再看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她红了脸,刚要说话,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婚礼把岳父岳母请来住段时间吧,这几年你忙于工作,都没怎么回去。” 韩美昕一愣,她的身世曝光后,她给爸妈打过电话,老人言语间尽是对她的亏欠,没想到她的家世这么好。她听着两位老人不停向她道歉,她心如刀割,他们将她养大成人,吃穿用度,只要他们有那个能力,绝对给她最好的。 到头来,他们还向她道歉,她心里难受极了,怕他们自责内疚,渐渐的也不敢给他们打电话,她点了点头,“嗯,我早就想把爸妈接过来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桐城,也很少回去陪伴他们,上次他们来桐城,我看见他们头上长了好多白头发,一转眼,我长大了,他们也老了。” “上次我母亲……,他们和我们住在一起,会觉得拘束,清水湾那边有空置的别墅出售,我买了一栋,后院很大,可以开恳了种地。他们年纪大了,就别回山里去了,就住在我们旁边,你下班了还能过去看看他们。他们一年年老了,是该享享清福了。”薄慕年道。 韩美昕知道,薄慕年提的是几年前的事,爸妈来看她,在别墅住了几日,恰好薄夫人过来看小周周,就撞上了。她不在家,回来听刘妈说的,薄夫人以为他们是佣人,嫌弃他们档次不高。 老俩口一辈子自食其力,虽然不富贵,哪里受过这等气,当下气得就收拾了行李回山里去。她开车追回山里,老人看到她就委屈的直哭,拉着她的手一直哀声叹气,“美昕,你嫁了这样的人家,你这辈子要怎么过啊?” 老人是不同意她嫁进富贵人家的,可是事已成定局,再加上还生了个小周周,让他们离婚,孩子又可怜,只得暂时接受这个现实。 韩美昕从山里回去,就提出要搬出清水湾别墅,薄慕年怎么拦都拦不住,那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僵到了极点,后来才缓和了。 “我爸妈都不在意这些,他们老了,不想东跑西跑,不是有句话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么?”韩美昕摇了摇头道,爸妈一身傲骨,是不愿意寄人篱下的。 薄慕年脸色有点臭,“这是我作为女婿的一点心意。” 韩美昕瞧他不高兴了,只得哄他,“嗯嗯嗯,我知道了,到时候和爸妈提一提,看他们的意思,他们不愿意,也不要强求,好不好?” 薄慕年叹息一声,是他这个做女婿的失职,没能让老丈人丈母娘满意。 韩美昕知道他同意了,她道:“对了,前些天我给依诺打电话,是四哥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他们这次蜜月旅行的时间也太长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薄慕年眉尖一蹙,生怕韩美昕疑心,他道:“他们错过了七年,出去蜜月旅行也不过两三个月,你别胡思乱想,也不要打电话过去扰了他们的清静。” 韩美昕望着他,觉得他这番话说得怪怪的,她是沈存希的妹妹,又是依诺的挚友,打电话给他们,怎么会扰了他们的清静? “薄慕年,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我最近老是心慌不安。”韩美昕道。 “又胡思乱想了?”薄慕年皱眉,虽然他确实是有事瞒着她,却不想让她为此而烦恼,小四这次遇到的事很棘手,说不定…… 他连忙打住,不让自己往坏处想。 “不是,你上次出差回来,身上还有伤,我都没有问你,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韩美昕这会儿想起来他受伤的事,才会这样问道。 薄慕年发现这丫头,有时候脑子迟钝得真是够可以,那么久的事,她现在才想起来要问,“没事,我身上受的伤还少么,好啦,不要乱想,他们玩够了,就会回来。” 说着,电梯已经到了顶层旋转餐厅,薄慕年揽着她的腰走出去。 薄慕年事先定了位置,侍应生过来带着他们往靠窗位置走去,韩美昕见他不肯多说,也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不问了。 她跟着他往前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侍应生拿来菜单,两人各点了餐,侍应生收回菜单,请他们稍等,然后转身离去。 韩美昕打量着气派的旋转餐厅,这里可以把桐城的城市风貌尽收眼底,是桐城最高端的消费场所,当年沈存希修了这座桐城最高的塔,打造了桐城的神话,如今光是希塔的收入,都年逾上亿。 她打量着,眼角余光瞄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睛看去,男人背对着她,他穿着黑色衬衣,衬衣挽至小臂处,性感迷人。 可真正让她注意的是,他对面坐着薄慕景,薄慕景激动的说着什么,她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薄慕景对这个男人的爱意,根本掩藏不住。 “薄慕年,那不是慕景么?她交男朋友了?” 薄慕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到了薄慕景和那个男人,他眉尖一蹙,起身站起来,对韩美昕道:“你坐在这里,我过去打声招呼。” 这会儿韩美昕已经认出那道背影了,是郭玉,她跟着站起来,男人的目光凌厉的扫过来,她只得重新坐下,看来不管过去多少年,薄慕年对郭玉和她曾有过一段的事,所持的态度依然讳莫如深。 薄慕年大步走过去,薄慕景是面向他们的方向,看到男人气场强大地朝他们走来,她吓得不轻,紧紧攥住桌布,郭玉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去,就看到薄慕年朝他们走来,他眉尖微蹙,自然也看到不远处的韩美昕。 薄慕景站起来,讷讷道:“大哥,你和嫂子也来这里吃晚饭啊。” 薄慕年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郭玉身上,不管他与韩美昕现在如何,郭玉始终是他心里的那根刺,欲拔不能拔,才让他格外难受,他道:“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老三这么熟了。” “大哥!”薄慕景脸色苍白地望着郭玉,她知道,郭玉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嫂子,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可她就是犯贱,一古脑儿的栽了进去,不管他回不回应她的感情,她都把一颗心赤诚诚的捧过去。 她不在乎有没有结果,只想在自己还能随心所欲时,不顾一切的去爱这个男人,将他从痛苦的深渊里拽出来,让他也能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今晚她不容易约了他出来,结果没说几句话,就被大哥撞破了,大哥这番话,无疑会让郭玉再度顾忌起两人的身份。 薄慕年目光冷厉地看过去,薄慕景连忙闭了嘴,不敢去惹大哥,郭玉望着薄慕年,淡淡道:“老大,我算看着慕景长大的,我们两家就在同一个院子里,熟那是肯定的。我记得以前两家长辈还开玩笑,要把慕景送给我当童养媳呢。” 薄慕年眯了眯双眸,这几年,郭玉在仕途上越发顺风顺水,位居高位后,他是越发看不懂他了。前段时间,他和韩美昕闹得正厉害时,还和小四抱怨,郭玉一直单身,是要等韩美昕。 这会儿他说这话,又是几个意思?看上他妹妹了? 薄慕景听郭玉这么说,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心里却有几分欢喜,他当着大哥的面这样说,是准备接纳她的感情了么? “老三,你最好对慕景是真心的,我要知道你敢打别的坏主意,休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薄慕年冷冷的说完,看向傻乎乎的妹妹,把一颗心捧在郭玉面前,郭玉就真能看见?她傻不傻? 郭玉耸了耸肩,并没有接话,薄慕年言尽于此,转身走回位置上,见韩美昕眼巴巴地望着郭玉那一桌,他控制不住脾气,寒声道:“你男人就在你眼前,往哪看啊你?” “……”韩美昕无语极了,连这醋都吃,小气的男人。她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男人,道:“慕景和郭玉学长在谈恋爱么?” “不知道。”男人言简意赅。 “你刚才不是过去问了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其实慕景性格活泼,郭玉学长温润如玉,他们在一起蛮相配的,我和你说,要是慕景真喜欢郭玉学长,你可不许当绊脚石。”傻傻的女人,一心想让郭玉学长幸福。这七年,其实她都知道,她每次喝醉了酒,他都会出现,把她送回家。 只是她痛苦的心,再无力回应他的感情,只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她才不会痛苦。 “嘴巴闭不上了?”薄慕年瞪着她,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她是活腻了。 韩美昕连忙闭上嘴,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个暴君,真是的,还不让人说实话了。薄慕年瞧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满地瞪着他,他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老天到底要不要这样对他啊,他精心策划的约会,被一场雨泡汤了,现在请她来吃烛光晚餐,还能碰上这种心塞的事,看来他还真不能玩浪漫,否则他迟早要气得心肌梗塞而死。 侍应生很快上菜过来,韩美昕再看过去时,那边郭玉与薄慕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侍应生正在收拾桌子,她收回视线,恰好就撞上对面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她连忙垂下眸,专心吃饭。(未完待续) 第384章 你不调戏我会死啊 希塔下面,男人疾步走入姹紫嫣红的夜色中,薄慕景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些懵,刚才还和她哥哥说什么童养媳的,这会儿就不要她了? 薄慕景气得跺了跺脚,穿着十寸的恨天高,快步追上去,可是男人越走越快,渐渐的她追得有些吃力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破口大骂道:“郭玉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站住!” 所有人都看过来,女人也不怕出丑,气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一路上他都对她不冷不热,可是她好开心,因为他终于答应和她来全城最浪漫的地方吃饭了。 她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还能坚持多久,如果他继续这样对她不冷不热,说不定她就会动摇,可是在她动摇前,她还想努力一把。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不是没有听见,却充耳未闻。这些年,他一直单身,为了那个诺言,他不让任何女人靠近他。如果终有一天,他想结婚了,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绝不能是薄慕景! 薄慕景看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气得尖叫,“郭玉,你身为市委书记,当街始乱终弃,你不怕明天的报纸上报道与你不利的绯闻吗?你们帮帮我,他欺骗我的感情,还把我抛弃,你们帮我把他追回来。” 路人看见女人哭得可怜,都对那道绝情的身影开始指指点点,郭玉一开始还没在意,可他所经之处,所有人都拿谴责的目光对他指指点点,他头疼欲裂。 走了几步,终是妥协,转身朝那道纤弱的身影走去。 薄慕景看见他走回来,心里有些小得意,他不屈服于她,终于屈服与舆论的威力,她站在那里,傲娇地等着他过来主动牵着她的手,然后甜甜蜜蜜的去约会。 可是她的期望落空了,郭玉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清冷地盯着她,微抿的薄唇透着一抹不近人情的意味,他徐徐开口,“慕景,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再缠着我,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 薄慕景傲娇的小表情僵住,脸颊瞬间惨白,她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颗心迅速被冰冻住一般,冷得发疼,她声音轻颤道:“郭玉哥哥,你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你,刚才和你大哥说的话只是为了气你大哥,你不要有所期待,我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她。慕景,我是个没有心的男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郭玉说完,转身就走。 薄慕景盯着他冷漠的背影,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到底要多冷硬的心,才能眉头不皱的说出这番话来,她咬着下唇,不能哭,不能向他认输,“好,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吻我?” 郭玉前行的脚步突然一个踉跄,他有些狼狈的站定,抿了抿薄唇,不带丝毫感情道:“那是意外。” biquge.name “可你好像很喜欢,还把舌头伸进我嘴里了。”薄慕景没羞没臊的指控,不信那是意外,是意外他会吻她那么久,她回去照镜子时,她的嘴唇都肿了,她都看见了。 小丫头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孩子气,郭玉头更疼了,他抚着额,感觉到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在鄙视他,甚至有人大声说他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你记错了。”郭玉声音弱了一点,再没有刚才的理直气壮。 “你还摸我了。”薄慕景继续指控,完全豁出去了,她知道,郭玉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看他温润如玉,性格极好相处,但是只要他认定的事,他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他对嫂子如此,即便七年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回应,仍旧不离不弃,就知道他是个顽固到极点的男人。 郭玉扫了一眼四周,俊脸可疑的红了,这丫头真是越发口无遮拦了,他反驳道:“不是你先摸上来的吗?” “对啊,所以你的手还伸进我的衣服里,还摸我的咪……”薄慕景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扑上来的男人捂住了嘴,男人头发有些凌乱,朝四周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揽着女人的腰,将她往停车场拖去。 再让这丫头说下去,他的声誉就保不住了。 “唔唔……,你放开我!”薄慕景拼命去扯他的手,却怎么都扯不开,男人的力道大得惊人,直到来到人烟稀少的停车场,郭玉才放开她,他双手叉在腰侧,瞪着眼前这个什么话都敢说出口的女人,气急败坏道:“薄慕景,你多大了,那些话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你知不知羞?” 薄慕景小脸通红,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你对我做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是羞耻的事?” “……”郭玉瞪着这个小魔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当时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头脑不清醒的吻上她的,“反正不管……”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你亲了我,还摸了我,反正你就得对我负责。”薄慕景打断他的话,不让他把那样伤人的话说出口。 郭玉伸手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看着她,突然道:“薄慕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因为你是老大的妹妹,是她的小姑子,我接受你,就会给她添堵,会让她难受,更会影响她和你大哥之间的感情。除此之外,我看见她和你大哥之间恩恩爱爱,我也会痛苦,即使我痛苦,你也无所谓,也要和我在一起么?” “我们可以不回家住,大哥和嫂子回家的时候,我们可以避开,郭玉哥哥,我不介意。”薄慕景连忙道。 郭玉叹息一声,“你终究还是太小,他是你的亲大哥,我们不可能一直避开,总会有碰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再来说后悔就迟了。听话,别闹了,找个适合你的人,好好开始新生活。” “我都被你亲了摸了,你还叫我去找适合我的人,你这个混蛋,你就不能男人一回吗?谁没有过去,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薄慕景急得直跺脚,她知道,当郭玉坦诚的和她说这番话时,他已经决定了,而这个决定里,她是被舍弃的。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郭玉言尽于此,他拉开车门,淡漠地望着她。 薄慕景眼泪滚落下来,她冲过去,握着粉拳砸他的肩膀,“你始乱终弃,你不喜欢我干嘛吻我,当时我不该害怕的,要是你睡了我,你是不是就肯对我负责任了。” 郭玉没有拦着她,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眼底掠过一抹凄楚,“慕景,别说孩子气的话。” “呜呜呜,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薄慕景一把推开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牛皮挎包,哭着跑出了停车场,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一定不会原谅他。 郭玉看着她跑离的背影,他下意识伸手,大手僵在半空中,他终究没有追过去,许久才垂下手臂,在身侧紧握成拳。 因为太喜欢一个人,所以不愿意让她受半点委屈,更不愿意让她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丝毫的别扭。他们是这样的关系,所以和薄慕景注定没有未来。 …… 旋转餐厅里,韩美昕放下刀叉,摸了摸饱饱的肚子,她抬眸看向对面俊雅迷人的男人,丝毫不知道希塔下面,有个男人默默为她推开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她一手撑着下巴,看男人优雅的用餐,怎么看怎么迷人,刚才她只顾着一顿猛吃,现在才发现,邻桌有好几个美女不停往这边瞟,她心里既骄傲,又有点那么不是滋味,这男人就是坐在这里,都这么吸引异性的目光,“薄慕年,有人在看你耶。” 男人慵懒的抬了抬眉,将一块法式鹅肝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才道:“吃饭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的。” 韩美昕无语到极点,这男人怎么能狂妄到这种程度呢,“真的有人在看你耶,唉,你不知道你自身就带着十万伏特的电流吗?被你扫一眼,都要电晕过去。” “你有被电晕过去?”薄慕年拿餐巾纸拭了拭嘴角,刚才只顾看她吃东西,她吃东西的时候,风卷残云般,瞬间就能提高他的食欲。 韩美昕捧着小脸,做花骨朵状,“我才没有呢。” “嗯,那我怎么记得,有人曾迫不及待的扑上来强吻我?”薄慕年背倚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她眼中的迷恋格外迷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自私的希望这双眼睛里看到的异性只有他。 韩美昕脸颊微红,那都是多久的事了,这人还记得?她收回手臂,也学他的样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还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她本就是烫着大波浪,这一撩头发的动作风情万种,立即有男人看了过来。 薄慕年蹙了下眉头,虽然太太偶尔做做这种性感撩人的动作,相当迷人,但要是招蜂引蝶了,就不太美好了,他抬腿踢了她一下,神情阴沉道:“坐没坐相,给我坐好!” 韩美昕吃痛,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她无辜道:“我哪里没有坐相了,不是学你坐的吗?” 薄慕年扫视过去,还有不怕死的人看过来,他蹙紧眉头,一一扫视回去,他的目光威慑力太强,那些人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薄慕年招手买单,买完单,牵起女人的手,大步走出旋转餐厅。韩美昕小心翼翼地看着身侧的男人,他似乎又不高兴了。 离开希塔,泊车小弟将车开过来,韩美昕坐进副驾驶座,她系上安全带,抬头望着正在系安全带的男人,她道:“薄慕年,送我回金域蓝湾吧,我明天早上有个案子,今晚回去得恶补一下资料。” 薄慕年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上路,过了许久,他才道:“你回去恶补资料了,我怎么办?” “你什么怎么办?”韩美昕一时没有听懂。 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过去握住她的小手,拉过去探向裆部,他哑声道:“它已经饿了两天晚上了,你还忍心让它继续饿着?” 韩美昕的指尖像被那股烫意蛰了一下,她连忙缩回手,俏脸红透了,这个无耻的男人,这大白天的说这种荤话,真是羞死人了。 “我……我忍心啊,听说明天我的对手是个常胜将军,我要不回去恶补一下,万一明天输了官司怎么办?”韩美昕最近的人生真叫跌宕起伏,工作上的业绩也是跌宕起伏,所以她不能再懒惰下去了。 “我过去陪你,等你复习完资料,你再陪我睡。”薄慕年一本正经道,娶妻的终极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合法的睡她么? “……”韩美昕羞得抬不起头来,这人要不要一脸正经的说这么下流的话。 车子驶进金域蓝湾,薄慕年将车停在车位上,然后推开车门下车,看见韩美昕还缩在车里不出来,他挑了挑眉,“想在这里做?我倒是没试过,要不试试?据说这车的性能极好……” 男人话还没说完,韩美昕已经跳下车甩上车门,扑过去捂他的嘴巴,恨极了道:“薄慕年,你不调戏我会死啊。” 薄慕年不恼,伸手握住她的手,慢悠悠地朝单元楼走去。韩美昕忿忿不平地瞪着他的背影,这个无敌闷骚的男人,她叹息一声,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往前走。 小区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虫鸣,韩美昕的手被他握住,他们似乎很少这样手牵手回家,这种感觉就叫岁月静好吧。 虽然他偶尔有点傲娇,还有点闷骚,甚至有点腹黑与阴晴不定,但是跟他在一起,她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她唇边缓缓染上一抹笑意,她喊他,“薄慕年?” “嗯?”男人扫了她一眼,看到她满脸笑意,不知道她在傻乐什么,只是那笑容,很美,很动人,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跳了一拍。 “薄慕年?”韩美昕又喊,心里格外满足,就这样叫他的名字,都感到很幸福。 “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韩美昕笑眯眯道,见牙不见眼的,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倏地加快步伐,韩美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走得那么快,她只得快步跟上。 一直到单元楼下,男人终是克制不住,将她推到墙壁上,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健硕身躯贴了上去,韩美昕心跳一滞,就见男人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下一秒,一股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红唇上,她被他吻住。 她蓦地睁大眼睛,不知道男人怎么会突然有兴致吻她,甚至都等不及回到公寓里,她推了推他,男人的身躯结实,她推不动,唇上的力道越发激狂起来。 韩美昕心跳砰砰的,不规律的跳动起来,她的手被他反压在墙壁上,早春的夜晚夜凉如水,她冻得颤抖了一下,却换来男人越发激烈的深吻。 韩美昕被他吻得昏头昏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气喘吁吁地放开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处,哑着嗓子道:“喊得那么媚,想要了?” 韩美昕心里一窘,知道他指的是她刚才叫他的名字,他能不能单纯一点,每次都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我就是喊喊你的名字,你至于吗?”韩美昕娇嗔,声音含媚。 薄慕年抬起头来,深沉幽暗的黑眸灼灼地锁住她的脸,视线掠过她被他吻得红肿的唇,他道:“每次听到你喊我的名字,我就激动得不行。” 韩美昕:“……” 过了许久,薄慕年平息了体内的躁动,这才牵着她的手走进单元楼。韩美昕跟在他身后,刚才他抵着她时,她感觉到他身体产生的反应,她脸颊羞红一遍,跟着这样容易激动的男人,她总是手足无措。 走出电梯,韩美昕拿钥匙开门,她走进玄关,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起来,她弯腰打开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薄慕年脚边,然后自顾自的换鞋。 薄慕年看到那双拖鞋,他挑了挑眉,揶揄道:“不是说扔了么?” 韩美昕心里尴尬,故意装作没听见,她确实扔过,但是后来又去捡回来了。不过这样纠结的过程,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她换好拖鞋,抬头望着他,“想喝点什么。” 男人慢悠悠地换拖鞋,目光闪过她的胸,意有所指道:“我想喝什么,你不是知道么?” 韩美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他盯着她胸看,她窘得连忙拿手遮住,她转身往厨房里走去,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进了厨房,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抬腿走进客厅。 韩美昕倒了一杯白开水出来,看见薄慕年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她将水杯搁在他面前,道:“我去书房看资料,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别等我了,弄不好,我得熬通宵。” 薄慕年移开目光,落在她身上,“最晚十二点,你不睡我会去逮你睡觉。” “……”韩美昕抬腕看了看表,苦着脸道:“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我看不完。” “过了一分钟了。”薄慕年幽幽道。 韩美昕无语极了,她跺了跺脚,转身往书房里走去,没有薄慕年监督她作息时,她基本会熬通宵看案例,然后制定辩护方案。以前还无所谓,过了三十岁后,熬了通宵,就特别难受。 薄慕年看着她进了书房,这才收回目光,看着财经新闻。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下意识看向书房,见书房的门紧闭着,他站起身来走向露台,接通:“有事?” “阿年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媒体上胡言乱语,求你高抬贵手,不要封杀我。”电话那端,女人哭哭啼啼的求饶。 薄慕年抿紧唇,神情十分冷酷,并不为其所动,“早知道会有求饶的一天,就不该一开始那么放肆,若欢,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一忍再忍,现在你让我老婆不高兴了,那自然不能让你出现在她眼前,让她烦心。” 林若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块一样,她没想到薄慕年竟是为了韩美昕收拾她,她以为他只是不高兴她在媒体面前乱说话,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阿年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韩律师看到报道,会不会吃醋,你那么爱她,如果她一点也不在乎你,那你多可悲。”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好心?”薄慕年薄唇微勾,掠过一抹讽刺的笑意,林若欢确实有些小聪明,只是没用在正途上,可惜了。 林若欢吓得缩了缩脖子,她终于知道,薄慕年真的绝情起来会有多绝情,她泣不成声,“阿年哥哥,我可以向韩律师道歉,我喜欢当模特,喜欢演戏,我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若欢,不要再打电话来,也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薄慕年说完,就要挂电话。 林若欢急道:“阿年哥哥,求你了,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放过我一次,我对天发誓,我再也不会胡言乱语了。” “晚了。”薄慕年确实想要借这事将她小惩大戒一番,不仅仅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还有七年前,林子姗去逝前夕,把他去探望的照片发给韩美昕的事。 韩美昕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是有一次他发脾气,摔了她的手机,她红着眼眶捡起摔碎的手机,说手机里面有她和宋依诺的合照,那是她保存的极少的照片,是宋依诺和小四结婚前夕,她们去孤儿院照的。 她很珍视,有几次,他都看见她拿着手机抹眼泪,那个时候,他就会自责,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去医院见林子姗最后一面,如果他让辛律师无论花多大的代价,在当晚就把宋依诺保释出来,也许他的挚友与他的挚爱,都不会因为宋依诺的离世,而痛苦多年。 可是人生没有早知道,他悔之晚矣。 那天晚上,他趁她睡着了,把手机拿给徐浩,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手机里的照片恢复。过了两天,徐浩把手机里恢复的照片拿给他。 他接过记忆U盘,鬼使神差的,想知道看看照片,然后就发现了那张照片,他才知道,宋依诺出事那天,韩美昕看他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冷。 林子姗死后,他与林若欢再也没有接触过,直到不久前,他出席一场活动,遇到了林若欢,0岁的林若欢,长得像极了林子姗,一瞬间就把他拉回了那个青葱岁月。 当晚她喝多了酒,他不忍她落入那些狼爪中,动了恻隐之心,送她去酒店。也就是那天,林若欢利用了照片。 他起初并不打算为难她,甚至想用她来让韩美昕吃醋,只是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他的预料,韩美昕没吃醋,而是把他告上法庭,再度提起离婚诉讼。 他想,他就是作吧,好好的解释不愿意解释,就非得用这样幼稚的手段来旁敲侧击,最后撞得一脸血。不过他也感激林若欢,要不是她把那条黄钻项链拿出来在韩美昕面前炫耀,或许他们不会这么快尽释前嫌。 薄慕年挂了电话,他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再加上林若欢心性不定,若不好好打压,指不定将来还会闯出什么大祸来。 男人走回沙发旁坐下,将手机扔在一旁,看着内容枯燥的财经新闻,他时而瞥向紧闭的书房门,心里忍不住有些幽怨,某人只顾着工作,把他冷落在这里,寂寞空虚冷啊。 男人再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才九点半,时间过得真慢。 他站起来,走到书房旁,伸手推开门,看见女人坐在书桌后,认真地看手上的卷宗,他双手插进口袋里,慢悠悠地晃过去,在书桌旁站定,倚着书桌垂眸看着她。 韩美昕感觉到他的存在,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紧张的问道:“时间到了吗?我才看了一页啊。” 薄慕年摇了摇头,突然道:“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韩美昕耳根子可疑的红了,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很无聊?真是抱歉啊,我得加班,不能陪你。” “没关系。”薄慕年摇了摇头,嘴上说没关系,心里却是介意得很,夜深人静,正是抱着老婆爱爱的好时候,他却要看着老婆加班。 “我书房里有很多书,也有野史,你要是感到无聊,就看看吧,可以打发时间。”韩美昕头也不抬,自然没有看到男人眼底的失落。 薄慕年瞧她真的很忙,也就没有打扰她,转身走到书架旁,随手拿了一本野史,然后坐在藤椅上翻阅起来。翻开扉页,一股书香扑鼻而来,薄慕年想起有一次,他来书房找她,正好看见她坐在藤椅上看书,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的皮肤莹润光泽。 他缓缓走过去,女人发现他,吓得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翻到她刚才看到那一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女人一手夺了过去。 那次,两人不欢而散,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女人遮遮掩掩的模样,他长指一翻,翻到那一页,正是慈西太后秘史那一段,上面还有插图。 他终于明白,那天她想遮掩的是什么。 薄慕年心浮气躁,再也看不进去。他抬头看着韩美昕,她认真工作的时候很迷人,遇到看不懂的问题,她会蹙紧眉头或是嘟着嘴,很可爱。 他这一看,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多小时,他起身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韩美昕顿时被阴影笼罩,她急道:“时间还没到。” 薄慕年挑眉,“我有说时间到了么?” 这女人一投入工作,就六亲不认,他看了她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她转头来看他一眼,真是把他忽略得彻底,连空气都不如。 韩美昕“哦”了一声,又开始争分夺秒的看卷宗。男人被忽视得彻底,俊脸黑沉下来,他弯腰将她抱起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将她放在他腿上。 韩美昕一惊,坐在他腿上时,她脸颊微微红了,总觉得他每次抱她时,就像是抱一个孩子,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拎了起来,她还是有重量的好吧? “你干嘛呀?”她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突然听见男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紧接着他浑身的肌肉紧绷,韩美昕感觉到他腿间散出来的热量,顿时僵住不敢动了。 薄慕年隐忍得额上青筋直冒,这女人有毒,不碰她干看着,都口干舌燥,碰到她更是不得了,他揽着她的腰,道:“你继续看,我抱你一会儿。” 韩美昕僵直了背,他这样她哪里集中得了精神看卷宗,她都快哭了,“薄慕年,你要不要去洗个冷水澡,你这样……” “再废话,别怪我在这里上了你。”男人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 韩美昕没出息的闭了嘴,真不敢惹他,怕把他惹得狂性大发,她今晚就真的看不了了,对方律师那么凶猛,她不想被虐得渣渣都不剩。 她勉强集中精神,专心看着卷宗,可是渐渐的,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原因都是因为男人不停作乱的手,她泄气道:“薄慕年,你这样我怎么看得进去?” 男人找到存在感,笑得格外邪肆,“你看你的,我玩我的,我们并不冲突。” “不冲突才有鬼……嗯,你把手拿出去。”韩美昕脸红耳赤,她被他闹得完全看不下去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男人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个字,她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想活了,呜呜呜。 最后的最后,薄慕年还是把她压在书桌上做了一回,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然后将她清理干净,把她放在椅子上,终于肯放她继续看卷宗了。 吃饱喝足的男人回了主卧室,去冲了个澡,然后裹着女人粉红色的浴袍,转身出去给她做宵夜,她负责喂饱他的,他则负责喂饱她的胃,刚才做的时候,他没有忽略她咕噜噜直叫的肚子。 薄慕年的厨艺一直不见涨,煮简单的冰冻水饺,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韩美昕下班早,喜欢去市场买菜,然后回来包水饺,自己发面擀皮,吃不完的就冻起来,用来应急。 薄慕年煮好了水饺,他端着水饺去书房,伸手开门时,才发现里面反锁了,他蹙了蹙眉头,也没有叫她开门,转身回到客厅。 韩美昕有个习惯,一定会在客厅留下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而且固定放在那个地方,他很顺利的找到了备用钥匙,然后打开门。 韩美昕脸颊的红晕还没有褪下去,看见薄慕年走进来,她条件反射的抱着胸,然后跳起来,离书桌远远的,“薄慕年,别来了,很累。” 薄慕年吃饱喝足,心情极好,看她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也不恼,将一盘水饺放在书桌上,温声道:“我刚才听见你肚子叫了,过来把水饺吃了。” 韩美昕看着盘子里冒着热气胖嘟嘟的水饺,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她讪讪道:“打一巴掌再给颗糖?你别以为我就会原谅你刚才的行为。” 薄慕年双手抱胸,瞧着她眼睛都落在盘子里了,还有她吞咽口水的模样,他轻笑道:“刚才是疼你,现在是爱你,本质上没有区别,你别否认,你刚才难道不享受么?” “我才不……” “不还叫得那么大声?”男人毫不客气的戳破她的谎言,韩美昕立即拿起卷宗砸过去,男人身上极好,一抬手就接住,他笑吟吟道:“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让你舒服,是我的使命。” “薄慕年!”韩美昕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明知道她羞于提起这事,他非得要说。 薄慕年抬起手,轻笑道:“OK,我不说了,你吃点东西,赶紧看完卷宗,我在床上等你哟。” “……” 被薄慕年一闹,韩美昕一直加班到凌晨三点才看完,她做了一个辩护方案,了解了对手的辩护技巧,她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百分之五十是有的。 她站起来,伸展着酸疼的腰肢,看见书桌上搁着的空盘子,她端起空盘子走出书房,关了灯,将盘子放回厨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她走回房,卧室里开着床头灯,薄慕年靠在床头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正在打盹。韩美昕站在门边,看着在灯光下五官特别柔和的男人,她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她心里柔软得一蹋糊涂,幸福到底是什么呢?恐怕就是在自己累死累活加完班,回到家里,看到心爱的男人一边打盹一边等她。 她弯腰,伸手拿走他手里的杂志。军人天生的敏锐,薄慕年一下子惊醒过来,看见她站在床边,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几点了,看完了吗?” “三点了,睡吧。” 薄慕年往旁边移了移,将刚才暖热的地方腾出来让给她,虽然已经是春天了,还是怕她会感到冷。韩美昕感到格外窝心,其实这个男人体贴起来,真的会把你宠上天。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被窝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她深呼吸了一口,清爽好闻的味道,她脸颊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烫。 薄慕年的胸膛贴过来,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大手搁在她腰上,感觉她的身体立即绷紧,他轻笑道:“睡吧,不折腾你了。” 韩美昕脸上有些挂不住,嘴硬道:“我才没有担心这个。” “那要不我卖卖力?”薄慕年用身体蹭了蹭她。 “……我还是睡觉吧。”韩美昕理智的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否则他兴致一起,她今晚就别想睡了。薄慕年刚才打了个盹,这会儿倒不是困,怀里抱着心爱的女人,他心里格外踏实。 不一会儿,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见她真的没心没肺的睡着了,他叹息一声,微微撑起上半身,倾身在她唇上吻了吻,“晚安,老婆。” 翌日,韩美昕醒来,已经八点半了,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往浴室里冲去。 冲进浴室,她看见坐在马桶上的男人,她再度尖叫一声,转身冲出浴室。薄慕年淡定地看着那道冲进来又冲出去的声音,俊脸却微微黑下来,他是鬼么? 韩美昕冲出去后,心里懊悔不已,当初她就应该换个有两卫的公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她踢了踢门,“薄慕年,你快点,我上班要迟到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男人出来,急得直跺脚,恰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跑进卧室里拿手机,接通电话,“喂?” “韩小姐,你好,这里是XX房产公司,上次你在我们这里留下信息,想要一栋南北通透的房子,现在我们手里有合适的房源,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房子?” 韩美昕站在窗户前,一手揉着疼痛的额头,她道:“我这两天可能抽不出时间,要不周末,周末我过去看成么?” “韩小姐,现在这种朝向的房子很抢手,我手里的房源都是好地段的,都在二环之内,你要尽快安排时间过来,要不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知道,我这不是抽不出时间来么,有别人看上,你不用给我留,我不急。”韩美昕一直在专注讲电话,并没有发现男人已经将她的通话听了去。 薄慕年蹙眉走进来,伸手拿走她手里的手机,冷声道:“她现在不需要买房子。”说完,他挂了电话,目光沉沉地瞪着韩美昕,“你要买房子?离婚的时候,我送你的那些房产呢?” 韩美昕瞧着他脸色不太好,她嗫嚅道:“那不是你的东西么?我……” 她当时急着找房子,是以为她和陌生男人睡了,不想再和他有交集,她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的东西不是你的东西?”薄慕年语气不太好,他们结婚后,在金钱方面,韩美昕一直很独立,很少花他的钱,他给她的银行副卡,她几乎没动过,除了一些优惠卡,她拿着还会喜滋滋的谢谢他。他一直觉得,不愿意花他钱的女人,是不想和他有更深的牵扯。 刚才听到她要另外买房子,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离婚的时候,他虽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但是在财产方面,还是安排得很妥当。那个时候他想,就算他最后输了,不会再复婚,他也会把她的后半生安排得周周到到,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这个女人,就是有气死他的本事,他给了她那么多房产,随便一处都是绝佳的位置,她不去住,反倒张罗着买房子,这是有多鄙视他的心意? 男人高傲的自尊遭受到空前的挑战,眉宇间隐隐染了薄怒,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和他这么生分?(未完待续) 第385章 男人长皱纹也迷人 韩美昕咬着下唇没吭声,薄慕年见状,大概猜到她的心思,她要找房子,不是鄙视他的心意,分明是要躲着他,他越想越怒,猛地转身出去了,韩美昕抬头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又生气了。她并不是想和他生分,而是她自己就赚得不少,再加上当时的情况,她哪里还会心安理得的住进他给她的房子? 她去浴室里梳洗完,换了衣服走进餐厅,看见男人系着围裙,端着两碗粥从厨房里出来,他神情淡漠,也不抬眼看她,她自觉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小米粥的味道香糯诱人,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笑眯眯道:“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煮东西,是怀小周周那会儿,你煮的糖水蛋,我就在想,这男人果然养尊处优,就会煮糖水蛋。” 薄慕年俊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尴尬,板着脸道:“嘴巴闭不上了?” 韩美昕缩了缩脖子,哼,嫌她话多,她不是为了化解尴尬么,不解风情的老男人!她埋头喝粥,也不说话了,不一会儿喝完了粥,她道:“你今天有空送我去法院么?” “不是不稀罕么?”男人果然还在记恨她要买房子的事,话里含枪带棒的。 韩美昕忍着脾气,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男人嫌弃的甩了甩手臂,没将她甩开,恼怒地瞪着她,她一脸讨好,十足的软妹子,“谁说我不稀罕了,我可稀罕了,以前你不是没给我机会稀罕么,老公,别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哦。” “男人长皱纹也迷人。”薄慕年俊脸一黑,敢情她是嫌他老了? “嗯嗯,性感又迷人,当时那种情况,我以为和陌生男人睡了一晚,我伤心得病了好几天,当时就想着,能离你多远就离你多远,我哪里知道,你吃干抹净就跑,害我那几天瘦了整整一圈。”女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软,还带着委屈。 薄慕年可算听明白,她是在向他解释她为什么要背着他买房的事,他没再推开她,而是将她抱住,语气无奈且温存,“我送你项链,还给你留了纸条,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啊,要真是陌生男人睡了你,他会送你那样价值不菲的黄钻项链?” “我以为是假的嘛。”韩美昕委屈得更甚,当时真的以为是假的。 “……”薄慕年俊脸黑如锅底,这眼力界,也是没谁了。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韩美昕瞧他抿着唇不说话,俊脸又黑着,怕他还在不高兴,撒娇似的摇了摇他的手臂,薄慕年叹息一声,伸手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律师的,这么迷糊。” “术业有专攻呀,专注于一件事,别的方面都是白痴了。”韩美昕笑盈盈道。 薄慕年盯着她脸上的笑意,似笑非笑道:“确实够白。” 韩美昕收拾完厨房,和薄慕年一起出门,车里,薄慕年道:“你下午来我公司,晚上我们一起回军区大院一趟。” 韩美昕苦着脸,回军区大院她倒不怕,就怕面对薄夫人,可如果他们要复婚,这婆媳关系还是要处的,她闷闷的“哦”了一声。 薄慕年转头看她,“别不高兴,小周周好久没见到你了,很想你,你这人当妈的,也该去看看她了。” “我知道,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她欲言又止,婆媳关系乃天下难题,很少有人能和婆婆相处得好,她所接触的那些官司,十个有九个离婚,都是因为婆媳关系。 “我妈那边,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不会再为难你,以前是我这个当老公的没用心调节,现在把所有问题都交给我。妈被爸宠了一辈子,性格有些强势,但是心地善良,你慢慢就会发现她身上的优点。” 韩美昕没说什么,这几年和薄夫人打的交道,她心知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薄慕年的话不置可否,只希望能和平共处。 薄慕年将她送到法院,开车去公司,半路上,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沈存希疲惫的声音,“老大,我该怎么办?依诺怀孕了,可是手术迫在眉睫。” 薄慕年蹙紧眉头,宋依诺的病情十分复杂,他们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出现幻听,却没想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复杂许多,他上次受伤回来,肩上的伤就是被宋依诺拿刀刺的。 他们以为连默死了,就再也没有威胁了,没想到连默竟那么狠毒,死了都不放过她。 他攥紧手机,安慰道:“小四,你别着急,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她的情况会越来越不稳定,到时候不止会伤人,也有可能会自残,现在是手术的最佳时期,但是她怀孕了,你知道当我知道她怀孕了,我有多高兴吗?”沈存希痛苦的声音从彼端传来,高兴不过一秒,便是漫长的痛苦,因为他必须抉择,是要依诺,还是要孩子。 或许,到最后两个都保不住。 “你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了没有,也许可以通过心理治疗强制抑制病情,再说她现在是母亲,你尊重她的决定,当一个母亲拼命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时,她会战胜心魔。”薄慕年冷静的分析道。 “依诺的意思是保住孩子,她不愿意流产,她说她可以战胜心魔,平安生下孩子,到那时再接受手术。可是我不愿意失去她,老大,你知道吗,我再也冒不起一丁点失去她的风险。” “小四,尊重她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挂了电话,薄慕年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沉沉地叹息一声,小四和宋依诺之间真是一波三折,如今宋依诺怀孕了,接受手术的风险会增大,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他知道小四此刻的无助,可是他帮不了他,这个决定,必须他们夫妻共同来做。 车子驶进薄氏大厦,薄慕年一眼就看见站在大门前徘徊不散的林若欢,他蹙紧眉头,打电话求情行不通,她是要找上门来么? 他面无表情的下车,将钥匙扔给保安,径直往大厦里走去。 林若欢连忙追过来,拽住薄慕年的衣角,怯生生道:“阿年哥哥,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剧组停了我的戏,通告都已经撤消了,就连安排好的几场走秀,也全部取消,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这样对我。” 薄慕年冷冷地拂开她的手,神情淡漠地看着她,语气严厉道:“你要是知道错了,就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若欢,在桐城,你玩的心眼都是搬不上台面的,我给你一个教训,希望你记住,以后做事和说话之前,先经过大脑,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林若欢从来没有见过薄慕年这么不近人情的一面,之前对她的纵容,不是溺爱,而是压根没把她那些小伎俩放在眼里,她心里很绝望,“阿年哥哥,我会改,真的会改,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求你饶我一次。” 薄慕年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进大厦。林若欢还要再来缠着他,却被保安拦下了,她眼睁睁看着男人走进电梯,那样冷漠的身影,将她最后的希望都带走,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这一切都是韩美昕造成的,她抢了姐姐的男朋友,又毁了她的星途,她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阿年哥哥,你对我这么狠,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让你知道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痛苦的滋味。 韩美昕站在法庭上,她莫名打了个寒噤,正滔滔不绝的辩论猛地停顿下来,法官与对方律师看过来,她很快回过神来,优雅的抚了抚头发,继续道:“我当事人多次被被告家暴……” 两个半小时的法庭辩论,韩美昕以悲情打动了法官,最后判决两人离婚,而男方因为家暴与多次婚内强奸,而被判刑,缓刑三年。当下她的当事人申请了男方家属禁止靠近她和孩子的禁止令,法官念在其情可悲可悯,同意了禁止令,甚至在没有得到女方的同意前,不能去见孩子。 官司结束后,韩美昕送走了当事人,转身就看见被告与被告律师走出来,那位律师快步上前,与她握了握手,称赞她在法庭上表现优异,韩美昕谦虚的回应彼此彼此。 她目光一错,就看见被告目光冰冷地盯着她,眼中的怨恨颇深,像冰冷的蛇一样缠绕着她的脖子,让她感到特别不舒服,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离去。 韩美昕回到事务所,就看到徐浩站在事务所前面,似乎专程在那里等她,她朝他点了点头,“徐秘书,你怎么来了?” “薄总让我过来接薄太去公司,薄太请上车。”徐浩拉开后座车门,韩美昕坐了进去,徐浩关上车门,快步上车,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来到薄氏集团,韩美昕乘电梯上楼,两人走出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徐浩推开门,请她进去,韩美昕向他道谢后,才慢慢走进去。 薄慕年正在开视讯会议,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韩美昕走进来,他眼底掠过一抹暗芒,道:“相册放在茶几上,你先看看。” “哦。”韩美昕点了点头,走到沙发旁,看见茶几上摆着十几本厚厚的婚纱相册,她顿时明白他的用心,唇边泛起甜蜜的笑意。(未完待续) 笔趣阁 第386章 想死慌了,嗯? 薄慕年结束视讯会议,他起身走过来,在韩美昕身边坐下,伸手亲昵的揽着她的腰,温声问道:“有没有看到喜欢的?” 男人的身体紧贴着她,韩美昕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热量,她脸颊微微发烫,道:“还在看,有两个摄影师的风格不错。” 薄慕年倾身拿起她放在一边的相册,随手翻了翻,韩美昕期待地望着他,“你觉得怎么样?他们挺有风格的,拍摄的手法也很成熟。” 薄慕年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韩美昕脸颊微红,她轻嗔道:“拍婚纱照是两个人的事,哪里能我喜欢就好,得我们都喜欢才行。”七年前,他也提过拍婚纱照,后来依诺出事,林子姗去世,这件事他再也没有提起。 薄慕年伸手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她抽走了,她不悦道:“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男人嘴上什么都没有,目光深幽地盯着她不停翕合的红唇,他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倾身过去,吻住她的唇。 韩美昕被他吻住,整个人呆住,她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越近反而越模糊,她扑哧一声笑了场。男人俊脸一黑,伸手捧住她的脸,将她的笑声吞进喉咙里。 男人吻得专注,不一会儿,韩美昕就沉沦在他高超的吻技里,她逐渐喘不过气来,推着他的肩膀,过了好半晌,男人才放开她,她伏在他肩头,微张着小嘴,呼哧呼哧直喘气。 薄慕年神情特别柔软,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嗅闻着她的发香,他心里实在庆幸,他和韩美昕只是小打小闹,这七年虽然没能好好在一起,但至少他想她的时候,还能见到她拥抱她亲吻她,至少她一直是健康的。 韩美昕感觉得到男人的情绪有些消沉,她喘过气来,便抬起头望着他,问道:“薄慕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嗯?”薄慕年挑眉,没想到她心细如发,连他刻意压抑过的情绪,都被她发现了。 “你好像不开心。”韩美昕有时候虽然粗心,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像个女人,男人虽然没有流露出不开心的样子,但是浑身的气场很低迷。 薄慕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给我烟抽。” “……”韩美昕无语,这也能成为不高兴的理由么?她仔细想了想,他公司最近好像没遇到什么大事,业绩蒸蒸日上,年初的时候还进了福布斯富豪的前十,他没理由不高兴呀。 薄慕年瞧她胡思乱想,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还有一半的相册没看,快看。” “哦。”韩美昕继续看相册,最后选了四家她特别喜欢的风格,每家的风格都不一样,她纠结得不行,陷入选择困难症了,“薄慕年,你快帮我看看,这四套风格我都喜欢啊,你帮我选一套出来。” 薄慕年瞧她纠结得皱起眉头,他道:“那还不简单,每套都拍。” “可是他们不是同一家……”韩美昕终于明白,什么叫有钱任性,这人一口气拍四套,还不是同一家。 “你喜欢,就算是一百家,咱们也拍,把金婚银婚的都拍好,到时候让刘妈腾了一间屋子出来,就放婚纱照,搞个婚纱摄影展有何不可?”薄慕年霸气道,标准的钱多人傻。 韩美昕被他逗乐了,“你别不正经了,要不我闭上眼睛选,选到哪套就哪套?” 薄慕年伸手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盯着她,盯得韩美昕浑身都不自在,他道:“韩美昕,我没开玩笑,我们结婚七年,一直没有拍,你喜欢,就别委屈自己去选择,你老公有这个能力,让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嗯?” 韩美昕感动得无以复加,这样的男人,她哪里还能拒绝,“可是会很累,你也会很忙。” “没关系,我会安排时间配合你,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薄慕年撩起妹来,也丝毫不逊色他的大舅子。 韩美昕终于不再纠结,她用力点了点头,“好。” 下午韩美昕一直在办公室里,薄慕年处理完公事,开车带她回军区大院,车子驶入薄家小院子,停在了停车道上,薄慕年牵着她下车,韩美昕看着不远处的宅子,心里还很不安。 当初她要和薄慕年离婚时,信誓旦旦的表示,不会再踏入薄宅半步,这才过了多久,她又回来了。薄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园子里散步,前几年园子里还种着花草,后来薄老爷子让人全部铲掉,种起了蔬菜,正是春天,园子里一片绿油油的,老爷子手里拿着水壶,正在浇水。 看见他们回来了,老爷子不知道有多欢喜,放下水壶朝他们走来,看他们牵着手,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你们牵手的画面了,可算没让我白等。” 韩美昕羞窘地喊了一声爷爷,不好意思面对老人,老爷子倒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这么多年,看他们分分合合,闹腾不休的,他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进去吧,阿年早上打电话回来说你们晚上要回来,你妈妈亲自和佣人去市场买了菜回来,一直在厨房里捣鼓。”薄老爷子笑眯眯道。 薄慕年握紧了韩美昕的手,韩美昕害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挣开他的手,去扶老爷子,薄慕年看着她殷勤的模样,唇边掠过一抹笑意。 两人走了几步,就看见素来高贵的薄夫人身上系着围裙,站在大门口往外张望,儿子和她促膝长谈的那番话,她认真想了想,她希望儿子幸福的心被谁都强烈,这些年一直不能接受韩美昕,是因为韩美昕一直没能让她的儿子幸福。 既然儿子说这辈子只要韩美昕这个女人,她会试着去接受她,像疼爱慕景一样的疼爱她。 韩美昕脚步微顿,老爷子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愣着干嘛,好久没回来,连人都不会喊了?” 韩美昕心里微窘,犹犹豫豫的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薄夫人倒也不拿乔,冷淡的点了点头,“嗯,进来吧,晚上做了你喜欢吃的炸小排,看你这么瘦,风都能吹走,一天在外面都吃些什么东西?” 薄夫人的态度虽然还是很冷淡,但是语气中却又与以往不一样了,韩美昕看了薄慕年一眼,薄慕年朝她点了点头,她知道,薄慕年为了让她和薄夫人和睦相处,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她老老实实道:“谢谢妈,好久没吃到您做的炸小排了。” 薄夫人看了她一眼,一直不曾好好对待的媳妇,突然要让她改变观念,还是很难,她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里忙碌去了。 韩美昕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异样,她扶着薄老爷子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薄老爷子道:“你妈就是嘴硬心软,心里想什么又不愿意说出来,她的心是好的,丫头啊,有时候长辈拉不下脸来,你也要服服软,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 韩美昕受教,“是,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站起来,往厨房走去,薄慕年看见她进了厨房,走到爷爷身边坐下,问了些老人最近的身体情况,薄老爷子看着他,道:“早知道放手就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你们不该浪费这七年时间。” 薄慕年摇了摇头,“爷爷,如果不浪费这七年时间,我不会知道她有多在乎我。” “瞧你得瑟的,又给人使高压手段了?”薄老爷子不满的哼哼,“就你这情商,也就这丫头受得住,换了别人,早和你离婚一千次了。” “爷爷这次冤枉我了,她是心甘情愿的和我和好的,我可没有使半点手段,不信您问她去。”薄慕年拒不承认,他还是使了些手段的。 “得了吧,我去问,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在一起了,就把复婚手续办了,顺便再把婚礼也办了。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跟着你,七年都没名没份的,可委屈了。”薄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几斤几两,那点花花肠子,也就瞒着人家小姑娘,在他面前耍花腔,别想瞒住他的火眼金睛。 薄慕年失笑,知道爷爷护短,他道:“婚礼的事已经提上日程,不过这次您可能要失望了。” “什么意思?”薄老爷子苍目一瞪。 “字面意思。”薄慕年不愿意多说。 薄老爷子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道:“不管你想干什么,我老了,干涉不了,也不想干涉,只要明年这个时候让我有大胖重孙抱,我就心满意足了。” 薄慕年望着老人满头银发,真是一根黑发都找不到了,他点了点头,“嗯。” 韩美昕走进厨房,还听见薄夫人吩咐佣人,她不吃胡椒,千万别放胡椒粉,她心里莫名感动。虽然薄夫人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淡,但是在这些生活细节上,却又对她无微不至,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对她的转变。 薄夫人眼角余光瞄到她的身影,转过身来看着她,“怎么进来了,出去陪你爷爷坐会儿,最近你爷爷常念叨你们,人老了,就喜欢热闹。” 韩美昕挽起衣袖,道:“我进来帮您打下手,有没有需要我做的?” 薄夫人走过来,拿了两个蒜子递给她,道:“出去剥蒜吧,别围在厨房里,都转不开身来了。” 韩美昕接过蒜子,看薄夫人赶她,她只得出去了。她拿着两个大蒜来到沙发边,薄老爷子与薄慕年的谈话刚刚结束,她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茶几旁,慢慢剥起大蒜来。 薄慕年见状,伸手拿了一半过去,默默地帮她剥,薄老爷子看着这两夫妻如此有默契的样子,终是放了心,不用担心他们俩是在他面前做戏了。 “丫头,刚才我还和阿年说,你们复婚的时候,把婚礼也办办,顺便把你爸妈接到桐城来生活,他们抚养你长大不容易,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们。”薄老爷子道。 “是,爷爷。”韩美昕乖巧的点头。 剥好了蒜,薄夫人出来拿的,不让韩美昕去厨房,她还拿了一叠零食出来,像哄小周周一样,道:“离晚饭开饭的时候还有一阵子,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胃,别饿着了。” 韩美昕再一次感到诧异,薄夫人拿了蒜就回厨房去了,韩美昕看炸的猫耳朵,是薄夫人自己做的小零嘴,以前都只有小周周能享用到,现在她也能享用了。 她吃了几个油炸猫耳朵,薄慕年担心她吃多了上火,就不准她吃了,薄老爷子拿眼瞪他,“回了家,还不兴人把肚子填饱,有你这么做别人老公的,难怪我看丫头比上回见更瘦了,你没给人吃饱吧?” 薄慕年目光幽幽地扫向韩美昕,意有所指道:“爷爷,您问问她,我有没有让她吃饱?” 韩美昕触到他异常火热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烫,知道这男人说的话绝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她连忙道:“爷爷,我有吃饱,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不关薄慕年的事。” 薄老爷子冷哼一声,看两人蜜里调油的样子,他就放心了。 “爷爷,小周周什么时候放学?” “她今晚有兴趣班,要六点半放学,已经安排司机去接了。”薄老爷子道,小周周最近很不快乐,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看着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瘦得皮包骨头了,就想把这对矫情夫妻捉回来揍一顿。 薄慕年站起来,道:“我们去接她。” 说完,他拉着韩美昕的手就出了门,军区小学离军区大院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路上薄慕年握住韩美昕的手,旧话重题,神情还带着揶揄,目光像X线在她身上扫射,“你真的有吃饱?” 男人一直问这个问题,还一脸的不怀好意,韩美昕俏脸烧了起来,她板着脸道:“看前面啦,别把车开沟里了。” 薄慕年移开视线,“看样子是没吃饱,晚上回去我就喂饱你。” “……” 车子停在军区小学外面,过了放学时间,外面接孩子的车辆少了许多,都是掐准时间过来接上兴趣班的,薄慕年推开车门下车,倚在车身上,韩美昕也跟着下车,打量着军区小学,军区小学戒备森严,来这里读书的,都是大人物的儿子孙子,门口站着四个哨兵,身上配戴着枪,站得笔直。 韩美昕之前也想过来军区小学把小周周接回去,可是来了这里,她才发现,一墙之隔,竟如此遥远,她根本就带不走小周周。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如果薄慕年不让她带走孩子,那么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薄慕年的声音,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快六点半了,小周周快出来了。” “嗯,我已经和母亲说好了,等这学期结束,就把小周周转回一小,这几个月,暂时让他们带着,你要是想她了,常过来看看她,也可以周末把她接去清水湾住。”薄慕年淡淡道,刚才爷爷和他说那番话时,他看到老人脸上流露出来的孤寂,爷爷越来越老了,怕一个人待着,小周周在这里,还能让老人高兴高兴。 韩美昕虽然很想让小周周和她一起生活,但是一想到家里的老人都老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薄慕年微微侧过身来,也不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伸手贴向她的小腹,幽幽道:“这段时间我这么努力的播种,它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韩美昕窘得脸颊通红,连忙伸手拉开他的手,朝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盯着他们才放心,她皱眉道:“薄慕年,大街上的别耍流氓啊。” 薄慕年反扣住她的手,瞧她红着脸颊,他轻笑道:“又没怎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说话间,那边铁门打开,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蹦跳着跑出来,韩美昕来不及理会薄慕年,一双眼睛粘在了那些活泼的孩子们身上,大家都穿着统一的校服,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韩美昕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小周周的身影。 孩子们逐渐散去,坐上自家的车离去,韩美昕才看到小周周背着沉重的大书包,郁郁寡欢地走出来,韩美昕看着她,只觉得她的肩都要被那个大书包给压垮了,她格外心疼,快步走过去,“小周周。” 小周周抬起头来,看见妈妈,她脸上顿时绽放着奇异的光彩,她边喊边跑过来,扑进了韩美昕怀里,“妈妈,我想你了,你为什么才来看我呀?” 韩美昕听见孩子委屈的声音,心如刀割,最近她只顾着自己,都忽略了孩子,她心疼地搂着她,“对不起,小周周,妈妈想来看你,就是太忙了。” 不想把大人那些复杂的事情说给她听,只能说是工作太忙了。 “妈妈要工作不要小周周了吗?”小周周抬起头来,脸颊上挂着泪痕,模样十分可怜,就怕妈妈不再要她了。 “说什么傻话,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别哭了,好不好?”韩美昕蹲下去,伸手给她擦眼泪。 小周周又扑进她怀里,哭得更大声了,“我好想好想你,每天晚上都梦见你跟别的男人走了,再也不要我和爸爸了,妈妈,我和爸爸会乖乖的,你别不要我们。” 韩美昕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孩子这么赤诚的目光下,她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怎么还能再哄着她? 薄慕年走进来,弯腰将小周周抱起来,替女儿擦了擦眼泪,“小周周,爸爸向你保证,妈妈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不哭了,嗯?” 小周周看见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她,他们在一起好像也不像之前那样,一见面就跟急红眼的兔子,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问道:“爸爸,你和妈妈和好了吗?” “嗯,我们和好了,以后再也不吵架了。” “那我可以搬回去和你们一起住了吗?”在孩子心里,永远是爸爸妈妈重要。 薄慕年将女儿放在后座,他弯下腰来,直视孩子的眼睛,道:“等这学期读完好不好,爸爸妈妈太忙,照顾不了爷爷奶奶和太爷爷,你替爸爸妈妈照顾他们一段时间,好不好?” 男人没有蛮横的下决定,而是征询孩子的意见,小周周想起太爷爷,想起爷爷奶奶,懂事的孩子很有孝心,虽然更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好,那爸爸你要说话算话,下学期就把我转回一小去。” “嗯。” “那我们拉勾。”小周周伸出小手指,稚气的要一个承诺,薄慕年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然后伸出小手指与她拉勾盖章。 韩美昕在旁边直抹眼泪,她知道,薄慕年对待孩子有种超乎寻常的耐心,他不会轻易喝斥孩子,哪怕小周周有时候做错了事,他也不会发脾气,而是抱着她慢慢和她讲道理。小周周在她面前有时候娇蛮得像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但是在薄慕年面前,就会温顺得像个小兔子。 这些年,她忙着拼搏事业,很多时候,都管教不了孩子,小周周最叛逆的那段时间,薄慕年几乎每天都会去金域蓝湾陪伴孩子,查阅相关资料,纠正孩子的不良习惯。 他真的是个好男人,对孩子尤其很有耐心,她想,在小周周的人生中,主要影响她的因素,薄慕年绝对要占大部分。 韩美昕上车,她坐在后座,陪着小周周,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回军区大院去了。 晚上薄慕景也回来了,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焉焉的,吃完饭就上楼去了。韩美昕想起昨天在希塔上面看见她,那个时候她还满脸幸福的笑意,莫非…… 饭后,韩美昕端着切好的水果上楼去,来到薄慕景的房间外,她抬手敲了敲门,薄慕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进来!” 韩美昕推开门,看见她仰躺在床上,她走进去,顺手带上门,走到床边,看她躺在床上装死,她问道:“新工作很累么?怎么无精打采的?” 薄慕景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她盯着面前的韩美昕,那目光有些恐怖,韩美昕皱眉,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道:“干嘛这样看着我,就像看仇人一样,很恐怖好不好?” 薄慕景回过神来,她捂住额头,泄气似的重新躺在床上,问道:“嫂子,你说我去整容,整成你这个样子好不好?” 韩美昕踹了她一脚,“疯了不成?” “我真的很想整成你这个样子啊,只要我变成了你,郭玉哥哥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薄慕景幽幽道。 韩美昕叹息一声,她在她身边坐下,六年多前,她听说薄家小公举因为一个男人魔怔了,爱而不得才远走他乡,当时她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郭玉,如今瞧她为情所苦,对方的身份又这么敏感与尴尬,她道:“别说孩子气的话,你有你的魅力,天真活泼,敢爱敢恨,不用变成别人,你的魅力也会吸引到郭玉学长的目光。” “真的吗?”薄慕景猛地坐起来,向韩美昕求证,她的自信心已经被郭玉打击得一点不剩,七年前,他说她没长大,她拼命让自己长大了,可是他还是不喜欢她。 “嗯,慕景,不要为了任何人,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 “可是我喜欢你的样子啊,大哥那么闷骚的男人,都被你拿下了,嫂子,我一直很崇拜你。”薄慕景低低道:“说实话,以前我还嫉妒过你,大哥喜欢你,郭玉哥哥也喜欢你,我甚至想过要和你一争高低的,可是我太喜欢你了,我喜欢郭玉哥哥,是我的事,他不能接受我,不能赖在你身上。” 韩美昕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坦率得让人不得不喜欢,她叹息道:“傻丫头,郭玉学长是感情很慢热的人,当年我追在他身后跑了一年多,才追到他,不要泄气,他现在嘴里说着不喜欢你,其实身体很诚实嘛,就是爱在心口难开。” 大概是小丫头坦诚,韩美昕才不想瞒着她,想为她加加油。所有一开始不是两情相悦的爱情,都会经历一番痛彻心扉,才会让彼此长进彼此的生命里。 “这么说,他摸我咪咪是喜欢我了?”薄慕景恍然大悟,难怪当时他那么凶狠,就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样,原来不是对她没有感情啊。 “……”韩美昕被她的直接打败了,“慕景,其实你可以委婉一点。” “啊,哦。”薄慕景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到底还是脸红了,她挽着韩美昕的手臂,娇羞万分道:“嫂子,你快给我加加油,鼓励鼓励我。” 韩美昕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从她嫁给薄慕年开始,薄慕景对她就特别好,大概有一段时间,她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应该是她心里最难熬的时候,看见她还要强颜欢笑,这丫头心里得多苦? “慕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不要退缩,勇敢地向前走。”韩美昕如果知道自己的鼓励,会让薄慕景一条道走到黑,以致于经历了漫长的痛苦,她当时一定会劝她放弃。 薄慕景笑开,如明媚的阳光,她拿起牙签戳了一块哈蜜瓜放进嘴里,她道:“嗯,我会加油,一定要离郭玉哥哥接受我。” 笔趣阁 韩美昕点了点头,微笑祝福她。 和薄慕景聊了一会儿天,韩美昕才起身离开,来到小周周的卧室,她看见薄慕年正在给小周周讲故事,小家伙窝在爸爸怀里,看着故事书上的插图。 她抬步走进去,小周周兴奋地爬起来,扑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问道:“妈妈,你和小姨在讲什么小秘密?” 韩美昕下意识看了薄慕年一眼,他目光沉沉的,似乎也在等她的答案,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就是女生的秘密,爸爸在讲什么故事?” “格林童话,妈妈也要听吗?” “嗯,我陪你听会儿。”韩美昕抱着小周周靠在床头,刚坐下,一本硬壳封面的童话书扔了过来,男人黑沉着脸,道:“我有秘密要谈,你给小周周讲故事。” 韩美昕揉着被砸疼了的膝盖,看男人已经掀开被子下床,转身走出卧室,她郁闷极了,这人怎么又阴晴不定了? 小周周看了看爸爸的背影,然后转回头来天真无邪的问韩美昕,“妈妈,爸爸生气了么?” “他内分泌失调,别管他。”韩美昕拿起童话书,越发觉得薄慕年脾气坏,动不动就朝她发脾气,偏偏她总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气。 “妈妈,什么是内分泌失调?” “……”好奇的孩子,永远有一千个为什么,韩美昕翻到刚才的页面,给小周周讲故事,讲完故事,小周周就睡着了,韩美昕给她盖好被子,起身出去了。 回到卧室,韩美昕看见闷骚男人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不停的按着,不知道在干嘛。她在门边站了几分钟,也没见他看过来,她走进去,故意将门关得很重,男人依然不理她。 韩美昕被他无敌闷骚打败了,她走过去,踢了鞋子爬上床,也顾不得羞涩,爬到他腿上坐下,伸手拿走他的手机,看他在打手游。 要知道分分钟几千万收入的男人,坐在床上打手游,那是怎样惊悚的事情,韩美昕双手揽着他的脖子,问道:“为什么生气?” 她现在学乖了,不和他猜,因为每次都猜不准,还不如直接问来得快。 薄慕年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刚才抱小周周回房,路过慕景的房间,听到她无限的感慨,说她追了郭玉一年才追上他,他当下心里就腾腾的火了,她追郭玉追了一年,追他呢,别说一年,一天都没有。 闷骚男人心里不平衡了,一颗心被醋意泡得又酸又难受,还要在女儿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给她讲故事。 男人皮笑肉不笑道:“据说某人当年追了老三一年,说说,你怎么追他的?” “……”韩美昕这才知道,他偷听她和薄慕景的谈话,她道:“我那只是安慰慕景的。” “是么?”男人薄唇微抿,显然已经动了怒,“你自己说呢,还是我现在打电话给老三,好好问清楚当年你追他的细节?” 韩美昕皱眉头,有时候觉得这个男人霸道的可以,她追郭玉学长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这个醋也吃,真是小气! “其实也没怎么追啦,就是简单粗暴的方式。”韩美昕可不敢和他说细节,男人醋劲这么厉害,她要细说了,他还不得在醋坛子里淹死。 薄慕年幽幽地看着她,道:“那好,明天开始,你也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追我。” “薄慕年,老夫老妻了,还追什么追呀?”韩美昕急得,拿他之前的话塞回去。 薄慕年冷笑一声,“你要是追得不让我满意,我捶死你。” “……”韩美昕终于明白,他不是和她开玩笑的,是动了真格的,都怪她嘴贱,干嘛和薄慕景说这个,如今自讨苦吃了。 翌日早上,薄慕年就恢复了高冷的模样,送小周周去学校,然后又送韩美昕去事务所,车子停在事务所前面,薄慕年道:“从现在开始追我。” “……”韩美昕愁眉苦脸的下车,看见男人开着车绝尘而去,她抓狂的抓头发,她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好坑,她要真拿出当年追郭玉学长的手段去追他,估计这男人心里又该别扭了。 她在马路边上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事务所里走去。这一天,她很忙碌,回头就把男人吩咐的事情给忘了,快到下班时间,她才想起来,也顾不上手里还有工作没做完,急急地出了门。 下班高峰期,她好不容易打到车,又被塞在路上,她打电话给薄慕年,男人不接,她只好打给徐浩,徐浩说薄慕年还在加班,她本来是想去买束花,可车堵在路上,根本就来不及。 好不容易到了薄氏集团大厦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她乘电梯上楼,到了总裁办公区,才发现里面黑乎乎的,根本没有人在加班。 她抚着额头呻吟一声,转身乘电梯下楼。 走出公司,她给薄慕年打电话,男人还是没有接,她气不打一处来,编辑了短信过去,“薄慕年,你敢再不接电话,今晚就别上我的床。” “……” 某个闷骚又傲娇的老男人,从早晨一直等到下午,原以为某个女人会绞尽脑汁的来追他,结果他连通电话都没有等到,被忽视得彻底的男人,终于发了火。 一想到她自豪的说她追老三追了一年,他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什么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能拿下老三?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除了嫉妒,还又酸又怒。 此刻,看着眼前衣香鬓影,他满脑子都是韩美昕追老三的画面,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就看到韩美昕发来的短信,威胁力十足。 男人原本还想再傲娇一下,终是改了主意,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迅速滑动了几下,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韩美昕看到薄慕年回的短信,气得直跺脚,不是说加班么,跑酒店去加班了。她小跑着来到马路边,打了个车直奔盛世豪庭。 车子停在盛世豪庭外面,韩美昕付了车费,大步走进酒店,经过前台时,她脚步顿住,不过考虑了三秒,她走到前台,拿身份证开了一件套房。 她没有去宴会厅三楼找薄慕年,而是直接去了套房,她来来去去跑了几趟,先去浴室泡了个玫瑰花瓣浴,然后穿上浴袍,她来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夜景,眼角余光看到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身影,她灵机一动,将浴袍扯开了一点,欲露不露的模样,然后摆了个很妩媚的造型,雪白的牙齿微咬着下唇,露出魅惑的表情,她拿手机自拍了一张,各个角度都满意了,才发给了薄慕年。 这条短信几乎是秒回,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在哪?” 韩美昕抿嘴轻笑,终于忍不住了吧,她就偏不告诉他,让他看得着吃不着,哼,还要她简单粗暴的追他,她回了一条,“你猜?” 说罢,她又拍了一张,这次尺度比刚才的大,有小露一点事业线,照片发过去时,男人就秒回,“再问一遍,在哪?” 隔着手机,韩美昕都感觉到男人的火气腾腾的直冒,她吓得缩了缩脖子,要真惹火了他,他今晚收拾她,她就死定了,她回了一句,“不和你玩了。” 男人半天没有回应,韩美昕心里惴惴不安,她翻着刚才那两张照片,突然看到浴袍上的酒店loge,她呻吟一声,完蛋了! 她从床上跳起来,刚拿起衣服准备穿上,只听“滴”一声,是门开启的声音,她浑身僵硬,就像放慢动作一样,缓缓转过头看去,看见男人俊颜黑沉地走进来,他用力甩上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迅疾地朝她走来。 韩美昕吓得不轻,老虎发怒了,她连忙扔了衣服,转身往浴室跑去,现在只有浴室里挡住男人。薄慕年的动作很快,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可转瞬间就到了韩美昕跟前,他伸手拽住她的浴袍带子,用力一扯,女人大声尖叫,旋转着,浴袍散开来,里面不着寸缕的样子,立即让男人的血脉贲张起来。 薄慕年抿紧唇,喉结性感的上下滑动,像猎豹一般扑上去,将女人抵在墙壁上,压低声线,带着说不出来的危险,道:“想死慌了,嗯?” 韩美昕看着眼前的男人,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因为快速走动而微显凌乱,一双眼睛燃着火一般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视线下移,他的喉结一直在上下滑动,可见他忍得有多辛苦,恐怕看到照片,就已经炸了,她视线再往下移,男人衬衣半敞,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膛,小麦色的胸膛上沁出的汗珠缓缓下滑,再配上这张阳刚又精致的容颜,这男人便性感得勾魂摄魄! 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的求饶,“老公!” 男人瞳孔紧缩,下一秒,扛着她扔上床,高大的身躯扑了上去,将她压在床上。(未完待续) 第387章 想不想给我生孩子 男人扑上来,掐着她的下巴,眸底有火光在跳跃,他抿紧薄唇,嗓音哑得不像话,“找死么,我成全你!” 谁也不知道,他刚才看到照片时心里的悸动,他左等右等,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见她找上门来,他本来还想把电话催催,就看到她发过来的照片。 人来人往的宴会大厅里,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反应,真想把那个女人捉来弄死她。第二张照片发来时,他已经在上楼的电梯里了,看到她浴袍上的loge,知道她就在盛世豪庭,要知道她的房号,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韩美昕瞧他黑着一张俊脸,伸手轻抚他的下巴,柔声道:“不生气了?” “今晚侍候得好,就不生你气。”男人说着吻了上来,不给她喘息的时间,掠夺走她所有的思绪。 韩美昕被他折腾得几度欲仙欲死时,悟出了一个真理,在床上,千万别向男人求饶,否则他会更想折腾死你。这一晚,她用血淋淋的教训,证实了这个道理。 薄慕年与韩美昕的婚礼正式提上日程,作为准新娘的她非常忙碌,忙着与薄慕年拍婚纱照,忙着与薄慕年造人。 当初韩美昕生小周周时,薄慕年在产房外等了大半夜,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那样焦躁又不安的情绪,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在决定不做措施时,他还小心翼翼地征询韩美昕的意见,“不生了,成么?” 韩美昕一挑眉,看见男人心有余悸的模样,生下小周周后,刘妈有一次提起等在产房外面的薄慕年,说他脸色惨白,不停的走来走去,里面有声音,他着急,里面没声音,他更着急。知道她平安诞下一女,他才松了口气,那样子好像生孩子的人是他,“可是爷爷还等着抱曾孙,爸妈也明示暗示我好几回了。” 薄家家大业大,到底需要一个继承人,来继承偌大的家业。 薄慕年爬上床,将娇妻拥在怀里,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低声道:“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韩美昕脸颊微微发烫,他还记得问她的意思,看来并不是不在乎她,她道:“小周周太孤单了,再说现在全面放开二胎政策,生了又不罚款。” 薄慕年失笑,手指潜进她的睡衣里,“我是问你,想不想给我生孩子?”她第一次怀孕,并非心甘情愿,所以这一次,他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想生,那么他会安抚好家里的长辈,不给她任何压力。 韩美昕脸红了,她羞涩道:“都生了小周周了,你还问我这种话。” “生小周周时,你身心并不愉快,我希望你能身心愉快的给我生个孩子,老婆,你懂我的意思吗?”薄慕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羞涩的表情。 韩美昕抬眸看他,他眸中的深情毫无遮掩,他以她的感受为先,她真的很感动。其实生二胎,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比如生完孩子,身材再也恢复不了怎么办?变丑了怎么办? 要知道她的老公可是万人迷,即使年近不惑,依然迷倒一大片少女的芳心,她忐忑道:“老实说,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过要是有了,我会生下来。” 薄慕年叹息一声,“那我们顺其自然,不强求。” “嗯。” 薄慕年最近很忙,忙着给老婆策划一个完美的婚礼,交给公司的策划部,他不放心,要亲力亲为,可是绞尽脑汁,也不过是砸钱的方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浪漫又唯美。 婚礼提上日程后,薄慕年亲自去乡下把韩父韩母接过来,韩父韩母一开始不愿意跟他去市里,两老还记得当时受到薄夫人的羞辱。两老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就有一身骨气。 薄慕年放下身段,与韩父韩母促膝长谈,他道:“爸,妈,我妈说话确实有不妥之处,我代她向您们二老道歉,您们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美昕一个人在桐城,时常念叨想您们,她工作忙,除了平常打电话聊表孝心,没法在您们跟前尽孝,她常和我说,您们对她的好,她无以为报,就想天天看到您们,请您们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去桐城住一段时间,多陪陪她。” 老两口相视一眼,韩母感慨道:“美昕是个有孝心的丫头,我们一直担心她认回亲生父母,就不要我们了。” “您多虑了,生恩不及养恩,在美昕心里,您们永远是她的父母。” 薄慕年说服了老两口,将他们接回了桐城。那天韩美昕加班,并不知道薄慕年一大早开车去乡下,亲自接老两口回来。 她下班回到家,将车子停在花园前面的停车道上,她拿起公文包下车,穿过花园时,她隐约听到了熟悉的笑声,她一怔,朝客厅看去,看到韩父韩母坐在客厅沙发上,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韩父韩母还坐在那里,她心情澎湃起来,快步朝别墅跑去。 冲进别墅,她甚至来不及换鞋,就往客厅跑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有些打滑,她整个人往地上摔去,下一秒,一条结实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拽了回来。 薄慕年心有余悸的瞪着她,俊脸黑沉,低声斥道:“跑什么跑,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莽撞,摔着了怎么办?” 韩美昕吐了吐舌头,“我看见爸妈太兴奋了嘛,你都不打电话告诉我爸妈来了,否则我一定不会加班到这么晚。” 薄慕年放开她,掐了掐眉心,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什么时候才会不让他操心?“去把鞋子换了,爸妈在这里,又不会跑。” 韩美昕朝客厅张望,见爸妈都站起来看着她,她笑眯眯道:“爸,妈,我先换鞋,你们坐。” 韩父韩母看着两夫妻的相处,确实比七年前他们来时要自然得多,那个时候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的相处很别扭,说是夫妻吧,又没有夫妻之间那种情意绵绵的感觉,说不是夫妻吧,他们确实登记结婚了。 薄慕年拎着她去换了鞋子,这才放她去客厅,韩美昕给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得格外高兴,“爸妈,想死我了,抱抱。” 韩母瞧女儿撒娇,跟他们一点也没有嫌隙,心终于稳稳的落回原位。当初他们领养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家世那么好,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主动去打听她的家人,也是怕她认回了亲人,就不要他们了。 韩父见她要扑上来抱,古板的老人哪里接受得了,瞧了女婿一眼,皱眉道:“多大的人了,还抱抱,女婿见了要羞你了。” 韩美昕斜睨了薄慕年一眼,还是抱了抱父亲,她道:“他才不会,对了,爸妈,你们来了就住一段时间,你们要是觉得跟我们住在一起不方便,薄慕年在这附近买了别墅,离这里不远,我下班了就可以带小周周去看你们。” “我们来的路上,女婿已经跟我们说了,我还是那个意思,落叶归根,人老了,就想在一直生活的地方住着,心里也踏实。等你们的婚礼结束,我们就回去。”韩父道。 “可是……”韩美昕一听急了。 韩父拍了拍她的手,道:“美昕,你和女婿的孝心我们心领了,桐城离乡下不远,小周周也挺喜欢乡下生活,等你们不忙的时候,就带着孩子回来看我们。” 韩美昕心里明白,爸爸这样说了,就一定不肯住在这里了,她也没有再强求,“好,等我过几天不忙了,我开车带你们去市中心转转,薄慕年找了设计师,给你们设计婚礼上要穿的礼服,到时候我带你们去量量尺寸。” 韩父韩母点了点头,从小生活在乡下,住在这样金碧辉煌如同宫殿一样的别墅里,会让老两口束手束脚,总怕把光可鉴人的地板给踩脏了,所以总是感到特别拘束。 当晚韩父韩母在客房住下了,韩美昕一直赖在父母房间里,陪他们聊天,一直聊到深夜,老两口见她频频打呵欠,才赶她回去睡觉。 韩美昕和父母道了晚安,然后回房间去,走进卧室,她才想起父母习惯了各盖各的被子,而客房只有一床被子,她转身去楼下,找刘妈拿了一床被子,准备送过去。 刚来到客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老伴,看样子,女婿对美昕是真心的,他们在一起要幸福了,我们才对得起美昕死去的母亲。” “是啊,一开始我还担心女婿是有钱人,身上有那些有钱人的不良嗜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怕美昕会吃亏,今天他亲自开车来接我们,跟我们说的那番话,我就知道我误会了他,现在的年轻人,有他这么实诚的人很少了,现在我们可算放心了。” 韩美昕站在门外,终是没有敲门进去,她抱着被子失魂落魄的回了卧室。薄慕年靠坐在床头,从杂志上抬起头来,看见她像游魂一样晃进来,他挑了挑眉,“怎么了?这副表情。” 韩美昕将被子搁在外间的沙发上,她走到里间,掀开被子爬上床,闷闷不乐的躺下来。薄慕年见状,将杂志放回床头柜上,也滑进被窝里,一手支着脑袋,看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到底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韩美昕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拉高被子盖住脸,闷声道:“没什么,睡吧。” 薄慕年蹙了蹙眉头,伸手拉下被子,“韩美昕,有心事和我说,不要闷在心里,是你爸妈说了什么吗?” “没有。”韩美昕摇了摇头,她望着薄慕年,道:“我就是觉得我太不像话了,忙起来也很少打电话回家,他们那么关心我疼爱我,可我……” 薄慕年叹息一声,将她搂进怀里,“那以后就常常给他们打电话,经常回去看看他们,韩美昕,不要自责,在自己还力所能及时,多关心关心他们。” “嗯。”韩美昕用力点了点头。 翌日,韩美昕有官司需要出庭,吃完早饭就走了,薄慕年早上有重要的会议,但是想起昨晚韩美昕说的那番话,他打电话给徐浩,让他把会议推到下午。 他则留下来陪两位老人,韩父韩母面对女婿时,总感觉自己是他手下的员工,很不自在。薄慕年主动找话题,不过翁婿三人,能聊的话题,都是关于韩美昕的。 韩父一说起女儿就特别自豪,“她上小学时成绩非常好,都是双科满分。她上小学六年级时,期末考试的时候,她发高烧还坚持去考试,结果因为烧得严重,发挥失常,最后数学只拿了八十分,拿到成绩单回来,就抱着她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薄慕年听着老人讲述韩美昕童年发生的趣事,他唇边泛起柔软的笑意。 “美昕这孩子从小自尊心就强,做什么都非得争第一,学不来软着性子,女婿,她年纪还小,有时候你多让着她,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就先服个软,夫妻之间,哪需要争个输赢,真的争赢了,输的就是感情了。”韩父语重心长道。 “爸,我明白。”薄慕年一脸的虚心受教,这七年,他们要是学会了服软,也不至于浪费了整整七年时光,他十分赞同韩父的话。 韩父点了点头。 韩母坐在旁边,见翁婿俩谈得来,她是越瞧这个女婿越喜欢,话不多,面冷心热,能陪他们聊这么久的天,也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说话间,薄慕年的手机响了,是婚庆公司打来的,说已经制作了方案,让他看一看。薄慕年站起来,向两位老人告退,然后上楼去书房收邮件。 婚庆公司的方案千篇一律,婚礼除了壕,没有任何新意,他打电话回去,语气严厉的让他们重新制作方案,否则就考虑换婚庆公司。 婚庆公司经理急了,这是个大单啊,之前沈存希结婚,他们就赚了不少,接下薄慕年的单,他们三年都不愁了,“薄总,您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给我们参考一下。” “……”薄慕年语塞,他到底想要给韩美昕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呢,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法。挂了电话,他脸色阴沉的走出书房,就看见韩父手里捧着一个陈旧的日记本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 “爸,您找我有事?”薄慕年出声问道。 韩父抬起头来望着他,他挠了挠头,“我刚才听你说什么婚礼的,这是美昕以前写的日记,也许能帮到你。” 老人将日记本递过去,薄慕年接过来,老人又道:“本来这日记本是想要给美昕的,昨晚聊天聊得太晚就忘了,你看看。” 说完,老人转身下楼去了。薄慕年收回目光,垂眸盯着手里的日记本,转身进了书房。 韩美昕离开法院,官司输了,她心情不太好。这些年,她接官司有个原则,绝不接出轨方的单。大概因为她的背景够强大,事务所也从来不会强迫她去接,为渣男渣女辩护。 今天这个官司,男方有暴力倾向,几次致她当事人重伤,但是每次都逃过了法律的追究,因为他手里的王牌,他有精神病史。 送走当事人,她心情很低落,接到薄慕年的电话时,她正在江边吹风,薄慕年听见她的声音很低落,问道:“官司输了?” “嗯,薄慕年,我是不是很差劲,她那么相信我,我却没能救她于苦难。”韩美昕消沉道。 薄慕年问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也不想让你看见我像斗败公鸡的蠢样。”韩美昕不告诉他,她每次有负面情绪,都会来江边吹吹风,自我排解掉。 薄慕年失笑,“我倒是挺想看看你的蠢样,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韩美昕撇了撇嘴,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她都这么难过了。最后她还是告诉了他她的位置,挂了电话,她又吹了一会儿风,转身往车边走去。 刚坐进车里,她就看见不远处有辆白色SUV疾速开过来,她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辆车不停加速,离她的车越来越近,都没有减速的意思,她终于感觉到不妙。 她抬头看向后视镜,看到那辆白色SUV上坐着一个穿着工装,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男人满脸恨意地盯着她的车,让她忍不住胆寒。 她吓得不知道该发动车子驶离,还是推开车门弃车而逃。就在她手足无措时,那辆白色SUV已经撞上了她的车,她的车被那人硬生生撞着往前滑了几米。 韩美昕被弹起来,额头撞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都有点发懵,她抬起头来,看见那辆白色SUV迅速朝后退,然后加速前进,再度朝她的车撞来。 韩美昕没有系安全带,这样的撞击,车内的安全气囊是不会升起来的,所以她再度撞在了方向盘上,胸口都要被震碎。 她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车距离江边不过几米,这里的大坝子没有修护栏,那辆白色SUV再冲撞一次,就会将她顶进江里,到时她必死无疑。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伸手去推车门,车门被撞得变了形,她根本就推不开,她急得手心直冒汗,看那人疯了一样的倒车,保险杠都撞掉了,他还拼命加速往她这边撞来,她吓得寒毛倒竖,不行,她不能这样放弃,她必须自救,她不能死,她和薄慕年才刚刚开始幸福,她不甘心就这么死掉。 车门推不开,她急得眼泪直掉,身后那辆白色SUV咆哮着再度朝她撞来,她整个人又朝前面摔去,撞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她感觉到白色SUV一直顶着她的车屁股,将她往江里顶。 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血红,是额头上的伤口淌下来的血迹,她伸手抹了抹眼睛,手上一片湿润,不知道车轮子是不是被石头卡住了,白色SUV顶不动了,那人疯狂的倒车。 韩美昕看见自己的车前轮胎已经悬在了大坝上,她打不开车门,颤抖着手去拿手机,她要给薄慕年打电话,或许是最后一个电话了。 她拿起手机,手指不停在颤抖,眼前再度模糊,她一边伸手抹掉眼睑上的血迹,一边拨通薄慕年的电话,薄慕年没有接,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那辆白色SUV疯狂地朝她撞来,她在心里呐喊,薄慕年,你快接电话,快接电话啊。 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她听到身后那辆白色SUV的油门发出怒吼声,朝她逼近,她甚至看到了死神的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要夺走她的性命,她眼泪滚落下来,“薄慕年,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等着自己被江水淹没,等着死亡的来临。 “砰”一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以及刺耳的刹车声,世界忽然陷入安宁。韩美昕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车子往下坠,没有等自己被江水淹没,她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发现她的车还悬在大坝上纹丝不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韩美昕转过头去,就看到身后那惨烈的景象,那辆白色SUV被一辆黑色卡宴撞飞了出去,车身翻倒在地,有刺目的鲜血从车窗里一点点的流出来,染红了车门。黑色卡宴的车头塌陷下去,静静地停在那里,车前盖冒着青烟,却依然像倨傲的王者,浑身充满傲气。 韩美昕心跳一顿,看见男人踢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他犹如天降的神祗,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韩美昕眨了眨眼睛,当她看清男人的长相,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来救她了。 薄慕年没有受伤,刚才他开车过来,看见一辆白色SUV疯了一样的撞一辆白色沃尔沃,看清白色沃尔沃的车牌,他呼吸差点停顿了,那是韩美昕的车。 他迅速开下公路,朝大坝开去,从侧面去拦截那辆白色SUV。不过十几秒时间,那辆白色SUV已经把韩美昕的车顶到了江边,他再也没了理智,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朝那辆白色SUV冲去。 万幸!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辆白色SUV即将撞上白色沃尔沃的前一秒,薄慕年将油门踩到最底,黑色卡宴如从天而降,倏地撞开了白色SUV,对方亦是将油门轰到底,这一撞之下,白色SUV被撞得翻了几翻,终是在大坝前停了下来,司机在车里已经不省人事。 薄慕年快步朝韩美昕走去,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手正在发抖,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要天人永隔,幸好,幸好他及时赶到了。 薄慕年走到白色沃尔沃前,车后备箱已经被撞凹进去,车门也扭曲着,将门卡死,车前轮掉在半空中,只差一点点,车子就会被撞进江里去,他走到驾驶室旁,用力拽了几下,又踢了几脚,才打开门。 他将惊吓过度的韩美昕从驾驶室里捞出来,目光触到她额头上的伤,他眉头蹙得更紧,眸底隐约夹杂着火光,该死,他竟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他将她抱紧,感觉她在他怀里不停轻颤,他轻拍她的背,温声道:“没事了,乖,没事了。” 韩美昕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和死神擦肩而过,想到他不接她的电话,她握紧拳头,粉拳中雨点般砸落在她胸前,她泣声道:“你为什么才来,呜呜呜,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薄慕年抿紧薄唇,一颗心疼得揪了起来,他紧紧抱着她,解释道:“电话响的时候,我看见你的车正被那辆白色SUV往江里顶,我都急疯了,哪里还有时间听你讲电话,要是我真接了电话,这会儿你已经掉进江里去了。” 那样危急的时刻,他有丝毫犹豫,或者慢一秒钟,他们就有可能阴阳两隔,他哪里冒得起这个险? 韩美昕闻言大哭起来,大概真的吓得不轻,哭得十分委屈,额上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往外冒血珠,她哽咽道:“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别人要我的命,呜呜呜。” 薄慕年心如刀割,想到她刚才受到的惊吓,他轻拍着她的背,“不要胡思乱想,我送你去医院。” 下书吧 说罢,他轻轻推开她,探手入怀,掏了一条干净的手绢出来,摁在她额上的伤口上,听到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立即放柔动作,“很疼吗?” “嗯,疼得脑子都木木的。”韩美昕老实的点头。 薄慕年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自己的座驾,他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给她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他看着不远处那辆白色SUV,他眯了眯眼睛,打了通电话,“韩美昕在江边遇袭,对方司机被我的车撞翻在大坝上,你派人过来,我要他活着,我要知道谁指使他干的!” 薄慕年神色阴沉地挂了电话,转身上了车,卡宴前车盖受到冲力,已经撞得惨不忍睹,幸好能发动车子,他将车驶回大路,在转角处,与一辆相遇,两人同时降下车窗,对方朝薄慕年点了点头,朝大坝开去。 韩美昕受到惊吓,再加上有脑震荡,他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她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薄慕年送她去了私家医院,经过精密的检查,她身上除了额头上的伤,没有外伤,但是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薄慕年办理好住院手续,他回到病房,看见韩美昕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 直到此刻,他的心跳都还没有恢复正常,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随即,他的神情变得狠戾,不管对方是谁,敢动她,就是和他作对,他必不会让这样的人存活于世! 韩美昕不安的皱起眉头,苍白的唇瓣翕合着,似乎在说什么,薄慕年倾身过去,附在她耳边,听到她断断续续道:“薄慕年,对不起,我们…来世…再见……,如果还有来生……我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会向你告白。” 薄慕年听到她这些话,简直哭笑不得,她在危急时刻给他打电话,是要向他告别吧,幸好他没接她的电话,要不会让她气死,那种情形下,她想到的只有死,没有想办法脱险么? 可是在那种情形下,她想到的只有他啊。 这么一想,男人的脸色柔和下来,他握住她的手递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傻瓜,我怎么舍得你死?如果后半辈子没有你相伴,生命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韩美昕还在不停呓语,大概真的是吓坏了。 薄慕年陪在病床边,一刻不离的,看她渐渐安静下来,他眉目凝重。韩美昕平时没有结下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他商场上的劲敌,虽然有些很阴险狡诈,但是绝不会去动韩美昕。 那么到底是谁要她的命,那辆白色SUV冲过去的速度,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谁和韩美昕有这么大的仇恨? 薄慕年蹙紧眉头,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沉声吩咐:“徐秘书,马上调查一下太太最近接手的官司,所有当事人与被告人的生平简介,事无巨细,一个不能遗漏。” 韩美昕身为律师,她擅长的是打离婚官司,这在所有的官司中算是最安全的,也不会惹上什么大人物,可偏偏就有人想让她死,那么他就必须得彻查,消除安全隐患,否则他无法安心。 晚上六点,徐浩拿着调查到的资料匆匆赶到医院,他到的时候薄慕年正在接电话,是刘妈打来的,说韩美昕的电话打不通,问他们要不要回去吃饭。 薄慕年担心家里的两位老人担心,他说他和韩美昕临时都出差,这几天暂时不回去,让她好好照顾两老。他挂了电话,转身面向徐浩,徐浩连忙将文件递给他,看躺在病床上昏睡的韩美昕,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薄总,薄太怎么受伤了?” 薄慕年拿着文件,坐在病床边翻阅起来,对徐浩的问题充耳不闻。徐浩瞧着男人神色特别冷酷,也不敢再问,只得等在一旁。 薄慕年迅速翻阅完文件,徐浩拿来的资料都是韩美昕近一年来接受的官司,单从调查资料上看,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都是一等一的良民,除了有一个,是韩美昕最近打赢的那场官司,被告是个暴力狂,经常在家对妻子进行家暴。 他妻子受不了他的虐待,才提出离婚。据说上诉之前,这男的还去找了妻子求情,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可她去意已决,知道男人生性如此,不会改变,彻底死了心。 薄慕年指着那个人的照片,道:“调查一下这个人。” 徐浩倾身过去看了一眼,连连点头,然后拿着那人的照片转身迅速离去。 薄慕年看着床上的韩美昕,她睡了好几个小时了,一直没有醒,他正想叫醒她,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对方道:“老大,那个人已经醒过来了,你可以过来审问了。” 薄慕年猛地攥紧了手机,他挂了电话,倾身在韩美昕额头上吻了吻,这才大步走出病房,对守在门外的两名保镖道:“除了医生与护士,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探视。” “是,薄总!” 薄慕年开车来到中心医院,他快步走进医院,浑身上下裹挟着一股凌厉之气,让路人退避三舍,薄慕年的神情,宛如来自地狱的撒旦,冷酷噬血。 他走进住院部,径直来到普通病房楼层,远远地就看见岳京守在病房门口,他快步走过去,岳京站直身体,迎上前去,道:“他在里面,麻醉剂刚退。” 薄慕年微勾了勾唇角,径直走了进去,岳京跟在他身后,他身上的杀气太重,他担心他会失去理智,他吩咐保镖守在门口,将病房门合上,然后倚在门口。 薄慕年神色阴沉地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头上裹着纱布,一条腿骨折,吊在半空中,手臂也骨折,脖子上面还戴着固定套夹,鼻青脸肿的,看样子伤得不轻。即便如此,也能依稀辨认出,他就是那个有暴力倾向的被告。 他看见薄慕年像夺命死神一样朝他走近,自然也认出他来,他吓得脸色惨白,开车去撞韩美昕,想把她撞进江里时,他没有害怕,他甚至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弄死了韩美昕,他也不活了。 可是他没能弄死韩美昕,自己也活了下来,还要承受这个男人摧天毁地的怒气,“你、你是谁呀?” 薄慕年扯了扯唇,冷笑一声,“你动我老婆之前,没有打听一下她是谁的妻子么?怎么,有胆子敢撞她的车,没胆子承受我的怒气?”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移开视线,不敢与气场强大的男人对峙,他努力伸手去够呼叫铃,“我、我要叫医生,我头疼,我、我有脑震荡。” 薄慕年懒得和他玩,伸手直接将他打着石膏的腿从上面拿下来,刚打上的石膏撞到床角的铁柱子,应声而碎,一股剧痛袭来,男人疼得哀嚎一声,浑身直冒冷汗。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他,冷声道:“说,是谁指使你伤害她的?” 男人痛得咬紧牙关,看着面前像恶魔一样残忍的男人,他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的主意,她害得我和我老婆离婚,我要她不得好死。” 薄慕年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端的是优雅贵公子的作派,可骨子里的暴戾却无处不在,他道:“是么?我听说你的账户里突然多了五十万,难道这不是买命钱?” 薄慕年来时的路上,就接到徐浩打来的电话,这个男人因为家暴其妻,法官判决他净身出户,身无分文的他,嗜赌又好吃懒做,账户里突然多了五十万,可见必定有人指使。 男人畏惧地望着他,万万没想到薄慕年是有备而来,他咬着牙关硬挺,“那是我赢来的,我本来想用那笔钱买凶杀了那个贱人……” 薄慕年拽起输液瓶朝男人受伤的腿砸去,男人顿时捧着腿嚎叫起来,薄慕年黑眸里像粹了火一样,“骂谁贱人,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岳京站在门边,离得那么远,看到那男人的腿被输液瓶砸得鲜血冒了出来,他看着都替他疼。要知道薄慕年护起短来,简直变态得恐怖,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还敢去挑衅他,活该! 男人痛得死去活来,他拼命吸着冷气,还是缓解不了那股锐痛,他痛得冷汗直流,身上的病服被冷汗打湿,他大声叫道:“来人啊,杀人了,来人啊,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薄慕年冷冷地看着这个如小丑一样的男人,这么孬的东西,到底哪里来的胆量敢动他的人?“你有这个力气喊,不如老实招了,谁指使你的,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贱命。” 男人想着账户里那五十万,他咬着牙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干的。” “嘴硬?”薄慕年挑眉,“忘了告诉你,我是特种兵出生,审起犯人来,有的是一千种不重复的方法,让你乖乖开口,是用了刑才肯说,还是少受点皮肉之苦,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薄慕年停顿了一下,道:“对了,别抱侥幸心理,今天我就算把你弄死在这里,也能找个理由脱身,说还是不说,你考虑清楚,我没什么耐性。” “我说了没有人指使我,你要杀要剐冲我来!”男人疼得额上青筋直冒,分外狰狞地瞪着薄慕年,他大声嚷嚷,“我就是恨透了那个女人,她拆散了我的家庭,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我没有做错,她该死!” 薄慕年眉宇间阴霾重重,他失去耐性,将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直接掐在男人刚缝合的断腿上,男人疼得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刺耳,“啊……啊……好痛……放手……放开我……” 薄慕年无动于衷,目光越发阴冷噬血,他悠然道:“我数三声,想不想保住你这条腿,就看你自己了,三!” 男人闭着眼睛直抽气,脸上一片青白交加,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定说得出做得到,他能查到他账户里多出来的五十万,也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给他钱的人。 “一!”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腿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他甚至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疼得浑身直抽搐,大叫道:“我说,我说,是那个嫩模,她叫我杀了那个女人。”(未完待续) 第388章 有生之年都别想踏出监狱 薄慕年蹙紧眉头,没想到会是林若欢指使的,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男人,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那个男人疼得脸色惨白,他甚至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他身体里淌出来,很快就将床单浸湿了,他尖锐的冷笑起来,讽刺道:“看来你也是个有了新人忘旧人的男人,小三买凶要杀了你的发妻,你居然还想为小三开脱,谁不知道林若欢是你的小情人?” 薄慕年眉峰皱得更紧,他并非是不相信,而是想要确认一下,“拿出证据来,我就相信你!” “证据?我没有证据。”那个男人摇了摇头,林若欢找他时,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包括转给他的钱,都是直接给的现金,没有通过转账,或者是支票,让人查得出来,这样精明的女人,做事毫不留把柄,他上哪里给她找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薄慕年冷笑,“你随口胡诌,拉一个人下水,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呵呵!”男人大笑起来,薄慕年猛地加重力道,男人脸色立即变得狰狞,疼得额上青筋暴起,他疼得一边吸气,一边求饶,“薄先生,你放过我吧,我说的都是事实,林若欢那个小娘们精明得很,给了我钱就走了,让我收拾了韩律师,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我当时是抱着一死了之的心态,也没有留证据,如果你实在不相信,你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有她给我打的电话。” 比起死来,有时候生不如死更痛苦,这个男人此刻就是生不如死。 薄慕年松了力道,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优雅的擦着手上的血迹,那模样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阴冷噬血。 那个男人一心只想和韩美昕同归于尽,林若欢说过,韩美昕与薄慕年已经离婚,她现在是薄慕年的心上人,他眼里只看得到她,看不到韩美昕,杀了她以后,尽量伪装成自杀。那样的话,媒体就会以为韩美昕与薄慕年离婚,痛苦不堪的情况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把他们摘得干干净净。 他跟踪了韩美昕几天,发现她确实一个人单独住,他知道她今天有场官司,就跟到法院,一直等到官司结束,看到韩美昕失魂落魄的走了法院,然后上了车,开车离去,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时机,就一路跟着她,看见她开车去江边,他脑子里就浮现了一个杀人计划。 只要把韩美昕的车子撞进江里,他再自杀就行了,绝不会连累别人。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薄慕年会那么快赶来,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此刻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他不该那么傻,杀人不仅是犯法的,而且也把自己的前途葬送了。 薄慕年擦完手上的血迹,将手绢扔进垃圾桶里,他寒声道:“若你敢有半个字谎言,我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我不敢,我真的没有撒谎。” 薄慕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向门边,岳京连忙拉开门,等他出去后,他跟在他身后,看薄慕年冷酷到极点的表情,他道:“老大,你打算怎么做?” “杀人偿命,证据保存下来了没有?”薄慕年已经姑息了林若欢一次,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利,要杀了韩美昕。 他只要一想到刚才他若是晚到一步,韩美昕就被人连人带车撞进江里,他就肝胆俱颤,他绝不能让这么危险的人继续留在韩美昕周围,否则今天的噩梦,总有一天会变成事实。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看来他真的对林若欢太宽容了。 “保存下来了,只是那人的话真的可信吗?毕竟林若欢才0岁,看起来也不像心思歹毒的女人。”岳京提醒道,怕薄慕年冲动之下,误信了歹人的话。 薄慕年薄唇微勾,眸底掠过一抹冷笑,他道:“是不是她,试试就知道了。” 林若欢确实才二十岁,但是从她1岁起就展现出来的心机,她要害人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上次她去薄氏集团找他,他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她怀恨在心,把所有的账都算在韩美昕身上,这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岳京脚步一顿,随即加快脚步跟上去。 当天下午,桐城电视台播放了一条新闻,一辆车牌为XX的白色沃尔沃被一辆白色SUV撞进江里,两名车主同时坠江,经过打捞,只打捞上了车子,没有打捞到人,两名车主生死不明,身份正在确认中。 林若欢看到新闻上这则消息时,整个人都振奋起来,她站起来,看着被打捞上来的两辆车,车身毁损严重,可依稀辩认得出来车的标志与车牌。 她知道韩美昕的车牌,看那被打捞上来的白色沃尔沃,她不仅没有一丝不安,反而恶毒道:“韩美昕,你跟我斗,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阿年哥哥是我的,只要你死了,他迟早都会爱上我。” 林若欢从1岁遇见薄慕年,就喜欢上了他,这些年她一直收集着有关他的消息,知道他和韩美昕闹离婚,可不管韩美昕怎么和他闹,他都从不答应,甚至还用强硬的手段,让韩美昕无法上诉。 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嫉妒,如果她长大一点,她就可以去爱阿年哥哥了。直到18岁那年,她终于有机会走秀,她在T台上,穿着精美的服饰,而薄慕年就坐在现场的第一排,他身边坐着的是与他貌合神离的韩美昕,整个过程中,她美得发光发热,可是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过,而是一直盯着韩美昕。 韩美昕到底有多好?她不如姐姐漂亮,也没有她的灵气,除了那双凤眼媚得撩人以外,她身上没有任何地方亮点。可偏偏就是这样平凡无奇的女人,却夺得了薄慕年所有的注意力。 她不忿,更不服,她那么漂亮,在T台上光芒万丈,为什么他就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试着在许多场合与他碰面,她从来不提姐姐的名字,是不想在薄慕年心里留下的印象,她就是林子姗的妹妹。她不想这样,她想用她林若欢的名字存在他的视线里。 可是太难了,她第一次向他介绍她的名字时,他只是觉得有点耳熟,并没有想起她是谁,后来她不得不提起姐姐。 只有这个名字,才能让他们有共同的话题。可是她提起姐姐,薄慕年的态度依然很冷漠,甚至没有因此对她特别照顾。 当初姐姐的葬礼上,她很想再见他一面,在姐姐下葬前,她给他打电话,求他去参加葬礼。可是这个男人有多绝情,姐姐生前,他东奔西跑,送姐姐去美国做手术,甚至在姐姐几度病危时,都守在床前。她想,他应该是深爱姐姐的,否则他不会抛下自己的妻子,来照顾姐姐。 然而那天,她从晌午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他来,她一直以为,薄慕年会去送姐姐最后一程,可是他没有。她不了解这个男人,就像他突然封杀她一样,绝情得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两年,她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成功的事业,甚至把模特事业当成了终身事业,就在她想要大展身手时,一夕间,她失去了所有。 她接受不了自己突然从天堂掉进地狱,受不了那些原本被她甩了十条街的模特取代了她的位置。薄慕年对她这么绝情,全都是因为韩美昕,所以这个女人该死,一定得死! 此刻,她看着新闻,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泪掉了下来,她又哭又笑,道:“阿年哥哥,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她原本可以不死的,是你,是你的偏执害死了她。” 林若欢到底才0岁,再变态,买凶杀人之后,都会开始感到不安。薄慕年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他若要细查,不可能查不到她头上来。 她兴奋之后,就陷入了漫长的不安与惶惑中,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她就听见有女人的哭声。她听说冤死的人,如果鬼魂不肯散去,她会回来找害死她的人。 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害怕。偌大的公寓里死气沉沉,她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灯光开得再明亮,都无法抵挡住心里的恐惧。 她拿手机看时间,刚碰到手机,“啪”一声,屋里陷入黑暗,她吓得尖叫一声,紧接着她的手机“叮”一声,她点开手机,就被上面披头散发的女鬼吓得大声尖叫起来,“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 害人的终会心虚,林若欢还没有到达无药可救的地步,一看到手机上披头散发的女鬼,她就以为是韩美昕回来找她索命来了。 她拼命想关掉手机,可手机就像被黑客入侵了,她关不掉,里面传来女鬼断断续续的声音,“你杀了我,我要你偿命。” 林若欢听着那带着回音的声音,吓得用力将手机扔到墙壁上,手机应声而碎,顿时陷入黑屏,女鬼也消失了。 林若欢跌坐在地上,她伸手捧着头,头发凌乱,额上冷汗扑簌簌直流,眼前全是那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女鬼满脸的鲜血与怨恨,让她记忆犹新。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恐惧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突然“砰”一声,防盗门不知道怎么开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从门口飘了进来。 林若欢看那女人朝她飘过来,她吓得呼吸都停顿了,双眼瞪得大大的,嘶声叫道:“鬼,鬼啊,有鬼啊,来人啊,有鬼啊。” 她拼命往身后爬去,可是身后就是墙壁,她吓得腿软,浑身都在颤抖,她双手抱头,不停磕头,不敢去看“女鬼”,“我知道你在地下寂寞,我会给你烧很多帅哥,烧很多钱很多别墅很多豪车,不让你感到寂寞,求你放过我!” “林若欢,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杀我,我好寂寞啊,你来地狱里陪我吧。”“女鬼”的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怨恨与空灵,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寂静的深夜,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不去,我不去,你已经死了,你别再缠着我了,韩美昕,你这个贱人,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你活着的时候都没有斗赢我,死了你还想翻什么浪?”林若欢恐惧到极致,反倒是不怕了,她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鬼”。 “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你无怨无仇。” “是么?”林若欢一步步逼近她,笑得格外狰狞,让厉鬼都胆寒,她道:“你抢了我姐姐的男朋友,害她病死,她到死都希望阿年哥哥送她一程,可是你这个心机婊,你不准阿年哥哥去,阿年哥哥没有送姐姐最后一程,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还有我,我跟你有什么仇,不要是你,阿年哥哥不会封杀我,不会把我打入冷宫。” “女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有往后退。 林若欢被刺激到极点,此刻是不吐不快,就好像说完了,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巨石就会落下去,她就再也不用为杀了韩美昕而感到惶恐与害怕。 “你该死!你抢了阿年哥哥,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啊,可是你一直作,一直作,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你的,你明明得到了那么多,却还不知道珍惜,你不知道你拥有的,是别人几辈子都盼不来的?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对,我是买凶杀人,可你一个死人能奈我何?韩美昕,我告诉你,总有一天,阿年哥哥会看到我的好,从而爱上我。” “是么?”一道冷冷的反问,从门边传来,下一秒,屋里陡然大亮。 突如其来的强烈灯光,刺得一直在黑暗里的林若欢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那道冰冷的男声让她如坠冰窖,还没看见来人的长相,她已经知道,完了! 她太得意忘形了,压根没想到这是圈套,更没想到薄慕年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薄慕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端的是丰神俊朗,可那双黑眸里却像凝结着寒冰,射出来的光芒冷嗖嗖的,像刀子一样割在林若欢身上。 林若欢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触到他眸底寒冷的光,她浑身轻颤起来,急着辩解道:“阿年哥哥,你听我说,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薄慕年踱到她面前,神情冷漠地盯着她,“是不是气话,到了警局和警察说去。” 林若欢脸色惨白,她望着男人,没想到他这么狠心,他要把她送去警局,她咬着下唇,牙齿深陷进唇瓣里,她甚至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阿年哥哥,你误会了,我没有动韩美昕,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再去坐牢的话,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求饶的话和法官说。”薄慕年冷酷道,他朝门外的警察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进来,拿着手铐要将林若欢铐起来。 林若欢知道薄慕年是来真的了,她急得眼泪直掉,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冷酷,可她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以为韩美昕死了,他就会倍感珍惜她,可是为什么故事的发展,与她的预料差这么多?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薄慕年面前,“阿年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有杀韩美昕,我刚才都是说的气话,你相信我啊,不要送我去警局,我求求你!” 薄慕年垂眸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你不知悔改,反而还变本加利,就算你姐姐在九泉之下知道你这么无药可救,她也会赞成我的决定,把她带走!” 两名警察走到林若欢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说了例行的逮捕话后,其中一人将手铐铐上林若欢的双腕,林若欢感觉到手铐上的冰冷温度,她浑身都凉透了,她不再求饶,看着眼前这个冷酷绝情的男人,她突然大笑起来,“阿年哥哥,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韩美昕已经死了,你再也找不回她了,哈哈哈,我会在监狱里看着你怎么痛苦的度过余生,放心,我比你小,我一定会活着看你怎么后悔莫及。” 薄慕年眉峰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抿了抿薄唇,“无药可救!”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连一丝悔改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竟教出了这样偏激又愚蠢的孩子?薄慕年看着其中一名警察,道:“一切按规矩办,量刑不必顾虑,最好让她把牢底坐穿,以免她出来祸害社会!” 林若欢听到薄慕年如此冷酷的话,她仰天大笑,“我太可悲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铁石心肠的男人?薄慕年,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 “正好也是我所希望的。”薄慕年冷冷道,来的路上,他其实还在想,是不是那个男人走投无睡,狗急跳墙拉林若欢垫背,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把林若欢想得太善良了,她的狠毒不停刷新他的认知。 他自认他对她问心无愧。 两名警察接收到薄慕年的眼色,立即扭着林若欢往门外走去。 离开公寓,薄慕年开车回私人医院,车子驶进住院部大楼下的停车场,他仰头看着如泼墨般的夜空,他感到很疲惫。他闭上眼睛,等情绪好转,他才推开车门下车。 刚走进住院部,他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手机,是护士打来的,通知他韩美昕已经醒了。他挂了电话,大步朝VIP病房走去。 走进病房,他就看见韩美昕头上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坐在床头,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抬头望过来,看见他时,她唇边扯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下一秒,眼泪却滚落下来。 薄慕年心里一揪,心疼得厉害,他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哑声道:“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不准哭,嗯?” 韩美昕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到下午时那惊险的一幕,她委屈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薄慕年听见她压抑的哭声,心里越发难受了,看她眼泪不停的留下来,他擦都来不及,他倾身过去,薄唇吻上她的眼睑,将她眼角的泪水吮干,他轻声诱哄道:“傻瓜,你不是好好的吗?要对我有信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韩美昕垂着眸,脸颊微微发烫,直到此刻,她都还心有余悸,她伸手抹掉眼泪,“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薄慕年,到底是谁要取我性命?” “你刚醒,别想那么多,我会处理。你肚子饿不饿,我让人去买点清淡的粥回来,你吃一点?”薄慕年转移话题,并不想让她知道,她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饿。”韩美昕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她尴尬地看了薄慕年一眼,其实中午她就没吃东西,输了官司,她很难受,没什么胃口,就去江边吹吹风,结果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薄慕年没有笑话她,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身心都疲惫,他拿手机打电话,吩咐对方0分钟内把粥送到。韩美昕看着他,道:“0分钟哪够啊?徐秘书的家到这里,都要半个多小时,更别提你还指定了酒楼。” “我只看结果,不能让老婆挨饿。”男人任性道。 韩美昕摇头失笑,他不让老婆挨饿,就去虐待别人,当他的秘书真惨。薄慕年握住她的手,不止她心有余悸,他也一样,生怕眨眨眼睛,她就消失了。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他得赶紧将她娶回家,他这颗心才能定一定。 “韩美昕,等你出院了,我们去办复婚手续吧。” “哦。”韩美昕的反应很平淡。 “就一个哦字?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 “你是想听到我拒绝么?我认真想了想,之前嫁你就嫁得太容易了,要不这次我矫情一下?”韩美昕望着他笑眯眯道。 薄慕年连忙道:“那还是哦吧。” 韩美昕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微微倾身,将脑袋靠在薄慕年的肩膀上,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她道:“薄慕年,你今天真的很帅,可惜那个时候我怕死了,没来得及看见你是怎么把那辆白色SUV干翻的,不过我看到你从车里下来,那样子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神,我当时都感动得哭了,你怎么会那么快就赶过来了?” “我就在附近办事。”男人的神情有些傲娇,好像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称赞他的话,这女人被撞一下,难道把脑子撞开窍了,总算知道怎么哄自己的男人开心了。 “难怪。”韩美昕点了点头,“还好你及时赶来了,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傻瓜,越是紧急情况,越不能慌了神,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你也得自救,不能傻乎乎的等死。那一段江水很深,就算车子被撞进江里,你从车窗里游出来的机率也是相当大的。”薄慕年冷静的和她分析,虽然知道这种事再不会发生,但是还是想让她多一个求生技能。 韩美昕的神情有些尴尬,她低声道:“我是旱鸭子,掉进水里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别墅里的游泳池,他从来没见过她在里面游泳,他以为她是性格古板,没想到是只旱鸭子,看来她有必要再让她学一个求生技能。 韩美昕住院三天,直到医生宣布她状态稳定后,薄慕年才准她出院。她额上的伤有点重,一个月后的婚礼是赶不上伤口愈合了,好在外科医生医术精湛,缝合后不会留下疤痕。 出院前,薄慕年陪韩美昕去外科拆线。韩美昕很紧张的坐在椅子上,医生拆开纱布,说她的伤口愈合得不错,不用担心会留疤。 韩美昕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知道拆线很疼,她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 薄慕年坐在旁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韩美昕,别紧张,生孩子那么痛的事都挺过来了,这点痛怕什么?” 韩美昕踢了他一脚,敢情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十足的女汉子?薄慕年吃痛,没有伸手去揉小腿,他只拿一双眼睛瞅着韩美昕,倒韩美昕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主动问他:“不疼吗?” “疼啊。” “那你怎么不揉揉?” “等你心疼啊,再说男人伸手去揉,得多娘炮?”薄慕年不屑道。 “……” 外科医生将镊子消了毒,然后给韩美昕额上的伤口拆线,韩美昕立即紧张起来,外科医生的镊子还没下去,她就开始叫疼,薄慕年攥紧她的手,手心直冒汗,他道:“轻点轻点,你没听见她喊疼么?” 外科医生对这对逗比夫妻已经无语了,可谁让对方是这座医院的大老板呢,他赔着小心道:“薄先生,薄太,我镊子还没下去……” “……”韩美昕微微红了脸,自己好像真的太小题大作了。 拆线过程中,确实很疼,韩美昕疼得厉害时,就抓紧薄慕年的手,那个时候薄慕年就会让外科医生再轻点,搞得外科医生也紧张得直冒汗。 薄慕年看见韩美昕额上的伤口,新长出来些粉色的肉,有血珠从肉里沁出来,他格外心疼。他想护她一生无忧,却让她置身在危险中,以后他每看见她额头上的伤一次,都会心疼与自责一次。 拆完线,三人都大汗淋漓,外科医生终于松了口气,拿棉签沾了碘伏给伤口消毒,然后重新贴上纱布,叮嘱她每天记得擦伤药,还有伤口愈合的过程中很痒,不要伸手去挠,会留疤,伤口尽量不要沾到水,免得感染发炎。 薄慕年认认真真记下了,徐浩办理好出院手续,薄慕年带韩美昕回家。她伤在显眼处,回去自然就瞒不住家里的两老,薄慕年一五一十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只是没有说对方是刻意谋杀,就说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以免老人多想。 可这话能忽悠两位老人,到底忽悠不了韩美昕,因为她是风暴中心的人,那人想杀她的用心那么明显,否则不会一而再的撞她的车。 回到主卧室,韩美昕转身望着他,“薄慕年,到底是谁要杀我?” 这几天,她一问起这个话题,薄慕年就下意识回避,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就是策划好的谋杀,至于是谁要杀她,她还真没谱。 说是工作上的事,她打的是离婚官司,面对的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所以根本没必要谋杀她,除非她是刑事律师,接触的都是一些喊打喊杀的人,那还有可能。 说是私下吧,她人缘挺好的,没有人会恨得想要杀了她吧。 薄慕年没打算瞒她,这几天她在医院,心情又不好,还整夜做噩梦,他担心说出实情会影响她的心情,才一直瞒着她,此刻,他也没有必要瞒下去,因为一开庭,她作为受害人,是肯定要出庭的。 “是林若欢买凶杀人,撞你车的那个男的,是你前段时间接手的官司的被告人。” 韩美昕震惊地望着他,她知道林若欢不喜欢她,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会买凶杀人。以前她只道她心机重城府深,性格还嚣张跋扈,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极端。 “为什么啊?我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薄慕年瞧她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他的女人还是太天真了,他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前段时间林若欢在电视采访节目上胡说八道,我让人封杀她,挫挫她的锐气,前些天她找来公司,让我放过她,我没答应,没想到她就把怨气全发泄到你身上。” “所以我是代人受过?”韩美昕挑眉望着他,嘴上虽没说,但是眼神就好像在说,看,你惹的烂桃花,让我来背黑锅。 薄慕年满头黑线,“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薄慕年,既然提到这个话题了,那我们今天就说个清楚明白,上次报纸上的事到底咋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你不是不在乎么?” “谁说我不在乎?”韩美昕反驳,瞧薄慕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立马又尴尬起来,伸手挠了挠头,不自在道:“就是装不在乎,其实很想杀过去,把小三撕碎。” “这么暴力?”薄慕年眉眼带着笑意。 韩美昕刚要顺着他的话说句那当然,就马上反应过来,她差点又被他绕过去了,她傲娇地盯着他,“别想转移话题,你是不是给人家小姑娘什么希望了,人家把我当杀父仇人一样整?” 薄慕年正色地望着她,不想让她胡思乱想,道:“没有!那天在宴会上,她被某个企业的老板骚扰,我救了她,将她送去酒店,送回房间我就走了。我原以为她只是想上位,利用我来炒知名度,却不知道她心机这么深沉。” “谁让你一天在外招蜂引蝶,还让我代你受过,哼!”韩美昕一甩头,动作太大,牵动了额头上的伤,她疼得咝了一声,男人立即紧张的捧着她的头,对着她的伤口吹气,“慢点转头,也不怕把脖子扭断了。”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你。”韩美昕恨得拿手指狠戳他的胸膛,结果他身上的肌肉硬梆梆的,他没什么感觉,她的手指都戳痛了。 薄慕年攥着她的手指,看她指尖红红的,他张嘴含进去抿了抿,这动作要有多撩人就有多撩人,韩美昕的脸立即像煮熟的虾子,她快速缩回手,将手背在身后,指尖麻酥酥的。 她满脸不自在,“林若欢和被告怎么认识的?那个被告确实有点心里扭曲,经常怀疑我当事人红杏出墙,只要我当事人晚归,就动辄打骂,好几次惊动了民警调节,一再保证不会动手,结果没多久就故态复萌,一个大明星,一个社会底层人士,他们怎么牵上线的?” “被告松了官司,媳妇和孩子都离开了他,他怀恨在心,去酒吧喝酒的时候,提到要杀了你,估计刚好被林若欢听见,两人就狼狈为奸。”薄慕年言简意赅道。 “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韩美昕摇头叹息,那男的自己没出息,打骂老婆,最后居然也能怪到她头上。林若欢爱而不得,最后也怪在她头上,真是变态遇变态,难怪能狼狈为奸。 “这个官司,我已经让闵律师负责了,这两人,有生之年都别想踏出监狱半步!”薄慕年冷酷道,敢动他的女人,他就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韩美昕没有为两人求情,他们能生出杀人之心,也并非善良之辈,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薄慕年瞧她神情低落,他倾身过去,用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异味,他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便调侃道:“我好像闻到了爸妈收的酸豆角的味道了。” 韩美昕听到酸豆角三个字,她就回过神来,瞧男人一脸揶揄,她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握起粉拳砸在他肩上,脸红的嚷嚷道:“你讨厌,我没法洗头是因为谁啊,还敢嫌弃我。” 薄慕年含笑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粉拳,眸里多了一抹深情,他满脸雷锋般的热忱,“我给你洗头。” 2kxs.la 韩美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他自告奋勇,她的头发也实在不能见人了,那就让他帮她洗吧。薄慕年眼前一亮,将韩美昕打横抱起,大步朝浴室里走去。 薄慕年把她放下,让她站在那里别动,然后去搬了两张椅子过来,让她躺上去,像去洗发会所那样躺着。韩美昕穿着单薄的春款衣服,这一躺下,隐约能看见她丰满的事业线。 薄慕年眸色暗沉,身体微微热了起来,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去开热水,将热水调到一定温度,他把她的头发抚到脑后,在她后颈上垫上干毛巾,避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慢慢往她头上冲水。 韩美昕这样躺着很不舒服,头掉着很难受,感觉到热水冲在脑袋上,他的长指穿过头发,温柔的按着头皮,她浑身一个激灵。 薄慕年感觉到了,他停下来,垂眸看着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韩美昕脸红,看见他将衬衣衣袖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左边手腕上的腕表摘下去了,那一处有一圈表印,她之所以会激灵,是被他按得有了反应。 薄慕年继续给她冲水,打湿了头发,他关掉热水,伸手按了洗发水在掌心,搓起泡再往她头发上抹。浴室里的气氛有点沉默,韩美昕没话找话,“薄慕年,我们什么时候把小周周接过来住?” “想她了?” “嗯。” “改天吧,你现在受着伤,还有轻微脑震荡,先休息几天,等周末再去接她。”薄慕年淡淡道。 “哦。”韩美昕没话可说了,眼珠在吊顶上面滴溜溜转,突然,她感觉到后颈一凉,就听见男人低声道:“sorry,好像把泡沫弄衣服里了。” “……” 过了一会儿,男人问她:“有没有觉得头皮哪里痒?” 韩美昕失笑,打趣道:“如果你公司破产了,你倒是可以去帮人洗头发,就这颜值,也得圈好多粉。” 薄慕年挑眉看她,“这辈子,就你有这个殊荣,就在心里偷着乐吧。” “……”薄慕年开热水给她冲水,虽然某男想要服务周到,可是到底架不住第一次给人服务,给韩美昕冲后脑勺时,花洒从手里滑落,直接喷湿了韩美昕后颈的衣服,韩美昕尖叫一声,就见男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sorry,失误了。” “薄慕年,你是故意的吧?”韩美昕哭笑不得,他是要给她洗头,还是要给她洗澡啊? 薄慕年垂眸,女人穿着雪纺的白衬衣,湿了水后,隐约看到里面黑色的bra,凭添了一种魅惑与风情,只是看着,禁欲好几天的男人眼神就深了,隐隐暗藏火光,他神色淡定的将她头发冲干净,拿毛巾包起来,然后道“既然衣服打湿了,那就连澡一起洗了吧。” 韩美昕还来不及反对,就被薄慕年抱起来扔进了浴缸里。(未完待续) 第389章 绝无仅有的旷世婚礼 韩美昕洗完澡,是挂在薄慕年手臂上被他抱出去的,男人当然不会只给她洗澡那么简单,趁机吃吃豆腐什么的,也够她应付的。 薄慕年将她放在床上,她“咕咚”一声倒下去,等他拿来吹风机,就见她就无骨虾一样瘫倒在床上,他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将她捞起来,让她趴在他腿上,他揶揄道:“有这么累么?” 韩美昕的眼睛扒开一条缝,睨了他一眼,不服气道:“累不累,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出力的人是我。”薄慕年怜爱地看着她撒娇,此刻的小女人水灵灵软乎乎的,一个白眼都透着万种风情,让他莫名心动。 “所以你就是个变态,越做越神采飞扬。”韩美昕不满道,为什么这种事累的总是女人。 “谢谢赞美!”薄慕年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 韩美昕:“……” 薄慕年给她把头发吹干,才发现她趴在他腿上睡着了。他搂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放回枕头上,他踢了拖鞋,也跟着躺上床,大手一揽,她跟一颗球一样滚进他怀里,他闻着她身上舒淡好闻的味道,忍不住困倦袭来,沉沉睡去。 半个月后,关于林若欢买凶杀人未遂的案件在新法院开庭,即使薄慕年极力坚持不公开审判,也难以避免林若欢在社会公众的影响力,从而吸引许多媒体记者蹲点在此。 开庭当天,薄慕年派了保镖护送韩美昕来法院,车子刚停在法院前面,一大堆媒体记者蜂涌而至,巨大的菲林从众人头上越过来,对着韩美昕,有记者发问,“薄太,关于林若欢买凶杀人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韩美昕脸上戴着墨镜,被戴着同款墨镜的薄慕年护在怀里,两人身侧有数十名黑衣保镖为其开路,记者根本近不了身。 韩美昕一句话都没有说,记者抛掷过来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到最后,甚至扯上了已经死去的林子姗,韩美昕终究是忍无可忍,转身看着发问的记者,这位记者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据说林若欢是薄先生旧爱林子姗的妹妹,林若欢买凶意欲谋害你,会不会与你抢了她姐夫有关?” 韩美昕觉得这位记者的联想力真是丰富,她不去写小说简直太屈才了,她撞下墨镜,目光凌厉地盯着她,道:“我与薄慕年结婚在前,林子姗小姐回国病逝在后,谁抢谁的男人,我想你应该再回去查查时间表,至于你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是想替林若欢小姐洗白,那么抱歉,买凶杀人就是买凶杀人。” 那位记者没想到韩美昕回答得如此滴水不漏,在韩美昕身上找不到新闻价值,这人又立即转身了薄慕年,“薄先生,林若欢是林子姗的妹妹,请问你对这场官司有什么看法?” 薄慕年没有摘下墨镜,他看着记者,薄唇紧抿,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自己做过什么,就要承担后果。” 说完,趁众人怔愣时,他揽着韩美昕的腰朝法院里走去。众人还要再追,已经被保镖拦下来了。 韩美昕作为律师,第一次站在了证人席上,指控那个男人与林若欢合伙谋杀,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官司没有进行多久,就结束了,林若欢伙同他人谋杀未遂罪名成立,因为薄慕年提前干涉,最后判决两人无期徒刑。 林若欢被狱警带走时,她哭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朝薄慕年求饶,薄慕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他姑息过她一次,她没有抓住机会悔改,那么就别怪他出手不留情面。 韩美昕站在薄慕年身边,她的手被男人握在掌心,林若欢被带走时,他的手微微收紧,捏得她有点疼,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不会对林若欢这么绝情。 这个男人,其实远没有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无情。 她悄悄地握紧了他的手,薄慕年看过来,她冲他绽开一抹笑,薄慕年扯了扯唇角,却没能成功的挤出一抹笑来,他道:“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出去的时候,媒体记者依然蹲守在那里,薄慕年揽着韩美昕从众人面前打马而过,司机将车驶过来,两人迅速上车,薄慕年抓紧她的手,道:“韩美昕,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能不能正常去上班了。” “为什么?”韩美昕纳闷道。 薄慕年瞧着后视镜里,那些不甘心追来的记者,眉宇间多了一抹忧色,林若欢是公众人物,她被判无期徒刑,这个刑罚确实重了些,外界说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但是他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那样他不会原谅自己。 薄慕年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随后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大手伸过去,紧贴她平坦的小腹,韩美昕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闹了个大红脸,她伸手欲拿开他的手,车里还有司机呢。 薄慕年拇指夹住她的手指,低声道:“我马上要四十了,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 “……”韩美昕知道,他不是重男轻女,而是薄家的家业,必须得有一个男孩来继承,可是听到他说要儿子,她心里还是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舒服,她道:“万一怀的是女儿呢?” “那就生到是儿子为止。”男人道。 “我又不是母猪,生那么多。”韩美昕撇了撇嘴,其实心里还是想给他生个儿子的,这样的话,小周周以后会轻松许多。 薄慕年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嗯,你是我的小母猪,给我生儿育女。” “……” 翌日,报纸上果然报道了关于林若欢被判无期徒刑的新闻,据说林若欢打算上诉,要求减刑。媒体记者字里行间,都是暗指薄慕年为讨妻子欢心,利用权势让林若欢终生监禁,甚至暗讽他是周幽王,为搏美人一笑,不惜毁了旧情人妹妹的一生。 薄慕年看到报纸,心情没什么起伏,说他是周幽王也好,是暴君也罢,在这个社会上,权势就代表一切,他要让林若欢生,林若欢就不能死,他若让她死,她就绝不可能再生。 可他到底怕韩美昕看到新闻会影响心情,索性将家里的网线拨了,电视也停掉了,就连报纸都让刘妈处理了,别让她看见。 他们最近正在积极备孕,韩美昕也在开始调养身体,她已经岁了,现在生孩子的话,已经有点偏高龄产妇的年纪,他格外担心。所以千方百计,要让她在心情愉悦的情况下怀孕。 可人算不如天算,韩美昕到底还是看到了新闻,刚看到时,见媒体记者斥责薄慕年太无情,暗指她跟着这样无情的男人,有一天对她没感情了,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她一脚踹开。 她气得不轻,都想找这个媒体记者理论了,这篇新闻明显带着个人情绪,这家报纸怎么会将这样的新闻刊登出来? 她又为薄慕年和自己叫屈,现在这些人都怎么了?她才是受害者,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这一天,她闷闷不乐,薄慕年不让她去事务所,其实不是因为要备孕,而是怕她去了事务所,会遭受莫名其妙的攻击吧。 薄慕年下班回来,就看见韩美昕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他脚步一顿,将手里的公文包交给司机,让他拿进书房去,他双手斜插进裤兜里,模样悠闲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韩美昕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叹息一声,缓缓走过去,弯腰将她从秋千上抱起来,自己坐上去,然后将她放在腿上。 韩美昕吃惊回神,看见男人俊逸不凡的酷脸,她道:“你回来啦。” 薄慕年眉目深沉地盯着她,瞧她笑得有些勉强,他问道:“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我站在那里半天,你也没看见我。” 韩美昕“哦”了一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她道:“我没想什么呀,可能是待在家里很闷,我想去事务所。” “等婚礼过后再去,嗯?”薄慕年低声哄道,知道她是事业型的女人,让她待在家里,她会难受。但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虽然他已经大力压制那些新闻,但是网络上有许多水军为林若欢求情,称林若欢罪有应得,但是念在她年纪小,这个刑罚太重,望法官酌情减刑。 而林若欢也没有放弃上诉,或许到最后,法官会迫于民声,给林若欢减刑。现在舆论闹得沸沸扬扬,他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薄慕年,这几天是不是特别辛苦?”韩美昕抬头望着他,突然问道。 薄慕年心知她是担心他,毕竟站在他这个立场上,对林若欢太狠,难免给别人留下话柄,就像新闻上说的那样,他为了她,纵使逆天而行也不足为惧,可她不想让他这么累。 “对啊,每天要侍候你这个小祖宗,为什么肚子还没消息,我那些精华都去了哪里?”男人说着有颜色的话,韩美昕窘得一张俏脸通红,娇不胜羞道:“你讨厌啊!” 薄慕年揽着她的腰,看她俏脸泛起一抹晕红,他瞧得一阵心猿意马,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贴在她耳边道:“我们回房去?” 韩美昕听出他的意思,羞得从他腿上跳下来,捂着滚烫的脸冲进别墅。薄慕年坐在秋千上,看着她跑进别墅,知道已经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他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韩美昕冲进别墅,韩父韩母在客厅看碟,韩父喜欢看京剧,薄慕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绝版京剧碟子,韩父天天霸占着电视看戏。 韩母比较喜欢看四五十年代的家庭伦理剧,在老家时,每天干活再累,睡觉前也得看上一集,晚上才睡得香。最近几天,被韩父影响,老两口都喜欢上了京剧,有时候两人还依依呀呀的对唱两句。 刘妈时常说,韩父韩母很可爱,很少见到这么可爱的老人。 韩美昕本来想回楼上去,想起刚才薄慕年的话,她转了脚步,去了客厅,陪爸妈看戏。过了一会儿,薄慕年从外面进来,看见韩美昕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站在楼梯扶手旁,朝她使眼色,韩美昕装作没看见,假装很认真的在看戏。 薄慕年只得走过去,喊了爸妈后,他坐到韩美昕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不是说回房等我么?” 他滚烫的气息在耳边吹拂着,她身体轻颤了一下,“我陪爸妈看戏。” 韩父韩母虽看得专注,但是女婿那么强大的存在感,还是让老两口觉得压力山大,听到美昕的回答,韩母道:“美昕,你去吧,这些天你天天陪着我们,不用陪了,去陪陪慕年。” 韩美昕泪流满面,这还是她的亲妈么,把她往狼窝里推。 薄慕年顺势拽着她的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一本正经的对韩父韩母道:“爸,妈,我有事要找美昕解决,那我们先失陪了。” “你们去吧,不用管我们。”韩父挥了挥手。 薄慕年拉着韩美昕往二楼走去,韩美昕还想垂死挣扎,薄慕年压低声音警告道:“要我扛你上去?” “……” 最后韩美昕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不得不和他上楼。 …… 转眼婚礼将至,韩美昕给宋依诺打电话,这次是宋依诺接的,她兴奋道:“依诺,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我以为你被我四哥拐卖了。” 电话那端的宋依诺坐在海边,海风吹拂过来,卷起了她的长发,她的脸色很苍白,精神也不是太好,她道:“我听说你们婚礼快到子,美昕,对不起啊,我和你四哥可能赶不回去参加你的婚礼了。” 闻言,韩美昕心里难掩失望,“哦,怎么办,我有点难过了。” “对不起啊,美昕,我……咳咳咳……”宋依诺话未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沈存希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见她咳得停不下来,他快步走过来,一边接过手机,一边伸手轻拍她的背,对电话那边的韩美昕道:“小六,抱歉,依诺最近感冒了,再加上孕初期,医生建议不要长途飞行,所以你的婚礼我们赶不及回去参加了。” 韩美昕心里本还在疑惑,依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又听到她怀孕了,她高兴得不行,“真的吗?四哥,那恭喜你们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我的小侄子小侄女重要。” 宋依诺缓过那股劲,沈存希又把手机递给她,这是他们出来蜜月后,她们姑嫂两人第一次通话,两人聊得停不下来,尤其是知道宋依诺怀孕了,韩美昕再三恭喜她。 通话结束后,沈存希端了一碗乌漆抹黑的汤药过来,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宋依诺攥着手机,苦着脸望着他,“老公,我可不可以不喝?” 沈存希瞧她那模样,格外心疼,可是医生说过,药不能停,否则不能抑制病情,他狠下心来,道:“老婆,为了我们的孩子,加油。” 宋依诺垂下眸,看着平坦的小腹,她伸手搁在小腹上,轻轻抚摸。半晌,她才鼓起勇气接过汤药,闭上眼睛艰难的喝了起来。 沈存希瞧她痛苦的表情,他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了,也好过现在看着她,却无能为力强。他以为,收拾了连默,他们就能幸福的在一起,却没想到…… 耳边传来“呕”一声,打断沈存希的思绪,他抬眸看去,宋依诺撑在桌沿,刚喝进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她最近一直这样,强行喝下去,就会吐出来,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每每这样,他就想冲进厨房,将那些汤药全部倒掉,可是不能。 他们现在是在向老天抢时间,还有八个月,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坚持得下去,他每天都提心吊胆,晚上总是做噩梦,惊醒过来总要看看她在不在身边。 直到确定她在身边,还有呼吸,他才放下心来,可是后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 沈存希伸手拍着她的背,等她不吐了,他递来温热的蜂蜜水,让她漱口。宋依诺接过去,漱了口,又把大半杯蜂蜜水喝下去,心里才舒服了些。 沈存希坐在她旁边,温声道:“天黑了,我扶你回房,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没什么胃口。”宋依诺摇了摇头,她瘦得很厉害,在桐城时,她快一百斤了,来法国后,她只有七十多斤,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否则沈存希不会用那样的目光望着她。 “没胃口也要吃点,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宝宝,你不吃,它就吸引不到营养。”沈存希心如刀绞,他几次都想让她放弃孩子,可是她不愿意,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 他害怕,害怕最后…… 晚上吃完饭,宋依诺明显困倦了,沈存希抱着她回房,宋依诺躺在床上,望着沈存希,道:“把我绑起来吧,我不想再误伤了你。” “依诺!”对沈存希来说,每天最痛苦的事,不是劝她喝药,不是劝她吃东西,而是晚上她主动要求他将她绑起来。 上次,她差点误伤他,当时薄慕年在,为他挡了一刀。自那之后,她就会让他把她绑起来。可是每天做这事时,他就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依诺,为了他受尽了苦楚,他以为他能让她幸福,可是她在他身边,还是在受苦。医生说过,这种方法,并不是好办法,她曾经被连默囚禁在地下室,被绑在床上。这样的话,会让她想起很多不好的记忆,并不能帮助她。 “沈存希,你要是不把我绑起来,我不敢睡。”宋依诺知道他心里痛苦,她也痛苦,可是为了孩子,她会挺过去,他也一定会挺过去。 沈存希眼眶湿润,他转头看向别处,忍得眼眶泛红,最后,他还是跪到床边,拿起床上的软带,将她绑起来。每绑一下,他的心就痛一下。 绑好后,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唇,哑声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宋依诺乖乖的闭上眼睛,晕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几近透明,隐约可以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看她瘦得皮包骨头,他心如刀割。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她,保住他们的孩子? …… 韩美昕和宋依诺通上话了,一整晚情绪都很兴奋,薄慕年瞧她眉开眼笑的样子,知道宋依诺怀孕了,她这么开心,若是知道宋依诺现在的情况,恐怕她…… 薄慕年不敢深想,沈存希让他瞒着韩美昕,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因她知道,对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只是多一个人担心而已。 这天晚上,薄慕年将韩美昕折腾得到后半夜,才让她睡去,他起身去浴室冲洗,然后又抱着她进了浴室,将她洗干净后,他抱着她出来,给她换上了外出服。 薄慕年换好衣服,抱着韩美昕出门。楼下,刘妈拉着行李箱,看着薄慕年抱着女主人下楼来,她道:“先生,马上就婚礼了,宾客都请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若是让老爷子那边知道,恐怕要鸡飞狗跳了。” 薄慕年抿着唇没吭声,抱着韩美昕径直出了门,刘妈见状,知道他的态度,也不敢再废话,拉着行李箱送他们出去。 韩美昕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车上,但是她好像躺在床上,时而起伏一下,又好像在船上,但是没听到风声,耳朵还有些耳鸣,又像在飞机上。 她伸手摸索着身侧,想要起来开灯,却摸到一副温热的胸膛,她又摸了摸,手腕突然被人握住,黑暗里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再乱摸,摸出反应你负责?” 韩美昕像着火了一般,迅速缩回手去,脸颊烫得惊人,她问道:“薄慕年,我们在哪里啊?怎么一直在晃?” 薄慕年伸手将她拉下来,拥在怀里,道:“我们在飞机上。” “飞机上?我们要去哪里,后天就是婚礼了呀。”韩美昕急道,飞机上有大床,看来不是坐的头等舱,倒像是私人飞机,只有私人飞机才有这样的待遇。 “私奔。”薄慕年淡定地吐出这两个字来,落在韩美昕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她“腾”一下坐起来,即使是黑暗中,也准确无误地瞪着薄慕年,“私奔?你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我们现在不就在飞机上么?”薄慕年还是十分淡定,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想象她震惊的表情,两条眉毛只差没有竖起来。 “……疯了疯了,薄慕年,你别这么任性,请了那么多宾客,我们要敢放他们鸽子,回头爷爷会将我们扒皮抽筋的。”韩美昕急得快哭了,老爷子是个注重传统的人,她和薄慕年契约结婚,老爷子睁只眼闭只眼,只盼家庭和睦,家丑不可外扬,可现在婚礼这么大的事,薄慕年还拿来开玩笑,他就不怕把爷爷气死么? bidige.com “我们现在在天上,可不在地上,可以随意改变航线回去的,据我估算,我们到目的地时,再折回去,也赶不上婚礼。”薄慕年依然很悠闲,完全没有韩美昕那样焦急。 韩美昕真的哭了,“呜呜呜,我的婚礼,你怎么不顾人家的感受,说逃婚就逃婚。” “……”听到她哭了,薄慕年翻身坐起来,他伸手按开灯掣,机舱里立即亮了起来,韩美昕睁着一双美目,眼泪挂在脸上,说不出来的可怜。 她打量着机舱,机舱不算大,刚好放得下一张特制的床,窗帘拉上,隐约能看到外面灰蓝色的天空,他们现在在云层之上,她也顾不上哭了,爬下床,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就看到天空上缀着无数闪亮的星辰,不远处还有一轮明月半挂在空中,“好美!” 薄慕年没想到女人的注意力转移得这么快,他一脸黑线,刚才还控诉他不顾她的感受,这会儿就忘到脑后了。 韩美昕欣赏了一下在地面上欣赏不到的美景,现在科技发达,城市污染严重,很少能看到这样明净的夜空。欣赏完美景,她又想起她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她转头瞪着薄慕年。 薄慕年瞧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无辜的耸了耸肩,“继续欣赏美景,我先睡会儿,昨晚累坏了。” 韩美昕脸一红,可想到他昨晚肯定是蓄意而为,故意把她折腾得人事不省,就是为了方便将她拐上飞机,这个城府深沉的男人。 她板着脸爬上床,一脸严肃地望着他,问道:“薄慕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薄慕年见她开始胡思乱想了,他连忙道:“你这脑回沟,我不想和你结婚,会把你一起拐走么?敢情我这些天在你身上消耗体力,都白消耗了?” “……”韩美昕瞪着他,每次他提起床事,她都无言以对。所以几乎每次,他都能顺利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这会儿,她却不能像之前那样,被他忽悠过去就忽悠过去了,反正她懂他就好。 “那为什么要带我逃婚?你怕举行婚礼?”韩美昕皱眉沉思,不应该啊,他怕举行婚礼,应该不会那么积极的准备婚礼,这说不通。 薄慕年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瞧她吃疼捂着额头,委屈地瞪着他,“你要逃婚,还打我。” “……”薄慕年知道,他再不解释,她就更得胡思乱想了,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真是个傻瓜,我想给你一个更完美的婚礼。” “什么婚礼?”韩美昕连忙问道。 薄慕年瞥了她一眼,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美昕气得不行,“不带这样的,勾起人家的好奇心,又不满足,你这种人最可恨了。” 薄慕年忽然将她推倒,迅速压上她,笑吟吟道:“又想了么?我这就来满足你。” 韩美昕连忙伸手推开他的脑袋,尖叫道:“哎呀,你能不能别歪曲人家话里的意思,薄慕年,你下去,嗯……” 一个绵长的尾音,韩美昕的声音被男人彻底吞噬。 等韩美昕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酒店里,酒店里暖气很足,她腰酸背痛的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舒适的睡衣,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偏头看向窗外,窗外冰天雪地,有几栋像外星球的圆盘建筑,她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在哪里? 醒来就挪一个地方的感觉非常不好,她垂下眸,掀开被子下床,床边摆放着一双红色拖鞋,鞋面上绣着双喜,十分喜庆。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心里有些慌张,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薄慕年呢? 身后传来“滴”一声,她猛地转过身去,就看见四个外国女人走进来,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箱子,只是箱子大小不一样。 她们笑得很开心,看见韩美昕醒来,其中一人说了一句什么,韩美昕没听懂,因为对方说的不是英语法语俄语的任何一种,是她没听过的语言。 韩美昕醒来,就遇上了这样的事,不紧张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她还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她焦急道:“请问,这里是哪里,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呢,他在哪里?” 对方也听不懂她的语言,四张脸同时迷茫地望着她,她换了英语与法语,对方还是听不懂,她急得直掉泪。 站在最前面的外国女人见她哭了,又说了一句什么,可韩美昕还是没听懂,然后就见那个外国女人友好的给她递来纸巾。 韩美昕明白接过纸巾,就见那个外国女人对同伴说了句什么,其中三个人将箱子放在床上,打开箱子,给韩美昕递纸巾的那个女人,走过来善意的牵起韩美昕的手,往梳妆台走去。 具有民族风的梳妆台,上面刻着她不熟悉的花纹,韩美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焦虑、彷徨、不安,她醒来就没看见薄慕年,要不是这里很具有现代气息,她会以为自己坐飞机穿越到七十世纪的欧洲国家了。 那位外国女人将韩美昕按坐在化妆凳上,然后将化妆箱搁在梳妆台上打开,韩美昕看见她拿着化妆工具,她看到她口袋里的手机,伸手指了指手机,用英文道:“可以借我用一下手机么?” 那位外国女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回说了一句她勉强听得懂的,好像在说时间不够了。说完,她就开始在她脸上画了起来。 韩美昕僵坐在那里,一瞬间,有千万种想法从脑了里奔涌而过,薄慕年是不是闯入禁地了,要救他,她就必须嫁给部落酋长,或者是部落酋长看上她,把薄慕年关了起来,要强霸她为妻。 她越想越不安,抬头看着那位长得很善良的外国女人,她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打扮,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去哪里了,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外国女人表示没听懂,一直在给韩美昕画妆,韩美昕急了,她猛地挥开那女人的手,道:“你真的听不懂我的话吗,英文呢,法文呢,日语,韩语呢?” 她换了好几种语言,对方始终很茫然,她不由得垂头丧气,她到底到什么地方了,为什么这些人听不懂这些语言,薄慕年又去哪里了? 外国女人依依呀呀和她说,貌似是让她不要激动,时间来不及了什么的,韩美昕哪可能坐以待毙,她非得闯出去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不能糊里糊涂就受人摆布。 看韩美昕朝门外跑去,那位外国女人急了,对同伴大声喊了几句,韩美昕还没有跑出去,就被人抓了回去,强行摁在化妆凳上。 韩美昕拼命挣扎,又不肯配合。对方显然不敢弄伤她,薄慕年在隔壁房间看得津津有味,这丫头烈性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外国女人都拿她没办法,他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好吧,他还恶劣的想给她一点刺激感,所以才会在她醒来前,先离开了。 他朝旁边的人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对方几句,那个男人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很快,隔壁的房间敲响了,那人走进去,用英语对韩美昕道:“薄太,抱歉,让您受到惊吓,请您配合一下,您才能尽快见到薄先生。” 韩美昕终于看到一个能在语言上沟通的人了,她像看到救星一样,问道:“薄慕年在哪里?” “他正在等您,请您梳妆打扮。”男人说完,朝化妆师点了点头,化妆师立即给韩美昕化妆,韩美昕一心想见到薄慕年,倒也十分配合。 这人知道薄慕年,还称呼她是薄太,看样子他们没穿越,他也没有被什么部落酋长囚禁起来。化妆师很快给她化好了妆,造型师过来给她弄造型。 她的妆容有点古典美的感觉,像极了古时候艳极一时的梅花妆,眼角那一朵梅花像一族烈焰,性感又危险。她的头发束起来,挽成了一个髻,髻上插着五彩的羽毛,又像女巫。 韩美昕由着她们折腾,做完造型,另外两名外国女人从大箱子里取出一套世间绝无仅有的婚服,她们先给她穿上保暖的裘衣,还在背上贴了暖宝宝。 好吧,这是她看到最现代的东西了。 然后将婚服层层给她穿上,白色的婚服,上面绣着五彩的玄鸟,倒与她头上的五彩羽毛相辉映。白色衣襟上全是云纹,象征着吉祥如意。 外国女人将一件马甲状的小褂子给她穿上,小褂子上身,将腰身收得紧紧的,曲线毕露,肩上有毛绒绒的东西,最后,四人展开了一条长三米的头纱,夹在她的发髻上,即使头纱再轻,三米长也有很大的份量。 韩美昕热得直冒汗,终于明白薄慕年把她扔在这里的用意了。 四人再次给韩美昕整理了一下服装,然后拿了一双绣着云纹的白色雪地靴给她穿上,雪地靴很暖和,不像市面上的雪地靴那么臃肿,反而还多了一种宫廷风。 化妆师给韩美昕补了妆,快步过去打开门,微笑地望着韩美昕。韩美昕会意,款步朝外面走去,这一身衣服拖在地上,很沉。 韩美昕每步都走得格外艰辛,她走出房间,长廊上铺着大红色的地毯,两名外国女人左右搀扶着她,身后两名外国女人给她整理裙摆。 远远的,她听见了婚礼进行曲传来,一时间,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薄慕年抛下所有的宾客,带她来到这个陌生地方,只为了给她一个属于他们的婚礼,而不是仅仅是作秀给别人看。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还有更让她感动的事在后面。 外国女人引着她往楼下走,这里就像是水晶宫一样,到处都BlingBling的,走出圆盘造型酒店,外面冰天雪地,寒风扑面而来,韩美昕冷得打了个寒噤。 这里很冷,韩美昕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在她身上穿了防寒保暖的衣服,还贴了暖宝宝。她适应了那股寒意,抬眸望出去。 外面铺着红色地毯,红毯两边立着六对企鹅,左边的戴着红色蝴蝶结,右边的系着蓝色蝴蝶结,她伸手捂住嘴,震惊得无以复加。 企鹅伴娘伴郎?天哪! 她眼眶逐渐发烫,朝远处望去,立即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再好的灯光都营造不出这样的效果,苍穹之上,千变万化的极光,美到极致的极光,璀璨壮丽,曼妙多姿,让人有种神秘梦幻且浪漫的感觉。 站在极光里的男人,正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她。 她恍惚想起来,她曾经写过一篇日记,日记里有她对婚礼的憧憬。传说中,看到极光的人,是上天钦定的最幸福的人,她想在有极光的地方举行婚礼,穿着美丽而大气的婚服,她不想要婚纱,女人都穿婚纱结婚,没什么新意,她要当公主,要让企鹅给她当伴郎伴娘,被黑马王子娶回家。 当时那个小小的心愿,没想到如今却梦想成真,她看着她的王子,眼泪夺眶而出,是感动的,是喜悦的,是兴奋的,原来他玩了这么多神秘,是要满足她儿时的愿望。 有夫如此,妇得何求? 韩美昕不知道,这场婚礼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桐城的婚礼现场,以及桐城所有商场的LED大荧幕都在直播这场旷世婚礼。 她只知道,此刻就算让她去死,她此生也再无遗憾了。(未完待续) 第390章 薄慕年突然一顿暗爽 冰原上,极光在变幻,闪动着动人魂魄的迷人色彩,艳绝尘寰。站在冰原上的男人,身着黑色婚服,婚服上金针银线穿插而过,绘制着古老的图腾,这是冰原上象征着幸福吉祥的意思。 零下50度的天气,冷得能瞬间将人冻成冰块,可男人卓然而立,身体挺得笔直,丝毫不受风雪的影响,依然英俊帅气。 韩美昕泪眼婆娑,眼泪掉下来,瞬间就冻成了冰,她简直哭笑不得,却又莫名感动。这世上,恐怕只有他,会为了给她一个特别的婚礼,如此费心劳神吧。 男人遥遥的注视着她,忽然朝她伸出手,她掩面而泣,同时抬起脚,跨出酒店,缓缓踏上红毯。韩美昕走出一米后,身后第一对企鹅伴郎伴娘拖着笨重的身体,跟在她后面,又一米后,第二对,第三对……,接二连三的跟上来。 婚礼现场霸气而又滑稽,全因那六对企鹅伴郎伴娘,它们像是受过训练一样,跟在韩美昕身后,缓缓朝神台上走去。 而在桐城的婚礼现场,婚礼开始时,只见司仪,不见新郎新娘,众人还纷纷猜测,这场婚礼会不会因为前段时间那个嫩模的丑闻而告终。 就连薄老爷子与薄明阳夫妇心里都没底,原本今天薄慕年该去清水湾别墅接亲,然后将韩美昕接回军区大院,向父母敬了茶再去酒店。可他们却被司机直接接到了酒店,婚礼开始前,都没有看见新郎新娘,也打不通电话,三位老人急得不行。 可是薄慕年的好友岳京等人,却出现在现场,安抚急躁的嘉宾,称新郎新娘有惊喜要给众人。 小周周今天穿了一条很漂亮的公主裙,她要给爸爸妈妈当花童,可是直到司仪开始主持,都不见爸爸妈妈,她心里十分失落。 突然,婚礼现场的光线黯淡下来,婚礼进行曲响起来,司仪身后的巨大荧幕出现一幕,那是在极寒之地,一年有两个月时间,都处在极夜时期,天空美得让人如痴如醉,而红毯上,一个穿着复古婚服的新娘,正踩着红地毯,缓缓朝站在神台前的男人走去。 众人惊呼,惊艳到惊叹。然而,当镜头转向韩美昕身后那六对企鹅伴郎伴娘身上时,现场一阵哗然,天哪!这场婚礼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壕到让他们自惭形秽! 果然是薄家大少的风格,婚礼都办得如此与众不同。 小周周原本还心情低落,看到打扮一新的企鹅,她立即被笨拙可爱的企鹅吸引了全部目光,拉着薄夫人的手,兴奋的大喊:“奶奶,奶奶,是企鹅,企鹅给爸爸妈妈当伴郎伴娘,它们好可爱。” 所有人都看到了,笨拙的企鹅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岳京幽怨地看着大屏幕,完蛋了,和老大这一比,他这辈子注定要打光棍了。 而远在法国的海边,沈存希陪着宋依诺在看现场直播,宋依诺捂着嘴惊呼,“天哪,他们的婚礼太别出心裁了,沈存希,你快看,谁想出来的,居然用企鹅来当伴郎伴娘。” 沈存希揽着她的腰,她今天的精神好了许多,他亲了亲她的鬓发,道:“那是自然,他们长得丑,才用比他们更丑的企鹅来当伴郎伴娘。”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妹夫的。”宋依诺娇嗔一句,心里却暖洋洋的,他这是变相称赞她美么? 镜头再拉回南极的极夜,寒风凛冽,韩美昕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感觉到冷,因为她的心,已经被男人的用心捂得滚烫滚滚。 薄慕年快步走过来,等不及她走到他身边,他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身上穿着白色云纹的吉服,他黑眸里掠过一抹惊艳,“好美!” 韩美昕睫毛轻颤着,看他身上的黑色吉服,她微笑回道:“你也很帅!” 薄慕年忍不住笑了,问她:“喜欢吗?” “嗯,好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儿时的梦想?”韩美昕仰头望着他,他身后的天幕在变化,颜色或深或浅,流光绝美。 这场婚礼,太震撼她的心了。 “秘密!”薄慕年握着她的手,转身走向神台,这场婚礼,除了六对企鹅,只有他们两个人,薄慕年左手抬起放在胸口上方的位置,韩美昕连忙学着他的动作,也把左手放在胸口上方。 薄慕年低沉的声音缓缓在这岑寂的冰原上响起,“我,薄慕年在此,对上天的神明起誓,将用我的生命,爱我身边这个女人,疼她呵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男人的声音铿锵有力,韩美昕眼前一阵模糊,她转头望着他,男人轮廓刚毅,他今天为她做的事说的话,都让她感到惊喜与震撼,这个男人啊,让她怎么不爱他呢? 薄慕年说完,转头看着她,示意该她了,韩美昕深深的吸了口气,平息了下心里的躁动,她缓缓开口,初时声音有些颤抖,到后面才稳下来,她道:“我,韩美昕在此,对上天的神明起誓,将用我的生命,爱我身边这个男人,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薄慕年黑眸深邃,眼前极光变幻无穷,时而魅紫,时而炫蓝,时而玛莎红,磅礴大气,衬得他的眸色更加幽暗。 桐城婚礼现场,有人被他们的表白感动得哭了,没有华丽的辞藻,就是两个相爱的男女许下共度一生的承诺。而这种时刻,不管在何时,也是动人心魄的。 有人情不自禁的喊:“吻她,吻她,吻她……” 薄慕年没有让众人失望,他倾身过去,大手捧着她的脸颊,薄唇覆了上去,韩美昕倏地睁大眼睛,这里很冷,两人的唇瓣碰在一起,都感觉不到对方唇瓣的触感,因为已经冷木了。 他的唇在她唇上厮磨着,韩美昕感觉木木的,就像在啃木头一样,她忍不住笑出声,薄慕年睁开眼睛瞪了她一下,不满道:“专心点。” “可是人家的嘴冷木了,没感觉了。”韩美昕委屈道。 桐城婚礼现场以及法国海边,众人都喷笑出声,沈存希笑骂道:“活该,让他选个最冷的地方结婚,还让不让那些单身汪活了。” 薄慕年抓狂,如此唯美浪漫的时刻,她居然敢给他掉链子,等他回去再好好收拾她,让她知道什么叫热情如火!他弯腰将韩美昕打横抱起,大步朝酒店里走去。桐城婚礼现场,司仪笑容满面道:“看来咱们的新郎已经迫不及待要和美丽的新娘入洞房了,刚欣赏完一段唯美的婚礼大片,接下来就请大家品鉴美食,再次感谢大家光临薄慕年与韩美昕的婚礼。”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一场婚礼至此圆满结束。 …… 薄慕年抱着韩美昕回到酒店房间,已经不是刚才那套房间了,而是顶层的总统套房,圆盘的穹顶,几近透明,躺在床上,就能欣赏到美仑美奂的极光,以及飞扬的白雪。 房间里喜气洋洋,地上铺着大红色云纹地毯,墙上贴着双喜,床上铺着精致的喜被,就像新房一样,满目都是红,红得喜庆。 薄慕年站在圆形大床边,将怀里的女人扔到床上,屋里温暖如春,韩美昕狼狈地从大红的喜被上爬起来,一边整理发型,一边瞪他,“你能不能温柔点,宝宝摔疼了。” 薄慕年解复古纽扣的手指一顿,惊愕地望着她,“有了?” 知道他误会了,韩美昕眼睛瞪得更大,“有你个头啊,我是说我被你摔疼了。” 现下最流行的网络术语都不懂,真是! 薄慕年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倒也没有失望,他盼了好久的洞房之夜,要是被那个小家伙的到来给破坏了,他会遗憾一辈子。 他慢条斯理的脱下外衫,直到露出精壮的胸膛,他伸手去解皮带,看着韩美昕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他低声道:“没怀正好,我今晚就让你怀上!” 韩美昕:“……” 意识到危险,她连忙翻身下床,脚还没踩到地面,脚踝就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握住,然后用力一拽,就将她扯了回去,下一秒,韩美昕被他压在喜床上,铺天盖地的吻侵袭而来。 韩美昕招架不住他的上下其手,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男人似乎要找回场子,吻一下问一句,“有感觉了没有?” 韩美昕一开始害臊,不愿意开口说,后来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大声嚷嚷道:“有了,有了,你别再吻了,嘴都让你吻肿了。” 男人失笑顿住,揶揄道:“我知道你有感觉了,不用说得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韩美昕又被他调戏了,气得牙痒痒。 薄慕年伸手去脱她的衣服,繁复的复古婚服穿起来容易,脱起来很难,他扯了半天,急得汗都落下来了,还是没能把她的婚服脱掉。 韩美昕躺在床上,看他急不可耐的模样,笑得花枝招展,“这怪不得我,是你自己准备的。” 薄慕年双手撑在她腰侧,累得气喘吁吁的,浑身肌肉线条绷得很紧,可见他已经隐忍到极致。他看着笑容满面的韩美昕,他岂会让她如意?咬了咬牙关,直接撩起她的裙摆。 “呃。”韩美昕瞪着野蛮到极点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 薄慕年邪魅地盯着她,薄唇边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狡黠道:“老婆,洞房愉快!” “……” 韩美昕终于见识了喂不饱的饿狼是什么样子的,薄慕年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在这极夜之地,他用力量与汗水,让她体会到了极致的快乐。 三天后,他们离开了南极,飞机起飞前,她去见了给她当伴郎伴娘的小伙伴,训练有素的小家伙们站成一排,韩美昕一一拥抱了,感激道:“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永世难忘的婚礼,我会永远记住你们,再见!” 薄慕年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西装,看着那个女人拥抱到最后,眼眶已经湿润了,他走过去,伸手揽着她的腰,温声道:“以后想它们了,我们再来。” 韩美昕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虽然相识短暂,但是它们会永存她心。 飞机飞回桐城,桐城的新闻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这场浪漫唯美的南极婚礼,人们都是见忘的,很快就忘记了之前薄慕年对林若欢的残忍,只记得他对他妻子的温柔与深情。 这样的男人,其实最有魅力的,我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为了你,我可以承担全天下人的非议,独独不能叫你委屈。 薄慕年用这样倨傲的姿态,向世人展示了他铁血与柔情的一面。一时间,让所有男人都怨恨,让所有女人都向往。 林若欢的上诉被驳回,薄慕年旗下的艺人公司重新推出几个年轻小明星,很快就霸了屏,再次夺得了人们的喜欢,这个事实再次证明了一件事,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那个像小丑一样出现过的林若欢,彻底被人遗忘在时光的长河里,偶尔有人会想起她,也只是一声轻叹,谁让她作死的去整薄慕年心尖上的人? 回国第二个月,两人都很忙,韩美昕忙着打官司,忙着与一些合同到期的公司签订续约合同,薄慕年忙着扩大事业版图。 有时候并非他爱钱,而是当他站在一定高度时,就会被人推着往前走,因为不进则退。而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忍受自己倒退,所以即便是累,为了家里那个深爱的女人,他也得大步从容往前走。 子午律师事务所,助理进来,将一份文件递到韩美昕面前,道:“韩姐,这是薄氏集团的续约文件,薄总说要你亲自过去,他才肯签约。” 韩美昕忙得昏天暗地,她盯着那份文件三秒钟,然后道:“你放那里吧。”等助理出去了,她拿起续约文件,心里骂了一句矫情。 昨晚上他回家,她和他说法律顾问的合同要到期了,让他签一签,男人斜睨着她,目光幽幽似狼,韩美昕看到他这模样,心里就发憷。 fqxsw.org 前几年,他们之间一直别别扭扭的,但是每到签续约合同时,他就变成了傲娇帝,谁去都没用,他不签就不签,非得她去了。 可这个男人哪里那么好说话,她去就给签,那是有条件,让他高兴了,他就签,让他不高兴,那就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吧。 事务所好几份续约合同,都是以薄慕年马首是瞻的,薄慕年签了,那几份续约合同就不费吹灰之力,薄慕年要是不签,那就难说。 韩美昕忍气吞声,不得不千方百计哄他高兴,可这男人根本是油盐不进,请他吃饭喝下午茶什么的,他完全不屑,他直勾勾的目光只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要她取悦他。 她不记得每次是怎么开始的,反正她的主动,最后都变成了被动承受。 昨晚,为了让他签约,她再一次取悦他,在夫妻的情事上,她被他训练得越来越大胆了,事后男人承诺,今天会签约,结果现在居然给她拿乔。 她处理完手上的事务,拿起续约文件,开车去薄氏集团,走进大厦,前台立即站起来,朝她恭敬的点头。她朝对方微微一笑,走进电梯,乘电梯上楼。 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区,徐浩站在电梯外等她,领着她来到总裁办公室外面,伸手推开门,请她进去。韩美昕走进去,看见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男人正在看文件,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没抬,“你坐沙发上等一下,马上就好。” 韩美昕抿了抿唇,没有吭声,谁让他是大爷呢?她在沙发上坐下,徐浩问她要喝点什么,她一开始想喝咖啡,犹豫了一下,还是换成了白开水。 不一会儿,徐浩倒了一杯白开水送进来,韩美昕说了声谢谢,徐浩离开办公室,办公室立即恢复安静,偶尔有翻动纸张的声音传来,韩美昕听着听着,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窗外夜幕低垂,城市霓虹灯光映亮了半边天,她眨了眨眼睛,拥着盖在身上的薄毯坐起来,她好像在薄慕年的休息室里,她穿鞋下床,走出休息室,看向办公桌,那里没人,她揉了揉眼睛,就听见开门时,她扭头看向门边,见薄慕年提着外卖走进来,看见她坐着,他挑了挑眉,“醒了?” “嗯。”韩美昕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 “四个多小时。”薄慕年走到沙发旁,将外卖搁在茶几上,对她道:“去洗下手,准备吃晚饭。” 他一说,她才发现自己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听话的去洗手,回来时薄慕年已经将外卖摆开,她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薄慕年递来的筷子,她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不知道吃到了什么,她心里直犯恶心,连忙捂着嘴往洗手间跑去。薄慕年见状,立即跟了过去,看她蹲在地上抱着马桶,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道:“是不是不舒服?” 韩美昕摇了摇头,刚要去扯纸巾,薄慕年已经递了过来,她接过去擦了擦嘴,精神不振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很困,又有点闷油,看着电脑时头晕,薄慕年,我是不是得癌了?” 薄慕年哭笑不得,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什么不好想,想得癌。” 薄慕年觉得应该和自己最近的需求旺盛有关,婚礼过后,他们几乎每晚都有过一次,除了她经期……,对,经期,好像从南极回来后,她就一直没来过,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男人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韩美昕,声音有些轻颤,问道:“韩美昕,你上次经期是什么时候?” 韩美昕一愣,“上个月三号。” 薄慕年推算着日期,“今天几号,二十九号,迟了一个半月了。”薄慕年心中大喜,他弯腰将韩美昕抱出去,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摔了。 将她放在沙发上,男人喜形于色,他道:“你坐着别动,先吃点东西,我去楼下一趟。” “喂!”韩美昕来不及说什么,薄慕年已经像一阵风刮了出去。韩美昕愣愣的,还是没反应过来,其实也不怪她,她怀小周周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不一会儿,薄慕年兴冲冲的推门进来,将一打各式各样的早孕试纸推到韩美昕面前,道:“吃完饭去测测,说是早上测的效果最好,不过没关系,我买了好几种,总有一种是准的。” “……”韩美昕看着面前的早孕试纸有些懵,怀小周周时,她就没用过,是晕倒了去医院才检查出来的。 薄慕年看她愣住,他低头见饭菜都没动过,他这一上一下的,饭菜都凉了,他不催她吃了,还是先检查出是不是怀孕了重要。 他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洗手间,将她放在马桶边上,作势去扒她的裤子,韩美昕终于回过神来,她脸红的推开他的手,急道:“你干嘛呀?” 薄慕年俊脸上有些窘,他道:“去测测,我在外面等你。”说着,一古脑儿的将一打早孕试纸塞进韩美昕怀里,他则转身出去了。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她垂眸看着手里的早孕试纸,是要有多激动,才会买这么多让她测? 薄慕年站在门外紧张的等待着,他人生中几乎所有的事都是水到渠成的,从来没有一件事让他这么紧张,他倚在墙壁上,过了一会儿又站直身体,一会儿再倚回去。 越等心里越焦灼,恨不得自己就守在里面等结果出来。他拿出烟盒,含了一根烟在嘴里,想到里面马上有个孕妇了,他又拿下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薄慕年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动静,他等不下去了,径直推开门进去。他看见韩美昕坐在马桶盖上,手里拿着好几个早孕试纸发呆。 他走过去,拿走其中一个,上面有两条暗红色的杠。他又拿走一个,还是两条暗红色的杠,再拿一个,还是两条暗红色的杠。 男人有些懵,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韩美昕依然发呆,薄慕年见她那模样,也不指望她了,他拿起一个盒子,对比着上面的说明书,皱着眉头看,看来看去,只有一个结果,“有了?” 一开始的语气还是难以置信的,再看了一遍,他嘴角咧开,再看一遍,他大笑起来,扔了早孕试纸,将韩美昕抱起来,大笑着转圈,“宝贝,你太能干了,有了有了。哦,不,是我太能干了。” 这是有多高兴,才会如此毫不掩饰的臭美? 韩美昕被他逗乐了,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生怕他把她给摔下去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娇嗔道:“你放我下去,我头晕了。” 薄慕年连忙停下来,抱着她走出洗手间,来到沙发旁,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屈膝蹲在她面前,将脑袋贴在她小腹处,低声道:“宝宝,我是爸爸,你听见我爸爸的声音了吗?欢迎你来到我们家,你还有一个姐姐,她叫小周周。” 韩美昕低头看着男人黑黑的脑袋,他的头发扎在她小腹上,有些痒,他温柔低语,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她原本还在担心,薄慕年有了新宝,会忽略小周周,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忘记小周周的存在。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硬硬的短发,心里幸福而安详。 薄慕年和小宝宝对了话后,他仰头望着韩美昕,郑重道:“老婆,接来的八个月,你要辛苦了。” 韩美昕眼眶一热,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薄慕年心里一揪,他微微起身,吻住她的唇,温存的姿势,吮干她的泪,“别哭,也别害怕,老公会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哪里知道他这番话,竟让韩美昕眼泪落得更急,她伸手紧紧抱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感激上苍,没有错过他,一个这么爱她的他。 第二天,薄慕年陪韩美昕去私人医院,查了晨尿,确定她怀孕了,薄慕年高兴极了,站在走廊上,拿着检验结果一阵傻笑,傻笑完,他捧着韩美昕的脸一阵狂亲。 走廊上正在等待产检的准爸爸准妈妈们,看见薄慕年这样不顾形象的亲老婆,都忍不住拿手机拍下这一幕,韩美昕窘得直往薄慕年怀里钻,薄慕年抱着她笑得志得意满,就好像自己得到了全世界那样满足。 医生告诉他们,韩美昕的身体素质很好,等怀孕三个月再过去做B超与唐氏筛查什么的。薄慕年认真的听着,只差没有拿笔记本一个字一个字记下来。 翌日桐城新闻,刊登了最喜欢的准爸爸准妈妈,就是薄慕年拿着检验单亲韩美昕的照片,一时间贺电不停,男人心满意足的接电话,神情俱是无奈,声音却无比高亢。 “对啊,前天晚上测出来的,国家不是放开政策了么,我们刚好响应国家政策。”这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也不是很幸福啦,就是一般般幸福。”这是傲娇的语气。 “我老婆厉害嘛,姿势,后入式,传教式?很多啦,不记得是哪个姿势怀上的。” “……”韩美昕听他和朋友这样荤素不忌的聊天,窘得抓起抱枕就朝他砸去,男人回过头来,看她满脸通红,他连忙道:“老三,我老婆生气了,我先挂了。” “……”电话对面的沈存希一头雾水,老大这是高兴得语无伦次了,他分明是小四,小四表示很忧伤。 薄慕年挂了电话,连忙过去哄老婆,现在老婆最大,不能生气,不能皱眉头,更不能哭,否则生下的小宝宝肯定也是个爱哭鬼。 韩美昕怀孕初期,除了嗜睡,就是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除了韩母做的辣酱,可以配着白米粥吃两碗。薄慕年担心她吃了辣酱,孩子会上火,不准她吃,怀孕的女人不讲道理,他不准她吃,她就哭给他看,他立即投降,但是也不准她多吃,吃完了辣酱,就要多吃水果多喝水。 韩父韩母本来打算等他们婚礼过后就回乡下去,但是韩美昕怀孕了,又特别喜欢吃韩母做的菜,薄慕年请的那些营养师调配出来的东西,她一吃就吐。 薄慕年为了让她多吃一点东西,诚恳的请求韩父韩母留下来,至少等韩美昕顺利生下孩子、韩父韩母见女婿这样放下身段来请他们留下,索性留下来,只不过两老不愿意住在这边,怕打扰了年轻人的清静,搬去了另外一栋别墅住,早晚过来陪韩美昕,等薄慕年回来了,他们就回去。 韩美昕怀孕后,薄老爷子和薄明阳夫妇过来看她,带了很多的营养品,薄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孙媳妇,“丫头,辛苦了。” 韩美昕羞涩的摇了摇头,“爷爷,我不辛苦。” 薄明阳问了些生活细节上的事,韩美昕都一一回答,薄夫人坐在旁边,几度欲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对这个媳妇,她彻底没了偏见。 到他们离开时,薄夫人才道:“美昕,你怀孕了,就让小周周跟着我们,让我们来照顾,等你生下孩子,再把小周周接过来。” 韩美昕早就想说这个问题了,她摇了摇头,道:“妈妈,谢谢您,但是小周周跟着我们比较好。我现在怀孕了,小周周会特别没有安全感,会以为我不要她,让她跟着我们,也可以和肚子里的宝宝多亲近亲近,您觉得呢?” 韩美昕现在和薄夫人说话,都会征询她的意思,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尊重的。 薄夫人想了想,道:“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那就这样办,要是你们忙不过来,到时候我就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 薄明阳怕薄夫人过来给儿子媳妇添乱,他道:“这边有佣人和营养师,你凑什么热闹,你过来了,宅子留我和爸两个老男人,你于心何忍?” 薄夫人老脸窘得通红,她瞪了丈夫一眼,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送走了薄家三位老人,韩美昕累得够呛,最近她食量很大,吃完了吐,吐了又继续吃,营养师严格控制她的饮食,一次只能吃一点,但是一天要吃七八次,用她们的话说,这样的话脂肪就不会累积,生完孩子身材也能迅速恢复。 好吧,为了美,她忍了。 怀孕初期,她完全没法工作,薄慕年给她请了长假,她精力不济,也确实不宜每天去上班。好在爸妈都在这里,早上会陪她出去散步。到了晚上,薄慕年下班回来,也会陪着她去外面走一圈。 这样的殊荣,是她在怀小周周时没有过的,她偶尔会想,如果怀小周周时,她性子软一软,也许他们不会浪费七年。 好在,其实都无所谓了。 韩美昕怀孕三个月,薄慕年陪她去产检,那时候韩美昕已经有些显怀了。韩美昕记得,她怀小周周时,是四个半月后才显怀的,然后肚子就像吹皮球,越涨越大。 薄慕年扶着她躺在床上,医生拿检测仪器在她小腹上滚来滚去,薄慕年紧张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完全看不懂哪里是孩子,哪里是羊水。 医生拿红外线笔指给他看,他很懵,但是第一次看到宝宝在肚子里的情形,他还是感到很新奇与感动。医生滚动着检测仪器,突然皱眉道:“奇怪,怎么是三条腿,不对,四条,五条,六条?” 薄慕年立即紧张起来,见韩美昕瞪大眼睛盯着他,他连忙安抚,他凝眉问道:“医生,怎么回事?孩子不健康吗?” 怀孕三个多月,孩子基本已经成型了,医生数了数,上面居然有六条腿,她惊喜道:“孩子很健康,恭喜薄先生,是三胞胎。” 薄慕年呆住,随即嘴角越拉越大,他走到床边,俯身用力亲了下韩美昕的脸,“老婆,你太棒了,是三胞胎。” “……”韩美昕也呆住了,三胞胎,她想都没有想过,居然一发三弹,天哪! 离开医院,薄慕年揽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车,嘴角的笑意从得知是三胞胎,就一直没有消失过,韩美昕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傻笑,她都快哭了,推开他的脸,郁闷道:“一个就够折腾死人了,三个怎么办啊?” 司机听到是三胞胎,连忙恭喜他们,薄慕年笑道:“什么怎么办?你只管生,我养得起。” “……” 韩美昕怀了三胞胎的消息不胫而走,好吧,是薄慕年那个坑爹自己散播出去的,回到家里,他就开始给好友一个个打电话。 “老二么,我老婆怀了三胞胎,快恭喜我吧。”薄慕年那得瑟的语气,直接得让人恨不得掐他脖子,没见过比他更恶劣的男人了。 岳京正被家里逼生二胎,一听到老大老婆怀了三胞胎,他怄得狂吐血,“不带这样的,你快告诉我,你吃了什么补肾的补药,我也吃吃,我都快逼疯了。” 薄慕年竖起食指摇了摇,“NO,NO,你玩坏了才需要吃,我这积攒的是人品!” “……” 薄慕年虐完了老二,给老三打电话,一开始的语气还很正常,说到美昕怀了三胞胎,画风就骤变,男人矫情道:“我今天陪美昕去医院检查了,医生检查了,突然说,这怎么不对呀,数了数腿,居然有六条腿。” 郭玉正在和下层地方官员开会,此刻是抽空出来接这通电话的,听到有六条腿时,他还没有进入状态,毕竟单身汪是体会不到陪老婆去产检的激动心情,“孩子不健康么?” “错,太健康了,你知道是为什么不?” “……” “医生说,呀,这是三胞胎,老三,我是不是很厉害,美昕是不是很能干?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薄慕年毫不留情的虐完假想敌,心里一派舒畅。让你这些年从中作梗,现在让你心塞死。 “……” 薄慕年挂完电话,笑得停不下来,他想到老三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就通体舒畅,心里突然一顿爽,终于报了一箭之仇了。 刘妈和营养师在厨房里,听见薄慕年一通通电话打出去,虐完了别人又一阵傻乐,全都摇头叹息,她们真担心先生会高兴得脑中风。 呀,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能说。 薄慕年接下来又给老四老五打电话,给沈存希打电话时,还收敛了一点,毕竟他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轮到老五时,他根本无所顾忌,这孩子太实诚了,非常崇拜的语气,道:“老大,你太牛逼了,一发三弹,哎哟,求分享经验。” 薄慕年虐完了几个朋友,坐在沙发抿着嘴笑,看到桌上的产检报告,他拿出来看了又看,心情澎湃,这三个小黑点,就是他们的宝宝,真好! 他想到如今正承载着三个宝宝的女人,他站起来,快步上楼。推开卧室门,他看见床边微微隆起的弧度,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看她睡得正沉,他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垂眸,看着被子下面微隆起的小腹,医生说她的腰围比三个月的标准要大,但是怀着三胞胎,不能用平常的腰围来测量,让他们不要担心。 他轻轻掀开被子,将她的睡衣撩起来,露出白皙的小腹,他的大掌慢慢伸过去,轻轻搁在她的小腹上,这里正孕育着他们的三胞胎,他真的很幸福,也很幸运。 眼前掠过无数的场景,她第一次强吻他,在这个房间里,他夺了她的初次,她睡在沙发上,嘴里喊着“郭玉学长”时掉下的眼泪,在富士山脚下,他看见她和郭玉躺在雪地上,在觐海台私人会所,他质问她“你爱我吗”。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明明那么遥远的记忆,他却记得如此清楚,每一个关于她的记忆,都没有忘记,幸好,他们还拥有彼此。 看着她微凸的小腹,他心中莫名悸动,再难掩一腔深情,俯身下去,吻住她小巧圆润的肚脐,低语道:“老婆,我爱你一生一世。” 沉睡中的韩美昕眉眼弯弯,唇边掠过一抹清浅的笑意,她梦见在雪地里,薄慕年背上背着一个小萝卜头,怀里抱着两个小萝卜头,一副标准的奶爸模样,而她牵着小周周跟在男人身后,幸福定格。 ……薄韩番外完结,下面插播贺云番外…… 秘密调查小组安全屋内,云嬗任务失败,等着组长安排接头人将她转移回特战队基地。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小背心,白色衬衣上血迹斑斑,多处伤口在往外冒血珠,尤其是背上的衣服,被撕开了很大的口子,隐约可见里面森然的伤口。 她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紧身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圆头靴子,一头齐肩短发显得利落干练,俏脸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刚从地狱里逃出来,还是因为失血过多。 她倚在柜子旁,手里拿着一把女士精致的手枪,神色警惕地瞪着门口。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接头人还没有来,安全屋里很安静,她隐隐感到不安。 这是小组内的安全屋,除了组内的组员,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她其实不用? ??么担心的,可是天生的敏锐直觉告诉她,安全屋可能暴露了。 背后伤得很厉害,她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必须先处理好伤口,否则待敌人前来时,她根本没命顽抗。她很快找到了医药箱,医药箱内备齐了所有伤药,她迅速找到自己需要的,然后来到大镜子前。 她背对镜子,看着后背上的伤,白色衬衣被鲜血染红,黑色背心已经粘在伤口上,她咬紧牙关,解开衣扣,轻轻脱下外面的衬衣。 衬衣粘住了,一扯就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这是她出任务以来,伤得最惨重的一次,是她太自负,掉以轻心,才会入了对方的圈套。幸好她发现不对劲,及时退出来,否则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亡魂了。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伤口被撕裂的残忍画面,她抿紧唇,用力将衬衣扯下来,一股锐痛袭来,她恨不得立即昏厥过去,可是痛觉神经却让她保持了最佳的清醒状态。 她狠狠吸了口气,忍过那股最痛的感受,然后拿棉签沾了消毒液,往伤口上按去,伤口碰到消毒液,她疼得直抽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 她微转头,手背到身后,一点点处理伤口。 “呵,你倒是我见过最不怕痛的女人!”一道讥诮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云嬗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她猛地抬头望去,幽暗的灯光下,一个身着黑色皮衣与紧身裤的男人站在那里,他逆光而站,几乎瞧不清长相,可云嬗就是认出他来。 贺东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伴随着这个认知,她心跳砰砰的急跳起来,她手里的棉签掉落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去捡,连忙弯腰捡起白色衬衣,准备穿上。 男人从暗处走过来,缓缓走入光线里,刚毅的脸上是她不熟悉的冷漠,云嬗皱了皱眉头,没想过会遇到他,更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那年夏天,她逃离桐城,只身前往北京,就读军校。这些年,她很少回家,以前在军校时,妈妈打电话给她,她以训练忙作借口,不肯回去。后来进入特战队,她更是少打电话回家。 八年来,她只有一次回去过,那次还特地打听了他在不在,他不在她才敢回去,住了一天,听到他赶回去的消息,她立即收拾行装逃跑。 此刻看见他,她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她才记起自己应该穿衣服,因为男人直勾勾的目光,正盯着她胸口看。 贺东辰斜睨着她,冷声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别穿衣服。” 云嬗的动作一顿,随即面无表情的继续穿衬衣,贺东辰目光阴鸷地瞪着她,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手夺了她手中的衬衣,一扬手,扔得老远,他轻笑一声,“呵!在我面前这样遮遮掩掩的,是想给谁守身如玉?” 见面不过两分钟,他说了三句话,除了不耐烦,就是讽刺,云嬗默默绕过他,打算去捡起衬衣,刚迈开脚步,手腕忽然被男人强有力的大掌拽住。 他力气很大,似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她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贺东辰看着她这模样,气得咬牙切齿,他沉声道:“哑巴了?看见我连句好久不见都说不出口?云嬗!”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可见他有多恼! 云嬗忽略着手腕上的痛,瞪视着前方,淡淡道:“我不叫云嬗,我的代号是小七。” 2k小说 “……”贺东辰怒极反笑,他用力一拽,将她拽到面前,他垂眸盯着她淡漠的俏脸,他冷笑连连,“好得很,要不要我告诉云姨,你在外面都在干些什么?” “贺东辰……”云嬗慌了,她最怕的是让母亲知道她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每天都无异于刀口舔血,说不定哪天就葬身在某个地方。 贺东辰眉眼染了笑意,语气有些温存,却也透着残忍,“很好,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云嬗抿着唇,看不懂男人在想什么,他的气场越发强大,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八年了,如今的他已经岁,事业有成,浑身上下透着睿智与精明。 可他眉宇间的刚毅与铁血,却并未因为他弃军从商,而有丝毫的收敛。 想他么? 是的,这些年她亡命天涯,刀口舔血,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忘记过他。可她,却不敢去见他。 云嬗恍神的时候,贺东辰将她摁在凳子上坐下,他拿了两根棉签,沾了消毒液,绕到她背后,将消毒液涂抹在她伤口上。 云嬗疼得瑟缩了一下,贺东辰手里的劲道却并没有放轻,他盯着她后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眼中缓缓掠过一抹疼惜,随即被冷酷取代,他道:“疼么?” “疼!”云嬗老老实实的回答,身体下意识往前倾,想要躲开他的手,这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受伤了,还故意用那么大的劲,她不用看,也知道血肯定又流下来了。 “给我忍着。”男人的声音硬梆梆的,不带丝毫感情与温柔。 云嬗眼眶发烫,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委屈。她还能指望什么呢?那年夏天,她刚满十八岁,被他压在走廊上,强行夺去清白,莽撞的年轻男孩,感觉到那层薄薄的膜,顿时惊愕,看她疼得一张小脸煞白,他捧着她的脸,一边亲吻一边温存道:“对不起,我轻点,别哭,我轻点。” 可是现在,那个男孩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男人,却变得如此冷酷。 贺东辰看见白色的棉签迅速被鲜血染红,到底还是不忍心,放缓了动作。给她包扎好背上的伤口,他伸手扯着她胸衣的肩带,然后弹了回去,“好了,把衣服穿上。” “……”云嬗没想到他会调戏她,如果换了别人,她肯定一拳打得对方趴下找牙,可是对方是贺东辰,她只剩脸红的份,连忙跑去捡衣服。 “砰”一声,有子弹从外面射了进来,贺东辰望着云嬗大喊:“趴下!” 长年的训练有素,云嬗立即趴下,可是子弹还是从她肩膀上擦过,一颗血珠飞溅下来,云嬗疼得直皱眉,枪声在外面不停响起,那些人真的追过来了,看来小组内有内鬼! 云嬗来不及想别的,她转过头去,看见贺东辰一个漂亮的就地翻滚,滚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枪递给她,沉声道:“你掩护我,我去会会他们。” “贺东辰!”云嬗急了,他已经退伍八年,没有握过枪,这个时候让他去解决,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贺东辰转过头来,明明情况危急,他却还有心情调侃她,“担心我?” 云嬗移开视线,淡漠道:“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贺东辰咬了咬牙,眉宇间掠过一抹阴戾,他冷笑道:“从小到大,你欠我的人情还少?你放心,这个人情你欠定了。” 云嬗看过去时,贺东辰已经就地一滚,朝门口接近,她吓得呼吸都快停顿了,枪声不绝于耳,不长眼的子弹到处乱飞,一阵“砰砰”的巨响。 她握着手枪,对着窗外的黑影开始反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屋里有灯光,他们的行动受到限制,尤其是贺东辰的身影很快暴露在枪口下,云嬗冷静下来,手枪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她对准那盏幽暗的灯开枪,“砰”一声,安全屋内陷入黑暗中。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开枪,云嬗悄悄朝弹药库靠近,刚走了几步,她的手腕就被拽住,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那人的气息却如此熟悉,他拽着她往后门走去。 从安全屋逃出来,夜色弥漫,四周乌漆摸黑,几乎辩不清方向。贺东辰牵着她的手往后山跑去,奔跑中,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明明如此危急的关头,她心里却起了旖旎心思。 这似乎是八年来,他们第一次牵手,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安全屋前的人很快发现他们跑了,有人用英语大喊,然后有几个人追了上来。 耳边风声呼呼刮过,伴随着枪声,如此惊心动魄。云嬗被迫跟着他跑,追兵紧随其后,步步紧逼。可她一点也不慌张,只因身边有他。 很快,他们跑到山顶,那一处是悬崖峭壁,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后有追兵,他们已经被逼入绝路!贺东辰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追兵,转头望着云嬗,冷声道:“我数三声,往下跳!三!” 云嬗还没有反应过来,贺东辰已经拽着她跳下悬崖!(未完待续) 第391章 一个女孩子,那么随便做什么 云嬗昏昏沉沉醒来,她浑身烫得惊人,她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她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身上盖着素色的被子,闻着有阳光的味道。 1200ksw.net 房间里很干净,不像是在酒店里,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背上火辣辣的疼,胸口有些泛凉,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像是男人的,而她的胸衣已经不翼而飞。 云嬗心里一惊,连忙到处找胸衣,还没有找到,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伟岸的身影闯入她的眼睑。男人大步走进来,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挡在胸口,戒备地盯着他。 贺东辰瞧她一脸戒备,心里冷哼了一声,慢悠悠道:“该看的不该看的,把你从河里捞上来时都已经看过了,你现在才来遮,不觉得太迟么?” 云嬗到底只是个女孩子,听到他这番露骨的话,脸颊不由得发烫,她转开头,不敢与他对视,她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桐城。”贺东辰倚在柜子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给她换衣服处理伤口时都看见了,她胸前很有料,粉嫩的色泽,像少女的颜色,倒不像是常与人…… 云嬗猛地转回头来瞪着他,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她疼得直皱眉,也来不及管,她惊声问道:“你不是接头人?” “是啊。” “组长说好要送我回特战队基地的,你为什么把我带回桐城?”云嬗的心思全挂在正事上,倒不知道男人看着她时,脑子里正在想些什么。 贺东辰站直身体,径直朝她走去,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行动失败,暴露了身份,从今天起,特战队代号小七彻底消失,从此以后,你归我管!” “什么意思?”云嬗愣愣地瞪着他,什么叫她归他管?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贺东辰不打算多说,就喜欢看她不安的样子。 “贺东辰!”云嬗气极直呼他的名字,却被他伸手弹了个爆栗,他嘲讽道:“翅膀硬了,连哥都不叫了?” 云嬗去读军校前,一直随贺允儿叫他哥,特别是这丫头闯了祸后,需要人帮她背黑锅与应付请家长时,就追着他一声声叫哥,叫得他骨头都酥了,心甘情愿为她收捡烂摊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不叫他哥了,见面就喊他大少爷。听惯了她叫他哥,再听她叫他大少爷,没由来的让他心塞与烦躁。 云嬗抿了抿唇,“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以后会严守家规,大少爷。” “……”贺东辰瞪着她,好好的心情又要被她给气炸了,他冷笑道:“好得很!”说着好得很,男人眼里却冒着怒火,他转身朝门边走去,拉开门时,他道:“去洗漱一下,出来吃饭。” “砰”一声,门甩上了,云嬗看着紧闭的房门,莫名觉得累得慌,这里是桐城,是他的地盘,他说她归他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嬗身上没有通讯工具,联系不上组长,瞧贺东辰那意思,是不会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尽快养好伤,然后联系上组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掀开被子下床,下半身凉的,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男士T恤,就再没穿别的衣服。而T恤只过大腿,走动间就有可能走光。 她抿紧红唇,贺东辰肯定是故意的,她穿成这样,怎么出去? 她在房间里一阵乱翻,衣柜里什么都没有,她郁闷得要死,转眼看着床单,她突然生了个主意,到底不能让贺东辰白占自己的便宜,她将床单扯下来,围在腰上。 贺东辰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神情有些缥缈。身后传来动静,他转过头去,就看见把自己裹成棕子一样的女人,他挑了挑眉,道:“你不热么?” 现在正值盛夏,她把自己裹成这样,就不怕捂出病来? 云嬗站在客厅中央,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道:“我的衣服呢?” “扔了。” “你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吗?”云嬗走出来时,才发现这里是两室两厅的公寓,看样子,这里经常有人住,因为没有闻到灰尘的味道,再看贺东辰熟门熟路的样子,不难看出这是他的公寓。 他是成年人,又已经结婚,他不可能一个人住在这里吧? 所以她才会问他有没有女人的衣服,她不习惯穿着他的衣服,更不习惯里面空荡荡的,很没有安全感。 贺东辰倚在玻璃窗上,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好整以暇道:“你是想让我回答有呢还是没有?” 云嬗皱眉,他总给她出难题,她避重就轻道:“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要不麻烦你去商场给我买一身衣服回来,钱我会还给你。” 贺东辰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又被这女人泾渭分明的态度给气得够呛,他吸食了一口烟,然后迈开脚步朝她走来,很快走到她身边,他张嘴,恶劣的将嘴里的烟雾喷到她脸上。 云嬗呛得直咳嗽,她瞪着恶劣的男人,“你到底……” “知道为什么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吗?”贺东辰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瞧她迷茫的模样,他缓缓而残酷道:“因为我全部扔掉了,云嬗,你把自己裹这么严实,让我猜猜,你在担心什么?”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毫不意外在他眼里看到了绵延不尽的嘲讽,甚至还有不屑,他沉声道:“怕我对你有兴趣?抱歉,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的兴趣,所以你大可以不必像防狼一样防着我。因为你,让我倒尽了胃口!” 云嬗一张俏脸瞬间惨白,他神情带着厌恶,看她的目光像看着一坨臭狗屎,她顿时心如刀割。语言能伤人到何种地步,她总算领会了。 她没有落泪,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扒光我的衣服,只给我穿了一件T恤。” 男人移开目光,心里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狼狈,他是故意的,喜欢上了那样子的她,可在她面前,他死也不会承认,不会让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板着脸道:“你别忘了,你伤在背上与肩上,内衣的暗扣与肩带刚好勒着伤口,而我,没有给女人穿内衣的癖好。另外,你再不要脸,也不能挂着空档往外跑。” “……”云嬗竟无言以对,他真的算是了解她的人了,知道她穿成这样,就算想出去联络上组长,也不敢真的不顾脸面。 贺东辰抬起手,将烟含在嘴里,伸手去拽她身上的床单,云嬗吓得连忙往后退,她身手敏捷,男人却比她更快,出手如电般,拽住了床单一角,用力一扯,云嬗被扯得直转圈,等她狼狈停下来时,床单已经落入男人的手里,他抓着床单,严肃地盯着她,“不想伤口溃烂发脓,就别捂这么严实。” 没了床单,云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虽然T恤很宽大,但是当她挺直身体时,胸口就再也藏不住,顶着薄薄的衣料,让她觉得尴尬到极点。 她弓着背,努力让胸前那两团化作无形,贺东辰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局促,转身朝餐厅里走去,“过来吃饭,养好伤之前,你都住在这里。” 贺东辰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进了餐厅。 云嬗抿了抿唇,半晌,还是跟了过去,在贺东辰对面坐下,公寓不大,六人坐的餐桌不像贺宅里的大长桌,相隔七八米,所以气氛很尴尬。 云嬗看着对面默默吃东西的男人,她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屋,你说我以后归你管是什么意思?” 贺东辰退伍后,就一心一意经营贺家的事业,如今的贺家,在桐城蒸蒸日上,与沈家薄家齐名。所以他出现在安全屋很奇怪,除非是组织内部的人,没有人知道安全屋在哪里。 贺东辰挑眉看向她,“刀口舔血的日子是不是特别刺激?让你流连忘返了?” “大少爷!”云嬗不再直呼他的名字,“我在问你问题,你能不能好好回答?刀口舔血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心里清楚,我是不是流连忘返,也与尊贵无比的大少爷你无关。” 贺东辰捏紧筷子,“啪”一声,筷子在他手里断成四截,他不去看被断筷扎伤的手,只盯着她,“有没有关,你马上就会知道。” 贺东辰说完,径直起身,朝防盗门走去。 “砰”一声,公寓里恢复安静,云嬗垮下肩膀,盯着桌上断成四截的筷子,筷子上还有血迹,她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他们本该是两个再不会有交集的人,可为什么命运又将他们牵扯到了一起?相见争还不如不见,至少可以相忘于江湖。 如今这样,他们又算什么? 贺东辰一连三天都没有过来,好在冰箱里的存粮够,云嬗不会饿着。她背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这三天,她一直避免沾到水,以为伤口一直不好。 贺东辰离开后,她偷偷进了主卧室,想找条裤子穿上,哪怕是男士的。可是她找遍了屋子,愣是没找到男士的长裤,倒是摆放内衣的抽屉里,有好几条男士的子弹内裤。 不是新的,看样子,是穿过的。 她脸红不已,连忙关上抽屉出去了。因为羞窘,她甚至没有将抽屉复原。三天后,贺东辰拎着新鲜的蔬菜肉类开门进来。 客厅里没有人,他将东西拎进厨房里,转身出来,径直去了次卧。推开次卧门,他看见云嬗坐在飘窗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衬衣刚盖着大腿,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引人无限遐想。 贺东辰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幕相当让人喷鼻血。静若处子,说得大抵就是这一幕。 女人手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很专心,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他伸手敲了敲门,女人抬头望了过来,看到他,瞬间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就好像看到了头号敌人一样,刚才的随性再也不复见。 贺东辰抿了抿唇,抬步走了进去,云嬗连忙放下腿,看着步步走近的男人,呼吸都有些不通畅起来。 贺东辰在她面前站定,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胸前开了三颗纽扣,袖子半挽,露出左手腕上的名表,他随意地靠在墙边,双手环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静又高深莫测。 云嬗心跳有些失速,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手指深深地按在了书页上。 贺东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概是独处,她衬衣最上面那颗纽扣并没有系上,露出一片胜雪的肌肤,隐约可见其中丘壑,他心里隐隐一动,低声问道:“在看什么那么专心?” 男人似乎完全不记得三天前,他们才刚刚不欢而散。 云嬗垂眸,不敢看他,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道:“是《飘》。” “你喜欢看这个?”贺东辰记得,云嬗不是个文艺的女孩子,她很叛逆,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她从小就是个土匪头子,经常在外闯祸,要不是打掉高年纪男同学的牙齿,就是捉蛇去戏弄同班的女同学。 每次家长会,她都不敢告诉云姨,怕云姨生气,更怕她会失望,自己不是个乖孩子。而他,每次跟在她身后给她收拾烂摊子,然后回去再把她训一顿。 往往那个时候,她就乖得不像话,他说什么她都听。 后来,他去从军了,4岁那年夏天,他休假回来,才发现以前的小土匪,居然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样明艳动人。 “无聊,看着打发时间,看了半天,没有懂。”女人苦恼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贺东辰的回忆,他点了点头,道:“这倒像你,你小时候就静不下来,总闯祸。” 想起那段时光,云嬗尴尬的垂下眸,那个时候叛逆,总想做点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每次看见他无奈的帮她收拾烂摊子,却又舍不得教训她时,她就感到格外开心。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她的叛逆,只是一种深沉的爱。 “对啊,要不是你帮我收拾残局,我现在肯定已经被我妈打残了。”云嬗笑吟吟道。 说起过往,两人不再像刚碰面时那样剑拔弩张,气氛反倒融洽了一点,贺东辰很喜欢现在的相处,他道:“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云嬗摇了摇头,她忍耐力很强,一点小伤小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说完,两人顿时陷入无言中,贺东辰睨着她,看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眉顺眼的样子尤其乖巧,他说:“我买了菜过来,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云嬗对吃的也不讲究,野外求生的时候,连树根都啃过,也不挑食。 贺东辰脸色沉了下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那么随便做什么?” “……” 云嬗以为他是不高兴给自己做饭,她站起来,黑色衬衣刚过大腿,掩不住衣下风光,她又连忙坐下去,脸红道:“要不我去做,你想吃什么?” 就算是一瞬间,贺东辰也看见了她的大长腿,他眼里的光芒忽闪了一下,顿时有些口干舌燥,他移开视线,回了一句,“随便。” 声音有些哑,莫名的叫人心颤。云嬗将耳边的头发抚向耳后,她忍不住笑了,“你自己不也说随便么,还说我。” 贺东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他转身往门外走去,道:“还是我去做,免得有些人以为我虐待伤患。” 云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萦绕在周围的气压顿时消失,她心头一松。每一次他的接近,都让她感到不自在,甚至是别扭。 贺东辰很快做好三菜一汤,他站在客厅,对着次卧喊:“饭做好了,洗洗手准备过来吃饭了。” 云嬗垂眸看着身上的衣服,她个子比较高,一米七,贺东辰一米八六,她穿着他的衬衣,并不会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衬衣刚盖过大腿,只有小心翼翼的行走,才不会走光。 此时她把衣袖挽起来,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肌肤,很健康的肤色,却又透着莫名的性感。她自己不自知,这副模样落在男人眼里,会是何等的风情。 她去洗手间洗了手,别扭的将衣角往下拽,再怎么拽,还是露出一双长腿。 好在她进餐厅时,贺东辰在厨房里盛饭,她本来打算过去帮忙端一下,又想起自己的模样,还是在椅子上坐下,以免待会儿尴尬。 贺东辰端碗出来,放到她面前,他在她对面坐下,拾起筷子,道:“吃吧。” 云嬗拿起筷子,男人已经开始吃起来,她一开始还挺拘束,看他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她,她才慢慢放开,吃了起来。 贺东辰吃到一半,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嬗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拘束道:“等伤好了,我会联系组长,看什么时候让我归队。” 贺东辰皱眉,“就这么想回去?不把命玩掉不罢休?” “我……”云嬗看着男人隐含怒气的俊脸,垂下眸,道:“我是军人,一切服从上级领导与命令。” 贺东辰瞪着她,刚才还觉得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乖巧,这会儿就觉得她这样子特别讨厌,他道:“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你现在归我管,既然你要服从上级领导与命令,那好,我要你去保护雪生。” 云嬗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她知道雪生是谁,妈妈打电话来说过,是贺家刚收养的养女,被贺家人保护得非常好,除了发表声明,贺家正式收养贺雪生为斗养女,没有人能拍到她的照片。 “我为什么要……”云嬗并不想去保护贺雪生,那意味着得时时与贺东辰碰面。 贺东辰挑了挑眉,“不是说一切服从上级领导与命令么?” “可是你不是我的上级领导!”云嬗道。 贺东辰扔了筷子,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拿出一支黑色手机,走回到餐厅,“啪”一声扔在她面前,“给你组长打电话。” 云嬗警惕地望着他,没有忘记组织里的训言,任何人都不能轻信,尤其不能暴露组织里的联络方式,贺东辰看见她那副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冷冷一笑,“防着我?” “没有。”云嬗心虚的低下头去,三天来,她用尽了办法,想要联络上组长,可这套公寓里没有任何可做联络的工具,网线没有,电话也没有,她甚至想过要离开这里,但是门从外面反锁了。 贺东辰曾是特种兵里最优秀的中尉,他要把她关在这里,她就绝对逃不出去,除非是爬窗。好吧,窗外全是电网,她拿香蕉皮扔过去,立即被烧焦。 这里就像是铁桶一样,除非走正门,否则她走不出去。 她咬了咬牙,还是拿起手机往次卧走去,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既恼怒又欣赏,落难时不相信任何人,这是特战队的训言,她倒是用得淋漓尽致。 可是防备的是他,他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不一会儿,云嬗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她把手机放在餐桌上,闷闷不乐道:“好,我去保护贺小姐。” 贺东辰瞧着她一脸的不情不愿,心塞不已,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她从刀口舔血的危险境地里拉了来,她倒是不领情了。 “雪生不太信任别人,我也不相信别人,保护她是你的首要任务,你做的任何决定,都不能脱离这个宗旨,不能让她置身危险中。”贺东辰吩咐道。 云嬗抬头看着他,他说到贺雪生时,神情格外温柔,不知为何,她心里冒起酸泡,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你这么紧张她,你老婆知道吗?” 贺东辰一瞬不瞬地望过去,紧盯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来,须臾,他轻笑道:“我老婆知不知道无所谓,你知道就行。” 云嬗皱起眉头,“我又不是你老婆。” “这谁说得准?”贺东辰心情好转,他重新拾起筷子,继续吃饭。云嬗看见他胃口大好的样子,知道自己又被他调戏了,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还是觉得有些甜蜜。 青春正好时,她不是没有想过成为他的妻,可是那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却让她的憧憬瞬间破碎。 “砰”一声,云嬗回过神来,见男人优雅的收回筷子,继续吃饭的同时,道:“吃饭发什么呆?菜凉了。” 云嬗愣了愣,低头继续吃饭。 半晌,贺东辰将碗与筷子一推,睨着对面的女人,道:“我做饭,你洗碗,我去洗澡了。” 云嬗只听到后面那句话,她瞪大眼睛,急忙问道:“你要在这里住?” “这是我的公寓,我还住不得了?”贺东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回家去么?”他在这里,她会感觉不自在,会觉得空气都不流通,让她感到窒息。 “太累了,今晚不回。”男人说着,已经往主卧室走去。 云嬗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画风有点不对,她住在这里,他也要住在这里,这房子是他的,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包养的…… 思及此,云嬗连连摇头,她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一会儿,贺东辰从主卧室里晃了出来,他手指上勾着什么,在手上转着圈,他倚在墙边,看着餐厅里正在收碗的云嬗,忽然道:“你翻过我抽屉?” 云嬗心里一惊,手里的碗咕噜咕噜朝地上滚去,幸好她反应够快,伸手弯腰抓起一个,另一手抓起另外一个,还有一个盘子即将砸碎,她双腿往两边滑开,一个漂亮的一字马,盘子落在她腿上,没有摔碎。 她终于松了口气,正打算把碗放桌上,去捡盘子,身后传来鼓掌声,紧接着是男人略带赞赏的声音,“漂亮,不过……” 云嬗转头望去,瞧见他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她笔直修长的腿,然后恶劣的吐出三个字来,“走光了。” “啊!” “砰砰砰!” 伴随着尖叫响起的是碗摔碎的声音,云嬗立即弹跳起来,刚才她只想着不能把碗摔碎了,完全忘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黑色衬衣,什么都没穿,一字马的动作……,她羞愤得恨不得死去。 她脸颊一阵阵发烫,转过身去,才发现墙边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了,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男人愉悦的笑声。 她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双手紧紧捉住衬衣下摆,脸颊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让他给她一套衣服穿,否则迟早被他看光光。 贺东辰站在花洒下,唇边的笑意越扯越大,心情愉悦到极点,水流从他古铜色的胸膛冲下去,他双手抹了一把脸,想起刚才看到的风光,那双腿的韧性极好,不知道…… 想着想着,男人感觉鼻端温热,他伸手一抹,指尖满是殷红的鲜血,他连忙微仰起头,心里“靠”了一句,却阻止不了满脑子旖旎的画面。 贺东辰洗完澡出来,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他晃进厨房,厨房的流理台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滴水珠都没有,却不见云嬗的身影。 想到她刚才瞬间爆红的俏脸,他心头一荡,连忙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下去,才勉强压制住心里的躁动。 喝完水,他随手一扔,矿泉水瓶子呈抛物线状投进了垃圾桶里,他走出厨房,回主卧室,经过次卧门前时,里面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他抿了抿唇,走进主卧室,伸手用力一摔,将门给摔上。 翌日,云嬗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大亮,这些年来,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一觉睡到天亮。她所经手的任务,哪一项都不敢掉以轻心,就是睡着了,也得时刻保持警醒,否则说不定就死在了梦中。 所以外面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她立即就醒了,可昨晚,她睡得很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就在隔壁的缘故。 她掀开薄被坐起来,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衬衣,她抓了抓头发,起身下床。打开卧室门,对面主卧的门也开了,贺东辰站在门边,一脸郁色,瞧着像是没睡好。 她想躲回去,又觉得做得太明显,反而会让他怀疑,便故作落落大方,道:“早!” 贺东辰抬了抬眼皮,看到对面那个容光焕发的女人,他就更加郁卒了,他一整晚都没睡着,她倒是睡得挺香啊,男人心里极度不平衡,懒得搭理她,转身进了浴室。 云嬗皱眉,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云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看见贺东辰洗漱完出来,她半个身子在里面,只探出一个头,尴尬道:“那个……大少爷,你能不能帮我买套女装,我背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贺东辰懒洋洋地看过来,“伤那么重,再养几天。” “可是这样很不舒服。”云嬗急道,昨晚的意外她不想再发生,尤其是与贺东辰相处,她更不想发生这种意外。 贺东辰一晚都在不舒服的情况下度过,这会儿听见她说不舒服,他来了气,“那你说要怎样才算舒服?我不是为你好?难道是我想看你的光屁股?” “……”云嬗俏脸红透了,他怎么能说那三个字,她窘得不行,这男人一早上是吃了炸药,火气这么重?她默默的退回卧室,正要关门,又听他说:“不准再和我说不舒服这三个字,听着就来气!” “……”她说话也有错了。 云嬗回到卧室,听见对面的门再度“砰”一声摔上,她走回到床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这些年什么事没有经历过,她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为什么面对他,她总这样手足无措? 以前不是没听过别人调戏她,可那些人的调戏只会让她恶心与反感,偏偏他说出来的话,却只让她感到羞涩与窘迫,甚至都没觉得难堪。 她将自己埋进枕头里,其实刚才她是想问,她伤在背上,为什么连条短裤都不让她穿,可这种话,她到底问不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从枕头上爬起来,看着床上的素色床单,为了避免再发生像昨晚那样的意外情况,她得想个办法,她将床单扯下来,然后揪住床单两边用力一撕,床单被撕成两半。 她拿着床单往身上比了比,她再对半撕了一下,这下长度刚刚合适,她将床单裹在腰上,打了个结,不细看,以为是裙子,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避免再走光了。 她弄好后才转身出去,经过主卧室时,主卧室的门还紧闭着,她去浴室里洗漱,洗漱完就去厨房,拉开冰箱看看早上吃什么。 她对吃的不讲究,只要能咽得下去,可家里有位公子哥,她就不得不讲究了。纠结来纠结去,她拿了两颗鸡蛋出来,打算煎鸡蛋。 她的厨艺并不好,两颗鸡蛋都煎糊了,她瞪着盘子里焦黑焦黑的东西,脑海里回想起昨晚那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的脸色也焦黑焦黑的,她把这两颗煎鸡蛋端给他,他会不会以为她要谋杀他? 贺东辰换好衣服出来,就听到厨房里响起油烟机的声音,他缓缓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 看着她像个贤惠的妻子在厨房里忙碌,他臭了一早上的脸色,逐渐柔和下来,本来急着走,这会儿倒也不急了,她还穿着昨天的黑色衬衣,男士衬衣穿在她身上,另一种风情,她在腰间打了结,下面穿着一条裙子,裙子的花纹有些眼熟。 等等,公寓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这裙子哪里来的? 他直起身走过去,边走边问道:“你身上这裙子上哪里找来的?” 云嬗听见他的声音,手里的铲子掉进了锅里,她急忙转身,局促不安地揪着裙子上打的结,“那个…就是……” 走近了,贺东辰已经认出来了,这是他亲自去挑选的床单,当时在选床单时,他纠结了好久,男人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是又担心自己挑选的她不喜欢,最后选了素色的四件套,此刻四件套其中的一截,就裹在了她身上。 贺东辰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真有气死他的本领。 云嬗瞧着贺东辰的脸色和她刚才煎的鸡蛋差不多一个颜色了,她垂下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等着受训。 贺东辰满肚子的气,看见她这副模样,也发作不出来,忍了半晌,他才硬声硬气道:“晚上给你送衣服过来。”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云嬗原本以为他会训她一顿,可他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她连忙追了两步,问道:“你不吃早饭就走吗?” 贺东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流理台上盘子里焦黑焦黑的东西,他冷声道:“我怕被你毒死!” “……”云嬗瞪着他的背影,他还能再毒舌一点吗?直到男人消失在防盗门后,她才垮下双肩,转身走到流理台前,端起盘子,用力拿起一个煎蛋咬了一口,边嚼边道:“我不信就真的毒……好苦……” 云嬗咽不下去,苦着脸冲到垃圾桶前,将煎蛋吐了出来,看吧,她除了打打杀杀,真的当不了一个正常的女人。 …… 一整天,贺东辰的脸色都臭得厉害,所到之处都阴雨绵绵。一整晚欲求不满的男人,杀伤力有多强,已经无法言喻,看秘书室里那一张张苦哈哈的脸,就足以说明一切。 会议上,中部销售经理正在发言,贺东辰全程心不在焉中,脑子里莫名其妙就浮现那两抹粉色,以及女人劈着一字马的模样。 “啪”一声,贺东辰站了起来,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盯着他,他这才想起自己在哪里,他神情窘迫,却反应迅速,“我去下洗下手间,发言继续。” 等贺东辰离开会议室,众人才轻吁了口气,倒没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发言上,私下交头接耳,其中一名高管说:“刚才贺总想到什么,那神情荡漾得。” “我也看见了,咱们贺总不会在思春吧,哈哈哈。” “也有可能啊,要不大白天的,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昨晚哪个小妖精勾得我们贺总这么把持不住?”另一人低声嘿嘿的笑。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男声,“我也挺想知道是哪个小妖精?”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那人不知死活的却没有发现异样,推着身边的人,“要不你去问问贺总?” 贺东辰站在那人身后,冷声道:“徐经理,开会时间议论领导,嗯,越南分公司正好有个空缺,你今天就过去走马上任。” 那人转过头去,看见贺东辰就站在他身后,他一张脸立即变成猪肝色,哀嚎一声,晕厥过去。 贺东辰回到办公室,秘书季林连忙跟进去,向他汇报,“贺总,蓝小姐从国外回来了,她要求今晚与您见面。” 贺东辰脱西装的手一顿,冷声问道:“离婚协议书送出去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 “我知道了,出去吧。”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他不是没有想过要与她白首终老,偏偏她触犯了他的底线,动了雪生,还…… 公寓里,从贺东辰离开后,云嬗就开始变得心神不宁。看书看不进去,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但是看时间的次数却明显增加了。 她手腕上的表,是八年前的旧款,表盘上的玻璃罩裂开了一道口子,她一直没有送去维修。这只表是贺东辰送她18岁的生日礼物,那天她收到生日礼物非常开心,迫不及待的戴在腕上,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就在第二天晚上,这只手表碎了,年轻男孩粗鲁且莽撞,将她的手腕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用力过猛,手表上的玻璃罩震开了一条口子,他随即粗鲁的占有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看表,为什么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直到窗外的太阳慢慢西落,她才明白,她一直在等他回来。 五点半,门外响起钥匙插入匙孔的声音,她奇怪离得这么远,她居然都听见了。可她来不及细想,一颗心砰砰的急跳起来,她急忙跳下床,飞快往外奔去,急得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她站在走廊上,看见防盗门打开,一个穿着优雅的香奈儿长裙的女人站在玄关处。 两人遥遥相望,云嬗认得她,即使她没回过桐城,即使贺东辰隐婚,她也知道,眼前这位,是贺东辰隐婚妻子蓝草! 她浑身奔腾的血液,就像是遭遇了西伯利亚寒流,瞬间冻成了冰柱子,她脸色倏地惨白,甚至感到难堪,尤其是对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像针尖一样,扎在了她心上。(未完待续) 第392章 她在肖想一个有妇之夫 蓝草静静地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女人,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黑色衬衣下是什么也没穿。下面穿着一条裙子,与其说是裙子,不如说是半截床单。 她视线上移,女人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与激动,在看见她时,表情凝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抬腿走过去,伸手轻抚了抚一头大波浪的头发,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她在云嬗面前站定,离得近了,她才看清她的长相,她心里一震。眼前的女人一头齐肩短发,五官精致,英气逼人,她对她并不陌生。 在贺东辰的钱包里,他在他证件照后面藏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扎着马尾,模样清秀,神情却带着叛逆,看着镜头露齿一笑,又是十足的乖乖牌少女。 这张照片,从她认识贺东辰,就一直压在他的证件照后,这些年,她给他换了许多钱包,可是他始终没有扔掉这张照片。 “你是云嬗?”蓝草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云嬗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神情已经恢复淡漠,她点了点头,“是,我是云嬗,你是?” “我是蓝草,贺东辰的妻子。”蓝草落落大方的伸手,云嬗怔了怔,刚伸出手去,蓝草已经收回了手,她转身走进客厅,自在的模样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她在沙发上坐下,抬头望着云嬗,道:“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云嬗怔怔收回手,垂落在身侧,她就是贺东辰的妻子?女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像如坐针毡,此刻她身上穿着贺东辰的衣服,里面真没穿,下面裹着床单,怎么看都让人误会。 虽然她与贺东辰之间清清白白,但是心里还是难免觉得难堪。她转身回到次卧,穿上拖鞋,这才去厨房给蓝草倒了一杯白开水出来。 她弯腰将水杯放在她面前,道:“请喝水!” 蓝草双腿优雅的交叠,没有去碰那杯水,她盯着云嬗,道:“坐!” 云嬗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蓝草看她的目光,但是她还是依言坐下,因为蓝草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蓝草不经意地把玩着手指上的婚戒,云嬗看过去,眼睛被钻石的光芒刺得发疼,垂放在膝盖上的逐渐握紧成拳。 蓝草打量着她,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她道:“云小姐,你这身穿着真别致,不瞒你说,东辰在家时,也喜欢和我这样玩,可能是夫妻做久了,没有新鲜感了,要到外面来找找刺激,我挺大方的,像东辰这样的成功男人,谁在外面没有包养几个情人呢?” 云嬗倏地抬起头来盯着蓝草,连忙解释道:“蓝小姐,你误会了,我和大少爷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关系。” “是吗?”蓝草看着她的目光明显是不信,甚至还带着讥诮,“看来真是我误会了,云小姐穿着我老公的衬衣,里面连内衣都没穿,下面估计也是没的吧,你穿成这样,不是为了勾引他,不是随时准备满足他的需求?” 云嬗没想到她会突然变得这么尖锐,说话也如此粗俗,她皱紧眉头,不悦道:“蓝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 “呵!”蓝草冷笑起来的模样,与贺东辰如出一辙,她道:“我说过我很大方,不会介意的,偏偏云小姐要装纯,怎么?自己能做就不能让别人说么?” “我问心无愧!”云嬗懒得和她解释,可同时,又在心里鄙视自己,云嬗,你对贺东辰就真的没有一点期待? 是的,她有,哪怕道德的底线一直碾压着她的情感,她还是有过幻想。但是此刻,她有过的幻想都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蓝草站起来,“好一句问心无愧,做小三做得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真没有见过,云嬗,我再说一次,我不介意和你分享一个男人,毕竟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但是你别妄想和我平起平坐!” 云嬗气得浑身直发抖,她咬着下唇,没有去看蓝草,耳边响起“砰”一声,公寓再度恢复安宁。云嬗眼前一阵模糊,她双手抱着腿,将脑袋埋进膝盖,眼泪滚落下来。 云嬗,你不能再犯贱,不能! …… 夜幕降临,贺东辰开车回到公寓,他转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精美的纸袋,眉眼柔和下来,他拿起纸袋,开门下车。 乘电梯上楼,拿钥匙开门时,他立即发现不对劲,早上他离开时,反锁了门,可这会儿,他轻易就打开了。他蹙紧眉头,拉开门进去。 公寓里没有开灯,四周乌漆摸黑的,他走进玄关,伸手按开灯掣,客厅里顿时明亮起来。他看见云嬗蜷缩在沙发上,双眼黯淡无光的直视着前方。他换好拖鞋,抬腿走过去,将那几个精美的纸袋搁在她身边,道:“你要的衣服,去换上。” 云嬗坐着没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僵硬地起身,拿起纸袋往次卧走去。她心里满满的委屈,可是面对贺东辰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肖想一个有妇之夫,活该受到这种羞辱! 贺东辰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她拿过纸袋时,他不经意看见她红红的眼眶,他微皱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他身边,垂眸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她眼睛浮肿,眼球上布满血丝,他问道:“怎么哭了?” 云嬗用力挥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不要你管!” “云嬗!”贺东辰目光凌厉地瞪着她,他好好问她,她就非得惹他生气么?他伸手扳过她的肩膀,迫她迎视他的目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云嬗咬紧牙关,她满心的难堪与羞恼无处发泄,她瞪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她每次接近他,都会被他周身的光芒蛰伤,“我说过了,我不要你管。” 说完,她又要回房,却再度被男人扳回去,“我早上离开时,你不是这个样子,告诉我,谁来过了?” “没有谁来过,大少爷,你把我藏在这里,又不给我衣服穿,你是想睡我么?”云嬗恼羞成怒,一些话就不经大脑一古脑儿的砸向男人,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受得了。 贺东辰从昨晚到今天,满脑子都是她,他不否认,他是动了想睡她的心思,这会儿被她直言不讳的道出来,他仍旧觉得脸上挂不住。有时候,男人可以想,却不容许女人说出来,他沉声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抱歉,我不给谁当情人,也不给谁当暖床工具,谢谢你救了我,我会遵守承诺,去保护贺小姐,但是我希望,我们私下不要再有任何接触。”云嬗说完,也不管男人脸色难看到什么程度,转身快步冲进了次卧。 贺东辰脸色阴沉地瞪着她的背影,一股怒气攥在胸口,烧得他五内俱焚,他双手叉腰,气得一脚踢翻了茶几,茶几上面精美的摆件砸了一地,一片狼藉。 靠!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女人,他想睡她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没睡过!哎哟,气死他了,不知好歹的女人! 云嬗抹干眼泪,她拿起纸袋,捏着底部往床上倒,衣服掉出来,洒落在床上。 衣服是时下最流行的雪纺衫,下面是一条百褶裙,自从进入军校后,她就再没有穿过裙子。她此刻也没心情别扭,只想几下换好衣服,离贺东辰远远的。 这个男人就是罂栗,她每次靠近他,都会上瘾,欲罢不能。在她还没有变成她唾弃的那种人之前,她要有多远就滚多远。 门外传来“砰”一声重物坠地声,她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拿起衣服换上。 换好衣服出来,她看见贺东辰站在客厅里,浑身都贲张着一股怒气,茶几翻倒在地,一地狼藉。她走过去,并不惧怕他,她道:“我换好了,现在送我去贺小姐那边。” 贺东辰怒气冲冲地瞪过去,却倏地一怔,他屏住呼吸,盯着面前的女人。她穿着雪纺衫与百褶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板鞋,透着女性的柔美,他一瞬间看得忘了呼吸。 云嬗在男人眼里看到了一抹惊艳,男人深暗的瞳眸里,倒映着她娟秀的模样,那是她不熟悉的自己,在他眼中,那么美。 她移开视线,阻止自己深陷,她冷声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送我走。” 贺东辰移开视线,真想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打一顿,他双手抄进西裤口袋里,冷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逃离我,怕我睡了你?” 还不待她回答,他又扔了一句话过来,“放心,我对水性杨花的女人没兴趣!” 云嬗脸色顿时惨白,蓝草的话再恶毒,都不及贺东辰万分之一,因为真正手持利剑,能伤得她体无完肤的人,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重逢后,他说话总是有意无意的刺伤她,她不知道他对她的这些误会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贺东辰恨她! 是的,他恨她,他对她的恨意藏得很深,只会在她违逆他时,不经意间显露无遗,比方此刻,比方之前说她倒尽胃口。 她咬紧下唇,咬得皮开肉绽,甚至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可是她感觉不到疼,因为一颗心已经疼得麻木,她道:“那正好,我对你也没有丝毫兴趣。” 贺东辰骄傲的男性自尊被她刺伤,原本往门口走去的高大身影忽然折回,他走到云嬗面前,伸手将她一推,云嬗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几步,直到背抵上墙,才停了下来。 身前迅速抵上来一副男人成熟的身躯,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她呼吸一顿,双手下意识推他,想要把他推开。 然而男人纹丝不动的紧贴着她,她甚至感觉到他薄薄衣料下肌肉贲张的纹路,她脸颊涨得通红,“贺东辰,你干什么?” 贺东辰迅速握住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盛怒的目光,他讽刺道:“对我没兴趣?当年是谁在我身下叫得欢畅,疼得厉害还不停的叫着还要还要?” 云嬗倏地瞪大双眼,瞳孔里倒映着男人残忍到极致的俊脸,他想起那一夜了,那他是不是也知道…… 不容她多想,耳边又传来他冷酷的声音,“没被我满足,转眼就投入别的男人怀里,我倒是忘了,你骨子里就这么放荡!” “贺东辰!”云嬗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贺东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紊乱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他道:“既然躲得远远的,就该死在外面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云嬗,你给我听好了,有我在的地方,你给我躲着点,否则!” 剩下的话,男人没有说出口,径直转身走向玄关。 云嬗浑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要用多大的力气,她才能阻止自己往地上滑,要用多大的力气,她才能阻止自己去解释? 解释,他会信么?会不会觉得她在狡辩,她在他心里已然如此不堪。 眼前雾气朦胧,她伸手抹去眼泪,他不是她温柔的爱人,她不该对他心存幻想,不该招至这样的羞辱。 贺东辰换好皮鞋,他大步走出公寓,心里烦躁的厉害,他点了烟,靠在墙壁上一口一口的吸食起来,恶毒的语言所带来的反噬效果,就是无尽的懊悔,想到她惨白的脸色,他一口烟雾呛进了喉管里,他顿时咳得翻天覆地。 云嬗走出公寓,除了那只手表,她什么也没有拿。公寓外面,已经不见贺东辰的身影,她乘电梯下楼,走出单元楼,看见门外停着一辆白色卡宴,她脚步一顿,望着坐在驾驶座上抽烟的男人,前车轮胎旁掉了好几个烟蒂。 她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正打算上车,男人的声音冷冷传来,“坐后面的车,季林会送你去医院,他会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 云嬗握着门把手的手,像是被刺猬蛰了一下,她连忙缩了回去,淡淡道:“哦。”随即又关上车门,朝后面的黑色大众走去。 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毫不留恋的姿态,他心里直骂这个无情的女人,嘴上却还不饶人,大声道:“如果没有必要,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云嬗脚步未停,明明心如刀割,也不愿意在他面前低头,她头也不回地走到黑色大众前,她拉开后座车门,弯腰坐进去。 贺东辰见状,气得不轻,他发动车子,朝小区外驶去,而身后那辆黑色大众,也缓缓启动,朝与他相反的方向驶离,他们终究要背道而驰! …… 贺东辰开车驶入一栋别墅,别墅内灯火通明,他坐在车里,这栋别墅的装修是雪生亲自设计的,作为他和蓝草的婚房,当时她并没有来得及监工完成,就出了那件事。 后来他按照图纸,让人照着图纸装修完成。别墅装修完成那天,他坐在这栋别墅里整整一晚,第二天,把这栋别墅珍而重之的送给了蓝草。 tsxsw.la 蓝草永远不知道,他当时把别墅送给她的心情,她也永远不知道,他曾给予过她深厚的感情。 别墅里,蓝草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知道他今晚会来,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泡了个牛奶花瓣浴,又往身上抹了精油,吊带睡裙下面是真空的。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停着的那辆白色卡宴,车子停了许久,男人都没有下来。她忍不住心急,起身朝别墅门口走去。 蓝草来到门边,贺东辰已经从车里下来,他双手斜插在裤兜里,整个人优雅如王者,傲然前行。他穿过花园,踏上台阶,在蓝草面前站定。 蓝草笑意清浅地望着他,像以往他每一次回家一样,她迎上去,语气温婉道:“你回来了。”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讳莫如深,深V的吊带睡裙,胸前的风光在蕾丝睡裙里若隐若现。他移开视线,从她身侧绕过,径直往别墅里走去。 蓝草作势依偎进他怀里的动作直接落空,她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神情有些难堪,转头看着男人有些绝决的背影,她咬了咬唇,跟了进去。 贺东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他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间,男人的神情显得高深莫测。蓝草在他身边坐下,像没有长骨头一样倚在他肩上,慵懒的问道:“老公,这一个月有没有想我?” 贺东辰没有推开她软腻的身体,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眼里急速涌动着什么,似乎要将她看穿。蓝草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他近乎审视的目光,她移开视线,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我们不要离婚了,好不好?我出去散心一个月,我发现我依然深爱着你,离不开你。” 贺东辰淡漠的抽回手臂,眼底多了一抹厌弃与不耐烦,他凉声问道:“你今天去过公寓了?” 蓝草俏脸上掠过一抹慌乱,随即镇定下来,她道:“是啊,我顺路过去,给你添置一些东西,没想到你在公寓里藏着一个美人,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一点也不寂寞啊。” 贺东辰倒没想到她会承认,晚上他拿钥匙开门时,就察觉不对,而有那套公寓钥匙的人,除了他,只有蓝草。 他没有否认,更没有解释,只是道:“把离婚协议书签了,该你得到的,我一分不会少你。” 蓝草脸色惨白,她转过头来望着眼前这个凉薄得近乎无情的男人,她大声道:“我不签,老公,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以后再也不会乱来了,我那样做,只是不想失去你。” 贺东辰看着面前惶急落泪的女人,心里却没有一丝软下来的迹象,只剩下疲惫“雪生是我妹妹,你差点害死她,我早就警告过你,你胆敢动她,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蓝草,我们好聚好散!” “你的妹妹那么多,我哪里知道她是你的亲妹妹?老公,我是女人,我也有嫉妒心,你对她那么好,好到让我嫉妒,让我发疯,让我发狂,我只是想让你多爱我一点,难道我错了吗?”蓝草泪水涟涟的望着他,整张俏脸被嫉妒扭曲。 贺东辰盯着她,态度始终淡漠,“离婚吧,蓝草,不要把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毁得面目全非。” 以前的蓝草,在他身边,安静的就像一株小草,不特意去找,几乎发现不了她的存在。这些年,她始终在他身边。 后来,他终于决定给她一个家,婚后的蓝草不再是那样安静的存在,她渐渐变了,变得再不是刚开始的模样。变得善妒多疑,甚至是变得极端。 他努力过,然而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他终于见识了,那天要不是他去得快,雪生就被她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 他很生气,不,是前所未有的狂怒,他把她拎回家,砸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最后精疲力竭,彼此都在这场硝烟中沉默了。许久,他道:“蓝草,我们结束吧。” 他以为,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却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报复心更可怕。几天后,他等来的不是蓝草的求饶,而是她与一个男人上床的艳照。 至此,他对她的情意彻底不复存在。 “我不!”蓝草眼泪绝堤,她抓住贺东辰的手腕,求饶道:“老公,那些照片不是真的,是他PS的,我和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贺东辰目光冰冷,对一个人失望到极点,或许最后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从怀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茶几上,照片滑开,蓝草看过去,脸上血色尽失,顿时惊愕地瞪大双眼,“你派人跟踪我?” 照片上,蓝草身无寸缕,被金发男人压在床上。而每张照片上的男人都不一样,姿势也不一样,但是她的表情,却有着疯狂过后的愉悦。 贺东辰站起来,不再看这些令他难堪的照片。他提出离婚,她回赠他“厚礼”,这个女人的放浪形骸,确实没有叫他失望,以前,他怎么会认为她就是一只纯情的小白兔? “我会叫律师来和你办理离婚手续,以后好自为之吧。”贺东辰绕过茶几,往大门方向走去,曾经爱过的女人,到结束时,他说不出恶毒的话来,哪怕她如此不自爱,也希望离婚后,她能活得更好。 蓝草腾一下站起来,瞪着他的背影,神情尖锐,“贺东辰,你给我站住,我知道,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女人,就连在床上,你心里想着念着的都不是我,我今天见到她了,她穿着你的衬衣,你们做了吗?和她做是不是比和我做爽?” 贺东辰垂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他转过身去,神色阴戾地瞪着她,“我不准你侮辱她!” “哈哈哈,受不了么?别人都说我得到你所有的宠爱,可是有谁知道,你的宠爱是毒药,会腐蚀一个人的心智。我以为你爱我,终究会爱上我,可是我给你换了一个又一个钱包,明示暗示你扔掉那张照片,你从来舍不得扔,你现在终于得到她了,想和她在一起,就迫不及待的想把我一脚踢开么?”蓝草愤恨地瞪着他,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多怨。 贺东辰勃然大怒,为她的是非不分。他踩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浑身散发出暴戾的怒气,他缓缓走回到蓝草身边,他抓起桌上那叠丑陋不堪的照片,砸在她脸上,怒声道:“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如果不是我拦得快,这些照片已经传到了社交网站上了,蓝草,我贺东辰头上绿云高照时,我还想着好聚好散,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就凭你这么下贱滥交?” “对,我是下贱,我是滥交,但是我是被谁逼的?我拼了命想把那个女人从你眼里心里挤出去,可是你根本不让我触碰,贺东辰,你知道你在我身上发泄完,梦里叫着她的名字,我有多恶心吗?”蓝草满脸的恨意,此刻在她脸上看不到曾经任何的美好,只剩下丑陋。 一瞬间,贺东辰连争吵的欲.望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下去,只不过让他认明白一件事,他这些年到底有多愚蠢,他心寒道:“你说得对,从头到尾,我都把你当作是她,现在你满意了,死心了?那就签字吧。” 说完,他绝然转身,大步离去。 蓝草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拔腿追了出去,追到花园,白色卡宴已经驶出大门,她拼命往前跑,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就这样放任他离开,他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贺东辰,你别走,别丢下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善妒,我改,我乱搞,我改,你别抛下我!”蓝草追到大门外,白色卡宴已经没了踪影,她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绝望地落下泪来。 白色卡宴车里,贺东辰双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牙关紧咬,额上青筋直冒,他目光凶狠地瞪着前方,脚下用力将油门踩到底。 是否每一段感情到决裂时,都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时,都在讽刺着他像个小丑一样,骄傲的自尊被这个女人狠踩在脚底。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白色卡宴速度极快,超越路口时,他没有减速,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贺东辰连忙踩刹车,刹车声震耳欲聋,伴随着激烈的碰撞声,几秒钟后,马路上恢复平静。 …… 两年后,佰汇广场开业两周年的周年庆典上,云嬗身着一条黑色的长裙,脚下踩着黑色中跟反绒皮鞋,手里拿着一个同色系的银包,跟在贺雪生身侧,在衣香鬓影里穿梭。 她不习惯穿裙子,可是今天这个场合,雪生小姐要求她必须穿裙子,否则不准她来出席。她是她的秘书兼保镖队长,出席这样重大的场合,她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所以只能遵命,脱下一身中性打扮,换上裙装。 她别扭的提了提衣襟,贺雪生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她,调侃道:“你再拉,看看有多少男人盯着你的胸部看。” 云嬗窘得俏脸通红,连忙将手放下去,画着淡妆的她,五官越发精致,尤其是肌肤胜雪。刚才她一走进宴会大厅,不知道有多少人往她身上瞄。 她朝四周看去,果然见有不少人盯着她的胸部瞟,她凌厉的眼刀一个个扫过去,那些人立即移开目光,她紧跟在贺雪生身后,低声问她,“雪生小姐,这衣服不会掉下来吧?” 贺雪生忍俊不禁,眉眼带笑地望着她:“你看这里有多少人穿成这样,要真的会掉下来,除非是飞机场。” “……”云嬗觉得,贺雪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两年前,季林送她去医院,一路上,季林说了许多关于她要注意的事项,尤其交代她,不要在贺雪生面前提沈存希三个字。 其实她根本不认识沈存希,但是有耳闻过,见到贺雪生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季林要她别提沈存希。两年的相处,贺雪生脾气很好很温柔,从不苛待下属,渐渐的,两人也从主仆,变成了朋友。 云嬗跟着她,看她与供应商娴熟交谈,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跟她出来面对供应商的情形,那时候她紧张的直抓衣服,现在却能表现得这么从容。 门口忽然起了躁动,云嬗跟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宴会厅门口,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高大男人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 白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西装,英俊的面容映照在灯光里,衬得五官愈加深邃,他抿着菲薄的唇,从众人眼前打马而过,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感矜贵震撼着人的灵魂深处。 云嬗怔怔地望着众星捧月的他,一瞬间,心跳失了速。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看见他。她一直谨记他的话,有他在的地方滚远点。这两年,她待在贺雪生身边,与他并非完全隔离。 但是要避开一个人,她有的是办法,所以她一次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 两年前,她从贺雪生口中得知,他出了车祸,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了七天,那七天,她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生怕他挺不过这一关。 七天后,他转入普通病房,她再也没有去过。如今看他走路虎虎生风的样子,他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吧,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云嬗默默地找退路,她始终记得他说过,如非必要,就不要再见面。所有人都围着往贺东辰那边走,只有她一个人在往人群后面退去。 忽然,她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云嬗抬头,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贺东辰,目光投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深刻,安静,却又发人深思。 四目相对那一刹那,云嬗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进他那双内敛着锋芒的黑眸里,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有些抵挡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绪。 云嬗不敢再停留,她转身狼狈的逃出人群,慌乱中,脚扭了一下,她也顾不得,只想离开这个让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车祸过后的贺东辰,据说腿伤得很严重,有一段时间情绪非常暴躁易怒,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也大概猜到,像他这样骄傲的男人,如果以后都要靠轮椅度日,他肯定接受不了。 如今再见到他,他的变化很大,五官越发凌厉逼人,紧抿的薄唇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她来不及细想,拖着扭伤的脚,迅速钻进了宴会厅自带的卫生间里。 贺东辰看着那道如惊弓之鸟迅速逃逸的身影,他薄唇掠过一抹冷笑,真是听话,说不准出现在他面前,两年来她就一次都没有出现。 这个女人要不是太听话,就是对他太无情。他好歹也给她收拾了几年烂摊子,他出车祸那么大的事,她居然都能狠心的不去看他一眼。 好,很好,非常好! 贺雪生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好奇的问道:“哥哥,你在看什么?” 贺东辰收回视线,注视着眼前的妹妹,目光里才算有了些温度,他道:“没看什么,宴会举办得不错,雪生,这两年,你把佰汇广场经营得很好,辛苦了。” 贺雪生莞尔,豪气万千道:“我说过呀,一定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现在只要别人提起百货大王,我贺雪生就能占一席之地。” 贺东辰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她一天天恢复,变得从容自信,做哥哥的,心里满是欣慰与自豪,他道:“不愧是我们贺家人,哥哥相信你,你会越做越好。” 贺雪生笑起来,目光一转,没有看到云嬗,她四下寻找,奇怪道:“咦,云嬗去哪里了,刚才还在我身边,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贺东辰心下冷笑,悠然建议,“是不是去洗手间了?” “也许吧。”贺雪生点了点头,又道:“哥哥,云嬗真的好厉害,不仅身手了得,做事也积极。云姨前两天还拉着我的手哭诉,想让云嬗住回贺家去。” “她怎么说?”贺东辰睨着洗手间方向,进去十分钟了,看来他不走,她是不准备出来了。 “她还能怎么说,说外面住着挺好啊,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每次她送我回贺宅,都要先问保安你回去没有,知道你没回去,她才肯进去陪云姨说说话,但是每次都来去匆匆,好像刻意避着你。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她这么怕你?”贺雪生早就想八卦了,问云嬗,她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个P来的闷葫芦,认识两年,她从来没有看懂过她。 “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贺东辰一副闲聊的语气,大概只有面对贺雪生,他才有这样的耐性。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你。反正你不准欺负云嬗,她现在是我的好姐妹。对了,云姨还提了一件事,说要给云嬗找个合适的对象,你有没有认识的青年才俊,给介绍一个呗?”贺雪生讨好的望着他。 贺东辰常年在商场里摸爬打滚,再加上他眼睛很毒,只要过了他的眼,得了他的认哥,人品相貌才气财气方面才够扎实,所以贺雪生只能把寄希望在他身上。 “她什么态度?”贺东辰问道。 贺雪生说:“她还能有什么态度,闷葫芦一个,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说是男人就好。这么不挑嘴的,我真是操碎了心。” “……”贺东辰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还真不挑嘴,这是渴嫁渴得有多厉害? …… 云嬗坐在马桶上,不停打着喷嚏,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要危险降临,她总会忍不住打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贺东辰走了没有。 这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个男人,让她如此矛盾在意。 想出现在他面前,又怕惹他生气,更怕他说的否则!那是她承担不起的后果。她靠在马桶上,大概等得太无聊,她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会儿,就靠着抽水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冷醒了,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她浑身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侧耳倾听,外面很安静,她抬腕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宴会结束了吧? 她站起来,腿有些发麻,她伸展了下僵硬的手臂,等那股酸麻消失,她才推开格子间的门走出去。她扭了扭脖子,来到盥洗台前,洗了下手,这才开门出去。 走廊上十分安静,高跟鞋敲打在地砖上,响起了回音,前面的宴会厅灯光暗下来,她走过去,看见洒店服务员正在清洁地面。 看见她走过来,全都望着她,她窘迫的挠了挠头,尴尬解释道:“不小心睡着了,宴会结束了啊?” 服务员瞧着她憨厚可掬的模样,都忍俊不禁,其中有个服务员道:“已经结束一个小时了。” “谢谢啊,那我先走了。”云嬗快步走出宴会厅,脚上的伤让她步伐有些迟滞,她走出酒店,夜风拂来,她冷得打了个寒战,双手抱着手臂。 她一步走下台阶,一边拿手机给保镖组长打电话,确认贺雪生已经安全回到贺宅,她才挂了电话。步下最后一个台阶时,她脚上的黑色中跟鞋不知道怎么就飞了出去,她光脚踩在台阶上,瞪着那只鞋子,心里庆幸,好在现在已经是深夜,丢人别人也看不见。 她正要朝那边走去,一双熨烫得笔直的裤管出现在她视野里,她一怔,然后看见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弯下腰,捡起了那只中跟鞋。 她顺着那只漂亮修长的大掌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张英俊的脸,男人握着鞋子,步履从容优雅地朝她走来。夜风拂面,吹乱了她的头发,发丝在眼前飞舞,她仿佛看到了宿命的安排。 有些人,无论你怎么费心躲避,终有一天,他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狭路相逢,勾起你藏在心里的悸动,然后深陷,沉沦。(未完待续) 第393章 我就不找,膈应死你 “既然躲得远远的,就该死在外面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云嬗,你给我听好了,有我在的地方,你给我躲着点,否则!” “如果没有必要,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贺东辰的话犹在耳边萦绕,云嬗看着步步逼近的冷漠男人,来不及要回鞋子,一心只想着躲得远远的,她提起裙摆,转身就往台阶上跑去。 她一脚高一脚低的往上跑,脚踝疼得钻心,模样十分狼狈。可她不敢停,不敢去面对他,只能强迫自己跑得更快一点,躲得更远一点。 贺东辰站在台阶下,看着那道迅速逃蹿的身影,俊脸黑沉,他掌心死死拽着那只反绒中跟鞋,牙关紧咬,他也不知道他着了什么魔,宴会结束了也没有离开,一直等在这里,就想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才出来。 可是瞧瞧,这女人看见他就像看到鬼一样,拼命的跑,他会吃了她么? 贺东辰气得不轻,险些将手里的鞋子生生折断,他目光落在她一瘸一拐的两腿上,眉头蹙紧,一鼓作气冲上去。 云嬗不敢回头看,她只知道没命的跑,风声在耳边刮过,眼前酒店的旋转门就在眼前,她心里一喜,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拽住,耳边响起如雷的咆哮声,“跑什么,不要你的脚了?” 云嬗被迫停下来,她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双眸冒火地瞪着她,凶狠的像是要将她掐死一样,她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可她没能成功,她道:“大少爷,放开我!” 贺东辰瞪着她,真是恨不得掐死她,他拽着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转身朝酒店外走去。云嬗挣不出自己的手,被他拽着走,她不安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手啊。” 贺东辰薄唇紧抿,一声不吭,拽着她下了台阶,来到白色卡宴前,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像拎小鸡一样将云嬗拎进了副驾驶座。 云嬗负隅顽抗,可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扔进车内,他立即反锁了车门,云嬗用力拽着门把手,打不开车门,她气得一脚踢过去,脚趾头疼得钻心,她疼得不停吸气。 他到底几个意思,让她躲着点的人是他,现在又来接近她的人是他。他们就应该做一对陌生人,哪怕是街头偶遇,也要装作不认识才对。 贺东辰迅速上了车,看云嬗沉着脸坐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起来,坐在他车上,就让她这么难以忍受? 贺东辰侧过身去,左手搭在方向盘上,睨着直视前方的女人,找不到话题,只得板着脸训斥道:“你有多久没回家了?不知道云姨天天念叨你?她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前些年你在外面就罢了,如今你在桐城,也不知道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吗?养个女儿就跟养丢了似的,你也好意思?” 对贺东辰来说,云姨就像是奶娘的存在,他小的时候,云姨对他比贺夫人对他都要好。 云嬗转过头来,看了贺东辰一眼,她道:“我昨天才回去看过她。” “……”贺东辰被她噎得脸色更难看了,他本来就是没话找话,这会儿更下不来台了,他转过脸去,心里到底不甘心,火气很大的道:“把安全带系上,不知道现在坐副驾驶座不系安全带要扣分罚款么?” “……”这回换云嬗无语了,他还怕罚款么?他手底下那么多员工有驾照,分不够扣随便找个人就能补上去,再说他缺钱么? 不过无语归无语,她还是听话的系上安全带。贺东辰瞧她乖乖系上安全带,脸色稍霁,他发动车子驶出酒店。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几分钟后,车子靠边停下,云嬗诧异地望着他,却见他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男人站在地面上,到底有些不放心,回头望着她,恶狠狠道:“我出来要没看到你在车里,你就给我等着。” “……” 云嬗看着他绕过车头,往旁边的药房走去,她望着他的背影,背影挺拔高大,行走间没有任何的迟缓,她刚才就想问,他身上的伤全好了吗? 可她问不出口,怕他会讽刺她。 不一会儿,贺东辰拎着一个小塑料袋从药房里走出来,他径直坐上车,系上安全带,看见她在车上,他莫名的松了口气。 车子继续往前开,云嬗看出来了,这条路不是回贺宅的路,也不是回她家的路,她转过头去,刚好撞上男人沉默的视线,她脸颊发烫,连忙转过头去,心跳怦然。 这样的视线相撞,让她忘记了问他们要去哪里,直到车子在江边的大坝上停下来,她才想起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贺东辰睨了她一眼,拎着小塑料袋下车,往江边走去。 云嬗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江风吹得他衣角猎猎起舞,他一直站在那里,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背影有些苍凉与萧瑟,男人冷酷的外表下,到底掩藏着一颗怎样千疮百孔的心? 云嬗不由自主的推开车门下车,脚碰到地面,才发现疼得厉害,透过微光,她看见自己的脚踝肿了起来,她微微吸了口气,然后朝贺东辰走去。 刚走了两步,贺东辰已经转过身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倏地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贺东辰大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另一手绕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来。云嬗一惊,甚至忘了反应,直到他把她放在车前盖上,她才回过神来,“你……” 贺东辰垂眸,看着她受伤的脚,他沉默不语,转身来到驾驶座,拎起小塑料袋放在她腿边,从里面拿出消毒液喷雾,往她红肿的脚踝上喷去。 药水冰凉,云嬗忍不住缩了缩腿,被男人温热的大掌按住,她心里有些窘迫,伸手去拿药瓶,低声道:“我来吧。”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理会她,又喷了几下,然后换了一种药,这种药自带了按摩头,贺东辰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药瓶,在她脚踝上滚动,伤药进了皮肤里,一阵刺痛。 云嬗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疼得额上直冒汗,贺东辰抬头看着她,见她牙齿深陷进唇瓣里,他目光轻动,沉声道:“痛就叫出来,这里又没外人。” “我习惯了。”云嬗淡淡道,比这更疼的她都经受过,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书亭 贺东辰听见她这么说,心头不由得泛起异样的感受,他动作放得轻了一点,就算是铁打的人,她终究不过是个女人。 给她上好药,又贴了消肿的膏药,空气里一股麝香与草药的味道,有点熏人。云嬗瞧着他刚才碰了膏药的大手,低声道:“我银包里有湿纸巾,你拿去擦擦手吧。” 贺东辰闻言,抬起手闻了闻,膏药的味道不是很难闻,他以前在部队时经常拉伤肌肉,有时候一个月都离不了这膏药的味道,可这会儿,他在女人眼中居然变得这么娇贵了,“我没那么娇贵。” 云嬗抿了抿唇,她怎么忘了,两年前他受过比她更重的伤,躺在医院三个月,身体才康复,他只怕早就习惯这味道了。 思及此,她道:“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贺东辰偏头看她,眼中有嘲讽,“原来你还知道我受过伤啊。” “……”云嬗发现,不管她说什么,好像都不中听,她索性闭嘴不再说话,免得惹他不高兴。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躲在洗手间里睡到明天天亮,也好过现在彼此尴尬。 瞧她闭得像蚌壳的嘴一样严实,贺东辰心里莫名来气,再多说一句会死么?她晾了他这么多年,他有点怨气不应该么? 云嬗望着江面,江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时而抬手将头发抚到耳后,两人再没有说过话,她坐在车前盖上,而贺东辰则倚在车身上,两人离得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渐渐的,云嬗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身边的男人,以前为了组织出生入死时,她并不觉得想念他。因为离得太远,即使想念,他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这两年,她时常会想起他,暴躁易怒的他,阴晴不定的他,喜怒无常的他。那么多的他,最后都变成了那个在她闯祸后,默默跟在她身后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温暖大哥哥。 其实,她真的很想他。 贺东辰第一时间察觉到云嬗望着他的目光,他没有回头,暗自揣测着,她望着他时在想什么,会不会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挺帅的? 莫名的,他的唇角弯了起来,只因为这个女人此刻专注的目光。 过了许久,云嬗的目光都没有转开,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忍不住揶揄道:“看了我这么久,是不是迷恋上我了?” 云嬗脸颊一烫,心下微窘,连忙移开视线,一颗心砰砰的狂跳起来,她跳下车前盖,道:“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贺东辰看着那道迅速逃离的背影,刚才的好心情已经不复再见,他是洪水猛兽么,调侃她一句,她就跟逃命似的。不由得让他怀疑,他的魅力真这么差? 贺东辰坐上车,发动车子驶离江边,向市区驶去。他时而偏头看云嬗一眼,她始终看着窗外,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他出声道:“沈存希回来了,接下来每周一,你来办公室一趟,向我汇报情况。” 云嬗倏地回过头去望着他,“为什么?” “问那么多,叫你来你就来。”贺东辰恼怒道,看她那一脸恨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云嬗抿着唇,半晌才讷讷道:“可是你不是说,有你的地方,让我躲远点么?” 贺东辰怒极反笑,“你倒是把我的话记得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听话?” 云嬗脸色僵白,以前她是叛逆,总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可真正犯了错,又害怕看到妈妈失望的样子,后来贺东辰为她出头后,她发现她很喜欢他帮她收拾烂摊子的样子,特别帅特别酷。 后来,她明白了这种喜欢,其实叫爱。只是那个时候,她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她在那个季节伤了风,对感情再不敢大意。 如今,她把他的话奉为圣旨,说来说去,不也是因为在乎么? “以前太小,不懂,现在懂了。” “你懂什么了?”贺东辰转头瞪着她,这榆木脑袋到底懂什么了?云嬗见他一直瞪着她,也不看前面的路,她忍不住提醒道:“你看前面的路啊,别看我,我还年轻,不想死。” 贺东辰肺都要气炸了,他转过头去,瞪着前面的夜色,咬牙切齿道:“云嬗,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 车子驶进贺宅,贺东辰下车甩上门,大步朝别墅里走去,云嬗坐在车里,看着他发怒的背影,她叹息一声,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她才下车,往佣人房走去。 这两年,她很少回贺宅,回来了也不留宿。她知道她在逃避些什么,在这里,有她一生难忘的记忆,有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记忆。 她走进别墅,玄关处那双皮鞋乱七八糟的放着,她弯腰捡起来,将皮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好,刚起身,就发现二楼有视线看过来,她抬起头来,就见贺东辰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她顿时心慌意乱,尴尬的解释道:“在军校习惯了,看不得东西乱七八糟的放着。” “给我倒杯水上来。”贺东辰说完,转身走了。云嬗愣在那里,贺东辰的房间,她回桐城后再也没有去过,那里是她的禁地,不可接近也不可触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去厨房倒水。 贺东辰回到房间,眼前还浮现女人蹲下来,将他的鞋子摆放整齐的那一幕,他双手叉在腰上,怔怔地盯着外面的夜空,越发看不明白这个女人了。 大约十分钟后,卧室里响起敲门声,贺东辰说了声“进”,云嬗推开门,端着一杯水走进来,她目不斜视,朝房间里摆放的圆桌走去,将杯子放在圆桌上,她毕恭毕敬道:“大少爷,水放在这里了,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贺东辰盯着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那道剪影,他状似闲聊般,道:“云嬗,你回桐城两年了吧?” “是。”云嬗不敢乱看,更不敢去看房间中央那张大床,心里只想着赶紧走,偏偏贺东辰就是不让她如意。 “听说追求你的人不少,怎么没有带一个回来给云姨瞧瞧?” 今天晚上,这是第二次,贺东辰旁敲侧击她的终身大事,云嬗心里有些乱,他一直问这个,是要催着她结婚么?“没有合适的。” 贺东辰心里一阵暗爽,他喜欢这个回答,“你想找什么样的,我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可以帮你把把关。” 闻言,云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抬头望着他,男人眉眼带笑地望着她,那笑刺疼了她的眼睛,她道:“不用麻烦大少爷,一切看缘分,我不强求。” “云嬗,你年纪不小了,再蹉跎下去,过了三十岁更不好找。”贺东辰语重心长道。 云嬗心如刀割,没有什么比最爱的男人,让她去相亲更让她难堪的事,她单身就这么碍他的眼么?还是怕她对他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冷声道:“不劳大少爷费心,我自己会找。” 说完,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贺东辰瞪着她的背影,她眼瞎么?放着眼前这样60度完美无死角的男人不找,去找别人,真是气死他了,这个榆木疙瘩,到底什么时候才开窍? 贺东辰心里不痛快,云嬗心里何尝痛快了,她匆匆回到房间,她满十五岁后,贺峰就给她准备了单独的房间,当时她为自己终于有了独立私密的空间而兴奋不已。 此刻她坐在床上,想起刚才贺东辰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揪痛得厉害,她知道她不找男朋友,碍着许多人的眼,妈妈一催再催,雪生小姐更是旁敲侧击。可8岁还没有男朋友,就是罪过么? 她眼眶发烫,心里难受极了,脸上痒痒的,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她倒进被子里,气得大骂:“王八蛋!我就不找就不找,膈应死你。” “……” 翌日,云嬗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坐在车里,等着贺雪生吃完早饭出来。不一会儿,贺雪生与贺东辰一起走出来,两人边走边聊,贺东辰看着贺雪生的目光格外温柔。 以前她都不会将车开进贺宅,实在避免不了,就让保镖队长跟着。贺家人十分紧张贺雪生,贺东辰上班都没有保镖跟着,但是贺雪生身边至少有五个保镖。 她一直不明白,妈妈说起来也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搞得特别神秘。 跟在贺雪生身边两年,她几乎从来不提自己的事,她只知道,她就是五年前那场爆炸的主角,至少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一概不知,贺雪生不说,贺家人自然都不会说。 可是随着沈存希回国,她不知道的事全都慢慢浮出水面。此刻看贺雪生笑得这么无忧无虑,其实离开了贺家,她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两人走到车身旁,贺雪生朝贺东辰挥了挥手,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贺东辰站在驾驶室车窗旁,眼角余光瞄到车里戴着墨镜的女人,他伸手敲了敲车窗。 云嬗如临大敌,浑身绷紧,她降下车窗,抬头冷冷地看着贺东辰,道:“大少爷有事?” 贺东辰睨着她脸上的黑框墨镜,皱眉道:“戴墨镜做什么,耍酷?” “阳光刺眼。”云嬗板着脸回答。 后座传来“扑哧”一声,贺雪生乐了,“云嬗,今天是阴天,哪里有阳光?” 云嬗脸上挂不住,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阳光在我心底。”说完,她一脚踩向油门,原本斜倚在车身旁的贺东辰立即弹开,看着迅速飙出去的轿车,他气得牙痒痒,“云嬗,你给我开慢点,吓着雪生,我让你好看!” “……” 车里,贺雪生笑盈盈地望着云嬗,问道:“云嬗,昨晚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也没接。” 云嬗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道:“不小心睡着了,雪生小姐,宴会举办得很成功,恭喜你。” 贺雪生笑着摇了摇头,“这都要归功于你啊,要不是你忙前忙后,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对了,你和哥哥怎么回事?” “没什么。” “哦。”贺雪生没有多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必定有不想说的理由,这世上,谁心里没有藏着秘密? 云嬗以为,远离贺东辰,折磨就算结束了,但是却不知道,折磨才刚刚开始。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嬗儿,我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晚上七点在星巴克咖啡馆见面,对方桌上放着一朵红玫瑰,你记得去赴约。” “妈,我工作很忙,没时间。” “没时间也得去,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现在谈恋爱,年底结婚,明年上半年怀宝宝,你还可以赶在三十岁前完成人生大事……” “妈,我这里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刚才给雪生小姐打了电话,她说你在办公室。” “……”云嬗被拆穿,她只得道:“遵命,太后娘娘,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对方是海龟,年薪百万,是软件工程师,相貌人品都是一流的,你敢放人家鸽子,就不要回来叫我妈了。”云姨说完就挂了电话。 云嬗皱紧眉头,看来妈妈这次是来真的了,她要像之前那样再放人家鸽子怕是不行了。她掐了掐眉心,想起昨晚贺东辰的话,还是去吧,找一个人将就着结婚,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贺雪生知道云嬗晚上要去相亲,特意抽出时间带她去楼下买衣服,壕姐的架势就是,看中什么就买买买,云嬗跟在她身后,看销售员抱着一堆衣服,将她推进更衣室里,让她穿上出来看看效果。 贺雪生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专柜的杂志,作为百货公司的领头人,她时刻关注着潮流信息,不落人后。不一会儿,云嬗换了衣服出来,她眼前一亮,云嬗是天生的衣架子,模特的身材,蕾丝的及膝连衣裙,胸口上面是半透明的薄丝,性感又清纯,贺雪生点了点头,“这件不错,包起来。” 云嬗别扭的扯了扯裙子,不喜欢穿裙子,“雪生小姐,我不要这个,还是再试试别的,能不能拿两套裤装给我?” 云嬗走进更衣室,销售员看向贺雪生,贺雪生点了点头,心里却惋惜,可惜了这衣架子。云嬗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无袖蓝色上衣搭配宽松的阔腿裤,穿双一字凉鞋,干练又时髦。 “这个也不错,云嬗,你觉得呢?” 云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点了点头,道:“就这套吧。” 见她要进去换下衣服,贺雪生连忙拉着她,“穿上就行了,销售员,把刚才她试过的都包起来。”见云嬗要说话,贺雪生赶紧道:“你以后还要约会什么的,有备无患。” 说完,她拿自己的卡给销售员去刷,云嬗要抢着付钱,被她瞪了一眼,“我是老板,不准和我抢。” 云嬗无奈,只好收回自己的卡。其实她有钱,她每次出任务后,都会有一大笔收入,她没怎么花,又不敢全寄回去给妈妈,怕吓着老人家。 这两年,她在桐城买了一套公寓,不敢告诉妈妈,只说是租的。再加上她在贺雪生手下做事,一个人领双份工资,完全不愁钱花了。 贺雪生抢着付钱,她心里明白,她是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并不是真的只把她当成下属。 买好衣服,贺雪生又带云嬗去楼上做了头发,还让化妆师给她画了个淡妆。女人的气质瞬间就提升上来,娇媚可人。 弄好了这些,已经六点了,贺雪生大方放人,“第一次见面,不要迟到,国外回来的精英,时间观念特别重。” 云嬗只得离开,离开前,她还给保镖队长打了电话,让他们务必将贺雪生安全送回贺宅。 云嬗到了星巴克咖啡厅外面,才六点四十。她没有进去,而是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相亲对她来说无疑于一场酷刑,双方评头论足一番,看得上对方,就交往,看不上,就再找下一家,跟去市场里买菜有何区别? 她向往的感情是自由恋爱,在人群里相逢,爱上了就一辈子不放手。 磨蹭到六点五十八分,她才转身朝星巴克咖啡厅走去,咖啡厅里环境清雅,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然后朝桌上放着红色玫瑰花那边走去。 经过一晚,她的脚已经消肿,走起路来虽然还有点刺疼,但是不影响。她站在桌边,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惊艳,男人连忙站起来,朝她伸手,“云小姐?我是李煜,诗人李煜的煜。” 云嬗伸手与他虚握了一下,淡淡道:“我是云嬗!” 两人坐下后,云嬗看得出,男人对她很满意,因为他很殷勤,难怪有人说,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李煜问了她许多问题,家里有些什么人啊,她在做什么啊,她妈妈在做什么啊。太过耿直的女人,回答不懂迂回,老老实实答道:“我妈妈是佣人。”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立即就变得很微妙,说是国外回来的,有些观念还是难以改变,比方在国外的欧巴桑,是会得到别人尊重的,而在国内,就是下等人,别人会拿异样的目光看待。 “佣人好啊,职业不分贵贱嘛。” 云嬗皱眉,声线不由得冷了几分,“我妈妈在我心里是最高尚的人。” “对对对,所有妈妈都是伟大的。那你现在住在哪里,也住在贺家吗?你和贺总熟吗?我刚投了简历到贺氏集团应聘策划部总监,你能帮我美言几句吗?”李煜一脸热切地望着她。 云嬗神情彻底冷了下来,他是来相亲的,还是来找工作的?“抱歉,我和贺总不熟!” 贺东辰从楼上贵宾包间下来,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边坐着谁,直到听到云嬗那特有的声线说和他不熟,他才看见她,同时也看见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男人长得贼眉鼠眼的,金丝边眼镜下一双世俗的眼睛泛着绿光,几乎把面前的女人当成了可口的肥肉,他不难看出,她正在相亲。 没由来的,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他送走合作商,转身朝他们走过去,站在桌边,冷声道:“睡过算不算熟?” 云嬗听到这道熟悉的男声,猛地抬起头来,瞧见贺东辰阴恻恻地瞪着她,她涨红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你怎么在这里?” “回答他,睡过算不算熟?”贺东辰紧迫盯人的盯着云嬗,从始至终,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扫向那个惊愕又愤懑的男人。 云嬗的脸再度涨红起来,她看见有人扫视过来,脸上挂不住,怒道:“大少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还是你有健忘症?昨晚才从我房间里出去,今天就跑来相亲,你就这么不甘寂寞?”贺东辰气疯了,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说话刻薄的同时,却又带着暧昧,让人不由得浮想连翩。 李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从一开始的惊艳与赞赏,到此刻的不屑与厌恶,“你这个女人真恶心,还好我早点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否则就要当冤大头了。” 贺东辰听见李煜羞辱云嬗,他冷冷地看着过去,沉声道:“向她道歉!” “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人尽可夫的婊……”男人话还没有说完,贺东辰一拳挥了过去,砸在男人脸上,男人顿时喷了鼻血,贺东辰薄怒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云嬗伸手去拉,没有拉住,眼看着他把人揍得淌鼻血,她气不打一处来,“大少爷,你别添乱了,李先生,你还好吧,我送你去医院,医药费我出。” 李煜捂着鼻子,嫌恶地瞪着云嬗,“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当我瞎了眼。” “还不快滚,拳头没吃够?”贺东辰挥舞着拳头,眼神暴戾地瞪着男人。 李煜连忙拿起公文包转身就走,他惧怕那个男人的拳头,怕他再揍他一顿,只得先逃之夭夭,回头再收拾这个贱人。 “李先生……”云嬗抓起包追出去,刚走出卡座,就被贺东辰恼怒的拽住,“人都走远了,还喊什么喊?” 云嬗气得不轻,她回头瞪着贺东辰,“贺东辰,你到底想干什么?说我老了应该相亲的人是你,我来相亲掐我桃花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你倒是听话,这算桃花吗,一颗歪冬劣枣,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贺东辰拒不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看她在外面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就来气,早就睡过了,撇得清么? “你要不说那种话,他会气得口不择言?”云嬗气得头疼,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一丝后悔与道歉的意思,更是让她气得胃疼。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袒护他,云嬗,你是不是特别缺男人啊,缺男人你说,我又不是不能满足你……” “啪”一声,四周都安静下来。 云嬗的手掌心都被震麻了,她下意识紧握成拳,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她颤巍巍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了他。 贺东辰眼中阴云密布,神情更是阴戾到极点,他瞪着眼前的女人,不敢相信她居然打了他,为了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居然敢向他动手,简直活腻了! 他俊脸火辣辣的疼,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居然护着一个对她恶言相向的男人,他气疯了,这么不自爱的女人,他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惹,什么样的男人不能惹。 他出手如电,迅疾地攥住她的手腕,云嬗看他出手,以为他要还她一耳光,她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拽住,往咖啡厅门口走去。 男人走得很快,压根不理会她有没有跟上,她咬着牙关,小跑着跟上,一边跑一边试图将手腕挣出来,可是没有一次,她成功过,她恼怒道:“贺东辰,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手啊。” 贺东辰没有放手,他心里想了一万种凌虐她的方式,每一种方式都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居然敢打他!简直不能忍! 贺东辰一路拽着她走进停车场,将她扔进车里,他迅速反锁上门,然后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开门那一瞬间,云嬗瞅准机会,推开车门要逃,还是晚了一步,她的衣服被男人拽住,用力扯了回去。 她不肯回去,盛怒中的贺东辰很恐怖,像是要吃人一样,她害怕。她往另一边扯,专柜的衣服娇贵,受不得这样的拉扯,“撕啦”一声,云嬗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脱离了,她身上凉幽幽的,低头去看,无袖蓝色上衣被他撕碎了。 她连忙双手抱胸,挡住胸前的风光,她脸色又青又白又红,贺东辰趁着这一秒钟,身体越过去,“砰”一声甩上门,落下中控锁。 他气喘吁吁地撑在中控台上,一手抓着她的背心,这女人真要反抗起来,就像牛一样,他瞪着她,冷笑道:“还跑不跑,再跑我就把你扒光,让你.裸.奔!” “……”云嬗脸颊发烫,两人处于密闭的空间里,她的衣服还在他手里攥着,她伸手欲夺回来,男人不让,手一扬,就躲过了她的手。 云嬗去抢衣服时,自然顾不上遮挡胸口,贺东辰眼角余光瞄到了粉色的内衣,以及她毫无赘肉的小蛮腰,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然后再度俯冲向小腹,他浑身的血液都颤抖起来。 云嬗一心只想夺回衣服,根本就没有发现男人的眼神变得格外幽暗,她后悔了,不该穿这身衣服出门,她应该穿扎得牢实的金钢罩。 “贺东辰,把衣服还给我!”云嬗气急败坏地喊道,气死她了,之前在公寓里,他不给她衣服穿,现在又扯坏了她的衣服不给她,他就这么喜欢玩? 贺东辰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小腹胀痛得厉害,怎么就这么可爱,发怒也这么可爱。脸颊红红的,一双眯眯眼瞪得溜圆,怎么都像他刚养的猫儿,炸毛了就特别可爱。 云嬗抢不到,心里羞愤得要死,明明自己身高手长,可与男人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每次都差点够到衣服,下一秒准被他闪开,她气得跺脚,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衣,倾身扑过去抢。 女人娇软的身体扑过来,香气袭人,贺东辰心神一晃,手扬得高高的,险些被她夺回了衣服。他垂眸看着她,女人的胸部紧贴着他的,这个角度什么都能看到,内衣下的风光尽收眼底。 可她一点也没有察觉,甚至腿伸了过来,骑坐在他身上,伸手去抢衣服。 男人的心思完全不在衣服上,刚才只是想逗逗她,看她想逃的样子就来气,可是这会儿,却被她大胆狂野的动作勾起了所有感觉。 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腕,握着衣服的那只手直接将车窗降下,然后把衣服扔了出去,又迅速升起车窗。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再加上夜已深,又停在停车场的暗处,无人能窥知车内情形,只看到车身在晃动。 云嬗瞪着窗外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她气得抓了狂,“贺东辰,你无耻!” 贺东辰眼眶腥红,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坐在他腿上的女人,幽幽道:“你现在坐在我腿上,骂谁无耻呢?” 经他提醒,云嬗才发现异样,她就坐在他腿上,两人之间暧昧的要命。她浑身一激灵,片刻不敢耽搁,连忙往副驾驶座爬去。 刚一动,男人的大手伸过来,摁住她的腰。云嬗头皮发麻,挣扎得更厉害,“贺东辰,你放开我!” 贺东辰瞧她徒劳无功的挣扎,并没有放手,她不知道,她越是挣扎得厉害,就越勾起了他的渴望,有多久,他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一个女人? 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摁住她的腰,轻而易举的将她摁在方向盘上,让她动弹不得,他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忽然倾身,薄唇覆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394章 他一定要她 云嬗惊得花容失色,浑身如遭雷击,她脸色白了又红,一股羞恼蹿了上来,她连忙伸手去推他,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贺东辰,你别乱来,放我下去!” 她是真的被吓坏了,她害怕,害怕他会不顾一切的,像她十八岁时那样对待她。 贺东辰感觉到女人在害怕,她身体紧绷,不停的颤抖,他抬起头来,眸色越来越深,他望着脸色发白的她,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嬗儿,别怕。” 云嬗蓦地瞪大双眸,他很少叫她的闺名,生起气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她云嬗,她低头望着他,男人眼中似乎有暗黑的漩涡,她看得久了,就会被吸进去,摔得粉身碎骨,她摇头,“别这样对我,你先冷静一下,你跟着我深呼吸,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冷静,冷静……” 女人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可是按在她背上的大手,却像刚从火堆里拿出来,烫得惊人。 贺东辰眼神幽暗,这丫头是太天真还是太单纯,这样就能忽悠到他?他的手拿开,摁住她的后脑勺,紧接着薄唇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她的唇。 她的声音立即消失,云嬗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他不是调戏她,而是实打实的吻她。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她心里羞恼不已。 她用力挣扎,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一动不动,她的腰被他用力揽住,身后是方向盘,方向盘硌得她后背隐隐作痛,两人之间却不留一丝的缝隙。 “你……”她的声音消失在他的薄唇间,贺东辰垂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云嬗吓得不轻,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隔着衬衫布料传到她掌心的体温让她想要缩回手,但眼下的情形,却由不得她胆怯,她克制着心底浓烈的不安与紧张,头往后仰,想要脱离他的侵犯。 然而男人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薄唇如影随形。 云嬗浑身颤抖起来,脸颊又烫又红,心底那股子羞恼越甚,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她不顾弄伤自己,强行挣扎起来,她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她都逃不开,她怒极,握紧拳头朝他面门砸去,贺东辰反应极快,连忙放开她,另一手握住她的拳头,一腔的怜爱全化作愠怒,他瞪着云嬗,“讨打是不是?” 云嬗不是弱女子,面对欺负束手无策,刚开始她还很慌张,这会儿全顾不得了,她恼怒地瞪着他,道:“是你不要脸在先。” 贺东辰气得吐血,他吻她是不要脸?靠,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会破坏气氛的女人,他神色狰狞,怒道:“我不要脸,刚才我看你还挺享受的。” 云嬗见男人的狼爪往她袭来,典型的想吃她豆腐,她彻底怒了,又挣不回手,另一拳头已经朝男人胸口砸去。 贺东辰吃了嫩豆腐,迅速缩回手,格挡她的拳头,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这样一来,她的动作就越发别扭。 男人的目光格外幽暗,他睨着气得俏脸通红的女人,轻浮道:“手感不错,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你敢!”云嬗目光凶狠地瞪着他,她不是十八岁那个任他为所欲为的女孩,她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特战队小七,她任他欺负,那都是因为她心里爱着他,但是却容不得他再拿这种事羞辱她。 十年前,那个刚刚成形的胎儿剥离她身体的痛苦,她永远都不想再尝试。 “试试,看我敢不敢!”贺东辰挑衅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下,一点点欺近。云嬗眼睛都要瞪凸出来,像被电流击中,她浑身都颤抖起来,没想到他真敢! “贺东辰,你这个无耻之徒,啊!我要杀了你!”云嬗气得尖叫,狭窄的车厢里,她屈起腿来,一脚蹬在男人胸口,她穿着一字高跟凉鞋,鞋跟踩在男人胸口,贺东辰疼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品尝那股销魂的味道,就被她踹开,她握住方向盘,一个跃身,跳到后座,她身手敏捷,即使是两年安逸的生活,都没能让她这一身武艺报废。 然而男人出手更快,大手抓过去,云嬗整个人往后仰,她急得伸出双手护在胸前,生怕走光,却被男人拽了回去。 她心里又惊又怒,卡宴车内宽敞,她双手拽住两侧座椅,一腿抬起,朝男人的脑袋踢去。她动作又快又狠,并不是想逃离那么简单,简直是把他当成仇人一样往死里弄。 贺东辰原本只是陪她玩,见她如此凶残,不由得也动了怒,他迅速放开她,见她往后座滚去,还没坐好,就伸手去推车门,推不开,她握紧拳头朝车窗上砸去。 贺东辰心神俱震,她不想被他碰,竟绝决到这种程度,甚至不顾弄伤自己,他迅速扑过去,将她拽离车窗外,反扑在座椅上,真皮的座椅弹性十足,车身剧烈晃动起来。 云嬗吓得不轻,她双手一阵乱抓,贺东辰的脸颊被她的九阴白骨爪扫到,顿时火辣辣的痛了起来,他迅速捉住她的手,反压在座椅上,长腿压住她乱动的腿,恶狠狠道:“你这只小泼猫,疯了不成,穿成这样就想跳车,再乱动我弄死你。” 云嬗睁开眼睛,瞪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此刻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骂道:“给我滚开!” 一个滚字,彻底的挑战了男人的尊严,贺东辰本来打算放开她,听到她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故意蹭了蹭她,鄙夷道:“没男人这么压过你么?一碰就抖成这样,欲拒还迎,还是欲擒故纵?” 云嬗一张俏脸立即充血,她眼眶腥红地瞪着他,那是急红了眼的模样,她冷声道:“贺东辰,你再不给我滚开,后果自负!” 第一次,她可以是傻,第二次,她绝不可以再犯贱。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她流了产,一个人痛不欲生的待在宿舍里,等着军校把她开除,她有多无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她其实想问,如果她被军校开除了,他愿不愿意来接她回去。 电话打通了,却是一个声音娇媚的女人接的,那女人的声音嘶哑,她甚至听到了男人的嘶吼,那么像那晚。她疼得撕心裂肺,还是没有放弃,坚持要和他说话。 手机换到男人手中,男人没等到她说话,就不耐烦的道:“别再打电话来烦我了,我正忙着。” 随后他扔了手机,没有挂断的通话里传来激烈的声音,她心如刀割,她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听一直听,直到对方发现还在通话中挂了电话,她才抱着座机痛不欲生的大哭。 贺东辰俯身,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没有看错,她眼里除了恼怒,还夹杂着强烈的恨意,他猛地怔住。 云嬗见他失神,她手脚并用,想要将他推开,可男人高大的身躯却纹丝不动,她心里绝望,纵使她一身武艺,也拿他莫可奈何,她甚至是自暴自弃的,放弃了挣扎,她漠声道:“你想要就拿去,但是别把你那肮脏的东西留在我身体里。” 贺东辰骄傲的自尊被蛰了一下,他迅速坐起来,看着女人嫌恶的表情,一颗沸腾的心彻底凉了下去,他瞪着她,目光有几分狰狞,“云嬗,你找死是不是?” 看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他脱下西服扔过去,盖在她身上,他起身爬到驾驶室,伸手摸向搁在中控台上的烟盒,降下车窗的同时,点了一根烟,眉峰皱成了一座山。 这是第一次,他在云嬗眼里看到恨意,也是第一次,听到她对他说这么恶毒的话,肮脏的东西?他气得用力吸了口烟,真想掐死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云嬗躺在后座上,身体一阵阵凉了下去,身上的外套,还沾染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她咬紧牙关,才能控制自己不发抖。 零点看书网 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她侧过脸去,在男人面前,女人永远是弱者,她不愿意当弱者,把自己伪装得很强大,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却害怕得发抖。 贺东辰抽完一根烟,心情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他发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路灯明明灭灭地照射进来,将男人的脸衬得越发阴晴不定。 他薄唇紧抿,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一眼后座上的女人。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外面,男人沉沉开腔,“你到了。” 云嬗穿着过大的西装坐在后座上,她没有矫情的不要他的西装,毕竟现实容不得她矫情,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衣,甚至内衣的暗扣都被他扯坏了,根本什么也也遮不住。 她沉默地推开车门下车,刚关上车门,白色卡宴已经呼啸而去。她怔怔地站在马路边,看着迅速消失在街头的白色卡宴,她这才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 贺东辰神色阴郁地走进一家高档娱乐会所,前台经理看见贺东辰来了,连忙给老板打电话,贺东辰刚在包厢坐下,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哟,我说这是谁呢,洁身自好的贺大少,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男人风姿妖娆地走进来,一手搭在贺东辰肩上,朝他挤眉弄眼。贺东辰一耸肩,震开他的手,嫌恶道:“别把你娘娘腔的腔调扯出来,我听着难受。” “……”男人俊脸垮下来,“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有多久没女人了,我们这里刚来了几个干净的姑娘,还没被人开过苞,要不给你叫两个来,尝尝鲜?” 贺东辰扫了他一眼,眼中情绪不明。 男人翘着兰花指,“哎哟死相,别看人家啦,人家虽然有点娘娘腔,但是人家还是直的啦。” 贺东辰听到这腔调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将烟摁在水晶缸里,起身就走。男人连忙站起来,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摁回沙发上,“喂,来都来了,怎么也要玩玩再走,你不是离婚两年了么,这为谁守身如玉啊?” 贺东辰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他抬手遮住眼睛,“废话少说。” 男人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打扮清纯的姑娘走进来,模样清秀,看着他的目光怯生生的,瞧他睁开眼睛,她被吓得往后一缩。 男人眼底掠过一抹浓重的戾色,他朝那姑娘伸手,“过来!” 姑娘怯生生地走过来,在贺东辰身边坐下,紧张地问道:“客人,我服侍你。” 说完,她伸手去解男人胸前的衣扣,贺东辰看着她,不由得想起另一张面孔,“你多大了?” “刚满十八岁。”姑娘显然没什么经验,捏着纽扣的手一直在抖。 贺东辰皱眉,他不太能想起云嬗十八岁时的模样了,他记得,那年她暑假在家,他出差回去,路过一家表店,他挑选了一只腕表,送她做生日礼物。 她拿到手表,欢喜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的管他叫哥哥,哥哥,脆生生的声音喊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后来有一晚,他醉得厉害,在酒吧时,好像被人下了药,路上,他打电话叫好友,送个女人去贺宅。 他回到贺宅,已经醉得什么也看不清了,踉踉跄跄地走进别墅,他口很渴,去厨房找水喝,喝完水出来,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走廊上,他道:“来了,过来。” 女人走向他,他用力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可是只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他踉跄了一步,一双小手伸过来,搂住他的腰,轻声喊:“哥哥,你怎么喝这么醉,我送你回房。” 男人的身体碰到那副年轻的身体,一股子邪火乱蹿,恨不得立即将她压在身下,哪里还把持得住等得及回房?他将她按在墙上,疯狂的吻了起来,边吻边道:“喜欢喊我哥哥吗?待会儿就这么喊。” 贺东辰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垂眸看见女人生涩的动作,他再没有任何兴趣,沉默地推开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搁在茶色的茶几上,疲惫道:“出去吧。” 姑娘急得哭了,连忙问他,是不是她做得不好? 贺东辰挥了挥手,“是我的缘故,出去吧。” 姑娘走了,贺东辰倒在沙发上,手指摸到钱包,他拿起来,熟练地摸到藏在证件后面的照片,他拿出来,年轻女孩穿着校服,笑得眉眼弯弯,他忍不住轻轻抚摸她梨涡浅现的脸颊。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那晚的女人是她的? 好像是三个月后,一次朋友聚会,那个朋友开着玩笑,说他让他找女人,结果女人送过来,他连门都没让人家进,最后还是他帮着付的嫖资。 他心神俱震,揪着那位朋友的衣领,怒声质问,那位朋友被他的模样骇住,坚称没有给他送女人过去。他脑子里一阵激灵,他一直以为那晚是别的女人,可此刻他才知道,他大错特错。 那天家庭聚会,家里的人都去海边别墅了,留下的只有云嬗。 是云嬗,那晚居然是云嬗! 该死的! 他当下就订了飞往京都的机票去找她,他徘徊在军校外面,半天都不敢进去。说来也可笑,连死都不怕的他,居然怕面对一个小女孩。 他甚至想好了,见到她,他要告诉她,他毁了她的清白,他会对她负责,等她军校毕业,他就娶她。可是这番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身后,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一个伟岸的男孩子从车里下来,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护着从车里下来的女孩。女孩子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样子,男孩将她抱起来。 惊鸿一瞥间,他看见了依偎在男孩怀里的女人就是云嬗,她脆弱得像纸片人一样,一碰就会碎,她靠在男孩肩膀上,并没有看见他。 然后他就听见那个男孩子温柔的对她说,“你刚刚流产,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再说,校方那边,我会想办法。你别和我争,我们在医院已经说好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来负责,知道吗?” 贺东辰如遭雷击,他都听见了什么?她流产了,是那个男孩子的错,她怀了那个男孩的孩子?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去质问她,看见他们走进军校,背影逐渐消失在操场上,他在校门站了许久,才失望离去。 他从未想过,云嬗对他如此厌恶,甚至还带着恨意。这些年,她始终不肯回来,都是因为他吗?他当年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占有了她,所以她打从心底恨他? 他轻抚着照片,眼前逐渐模糊,他低声呢喃道:“恨我吗?是恨的吧,可是云嬗,你知不知道,我也恨你,很恨很恨,可比恨更深沉的,是……” …… 云嬗回到家,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没有接,将手机扔到茶几上,自己则跌进沙发里,抱着抱枕发呆。 对方显然是不屈不挠,非得打到她接为止,手机一直嗡嗡的震动着,扰得她不得安宁。她终究还是接起来,刚接通,那端就传来河东狮吼,“你这个死丫头,我让你去相亲,你捣什么乱?你姨妈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把我好一顿数落,你在外面都和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交往?” 女人的声音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将手机拿远了一点,道:“妈妈,不要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你会处理?你看看你多大了,8岁了,再过两年,你就0岁了,一时候不是你挑别人,是别人挑你。云嬗,我把话放在这里,今年之内,你不把男朋友带回来给我看,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云姨气得要命,刚才小妹打电话过来,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她心里生气,自己的女儿被人说得一无是处,还水性杨花,当下就和小妹吵起来。 都说母亲最护自己的娃,别人家的再乖,还是觉得自己家的懂事。 这么多年以来,她对云嬗始终愧疚,她父亲去世后,她本来是想再嫁一个,想着能给云嬗一点父爱也好。但是二婚的家庭哪里那么合适?她试着相处了两个,对方都不喜欢她女儿,她就彻底绝了这个心思。 她想,她母兼父职,会把云嬗养大成人。可是到底不是健全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云嬗就孤僻叛逆,闯了祸就让大少爷背着,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孩子更难过。 所以她加倍的对大少爷好,弥补一个母亲在人格上的懦弱与自私。 云嬗一晚上受的委屈,压得她心里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母亲最后一句话,让她彻底崩溃,她攥着手机,委屈得直掉泪,“您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种话,我不认您我认谁去,连你都不要我嫌弃我,还有谁愿意要我?” 女儿委屈的话让云姨心如刀割,冲动过后,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她沉叹了一声,“嬗嬗,妈妈不是有意的,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成家,稳定下来。女人事业心再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听妈妈的话,不管是自由恋爱,还是相亲,找一个对你好的人结婚吧。” “你们都要我结婚,我单身到底碍着你们谁的眼了?”云嬗气得将手机扔了出去,手机砸在墙上,反弹到地上,应声而碎。 她捂住脸,泣不成声。 她知道,她这个年纪不结婚,就是罪过,是异类。可是她不愿意结婚,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生活。 翌日。 云嬗来到办公室,她没有戴墨镜,眼眶浮肿,眼袋很重,就连化妆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憔悴。她走进办公室,身边的秘书们就发现了,悄悄过来,“云姐,你昨晚没休息好么?” 云嬗收拾桌子的手一顿,她摇了摇头,“有点失眠。” 那秘书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再自讨没趣。云嬗拿起行程簿进了贺雪生的办公室,贺雪生正在和谁打电话,见她进来,示意她等一下。过了一会儿,贺雪生挂了电话,抬头望着她,看见她脸色不太好,她道:“云嬗,昨天的相亲不顺利吗?” 早上她去餐厅吃饭时,发现云姨也闷闷不乐的,昨晚她回去时,云姨还拉着她的手,紧张的问她云嬗去相亲了没有,她说去了,云姨还乐滋滋的。 看母女俩都这样,她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 “嗯。”云嬗不愿意多说,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贺雪生见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云嬗汇报完行程就出去了,开始一整天忙碌的工作,暂时将那些烦恼抛之脑后。下午快下班时,贺雪生打内线给她,说晚上有应酬,让她跟她去。 到了地点,看到站在饭店门前那道颀长的身影时,云嬗才知道,贺雪生晚上是来和贺东辰吃饭。她想起昨晚在车里发生的事情,差点掉头就走。 此刻,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贺东辰。 贺东辰倚在饭店前的罗马大圆柱上,他手里夹着一根烟,静静地看着这边,越过贺雪生,落在那道身影上。 贺雪生快走了几步,上前挽住哥哥的手臂,微抬起头,就看见他脸颊上的抓痕,她诧异的问道:“哥哥,你脸上的抓痕怎么来的?” 贺东辰若有似无的瞟了云嬗一眼,云嬗直接转过脸去,当作没看见,他淡淡道:“被猫挠的。” “你养猫了?我怎么不知道?”贺雪生看那指甲印,应该是女人留下的吧。 “刚养的。”贺东辰说完,掐灭了烟,顺手扔进了门边的垃圾桶里,和贺雪生走进饭店。云嬗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别扭,不想和他有任何往来,偏偏第二天就见到。 她快走几步,追上贺雪生,道:“雪生小姐,既然有大少爷陪着,那我先回去了。” 贺东辰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扫视过去,云嬗立即别开眼,不与他的视线接触,贺东辰见状,更是生气,他冷声道:“身为保镖,难道不应该4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被保护人么?” 贺雪生瞧哥哥难得如此严厉地对待云嬗,她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哥哥,云嬗上班一天肯定累了,有你在,不会有什么事,你让她回去休息吧。” 贺东辰没看贺雪生,目光严厉地盯着云嬗,沉声问道:“云嬗,保镖的第一守则是什么?” “任何人都不能轻信。”云嬗不情不愿的回答,心里却很不服气,他就是故意刁难她,他是贺雪生的兄长,他还能害了贺雪生不成,这么与她较劲,还不是为了让她难堪。 “记住就好。”贺东辰说完,转身望着贺雪生,神情又变得温柔起来,“我们进去吧。” 贺雪生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总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对劲,哥哥今天火药味很重,他以前不会这样苛待云嬗。 可她左瞧右瞧,都没有瞧出个端倪来,只得用眼色安抚了一下云嬗,然后跟着贺东辰去包厢。 包厢里,云嬗检查完包厢,没有异样,她才退出去,守在门边。心里不是不委屈的,可谁让她是弱者,就得被他这样子欺负。 贺东辰坐的位置,刚好正对门边,可以将门外那道身影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个目标清晰的人,以前想入伍,就要做到最好,退伍从商,他就要把贺氏打理得妥妥当当。 这么多年来,他只在一件事上犯过糊涂,那就是感情。当年,他没有勇气上前去质问,如今,她就近在眼前,他还要再错过吗? 昨晚,他想了一整晚,答案是:不! 他一直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换了那么多钱包,始终藏着她的照片,蓝草的一句话惊醒了他,原来这些年,他浑浑噩噩度日,都是因为心里那个遗憾的梦。 他要她,管她给谁怀过孩子,管她心里藏着谁,管她是不是恨他,他就一定要她! 服务员很快端菜上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起来十分可口,尤其是清蒸的八宝鱼,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贺雪生拾起筷子,还没夹到鱼,筷子就被另一双筷子夹住。 她抬头看去,看见贺东辰夹着她的筷子,她有些疑惑,贺东辰淡淡道:“等一下,云嬗,进来一下。” 云嬗听到贺东辰喊她的名字,她浑身一僵,咬着牙关走进去,贺东辰望着她,道:“先试吃一下。” 贺雪生立即笑了,“还是哥哥会心疼人,云嬗中午忙得没吃午饭,这会儿肯定饿了,那就让服务员再添副碗筷,我都让你刚才给搞懵了。” 贺雪生刚要叫服务员拿副碗筷过来,就听贺东辰讥讽道:“她哪里需要我心疼,我担心菜里被人投了毒,让她试吃一下。” 云嬗脸上血色尽失,她转头盯着男人,贺东辰目光漠然,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僵硬,看见男人将筷子递过来,她眼眶有些发烫,她努力不让视线模糊,伸手接过筷子,又拿过他的碗,一声不吭的试吃起来。 其实饭店的菜哪里会投毒,刚才云嬗检查包厢时,从他身边经过,他听到她肚子叫了,看她检查完就出去站着,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尽职尽责的保镖,他心里虽气,到底还是担心她饿坏自己的胃。 叫她直接进来吃东西,她肯定不屑,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 瞧她脸上血色尽失,他心里抽痛了一下,还是选择漠视。看她每样东西只吃一点点,他心里就在催促,再多吃一点,都瘦成竹杆了。 昨晚他抱着她时,就发现了,她纤腰不盈一握,碰到全是骨头,除了胸部还有点料以外,她真的应该增肥了。 贺东辰默默地看着她,见她像吃毒药一样那么难以下咽,他心里也不好受。很快,云嬗尝完了所有的菜,她将碗与筷子搁下,强忍着反胃的冲动,道:“没有毒,大少爷,雪生小姐,你们可以放心用餐了。” 贺雪生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哥哥,他对云嬗太刻薄了。 见云嬗转身要走,贺东辰无视妹妹脸上的不赞同,出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云嬗强忍着不掉下泪来,最辱大抵莫过于此吧,她转过身去,毕恭毕敬道:“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汤还没尝。”贺东辰说完,端起白瓷碗,拿汤勺舀了汤,连同里面的排骨,盛了满满一碗,推到云嬗面前,道:“喝完再出去。” 云嬗咬着牙关,抬头瞪着贺东辰,贺东辰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个保镖。云嬗败下阵来,她没有他这么狠心无情,她端起碗,迅速吃起来,几分钟就把汤和排骨吃完,她用力将碗与筷子放在桌上,道:“现在可以了吗?我去叫服务员重新添副碗筷。” 贺东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喝了一碗汤,又吃了那么多菜,应该不饿了吧。他拿起云嬗用过的碗筷,夹起菜吃了起来。 贺雪生愕然地望着他,据说贺东辰有洁癖,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可他居然用云嬗吃过的碗筷,甚至一点也不嫌弃,她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贺东辰见她盯着自己,他道:“雪生,吃饭,菜凉了不好吃。” “哦。”贺雪生拾起筷子,夹了一块八宝鱼放进碗里,她抬起头来望着贺东辰,迟疑道:“哥哥,你对云嬗……” “有问题吗?”贺东辰停下咀嚼的动作,看着妹妹。 贺雪生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她垂下头继续吃东西,却有些食不知味。其实在她心里,一直把云嬗当成妹妹,看哥哥那样对她,她心里很过意不去,连带的也没了胃口。 …… 云嬗离开包厢,冲进洗手间,她撑着格子间的门板,呕心沥血的吐了起来。胃里一阵痉挛,被强迫吃下去的东西,她连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只知道自己反胃的想吐。 她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这才停下来,她伸手按了下抽水键,转身贴靠着门板。想到刚才男人残忍如斯的模样,她眼泪就滚了下来,一个人到底有多心狠,才能这样折磨她? 是因为昨晚她死也不愿意屈从吗?他才要这样整她? 云嬗抬手抹了抹眼泪,她以为她已经心硬如铁,再也不会受伤,却完全招架不住他的随兴而为。他一句话,就可以伤得她体无完肤,而他不过一笑而过,心里只怕还在讥笑她愚蠢。 有时候,她宁愿去过刀口舔血的生活,那样至少心不会这么累,还可以借着惊险与刺激,让自己暂时将他忘在脑后。 如今这样,又算什么呢? 贺东辰默默吃东西,与贺雪生的胃口欠佳相比,他食欲真是好,女人用过的碗筷,上面就像涂了蜜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他一边吃,一边看向门边,她离开好几分钟了,去叫服务员拿副碗筷要这么久? 男人渐渐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那道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里,他才放了心,大块朵颐的吃了起来。贺雪生瞧贺东辰胃口这么好,她心里一阵无语。 怎么说哥哥和云嬗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听云姨说,他们小时候感情还很好,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势如水火。哥哥以折磨云嬗为乐,而云嬗呢,碍于自己的身份,只怕也只能听命行事。 他们俩,怎么看都有点相爱相杀的味道。 一桌的菜,除了云嬗吃了一点,贺雪生吃了一点,大半都进入男人的胃里。吃完饭,云嬗拿着贺东辰的卡去结账,信用卡需要报密码,她不想和贺东辰打交道,就拿自己的卡刷了。 结了账,云嬗回到包厢,将信用卡还给贺东辰,贺东辰没有接,淡淡道:“你拿着,以后需要刷卡的时间很多。” 云嬗皱了皱眉,是恨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肯拿着他的卡?“以后刷卡的时候,您再拿给我也一样。” 贺东辰听到她那个“您”字,怄得要命,他冷冷接过信用卡,当着云嬗的面折成两半,然后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出了饭店。 云嬗怔住,她没有去看垃圾桶,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让她实在招架不住,她可不可以请辞? 回去的路上,贺东辰没有开车,而是挤进了贺雪生的紫色MINI里,他声称累了,不想自己开车。贺雪生倒没多想,让云嬗开车。 云嬗僵硬地坐在驾驶室里,车内多了个男人的存在,让她连呼吸都因难起来。可是她不能拒绝,这是贺雪生的车,她总不能赶他下车,不载他回去。 她悄悄的深呼吸,然后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后座上,贺东辰转头望着贺雪生,道:“沈存希回来快一个月了,我听说他不停找机会接近你,你有什么想法?” 提到沈存希,贺雪生的神情落寞下去,她道:“哥哥,我现在暂时不想想这些,你也别问,好吗?” “站在你的立场上,我是不希望你们继续在一起,但是你选择他回国时,接受电视采访,不是想让他知道你还活着吗?” “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现在心里真的很乱,好像很多事情与我刚开始认定的不一样,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从未变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贺东辰叹息一声,其实他们都是为情所困,他抬眸,看向前排的女人,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汇,云嬗立即移开视线,像是没有看到他一眼,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很快,车子驶入贺宅,贺雪生下车,见贺东辰还坐在车里,她道:“哥哥,你不下车么?” “嗯,公司有紧急公事需要处理,今晚得加班,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云嬗,开车。”贺东辰说完,靠在后座上假寐。 云嬗咬了咬唇,他不下车,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发动车子驶出贺宅,朝贺氏集团驶去。(未完待续) 第395章 靠在她胸口睡着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云嬗心慌意乱地看着前面的路况,刚才有贺雪生在车里,她还不怎么紧张,现在只有她和贺东辰在车里,她就紧张的要命。 车厢里无处不在的男性清冽气息,提醒着她男人强大的存在感,她用力抓紧方向盘,她害怕昨晚的事情再重演,更害怕自己无力拒绝,再让自己堕落。 贺东辰掀开眼皮,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排的女人,刚才有贺雪生在,他不能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这会儿根本无需要掩藏。 她很紧张,浑身绷得紧紧的,连睫毛都一直在颤。他在车里,就让她感到这么不自在么? 他抿了抿唇,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忽然出声,淡淡道:“sorry,昨晚那么对你,我是正常男人,你穿成那样坐在我腿上,我控制不住……” 云嬗一呆,没想到他会为昨晚的事向她道歉,她不由自主的攥紧方向盘,在他说出更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时,她连忙打断他,“昨晚的事我已经忘了。” 贺东辰定定地望着她,本来是想向她道歉的,可她的语气又让他忍不住生气,嘴快过理智,他脱口而出,“我没忘,我还记得你在我身下,身体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云嬗心里慌乱,握住方向盘的手忍不住一晃,车身也晃动起来,贺东辰不曾提防,被甩到车门上,十分狼狈,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好好的说话,她非得激怒他。 “我说我已经忘了,你不要再提。”云嬗稳住车身,同时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因为他一句调戏就方寸大乱,否则这个男人会继续这样对她。 贺东辰抿了抿唇,偏头看向窗外,怎么看都有种赌气的味道。她说得轻松,说忘就忘,他可是回味了一整晚。 云嬗感觉到身上那两道火热的注视消失,她才松了口气,平稳地开车朝前驶去。大概是放松下来,她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她顿时脸红,连忙伸手按着小腹,抬起头看向后视镜,不期然撞到后座上男人深邃的眼睛里,她心跳一顿,连忙移开视线。 她心里局促,拼命不让肚子叫,肚子却叫得更欢快了。 车厢安静,贺东辰不可能没听到她肚子叫的声音,他皱紧眉头,“刚才让你吃的东西哪里去了,这么快就饿了?” 他盯着她把一碗排骨汤喝完,不至于饿得这么快,除非…… 云嬗愣了一下,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吐了。” “……”贺东辰瞪着她的背影,好得很,他费尽心思让她吃点东西进去,她转眼就给他全吐了,他气得不轻,“菜不合胃口,还是真怕有毒会毒死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云嬗一板一眼的解释,强行吃下去的东西,她胃痉挛得厉害,不是故意想吐,而是忍不住。 贺东辰抿紧薄唇,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个女人到底要他怎么办,千方百计想对她好,她却一点也不领情。他掐了掐眉心,拿起手机给秘书打电话。 云嬗坐在驾驶室里,感觉到车厢里低沉的气压,她抿着唇,听贺东辰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她心不在焉的,也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贺氏集团下面,云嬗感觉到身后的人开门下车,刚要发动车子驶离,车窗敲响,她降下车窗,看着窗外的男人,贺东辰冷声道:“你,下车!” 云嬗皱眉,“我已经把你安全送到了,我要回去了。” “叫你下车你听不懂?”贺东辰声音冷冷的,语气中还多了不耐烦,他脸上的表情波澜不兴,望着她的眼神很淡漠。 云嬗知道他的脾气很不好,这段时间越发的阴晴不定,她不敢惹他,只得熄火下车。贺东辰转身往大厦里走去,走进大厅,季林提着一袋新鲜蔬菜与肉类站在那里。 见贺东辰进来,连忙将东西递过去,“贺总,您要的东西。” “辛苦了。”贺东辰接过去,朝他颔了颔首,然后拎着袋子径直往电梯间走去。季林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云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贺总泡妞,怎么不带人家去高档的酒店,反倒来办公室煮东西,真奇怪! 他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贺总泡妞的段数,再看那边,电梯上的红色数字正往上升,他这才转身离去。 电梯里,云嬗看着他手里的袋子,里面有蔬菜与肉类,她心里有些诧异,他晚上没吃饱?要来办公室煮东西吃? 她没问,和贺东辰单独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她总觉得局促不安,想要逃跑。 很快,电梯到底顶楼,贺东辰拎着袋子出去,云嬗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办公室北边有个小厨房,里面应有尽有,据说是公司的福利,晚上加班时,会有专人在这里煮东西给大家吃。 yawenba.net 贺东辰将袋子搁在办公桌上,伸手解开西装纽扣,脱下外套,然后解了袖扣,将里面的白色衬衣挽起来,又摘下腕表。 看见云嬗站在办公室门边,他拎着袋子出来,经过她身边时,他道:“办公室里有些零食,你先吃点垫垫胃,我去做饭。” 云嬗惊愕地望着他的背影,他却脚步未停的向北边走去,云嬗怔住,不可否认的,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原来他大半夜的折腾,是要给她做饭。 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是恨她么? 云嬗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很大,正中摆着一张宽大沉黑的办公桌,桌上文件摆放得整整齐齐,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西侧是小型会议厅,东侧摆着几组沙发,整个办公室壕气惊人。 她走到沙发旁,看见茶几上摆着两个果盘,其中一个里面放着新鲜的水果,另一个里面放着零食,上面都是英文,她饿得狠,见贺东辰不在,也顾不得矫情,拿了一个偷偷吃了起来。 椰蓉的饼干酥脆可口,她吃了一个,又拿了一个,像一只偷吃的小老鼠,停不下来。 贺东辰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她趴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地嚼着饼干,他突然就忘记自己为什么过来,他双手斜抄在裤兜里,倚着门看着她,心情突然就好转了。 看她吃第四个时,他忍不住出声,“别吃太多,待会儿吃不下饭。” 云嬗听到他的声音,一块饼干噎在她嗓子眼上,噎得她直翻白眼,贺东辰连忙走过去,伸手拍着她的肩膀,一手端起水杯,送到她唇边,道:“快喝点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吃个东西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云嬗捧着水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水,简直无语凝噎,还说她呢,他要不突然出声,她能噎住么?好不容易将那块饼干冲下去,她才发现她捧着他的手,她心里不自在,连忙缩回手去。 手背上那双柔荑迅速缩回去,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他才想起,他刚才过来,是想看看这丫头会不会趁机跑了。 云嬗僵站在那里,俏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她局促道:“那个……天太晚了,我先……” “你会洗菜吧,一个人动作太慢,你过来帮我。”贺东辰打断她的话,怎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他偏偏就不让她说出口,憋死她。 “可是……”云嬗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心里别扭又尴尬,昨天两人还势如水火,今天就这样,她实在接受无能。 “还不跟上?”贺东辰瞪了她一眼,继续转身往外走。 云嬗抿了抿唇,看他盯着她的目光,就好像在说她吃白食不动手一样,她简直无语到极点,是谁要折腾来着? 跟着贺东辰走进小厨房,云嬗看见案上的肉切了一半,刀扔在案板上,说明他刚才去办公室前,正在切肉,他想到了什么,切肉切了一半,就跑回办公室? 是专程去逮她偷吃东西么? 思及此,云嬗的脸莫名发烫。 贺东辰站在流理台前,一手拿起刀,一手按着肉,切了两下,衣袖垮下来,他回头看着呆站在厨房门口的云嬗,将手伸过去,道:“过来帮我把衣袖挽起来。” 云嬗慢吞吞地走过去,伸手捏住衣袖,尽量避免碰到他的肌肤。贺东辰垂眸,看她专注地给他挽衣袖,他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 其实就这样相处也不错。 云嬗挽好一只衣袖,他又伸过来另一只手臂,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挽得很快,挽好了,她抬起头来,就撞进男人格外专注的眼睛里,她心里一震,连忙移开视线,问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贺东辰也回过神来,他指了指水槽里的蔬菜,道:“洗菜吧。” “哦。”云嬗穿着七分袖外套,不需要挽衣袖,她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菜。贺东辰侧眸望着她,看她乖乖听话的样子,他唇边掠过一抹笑意。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半个小时后,贺东辰做了两菜一汤出来,他并非娇贵公子哥,自理能力一流,做的菜不敢说世界第一,但是在这一群公子哥里,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小厨房里有餐桌,云嬗把菜端过去,贺东辰盛了两碗饭过来,放了一碗米饭多的在她面前,道:“吃吧。” 云嬗默默坐下,其实肚子没有刚才那么饿了,她还是听话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贺东辰的厨艺不错,比她的好太多了。 贺东辰见她只吃米饭,没怎么夹菜,他夹过去放进她碗里,看她吃完了,他又夹过去。就像喂小猪一样,看着她乖乖吃饭,他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十多年前,他是这样照顾她的,那个时候,他只把她当成妹妹。什么时候这种感情变了质,大抵是她十五岁那年。 那年他1岁,私下里没少和部队里的狐朋狗友看日本二人动作片,那时候狐朋狗友看着动作片激动得直撸,他却意兴阑珊,被他们取笑他性冷淡。 他是不是性冷淡,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意委屈自己。那年夏天,他休假回去,云嬗在家,一年不见,小丫头出落得越发标致,那小脸灵气逼人。 那天云姨回乡下去了,家里除了他和云嬗没有别人。他在书房里看经济管理的书籍,书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云嬗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扑在他怀里大哭特哭。 独属少女的幽香蹿入他鼻端,他身体有了异样的反应,他强行按捺住,将她推离,看她哭得死去活来,他皱紧眉头,好言好语的问她怎么了。 女孩张嘴就哭,抽抽噎噎的说她流血了,是不是要死了? 他问了半天,才知道她来初潮了。他尴尬的跑去超市给她买了卫生棉,他们都不会用,那个时候电脑还不是特别普及,他书房里就有,他上网搜索了一下,才知道怎么用。 他示范了半天,女孩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懵,显然不明白她流血了为什么不止血,还要垫上这玩艺儿。最后,是他亲自给她垫上的,当时他紧张得不敢乱看,可还是不小心瞄到了,当时就一阵血气上涌。 那天,他在网上搜到了有关注意事项,给她科普了卫生知识。可他表面再怎么一本正经,正值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孩,也受不了那样的刺激,那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梦见她,梦见他们变成了日本二人动作片的主角,一整夜鱼水之欢。 翌日,他甚至没有等天亮,就收拾行装逃之夭夭。不敢面对她,更不敢面对如此卑鄙龌龊的自己。 男人过于专注的目光,终于让云嬗淡定不下去,她放下碗,盯着盘子,道:“我吃饱了。” 贺东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在想什么,神色有些难堪,他站起来,道:“我想起还有一份紧急文件没处理,你洗碗吧。” 云嬗看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好像很少看见他这么不淡定。她摇了摇头,起身收拾餐桌,才发现他一口饭都没有动过。 她动作顿了顿,然后端起那半碗饭,倒进了垃圾桶里。 …… 办公室里,贺东辰站在落地窗前,指间捏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尼古丁并没有让他心里杂乱的思绪平复下来。两年前,蓝草一语惊醒梦中人,后来他出了车祸,有一段时间神智浑浑噩噩,但是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后来他转入普通病房,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吧,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时,他就开始恨,恨那个女人的无情,他都要死了,她也从不曾主动出现来看望他。 这两年,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那年,在军校外面,他冲进去,从那个男孩怀里夺走她,如今他们是否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重重的吸了口烟,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走路向来无声无息的,是训练有素,除非是想让他察觉,脚步声在他身后几米处停顿下来,“碗洗好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贺东辰掐灭了烟,转过身来望着她,目光直直的,像是要望进她心里去。云嬗心里慌乱,垂在身侧的手指僵硬如铁,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她,心里很不安。 “云嬗,为什么恨我?”这句话,他在舌尖滚了千次,从今晚看见她起,他就想问,一直没问出口。 云嬗惊愕地望着他,唇瓣哆嗦起来,她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恨、恨你!” “说谎!”贺东辰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谎言,昨晚,他将她压在身下时,她眼里分明闪烁着恨意,他绝对没有看错。 云嬗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真的没有恨你!” 贺东辰直起身体,朝她走过来,他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带着些残忍,要将她的面具撕碎。云嬗被震得连忙往后退,男人身上气场惊人,落在她耳边的话更如惊雷,震得她魂飞魄散。 “十年前那一夜,你为什么从来不提?” “贺东辰!”像是最后的遮羞布被他毫不留情的扯掉,此刻的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她声音拔高,有些尖锐,“那是错误的,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提!” 贺东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失措无处躲藏,他越残忍,强迫她去面对十年前的事。 这件事是盘桓在他们之间的毒瘤,不去触碰,他们永远都会这样不明不白下去。想要获得新生,就必须除去这颗毒瘤。 “是错误的么?云嬗,我当时喝醉了,识人不清,你是清醒的,你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给我?”贺东辰强迫她去正视。 云嬗浑身轻颤起来,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她当时在想什么呢?她想,哥哥对她这么好,他想要就给她吧,所以当她被他劈开时,她除了痛苦,心里还是甜蜜的。 她和哥哥终于在一起了,她终于拥有他了。 可是短暂的放纵,给她的却是一生的痛苦不堪,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最无助时打的那通电话,他将她彻底推入深渊。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睁开眼睛,望着贺东辰咄咄逼人的俊脸,漠然道:“你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在你之前,我有交过男朋友,我只是想知道,和你做会不会很刺激。” “你说谎!”贺东辰怒声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不是第一次。放纵过后,第二天醒来,他看见了残留在他身上的血迹,她是第一次。 “我没有说谎,你放开我!”云嬗挣扎起来,她不愿意再和他争执下去,每说一句,不过是在她心上再扎把刀而已,什么也改变不了。 “云嬗你在怕什么,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其实你……” “我恨你!”云嬗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她彻底冷静下来,她望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句,“我恨你,你满意了吗?我做梦都想把那一晚的记忆抹去,可是怎么办?我抹不去,所以我只能让自己恨你。” 贺东辰颓然往后退了两步,他知道她恨他,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种感受,他怔怔地望着她,“云嬗……” “大少爷,两年前我留在桐城,你说过,以后没有必要,就再也不要见面。我做到了,请你也信守承诺,在外面,就算遇见,也当作不认识我。”云嬗说完,转身拉开办公室门大步离去。 贺东辰看着她绝然离去的背影,痛苦铺天盖地的朝他砸来,他眼前晕眩,身体晃了晃,他连忙抬手撑住沉重的额头,她说她恨他,还说就算遇见,也当作不认识。 报应,贺东辰,你曾经是怎么欺负她的,现在都如数报应在你身上,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出口伤人么? 云嬗奔出大厦,坐进车里,手颤抖着将钥匙插入锁孔,她发动车子驶出去,将那栋摩天大楼远远地抛在身后,眼泪滚落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贺东辰会提起那一晚,她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她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流泪? 明明知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到底哭过多少次? 有些事情不说开,她还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旦说开,她连掩饰都变得狼狈不已。今后,她应该怎么面对他? …… 翌日,云嬗开车去接贺雪生上班,车子驶入贺宅时,她正好看见贺东辰的车从宅子里驶出来,两人的车在大门口错身而过,贺东辰踩了刹车,而云嬗却视而不见的径直驶进去。 贺东辰的车停在门口,他看着后视镜里停在停车道上那辆紫色MINI,他看不见驾驶座上的女人,却知道她有多绝决。 他抿了抿薄唇,最终还是开车离去。 云嬗盯着后视镜里那辆白色卡宴驶离,她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每次面对他时,她都特别辛苦。 真想,不顾一切的离开这里,不用时时看见他,不用时时武装着自己,生怕那个脆弱的自己被他瞧见。 不一会儿,贺雪生推门出来,她坐进车里,看着云嬗苍白的俏脸,她问道:“云嬗,你生病了吗,你脸色很不好。” 云嬗抬头望着后视镜,朝她笑了笑,“可能是感冒了,头有点沉。” “那你去医院看过没有?病成这样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还要你亲自开车来接我。”贺雪生内疚不已,其实她可以自己去上班,哥哥太紧张了。 沈存希一回国,他就如临大敌般,给她加派了保镖,还要求云嬗必须时刻陪在她身边。 “我吃了药,没事了。”云嬗继续圆谎,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撒了一个小谎,就要不停用谎言来圆前面一个谎。 贺雪生看得出来,云嬗最近很不开心,好像是从那天相亲之后。她后来听云姨说过,那个海龟真不是个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把云嬗骂得一文不值。 她当时就该陪她一起去,骂死那个王八羔子,以为喝了点洋墨水就了不起了。 贺雪生推开车门下车,来到驾驶室,伸手拉开车门,她道:“云嬗,你下车,回房去休息,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云嬗不肯,“雪生小姐,我真没事!” “脸白成这样,还说没事,你病成这样,我也不放心坐你的车,听姐姐的话,乖乖下车,回去休息,我给云姨打电话,请她好好照顾你。”贺雪生说完,就拿起手机拨出去。 云嬗连忙去抢手机,贺雪生反应很快,避开了她的手,那边电话已经通了,她道:“云姨,云嬗感冒了,就在院子里,你过来带她回去休息吧。” 贺雪生挂了电话,就见云姨慌慌张张跑出来,贺雪生看着云嬗,道:“下车吧,休息一天。有那么多保镖在,你不用担心我。” 云嬗抿了抿唇,看着快步跑过来的母亲,还是下了车。 送走贺雪生,云姨挽着女儿的手往佣人房走去,看云嬗一张脸卡白卡白的,她心里担心,想起前两日母女吵嘴的事,她道:“嬗嬗,那天是妈妈语气太重,妈妈只是担心你,你别生妈妈的气。” 云嬗眼前湿热,她摇了摇头,“妈,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那天我语气也不太好,您没气着吧?” 云姨心下一软,用力捶了她一下,到底不舍得再捶第二下,她道:“以后我不强迫你了,你想找就找,不想找就和妈妈过,我能把你养大成人,还不能把你养成老姑子么?” 云嬗笑了,比母亲高出一个头,母亲挽着她的手时,她就像牵着一个孩子。她垂眸,看见母亲头上斑白的头发,心下悲恸,她快三十了,妈妈也老了。 她知道,妈妈是为了她,才一直孤伶伶一个人,她道:“妈妈,我找,但是需要时间,您别催我,我向您保证,0岁之前,一定把女婿给您带回来。但是您答应我一件事,也找个老伴吧,我已经成年了,您不用再担心继父会虐待我了。” “傻孩子,妈妈已经老了,还找什么找?”母女俩有说有笑的进了别墅。 …… 时光如梭,转眼半个月过去,云嬗再也不避开贺东辰,因为就算她刻意避开,也有避不开的时候,比如每周一,去向他汇报雪生小姐与沈存希之间的情况。 好在他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轻薄的举动,听完她的汇报,就挥手让她走。 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就是上司与下属。云嬗心里没有失落,只是感觉无比轻松。有时候,窗户纸一旦捅破,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今天,又到了一周一次去汇报工作的时间,云嬗来到办公室外,鼓足勇气才敲响了门,听到门内传来贺东辰的声音,她才推开门进去。 贺东辰最近频繁出差,但是每周一都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云嬗进去时,他正在抽烟,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灰与烟蒂,办公室里雾蒙蒙的,全是烟雾。 她皱紧眉头,他到底抽了多少烟,把办公室搞得这么乌烟障气的? 她站在办公桌前面,听见他咳嗽起来,她忍不住看过去,发现他眼眶赤红,神情疲惫,明显是一夜未睡。她心里忍不住关心,又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她忍住开口关怀,忍住去给倒杯水过来的冲动。 贺东辰靠在椅背上,胸前的衣襟开了三颗纽扣,精壮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他一边吸食香烟,一边抬眸看她,见她听见他咳嗽却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忍不住在心里讥笑,真是薄情啊! 她越不想和他有所牵扯,他偏偏越不想让她如愿,他道:“麻烦你帮我倒杯水过来。” 他的声音沙沙的,略带鼻音,感冒得厉害。 云嬗微蹙了下眉头,倒是顺着台阶就下了,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马克杯,转身去饮水机前接水。她盯着手里的马克杯,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她将底部翻过来,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嬗字,她心里一震,这是她给他做的那个马克杯?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他一直还在用,甚至保管得如新的一样。 云嬗的心情复杂起来,她倒了水过去,贺东辰接过去喝了大半杯,大概喝得太急了,他呛得咳嗽起来。这一咳就一发不可收拾,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云嬗听着他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嗽,一颗心狠狠拧了起来,明明是他在咳,她却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忍不住走过去,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没有去看医生么?” 贺东辰慢慢止了咳,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他目光深邃且沉静,分明不带一点压迫力,却让云嬗莫名的心紧,她连忙缩回手退开去。 手腕忽然被他握住,他微微使力,她就被他拽回去,随即她的腰被他搂住。云嬗浑身一僵,刚要挣扎,就听他嗓音沙哑道:“让我抱抱你,一分钟就好。” 这半个月,他在国外出差,每到周一,他都会提前赶回来,见完了她,又匆匆坐飞机离开。他不敢留在桐城,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出现在她面前,惹她更讨厌。 云嬗皱眉,她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但是却没有伸手推开他。男人抱着她的力道很重,生怕她会推开他一样。他靠在她小腹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云嬗僵硬地挺着腰,听到他越来越绵长的呼吸声,她简直哭笑不得,说抱她一分钟的男人,一分钟没到就睡着了。 可是她要一直站在这里,等他醒来吗? 云嬗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打算将他抱着她的双手拉开,手指刚碰到他的手腕,就被他握住,反压在身后,他迷迷糊糊的嘀咕,“别动……” “……”云嬗挣扎不开他的钳制,眼下的情况又实在暧昧,她脸色沉了下来,气怒道:“大少爷,你放开我!” 男人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一拉,她顺势跌坐在他腿上,而他的脑袋则枕在她肩膀上,呼吸更沉了。 男人的呼吸一下下吹拂在她脖子上,她浑身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身体绷得紧紧的,他枕在她肩上,完全没有小鸟依人的感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像她依偎在他怀里一样。 有些男人,天生自带一股王者霸气,做任何娘炮的事,都不会让人觉得娘,反而会觉得帅得掉渣。云嬗对此刻的画风,也是醉得不要不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呼噜声,云嬗感觉到胸前湿哒哒的,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英明神武的贺东辰先生,居然睡得流梦口水了,还淌湿了她的衣襟,她无语到极点,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也许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并不会在意这些了。 贺东辰大概是被自己的呼噜声吵醒了,他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迷蒙的睡眼,看了看四周,以及怀里的“枕头”,脑袋晕晕的,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他哑声问道:“几点了?” “十点半。”云嬗抬起手腕看表,她是九点半到的,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意思是说,贺东辰抱着她睡了一个小时,难怪她觉得腰疼得已经快断了。 贺东辰抬手抹了下脸,眼角余光瞄到她湿哒哒的衣襟,意识到那是什么,他俊脸顿时飘起一抹异样的红晕,他尴尬的抹了抹唇角,道:“不是说一分钟么,怎么不叫醒我?” 云嬗无语地瞪着他,他睡得跟猪一样,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不叫醒他。其实她也觉得纳闷,按理说,她应该一脚把他蹬在地上,可她却强忍着全身麻痹,让他抱着她睡了一个小时。 她撑着腰从他腿上站起来,腰眼酸麻,她板着脸,语气不太好,道:“那也要我叫得醒才行啊。” 贺东辰瞧着她的臭脸,又见她不停的揉腰,他伸手将她拽了过来,大手按在她腰上,柔声道:“腰酸了?你不是挺有能耐的么,叫不醒我,一脚把我踹开也行啊。” 他心里倒是觉得舒服,她叫不醒他,就任他一直睡,连自己腰疼麻了都顾不得,这是不是能说明,她对他除了恨,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 他望着她,到底问不出口,担心听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自己不免又失望。 云嬗丝毫没发现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有点暧昧,她只觉得腰疼得直不起来,他大手按着酸疼的地方,指腹在上面打磨,她觉得特别舒服,哼哼唧唧道:“你说的啊,下次你再恶霸的抱着我睡,我就一脚把你踹地上去。” 说完,两人都怔住了,仿佛从来没想过,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 云嬗终于发现不对劲,她直起腰来,神情恢复淡漠。 贺东辰听着她哼哼唧唧的声音,身体莫名的热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她说那番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已经从他怀里退开,淡漠地站在旁边。 他可算知道,女人翻脸如翻书是什么样子了,刚才的融洽与和谐一扫而空,贺东辰指尖还残留着她腰上滑腻的触感,可刚才还软在他怀里的女人,此刻却戴上一张冷漠的面具,拒他于千里之外。 云嬗看着他,他俊脸上还有一道被她衣领摁出来的痕迹,她连忙移开视线,道:“那个,大少爷,我向你汇报一下……” 贺东辰抬头望着她,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他打断她的话,道:“云嬗,其实我们之间,也可以很好的相处,不是吗?” 云嬗抿着唇,“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上司与下属,主人与佣人之间,我们可以相处得很融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贺东辰皱眉。 “除了这个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云嬗凉薄道,也许她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可以为了爱的人不顾一切。 “云嬗!”贺东辰声音冷厉,他腾一下站起来,椅子受到冲力往后滑去,撞在柜子上,又弹了回来,贺东辰猛地起身,眼前有些发黑,他撑着额头,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去,他盯着她,道:“既然如此,我刚才抱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推开?” “我……”云嬗瞠目结舌,“我忘了。” “为什么会忘?”贺东辰朝她走去,紧迫盯人道。 云嬗瞬间慌乱起来,她躲避着他的目光,刚才他咳得俊脸通红,脆弱的样子让她不忍拒绝,他说一分钟,她想,那她就放纵一分钟吧。可她在他怀里时,却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一分钟过去了,她不忍叫醒他,一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不忍叫醒他。 她一直在放纵自己,沉溺在他难得的脆弱中,明明知道不可以,还是忍不住深陷。 贺东辰见她抿着唇,一直不曾出声回答,他已经近在她眼前,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挑起她的下巴,看她咬着唇,他眼神变得深邃,忽然很想做,他从见到她起就想做的事。 他低下头去,云嬗心里一惊,她躲避不及,堪堪别开头,他凉凉的薄唇贴在她脸颊上,实打实的,没有任何作假的成分。 她震惊地望着他,却见他的头再度低下来,结结实实的吻住她。(未完待续) 第396章 没地方可去,求你收留 云嬗如触电般,整个人僵在当场,等她反应过来时,双手用力推开他。贺东辰不曾防备,被她推了一个趔趄,他稳住身体,瞪着眼前的女人,“云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云嬗抿着唇,直直地望进贺东辰眼里,她道:“我不是害怕,我是恶心。”说完,她用力擦了一下唇,擦得唇瓣殷红,仿佛要把他停留在她唇上的气息全部抹去。 贺东辰盯着她嫌弃的动作,他这辈子就没被人这样嫌弃过,他气得又咳嗽起来,不想让她瞧见他狼狈的样子,他转身按着办公桌,劈手指着门,冷声道:“马上滚!” 云嬗没有半秒迟疑,转身拉开出去了。直到办公室门重新掩上,贺东辰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这是个没有心的女人,不管他怎么朝她示好,她始终不明白。 云嬗离开贺氏大厦,她坐进车里,头靠在椅背上,她闭上眼睛,沉沉的喘了口气,心跳激烈,跳得欢畅。刚才他倾身吻过来时,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不能。 今天,她已经放纵了太多次,不可以再放纵。 云嬗,你要记得,他是有妇之夫,不要成为你唾弃的人。 她睁开眼睛,眼中凌乱的情绪已经整理好,又变成那个冷漠的云嬗,她发动车子驶离贺氏。车子驶出去一段路,不经意间,她看到对面马路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 她定睛望去,确实在对面马路上看到了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人。她连忙打了转向灯,将车停靠在路边,急得甚至忘了这里是禁止停车路段。 她下了车,看见那道身影进了小胡同,她顾不得这里设了马路中间线,禁止跨越栅栏,她避开车流,身手利落的跨过栅栏,朝对面小胡同跑去。 她跑到小胡同边缘,只看见那道黑影闪进一栋单元楼。她快步追过去,来到单元楼下,她只听到一声关门声,细辩声音的距离,应该是三到四楼。 她连忙往上跑去,跑到三楼,她连气都没喘一下,一间间的找过去,没有找到,她又往四楼走去,刚到四楼楼梯口,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小七?” 云嬗猛地回过头去,就见组长与一个刀疤脸男人站在四五楼的楼梯上,组长向那个刀疤脸男人点了点头,那个刀疤脸男人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带着审视,还有一些让她莫名感到不舒服的东西在里面,然后那个刀疤脸转身离上楼去了。 组长慢慢踱下来,犀利地目光盯着她,她头发微乱,气息有点喘,看样子是刚找到这里来,他神色慢慢恢复平常,已经来到云嬗身边,“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两年没见,你长得越发标志了。” 云嬗收回目光,落在组长身上,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日子,并没有让她失去警觉,刚才组长与那个刀疤脸的相处十分诡异,她问道:“组长,他是谁?” “一个线人。”组长轻松道,“走吧,既然我们难得相遇,我请你吃饭。” 组长率先往楼下走,云嬗看了看五楼方向,还是跟着组长下楼。一路上,两人聊起在特战队生活的日子,气氛倒也融洽。 “当时队长宣布让你潜伏,我们都还很惊讶,你是我们组里最优秀的探员,独立完成了许多高难度的任务,让你潜伏,我们都觉得可惜。”在一家餐厅里坐下,组长惋惜道。 在特战队里,并不是每个人都穿着特战队服,端着机枪,在国家有难时冲烽陷阵,还有一部分,就是他们这种以代号为名,潜伏在危险的地方,套取情报的。 aiyueshuxiang.com 云嬗不怕死的名声,在这个小组里非常有名,偏偏她每次都能平安归来,吉星高照说的就是她。 两年前,云嬗给组长打电话,组长给她的命令是,长期潜伏。她任务失败,亚洲最大的毒枭一直没放弃全方位搜罗她,并且扬言,抓到她就要她生不如死。 当时她紧急逃去安全屋,如果不是贺东辰恰好出现,也许她真的已经死了。 “组长,我潜伏期什么时候结束?我想回到组里去,为国家效力。”云嬗望着组长,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贺东辰。组里危险,却不如这里危险。 她不怕粉身碎骨,她怕的是再一次的绝望与生不如死。 组长褐眸低垂,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他道:“小七,特战队情报科已经没有你这个人了,你回不去了。” “不是让我长期潜伏么,为什么没有我这个人?”云嬗这两年试图联络过组里,但是组里的联络方式已经变了,她知道,组里的联络方式每两个礼拜就会变化一次,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想着自己的潜伏期结束了,他们就会主动联络她,可组长的话,于她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 “上面的指示,小七,不是每个人都能重新过回平常人的生活,既然你有这个契机,就好好过你的正常人生活,为什么还要回到这凶险之地?”组长语长心长道。 “可是我……”云嬗急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组长打断,“你知道,被除了名的人,连情报科都不会再有关于你的任何资料,回归平凡,是你现在要做的。” 组长说完,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粉红大钞,放在桌面上,他道:“小七,我不能和你多接触,这顿我请,后会无期。” 云嬗怔怔地望着组长迅速离去的背影,脑子里有许多疑惑未解,当初她潜伏在大毒枭身边,明明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很快就能拿到大毒枭贩售毒品的证据,但是她的身份突然曝露,她不得已杀出重围,逃去了安全屋。 她逃进安全屋后,来接头的居然是贺东辰,她一直没有问,他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屋,又恰好救了她?之后,组长就让她长期潜伏,直到现在,她被情报科除名。还有刚才那个刀疤脸看她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得让她无法接受。 她抿着唇站起来,大步走出餐馆,来到她刚才停车的地方,才发现车已经被拖走了,她抚着额头,头疼不已。 云嬗打车去了贺氏集团,当时是贺东辰去救她的,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她乘电梯上楼,来到总裁办公室外面,秘书季林不在,另一位助理过来,问道:“云小姐,你来找总裁吗?总裁十分钟前已经离开去机场了。” 云嬗一愣,“他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 “对啊,总裁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频繁出差,去巡视国外的分公司,以前都是至少三个月不回公司,这次很奇怪,不管多忙,他周末晚上必定回来,然后周一下午又出发去国外。”助理见过几次云嬗,有一次她抱着文件掉了一地,恰好云嬗过来,帮她捡起文件,还给她送回办公室,所以她对云嬗的印象特别好,也就多说了几句。 云嬗从贺氏集团出来,她站在门前的罗马柱前面,想着刚才助理说的话,贺东辰每周末晚上回来,周一下午又离开,而她每次汇报工作,都是周一上午。 她可不可以认为,他特意赶回来是因为她? 随即她猛摇头,她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云嬗,做人不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可不管她怎么提醒自己,她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铭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那端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咳嗽声响起的是一道略显冷漠的声音,“有事?” “你现在出发去机场了么?”云嬗问道。 “嗯。”男人话不多,嗓子很痒,这次的感冒来得迅猛,季林递来水杯,他接过喝了几口,才勉强压下嗓子眼上的痒意。 “我有事要问你,电话里说不太方便,你几点的飞机,我去机场见你。” 贺东辰诧异地挑了挑眉,她不是迫不及待的想逃离他身边么,怎么突然又想见他了,他抬腕看表,道:“一个半小时以后,到机场后,你只有十分钟,你确定你要过来?” “已经足够了。”云嬗说完,就挂了电话,她跑到马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她去机场。坐在后座上,她看着那栋摩天大楼渐渐被甩在身后,她的心没来由的砰砰急跳起来。 她按住心脏的位置,还是没法阻止它渐渐失了速。她此刻,倒不像是去质问他,而是去送别的。 车子驶上绕城高速路,突然停了下来,云嬗伸长了脑袋望着前方,车辆行进速度缓慢,前面塞了好长的车,她皱眉道:“师傅,前面出什么事了?” “好像出车祸了,姑娘,你要赶飞机吗?看这情形,得堵上两三个小时,飞机恐怕要延误了。” 云嬗心急如焚,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可从绕城高速路到机场,至少还要开四十分钟的车,“我不赶飞机,我要去见一个人。” “是男朋友吧,瞧你急成这样。”司机揶揄道。 云嬗摸了摸脸颊,她真的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她摇了摇头,“不是男朋友,是上司。” “那也是你喜欢的人吧,姑娘,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现在这年代,已经不流行爱在心口难开了,你没听小孩子都在唱,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抱抱我。你要说不出口,指不定他就成别人家的了。” 云嬗窘得不行,这师傅也太幽默了,她道:“师傅,你真的误会了,我就是给上司送文件,他要赶着去签约。” 司机瞧了瞧她空落落的手,那眼神很明显在说,你骗谁呢小姑娘,打着空手还说去送文件,“姑娘,别不好意思,有时候女人主动点,男人会更高兴。” “……” “看你这么着急,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刚才问了一下堵在这段路的哥们,前面出车祸,两辆车堵了三条道,只能从应急通道过,大概堵了十公里这么长,你现在顺着应急通道跑过去,可以在过了车祸的地点与人拼车。当然,我不建议……”司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开门声,那姑娘拿了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他,然后飞快往前跑去。 司机摇了摇头,还说不喜欢,这是喜欢到骨子里了吧,十公里,会跑断气吧。唉,现在的小丫头啊,为了爱情连命都不顾了。 云嬗今天穿着中跟鞋,她拼命往前跑,她看着堵在旁边的车寸步难行,如果她坐在车里等,只怕飞机起飞了,她都还在原地等待。 以前,她读军校时,是马拉松的长跑冠军,十公里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她今天穿着中跟鞋,纤细的鞋跟,放在平时,她都有点HOLD不住,更别说跑起来,非常影响速度。 她看着前面的路,抬腕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停下来,脱下中跟鞋拎在手里,飞快往前跑。 停在路中央的车子,司机们只看见一道旋风从眼前刮过,再望过去,女人已经跑出十米开外。 有人无聊,拿手机拍下女人的照片,上传到微博,上面有几句简单的话,类似猜测的话语,浪漫唯美。她在追爱么?脱了高跟鞋在高速路上跑,要我是她喜欢的人,见到她时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和热吻。 …… 机场内,季林去办理登机手续,贺东辰坐在VVIP贵宾室里喝咖啡,他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上面全是文件,可他却显得心不在焉,频频看时间。 马上要登机了,她现在到哪里了? 季林办理好登机手续过来,就看到贺东辰盯着手机发呆的模样,他走过去,压低声音道:“贺总,早上十一点,云小姐碰到了罗组长,似乎开始怀疑什么。她急着来见您,应该是想问您关于两年……” 贺东辰抬起手,打断季林的汇报,他掐了掐眉心,只觉得喉咙上有烈火在焚烧,他哑声道:“我知道了,准备登机吧。” “是。”季林弯腰,拿起搁在座椅旁的小行李箱,等在旁边。 贺东辰转头望着机场大门方向,他猜想过云嬗要来见他的缘由,甚至在心里希冀,她是来送行的。可心中所想到底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如果不是她心中还有疑问,只怕她根本就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吧。 贺东辰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关闭文件时,一下子碰到了微博,他从来不玩这个,平板电脑上自带的,安装后,他就从来没有点开过。 微博登录后,他看到了热搜上那张女人拎着高跟鞋奔跑的照片。 云嬗用了0分钟,跑完了大约十公里的路程,车祸现场惨烈,她来不及看,她一心只想追去机场,问贺东辰两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差点跑断气,越过车祸现场,她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正打算拦辆车,就有车主动停在她面前,车主降下车窗,看着她满头大汗,一身狼狈,脚上被石子硌出鲜血,那人道:“姑娘,我送你一程。” “谢谢!”云嬗也不客气,拉开车门坐上去。 或许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她一身武艺,根本就不怕。她坐进车里,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车主递来一条毛巾,“擦擦汗吧。” 云嬗怔了一下接过去,然后擦着脸上的汗,车主看了一眼后视镜,道:“你是从后面跑过来的吧,赶着去机场送男朋友?” 云嬗俏脸一红,倒不是羞涩,而是尴尬,“不是啊,给上司送文件。” “那文件呢?”车主倒是个直爽的人,有什么话不会藏在心里。 云嬗尴尬的挠了挠头,“忘在后面的出租车上了。” “那你赶去机场,你上司一定会开除你。”车主调侃道,没有忽略女人越发窘迫的神情,他又道:“不过我要是那个男人,我会很感动。” “……” 云嬗觉得,如今的人有文化真可怕,为什么都觉得她这么拼命,是为了去送男朋友的?其实她真的没有这么想,好吧,也许是有一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T航站楼前,这里是国际航班,云嬗本来要给那车主钱的,那车主摆了摆手,道:“姑娘,快去吧,有缘再见。” 云嬗看着车主潇洒的开车走了,心里莫名感动,今天有两个人和她说类似的话,一个熟悉的人说后会无期,一个陌生人说有缘再见。 有时候生活,真就是一出正剧。 她拎着鞋转身往航站楼里跑去,还剩十分钟,贺东辰应该快要登机了吧。她冲进偌大的航站楼,才发现自己糊涂,刚才没有问他在哪个登机口,出国的航班这么多,她要去哪里找他? 忽然,她听见广播,空乘用英文播报,飞往纽约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她拔腿就往那边奔去。现在打电话已经来不及了,她赌一把! 她冲到七号登机口,一眼就看见站在那里如清风朗月般的男人,季林站在他身后,衬得男人越发出众,她狂奔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一颗心却跳得越发有力。 最后,她停了下来,空旷的登机口前面,只剩下季林与贺东辰两个乘客,季林转身,将行李过了安检。 贺东辰双手优雅的抄在裤兜里,看着眼前这个狼狈到极点的女人,她停下来,与他遥遥相望。知道她是来质问他的,却不知道她会这么拼命。 看到微博上那张照片,他心底震颤,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赤脚跑了将近十公里的路,脚上已经血肉模糊,她不疼么? 可他心疼了,心疼得狠不下心坐上飞机飞远,让她这番努力付诸东流水。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缓缓朝她走去,然后越走越快,盯着她的眼神,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满溢出来。转眼间,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伸手捧着她的脸,用力吻了下去。 这个傻瓜,傻得他只想吻她。 云嬗蓦地睁大眼睛,耳边嗡了一声,所有的声音都远去。男人的唇贴在她唇上,再没有任何动作,可那滚烫的温度,却像是要将她心上的冰雪融化一般,她整个人都轻颤起来,甚至抬起来的手,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拥抱他。 过了几秒钟,或许是几分钟,男人始终没有深吻,单纯的贴在她唇上,这让她心里克制不住的悸动不已。 大厅上空,再度响起提醒乘客登机的广播,贺东辰放开她,看着她脸颊嫣红,他心里亦是悸动不已,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垂眸看着她的脚。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抬起来,擦拭着她脚上的污渍。云嬗心里震动,她垂眸盯着他小心翼翼地动作,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有人送来了一双崭新的运动鞋,贺东辰把她的脚擦干净后,给她穿上鞋子,他重新站起来,伸手用力抱了抱她,“云嬗,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这一刻的男人,真是帅啊。 贺东辰转身,大步朝登机口走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她才想起一件事,糟糕,她赶来机场,是要问他两年前的事,她连忙追过去,却被机场工作人员拦住,“小姐,请出示登机牌!” 云嬗哪里有登机牌,她咬着唇,不甘的转身离开。 唇上,还有他唇瓣上新鲜烟草的味道,她低下头,看着脚上的白色球鞋,她想起刚才那个吻与那个有力的拥抱,她的心微微荡漾起来。 她转头,看着空荡荡的登机口,她抬手按着火辣辣的唇,心里却忍不住失落起来。 贺东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会让我误会的啊! 云嬗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雪生小姐,我马上回去。” “云嬗,你知不知道你成网红了呀,微博上都刷爆了。”贺雪生兴奋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她看到微博时,一眼就认出那是云嬗,赤脚跑了将近十公里,她太牛逼了。 还有最后贴的那张正面照,她家云嬗真是怎么看怎么上镜,就连汗湿衣服的样子都那么诱人。 “什么网红?” “呆!连网红都不知道是什么,云嬗,你到底是生活在1世纪,还是山顶啊?”贺雪生感叹道,不过她更想知道的是,“你去追谁了,追得这么卖命?” 云嬗一愣,“我没追谁啊。” “云嬗,你就给我藏着掖着吧,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贺雪生说完,还幼稚的“哼”了一声,云嬗无语到极点,这像是那个高冷的贺雪生么,“我真没追谁,我马上就回去。” 云嬗挂了电话,点开微博,她不常用这东西,点开就看到热搜第一是她狂奔的照片,还有她的正面照,她皱紧眉头,她这样出现在全国人民面前,倒不是担心形象问题,而是…,她再刷新了一下,那条热搜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如果她一直大隐隐于市,说不定真能一辈子平凡活到老。可是她上了微博热搜,这就说不准了。 飞机上,季林坐在贺东辰旁边,向贺东辰汇报,“贺总,微博上所有照片已经处理了,应该没人发现云小姐。” 贺东辰皱紧眉头,他掐了掐眉心,如果只是一道背影,他完全不用担心云嬗曝露,但是有了正面照片就难说。云嬗曾经得罪的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担心,“季林,派人跟在云嬗身边,不要离得太近,她太警觉,一周换一次人,不要让她察觉到。” “贺总,为什么不干脆把所有事情都托盘告诉云小姐,两年前的车祸……” “季林,我倾其所有,也要让她过回平凡简单的生活。在我还能扛住的时候,不能让她每天生活得战战兢兢,你明白吗?”贺东辰打断季林的话。 “可是两个人的战斗,至少比一个人强,您为了云小姐,再度趟进这淌浑水里,或许这辈子,都难以……”季林担忧地望着他,他是个绝对优秀的首领,他趟进这淌浑水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平凡之日。 贺东辰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他闭上眼睛,道:“季林,你不懂。” …… 转眼半个月过去,一开始云嬗十分警惕,她的照片曝光,应该很快就有仇家找上门来,她在家里安装了红外线装置,每天出门前,会将极细的线布在门边,来确定有没有人来过。 一周之后,没有动静,她觉得她是自己吓自己,两周后,也没有动静,她略略放了心,那条微博删得很快,前后出现不到一个小时,正面照片大概只出现了十分钟,应该没人注意到。 她觉得她太过紧张了,这半个月,贺东辰一直没有回来,她周一去贺氏集团时,以为会见到他,可助理告诉她,贺东辰还在欧洲巡视,大概要一个月。 她心里难免失落,却还是每周一坚持过来,却始终没有见到她。 偶尔,她会想起在机场那一吻,比他任何一次吻她,都让她悸动。那样不带任何欲念的吻,单纯又甜蜜。每到夜深人静时,她就会想起那天在机场,他的温柔。 这天晚上,云嬗送贺雪生回贺宅,然后开车回公寓,车子停在楼下,她拿门卡进了单元楼,然后乘电梯上楼。 电梯里飘荡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她低头看去,就见电梯地板上有几滴艳丽的鲜血,她皱紧眉头,这种情况在她住的地方是第一次发生。 当时她买公寓时,特意挑了一个保全完善的小区,她不愿意住在贺宅,是怕自己会给贺家带去灾难。 她立即警惕起来,手探进包里,握住一直装在包里的匕首。电梯双门打开,她走出去,她所在的公寓楼层地板上不见血迹,她却闻到空气中有血腥的气味。 常年生活在阴暗处,她对这种气味并不陌生。 她一步步靠近公寓,看到公寓门把上那根细线已经不见了,她眯了眯眼睛,拿钥匙开门。她确定,家里有人闯入,如果她够理智,现在应该转身就跑。 但是她不愿意躲躲藏藏,如果对方通过微博的照片已经人肉到她,那么她躲去天涯海角都没用。她的身份已经曝露,也被特战队情报科除名,她再无可庇护之所。 她轻轻转动锁孔,然后伸手按住门把,另一手握着匕首,一点点打开门。她猫着腰就地一滚,滚到了玄关前的石台前,将自己藏好。 当初装修的时候,她从不图好看,而是把这里打造成了堡垒,可以随时应付紧急情况。没有听到枪声,她放下心来,探头望去,借着窗外的微光,她找到了红外线眼镜戴上,这才发现家里的红外线已经被关闭。 她皱紧眉头,她记得她出门前,开启了红外线,这说明真的有人来过,她进来却不有动静,难道是走了?如果是杀手,能轻易进入她家来去自如,她想着后背就冒冷汗。 她就地几个翻滚,滚到了沙发背后,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她看到地板上有几滴血迹,刚刚凝固,有可能是杀手留下的。 她握紧匕首,心跳砰砰的,她慢慢贴到墙边,打开灯掣,客厅里顿时光芒大作,她警惕地蹲下,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她慢慢爬起来,客厅里没人,她松了口气。 她一步步接近卧室,卧室门关着,她记得,她早上离开前,是把门关上的。她眉头再度蹙紧,莫非还没走? 她一脚踢开卧室门,迅速闪到墙壁后,没有子弹射过来,她放了心。抿着唇站在卧室门口,看见她的床上微微隆起,似乎躺着一个人。床边摆着一双锃亮的皮鞋,她抿着唇,这杀手胆子也忒大了,跑她这里来睡觉,还有没有点敬业精神? 云嬗没敢放松下来,她握着匕首一步步走过去,随着靠近,她听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杀手”睡得很沉,这胆子简直太肥了。 她瞪着“杀手”,心里在想是冲过去一刀解决了他,还是叫醒他让他滚,当然,后者是她想死慌了,所以她还是决定先一刀解决了他。 她拿着匕首刺过去,匕首锋利的刀口即将割断男人的颈动脉时,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擒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震,云嬗的手臂震麻了,匕首掉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下一秒,就被那只大手用力一拽,她被拽上了床。 男人翻身压在她身上,双手将她的手反压在头顶,声音低沉,“大半个月不见,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欢迎我的?” 云嬗听见他的声音心头一震,她抬头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熟悉的五官,除了疲惫,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她顿时愕然,半天才找回声音,道:“你怎么在我家?” “没地方可去,求你收留。”贺东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瘦了些,眯眯眼在那张不到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特别大,他俯下身去,枕在她肩膀上,温存的问道:“有没有想我?” 滚烫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脖子,云嬗头皮发麻,她用力挣扎,没能挣开他的手,反而让两人贴得更紧,她气息急促,道:“大少爷,你放开我!” “答非所问,该罚!”贺东辰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她在他身下发颤,他心里感到无比踏实。 这大半个月,他就像是在踩钢丝,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如今见到她,他才知道,原来活着这么好。 云嬗一激灵,脸红了,脖子也红了,她急道:“贺东辰,我叫你放开我!” 贺东辰微微撑起上半身,瞧着她急红的眼睛,他调笑道:“云嬗,好久没有听到你叫我哥哥了,叫声哥哥给我听,我就放开你!” 云嬗难堪的别过头去,哥哥这两个字,她是从什么时候就再也没有叫过,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再也想不起来。 她抿紧唇,不肯叫。 贺东辰盯着她,笑吟吟道:“其实不叫也行,那就来点简单粗暴的。” 云嬗蓦地瞪大眼睛,男人恶劣的模样倒映在她眼底,见他盯着她的唇,眼神变得幽深,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急道:“贺东辰,你别乱来!” 贺东辰一手就钳制住了她的手腕,他手指轻抚她如花般娇艳的唇瓣,他声音沙哑,“不想我么?可是我很想你,满脑子都是你,想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嗯,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肯定不会想我……”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瓣间,云嬗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随即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他越发激烈的吻。 不是机场那个单纯的吻,这个吻含着思念,瞬间击溃了她的理智。 承认吧,云嬗,你也想他,疯了一样的想他。不知何时,贺东辰放开了她的手,她的双手放在枕头上,像浮萍一样找不到依靠。 她缓缓抬起手来,明知道不可为,她还为之,缓缓抱住他。 许久,贺东辰才放开她,垂眸盯着她,他眼神浓烈专注,像在欣赏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随即,他缓缓俯下身去,重新吻住她的唇。 云嬗一直很恍惚,她的衣服什么时候不见的,她完全没印象,直到身体传来一股锐痛,像是钢钉打进身体里,她才猛地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瞪着满脸隐忍的男人。 “你……” “很痛吗?我也很痛,忍一忍,马上就好。”男人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云嬗像是被雷劈了,她用力推开他,卷着被子裹住身体,滚到一边去。她靠在墙壁上,双腿在颤抖,见男人要靠近她,她连忙抬手制止,“贺东辰,你不要过来!” “宝贝,你开什么玩笑,箭在弦上。”贺东辰拧眉望着她,刚才还那么热情的回吻他,他以为她是愿意的。 “我叫你不要过来!”云嬗瞪着他,她以为只是吻,单纯的吻,不会到这一步。她心里很懊恼,怎么就失控到这一步了。 贺东辰以为她是在害怕,他举起手来保证道:“我保证轻点,嗯?” 男人尾音轻扬,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云嬗怔了怔,她不得不承认,温柔的男人杀伤力最强。她心神一恍,就这么一秒钟,贺东辰已经朝她逼近,她立即回过神来,大声道:“不准过来,否则我会恨你的。” 贺东辰停下来,他深深地望着她,身体里沸腾的情潮,在她强烈不安的情绪下,渐渐平静下来,他神情有些狼狈,有什么比心爱的女人阻止自己靠近更难受的事?他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云嬗,给我一个不继续的理由。” 云嬗咬着牙,“我不喜欢,我讨厌这样。” 贺东辰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抿紧薄唇,自尊有点受伤,“不喜欢我吻你,还是不喜欢我碰你?” “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你还回吻我?”贺东辰气得不轻,要不是她回吻他,他会管不住自己,想进行到那一步?他现在真恨不得把她拖过来,暴打一顿。 弄得他一身的火,她说不喜欢就不准继续了,这个小妖精怎么这么磨人? “我……”云嬗窘得满脸通红,她刚才,确实有在回吻他。“反正我讨厌这样,更讨厌你看到我,就想把我往床上压。” 贺东辰哭笑不得,说她天真还是单纯呢,男女之间交往,不就那点事?他以为在机场那一吻,他们之间已经上升到男女关系的层面了,看来这个女人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 “那是因为我想你。” 云嬗的脸又红又烫,心里更是羞愤交加,她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板着脸道:“你别骗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想一个人不是非得要做这种事。” “……云嬗,我们是成年人,成年人这样很正常。”贺东辰气不打一处来,其实他没想压倒她的,他就想吻吻她,慰藉一下这大半个月的思念。 可吻着吻着,就变了质,渴望更多。 “那你去找和你一样正常的成年人,反正我还没成年。”云嬗也生气,他骗她不懂,男女之间交往,也可以从拉拉小手开始啊。(未完待续) 第397章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贺东辰噎得面色铁青,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他要去透透气,或者冲个冷水澡,否则他会被她气疯的。他转身下床,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 云嬗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她才松了口气,将红彤彤的脸蛋埋进被子里。她吸了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金创药味道,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就看见浅色被子上有淡淡的血迹。 她蓦地看向门边,还来不及细想,她捡起衣服穿上,快步跑了出去。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站在浴室门口,迟疑了一下,她抬手敲门。 里面的水声停下来,传来贺东辰满含怒气的声音,“云嬗,你再来招惹我,后果自负!” “……”云嬗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浴室里重新响起水声,云嬗倚在墙边,心里想着,他没有受伤吧,否则他怎么敢去洗澡? 可是不管她怎么安慰自己,从电梯里到家里地板上的血迹,都说明了一件事,有人受伤流血,而这个人除了贺东辰,没有别人。 她等了大约十分钟,贺东辰才从浴室里出来,他穿着黑色衬衣与黑色西裤,衬衣扎在西裤里,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从她身边经过。云嬗连忙跟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猛地转过身来,她躲闪不及,一头撞在男人胸前,鼻端传来闷痛,她连忙捂住鼻子,疼得眼睛里泛起了泪。 “你干嘛呀,要转身也先预告一下啊。” 贺东辰心里着恼,欲求不满的男人火气十足,睨着她道:“跟着我干嘛,还想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云嬗脸颊一红,不理会他的调侃,她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被子上有血。” “有血也是你的,不是我的。”贺东辰冷声道。 “……”云嬗脸颊更红了,这个老不正经的!她抿了抿唇,继续追问:“你真的没有受伤?那电梯和客厅里的血迹哪里来的?” 贺东辰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晌,抬腿朝她走来,云嬗唬得连忙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墙,他还在紧逼。她下意识往旁边闪去,一只大手挡住她的去路,她又往地上滑去,另一只大手再度挡住她的退路。 “云嬗,如果你无法给我想要的,就别假装关心。”贺东辰看着她,沉声道。 云嬗知道他指刚才的事,脸红地瞪着他,“那我也不能明知道你受伤了,还视而不见,我又没冷血到这种程度。” 贺东辰薄唇微勾,眼中掠过一抹讥诮的神色,他道:“你知道真正能让我受伤的地方是哪里吗?” 云嬗懵。 贺东辰握住她的手,云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连忙往回缩,却被他强行摁在心脏上方的位置,他哑声道:“是这里,你懂不懂?” 云嬗的手,被他心脏跳动的力量震得发麻,她用力缩回手,然后推开他,转身跑进卧室,将门板甩得震天响,她靠在门上,全身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她慢慢紧握成拳,心如一团乱麻。贺东辰的话,她似懂非懂,她知道,她的拒绝很伤他自尊,可是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捧着脑袋,用力揪着头发,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嬗起身开门出去,客厅里空荡荡的,地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她走进客厅,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转头看向餐厅,餐桌上放着两盘刚炒好的菜,她慢吞吞走过去,桌上搁着一张便贴纸,笔锋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像极了他给人的感觉,凌厉霸气。 “菜冷了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她看着那两盘菜,跌坐在椅子上。其实他碰她,并不是那么无法忍受的事,但是她总会想起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长得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贺东辰多一点? 她缓缓攥紧手里的纸条,有些东西,无法跨越。她知道,她跨不过去,所以这些年,她宁愿单身,也不愿意尝试去接受别人。 …… 贺东辰做好饭,他脑子昏沉沉的,额头发烫,大概与刚才冲了凉水澡有关。他可以留下来,生病的男人,最容易勾起女人的心疼,但是他不能让她发现他身上的伤,只能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他乘电梯下楼,季林开车等在那里,他脚步虚浮,坐进车里,就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鼻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他皱眉瞪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抿紧了唇。 季林守了他一夜,见他醒来,他高兴极了,“贺总,您总算醒了,伤口感染发炎导致的高烧,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洗澡啊,医生差点没把我骂死。” 季林委屈,是因为那个冷面医生,给贺东辰缝合好伤口后,交代了一句,“他下次要想死,就直接送殡仪馆,别送我这里来浪费资源。” “辛苦了!”贺东辰淡淡道,要不是浑身的火降不下来,他也不会去冲冷水澡。思来想去,还是那个磨人的小妖精的错。 季林满腹的委屈炸开了锅,“我不辛苦,就是您朋友……”想了想,季林还是没把那些话告诉贺东辰。 “守了一晚上,你回去休息。”贺东辰撑身坐起来,不小心扯动到伤口,疼得轻哼了一声,冷面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治疗记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用最好的线给你缝合的伤口,你放心乱动,皮开肉绽了,那线也不会断。” “……” 季林害怕这个冷面医生,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和贺东辰说了一声,转身逃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贺东辰与那位冷面医生,冷面医生一边检查他的伤,一边刷刷在病例上写着,半晌,他停下来,挑眉看着贺东辰,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大的魅力,让你连命都不顾也要和她做?” “……”贺东辰抬头望着他,俊脸难得呈现一抹尴尬的神色,他还来不及回答,就听他又道:“没做成吧?你伤口感染发炎,可不仅仅是伤口裂开那么简单,什么情况下需要用到冲冷水澡?” “……我是病人,你能不能顾及一下病人的心情?”贺东辰不悦道。 “是不是老了不行了,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男科医生给你瞧瞧?死在女人身上,也比死在冲冷水里强。”冷面医生毒舌道。 贺东辰气得不轻,“真想看看你坠入爱河是什么模样,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端着一张死人脸,满嘴都是刻薄话。” “……”冷面医生没搭理他,“烧退了就可以滚了,把病房腾出来让我多赚点有钱人的钱。” 贺东辰给了他一个白眼。 云嬗早上起来,又看见了床单上那点点血迹,像是伤口浸出来的血,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去浴室洗澡。 她刚脱了上衣,眼角余光瞄到了马桶旁边的垃圾桶,她记得她昨天早上才扔了垃圾,换了新的垃圾袋,可这会儿垃圾袋里扔了许多纸,她再看搁在抽水箱上面的纸巾,大半包的纸巾只剩下一点了。 她皱了皱眉头,蹲到垃圾桶旁边,将垃圾桶翻过来,除了上面一层捏成团的纸巾是干净的,下面的全都被鲜血染红。 云嬗想起昨晚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他身上全是汗,当时她没有多想,现在看到这些染满血的纸巾,他身上的汗应该是疼出来的。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想到要做,他真是X虫上脑! 她捡起那件黑色衬衣,拿到鼻端闻了闻,除了伤药的味道,还有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难怪他要穿黑色衬衣,是怕她看出他受伤了吧。 可他堂堂的贺氏总裁,从哪里弄来的这一身伤? 云嬗将垃圾捡回垃圾桶,她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拿手机拨打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她再打,那边已经关机了。 她一手叉腰,想了想,给季林打电话,季林睡得迷迷糊糊时,接到云嬗打来的电话,他头脑不甚清晰,听见云嬗问贺东辰去哪里了,他道:“云小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贺总为了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如果你对他没有感情,就彻底放开他,不要欲擒故纵。” “季秘书,我……”云嬗从来没有听到季林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大多时候,他对她都是客气的。 “我可能还没睡醒,我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至于贺总,他自有他该去的地方。”说完,季林挂了电话。 云嬗瞪着手机,她就是想知道贺东辰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就这么难?她又给贺东辰打电话,还是提示无法接通,她挫败的垂下肩。 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贺东辰,他想出现在她面前时,就会出现,他不想联系她时,她却连他受没受伤都无法确定。 这样的男人,就算没有十年前发生的事,她也没有勇气豁出一切去爱。 她放下手机,转身去浴室洗澡。开车去公司,她走进办公室,就感觉到公司气压很低,她整理了一下行程,敲门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的贺雪生,她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因为那个步步紧逼的男人,可今天,又有些不一样。 她汇报完行程,贺雪生突然道:“云嬗,帮我准备长期服用的避孕药,尽量是没有副作用的。” 云嬗一呆,虽然她今年已经8岁了,但是对男女之事还是有些不了解,她忽然就想起昨晚贺东辰进去过,虽然只是一半,可会不会怀孕? “哦,我马上去办。”云嬗转身往门走,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看着贺雪生,犹豫半晌,她才问道:“雪生小姐,那个,我问一下,进去一半会不会怀孕?” 贺雪生似乎被她的问题难住了,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促狭的笑意。云嬗也不敢等她回答,连忙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她回到位置上,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心想,她这下糗大了,要是让贺雪生知道是谁,她一定会看不起她。 贺雪生一直没有出来,云嬗慢慢放了心,她打电话给医院的朋友,问了几种长期服用的避孕药,然后选择了副作用最低的,那位朋友说有现货,让她过去拿。 挂了电话,云嬗看着电脑,想了想,她强忍着难为情,点开网页,在搜索引擎上打了一串字,然后点击搜索。 她看着下面的搜索资料,有说会怀孕的,有说不会,她郁闷了,这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她关了电脑,心头烦乱。所以为什么这种事,受苦担心的永远是女人。男人爽过了又不用负责任,女人还得承受意外怀孕的风险。 她昨晚脑子被驴踢了吧,才会放任他…… 她越想越懊恼,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去医院拿药。一路上,她心里都在忐忑不安,会怀,还是不会怀? 她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已经过了18岁天真的年纪,那个时候纯情的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去吃事后药,不知道怀孕,直到身下不停涌出鲜血,她都傻傻的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医生那句“你流产了”,像晴天霹雳,霹得她灵魂都要出了窍。 她才知道,她做妈妈了,但是孩子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她想起来了,应该要去吃事后药的,据说事后药可以有效避免怀孕。车子驶进医院,她从好友那里拿了药,临走前,她道:“给我一盒紧急避孕药吧。” 朋友诧异地望着她,她心里尴尬,连忙道:“是帮同事带的。” 医生朋友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什么,云嬗这个年纪,好多女人已经是孩子妈妈了,买避孕药再正常不过。 云嬗在医生朋友了然的目光下,如握着烫手山芋一般,飞快离去。她去自动售贩机前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来到住院部的花园里,她找了一张没人的长椅坐下。 从风衣口袋里拿出那盒事后药,她仔细看了看使用说明与用量,然后拆开铝盒包装,取出一颗胶囊,她把那颗胶囊放在掌心,另一手按着小腹。 吃还是不吃,变成又一个难题。网上也有关吃了事后药,依然怀上孩子的案例,万一她倒霉,吃了药也怀上了,那这孩子还留不留得? 云嬗攥紧了眉头,为什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到她这里就变得这么艰难了? 眼前忽然罩下一道阴影,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男人逆光站在她面前,紧接着手里的胶囊不见了。她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去抢,男人一扬手,胶囊飞进了旁边的喷泉池里,被水打湿。 云嬗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看到他身上穿着病服,她愣了一下,随即是满心滔天的怒气,“贺东辰,你干什么?” 贺东辰在病房里待着闷,就想下来走一走,没想到会碰到她。远远的,看她手里拿着一盒药,神情很纠结。 走近了,他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盒紧急避孕药。 他看着她像炸了毛的猫,凶狠地瞪着他,眉毛都倒竖了起来,他竟觉得她可爱,他道:“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 云嬗气鼓鼓地瞪他,她转身拿起药,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吃,这会儿她就非吃不可。她还没来得及剥出胶囊,整盒药都被贺东辰抢走,她伸手去抢,男人再度把药盒扔进了喷泉池里,“该死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嬗见那盒避孕药没了,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不出来么?我在吃紧急避孕药。” 贺东辰瞧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发笑,“你有没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该看看电视,我根本就没有在你里面……,你吃哪门子避孕药?” 男人停顿了一下,虽然没有把那个粗俗的字眼说出来,云嬗还是听懂了,她神情多了几分难堪,道:“我在网上查过了,就算没有,也有可能怀孕,我要杜绝一切可能。” 这句话无疑又刺伤了男人骄傲的尊严,他瞪着她,“我说不会怀就是不会怀,不知道吃这种药伤身体么?” “我吃这种药是谁逼的?既然觉得会伤我身体,以后就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还有,你又不是医生,凭什么你说不会怀就不会怀,怀了受罪的还不是我。”云嬗脸红脖子粗道,昨晚就不该擦枪走火,否则她也不用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贺东辰彻底被女人激怒,他板着俊脸道:“怀了就生下来。” “说得这么简单,生下来你养啊。” “对,我养,连你一起!”男人的神情无比认真,恨不得此刻她肚子里真的有了他们的孩子,那样的话,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娶了她。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耳边嗡嗡作响,心脏被他这句话震得麻痹,她本来只是一句话赶话,没有别的意思,却不想,他回答得这么认真,像是承诺。 她想起两年前,蓝草去公寓,大方的和她说,她不介意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可是她介意,介意到一想到自己的男人会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她就会发疯。 “我不做你的情人,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云嬗说完,抓起搁在长椅上的纸袋,转身大步离开。 贺东辰瞪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他有说他要她当他的情人么?就是她愿意,他也不肯这样委屈了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就知道气他! 云嬗走了几步,脑子里浮现早上在垃圾桶里看到的染血的纸,还有贺东辰身穿病服的模样,她的脚步再也迈不开,她停顿下来,犹豫了一下,转身回过头去,却看到男人已经转过身去,朝住院大楼走去。 她抿了抿唇,不停在心里提醒自己,云嬗,既然不想和他有瓜葛,就不要去关心。可是不管理智怎么提醒她,情感已经一面倒向了他。 她不远不近的跟上去,看他走进电梯,她立即躲到一边,见电梯门合上,她才走出来,快步走到电梯前,电梯最终停在了六楼,她乘另一部电梯上楼。 ddxs.com 走出电梯,就看见贺东辰的身影消失在最后一间病房前,她快步走过去,来到病房外,她徘徊了许久,还是鼓不起勇气进去。 一名护士过来,云嬗连忙拉着护士的手腕,将护士拽到安全出口,问道:“护士,01床的病人生了什么病?” 那名护士警惕地望着她,云嬗连忙道:“我是他女朋友,他不肯告诉我,也不肯让我来医院,我是偷偷跟过来的,求你告诉我吧。” 那名护士瞧她不像是在撒谎,道:“他得的什么病我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是贺医生亲自处理的。” “伤?”云嬗诧异道,她果然没有猜错,贺东辰就是受伤了。 “对啊,背上有枪伤还有刀伤,呀,贺医生交待不能和任何人说的,我还要查房,先走了。”那名护士捂着嘴,惊慌失措的跑了。 云嬗怔怔地站在安全出口旁,贺东辰身上有枪伤还有刀伤,贺氏集团是做正经生意的,他从哪里受的这一身的伤?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她浑身发凉,她转身朝病房走去。心里有太多疑问,她必须去问他。得不到答案,她会一直不安,她不要这样。 来到病房前,她鼓起勇气推开门,病房里空荡荡的,她心里一惊,快步走进去,她站在病床前,病房里没有人,床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病服,她皱紧眉头,转身奔出了病房。 来到护士站,云嬗急声问道:“请问01床的病人去哪里了?” “出院了呀,刚刚才走。” 云嬗顾不上道谢,拔腿追上去,来到电梯间,几部电梯都还在楼下,她心急如焚,等不及电梯上来,她从楼梯跑下去。 一直跑出医院,她看见一辆白色卡宴驶出医院,她来不及停下来喘口气,飞快跑出去,追到马路边上,却再也看不到那辆白色卡宴的踪迹。 她喉咙干得冒烟,双手叉在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她想到什么,转身往停车场跑去。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清楚他身上的伤从哪里来的。 白色卡宴里,贺东辰看着后视镜里那道越来越小的身影,他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的路况。云嬗对枪伤与刀伤再熟悉不过,她知道他受的伤,迟早会知道他的身份,他还能瞒多久?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小A,帮我一个忙……” 云嬗追去贺氏集团,还是扑了个空,季林没来上班,贺东辰也没在公司。她打电话给贺宅的保全,说没有见到贺总回去。 云嬗挂了电话,这才明白,如果贺东辰要躲着她,就算他们都在桐城,他也有办法让她找不到。而他越是躲着她,就越说明他瞒着她有事。 贺东辰,你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 云嬗不甘的回了佰汇广场,把避孕药拿给贺雪生,她回到办公室,她心里搁着事,工作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接下来一周,她都没有见到贺东辰。可这一周,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贺雪生的心理医生突遭谋杀,贺雪生在警局里见到了那个七年前给她下药的女警。 为了确认女警的身份,她决定潜入警局翻阅档案。 她迫不得已,只好答应她,然后安排黑客,入侵警局的监控系统,保证她及时撤退。然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的系统被另一个黑客攻击了,贺雪生身陷警局中。 沈存希与贺东辰赶来,才控制了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解决了警局的事,回到贺宅,贺东辰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贺雪生与沈存希离开,她被留了下来。 而对贺东辰的雷霆之怒,她心里莫名感到害怕,今天这件事她还心有余悸。本以为万事俱全,不会出任何差错,却没想到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如果贺东辰与沈存希没有赶来,她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贺东辰盯着她,一番凌厉的训斥之后,看她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也没有为自己辩驳什么,他的神情终是软了下来,他掐了掐眉心,“云嬗,雪生不是你,她没有经过训练,你让她独闯警局,那是羊入虎口。”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贺东辰望着她,道:“觉得委屈么?” “不委屈!”云嬗摇头,是她太大意了,警局是什么地方,不是说硬闯就能去硬闯。贺雪生失去联络时,她不知道有多慌张,满心都是不能让她出事。 “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否则!”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疲惫地转过身去,道:“出去吧,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云嬗低头,瞧见手背上的擦伤,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受伤了,她抬起头,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她道:“大少爷,你身上的枪伤与刀伤是怎么来的?” 贺东辰背影一僵,这一周他躲着她,就是不想面对她的质问,他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我怎么受的伤,你关心么?” 云嬗皱眉,他总是这样,答非所问,避重就轻,“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去美国出差时,遇上黑社会闹事,没及时离开风暴圈,被人误伤。”贺东辰淡淡解释道。 云嬗其实没见过贺东辰的身手,两年前他去安全屋接她回来,黑暗中枪战激烈,她知道贺东辰的枪法很准。后来他带着她一路逃亡,拽着她从悬崖上跳下去,始终避开了枪口,没让两人再受伤。 他的身手一定是极好的,否则他退役之后,特战队都还流传着关于他的神话。 这样的男人,在面对黑社会闹事时,不可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说谎,他面对的情形,肯定比黑社会闹事更严峻。 他不愿意说,她问也没用。 “我关心,所以不要再让自己受伤。”所有的疑问,最终都化成了这样一句清浅的话。贺东辰心底一震,愕然抬头看去时,女人已经转身开门出去了。 门外,云嬗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走廊上灯光缱绻,打在她身上,显得有几分寂寥。过了一会儿,她站直身体,转身下楼。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回响起组长和她说的话,两年前,她任务失败,已经被组里除名,如今特战队情报科已经没有小七这个代号。 她记得加入特战队情报科时的宣言,除非死,否则一辈子都是特战队情报科的人。任务失败,可以长期潜伏,或者是换种身份去接手另一个任务,不会被除名。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脑,输入一串代码,她想黑入情报科的信息库,不一会儿,电脑上出现一个页面,她输入她的身份与代号,上面显示查无此人。 她想得到更多的信息,仍然是查无此人。 看来组长说得没错,她确实已经被特战队情报科除名了。但是这不可能,特战队情报科的人就相当于是死士,知道太多关于国家与那些大人物的秘密,进去容易出来难。 她记得四年前,有一个与她一起进入特战队情报科的战友,后来任务失败,她不愿意继续待在情报科,想退役回乡。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位战友,后来从其他人那里得知,那们战友犯了事已经被处决。 可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除名了,甚至查不到任何相关资料,这到底是为什么? 云嬗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她脱离组织两年,想要联系上曾经认识的人,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是难上加难。 要不就这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糊涂的过一辈子? 可她心里始终不安,总觉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却串连不起来,理不出头绪来。她越想越心烦意乱,她坐起来,抬头望着天花板,她突然想起什么,跳下床往门边走去。 …… 二楼卧室里,贺东辰站在窗边,手里握着手机,神情格外萧杀与冷酷,他冷声交代:“不要留下活口,对,知道她现实身份的人,一个都不要留下。” 挂了电话,他抬手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次微博上那些照片,他们还是清理得太迟,云嬗的身份已经曝露,他要尽最大的能力,守护她的安全。 他走离窗边,将手机扔在床上,后背的伤痒得厉害,他心里更烦躁了,他抬手解开衣扣,刚打算脱下,卧室里响起敲门声。 他动作一顿,将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却没有系纽扣,他沉声道:“进来!” 云嬗推开门,站在门边,卧室里没有开灯,走廊上的光线照射进去,她看见站在大床边的男人,他衣服纽扣全部解开,精壮结实的胸膛在衬衣里若隐若现,性感极了。 她没料到会看到这样刺激眼球的一幕,堪堪别开视线,却忍不住因难的咽了口口水,她尴尬道:“我有话要问你,你先把衣服扣好。” 贺东辰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去管纽扣,他声线低了几分,带着淡淡的慵懒,“要么走,要么进来。” 云嬗抿了抿唇,想起心底的疑问,她尽量忽视眼前的男色,抬腿迈了进去,然后又听男人道:“把门关上,把灯打开。” “……我就问两个问题,不用关门。”云嬗弱弱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这里是男人的房间,房间里还摆着一张特别危险的床。 贺东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他冷笑道:“怕我对你做点什么?你放心,我现在是伤患,有那心也没那力气,再被你折腾一次。” 说得好像她要强扑他似的! 云嬗撇了撇嘴,还是将门关上,这里毕竟是贺宅,她出现在贺东辰的房间里,多少有些不合适,被贺家人或是被妈妈看见,都不太好。 关上门,她按开灯掣,转头看去,却发现男人已经脱下衬衣,她立即尴尬的移开视线,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她盯着地毯,道:“我想问你……” “过来!”贺东辰打断她的话,沉静地望着她,那目光深得让人感到危险。 云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抿了抿唇,道:“我不过去,我问完话就出去。” “让我过去的话,我不知道你今晚还有没有力气踏出这间房。”贺东辰挑了挑眉,目光里尽是邪肆,连话都说得暧昧不清。 “……”云嬗磨磨蹭蹭的,到底还是走过去,在离贺东辰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时刻保持警惕,他要敢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贺东辰背过身去,打开桌上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云嬗看着他的后背,背上贴了几处纱布,她皱紧眉头,想起他之前受的枪伤与刀伤,她心里一震,哑声道:“你身上受的伤,还没好么?” 贺东辰瞧着她心疼的模样,他悠然道:“我要是有特异功能,或者是外星人的伤口自动愈合功能的话。” 云嬗瞪他,这人就不能好好回答么,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走伤药,然后绕到他背后,看到那大片的纱布,她眉头紧皱,“很疼吗?” “你说呢?”贺东辰喜欢看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云嬗一言不发,伸手揭开纱布,肩膀上面的纱布下是枪伤,已经结痂愈合,目测这伤至少有大半个月了,否则不会愈合得这么快。 也就是那晚他在她公寓里,就已经受伤一个礼拜,那时伤已经开始愈合了吧,怎么会弄得到处都是血?她心里疑窦丛生,她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道:“两年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屋?” 贺东辰盯着桌脚,知道她迟早会问,他已经想好说辞,“刚好在那附近,看见你就一路跟着你,你大概太紧张了,我跟得那么近,你都没有发现。” 云嬗皱眉,她不可能没有发现,更何况安全屋在荒郊野外,后面跟着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她停下动作,盯着他的后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是啊!”贺东辰回答得很爽快。 云嬗连忙问道:“什么事?” “比如现在,我比较想将你压在床上,吻住你喋喋不休的嘴。”贺东辰一脸正经,仿佛正在和她谈论今晚的月色怎么样。 云嬗脸颊绯红,她怎么会以为他会正经回答她的问题?这个男人是不调戏她就不会死的。她拿棉签沾了碘伏,给他的伤口消毒。 “咝,好疼啊,你要谋杀亲夫啊?”贺东辰疼得俊脸一白,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吧,想报复他么? 云嬗板着脸,手上的力道还是轻了一点,因为他那句谋杀亲夫,她心跳有些乱,沉声道:“贺东辰,你堂堂的贺氏总裁,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么?” 贺东辰扭头望着她一板一眼的模样,笑道:“我说的都是我心里所想的,你不是说,我一看到你就想把你往床上压,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云嬗瞪了他一眼,这哪里还是刚才在书房里训斥她的男人,整就一个无赖坏痞!她抿着唇不说话,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她经常受伤,所以处理伤口手法娴熟,将枪伤的地方处理好,她又揭下后腰上的纱布。纱布揭开,她看见纵横在他后腰上的两处刀伤,刀口至少有5厘米,她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伤得这么重?”刀伤已经缝合,上面开始结痂,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她伸出手指,轻轻抚着那处伤口,男人浑身紧绷,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他目光隐忍,“男人的身体不要乱摸。” “……”云嬗顾不得羞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背上的刀伤,黑帮闹事是什么样子的,她并非单纯的一无所知,但是也绝不会把一个路人伤成这样。再加上贺东辰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是特战队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除非是腹背受敌,否则他不可能伤成这样。 “贺东辰,你和我说实话,这身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云嬗心疼得无以复加,同时也发现,在男人嬉皮笑脸下,藏着很深很深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398章 薄情的女人 贺东辰缓缓放开她的手,知道她看到他身上的伤,心里一定会产生疑问,他拿起衣服穿上,一颗颗扣上纽扣,他道:“云嬗,贺氏集团能够屹立于今天而不倒,它所经营的生意并非全是正经生意,也会触及一些灰色地带,你明白么?” 云嬗摇头,“你不要骗我了,四年前,我亲自调查贺氏集团,它有没有涉及非法产业,我心里一清二楚。” 四年前,云嬗受组织命令,私下调查贺氏集团,因此,她才会调查到贺东辰已经秘密结婚。 “你也说是四年前,四年时间,有些企业倒了,新生企业站起来了,时代变迁,一切皆有可能。”贺东辰冷声道。 “我不信!”云嬗还是摇头,他是什么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那么正直,怎么会去做那样的事? “云嬗,人是会变的,为了生存,我们会不折手段。这些年,你接触的阴暗面还不够多么?”贺东辰语重心长道,为了让她信服他的话,他不惜自黑。 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 “我……”云嬗望着他,怎么也不无法相信,他会做违法犯纪的事。贺家的声望,是从祖辈积攒下来的,他怎么可以为了利益这样做? “不相信是吧?我也不太相信,原来被逼入绝境,自己也会做一些有失原则的事。云嬗,是不是对我很失望?”贺东辰倚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云嬗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心现在很乱,我、我先走了。” 云嬗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逃出了贺东辰的房间,她不敢相信贺东辰的话,她是保家卫国的情报科探员,保护国家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与财产,打击一切违法犯纪的活动。 可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如今却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她怎么能接受? 贺东辰看着她夺门而逃,就好像身后有毒蛇猛兽在追赶,他俊脸垮了下来,这才感觉到后腰上的伤隐隐作痛。他拿起伤药,转身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 这个傻瓜,对他的话还是那样深信不疑啊,他苦笑一声,简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下,更得离他远远的了吧。 “云嬗?” 云嬗抬起头来,看见贺雪生站在她办公桌对面,她眨了眨眼睛,问道:“雪生小姐有事吗?”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回去休息两天?”贺雪生看着她,她双眼无神,大多时候都在发呆,今天甚至把报表做错了。 以前她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是谈恋爱了? “我没事。” “你看看报表,几乎全部错了,你校对一下……,算了,你还是继续发呆吧,我让别人做。”贺雪生拿着报表转身出去了。 云嬗连忙站起来,喊都喊不住她。她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自那晚之后,她一直回避贺东辰,即使她现在已经被情报科除名,她心里的信仰也没有被除去。 曾经,贺东辰是她人生路上的导师,是指引她的灯塔,哪怕她心里恨他,她依然以他为目标,要成为特战队里最优秀的人才,保护家国,打击犯罪。 可是现在,她最崇拜的男人,那么轻易的告诉她,迫于现实,他不得不选择一条非法的路径,她怎么能接受? 她咬了咬牙,腾一下站起来,她拿起车钥匙,一阵旋风似的刮出了办公室。开车来到贺氏集团大厦下,她把车停进停车场,仰头望着眼前的摩天大楼,如一杯利剑,直劈天空。 她握紧拳头,抬步走进大堂,一路顺畅的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区,她站在办公室外面,却忽然紧张起来。刚才鼓起的勇气,在即将要面对他时,却忽然一扫而空,她紧张得想逃。 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不能逃。她要去劝说他,及时收手,不要最后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她捏得拳头都快滴出水来,办公室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季林站在门前,看见云嬗站在那里,他脸色变了变,随即对办公室里的男人道:“贺总,云小姐过来了。” 贺东辰一愣,这几天云嬗刻意躲着他,他知道,他那晚说的话她无法接受。他蹙了蹙眉头,大概猜到她的来意,他冷淡道:“不见,让她走。” “可是她已经进来了……”季林的声音渐次低下去,看着越过他,大步走进办公室的女人,他朝贺东辰笑了笑,然后不待他吩咐,迅速走出去,关上门。 云嬗走到办公桌旁,看着办公桌后的男人,他穿着黑色衬衣,外面搭一件黑色西装,唯一亮一点的颜色,是酒红色的领带,衬得男人越发深沉难懂。 她抿了抿唇,道:“大少爷,及时收手吧,我不想有一天,我需要去监狱里探视你。” 贺东辰气得发笑,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含在嘴里,吞云吐雾时,他讥笑道:“我一没伤天害理,二没违法犯纪,我怕什么?” 云嬗瞧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得厉害,她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固执了,等纪检委来查你,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你要检举我?”贺东辰吸了口烟,挑眉望着她,她思考了几天,得出的就是这个结论?这颗爱国心倒是值得政府给她颁发爱国锦旗。 “如果你继续我行我素下去的话。” 贺东辰笑了起来,眼里却藏着绵薄的讽刺,他站起来,气势夺人朝她逼近,在她面前站定,他将一口烟喷在她脸上,云嬗呛得别开了头,就听到男人阴沉的声音传进她耳蜗里,“云嬗,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他为了她出生入死,她想到的居然是要检举他,呵呵,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没有良心的女人吗? 云嬗一愣,没想到话题突然变了,她抬头望着男人,他眼里急速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看不太懂,只看到了失望与悲伤。 “我把我的软肋交到你手上,以为能以心换心,你倒好,想了几天,就是要去检举我么?那你去啊,你看看你的国家你的政府能奈我何?”贺东辰动了气,明明知道她对国家忠诚,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 就算这是件子虚乌有的事,知道她的态度是这样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贺东辰,你……”云嬗拧眉,她只是嘴上说说,并非真的会去检举他,她只希望他更好,而不想看到百年旺族一夕间毁于一旦,更不想他后半辈子都在高墙里度过。 贺东辰直起身体,转身走回办公桌后,在办公椅上坐下,他沉声道:“出去吧。” “贺东辰,你不要这么固执,我是为你好……” 贺东辰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为我好?” 云嬗愣愣地望着他残酷的模样,脸色煞白。对啊,他说的对,她是他的谁,还妄想干涉他的事?云嬗,你忘了吗,你一心想要远离他,可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因为担心他,你跑来这里自取其辱,真是活该啊! “我什么也不是,大少爷,是我逾越了。”云嬗淡淡说完,转身快步走到办公室门边,拉开门走出去。 贺东辰看着她的绝然离去的背影,气得发了狠,他猛地伸手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上,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一地狼藉里,怒骂道:“没良心的女人!” 云嬗开车在街上游荡,眼前逐渐模糊,脸上痒痒的,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哭了。她知道身为集团的首脑,他的压力有多大,可是他怎么能步入歧途,还不知悔改呢? 他出事了,贺氏该怎么办,贺家人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云嬗越想越难受,她将车停下来,拿纸巾擦泪,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停在检察院外面,她眼泪又掉了下来。如果是别人,她现在已经积极搜集证据,然后检举对方,可是那是他,她甚至不敢展开调查,怕知道得更多,更怕自己一调查,就会惹来外界对贺氏的怀疑。 她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贺东辰还没气过,就接到跟着云嬗的保镖的电话,“贺总,云小姐现在在检察院外面,要阻止她吗?” 贺东辰倏地攥紧手机,恨不得将它捏碎,呼吸也粗重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不要阻止她,我要看看她到底有多狠的心!” “啪”一声,手机砸在地面上应声而碎,他粗鲁地拽开领带,气得浑身发抖。他双手叉腰,呼吸一下比一下重。 该死的女人,早知道两年前他就该让她死在安全屋里,省得这两年来一直给他添堵。妈的,他到底看上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云嬗等情绪平复下来,她才开车离去。身后跟着她的保镖,这才松了口气,给贺东辰打电话汇报,对面提示已关机。 …… 连日来天气阴沉沉的,寒潮袭来,桐城飘起了第一场雪。这天晚上,是贺氏集团的年会。云嬗与贺东辰的关系越发变得僵硬,偶尔两人面碰面,她只是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贺东辰更是不理她,两人的关系到了冰点。 贺氏一年一度的年会,受邀在列的人都盛装出席。下午五点,贺雪生送来一个精美的盒子,还有一双高跟鞋,道:“云嬗,去换上,和我去年会。” 云嬗不想去,心里却明白,这样盛大的场合,贺雪生要出席,她就必须时刻伴其左右。近来发生太多事,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她们更应该保持警惕。 纵使不情不愿,她还是换上了礼服,浅蓝色的曳地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外面寒风凛冽,她拿了件大衣穿上。 她换好衣服出去时,秘书告诉她贺雪生已经提前走了。她连忙拿了银包和车钥匙,开车去海边度假别墅群。 今年的年会是在贺氏旗下的海边度假别墅举行,据说这次的年会十分大手笔,请了世界顶级的厨师,呈上最美味的佳肴。 她赶到海边度假别墅时,宴会已经开始,她走进宴会大厅,在人群里搜寻贺雪生的身影。还没有看到贺雪生,她先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他今天穿着深色的礼服,身为宴会主人的他,容光焕发。 而伴在他身边的,却是她久未得见的蓝草。 说来也奇怪,两年前,她在公寓里见过蓝草以后,就连贺东辰出车祸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再见过蓝草。后来她偶然听母亲提起过,贺东辰从来没有带女人回家。 可是当年她调查贺氏集团时,分明在配偶一栏看到了蓝草的名字。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贺东辰忽然望过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凝,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开,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她不明白心里涌起来的失落是为哪般,如果她够理智,她就应该马上转身离开。 站在他身边的蓝草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她抬了抬手里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朝她致意。 云嬗顿时心如刀割,又想起蓝草说的两人共享一个男人的话,这样重大的场合,能顺理成章的站在贺东辰身边的女人,唯有蓝草吧。 她没有好风度的回她一笑,提着裙摆转身走出宴会厅,突然觉得里面的空气好闷,她想去透透气。 她走进花园里,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她心里冷得发疼。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结婚了,有一个大度的老婆,可是为什么这颗心还是犯贱的想靠近他? 蓝草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去公司,她甚至把这号人物都忘记了。如今,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才会觉得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吧。 她想起前段时间她与贺东辰之间的纠缠,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怎能这样心安理得的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 她闭上眼睛,重重的喘了口气,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她转过身去,就看到身着火红礼服的蓝草站在她身后,静静地望着她。 “云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蓝草端着一副温柔娴淑的模样,笑盈盈地望着她。 云嬗看着她脸上的笑,觉得有些讽刺,她抬头就要走,蓝草出声,“说到底,我们也共同侍候过一个男人,你不想留下来和我讨论一下,他有哪些习惯与癖好么?” “蓝小姐请自重!”云嬗脸色难看地瞪着她。 蓝草脸上的笑意未减,“上次见到云小姐,云小姐穿着我老公的衬衣,对我说的也是自重。与有妇之夫纠缠,该自重的应该是云小姐吧。” 云嬗抿着唇,不想留下来受她羞辱,“失陪了,蓝小姐。” 云嬗越过蓝草身边,蓝草转过身去望着她的背影,讥笑道:“云小姐外表看起来这么清高,骨子里有多放荡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两年了,我以为他会娶你,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云嬗猛地转过身去,冷冷地盯着她,“你说话放尊重点,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干嘛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幸福。现在看来,我挺失望呢。我出来太久了,东辰说不定要找我了,云小姐,失陪!”蓝草说完,转身离开。 云嬗站在冰天雪地里,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快要冻僵了,她才迈开脚步,朝宴会厅走去。 刚走到宴会厅外面,她就看到长廊下站着一男一女,从她这个角度望去,两人正在热情的拥吻,她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蓝草的话,远远没有眼前这一幕来得让她伤心。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再看,转身朝前奔去。云嬗转身那一刹那,贺东辰已经放开了蓝草,他擦了擦唇上的口红,神色有些厌恶,“蓝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薄情啊。”蓝草讽刺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上一秒还能搂着我热情拥吻,下一秒就能让人家再也不要出现,贺东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男人心思被看穿,神情越发冷酷,他语气恶劣道:“要你管!” “确实不用我管,我今天来,是给你送请帖来的,我要结婚了。”蓝草从银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帖递给贺东辰,贺东辰愣了一下,没有接。 蓝草道:“很诧异吧,刚才你看到我时,是不是在想,我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是不是要回来挽回你?其实你刚才吻我的时候,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动心,不过看到那个女人,我就清醒了。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以前爱而不得,然后放纵自己,做了许多疯狂的事,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傻。” 贺东辰接过请帖翻开,看见新郎一栏上的名字,他确实感到诧异,“是他?” “对,是他,千帆过境,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不介意我曾做过别人的情人,不介意我曾放纵过自己,他用他的爱包容我呵护我,让我明白,原来爱情是这个样子的。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曾经真心待过我,是我太不知好歹。” 零点看书 “蓝草,sorry!”千言万语,最终都只剩下这几个字。 “道歉都这么没诚意,不过我接受啦。贺东辰,你这个人有时候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幼稚,其实女人这样追,你只会把她推得更远。”蓝草望着他,曾经的爱恨都已经随风而逝,如今面对他时,她只剩下坦然。 不过她有她的小心机,他怎么对她的,她刚才已经全部还给了云嬗,不怪她,她是女人嘛,总要报复一下,心里才平衡。 “贺东辰,我走了,挥挥。”蓝草转身,第一次那样从容的迈开脚步,远离这个男人,这次不会再有绝望与撕心裂肺。而她,会开始崭新的生活,会将他忘记,然后再也记不起他的模样。 贺东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他垂眸,看着手里火红的请帖,他顺手将请帖放进衣服口袋里,转头望着刚才云嬗消失的方向。 他蹙了蹙眉头,体内烧起一股令人难耐的火苗,他刚才确实把蓝草看成了云嬗,但是吻上她的那一秒,他就发现不是了。 他本来要推开她,眼角余光瞄到云嬗从长廊上过来,他才故意吻蓝草,想让她吃醋,更想让她嫉妒。 那天他们争吵后,她居然真的动了要举报他的念头,他很生气,甚至怀疑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偶尔遇见她,她一直回避他,就好像他是毒蛇猛兽。 他真恨不得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他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见季林走出来,他道:“去给我开间房,我要休息一下。” “是。” 云嬗刚跑开,就看见保镖队长匆匆走过来,她连忙擦了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迎上去,保镖队长一脸焦急,道:“云队,出事了,刚才有陌生人接近贺小姐,沈先生在别墅里大发雷霆。” 云嬗心里一惊,连忙道:“我马上过去。” 云嬗跟在保镖队长身后,快步朝别墅里走去,走进别墅,她来到卧室,看见沈存希坐在床边,贺雪生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存希转过头来,目光阴戾地盯着她,却没有说话,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去。沈存希的人去而复返,拿了一个U盘插进电脑里,是度假别墅的监控录相。 她站在沈存希旁边,看着电脑上播放的画面,监控里出现一个男人,始终是背对着镜头,不知道和贺雪生说了什么,贺雪生的表情又惊又喜,然后男人将贺雪生抱进怀里。 云嬗忽然感觉到身边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格外凌厉,她抬头望去,看见沈存希狠盯着电脑上的画面,似乎恨不得钻进去将那男人撕碎。 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如此强烈,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然后电脑画面上出现一个男人的正面,他仿佛是故意让他们看见他的,还朝摄像头挑衅的笑了笑,“啪”一声,电脑被挥出去,砸落在地上。 电脑屏幕应声而碎,浑身阴戾的男人已经转身进了卧室,独留他们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捡地上摔碎的电脑。 翌日,贺雪生醒来,整个人都有些虚弱,云嬗站在别墅门口,与保镖队长守夜。远远的,就看见贺东辰走过来,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礼服,礼服上有些褶皱。 云嬗错开视线,视而不见。 贺东辰走过来,目光紧盯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他昨晚被身体里的烈火折腾了一整晚,除了不停的冲冷水澡,他还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把她抓来,在她身上尽情的发泄。 这会儿见女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在离她半步远站定,两人之间几乎要贴在一起,他高她许多,垂眸睨着她。 云嬗看见他衣领上的口红印,她心口锐痛了一下,他刚从蓝草的床上爬下来,就能立即站在她面前调戏她,他可真了不起,难道一点也不会觉得恶心么? 贺东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抹厌恶,他眉头蹙紧,“雪生出事,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汇报?” 他昨晚被下药了,还是很强劲的猛药,他记得,最后那杯酒是在台上喝的,那个时候,那杯酒本来应该是雪生喝的,所以对方是冲着雪生去的。 “大少爷忙着正事,岂敢打扰?”云嬗讽刺道,语气里酸气冲天。 贺东辰瞧着她炸毛的样子,忽然觉得有趣,“什么正事?说来听听,可以让云小姐罔顾我的命令,不及时向我汇报雪生的情况?” 云嬗抬眼瞪着他,其实两年前,她刚接触贺雪生时,以为贺东辰和贺雪生的关系暧昧,甚至还吃过干醋。后来才发现,贺东辰与贺雪生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似乎不存在别的关系。 她就纳了闷了,贺东辰对贺允儿都没有这样体贴入微,为什么独独对贺雪生这样? 再后来,她发现贺峰对贺雪生,也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就连她妈妈,也格外心疼雪生小姐,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贺雪生好? 然后有一次,妈妈说漏了嘴,她才知道,贺雪生是贺峰遗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也是贺东辰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正因为如此,当年贺峰收养贺雪生时,贺夫人才会气得去了新西兰。 云嬗抿紧唇,气得眼眶发红,他自己做了什么事他自己不知道么?在走廊里就控制不住的热吻,难道没有和蓝草春宵一度? 她越想心里就越难受,不想再看到他,更不想再看到他衬衣上那个刺眼的口红印,她道:“雪生小姐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去四周巡视一下。” 云嬗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就被追上来的贺东辰拽住了手腕,她转过头去,就见贺东辰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看穿,“云嬗,你在生气?” “呵!”云嬗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我高兴得很呢。” 瞧她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贺东辰气得抓狂,他用力攥紧她的手臂,目光凌厉地瞪着她,冷笑道:“高兴?高兴什么?看我和别的女人接吻,你心里很爽,是不是觉得终于摆脱我了,嗯?” 尾音压抑着怒气,极欲喷薄出来似的。 云嬗睫毛颤了颤,心脏不由自主的揪痛起来,她不像她外表表现出来的这样淡漠,其实一整晚都在想,他们是不是开房去了? 一想到他们开房,做着他曾对她做过的事,她就心如刀割,怎么还能做到漠视? 她抬起头,望着男人怒气冲冲的俊脸,她听见自己低声道:“大少爷要和谁接吻和谁上床,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请放开我的手!” 贺东辰心凉了,他缓缓放开抓住她的手,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死死瞪着她毫不迟疑的背影,觉得自己一颗真心都拿去喂了狗。 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为什么她的心就像是捂不化的冰块? 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他气得一脚踢向墙壁,随即抱着自己的脚疼得团团转。不远处的保镖队长看见男人幼稚的模样,忍俊不禁。 云嬗说是去巡视,其实这里很安全,根本不用巡视,那只是她躲避他的借口。她靠在墙壁上,抬头望着晦暗的天空,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疼得她发颤。 如果她对他还有什么念想,那么昨晚所见,彻底让她死了心。她再爱他,也不会卑微地去做他的情人。 她闭上眼睛,质问自己,云嬗,你不想做他的情人,难道你想做他的妻子吗?她摇头,她是佣人之女,岂敢高攀? 年少无知的时候,只凭着一腔爱意,以为就无所不能。但是现在,现实告诉她,门当户对才会幸福。贺东辰娶了平凡的蓝草,尚且还要隐婚,更何况是她? 如果当年有这样的理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爱苗掐死在摇篮里,也好过如今这样爱而不得,痛不欲生。 云嬗整理好心情,转身回到别墅,正好看见贺东辰从别墅里出来,她脚步稍顿,没有回避,慢慢走过去。贺东辰看也没看她,径直离开。 云嬗站在走廊上,看着那道迅速离去的背影,她抿了抿唇,转身进了别墅。 贺雪生的情况不太好,沈存希将她抱出来,直接带回了依苑,据说这栋别墅是为贺雪生而建,一栋主楼,一栋副楼,气势磅礴。 云嬗安排好保镖保护贺雪生,这才开车离开。 翌日,贺雪生来上班,将她叫进办公室,“云嬗,去安排一下吧,我要去A市。” 云嬗震惊地望着她,她听说五年前,贺东辰从A市将贺雪生带回,那个地方应该是她这一生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她竟然决定要去。 “好!” “不要告诉任何人,就你和我,下午就走,证件我都带出来了。”贺雪生满脸疲惫,她必须去A市确定一件事。 “好!”云嬗没有多问,转身出去,订机票订酒店,订好后,她坐在位置上发呆,就她和贺雪生去A市,龙潭虎穴,她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再说A市是特战队情报科的大本营,她被情报科除名,去A市说不定能知道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拿起手机,翻到一个电话号码,她犹豫许久,才拨通。那端很快接通,声音带着兴奋,“云嬗,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的电话。” 云嬗心里微微有些尴尬,毕竟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道:“许师兄,别来无恙!” “有恙有恙,你一直不联系我,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爽朗的大男人,说起这句话来一点也不别扭。 许师兄许渊,曾是军校的同学,那年她初入军校,他是高年纪过来带他们训练的师兄,深得教练的欢心,有时候教练有事不能来训练他们,就会派他过来。 她出事那天,是与许师兄对练,大概是近段时间训练得太狠了,她感到不适,许师兄那一拳头朝她小腹打来时,她不能及时闪开,被一拳甩出老远。 她躺在地上,腹部一阵抽痛,然后她感觉到下半身湿润,她低头看去,有刺目的鲜血从身体里涌了出来,她当场就吓晕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许师兄望着她,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除了深深的内疚,还有遗憾与心疼。他不停的说对不起,她很懵,笑着道:“训练时拳脚无眼,我不怪你!” 许渊张了张嘴,看着她的笑颜,竟无法将那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直到医生过来查房,交代一些小产后需要注意的事宜,她才知道她流产了。她记得很清楚,她当时没有哭,只是懵了,她怀孕了,哪里来的孩子? 然后她想起那疯狂的一夜,想起那个爱慕了许久的男人。他们的孩子,在她刚刚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她从回忆里拉回神来,“许师兄,你的直爽还是让我招架不住啊。” 那端传来男人豪迈的笑声,“云嬗,我比较想听到你说你也想我了,最近过得好吗?” “嗯。”两人寒暄了几句,云嬗切入正题,她道:“许师兄,我下午的飞机去A市,你能抽出几天时间,陪我去个地方吗?” “那必须的,你放心大胆的过来。” 挂了电话,云嬗敛住了笑,流产后,许渊心里一直很自责,认为是他那一拳,才害她失去了baby,然后他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她休养的那一个月,军校迟迟未给予她开除处分,后来她才知道,许渊为了让她留下来,天天去求校领导。 她不知道许渊和校领导做了什么交易,后来她被留下来了,再后来,他们形影不离。军校毕业那天晚上,许渊喝醉了酒,向她表白。 当时她吓得魂飞魄散,她知道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因为她的心,已经在十八岁那年夏天,遗落在那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身上。 云嬗握紧手机,其实不应该再去麻烦许渊的。但是她担心,她一个人不足以保护雪生小姐。 下午的飞机,她们甚至没有带什么行李,匆匆去了机场,直到飞机起飞,她偏头望着一脸疲惫地贺雪生,心里却在想,终于能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出去透透气。 等她回来,也许她就能坦然面对。 …… 贺氏集团会议室内,贺东辰正在听分区经理汇报这个季度的收益情况,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抬手打断分区经理的汇报,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起身往会议室外走去。 “贺总,刚才云小姐与贺小姐去了机场,我派人查过航班信息,她们去了A市。” 闻言,贺东辰满目阴戾,神色萧杀,“该死的,她们去A市做什么?” 电话那端静了一瞬,“对不起贺总,我也不清楚。我一开始以为她们是来接机的,直到她们进了安检,我才察觉不对劲。” “嘟嘟嘟” 保镖话还没说完,贺东辰已经挂了电话,他一手叉腰,一手紧攥着手机,心里仿佛有烈火在焚烧,他拿起手机,拨打云嬗的手机,那端提示他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气得扬起手,手机还没有砸出去,他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收回手接通,是沈存希打过来的,他也收到消息,贺雪生去了A市。 他掐了掐眉心,道:“我马上安排航线,争取今天能飞A市。” 挂了电话,贺东辰给航空公司打电话,今天的航线已经安排满了,最早要明天早上才可以。贺东辰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调不开航班,他气得直喘粗气。 该死的任意妄为的云嬗,居然把雪生带到A市去,别让他抓住她,否则他弄死她! 贺东辰除了担心贺雪生,还担心云嬗,A市是特战队情报科的大本营,她出现在那个地方招摇过市,就一点也不怕身份曝光么? 踏马地,他拼命给她善后,要保住她的小命,她就拼命给他制造事端,真是活腻了的话,他一枪崩了她了事,省得他心烦! 贺东辰气得头痛欲裂,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吩咐对方,在他没赶到A市前,盯紧云嬗。一切安排妥当,他心里还是狂躁不安。事情脱离他的控制,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发誓,别让他逮到她,否则他要让她好看。 贺东辰与沈存希是第二天早上赶到A市的,两人都带了保镖,队伍十分壮观。走出机场,机场外停着几辆黑色大众与两辆装甲越野车。 如此声势浩大,堪比总统出行。 前来接机的人向贺东辰汇报,云嬗与贺雪生今天早上出发去洛水镇了。贺东辰皱眉点头,知道她们来A市,贺东辰已经猜到了贺雪生会去哪里,他沉默的坐上车,沈存希跟着坐进后座。 一路上,他都忐忑不安,昨晚一整晚都没睡着,数着时间度日,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他恨不得眨眼就能出现在她面前。 车子朝洛水镇驶去,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窗外到处是冰雪,雪天路滑,车子行进得很慢。他们在天黑之前,才赶到洛水镇。 车队在洛水镇最大的宾馆前停下,贺东辰推开车门下车,一眼就看见宾馆前面,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的美好画面。(未完待续) 第399章 成为他的女人 宾馆外面,许渊有紧急任务需要回队里,云嬗出来送行。洛水镇地处极寒之地,门外积了厚厚的积雪,云嬗心神有些惚恍,一不留神踩到积雪,整个人往后仰去。 纵使她反应极快,身手也矫健,也无法阻止自己往雪地上摔去的趋势。 许渊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惯性作用下,云嬗无法避免地扑进许渊怀里,鼻端萦绕着男人身上阳刚温暖的气息,云嬗脸颊一烫,连忙伸手要推开他。 许渊没放手,笑着调侃道:“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不用这么急切的投怀送抱呀,虽然其实我挺享受的,难得见你这么热情。” 云嬗窘迫,“许师兄,我……” 云嬗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许渊看向她身后,目光变得极为复杂,她转过身去,就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停了许多轿车,当头的越野装甲车里下来两个挺拔出众的男人。 白雪皑皑,男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从天而降。 离得太远,即使云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也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抵在许渊胸口的手上,她像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手,从许渊怀里退出来。 许渊收回手,顺手抄进迷彩服裤兜里,注视着远处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贺东辰在雪地里安然徐行,走得不快,却转眼就到了他们跟前,他扫视了云嬗一眼,那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却像压抑着摧天毁地的风暴,然后落在了许渊身上,他轻笑道:“许中尉,好久不见!” 许渊站直身体,朝贺东辰行了个军礼,不管贺东辰是不是已经退伍,他依然是特战队的传奇,是他敬仰的偶像。 “贺队!” 贺东辰颔了颔首,回了个军礼,两个男人站在这里,同样的出类拔萃,旗鼓相当。贺东辰放下手,睨向云嬗,云嬗则看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贺东辰抿紧唇,看着女人的侧脸,她脸颊上还飘起了一抹红晕,想到是因为许渊拥抱而产生的,他目光更加凌厉,甚至染上了薄怒,“这两天云嬗和我妹妹没少麻烦许中尉吧,辛苦了,回头我请你吃饭,答谢你给予她们的照顾。” 许渊何等精明,立即听出男人的言下之意,已然将云嬗划进他的区域,他笑道:“贺队说笑了,云嬗是我师妹,她来到A市,我理应尽地主之谊。” “你尽地主之谊是你的事,要不要答谢你是我的事,你这是要回去了吧,那恕我们不远送了。”贺东辰眉眼带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如他的神情亲切。 云嬗抬头望着他,触到他凌厉的目光,她又别开视线,对许渊道:“许师兄,我送你!” “他不认识路需要你送?”贺东辰风度尽失,狠瞪了云嬗一眼,随即道:“外面冷,云嬗你回房去,我送许中尉一程。” 说完,贺东辰转身就朝停在不远处的军用越野车走去。 许渊看着贺东辰的背影无语半晌,他回头望着云嬗,才发现云嬗一直盯着贺东辰的背影,他低声道:“云嬗,当年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 “是他的,但是他不知道,许师兄,请你一定要为我保密,我不想让他知道。”云嬗收回视线,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是许渊帮她一起撑过去的,所以她并未瞒他。 许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云嬗,任务结束后,我会再来。” “谢谢,但是……”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许渊说完转身,背对着她朝她挥了挥手,他才大步离去。云嬗望着他的背影,她并未转身回宾馆。 军用越野车旁,贺东辰点了烟,倚在车门上吸了一口,他望着许渊身上的迷彩服,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军旅梦,他也不例外。 当年他排除万难,也要考上军校,进入部队。如果不是那一年,他知道母亲还活着,并且嫁给了一个手握大权的军人,他不会毅然退伍,选择从商。 那时候他态度如此绝决,是抱着一辈子不与那两人相遇的决心。如今看着那抹军绿,他依然向往。 许渊走到贺东辰面前,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外罩一件黑色大衣,气场沉稳,他若还在部队,只怕早已经是大尉或者上校的军衔了。 他敬重他,可现在,他们显然站在了对立面,因为一个女人,他开口直言,“贺队,我喜欢云嬗,我打算追求她。” 贺东辰吸烟的动作一顿,被烟雾呛住猛咳起来,许渊淡定地望着他激动的模样,唇边掠过一抹笑意。这个藏得很深的男人,他对云嬗的占有欲,他从话里话外都感觉得到。 要不是在乎到极致,不会因为他一句要追求的话就激动成这样。 贺东辰平息下来,神情颇有些狼狈,他盯着许渊,“你刚才说什么?” “我喜欢云嬗,我要追求她。我们有四年的同窗情份,还有四年的战友情份,我相信我要追到她,会非常容易。”许渊光明磊落,行为直爽,不遮不掩,就这么把自己对云嬗的心意摊在了情敌面前。 贺东辰眉头紧蹙,他盯着面前气势夺人的许渊,他非常坦率,亦是个非常强劲的情敌,他道:“你喜欢她,为什么和我说?” “同样身为男人,贺队,你看云嬗的目光让我倍感威胁,我要追求云嬗,不是向你下战书,而是,如果你无法给云嬗一个幸福的生活,请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许渊道。 贺东辰亦感觉到威胁,许渊说得对,同样身为男人,他不会看不出来许渊看着云嬗的目光,是极富感情的,他们年龄相当,许渊又如此优秀,是个女人,都会忍不住心动。 他抿紧菲薄的唇,“许中尉,你表白错了对象。当然,就算你向我下战书,我敢赌,你必输无疑!” 男人说完,扔掉烟蒂,伸脚用力摁灭,就像是要摁灭许渊对云嬗的星星之火,他直起身,与许渊擦肩而过时,他道:“云嬗没有告诉你,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么?” “……”许渊看着男人大步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抿紧了唇,半晌,他收回目光,拉开车门上车。 云嬗站地宾馆前面,到处一片冰天雪地,沈存希从她身边走过,径直上楼去了。她知道,她们来A市的事不可能瞒住他们,只是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恍惚间,贺东辰已经走回她身边,他在她面前站定,看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眼中浮现戾气,冷声道:“上楼!” 说罢,他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往楼上走去。 云嬗转头望着他的背影,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挨一顿训,她慢吞吞地跟上去。天寒地冻,在这偏远的小镇条件有限,房间里没有暖气,只有炕上是热的。 贺东辰在走廊上停了下来,转头看她,“你的房间是哪间?”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直到他问第二遍,她才带他到自己房间前,男人也不等她开门,伸手拿走钥匙,打开了锁,径直推门进去。 屋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驱散了外面的寒意。贺东辰脱下沾雪的大衣抖了抖,雪花落在地面,瞬间化成了小水滴,他将大衣递过来。 云嬗撇了撇嘴,还是狗腿的走过去接住,然后挂在了房里老旧的落地衣架上。大衣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体温,她忍不住捏了一下,仿佛要将那抹温度攥在掌心一样。 贺东辰在炕上四平八稳地坐下,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很简单的摆设,除了一桌两椅一床,房间里连内置的卫生间都没有。他担心了一晚上,又舟车劳顿,此刻的他称得上是风尘仆仆,他道:“去给我打盆热水进来。” 云嬗抬眸看他,本是想让他自己去,但是看到他盯过来的目光,她只得任命的拿起架子上的水盆,去走廊尽头打热水。 不一会儿,她端着大半盆热水回来,将水盆放在架子上,看着在炕上摆弄手机的男人,道:“热水打过来了。” 贺东辰“嗯”了一声,又继续看手机。云嬗站在旁边,房间里十分安静,让她感到很压抑,似乎男人出现的地方,都会让她感到压抑与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贺东辰将手机放下,站起身来朝架子走去。北方的天气,屋里烧了炕,空气很干燥,贺东辰站在架子旁边,伸手解开西装纽扣,将西装脱下来,递给云嬗。 云嬗接过去,在衣架上挂好。回过头去,就见贺东辰将衣袖挽到小臂处,弯腰掬水洗脸。她站在他侧面,他身体呈流线型,将衬衣撑了起来,身上肌肉结实,腰上没有一点赘肉。 贺东辰用水打湿了脸,然后拿起搁在窗台上的洗面奶,挤了一点在掌心,搓出均匀的泡沫,才往脸上抹去。 云嬗站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她弱弱道:“那是我的……” 贺东辰置若罔闻,搓了几下脸,又用清水洗干净,然后拿天蓝色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云嬗忍不住再次提醒,“那是我的毛巾。” 贺东辰睨了她一眼,瞧她那小气样,就用了一下她的洗面奶与毛巾,嘴撅起来都能挂油壶了。他没理她,擦完了脸上的水,他又拿起云嬗护肤的水往脸上喷去。 “……”云嬗彻底无语了。 贺东辰擦完了脸,才感觉脸上不那么紧绷了,他走回炕边坐下,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进去。云嬗看他的意思,是不打算重新开一间房,是要在她房里住下了,她快步走过去,急道:“贺东辰,你不能在这里睡。” 贺东辰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悠闲地望着她,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睡?” “这是我的房间。”云嬗刻意咬重了“我的”两个字的音。 “我没说不是。” “……”云嬗发现,她每次与贺东辰对决的时候,都会败下阵来。她烦躁的挠了挠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重新开间房。” “没房了。” “那你回市里去,总之就是不能睡在我房间里。”云嬗大声道,他怎么能这样,前几天还和蓝草翻云覆雨,今天就跑她床上来了,他就那么想享齐人之福? 贺东辰忽然坐起来,他心里恼怒不已,从他出现在这里起,她就一直回避他,现在还赶他走,他气愤地瞪着她,“云嬗,你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是因为许渊?你爱上他了?” 云嬗看着他,她不想说违心的话,但是也不想和他纠缠不清,她道:“是,我决定和他在一起了,所以你不要再这样,他会误会。” “你要带着属于我的身体和他在一起?”贺东辰气得发狂,他千里迢迢赶过来,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她什么事也没有,还送了他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她爱上许渊了,那他呢? 云嬗被他露骨的话气得红了脸,她急道:“贺东辰,你不要乱说,我和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进去过,云嬗,你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贺东辰站起来,鞋也不穿,一步步逼近她,他除了恼怒还有气愤,这个女人睡了他就翻脸不认账,简直太可气了。 云嬗脸颊烧了起来,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势逼得步步后退,她撑着额头,“那是你强迫我的。” “是么,我怎么记得你很乐意?”贺东辰将她逼到门边,云嬗怕了,转身要拉开门出去,男人眼疾手快,大手撑住门,将门重新合上,他结实的胸膛已经抵上女人柔软的身躯,他双眼紧紧锁住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他道:“云嬗,不要激怒我,否则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云嬗堪堪别开头,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弄得有些晕眩,她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推开他,“贺东辰,你离我远点。” 贺东辰微眯起双眸,一手撑在她耳后,睨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刚才在楼下,她安静地靠在许渊怀里的模样,他心里很嫉妒,一直在忍,可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手指轻抚上她耳垂,她如遭雷击,在他怀里狂颤起来,他近乎偏执道:“云嬗,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爱上别人,知道么?” 云嬗偏头,想要躲开他的手,却怎么也躲不开,她脸红了,心也慌了,她摇头,“我不是你的,你放开我,贺东辰,不要让我恨你!” “恨?”贺东辰不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字,却如第一次听见那样震撼与难过,他微俯下身,紧盯着她的眼睛,“我不会放任你去别的男人身边,云嬗,十年前你就是我的女人,如果你要恨,那就恨吧。” 云嬗还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吻了上来,带着势如破竹的决心,令她心颤。她睁大眼睛,用力挣扎起来,嘴唇被他堵住,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呜呜的尖叫。 贺东辰没有理会她的挣扎,他要她,要她彻底成为他的女人,他要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待在他身边,被他保护着疼爱着,今天哪怕是用强,他也要彻底得到她。 云嬗急红了眼,他不可以这样,她张嘴用力咬他,直到两人的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男人才吃痛的放开她,他盯着她,目光像是燃起了火,烧得她心慌意乱。 他抬手轻抚薄唇,指间多了一抹血色,他邪肆道:“咬我?” 云嬗心惊胆颤,努力往门上缩去,她结结巴巴道:“你、你先对我、我无礼的。” 贺东辰一把将她抱起来,转身大步往房间里的炕上走去,云嬗吓得失声尖叫,又踢又打,想要将他怀里逃出来。男人下定了决心,任她怎么扭动,都不曾放开她。 来到炕边,他将她扔上了炕。云嬗就势一滚,一米五宽的炕,她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男人倾身压在了炕上,男人双目赤红,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再度封住她的唇。 云嬗再度剧烈挣扎起来,带着誓死不从的决心。她不要这样,不要他一生气,就想强迫她。男女之间的结合,应该是美好的,愉快的,不是每次都是用强。 她爱他,可以原谅他第一次,却无法原谅他第二次。更何况,他们的身份如此尴尬的。她不要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接纳他。 她一次次从他怀里爬出来,一次次被他拽了回去,她气极出手,不过三两招,就被他制得死死的。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在那一刻,他彻底的攻城掠地,她无力的垂下双手,大势已去,她再也没有挣扎抗拒。 贺东辰看着她灰败的俏脸,心里亦是感到绝望,他试图让她有点反应,可她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两个人的结合,本该是这世上最愉悦的事,可是他们离得这么近,他却感觉不到她的心在哪里,到最后,他精疲力尽的枕在她肩膀上。 半晌,云嬗感觉到脖子上热热的,她焕散的瞳眸动了一下,他哭了?为什么?他不是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么?该哭的人应该是她吧? 可是脖子上的湿润提醒她,他真的哭了,云嬗僵在那里,身体很痛,心也很痛,可是他的眼泪,却让她的心痛更剧烈了,她很想问他为什么哭,她张了张嘴,却是无言。 然后,他张嘴咬了她,脖子上传来一股刺疼,她听见他冷漠得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云嬗,你可以没有反应,但是这不是最后一次,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还会做无数次,我会做到你有反应为止。” 云嬗浑身激颤,她瞪大眼睛,瞪着眼前如恶魔一样的男人,嘴唇都在发抖,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贺东辰,你已经得到我了,你放过我吧。” 贺东辰撑起上半身俯视着她,眼里一片绝决,“抱歉,你已经彻底激起了我的征服欲,我不可能放过你!”贺东辰除了绝望,是真的被她激怒了,他那么期待他们之间的结合,如果不是她激怒了他,他会选择一个唯美浪漫的地方,和她开始。 然而她的没有反应,彻底的刺伤了他的男性尊严,他不是不感到挫败的。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找回场子,让她知道,她今天错得有多离谱。 贺东辰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衬衣纽扣已经崩落,完全不能穿了,他扔了衬衣,回头看见云嬗还躺在床上,他眸色深幽,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季林,明天早上准备两套衣服送到云小姐房间来。” 云嬗听见他的吩咐,连忙揽着被子起身,要来抢手机,他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睡了么?可激烈的动作,让她疼得吸了口气,贺东辰挂断电话,转头看着她,直接将手机扔到床尾,然后大手伸过去,揽着她重新躺下。 这么伤自尊的情况下,他应该穿上衣服转身就走,可是他舍不得。他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先爱的人先输,而他,输给她了,一败涂地。 云嬗挣扎,这种情况下,她做不到和他同睡一张床,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头顶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如果你后半夜不想睡的话,你大可以继续挣扎。” “你!”云嬗气得冒烟,这个男人简直太恶霸了,他欺负了她,还能理直气壮的留在她床上,简直太可气了,“你放开我,我不舒服。” “给我忍着!”贺东辰听到这四个字,气得脸色铁青,这会儿,任何关于不舒服的字眼,都有可能蛰伤他高傲的自尊心。 “……”听见男人动了怒,云嬗生怕他会再度发狂,她弱弱道:“那你让我穿上衣服。” “你再给我废话,今晚就别睡了。”男人气哼哼道,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浮躁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云嬗咬着唇,心里是忌惮他的,尤其是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她闭上眼睛,尽量忽视身后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 其实刚才他起身捡衣服时,她以为他会走,可是他没有。如果他真的穿上衣服走了,那样的话,她就太不堪了。但是现在他们这样相拥而眠,她心里上也适应不了。 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呢?他有老婆,她却和他发生了关系,现在还相拥而眠,难道在他心里,他从来没想过这样是不对的? 云嬗越想越难受,靠在他怀里却如坐针毡,让她浑身都难受起来,她试图从他怀里退出来,扣在腰上的大手突然收紧,男人语意模糊的声音传来,“别乱动!” 云嬗皱紧眉头,心里煎熬得难受,她痛苦地问道:“贺东辰,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贺东辰掀了掀眼皮,灯光下,女人肌肤胜雪,他心头微微浮动,“你认为我们算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有妇之夫,你这样纠缠我是不对的,贺东辰,你放过我吧,不要让你在我心里变得越来越不堪。”最近,她对他越发失望了,他不再是她心里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与那些世俗男人一模一样,家有娇妻,在外面还要勾三搭四。 她更恨自己,软弱得拒绝不了他。 贺东辰腾一下坐起来,垂眸瞪着她,“谁和你说我是有妇之夫了?” 云嬗没想到他会突然坐起来,她身上的被子被他带走,不着寸缕的呈现在他眼前,她局促地拉被子掩住自己,脸红道:“不是么?两年前在公寓,你妻子找上门来,说她很大方,可以和我共享一个男人。前几天,你们在走廊上拥吻,你别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们什么也没发生。” 贺东辰怔怔地望着她,想起两年前那天晚上,云嬗态度突然变得十分冷漠,原来是因为蓝草找上门去胡说八道了,还有年会那天晚上,她不是不介意的,听她酸溜溜的语气,他心情竟然大好。 幸好刚才他没有穿上衣服走人,要不然怎么能听到她这番近乎吃醋的话,他眼底含着笑意,问道:“你在吃醋?” 云嬗脸更红了,她转过头去,拒不承认,“我才没有,我说的是事实。我知道我一直抗拒你,你才生了非要得到我的心思,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你可以走了,反正我绝不会给你当情人或者是床伴。你私生活再不堪,也别扯上我。” 瞧她撇清关系的模样,贺东辰心里刚产生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他俯下身,掐着她的下巴,望进她眼底,他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当不当我的情人或是床伴,都由不得你!” “贺东辰,别逼我恨你!”云嬗怒视着他。 贺东辰的神经被“恨”字蛰了一下,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他道:“两年前,我出车祸那晚,我和蓝草就已经离婚了,前几天,她是来送请帖的,她要结婚了。云嬗,你给我听清楚了,这种话我只说一次,这两年来,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爱着什么人,在你成为我的女人后,你眼里心里,都必须只有我。今天我太粗暴了,没能让你感受到极致的愉悦,下次我保证,不会弄痛你。” 云嬗听到他说他离婚了,她一下子愣住,难怪这两年她都没有看到蓝草出现,原来他们已经离婚了。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离婚的事上,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难以置信道:“你真的离婚了?” “需要我把离婚证拿给你看么?”贺东辰好笑地望着她,他说了一大堆话,看来她都没听进去,只关注他是不是离婚了。 云嬗被他看得心里窘迫,她移开视线,俏脸由白转红,她道:“不用了,但是你们为什么会离婚,不会是……” 云嬗想起两年前蓝草来找她的情形,那样趾高气昂,再加上年会那天晚上,她和她说的那番话,她后来想想,总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他们离婚了。 贺东辰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不要胡思乱想,和你没关系。” 云嬗伸手捂住额头,他们离婚的时间那么敏感,她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不过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她心里清楚,他说和她没关系,那就是和她没关系。 “我还以为我一不小心就做了红颜祸水了。”云嬗嘀咕道,知道他离婚了,她心里才舒服了一些,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不是被猪啃了。 其实她心里很矛盾,不知道他离婚时,她不愿意做他的情人,知道他离婚了,她又觉得高攀不上,不敢去想和他有任何结果。 这段时间,她一直抗拒去触碰自己的内心,是因为他们之间,就是云泥之别。妈妈不会允许她和贺东辰在一起,在她眼里,她会玷污了贺东辰。 “你还要怎么做个红颜祸水,嗯?”贺东辰看着她的目光柔情满溢,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他的心情跌宕起伏。上一秒绝望得恨不得死去,下一秒就快乐得想飞上天。 真是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心脏负荷能力不好的,早被她给玩死了。 贺东辰捏着她下巴,声音特别温柔,“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你还不是红颜祸水,嗯?” 云嬗没有见过贺东辰温柔得令人心颤的模样,她心慌意乱的移开视线,怕自己会忍不住心动,她瘪着嘴,道:“分明是你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还怪我。” “不怪你么?”贺东辰欺近她,说话时,嘴唇甚至都碰到她的嘴唇了,勾得人心痒难耐,他继续道:“哪次和我说话,不是把我气得七窍生烟?哪次勾起我浑身的火,不是半途喊刹车?嬗儿,要不是我自制力好,都被你玩坏了。” 这个时候,尤其是在床上,他用这样的神态说着那样的话,让她忍不住羞涩起来,她不敢看他,心慌得厉害,脸颊也烫得厉害。和他的几次经历,她再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姑娘,知道他说的玩坏是什么意思,她脸红道:“哪有坏,刚才不还在逞凶斗狠么?” “……嬗儿,你在说荤段子勾引我,我又要忍不住了。”贺东辰凝望着她潮红到快爆炸的小脸,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意,他的女人实在太可爱了,说起荤段子来毫不矫揉造作,他简直爱死了。 云嬗窘得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她尴尬得不行,一脚踹了出去,一米五的床,贺东辰没有防备,被她一脚踹下了床,“咚”一声,房间里安静下来。 云嬗从被子里伸出脑袋,看见贺东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忍不住咯咯的笑开。贺东辰趴在床沿,看她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样,他俊脸青黑青黑的,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钻进被子里,将她压在身下。 云嬗笑声一顿,紧接着响起闷哼声,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贺东辰。就算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么快又进行第二次。 再说,刚才他留给她的记忆,除了疼还是疼。 然而,他绝对的信守承诺,这一次,他没让她疼,却让她噬骨销魂。 …… 翌日,云嬗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爬起来,浑身酸痛像快散了架一样,她微微抽了口凉气,她记不清昨晚做了多少次,只记得她昏过去前,他还没有尽兴。 她坐在床上,低头看着雪白肌肤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像白雪里绽放的皑皑红梅,她羞窘不已。一夜的放纵,她终是需要面对现实。 以前介意的是他已婚,如今这个阻碍已经不存在,他们皆是自由身,男欢女爱也不存在踩在道德的警戒线上。可是他们依然不能在一起,贺东辰是贺家的家主,他身份尊贵,绝对不能娶一个佣人之女。 云嬗双手捧着头,下巴搁在膝盖上,眼角余光看见床头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她痛苦的呻吟一声,她早就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就算发生了关系,这个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如今,她应该怎么办? 云嬗头一次知道,原来得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她刚得到,就开始患得患失了。她拿起衣服穿上,刚下床,身体涌过一股暖流,她脸色又僵又白,昨晚,他没有做任何措施。 她去公共卫生间洗漱完,然后拿上钱包下楼,这里虽然荒僻,但是药店还是有的。她走进药店,买了事后药,她走出来。 外面天寒地冻,她呼口气,半空中立即凝结成一片白雾,她将药揣进羽绒服口袋里,转身回到宾馆。经过贺雪生的房间时,她迟疑了一下,抬手敲门,没有人来应门,倒是沈存希带来的保镖过来,告诉她沈太和贺先生出去了。 她转身回房,她拿水壶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将事后药取出来,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和着温开水吞服下去。她坐在窗边,窗外雪花又飘了起来,她早上没吃东西,吃了事后药,这会儿心里直犯恶心。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搅,窗外天渐渐黑下来,她才发现自己这一坐,就坐了一下午,她站起身来,身后门被推开,一天不见的男人大步走进来。 他脸上挂着笑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角余光瞄到她身后的桌子上放着的药盒,他目光一凝,大步走过去。 云嬗发现他看见了什么,连忙侧身挡住他的去路,伸手将那盒药攥在手里,背在身后,镇定如常道:“你回来了?保镖说你和雪生小姐出门了。” 贺东辰目光冷厉地盯着她,瞧她欲盖弥彰的模样,他道:“手伸出来,把药给我。” 云嬗的手死死攥着药盒,把药盒捏得变了形,她摇头,“我已经吃了,你拿走也没用。” 贺东辰回来的路上,一颗心都在欢欣鼓舞,想马上回到她身边,抱抱她亲亲她,庆幸他们哪怕错过十年,依然走到一起,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他都不会再错过她。 小书亭 可是瞧瞧,他回来都看见了什么,桌上那盒事后药,他并不陌生,却将他一腔的爱恋全部化作乌有。昨晚的后半夜,她给了他极致的愉悦,哪怕还痛着,也相当配合他的动作。 他以为,他们是达到了灵肉结合的最高境界。可这盒事后药,却将他从天堂击落到地狱,他甚至想,回去就向云姨提亲,绝不委屈她在他身边无名无分。 可是她呢,在他安排他们的未来时,她却背着他偷偷吃避孕药! 他的心凉了,倾身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看到上面写着7小时紧急避孕,他脸色阴沉下来,他拆开药盒,看到铝盒上面空了一格,他怒极反笑,“云嬗,你这是有多不想怀上我的孩子,嗯?” 云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明明是温存的语气,却透着一股狠戾,她别开视线,艰难道:“贺东辰,你别这样,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的疼爱。” “他怎么可能没有爸爸的疼爱,我死了么?”贺东辰怒声质问,被她气得不轻,什么叫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的疼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贺东辰咄咄逼人地问道,见她不说话,他又道:“还是你从来没想过,要和我有未来?” “我们不会有未来。”云嬗淡淡道,“你是贺家的家主,我是佣人的女儿,我妈妈受过贺家的恩惠,如果让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她会气死。贺东辰,我喜欢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年少无知的时候,我想过我们也许会有一个结果,但是现在,我知道不可能。昨晚一开始,我不是自愿的,但是后来的每一次,我都心甘情愿。我想,如果我们之间只剩这一夜,那就不要抗拒,好好享受吧。知道你离婚了,虽然不道德,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可以拥有完完整整的你,不是从任何人那里偷来的,我真的很开心。” 贺东辰怔怔地盯着她,没料到她会突然表白,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掐死她,还是冲过去拥抱她。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掌控了他的喜怒。 上一秒还被她气得想杀人,下一秒又被她的情话给搞懵逼了。(未完待续) 第400章 待会儿去我那里? 云嬗神情很坦然,一点也没有初次向喜欢的人示爱的羞涩与紧张,大概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不用害怕会被他拒绝,才会如此安然面对。 贺东辰的心被一阵狂喜淹没,但是他还有理智,他知道她话还没说完,他静静得等着,等她把话说完,再决定是要冲过去拥抱她,还是掐死她。 “刚才,我坐在这里想了一下午,想我们的未来,想我要怎么做。然后我想清楚了,贺东辰,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贺东辰冷笑,真是恨不得掐死她,“你说你喜欢我,却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这是哪门子的喜欢?” “我们身份悬殊……” “狗屁的身份悬殊,云嬗,你别拿这一套套在我身上,只要你还是人,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身份悬殊。”贺东辰怒气冲冲的打断她的话,“你说你喜欢我是假的吧,哄我开心呢?” 云嬗盯着他,“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冷静?你要杀死我们的孩子,你让我冷静?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才搬出什么门当户对的话来堵我的嘴?每次我想和你谈,你都和我拧着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激怒我,让我不能把话说出口?”贺东辰气极,捏得手上的药盒变了形。 有什么比得上,她刚表白,却又说不能和他在一起,更让他锥心刺骨的事? “我……”云嬗别开头,有些心虚。 贺东辰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迫她迎视他的目光,他道:“云嬗,我不管你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打住,身份悬殊还是门当户对,这些都阻止不了我要你的决心。昨晚,是我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事,我终于把它做了,你以为一夜就可以满足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很贪心,今后的每一晚,我都要和你做那样的事,所以你不要逃,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逼我狠心折断你的羽翼。” 云嬗的脸红了起来,哪里有人表白是这么赤果果的,除了爱欲,什么都没有。她尴尬地垂下眸,“贺东辰,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那就试试,看看我们能不能。”贺东辰霸道的做了决定,她说她喜欢他,他很高兴。他对她,是比喜欢还多的爱。她说他们不可能在一起,那他就要逆天而行,赢了,他下半生拥有她,输了,他下半生拥有她的回忆。 所以这场仗,他必须赢! “你不要这么霸道。”云嬗还试图说服他。 “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就要说放弃?”贺东辰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子结构。不是说爱一个人,千方百计想和对方在一起吗?为什么她就是反其道而行? “因为我知道不可能。”云嬗侧身走开,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她道:“昨晚不该发生,我却放纵自己,但是梦总会有清醒的时候,得到后再失去,会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痛苦。贺东辰,我已经拥有了可以缅怀半生的回忆,已经足够了,我们不要再纠缠了。” 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他缓缓走过去,从她身后拥抱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云嬗,你舍得放弃我吗?为什么情愿去缅怀半生,也不愿意和我试试?” “因为你是贺家的家主,是我们所有人眼里的神祗,神圣不可侵犯。” “可你昨晚已经侵犯了我,就算是神祗,我也已经为了你变成一个凡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云姨那里我去说,她思想古板,我会慢慢做她的工作,她会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在这之前,我们保持现状,你一周去两次我那里,我们偷偷谈恋爱,好不好?”此刻的贺东辰,已经卑微得不像平时的他。 他们已经迟了十年,不能再错另一个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云嬗心里很向往,但是想到母亲,想到他们的将来,想到贺家下一任家主亲生母亲的身份,她却止了步,她摇了摇头,“不好!” 贺东辰怒了,他都已经卑微成这样了,她还是一意孤行,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死死地瞪着她,“云嬗,是不是只有我威胁你,你才会跟我在一起?” 云嬗皱眉。 贺东辰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他得意道:“还好我留了一手,昨晚我拍了一些照片与短片,都存在手机里了,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就把这些照片与短片给云姨看,当然,我也有友情出镜。如果云姨看到这些照片和短片,你说她会不会让你对我负责?” 云嬗不用想,也知道他拍了什么短片,她伸手去夺手机,贺东辰的手已经躲开,云嬗气得脸色青红交加,她瞪着贺东辰,“贺东辰,你太无耻了,你居然还拍片,你……” 云嬗气得说不下去了,这男人到底还有没有下限? 贺东辰悠然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醒来就会翻脸不认账,不留点证据在手,怎么对你为所欲为?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是一周两次,要随叫随到,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手一抖,就把这些照片和短片放给云姨看了。” 云嬗气得要死,昨晚后来,她被他折腾疯了,她完全不知道他居然还给拍了下来,她想想就羞愧得想一头碰死,“你这个无赖坏痞,我是被你强迫的。” “你刚才不是说,后来的每一次你都是心甘情愿的么?”贺东辰看她气红了脸,仍旧笑得悠然自得,要治这个女人,看来就非得走不寻常路。 其实他手机里哪有什么短片,昨晚他都乐疯了,哪里想得起来拍下来,不过看她这么害怕的样子,他倒是要找机会拍一份放在那里备用。 嗯,就算不备用,平常放来回味回味,也是极好的。 男人心里想着那个画面,越发觉得可行。 云嬗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巨无霸坑,把自己埋在了里面,刚才那些伤感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腔愤怒。 她气得扭过身去,冷声道:“我不会受你威胁,更不会随叫随到。” “嗯,那我们拭目以待。”贺东辰淡定的说完,他拿起手机拨打电话,那端很快接通,他故意开了扬声器,让云嬗也能听见电话那端的声音。 “云姨,我是贺东辰,我这里有照……”贺东辰话还没说完,就见云嬗扑了过来,他连忙伸手揽着她的腰,软玉温香在怀,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她,云嬗拼命去捂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电话里传来云姨的声音,“大少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贺东辰看着投怀送抱的女人,心里爽翻了天,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治她的法子了。她的手捂着他的嘴,他嘟嘴吻了一下的掌心,她立即触电般的缩了回去,脸红耳赤的瞪着他,用唇形道:“挂掉,我听话!” 贺东辰挑了挑眉,并没有立即让她如愿,他用唇形道:“随叫随到?” 云嬗气不打一处来,听见妈妈在那边“喂喂”,最终还是妥协,点了点头,用唇形说:“随叫随到。” 贺东辰眉开眼笑,“云姨,我没事,就是突然想您了,就给您打个电话。” 云姨在那边猛地一怔,在她心里,虽然逾越,其实她有把他当成半个儿子一样的对待。所以突然接到贺东辰打来的电话,还说想她了,她难免感到的稀哩哗啦的,她哽咽道:“听说你出差了,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惦记着家里。” “嗯,我和云嬗一起出差,她就在我旁边,您要和她说话吗?”贺东辰突然提到云嬗,把云嬗吓了一跳,要去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云姨又是一愣,连忙道:“大少爷,云嬗没给你添麻烦吧?” “麻烦倒没有,就是……”贺东辰接收到云嬗的瞪视,立即转了话锋,“那我把电话给她了,您和她说两句。” 云嬗瞪着他递过来的手机,就跟那是烫手山芋一样,半天没有接,直到贺东辰将手机塞进她掌心,她才不情不愿地接起来,关了扬声器,她转身走到窗户前,用贺东辰的手机接妈妈的电话,这种感觉怪怪的。 “妈妈。” “云嬗,你不是陪雪生小姐去出差了吗,怎么会和大少爷在一起?”云姨的语气有点冲,刚才听到贺东辰说云嬗也在,她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云嬗心思藏得再深,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会不明白?云嬗懂事以后,她一直在她耳边耳提面命阶级之分,让她不要想高攀,踏踏实实的找个和她门当户对的人,平凡幸福的过一生。 因为当年,她是看着贺东辰的父母是怎么分开的,她不想再让云嬗步上后尘。 云嬗微微攥紧了手机,只觉得贴着手机那一侧的耳朵在逐渐发烫,她道:“我们恰好在这里遇到了大少爷和沈先生,妈妈,您放心,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云嬗,别怪妈妈心狠,妈妈是为了你好,谁都可以,就是大少爷不行。”云姨长叹一声,她近来一直逼着云嬗相亲结婚,也是怕女儿会走入歧路,再也拉不回来。 “我和您说过,我不喜欢他,您想多了。”云嬗话音未落,后背贴上来一副温暖的胸膛,她浑身立即紧绷,想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她心里产生了罪恶感,她一边和母亲撒谎说不喜欢他,一边又和他暧昧不清,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贺东辰看见云嬗关了扬声器,就知道她们的话题一定有他。他听不到云姨在说什么,但是却把云嬗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她说不喜欢他的话。 他心底气恼,忍不住走过去抱住她,张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她立即在他怀里轻颤起来,他唇边掠过一抹得意的轻笑,嘴里说着不喜欢他,身体倒是很诚实。 云嬗浑身不自在,连忙结束与母亲的通话,她拉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将手机塞回他手里,她道:“大少爷,以后你和我妈通电话时,不要让我接,这样不好,她会胡思乱想。” 贺东辰瞧着她的模样,心中虽有恼怒,到底还是没有发作。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好。” 云嬗诧异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她以为他会用尽办法为难她,她移开视线,想到刚才妈妈说的话,她心里一阵难受,神情也冷了下来,“我刚才说的话……” “随叫随到,你答应我了,云嬗,你要是敢反悔,我马上打电话和云姨说我要娶你。”贺东辰不是开玩笑,他有娶她的决心,只是如果她不与他齐心,这条路他会走得特别艰难。 “你疯了!”云嬗震惊地望着他,她以为他只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毕竟这段时间,只要他们在一起,几乎每次都差点擦枪走火,他对她的欲.望那么强烈,却不知道他还想娶她。他知不知道,一旦家里所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多少反对声朝他们涌来? 贺东辰目光专注地望着她,“云嬗,我没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清楚我要你的决心。我给你时间去准备,但是我绝不允许你退缩。如果你不愿意主动与我并肩而行,那么我会用我的方式,强迫你与我并肩前行。十年前,我错过了给你一生的承诺,十年后的今天,我不会再错过任何可以与你在一起的机会。” 云嬗心底震憾极了,他说十年前他错过了给她一生的承诺,是指的那天晚上的事吗?“贺东辰……” “如果你害怕,就躲在我身后,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你需要做的,就是待在我身边,可以做到吗?”贺东辰深情地凝视她,他记得她说过的话,她不愿意做他的情人与床伴,而他,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委屈她。他要她,就要她光明正大的做他身边的女人,不用躲躲藏藏。 “我……”云嬗眼中泪光闪烁,她道:“我的心很乱,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好,一个小时够不够?”贺东辰答应得很爽快,却也不允许她逃避得太久。 “……”云嬗摇了摇头,“三天,给我三天时间好吗?” “好!”贺东辰点了点头,不愿意把她逼得太紧,他抓起那盒事后药,道:“以后不要再吃这种药,如果你暂时不想要孩子,我会做措施。” 云嬗脸颊微微发烫,看见男人转身出去,她一下子跌坐在炕上,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母亲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该怎么办? 两天后,他们离开洛水镇,离开洛水镇那天早上天空放晴,艳阳高照,但是天气却比下雪天更冷了。 云嬗走出宾馆,看见门前停着几辆轿车以及越野车,许渊穿着便服站在越野车旁,他双手插进裤兜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看见云嬗走出来,他温柔地望着她,起身朝她走来。 与此同时,云嬗眼角余光瞄到贺东辰从宾馆里出来,她没有任何迟疑,朝许渊走去。想了两天,她越想越心乱,最后索性躲着他,不和他碰面。 但是宾馆只有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他的房间恰好在她隔壁,她要下楼,就必须经过他的房间。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案,可是她做不到豁出一切。 坐进越野车里,她看见贺东辰气呼呼地站在宾馆门前,怒瞪着她的方向,她移开视线,视而不见。贺东辰拿起手机给云嬗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提示他在通话中,他再打过去,那端已经关机。 他恨得牙痒,朝越野车走去,越野车已急驶而去。他气得脸色铁青,看见沈存希和贺雪生从宾馆里走出来,他朝沈存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车。 云嬗关了机,许渊偏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宠溺,“云嬗,我申请调去桐城了,文件下个月就会发下来,我那天说的话,你有没有认真考虑?” 云嬗一直在发呆,听见许渊叫她,她才回过神情,一脸懵样,“什么?” 许渊见状,满脸无奈,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到时候再给你惊喜。” 从洛水镇到A市机场,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直到车子停在机场外面,许渊下车,来到云嬗面前。身后有车停了下来,他眼角余光瞄到从车里下来的男人,他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云嬗,轻笑道:“云嬗,一路平安,到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还不等云嬗去推开他,他已经大方放手,转身望着脸色铁青的男人,他道:“贺队,这次有任务在身,没有尽好地主之谊,等下个月我调去桐城,我们再好好聚聚。” 贺东辰沉着一张俊脸,因为刚才许渊抱了云嬗,此刻看许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如果换作别人,也许他不会产生危机感,但是偏偏对方是许渊。 他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那一幕,就像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让他一碰就难受。 更何况现在,许渊已经向他下了战书,或许许渊在云嬗心里已经没有占据多少优势,但是在云姨面前,许渊身上有他没有的东西。 在云姨心里,他永远是主子,贺家人永远是她的恩人,她从未想过要把云嬗嫁给他。而许渊平凡的身世,可以让他更容易得到云姨的认可。 两者之间,如果让云姨选,她会更愿意把云嬗嫁给许渊,再加上许渊本身足够努力,迟早有一天会升上去,是部队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时间,他的爱情已兵临城下,他怎么可能再给情敌一个好脸色看? “是么?那也得你来得了才行。”贺东辰发誓,会用尽一切方法干扰许渊的调职,想去桐城和他抢女人,那也得他去得了才行。 许渊轻笑,并不把贺东辰的威胁放在眼里,他道:“贺队,一路顺风!” 男人转身,朝云嬗挥了挥手,然后绕过车头上了车。云嬗目送越野车驶离,忽然感觉到周身气温顿降,她收回目光,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 贺东辰阴郁地瞪着她,真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掐死,他给她三天时间,是让她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未来,不是让她出来勾三搭四的,尤其是想到刚才许渊的笑容,他心里就不舒服,“人都走远了,还看,舍不得就去追回来呀。” 云嬗瞧着他一脸怒气,知道他在气头上,没和他吵,转身朝机场里走去。 贺东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见她转身就走,他拿出手,快步追上去,在机场大厅里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云嬗,我很生气!” 傲娇男人瞪着她,一副我在生气,快来哄我,哄我我就原谅你。云嬗无奈地望着他,她朝四下张望了一下,沈存希和雪生小姐不在这里,保镖也没有跟着他们,她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 贺东辰一懵,他的薄唇像是被电流击中,酥酥麻麻的,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心里无奈的叹息,不管他心里是否火冒三丈,在她主动送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甜蜜与幸福。 他反应过来,刚要伸手揽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时,她却已经一触即走。她想走,手腕却被他拽住,她脸颊发烫,还是感到难为情。 男人的目光异常热烈的盯着她,盯得她小心脏砰砰的乱跳起来,她别开视线,拉了拉他的手,道:“走啦,马上要登机了。” 贺东辰将她拽回来,伸手揽住她的腰,咄咄逼人的问她,“亲我是几个意思,你想清楚了?答案是什么?” 他不想承认,给她三天时间他后悔了,这三天他一直备受煎熬,就像死刑犯头上悬着的一把刀,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还是永远不会落下来。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感到不自信,因为对方是云嬗,性格比谁还固执的云嬗。 云嬗脸颊一烫,微微发红,她垂下眸,忽略他格外炙热的目光,她看着他衬衣上的方形钻扣,忍不住伸手把玩着,她道:“你不是说你很生气么,我亲你一下,你应该就不生气了。” 贺东辰心头猛跳,说她木讷吧,偶尔做出来的举动真的一鸣惊人,说她解风情吧,却每每在他酝酿好时,她又开始煞风情。 这个矛盾的女人,却稳稳抓住了他的心,他只恨自己行动得晚了一点,没有早点得到她。 “我是很生气,不过现在,我很激动,想把你拖进洗手间里,对你……”剩下的话,男人在她耳边低语着。 云嬗的脸又烫又红,被他说得羞耻极了,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啊,他居然就对她耍流氓。她气恼的推他,刚转身,就被贺东辰扯了回来,他的神色有些异样,目光紧盯她身后,却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云嬗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知道身后传来急促却整齐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她眼角余光瞄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他们旁边走过,紧接着是数十名保镖,她皱眉,因为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的侧脸有些熟悉。 贺东辰待那队人走过,他才放开云嬗,转头望去。一行人很快走出了数十米远,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个男人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望过来。 贺东辰连忙将探出头去的云嬗拉回怀里,遥遥与那人对视,那人含笑点头朝他致意,然后转身大步走出机场大厅。 lingdiankanshu.com 云嬗的脑袋被贺东辰按在他的胸膛上,鼻端萦绕着男人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她感觉得到他身体紧绷,就像雄狮遇到敌人来侵犯自己的领地,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她皱眉,想看刚才走过去的那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可是等她再抬起头来时,机场大厅里已经不见那群人的踪影。 她抬头望着贺东辰,贺东辰也正低头看着她,不想让她瞧出他心里的不安,他牵着她的手,道:“走啦,再这么看着我,小心我真的拉你去洗手间。” “……”云嬗被迫跟着他走,走了几步,她回头再度看向机场大厅,她看错了吧,席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贺东辰拉着云嬗进了VIP贵宾室,贵宾室清场了,里面除了沈存希和贺雪生,还有就是保镖。走进去前,云嬗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再强迫她。 确定云嬗不会有任何危险,他起身去洗手间,走进洗手间,他每个格子间都检查了一下,见里面没人,他才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头儿,席城去A市了。” “我在机场遇见他了,他应该也认出了我,当时云嬗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尽你一切能力,让这次的航班信息变成无。”贺东辰靠在盥洗台前沉声命令道,上次云嬗出现在微博上,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那天晚上他出现在云嬗的公寓里,如果他晚去一步,那么那人遇上的便是云嬗。 “头儿,这恐怕有点困难。” “不困难我找你?你告诉那老头,要是云嬗曝光了,他就再没有任何把柄控制我了。”贺东辰怒声道,他以为用他来换她半世无忧,她就一定能平平安安活到老死那天。 可现实太过残酷,有些事在他无法控制时就发生了,为什么才两年? “是,我马上去办。” 贺东辰挂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薄唇紧抿,想到刚才那人转头朝他微笑的模样,那样自信笃定,他曝光了无所谓,但是云嬗绝不能曝光。 他摁了摁太阳穴,直到机场大厅上空响起广播,他才起身走出洗手间,朝贵宾室走去。 机场大厅外面,席城坐进黑色劳斯莱斯里,他想起刚才在机场大厅看到的那对情侣,他吩咐道:“阿南,查查刚才那两人。” “是,老板。”阿南迅速打电话,黑色劳斯莱斯安静驶入车流中,不一会儿,阿南挂了电话,他道:“老板,今天机场内所有人的登机信息都被覆盖了。” “我知道了。”席城微笑道。 阿南望着他,“老板,不追查了吗?” “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了,不用查了。”席城转头看向车窗外,目光多了一抹冷厉,对方能够如此迅速的将机场所有人的登机信息覆盖,说明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也只有他,有这么大的能力。 那么他护在怀里的那个女人,大约也是他正在找的人,刚才经过他们身边时,他没有错过那男人警惕而紧张的目光。看来此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只小猫,让他损失惨重的小猫,他终于抓住了。 …… 飞往桐城的专机上,贺东辰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窗外蓝天白云,一碧如洗。他转过头来,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她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她睡颜安详,就像个孩子一样,他真想把她藏在羽翼下,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云嬗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感觉有两束灼热的视线盯着她,让她感到不安。她跌入梦境里,那是金三角最大的制毒基地,这个地方阴暗潮湿,是她接收的任务中最危险的一个。 如果她不小心曝露了身份,她会立即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毒贩给枪毙。她的同伴不慎曝露了身份,她亲眼看见他被毒贩抓走,注入高浓度毒品,几分钟就口吐白沫毙了命。 那几分钟里,对她的同伴来说是煎熬的,对她来说也同样煎熬,若她冲出去救他,那么他们两人都活不了,若她不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她想,她真的很冷血吧,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挣扎,直到再也没有动静,她甚至眼泪都没有流一滴。可是从那个阴暗的地方回到她的小房间,她趴在马桶上吐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她始终记得临行前组长对他们说的话,付出一切代价,捣毁毒窟。他们失败了,还会有人被派过来,经历同样的噩梦。 她的冷血,是为了阻止更多人牺牲。 她一步步接近那个掌握最大贩毒渠道的核心人物,每一步都洒下了鲜血,在她心里,大毒枭应该都是满脸横肉,穷凶极恶的壮年男人,碘着滚圆滚圆的肚子,满脑肥肠的样子。 可是当她遇见席城,才知道原来大毒枭长成这个样子,席城绝对属于表面无害内心腹黑的那种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卧底,一步步将她困入核心中。 只不过他太过自负,以为把她困住,等他玩够了,就能将她杀死。估计他怎么也没料到,救了她的人,是他的枕边人。 云嬗的脸突然被人拍了两下,脸上的刺疼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她连忙往后缩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发现飞机已经降落,停在了机场。 贺东辰看着她,道:“梦见什么了,一直叫不醒。” 云嬗摇了摇头,梦里纷纷杂杂的,醒来她就全忘记了,她道:“到桐城了吗?” “嗯。”贺东辰点头,已经到了快半个小时,沈存希先带雪生回去了,她没醒,睡得沉,他没有叫醒她,盯着她的睡颜,他心里就格外满足。 云嬗摸了摸嘴角,生怕自己睡相不好,没有摸到湿润,她才放心,她道:“那我们下飞机吧。” 贺东辰站起来,伸手去拿行李,然后一手拎行李,一手牵着她步下飞机。机舱外很冷,云嬗下意识拢紧衣服,神情还有些惺忪。 贺东辰见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揽着她走出去,云嬗转头望着他,心里还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桐城,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搂在一起,若是让认识他们的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云嬗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贺东辰眯眼看过去,神色间满是不悦,他在原地站定。云嬗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来,她停下来转身望去,看他站在原地,她皱眉道:“你不走么?” 贺东辰瞪着她,他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但是还是不喜欢她疏远他,尤其是一回到桐城,他们之间似乎就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拼命要越过去,她却拼命的要走远。 “累了,走不动了。”贺东辰站在原地,无耻的撒娇。 “……”云嬗无语地望着他,一个大男人,他还能再娇气一点么?她走回去,在他面前站定,伸手去拿行李,贺东辰没有和她争,爽快的放手。 云嬗接过行李,看他还是不走,她道:“大少爷,现在可以走了吗?” “腿疼,你扶我!”贺东辰伸手搭在她肩上,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云嬗被他压得直不起腰来,她皱眉瞪着他,“你一个大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走路都要人扶,你到底能干嘛啊?” “能满足你。”贺东辰一句话,说得云嬗的脸着了火般,她抿紧唇,恨不得拿臭袜子塞他的嘴。贺东辰笑盈盈地望着她,看她脸红的样子,他心里就格外有成就感。 两人从VIP通道出去的,这边人少,否则云嬗肯定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见人了。她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抱着男人的劲腰,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她不愿意拆穿他,就想宠着他。 4岁的老男人还向她撒娇,以后这种机会怕是少之又少,所以她珍惜眼前,在能给他更多的时候,就多给他一点。 走出机场,季林开车等在路边,贺东辰站直身体,也不故意压着她了,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拉开后座车门,护着她上车。 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白浪,他皱紧眉头,一边不动声色的护着云嬗上车,一边将行李搁进后座,他弯腰吩咐季林,“去转一圈回这里来接我。” 云嬗诧异地望着他,却见他已经关上门,大步离去。季林连忙将车开出去,云嬗趴在车窗前,看着贺东辰忽然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她顺着他行走的方向望过去,看到有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相机,正转身朝前狂奔。 车子渐行渐远,她渐渐看不见不贺东辰,心里很不安。 那人是记者么?应该是拍到他们的照片了,否则贺东辰不会留下亲自去处理他。 贺东辰见那人拔腿狂奔,他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松了松领带,这才奋起追过去,在一条小巷子里,他追到那个男人,男人跑得气喘吁吁,缩在墙角。 再反观贺东辰,连气息都没有急促,他站在那个男人面前,俯下身去,一把抢过了相机,他打开相机,查看照片,连拍了几十张,大半部分的照片,都清楚的拍到了云嬗的脸。 如果不是云嬗身份特殊,他并不介意媒体刊登他们的合照,也好教某些人绝了心思。但是偏偏她不能曝光在媒体前,他关了相机,睨了那人一眼,道:“哪家报社的?” “一周刊的。”男人怯懦地望着贺东辰,他今天本来是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拍到什么大人物的绯闻,结果就撞上了贺东辰。 传言贺东辰已经隐婚,他的妻子从来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前两年有媒体臆测,贺东辰与贺家养女贺雪生之间有暧昧,当时的新闻没有刊登照片,但是刚印刷出来,还没来得及铺货,就被贺东辰的雷霆动作给封杀,那家报社自此从桐城消失。 他想,如果他怀里护着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隐婚妻子,这也是一大卖点,如果不是,那就更是卖点了。结果拍照时,为了拍得清晰一点,他没有关闪光灯,然后被贺东辰察觉。 贺东辰取出SD卡,然后将相机扔给了那人,他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不想让一周刊从桐城消失,以后见到我就绕道走。”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他走回机场外面,季林开车等在那里,他拉开后座车门坐上去,季林将车开走。云嬗紧张地望着他,“是狗仔么?” “嗯,照片已经销毁了,你不用担心。”贺东辰点了点头,伸手欲将她搂进怀里,云嬗瞪了他一眼,提醒他季林在前面。 贺东辰扫了季林一眼,季林立即升起了隔绝玻璃,贺东辰则将她扯进怀里,他头靠在她头上,两人之间亲密无间,他哑声道:“待会儿去我那里?”(未完待续) 第401章 看自己的男人不用害羞 云嬗脸一红,伸手欲推开他的脑袋,却被他捉住了手,他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心神一荡,他五指撑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继续道:“今晚想抱着你睡觉,去我那里好不好?” 他不掩饰对她的企图,却让她心慌意乱,她脸颊越来越烫,她轻声道:“你给了我三天时间,现在正好答复你,贺东辰,我……” “回家再谈,我有点困了。”贺东辰从她肩上滑下来,直接躺到她腿上,高大的身躯这样躺在座椅上,说不出来的局促,他往她小腹上蹭了蹭,然后闭上眼睛,道:“到了叫我。” 云嬗无语地看着他,堂堂贺氏集团的总裁,居然也这么幼稚的逃避问题。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心里叹息,逃避也不是办法啊,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如果他们才开始,都这样难分难舍,以后相处久了,感情深了,到那个时候要被迫分开时,应该会比现在痛苦一千倍一万倍吧。 “贺东辰,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们……” 贺东辰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她下巴的目光格外凌厉,他冷声打断她,“看不出来我现在不想谈么?嘴巴闭不上,干脆我们做点别的。” 说完,他作势要起来,被云嬗推了回去,她俏脸通红,只得妥协,“行了行了,你是大爷行了吧,之前是谁迫不及待的一个小时就要听到答案。” 贺东辰重新躺回她腿上,骨节分明的长指用力扣紧了她的手,他知道,她深思熟虑了三天,从她下飞机就与他保持距离的态度看来,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他知道他逃避没用,他们迟早要面对事实,但是他只想让这个时间再延长一点,也许她就会改变主意,他闭上眼睛,道:“云嬗,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是我这些年来,最快乐的一个晚上,拥有你,比拥有全世界还让我兴奋与满足。不要轻易说放弃,为了我勇敢一次。” 云嬗眼眶发烫,她连忙抬起头,视线已经模糊,他多么了解她啊,她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知道她的答案。她偏头看向窗外,心口钝痛起来。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她甚至想过,在他再婚前,她可以待在他身边,无名无分的跟着他,恣意享受这迟来的爱情。可是她不能,拥有过再失去,那样的痛苦会让她承受不住。 她没勇气站在他身边,甚至没有勇气躲在他身后,让他独自去承受那些压力。这是她爱的男人啊,可是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盘桓了太多阻碍,寸步难行。 贺东辰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轻叹一声,扣紧了她的手,脑袋往她小腹上钻去。 车里静默下来,不一会儿,云嬗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枕在她腿上的男人,他五官刚毅,线条强硬,温柔起来,却像是能拎出水来。 她舍不得他,尤其是拥有过彼此以后,她再也不能把他放下。但是现实如此,他们长痛不如短痛。 云嬗确定贺东辰已经睡着,她抬手按下车内对讲机,让季林靠边停车,把她放下去。不一会儿,车子停下来,云嬗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放在座椅上,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才发现她的手还被男人紧紧拽在手中,她试图挣扎出来,奈何他们十指紧扣,她刚掰开他一根手指,另一根又紧了。 她忙活了大半天,忙得满头大汗,都没能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最后只能坐回去,将车门关上,认命地对季林说:“开车吧。” 季林降下隔绝玻璃,看了一眼后视镜,他抿唇浅笑,云嬗一直忙着和贺总的手做斗争,根本没有发现贺总一直都醒着,那睫毛颤得连他都发现了。 哎哟,他怎么没发现贺总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车子停在贺东辰的公寓楼下,贺东辰恰到好处的醒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问道:“到了?” 云嬗看了他一眼,再看两人还紧是缠绕在一起的手,她道:“到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贺东辰转过头来,冲她慵懒的笑了笑,“不可以,我一放开你就跑了。”说着他打开车门,弯腰下去,大手始终紧扣着她的小手。 云嬗被他拽下车,季林下车把行李拿出来放在贺东辰身边,道:“贺总,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贺东辰含笑点头,这个秘书很识趣,他升起拉杆行李箱,拖着行李箱往单元楼里走去。云嬗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昂藏的背影,她停下步伐,道:“大少爷,我就不上去了。” 贺东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望着她,唇边的笑意有些凝结,他皱眉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大少爷。” “云嬗,你想死慌了吧,以后再敢叫我大少爷试试。”贺东辰挥舞了一下拳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牵着她继续往单元楼里走。 云嬗跟在他身后,她抿了抿唇,道:“以前都这么叫,已经叫习惯了。”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叫我哥哥?”贺东辰拿门禁卡刷了一下,然后拖着行李箱继续往里面走。高档小区的入门处修得极为奢华,处处透着金碧辉煌。 这不是两年前那套公寓,而是贺东辰经常住的公寓,云嬗心底是犹豫的,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今天跟他上去,他们之间就会没完了。 电梯前面,她再度停了下来,不肯跟他进电梯,她道:“我真的该回去了,这几天在洛水镇,也没能好好洗个澡什么的。” “你是说我家里没有浴室?不能让你舒服的洗个澡?”贺东辰挑了挑眉,说到洗澡,他还真想看她芙蓉出水的模样,那一定特别的性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云嬗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东辰拽进了电梯里,电梯里富丽堂皇,角落里安装着摄像头,她下意识避开摄像头,不让自己被监控拍到,这大概是职业习惯吧。 两年前她被要求长期潜伏时,她一开始看到摄像头就躲避,后来才慢慢习惯了。 贺东辰看了监控摄像头一眼,淡淡道:“不用躲避,这个小区的私密性非常高,不会透露半点业主的消息。” 云嬗心思被他看破,她心里有些窘,电梯到达顶层,云嬗被贺东辰拽出电梯,这里是一梯一户,私密性真的非常高,不是这个楼层的业主,根本就上不来。 贺东辰开了门,将云嬗拉进去,然后才放开她。他将行李箱扔在屋子中央,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里面走,公寓里的装修是欧式风格的,低调奢华。 云嬗站在玄关处,看着跃层的建筑,在心里估算楼层面积,大概至少两百平方以上,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与奢华。 贺东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她还呆站在玄关处,他一手端着一个杯子,朝她走来,“要喝杯水吗?” 云嬗接过其中一杯水,心里其实很局促,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来他家,她喝了一口水,道:“你在桐城有多少房子啊?” “不多,十八九套吧。”贺东辰淡淡道,炫富都炫得如此低调。 “……”云嬗无语,在桐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他有十八九套房子还说不多,真是要虐死她这种穷逼了。她看着地上铺着的羊毛地毯,白色羊毛像云朵一样,踩进去一定也很柔软。 slkslk.com 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松糕鞋,她道:“我已经把你送回家了,也喝了水了,谢谢你的款待,那我回去了。” 贺东辰睨着她,“不是说想洗澡么,公寓有三个浴室,楼下一个楼上两个,我房间的浴缸里自带按摩,要不要试试?” 云嬗望着男人闪烁着精光的眼睛,他这语气分明是邀请她……,她有些口干舌燥,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我自家的浴室,那我先走了。” 云嬗刚转身,手腕就被男人攥住,男人一个用力,她跌进了他怀里。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她连忙心慌意乱的站好,“贺东辰,我真的该回去了。” “云嬗,我以为我在车上说得很清楚,你在怕什么呢?我只想抱着你睡觉,不会对你做别的,但是你要再这样,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改变主意。”贺东辰定定地望着她,他真的只是很单纯的邀请她陪他睡觉,他也相信自己有那个定力,可以与她盖被子纯聊天。 云嬗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抿紧唇,最终还是妥协,“好,我留下来。” 贺东辰心里一松,他放开她,不想吓着她,“你去洗澡,我去做饭。楼上我房间的衣帽间里有女士的衣服,是你自己上去拿,还是我帮你拿?” “不用了,我就穿我自己的就行。”云嬗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房间有女士的衣服,是不是说明还有别的女人来这里过夜,甚至是和他睡一起。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贺东辰道:“不要胡思乱想,那些衣服都是为你准备的。” 云嬗的心思被他看穿,她心里窘迫极了,脸颊也烫了起来,她不敢再停留,扶着扶手往楼上跑去。贺东辰望着她的背影,唇边掠过一抹笑,提醒她道:“主卧在左手边第二间。” 云嬗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她懊恼的咬唇,快步走进去,她来到主卧室外面,推开门进去,房间里的主打风格是铁灰色,纯男性的装修,她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才往里面走。 房间很大,大概有她的公寓那么大,装修得极尽奢华,她找了半天,才找到衣帽间,衣帽间里几乎全是他的衣服,每样都是分区摆放,一目了然。 她就像进了小型男装的奢侈品牌专柜,她的手指掠过那些高订的西服衬衣,其实这个男人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到让她自惭形秽,他们之间真的会有未来吗? 云嬗甩了甩头,然后看到了他说的为她准备的衣服。那些衣服只占据了衣帽间的小小角落,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睡衣。 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裙,镂空的花纹,以前半透明的衣料,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她一连看了几套,越看越脸红,这男人给她准备的衣服,简直满满的心机,这比不穿还要诱人吧? 他还说不会动她,她要穿成这样下去,他不马上扑过来将她吃干抹净才怪。 云嬗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相对保守的睡裙,她敢肯定,她穿任何一件下去,男人看见她都会立即狼变。最后,她只能拿了一件他的黑色衬衣转身出去。 贺东辰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家里有新鲜的蔬菜与肉类,他拿出来清洗,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他端出来摆放在餐桌上,正准备上楼去叫她,就看见她穿着他的衬衣下来,衬衣下两条白皙的腿生生刺激着他的眼球。 他感觉到血气上涌,连忙移开视线,落在她脸上。上次看她穿他的衬衣,还是两年前,那个时候他就想扒掉她的衣服。 他哑声道:“你喜欢这么穿?” 云嬗羞窘,伸手拼命去扯衬衣下摆,她道:“我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 贺东辰笑睨着她,他的衬衣穿在她身上,透着别样的风情与性感,他看得口干舌燥,走过去拿开她的手,“你喜欢这么穿,以后在我这里都这么穿给我看,嗯?” 云嬗浑身轻颤,她躲开他火热的目光,脸上越发烫了起来,甚至觉得空气都不流通起来,她都快要窒息了,她道:“我饿了,先去吃饭吧。” 贺东辰牵着她的手往餐厅走去,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没移开,这会儿他想吃的不是饭,而是她。两人在椅子上坐下,云嬗抽回手,拿起筷子,装作专心吃饭,避开他热辣辣直勾勾的目光。 她后悔了,刚才应该在外面套一件大衣,看这男人如狼一样幽绿的目光,她真怕他会扑上来。 贺东辰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她碗里,看她埋头猛吃,他心满意足,又给她夹菜。他心里想着,先把他的小白兔喂饱了,待会儿她才能喂饱他。 云嬗被他看得全身都要着了火,她不敢看他,拼命吃饭,不一会儿就吃饱了,再看贺东辰碗里的米饭动都没有动,她道:“你不吃么?” “我看你吃。” “我已经吃饱了。”云嬗放下筷子,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贺东辰放下筷子,忽然伸手过去,把云嬗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贺东辰压住肩膀,他的大手在她小腹上按了按,道:“好像还没饱,再吃点?” 云嬗尴尬得红了脸,她郁闷地拿开他的手,“我又不是猪,你快吃吧,吃完我去洗碗。” 贺东辰睨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心神一荡,他收回手,将剩下的菜全部倒进自己碗里,然后拌了拌,三两下就吃完了。 云嬗坐在他旁边,看他吃相优雅如贵公子,速度却快得惊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瞠目结舌,直到他将碗放下,她才回过神来。 贺东辰拿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道:“我去洗澡。” 云嬗看他走出餐厅,朝楼上走去,她才起身收拾盘子,去厨房里洗碗,碗才洗了一半,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下一秒,她被男人搂进怀里,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扑鼻而来,与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很好闻。 贺东辰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处,看她认真洗碗,他道:“云嬗,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这样过,你说好不好?” 云嬗心底震颤,手里的碗都有些拿不住,他这是在和她索要一辈子的承诺吗?可她敢给他吗?“贺东辰……” “叫我哥哥。” “……” “要不欧巴,亲爱的,老公,你选吧。”贺东辰的下巴在她肩上磨蹭着。 “……”云嬗无语到极点,这哪一个她都叫不出口好伐,她想了想,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我们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想对我负责,其实真的没必要,我也说过,那天晚上我拒绝得不够彻底,后来的每一次,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以后,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你给了我三天时间考虑,我考虑得很清楚,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贺东辰皱紧眉头,他直起上半身,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得认真:“云嬗,你爱我吗?” 云嬗一怔,随即道:“我的决定和我爱不爱你没有冲突。” “我爱你,云嬗。”贺东辰突如其来的表白,震得云嬗有些懵,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比他说他要娶她还要难以置信,“感到很诧异是吧,可是这是事实,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那天晚上,其实我很卑鄙,我不顾你的反对,强行占有你,让你变成我的女人,让你再没有机会拒绝我,其实我很怕,很怕我再迟一步,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云嬗,你相信吗?十年前,你十八岁那晚,我庆幸那个人是你,你的第一次,我的第一次,我们都给了彼此。我们已经错过了十年,你还忍心让我们继续错过下去吗?” 云嬗被那三个字震碎了心,有什么比你爱他,他也爱你更让人欣喜若狂的事?他一开始表现得只是对她的身体有兴趣,她以为是她不停的抗拒让他产生了征服欲,却没想到他对她竟爱得如此深沉。 这一刻,她心动了,连妈妈的告诫都忘了,她眼泪扑簌簌直落,她怎么还有力气再拒绝他的靠近?“贺东辰,我……” “云嬗,你爱我吗?”贺东辰轻轻捧着她的脸,问得小心翼翼,似乎怕她的答案会撕碎他的心。 云嬗流泪点头,不想再抗拒了,不想再把他推开了,她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道:“我爱你,爱了好久好久了。” 贺东辰心底亦是震颤,他抱着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那样满足,“云嬗,乖乖待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要想,一切有我。” “嗯!”云嬗用力点头,有他在,有他的爱,不管未来的路有多艰难,她都想去争取一下。 贺东辰稍稍推开她,低头凝视着她,他忽然吻上她的唇,云嬗睫毛轻颤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沉沦在他热情的深吻里。 这一夜,是属于情人的火热夜晚,那个承诺只是抱着她睡觉的男人,并没有遵守承诺,而云嬗也来不及追究,只想沉沦在他怀里。 夜深人静时,贺东辰终于放开了她,亲了亲她汗湿的头发,侧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慢慢平息自己体内的躁动。 云嬗目光有些失神,她并不后悔,爱上他,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倚在贺东辰怀里,问他:“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贺东辰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低声道:“你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你还记得吗?” 云嬗摇了摇头。 “那年你来初潮,云姨和家里的女眷都不在,你惊慌失措的来找我,说你得了癌,要死了。”听他提起旧事,云嬗脸颊微微发烫,心里更是羞窘,她比其他的同学发育得晚,所以来初潮的时间也晚,当时学校并没有生理课,也没人和她说过这个。 她还记得那天他很温柔,去给她买卫生棉,学着网上的教程帮她垫上,也许就是那一天,她对他就不再是单纯的崇拜之情。 “那天晚上我梦见你了,一整晚都是你,和你做着今晚对你做的事。”那时贺东辰1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别的战友会看着动作片打手枪,他却不会。他还被战友取笑是弯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觊觎那个小丫头。 后来他刻意疏远她,因为每次看见她,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晚的春梦,就会忍不住想对她…… 云嬗的脸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她没想到他那么早就对她有了那种心思,她恼得伸手捶了他一下,“你居然……你这个禽兽,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贺东辰抓住她乱动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他没有尴尬,神色很坦然,“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只是想了想,没有付出行动。” 云嬗窘得不行,她记得那年他堵在走廊上调戏她,问她知不知道她名字中嬗的含义。她说不知道,然后他说:“字典里说,嬗是处女的意思,你得对得起你这个名字。” 之后两年,他休假回来,趁四下没人时,就会用这两个字调戏她。而她慢慢也懂得了男女之情,对他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心思。 “你还说没有,那我十八岁那年,你为什么……”云嬗窘得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贺东辰又亲了亲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你应该庆幸,我的第一次给了你,因为没有经验,才会把你弄得那么痛。”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身经百战有经验了?”云嬗反问道。 贺东辰傻笑,坚决不能在女人面前承认自己很有经验,就算是再豁达的女人,钻起牛角尖来都是要命的,他以唇封缄,边吻边道:“老婆,我又想了,我们继续。” 云嬗还要再创根问底,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想,他们没彼此掺与的十年,其实没什么好追究的,只要现在他们属于彼此就够了。 …… 翌日,云嬗在贺东辰的床上醒来,她还枕在男人的手臂上,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看样子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是第一次,她从他怀里醒来,她看着他英俊的五官,想到昨晚他与她说的那些情话,心里忍不住悸动起来,她所有的理智,都被他说的“我爱你”三个字摧毁。 她终究是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 她抬起手臂,在虚空中描绘他的脸形,他额头上有美人尖,他眼角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纹,当他眼底漾起笑意时才会露出来,这让云嬗想起他已经是个三十四岁的男人。 二十岁的男人是成品,三十岁的男人是精品,四十岁的男人是极品。 那么三十四岁的贺东辰无疑正处于精品向极品的过渡阶段。 云嬗正盯着他看得出神,没想到贺东辰会忽然睁开眼睛,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她心跳漏跳了一拍,看着自己还在半空中的手,她有些慌乱的收回来,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在耳边响起,“老婆,早!” 下一秒,她的手被握住,在空气中举得久了,她手腕有些凉,所以男人的大掌握上去时,才会烫得惊心,随即一股热气袭来,他吻了她的手背,然后将她的手塞进被窝里,他转头,亲了亲她的嘴唇,笑得十分温柔,“昨晚睡得好吗?” 云嬗脸颊滚烫,心想他这不是问的废话,把她折腾得快天亮才让她睡,她能不睡得好么?可心里到底羞涩,那些话说不出口,羞得直往他怀里钻。 贺东辰很受用,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又密又黑的睫毛在她脸上落下两道小扇子一样的阴影,一闪一闪地,秀挺的小鼻梁下,嘴唇又红又肿,他忍不住将她的头抬起来,再度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他满足的叹息,“都快上瘾了,怎么吻都嫌不够,老婆,喜欢我吻你吗?” 云嬗的嘴唇被他吻得木木的,听他这样问她,她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昨晚他一直老婆老婆的叫她,就好像他们现在真的已经是夫妻了。 她感到很幸福,却又觉得这种幸福是踩在虚空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脚踩空,就会被狠狠摔醒,到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爬起来。 “别害羞嘛,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以后我们的床上运动才会越来越和谐。”贺东辰调侃道,她这害羞的小模样,让他爱得停不下来,甚至一碰她,她全身就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特别可爱。 云嬗一拳挥了出去,“你讨厌啦。” 贺东辰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拳头,见她真恼了,他没再逗她,他抱着她,心里格外满足。真希望以后天天都能抱着她醒来,那样的话,他肯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他搂着她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儿,直到听到空气中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他转头看她,闷笑道:“饿了?” 云嬗恨不得会隐身术,立即隐身消失,她的肚子能争气点么,每次都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来,她伸脚踢了男人的腿一下,“去做饭,我饿死了。” 贺东辰坐起来,他身上未着寸缕,他长腿一迈下了床,径直往衣帽间走去。云嬗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却又忍不住偷偷露出眼睛,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 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显肉,说的就是他,他身材的比例绝对是黄金比例,每一处都完美到极点,昨晚她偷偷摸过,手感绝对一流。 走到衣帽间前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床上偷看他的小女人。云嬗撞进那双含笑的黑眸里,吓得连忙移开视线,脸颊上立即飞起红霞。 贺东辰倚门而站,笑道:“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看自己的男人不用害羞。” “……”回答贺东辰的是一只飞过去的枕头,他伸手接住,嘴角的笑纹加深,他抱着枕头走进衣帽间,挑选自己的衣服。 眼角余光瞄到衣柜旁边挂着十几条睡裙,每条睡裙都各有特色,薄如蝉翼,他终于明白,她昨晚宁愿穿他的衬衣,也不愿意穿这些衣服的原因了。 他盯着那些睡裙,心里想着,什么时候骗她穿上给他看看,她那么完美的身材,不要藏在衬衣里暴殄天物了才好。 贺东辰换好衣服走出衣帽间,他又去浴室里放好洗澡水,他出来径直来到床边,看见云嬗还躲在被子里,他伸手拉了拉被子,柔声道:“我给你放好了洗澡水,我先下去做饭,你去泡个澡下来。” 云嬗没理他,也没从被子里钻出来,贺东辰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俏臀,“别躲在被子里不透气,我出去了。” 云嬗脸颊再度涨红,这个男人……,她竖起耳朵,听到关门声,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满脸热气,跟着了火似的。 她重重的喘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起身,扶着酸疼的腰下床,走进浴室,浴室里撒了玫瑰花瓣,仔细闻还闻到一股精油的味道。她嘴角微微上翘,其实有时候,贺东辰真的是温柔又细心。 云嬗泡了个美美的澡,才想起没拿衣服,昨晚她穿的衬衣被贺东辰给撕坏了扔在楼下,她拿浴巾裹住身体,走出浴室,来到衣帽间,在满柜子的西服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长袖毛衣,米白色的毛衣盖过大腿,不会像衬衣那样撩人。 她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满意了,这才转身下楼。 或许每个进入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开始注意打扮,想每时每刻留给对方的都是最美好的自己。虽然她大多数时候很女汉子,但是在爱情里,她也是一枚小女人。 从楼上下来,她走得很慢,泡了澡,松了松了疲乏的身体,虽然比刚才起床时要好许多,但是下楼还是很困难。 贺东辰端着午餐出来,看见她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下走,那别扭的模样让他止不住发笑。他当然知道他昨晚有多卖力,他放下盘子,大步朝她走来。 云嬗看到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心里窘迫,怨怼地瞪他,他还有脸笑,要不是他不知节制,她哪里会这样? 贺东辰三两步上楼,来到楼梯中央,他伸手将这只快要炸毛的小猫打横抱起,她身上穿着他的毛衣,和昨晚穿衬衣时又是另一种感觉,性感中多了一丝俏皮。 他发现,她挺喜欢穿他的衣服,当然,也有可能是没得选择,他笑得坏坏的,打趣道:“你穿我的衣服真好看,以后在家都这样穿给我看,嗯?” 云嬗将脸埋在男人怀里,除了清冽的男性气息,还闻到一股油烟味。这本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却每每为了她洗手作羹汤,轻而易举就征服了她的心。 听到他说的话,她瘪了瘪嘴,“我才不要,要不是为了不满足你的恶趣味,我才不穿你的衣服。” 贺东辰想到衣柜里那几十条不同风格的睡裙,他唇角微勾,那不是他的意思,当时让季林准备些女人的衣服在公寓里,季林就擅自作主,准备的全是那样若隐若现的睡裙。 也幸好他没有准备正常的衣服,否则他怎么有眼福看到她不会展现在人前的一面?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穿上那些睡裙给我瞧瞧?我保证只看不动手。”贺东辰一本正经道。 云嬗瞪了他一眼,“我才不相信你的保证,昨晚还说只是单纯的抱着我睡觉,结果还不是把我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你现在在我心里的信誉非常差。” “谁让你穿着我的衣服勾引我,我本来不想对你做什么的,但是你让我忍不住。”贺东辰的话直白赤果果的,听得云嬗脸颊一阵阵发烫,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贺东辰瞧她羞涩的模样,他顿时心猿意马,看着她的目光更是直勾勾火辣辣的,难掩心里正在奔腾的一万只禽兽。 云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又连忙伸手去捂他的眼睛,这个人说话色就算了,怎么连看人的目光都那么色,就好像正在用眼刀剥她的衣服。 贺东辰被她简单粗暴的反应逗乐了,他的小女人还很害羞呢,不能一次把她惹炸毛了,否则以后他上哪里去谋福利? 好不容易骗进怀里,那得捧着含着宠着疼着都不够,哪还敢真的惹她生气?他眨了眨眼睛,睫毛扫到她掌心,痒痒的,她脸红耳赤的缩回手去,恼怒地瞪他,“不许再说,也不许再那样看我。” “那我要怎么看你,苦大仇深的样子?”说罢,他做了个苦大仇深的面瘫脸,搞怪十足,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高冷范十足的总裁。 云嬗笑倒在他怀里,她发现,原来和他在一起是这么快乐的事。 贺东辰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唇边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意,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大约就是她开心,他也开心。 将云嬗放到椅子上,他倾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转身去厨房。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白瓷小碗出来,白瓷小碗里盛着刚出锅的极品血燕,贺东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拿勺子搅拌了一下,然后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云嬗不习惯自己被当成残废一样照顾,她伸手去拿勺子,道:“我自己来。” “不是累着了么?我喂你!”贺东辰手臂让开,躲开了她的手,又重新将勺子递到她唇边。云嬗无语,她累的不是手好吧。 贺东辰见她张嘴乖乖吃下,他道:“我现在得开始学习怎么做个奶爸,以后等我们的宝宝出生了,我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照顾她。” 贺东辰今年4岁,尤其是看到沈晏白,他非常想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子,是女孩,他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公主一样,是男孩,他会陪他去打球,教他怎么做个男子汉,保护妈妈和妹妹。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她知道他这个年纪,确实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她……“贺东辰,你答应过我,暂时不要孩子的。” 说到底,冲动过后,她还是要回归现实,她就是想一想妈妈知道她和贺东辰在一起,就觉得那是一场灾难,她怎么还敢憧憬与他有孩子,或者是共度一生。 贺东辰又喂了她一勺,他道:“我记得我的承诺,所以我现在先实习,把你当成我们的宝宝照顾,宝宝感受到我的诚意,说不定就会从套套里钻进你肚子里去。云嬗,我答应你我会做措施,但是如果意外有了,你不准动别的心思。” 云嬗闻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问道:“你会不会把套套扎个洞什么的?” 贺东辰俊脸一黑,一本正经道:“你看我像是这种人吗?” 云嬗瞧着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难保他不会在那上面动什么心思,他自己刚才不是说了吗?说什么从套套里钻进她肚子里去。 贺东辰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信誉这么差,他噎得脸青面黑,转念一想,顿时又春风拂面,笑得一脸算计,道:“那以后选套的任务就交给老婆你了,记得我的尺寸,不要选小了。” “……”(未完待续) 第402章 为什么伤的是腰 吃完午饭,贺东辰让云嬗在家里休息一天,云嬗不肯,坚持去上班。贺东辰只得打电话给季林,让他送几套女士衣服过来。 季林很快就把衣服送过来,云嬗拿着衣服回房去换,换好出来,就见贺东辰与季林在楼下谈着什么,一看见她,两人都不再说话。 云嬗没有多想,扶着楼梯下来,双腿直打晃。 贺东辰大步走过来,弯腰将她抱起,转身大步往楼下走,云嬗惊呼一声,连忙抓紧他的衣服,生怕自己摔下去了。她抬头望着他,只看到他刚毅的下巴,以及性感滑动的喉结。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很旖旎的画面,她顿时羞红了脸,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贺东辰抱着她来到玄关处,将她放在鞋凳上,他单膝跪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一手拿起鞋子,一手握住她小巧精致的脚,云嬗连忙伸手制止,“我自己来吧。” 贺东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将她的脚套进鞋子里,然后系上鞋带。云嬗怔怔地看着他专注的系鞋带的模样,仿佛此刻在他眼里,给她系鞋带是最要紧的大事。 贺东辰很快给她穿好了鞋,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打趣道:“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舍不得?” 云嬗羞窘地移开视线,感觉他热辣辣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她的脸滚烫起来,她站起来,故作镇定道:“走啦,再磨蹭都不用出门了。” 贺东辰跟着站起来,看她开门出去,他才慢条斯理的换了鞋。季林拎着公文包赶紧跟上,三人走进电梯,季林站在前面,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那天在洛水镇,贺东辰让他送两套衣服过去,他送过去时,贺东辰身上就穿了一条裤衩来开门,他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床上的女人,就知道他们有了质的进展。 再加上昨晚他亲自送他们过来的,他一点也不意外云嬗在贺东辰的公寓里过夜了。 贺东辰倚在电梯金属壁上,好整以暇地盯着站得离他远远的云嬗,她在外人面前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的行为,让他相当不悦。 他双手搁在西裤口袋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她几乎要贴到电梯金属壁上了,他才有了反应,直起身体,将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 电梯就这么狭小,他手一伸,就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拽进怀里。 云嬗扑进他怀里,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让她感到有些晕眩,她双手撑在他胸口,抬眼瞪他,男人垂眸,愉悦地看着她,道:“躲什么躲,季林又不是不知道。” 云嬗见他堂而皇之的将她的心思说出来,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握紧拳头捶了他一下,羞愤道:“你放开我啦。” 贺东辰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他看着季林,道:“季林,以后见到云小姐,称呼她贺太,免得她下了我的床,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贺太。”季林连忙恭敬的喊道,他心里不是不诧异的,贺东辰与蓝草隐婚,手续是他亲自去办的,他们结婚几年,贺东辰从来没有让他改口叫蓝草贺太,一直都是叫蓝小姐。 他记得有一次他自作主张喊蓝草贺太,当时贺总什么也没说,但是回头就派他去非洲出差了三个月,他才明白,他无形中触怒了贺总。 也许在贺东辰心里,谁挂在他户口本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认定的贺太是谁。 云嬗听到他这番话,急得恨不得挠他,随即又被他嘴里的“贺太”给震惊了,她刚要说话,就见季林已经改了口,然后贺东辰道:“喊得好,回头给你加薪。” “……”云嬗抬头望着贺东辰,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给她身上贴上他的标签,她就跑不掉了。可这个标签太沉重了,只要想到自己偷偷跟他在一起,她就觉得她背叛了对母亲的承诺,也对不起贺家对她的养育之恩。 “谢谢贺总,谢谢贺太。”季林连忙道。 贺东辰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垂眸看见怀里女人走神的样子,他搁在她腰上的大手用力捏了一把,云嬗吃痛回神,瞪着眼前这个幼稚的家伙,她无奈道:“贺东辰,你别这样,我们又没结婚,这样叫不太好。” “你是希望我赶紧把你娶回家?”贺东辰挑了挑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云嬗转过脸去,偷偷和他在一起,她心里已经很有罪恶感了,她若再接受这个称呼,就真的是不自量力了。 贺东辰抿了抿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怕什么?又没有让你立即嫁给我。” “不是怕,是原则问题,你每交一个女朋友……”云嬗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东辰打断,他说:“我就交了你一个女朋友。” 云嬗心里震动,想起蓝草,本来想问他,他就交了她一个女朋友,那蓝草算什么?到底不想问出来让两人都添堵,她对季林道:“季秘书,以后还是叫我云小姐或是云嬗吧。” 季林为难地看向贺东辰,贺东辰俊脸已经黑了,他心里叹气,云小姐这又是何苦惹贺总不高兴呢,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贺东辰放开云嬗,大步走出电梯。云嬗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生气了。他愿意给她一个名分,是她不识好歹,只是她怕她耳根子软,听久了,就会以为自己真的能成为他的太太了。 她慢吞吞走出单元楼,看见贺东辰立在白色卡宴旁,她慢慢走过去,贺东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开后座车门,等她上车。 云嬗站在车身旁,道:“我出去打车过去。” 贺东辰看见她转身往小区外走,他快步追上去,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眼里已隐含着怒火,“云嬗,你不惹我生气你不高兴是不是?真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尊重她,她不愿意这么早面对,他给她时间,也想等他们的感情更稳定了更能经历风雨了,再去面对家人给的压力。可她从下了他的床,就开始和他各种撇清关系,这样的态度让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云嬗抬头瞪着他,心知他说得出做得到,她撇紧唇,试图和他讲道理,还没来得及讲,就被他给拥进怀里,“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真心吗?为什么非得让我生气伤心?” 云嬗一懵,弄不懂贺东辰现在又在使什么招术,“贺东辰,你……” “昨晚才把我压榨得干干净净,睡了就不认账,你这个薄情的女人,我送你去上班怎么了?别人看见了又怎么了,我现在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云嬗后知后觉,这个已年满4岁的高冷男人,此刻抱着她正在向她撒娇,她的心软了下来,他朝她发脾气使坏,她也许还能硬下心肠转身就走,可他撒娇卖萌再霸道,她却是招架不住。 她叹息一声,“贺东辰,你就是我的劫。” 贺东辰心里想,她何尝不是他的劫,他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样放下尊严放下面子了,也只有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让他恨得咬牙切齿,都不忍看到她走离他的视线。 最后,云嬗还是乖乖的坐上了贺东辰的车。云嬗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男人微勾的唇角,他似乎很开心,见她在看他,他转过头来,温柔而深情地望着她。 云嬗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她别开视线,看向窗外,嘴角微扬。下一秒,她的手被握住,她回过头去,就见他拉着她的手放在大腿上。 他的手指撑开她的指缝,包裹着她的手,他道:“下班后我去接你,我们晚上去逛超市,买你喜欢吃的菜,我给你做。” 云嬗本来想说她晚上要回自己的公寓,可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她点了点头,“好!” 大抵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贺东辰转头去看她,云嬗直视前方,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她道:“看前面,会出事的。” 贺东辰移开视线看前面,不一会儿又看向她,目光温柔而宠溺。他喜欢乖乖听话的她,那会让他忍不住想更爱她一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佰汇广场外面,云嬗坐在车里,见贺东辰没打算放开她的手,她抬头看他,就见他道:“真希望一直开下去,那样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云嬗心中一阵悸动,原来这个男人不说赤果果的情话,也那样让人心动,她道:“我到了,下班后见。” 贺东辰还是没松开她的手,他眸色深邃地看着她,最后锁定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哑声道:“云嬗,Goodbyekiss。” 云嬗吓得连忙往四周看去,而男人的气息已经接近,将她压在椅背上,索要了一个绵长的热吻,直到自己快把持不住,他才不舍的放开她,下巴搁在她肩窝上,他抬腕看了一下表,气喘吁吁道:“还有四小时零一分钟才能见到你,真不想和你分开。” 云嬗脸颊嫣红,听到他的话,她耳根子发烫,看见窗外不停有路人经过,她推了推他的脑袋,“贺东辰,我得走了。” 贺东辰恨得牙根痒痒,他张嘴咬了她肩膀一口,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她。他不想表现得这么黏人,可是他真不想和她分开,想把她绑在身边,一抬头就能看见。 他从未想过,原来陷入爱河的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云嬗吃痛,看他瞪着自己,她心里无奈,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往车里瞧,她倾身过去,安抚似的吻了吻他的唇,然后趁他还在怔愣中,她推开车门下车,飘然远去。 贺东辰看着那道毫不留恋的背影,他伸手摸着滚烫的唇,总觉得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 云嬗回到办公室,笑着向众人打招呼,与她相处两年的同事们,都发现了她身上惊人的变化。以往刻板的面瘫脸,如今眉开眼笑,眉梢眼角都挂着幸福与甜蜜,再加上那微微红肿的唇,怎么看都是正处在热恋中。 众人惊慌失措,就连“灭绝师太”都开始谈恋爱了,看来春天真的要来了。 云嬗不知道同事们背着她在私下里讨论她,她拿起搁在桌上的文件翻看,确定无误后才送进贺雪生的办公室,贺雪生坐在办公桌后,听到敲门声,她抬起头来,就见容光焕发的云嬗走进来,她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打趣道:“云嬗,你今天很不一样,谈恋爱了?” 云嬗心下微窘,她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在贺雪生面前,道:“哪有?” 贺雪生靠在椅背上,双手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她笑盈盈地望着她,道:“看你这满脸都写着我谈恋爱了,对方是谁呀,昨天送行的许中尉?我看见你们在机场外拥抱了。” 云嬗生怕贺雪生知道她和贺东辰在交往,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雪生小姐,这份文件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你再看看。” 贺雪生心知她性格腼腆,倒没有继续追问,许渊也挺好的,风趣幽默,为人正直,再加上前途无限,她翻开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她将文件递给云嬗,道:“如果云姨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云嬗手里的文件“啪”一下掉在桌上,她慌忙捡起来,不敢去看贺雪生的眼睛,她道:“雪生小姐,请你暂时不要告诉我妈妈。” “我明白的,我不会乱说,这种事怎么也要你亲自去和云姨说。”贺雪生笑着点了点头。 2kxiaoshuo.com 云嬗拿起文件转身出去,合上门时,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贺雪生,心里堵得厉害。她和贺东辰之间的恋情,到底是不能见光的。 她把文件给了助理,让她送去部门,她坐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看手表,时间过得真慢。她明知道他们在一起是不对的,她还是期待着和他见面。 他们的幸福就像是踩在钢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钢丝就会断,他们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阻止不了自己飞蛾扑火般扑向他。 压抑了十几年的感情,一朝得到释放,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只想趁着他们还没有被长辈发现时,好好爱他,不顾一切的爱他。 下午五点半,云嬗的手机准时响起来,看到手机上闪烁的来电显示,她脸颊一烫,连忙伸手捂住屏幕,然后下意识往外看,见没人看这边,她才放了心。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做贼一样,生怕别人知道她偷了不属于她的东西。而让她这么紧张,是因为她手机上存着的贺东辰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称呼从大少爷变成了老公。 她攥着手机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男人在那端直白道:“都快想死我了,我在地下停车场A区,快点下来让我好好看看。” “……”云嬗看见玻璃门外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她压低声音道:“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我同事都在下班,再说我还要送雪生小姐回依苑。” “我停在A区,离你们办公室直达电梯很远,不会有人看见,你先下来让我看看,然后再送雪生回依苑。”贺东辰道。 “可是……”云嬗迟疑了。 “没有可是,我在等你,你快点下来。”说完,贺东辰就挂了电话。云嬗瞪着暗下去的屏幕,心跳很快,她稳了稳心神,这才起身走出办公室。 等在电梯前的同事们看见她,都向她打招呼,“云姐,难得看到你准时下班啊。” 云嬗心虚,不敢看同事的眼睛,她道:“我去地下停车场拿点东西。” “哦。” 走进电梯里,云嬗站在最后面,电梯到达一楼,云嬗看见同事们陆陆续续走出电梯,电梯空了一大半,还有几个高级文秘往地下停车场去。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云嬗磨蹭着没出去,他们电梯的位置在C区,那几个文秘走出去,见云嬗没跟着出去,其中一人道:“云姐,你不去拿东西吗?” “要拿要拿。”云嬗慢吞吞地走出电梯,跟在她们身后,直到她们开车走了,她才拔腿往A区跑去,地下恋情真是要命,比她去当卧底还要紧张。 她很快就看见停在角落里的白色卡宴,白色卡宴停的位置,很好的避开了摄像头,她拉开车门上车,转头气喘吁吁地望着贺东辰,“累死我……” “我”字音还没落,她就被一双大手捧着脸,男人热情的吻了上来,她睫毛轻颤,随即闭上眼睛,沉沦在他给的吻里。 两人唇齿纠缠,车厢里气氛暧昧,半晌,贺东辰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云嬗,有没有想我?” “想了。”云嬗老老实实的回答,一下午都在不停看表,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贺东辰心里震颤不已,他情不自禁的再度吻上她的唇,原来爱一个人,真的是怎么吻都吻不够,一下午,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开会时想的是她,批阅文件时,文件上出现的也是她,就连看表,表面上也是她。 他着魔了一样想她,想得停不下来。 每次看时间,都才过几分钟,那时候他就恨不得钻进表里,把时间调到五点半,他就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 云嬗闭上眼睛,热情的回吻他,想把一腔的思念全化作这一吻给他,原来相爱的两个人,唇齿相依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让她忍不住想要更多。 贺东辰伸手揽过她,将她从副驾驶座拎到自己腿上,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贺东辰始终没有放开她。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云嬗的唇肿了,贺东辰的唇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手指轻抚着她的下巴,她脸颊上的温度很高,他倾身过去,碰了碰她的脸,取笑道:“打个鸡蛋在上面,会不会立即就蒸熟了?” “讨厌!”云嬗娇嗔道,她还坐在他腿上,他身上的温度很高,她甚至觉得到他肌肉紧绷,如果不是在车里,她想他想做的,就不仅仅是吻她了。 贺东辰心里爱怜不已,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他这么爱她,若然有一天……贺东辰不敢想失去她的画面,他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云嬗脸颊滚烫,她眼角余光瞄到仪表盘上的时间,她“腾”一下起身,起得太急,脑袋撞到了天窗,她疼得跌坐回去,男人闷哼了一声,连忙搂住她的腰,阻止她乱动。 贺东辰等那股劲儿缓过去后,才抬头看她,见她伸手捂着脑袋,他拿开她的手望过去,大手覆上去轻轻揉了揉,道:“还疼吗?” 云嬗摇了摇头,瞧他一脸宠溺,她道:“我得回办公室去了,雪生小姐还在等我。” 贺东辰想到那天在机场看到的那个男人,就算他已经把航班信息全部覆盖了,以那人手眼通天的本事,不久后也会查到云嬗的下落。更何况,之前已经有人去云嬗的公寓打扰了。 这种情况下,云嬗和雪生待在一起,两人都会遇到危险,他道:“云嬗,雪生现在和沈存希已经重归于好了,他自会保护她的安全,你不用再接送她上下班。以后和我住一起,过来接送我上下班吧。” 云嬗愣住,却也没有多想,她道:“连默出现了,虽然他不敢明着对雪生小姐做什么,但是我担心他会暗地里对她下手,像七年前那场爆炸一样,沈先生未必能应付得了。” “沈存希如果连雪生都保护不好,那么这个妹夫不要也罢。还有,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我不想你太累。”贺东辰心里是有私心的,以前用雪生绑着云嬗,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即便不闻不问,知道她在身边他就觉得踏实。 如今雪生和沈存希重归于好,他就希望云嬗把注意力全转移到他身上,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就好。再加上她的身份若是曝光,会同时威胁到雪生的性命。 席城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他心里很清楚,哪怕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心里仍旧没底,席城会怎么对付云嬗? 云嬗望着他,在他眼里看见一抹隐藏至深的隐忧,她道:“贺东辰,当初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雪生小姐,如今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想继续保护她。我知道你怕我太累,但是我不觉得这是累,雪生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一个你们都信任的人,而我是最合适的人。” 贺东辰看着她坚定的模样,他轻叹一声,也许她留在雪生身边,也并非坏事,沈存希已经加强对雪生的保护,他也加派了人手,两队人马保护她们,席城再厉害,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人。 他现在只盼,席城永远没有找到她,但是他知道,这只是他的奢望罢了。席城迟早会来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才是一场恶战。 “云嬗,累了告诉我,不要硬撑,我会舍不得。”贺东辰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云嬗点了点头,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她从他腿上起来,越过操纵杆,往副驾驶爬去,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撩人。贺东辰盯着她的翘臀,忽然一股热气涌了上来,他重重的喘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捏。 云嬗浑身一震,她手忙脚乱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狠瞪着那个耍流氓的男人,脸颊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你干嘛?” 贺东辰回味了一下手感,他笑得有几分雅痞,“试试手感,弹性不错,能生儿子。” “……”云嬗没法和他比脸皮厚,终是败下阵来。她推开车门,跳下车,气呼呼的甩上车门,转身朝C区走去,刚走了几步,就见男人探出头来,道:“别忘记我们的约会,还有去选套……” 他的声音在地下停车场回荡,云嬗恼得冲回来,要去捂他的嘴,贺东辰被她炸毛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云嬗狠跺了下脚,捂着脸朝C区跑去。 身后传来男人恶劣的笑声,她脸颊绯红,心里庆幸,幸好现在没人,要不然她没脸见人了。 …… 云嬗送贺雪生回依苑,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她就看见后视镜里那辆白色卡宴默默跟随过来。她生怕贺雪生发现贺东辰跟着她们,一路上都十分紧张。 好在贺东辰没有跟太紧,隔着几辆车的距离,直到车子驶上依苑那条路,他在路口停下,没有再跟过来。 车子停在依苑前的停车道上,贺雪生下车,云嬗目送她进了别墅,这才调头驶出别墅。车子驶到路口,她看见贺东辰倚在车门边抽烟,她将车停下来,推开车门下车,快步来到他身边,娇嗔道:“你怎么跟来了?” “怕你跑了。”贺东辰含着烟吸了一口,抽烟的样子很性感也很man。 云嬗不由得看痴了,是谁说抽烟的男人特别有男人味?以前她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尤其是那些生活在社会最阴暗最低层的人,天天含着烟的样子,看着十分猥琐。 但是贺东辰抽烟的样子不会让她反感,反而很喜欢,觉得男人味十足。 贺东辰被她看得一阵心猿意马,他微微俯身,伸手揽着她的腰,让她贴上他结实的胸膛,他俯下头去,吻住她的唇。 新鲜的烟草味气息窜入她唇齿间,她脑袋有些晕眩,忘了这里就在依苑外的路口,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 贺东辰一个转身,将她抵在车门上,吻得越发投入。很喜欢她的唇,唇形饱满,软软的像棉花糖,一吻就上瘾。 半晌,贺东辰才放开她,看见她唇色水亮红肿,他又亲了亲她,苦恼道:“怎么办,最近好像喜欢上与你接吻了。” 云嬗脸颊滚烫,因为男人的话,她害羞的垂下眸,躲闪着他火热的目光,“我们走吧,再晚回去就不是吃晚饭,就是吃夜宵了。” 贺东辰知道她害羞,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云嬗,你喜欢和我接吻吗?” 云嬗伸手去推他的脸,“你话真多。” “到底喜不喜欢?”贺东辰喋喋不休的追问,看她的脸越发红了,他心头一阵荡漾。 “闭嘴啦!”云嬗知道他是有意捉弄她,就像以前他会把她堵在走廊上,叫她处女,看她羞得满脸通红四处逃窜,他就恶劣得大笑,这个男人真的很坏。 贺东辰笑眯眯地看着她躲闪的目光,“喜欢和我接吻又不丢人,说说吧,和我接吻是什么感觉?” “……”云嬗瞪着他,被逼得急了,还是认真想了想,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呢?半晌,她闷闷道:“就像吃了辣椒,越辣越上瘾。” 贺东辰一愣,随即笑开,她这是在赞美他吻得太激烈了吧。 云嬗窘迫地推开他,转身往自己的车跑去,却被贺东辰抓住手臂,扯回怀里,那边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贺东辰搂着云嬗,对那人道:“把车开回去。” “是,贺先生。”男人转身上了车,开着云嬗的车走了。贺东辰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云嬗塞进去,然后绕过车头上车,系上安全带,开车去超市。 贺东辰第一次带云嬗去超市,超市就在他家小区外面,很大的一个连锁超市,里面应有尽有。贺东辰推着购物车,云嬗跟在他旁边,她很少逛超市,当然也很少做饭。 中午在公司里解决,晚上就随便出去吃碗面条什么的,就打发一顿。和贺东辰来超市,她看见什么都觉得好奇,这里碰碰,那里摸摸,然后问贺东辰,“我们要买些什么?” “你晚上想吃什么?”贺东辰看着她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的样子,真怀疑她是从深山里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呢?”云嬗拿起一个浴花摆弄着,贺东辰伸手将浴花扔进购物车,在她耳边低声道:“想吃你。” 云嬗耳蜗一烫,耳根子都红透了,她连忙退开,羞愤地瞪他,贺东辰薄唇抿着浅笑,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笑道:“干嘛震惊,还不相信你对我的魅力?” 云嬗被他搂在怀里,他贴在她耳边说情话,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惹得周围路过的人都频频回头张望,她双颊滚烫,哪怕他们已经做了更亲密的事,她还是不习惯和他这样,她道:“贺东辰,别人都在看呢,你放开我!” “看别人做什么,看前面,想想买什么回去煮。”贺东辰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凡是云嬗看过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贺东辰都一概扔进了购物车里。云嬗又连忙捞出来放回去,逛了一圈,购物车里只有一个浴花,她瞪着那个红色的浴花,道:“我们晚上吃这个?” 贺东辰伸手揉乱了她的发,拖着她往食品区走去。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贺东辰又挑选了刚放出来的优质牛排,这才和她往收银台走去。 穿过卫生用品区,贺东辰突然拉着云嬗停下来,云嬗见他认真的看着货物架,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清货物架上面摆放着什么,她脸颊烧了起来,像做贼似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看见他们,她才拽着他的大手,道:“贺东辰,我们赶紧走了。” 贺东辰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笑睨着她,道:“老婆,家里没套子,我给你科普,怎么挑选适合我用的。” “我不要!”云嬗窘得想扒条地缝钻进去,没见过比他还要邪恶的男人,她拽不动他,索性丢开他的手,快步离开。 刚走了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他抓住,她被他拖了回去,牢牢禁锢在他胸前,他长指间拿着一盒东西,看着那包装盒上的宣传图,她的脸立即涨红起来。 “贺东辰,你放开我!”云嬗又羞又急。 贺东辰将她锁在怀里,他道:“你不好好学习,以后我不陪你来,你怎么选?还是你想我不做措施,让你赶紧怀上我们的宝宝?” 这是云嬗的死穴,她突然安静下来,她知道和他在一起,要想不做是不可能的。他一见她就没完没了的吻她,要不是在外面,他早办了她几次了。 他愿意做措施,不让她吃药,说明他心里真的疼她。 贺东辰给她科普选套子的知识,云嬗心里窘迫,还是认真听着,不过听着听着,男人就不正经起来,“老婆,戴套真的很不舒服,可不可以不戴?” 云嬗瞪了他一眼,将他刚才拿的那种全部扫进了购物车里。她的想法是一次买够,免得下次再面对这样窘迫的情形。 贺东辰看见货架上空了,再看购物车里满满的套子,他吃惊地看着她,道:“老婆,你买这么多,是想让我X尽人亡么?” “……”云嬗作势去揍他,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贺东辰笑着握住她的拳头,将她圈进怀里,笑道:“老婆,我会好好享用的。” “……” 付钱的时候,那个收银的大姐板着脸数盒子,数完盒子,她看了站在贺东辰身边的云嬗一眼,一边在收银机上扫码,一边道:“小伙子,你老婆身子骨这么瘦弱,扛得住么?” 贺东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姐,道:“大姐,你别看我老婆瘦,她是部队出身,很经‘打’的。” 四周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云嬗窘得分分钟想死,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这么一来,大家看着她的目光就带了深意,云嬗不用去揣测,都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她脸颊烧了起来,她被盯得待不下去,跺了跺脚,转身走出去透口气。 贺东辰付了钱,他一手拎起购物袋,快步走出去,在长廊上找了一圈,才找到云嬗,云嬗看了他一眼,默默往超市外面走去。 贺东辰快走几步追上她,伸手扣住她的手攥在掌心,他低头看她,低声道:“生气了?” “没有。”云嬗脸皮薄,有时候被他逼急了,性子才会变得很野,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个正常人,刚才那么多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哪里下得了台? 贺东辰瞧她那样子,分明是生气了,他没有再问,牵着她过马路,刚走到马路边,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轿车忽然朝他们急驰而来。 贺东辰一心在想要怎么哄她高兴,没有注意到那辆异常的小轿车,倒是云嬗天生的警觉,让她发现了异样。在小轿车要撞上他们那一刹那,她奋力扑向贺东辰。 贺东辰被她扑倒在地,身体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上,他疼得直抽气。云嬗趴在他胸膛上,那辆轿车擦着他们迅速驶离,她爬起来,瞪着那辆急驶而去的轿车,已经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车牌。 她蹙紧眉头,想着刚才那个司机的眼神,这不是意外,对方显然是冲他们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冲着她还是他。 贺东辰从地上坐起来,见她蹙紧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辆迅速驶离的轿车,他扶着腰,道:“云嬗,你在看什么?” 云嬗立即回过头来,她勉强笑了笑,“没看什么,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当然有啦,你要扑倒我也事先预告一声,哎哟,疼死我了。”男人俊脸扭曲,不停的喊疼。云嬗瞧他矫情的样子,上次他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想着压倒她,再没听见他喊疼,就是在她面前装娇气。 她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有好几盒套子掉出来,她连忙塞回塑料袋里,然后伸手扶他起来。其实贺东辰在云嬗扑向他时,就注意到那辆已经逼近的轿车,他要护着她不受伤,才结结实实的摔了下去。 他倚在云嬗身上,不动声色地看向街角,那里已经没有那辆车的踪影,他眯了眯眼睛,与云嬗想的是同一个问题,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云嬗来的? 云嬗扶着贺东辰回到公寓,让他趴在沙发上,她拉起他的衣服,看见他腰上泛着淤青,她皱紧眉头,“贺东辰,你伤得不轻,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你去拿药酒给我揉揉就好了。”男人趴在沙发上,一脸郁卒,为什么伤的是腰,为什么伤的是腰?(未完待续) 第403章 为什么主动亲我 云嬗不敢耽搁,连忙去找来药酒,她回到客厅,发现趴在沙发上的男人打着赤膊,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她无语,幸好室内常温5度,她不用担心他会着凉。 贺东辰趴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都起了火。她走到他身边,打开瓶盖,然后倒了药酒在掌心,搓热了后,她才按向他受伤的腰上。 他后背上的伤已经掉痂了,露出粉色的新肉。这几天,他们虽然有过亲密接触,但是她一直羞于看他的身体。他肩上的枪伤好得慢一点,还在结痂,这样凑近了,她才发现他背上有很多浅浅的伤疤,痕迹淡了许多,但是也足够让她触目惊心。 她一边给他推拿,一边问道:“你以前出任务时也受过伤吗?” 贺东辰知道,她看见他背后的旧伤痕了,他笑道:“对军人来说,身上的伤痕就是殊荣,历经九死一生换来的荣誉。” 云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当初她进入特战队时,队长训话,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人民与国家,活着是殊荣,死了是荣耀。 可是听到贺东辰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感到惊心动魄,他后背上有一处伤,是枪伤,擦着心脏位置的,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己身处在那个位置上,并不觉得危险。可是一旦自己心爱的人处在那个位置上,就会觉得特别的害怕。 贺东辰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他回过头来,看见她难过的模样,他轻笑道:“吓着了?” 云嬗摇了摇头,继续给他推拿,贺东辰十八岁参军,二十四岁退伍,六年时间,他在特战队留下了一个传奇,这其中的艰险与辛酸,自是不必说。 贺东辰瞧她不说话,他坐起来,抓住她的手,微笑道:“别怕,以前是孤身一人,如今有了你,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拼命,怎么也要保住小命,和你共度余生。” 云嬗沉默地望着他,其实不是害怕,就是心疼。他本是豪门世家的大少爷,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愿意去吃寻常人都吃不了的苦。 贺东辰被她看得发毛,他“哎哎”的叫唤了两声,道:“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会忍不住……” 他话音未落,就被她吻住,他蓦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她动作生涩,却努力取悦他安抚他,他叹息一声,有时候这丫头简单直接的就像个男人,有时候又害羞得像个小女人。 他没有动,享受她难得主动的吻,过了一会儿,她涨红着脸放开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继续推拿。 贺东辰还没过瘾,他郁闷地看着她,见她面无表情,怎么看都像欺负了良家妇女的恶霸,连句交代都没有,他把玩着抱枕,道:“老婆,虽然我很喜欢你主动,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主动吻我?” 云嬗只是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心脏跳得快要从胸口蹦出来,刚才那一瞬间,她想到的只有简单粗暴的吻吻他。 这会儿被他拆穿,她心里窘迫,又不想被他一直调侃,她霸气回应,“你不是说你是我男人么,那我想吻就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贺东辰愣了一下,随即闷笑起来,继续逗她道:“老婆,我希望你随时随地都想吻我。” “……”云嬗觉得,和贺东辰比脸皮厚,她的段数真的不够。 她给他推拿了一会儿,贺东辰全程都在哼哼唧唧,叫得她脸红耳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把他怎么了。她收回手,拿起衬衣搭在他身上,她手上一股药酒的味道,她闻了闻,然后别开了头,道:“你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贺东辰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他扭头望着她,道:“叫外卖吧,太晚了。” 云嬗轻轻拿开他的手,“外卖不干净,我煮面,很快的。” 贺东辰一脸忧伤的看着她飘然离去,云嬗的厨艺,说真的他不敢恭维,那天他瞄了一眼她煎的鸡蛋,整个厨房都飘散着一股焦糊焦糊的味道,就知道她的厨艺有多糟糕。 他很想说,外卖不干净,也比半生不熟强,又怕刺伤她的自尊,只得由着她去折腾。反正老婆煮的,就是毒药,他也得幸福的吃下去,不能让老婆伤心。 云嬗确实不精通厨艺,至少没办法像贺东辰那样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但是煮面条她很拿手。不管是油醋面肉丝面还是臊子面,那味道堪称一绝。 当然,像煎鸡蛋这样的技术活,她确实不在行。 贺东辰见她进了厨房,这才坐起来,拿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一边盯着厨房门,一边沉声道:“刚才我在南京路超市外面受到袭击,一辆蓝色的江铃小轿车从南京路驶向永安路方向,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你调查一下这路段的监控,务必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贺东辰挂了电话,他必须知道那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云嬗来的。如果是冲云嬗而来,那么说明云嬗的身份已经曝光了。 席城,他敢不怕死的动他的女人,他就要他的黑色帝国在这世上消失! 二十分钟后,云嬗端了两碗面条出来,见贺东辰坐在沙发上,她端过去,将其中一碗放在他面前。贺东辰看着面前卖相极佳的面条,不像那天看到的黑乎乎的煎蛋,他略有些诧异。 白白胖胖的面条上铺了几片绿色的菜叶,菜叶上铺着金黄的肉丝,一看就特别有食欲,贺东辰道:“老婆,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叫了外卖,趁我不注意从楼下吊上来的?” “……”云嬗瞪他,还从楼下拉上来,他知道他这是多少层么?亏他想得出来,“你不想吃就算了。” 说完,她作势去端他的腕,贺东辰连忙端走护在怀里,他笑眯眯道:“我这是在夸奖你厨艺进步神速,你听不出来么?” 云嬗端着碗,低头吃面条,作为一个女人,虽然做不了全能厨神,但是还是要学会几个拿手菜,至少在男人没办法下厨的时候,自己还能煮出东西来不让两人饿肚子。 贺东辰见她文静的吃东西,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味道很赞,面条很有嚼劲,不是他想象中的半生不熟或者是糊成一团,他三两下解决一碗面条,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幸福感顿时爆棚。 “老婆,还有吗?” 云嬗抬起头来,她发现他们私下相处时,他基本上都喊她老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最近才改变的,可他却越喊越顺口。 她放下碗,接过他的碗,转身去厨房。锅里有多下面条,她盛好面条,又往上面撒了葱花,端着碗出去时,看见贺东辰端着她的碗吃起来,一点也不介意是她吃过的。 她走到沙发旁,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无奈道:“那是我的。” “连你的口水都吃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就喜欢吃你的。”贺东辰不以为意道,继续吸溜着吃面条。云嬗拿起筷子,端着他的碗,默默吃了起来。 贺东辰时而抬眼看她一眼,眼底含着笑,就像吃的不是面条,而是蜜糖一样开心。 吃完面,贺东辰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见云嬗望过来,他拿起手机起身,“待会儿我有一个视讯会议要开,你洗完碗就去睡,不用等我。” 云嬗还来不及说话,就见贺东辰边接电话边上楼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是公司里出什么事了吗? 贺东辰回到书房,声音彻底冷冽下来,“查到没有?” “我调了视频,那辆车一直停在超市外面,停了大约有十五分钟,见你们出来才故意撞上去,我们调查过车牌,是假车牌,找不到开车撞你们的人。” 贺东辰眉头紧蹙,对方既然敢开车撞他们,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查到,他站在落地窗前,眼里寒光闪烁,他道:“上次那批人处理干净了没?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所为?” “处理干净了,我敢确定,云小姐的身份没有暴露。这次的应该是另一批,毕竟云小姐在特战队情报科当卧底有些年份,得罪了不少人。他们知道云小姐的真实身份,一定不会放弃打击报复。” 贺东辰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伸手掐了掐眉心,道:“增派人手暗中保护她,看到可疑对象不用向我汇报,先拿下再说。还有,注意席城那边的动静,那天在A市机场,他看到了我,应该会展开调查。我曝光了,离云嬗曝光也不远了。” “贺队,其实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再次淌这趟浑水?”那人不解的问道,贺东辰的背景,足够让他从特战队顺利离开。 贺东辰没有回答,挂了电话。当初为了保护云嬗,让她彻底脱离情报科,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他与特战队情报科的队长谈判,他助他完成扫荡边境贩毒组织的任务,而他则放云嬗自由,并且彻底销毁关于她的所有资料。 他亲眼看着她的资料消失,甚至为了确认对方有没有留一手,他还亲自验证过情报科没有关于云嬗任何备用信息,他才离开。 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这么深,只是想让她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也许十年前,看见许渊抱着她走进军校,他那样失望与难过,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了。 以命换命,他一点也不觉得亏,他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也有能力保护她。只要捣毁了边境的贩毒组织,他和情报科就两清了,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 云嬗收拾好厨房,她站在客厅,看着二楼方向,想了想,她泡了一杯菊花茶给他送上去,晚上吃的面条,容易口干。 她来到书房外面,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里面很快传来贺东辰的声音,她推开门进去,看见贺东辰坐在办公桌后面,电脑的光反射在他脸上,他眉目深沉。 黑黢黢的眼睛朝她看来,她心跳一顿,快步走过去,将玻璃茶杯搁在他面前,道:“我给你泡了花茶,我出去了,不打扰你工作。” 贺东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灯光下,她的神情格外柔软,他心念一动,用法语对对方说了一句,像是稍等的意思,然后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耳语,“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云嬗摇了摇头,“你去忙吧,我出去了。” 贺东辰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看她转过头来,他握住她的下巴,隐忍的吻上去,浅尝辄止后,他哑声道:“记得把套拿回房间,去床上等我。” 云嬗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迅速遁了出去,跑得太快,差点撞到门上,回头看到男人唇边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她更是窘迫,不敢看他,脸红耳赤的跑了。 贺东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这才转身走回去坐下,对那边一干等着开会的下属道:“刚才进行到哪里了,继续!” 云嬗跑出书房,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一步步下楼。来到沙发旁,她看到茶几上放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的套子。 想到刚才男人脸上的笑,她拎起塑料袋,转身走到垃圾桶旁边,伸脚踩开盖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扔进去,她拎着塑料袋转身,快步上楼。 虽然感到羞涩,她还是把套子放在了贺东辰睡的那边的床头柜抽屉里,她不想怀孕,那么戴套是最好的避孕方式。 放好后,她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她躺在床上,随手拿了本杂志翻阅。公寓很大,但是没有佣人,这一点让她感到自在。但是应该有钟点工,她注意到了,他们刚才进门时,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再加上垃圾桶里也换了新的垃圾袋,所以一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清洁。 这是她留宿在他家的第二个晚上,她心里很紧张,却也很甜蜜,这是她偷来的幸福,她会好好珍惜。 她翻着杂志,眼皮越来越沉重,昨晚她几乎没睡什么觉,天亮他才放她睡去,今天又忙了一下午,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贺东辰开完视讯会议,回到卧室就看到这样一幕。 女人捧着杂志,头歪在枕头上睡着了,他站在门边,看着女人可爱的姿势,他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原来有人在床上等他的感觉是这样的,幸福又满足。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关上门,他来到床边,轻轻拿走她手里的杂志,她翻到的那一页,正好是他接受采访的那一页,男人西装挺括,坐在沉黑的沙发上,面对镜头时不苟言笑。 他合上杂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弯腰将她抱起来,她似乎惊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她往他怀里钻了钻,然后又睡着了。 贺东辰轻笑出声,为她在睡梦中下意识的信任而感到开心。将她放回床上,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温柔的望着她。 她五官精致,不像小时候带着叛逆与倔强,闯了祸明明很怕,偏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他记得有一次,他买了辆新自行车,不知怎么就遛达到她学校外面,看见她正被几个女同学欺负。 他默默看着她,她一直没有还手,最后是他看不下去了,停好车,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就扇了欺负她的女生一耳光,当时她吓懵了,愣愣地看着他。 他盯着她,道:“云嬗,你给我听好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被人欺负不懂还手,你给我试试。” 云嬗怯生生地望着他,似乎被他的怒气给吓坏了,她期期艾艾道:“可是我打了她们,学校会让我请家长,我怕妈妈失望。” “叫你请家长就和我说,我去。”贺东辰说这句话时,云嬗十岁,他十六岁。他话音刚落,就见那丫头顿时眉开眼笑,眼中掠过一抹精光,然后挥舞着拳头朝那几个欺负她的女生打去,打得她们尖叫着四散逃窜。 他站在原地,看那丫头越打越兴奋,他撑着额头,后知后觉,他好像被那丫头算计了。 后来,云嬗闯了祸,他就跟在后面默默收拾烂摊子。如今他已经习惯,在她闯下大祸时,挺身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如果不是十年前那场意外,让他们有了那样亲密的交集,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对她产生别的心思。 而如今,他却庆幸,庆幸当时他强占了她。 他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滑下来,掠过锁骨,来到她的小腹上。他眼里骤然多了一抹戾气,随即隐去。有一件事,他心里始终膈应,就是她这里,曾怀过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一直不提,不代表他心里一点也不在乎,尤其是许渊当着他的面向他挑衅时,他其实很想一拳头揍扁他。 他们在什么情况下有的孩子?为什么后来没有在一起?这些疑问始终膈应在他心里,让他每每想起来就不是滋味。 半晌,他抬起手,起身去浴室,站在花洒,让温热的水流将他心里突生的烦躁全部带走。他还介意什么呢,她在他身边,已经属于他了,这就足够了。 …… 翌日,云嬗醒来时,贺东辰已经不在床上,她抬头望着身侧的位置,忍不住伸手探过去,触到温暖的被褥,她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他应该刚起床不久,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被面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沐浴香味,清新好闻。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抬头看去,半毛玻璃上,男人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倒映在上面,她一手支着下巴,隔着玻璃,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他。 移门忽然拉开,贺东辰下半身围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大概没料到她已经醒了,撞进她视线里时,他怔忡了一下。 “醒了?”贺东辰快步走过来,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她。昨晚他没怎么睡着,心里搁着事,再加上她就在怀里,扰得他心猿意马,又舍不得把她折腾醒。 看她眼底鸦青色的黑眼圈,就知道昨晚把她折腾得多狠。在床上,哪怕她再辛苦,他不停下,她也会积极配合他,慢慢学着回应他。 云嬗将脸埋进被子里,脸颊有些发烫,她点了点头,闷闷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房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睡得跟小猪似的,抱你还睁开眼睛看我,昨晚睡得好吗?”贺东辰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的欲念十分强烈。 “嗯,大概是我这辈子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云嬗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有过两次经历,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火热的目光下隐含的是什么。 贺东辰心里一震,想起她这些年站在刀尖上战战兢兢的日子,他忍不住心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道:“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会让你后半辈子的每一晚都睡得踏实。” 云嬗靠在他胸膛上,男人的心跳沉稳有力,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还带着回音,她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贺东辰静静地拥抱了她一会儿,这才放开她,把毛巾塞进她手里,道:“帮我擦头发。” 云嬗拿着毛巾,跪在他身后,慢条斯理的给他擦头发,他发质很好,硬硬的很扎手。有句话叫男人头女人腰,不是最亲密的人,不会让对方碰自己的头。 她享受着这份亲密,几天前,她想都不敢想,他们之间会有这么亲密的时刻。那个时候她还在为他和蓝草上床,而难过得只想暂时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她当时没有劝阻雪生小姐,陪她去A市的原因。 思及此,她看着眼前黑黑的脑袋,她迟疑道:“贺东辰,那天晚上……就是贺氏集团年会那天晚上,你和蓝小姐……” 贺东辰转过头来望着她,眼中有深意,“我和蓝草怎么了?” 云嬗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没有勇气问下去,之前贺东辰和她解释过,蓝草是给他送请帖,可是她明明在走廊上看见他们热情拥吻。 “没什么。”云嬗别开视线,继续给他擦头发。她的手腕被他握住,他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道:“想问什么就问,不准放在心里瞎猜测。” 云嬗抿了抿唇,其实有什么好在意的,贺东辰和蓝草曾是夫妻,那种事没少做,也不差那么一回,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她这辈子就他一个男人。 十八岁被他强行占有,这十年来她从不肯让别的男人轻易靠近,可是他…… 贺东辰叹息一声,有时候她真是单纯的不懂掩藏自己的心思,那醋意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还说没什么。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忽然倾身过去,缱绻地吻上她的唇,边吻边道:“没有,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吻她也是为了气你,最后才发现,没有气着你,把我自己气得够呛。” 云嬗倏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你们那晚没有发生任何事?” “难道你还希望我们发生点什么?”贺东辰将她压回床上,笑吟吟地望着她,以为她不会问,没想到她心里还是在乎的,否则不会这个时候问他。 云嬗撅起嘴,酸溜溜的,“你们发生点什么也不稀奇啊,你们以前还是夫妻。” 贺东辰俯身亲她撅起的小嘴,他咂了咂嘴,道:“好酸,有人都要掉进醋坛子里了,是谁一开始就拼命躲开我,还不让我碰的?都进去一半了,还死撑着,你知不知道我都差点被你玩报废了。” 云嬗脸红得快要滴血,她别过头去,“我、我是被你吓着了。” “现在呢,还怕不怕我疼你?”贺东辰笑睨着她,看着她的俏脸染上一抹红晕,他心神一荡,呢喃着俯下身去,最后一个字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 贺东辰再从床上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他抱着瘫软成泥的云嬗走进浴室,云嬗挂在他的手臂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他将她放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自己跟着坐进去,让她枕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拿昨晚买的浴花给她擦洗身体。看她累得睁不开眼睛,他怜爱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总是一碰到她,就不知节制,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才好。 “今天别去公司了,在家里休息一天,看你这么累,我以后都不忍心欺负你了。”贺东辰一边给她洗澡,一边揶揄道。 云嬗掀了掀眼皮,看见男人容光焕发的模样,她心里就无限哀怨,为什么这种事累的是女人,明明他出力更多。 “不要,早上该去接雪生小姐上班的,结果被你耽误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大早就诱惑我,问我那样的问题,你不知道男人最不希望被自己的女人误会,所以我才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我把粮交给了谁。”贺东辰的话赤果果的,云嬗的耳根子直发烫,羞得往他怀里钻。 贺东辰连忙按住她乱动的脑袋,气息微喘,他哑声道:“老婆,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你今天还有没有力气去上班。” “……” 一个小时后,贺东辰开车送云嬗去佰汇广场,车停在佰汇广场外面,云嬗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外面搭了一件格子大衣,下面是九分紧身裤,以及一双驼色长靴,整个人摩登又女人味十足。 当然,这身衣服是贺东辰给她搭配的,她对穿衣很随性,基本就是能遮肉能保暖就可以了,而且大多时候都是套装或是中性服装。 贺东辰昨天让人送了很多女装去他公寓,都不是国际大牌,但是风格很适合云嬗。 此刻看着这个女人味十足的小女人,她身上娇媚的风情是被他疼出来的,他倾身捧着她的脸,轻笑道:“真不想放你走。” 云嬗看向窗外,她道:“上班时间已经过了,我都迟到了。” “亲一下再走。”贺东辰薄唇覆上去,她唇上像抹了蜜一样,让他怎么吻都吻不够。直到吻得她喘不过气来,他才大方的放开她,满足的看着她嫣红的唇,“晚上来接你。” 云嬗脑子里一团浆糊,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她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推开车门下车。踩到地面上时,她感觉双腿还虚软着,像是踩在棉花上那样不真实。 她回头朝贺东辰挥了挥手,这才转身朝佰汇广场走去。贺东辰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商场大门后,他才发动车子驶离。 云嬗来到办公室,众人皆是眼前一亮,不仅因为她小女人的打扮,更因为她脸上泛起甜蜜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恋爱中的模样。 云嬗含笑朝众人打招呼,然后走进办公室,她打开电脑,手机传来一封简讯,她点开来一看,是许渊发来的,“云嬗,我下午五点的飞机到桐城,快来接驾。” 云嬗微微一笑,那天在A市,许渊说的话她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经常和她开这种玩笑,久了,她也就真当成玩笑。 她回了一句“好”,就埋头进入工作,下午她才做完手里的工作,她抬腕看表,见时间不早了,她去贺雪生办公室请假。 贺雪生没有多问就批准了,云嬗点半从佰汇广场出发,到达机场已经快五点了,她小跑着来到出机口,不一会儿就见到戴着飞行墨镜,身穿制服,一手拖着深蓝色小行李箱的许渊走出来。 她快步上前,许渊撞下墨镜,一眼就看到在接机人群里格外显眼的云嬗,他眼前一亮,俊脸上漾着大大的笑意,朝她挥手。 云嬗走到他身边,许渊放下行李箱,伸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等久了吧?” “没有,我刚到,走吧,我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说着,云嬗去拿他的行李箱,被许渊抢先一步拿走,他道:“哪里让这么美丽的女士给我拉行李箱?” “别小看我,我可跟你们一起负重一百斤翻山越岭过的。”云嬗笑道,在特战队接受魔鬼训练时,在那教官心里没有男女之分,男的扛多少女的照样扛多少。 她不服输,坚持负重一百斤,和他们一起翻山越岭。那个时候她想的是,她绝不能被特战队拒之门外,她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感受他曾经历过的那些事,那样的话,她才有活下来的动力。 “知道你厉害,但是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永远需要人保护。”许渊温柔地看着她,其实一眼就看到她的改变,不仅是穿着更有小女人的味道,再加上眉梢眼角挂着的幸福笑意。 这样生动的云嬗,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会不会来迟了? 云嬗笑得有些羞涩,其实她很感激许渊,十年前,要不是他的陪伴,她没那么快从接二连三的打击中振作起来。 “嗯嗯,反正你一直不肯承认我比你厉害嘛。”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机场大厅,身后不远处走出一行人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穿深蓝色西服,外披一件铁灰色的羊毛大衣,清俊温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退避三舍,他身后跟着几名黑衣保镖,让人望而生畏。 他看着前面那两道有说有笑的身影,他鹰眸微眯,查到云嬗的真实身份不容易,贺东辰把她保护的极好,要不是他偶然看到微博,他不会知道云嬗就在桐城。 他大步走出机场大厅,来到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前,站在旁边的司机连忙伸手拉开后座车门,等男人上了车,他才关上车门,转身上车。 而跟在他身后的保镖随即坐进了后面的车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机场。 …… 贺东辰正在开会,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示意会议继续,他则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声音,“贺队,席城到桐城了。” 贺东辰浑身骤然紧绷,没想到席城来得这么快,他声音冷沉,“我知道了,继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若有任何靠近云嬗的举动,都要立即向我汇报。” “是。”男人挂电话前,忽然道:“对了,我刚才在机场看到了云小姐,她好像是去接机了,跟着她走出机场的是个男人。” 贺东辰蹙紧眉头,挂了电话,他拨通云嬗的电话,手机响了几声,对方才接听,声音显得有些紧张,“有事吗?” 贺东辰眉头蹙得更紧,眉宇间隐隐现出不悦,他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开车呀,前面有交警,我不和你说了。”云嬗说完就挂了电话,她下意识看了副驾驶座上的许渊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许渊知道她和贺东辰在一起了。 倒不是有别的心思,只是怕他会以为她不自爱,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依然和贺东辰在一起了。 而前面确实有交警,所以她才趁机挂了电话。 许渊转头望着她,如果长年暗恋一个女孩子,那么你就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代表了什么,她刚才把电话挂得那么急,明显是想掩饰什么。 “谁打来的电话?”许渊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瞧你挂得那么快,讨债的?” 云嬗抿唇一笑,想了想,可不就是讨债的,她道:“嗯,对了,你真的调来桐城了吗?” “对啊,不欢迎我么?”许渊笑眯眯地望着她。 “岂敢?只是觉得可惜,你的能力要留在天子脚下,迟早会当上将军的。来桐城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云嬗惋惜道。 “我没有多少雄心壮志,就是觉得不能错过一次,否则后悔一生。”许渊说得隐晦,看着她的目光耐人寻味。 云嬗看了他一眼,迟钝的没有听出来,她轻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相信你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市中心,在一处高档酒楼停车场停下,云嬗下午就订了这家酒楼的包间,要给许渊接风洗尘。 两人走进酒楼,服务员领着两人进了包厢,云嬗的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许渊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走出包厢去接电话。 男人不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在哪?” 云嬗靠在二楼的扶手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天渐渐昏暗下来,她才想起他早上说晚上去接她的事,她道:“我在外面,有朋友过来,我给他接风洗尘,你不用来接我了,晚上也不用等我,我今晚回我的公寓。” 贺东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男的女的,我认不认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要不我过来?” 云嬗不好和他说来的人是许渊,她看得出来,他们两人气场不对,她连忙道:“不用了,是部队上的战友,吃完饭就送他回军区。” “我问你男的女的?”贺东辰语气更不悦了,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他的提议,让他非常生气。 “反正是你不认识的,就这样,我挂了啊。”云嬗说完,就挂了电话,她真的应付不了贺东辰的咄咄逼人。干嘛一直问她男的女的,是男的又怎么样,这么信不过她? 再说她要和许渊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还等得到现在? 贺东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俊脸黑沉下来,他知道云嬗去接的人是许渊,跟着她的人都向他汇报了。他只是想从她口中证实一下,她不瞒他,说明他们之间没什么,她瞒着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偏偏她选择的是瞒着他,还说他不认识,他心里炉火狂烧,她和前男友见面,居然还瞒着他,简直岂有此理! 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狂躁的走来走去,她还说晚上不回他这里,是因为许渊过来了么?他忽然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xiaoshuting.cc 开车来到他们吃饭的高档酒楼外面,他将车停在路边,看着灯火通明的酒楼,却迟迟没有推开车门下车。他应该要信任她的,就算她和许渊有什么,那也是过去式,她现在是他的女人,她不会和许渊藕断丝连。这方面他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心里就是难受,非得亲眼看见才安心。 他坐在车里,灵魂恨不得飞进去,可到底拉不下面子进去,半晌,他推开车门下车,冷着脸大步走进酒楼,他不是去抓他的小女人,他进去吃饭总行吧。他这么想着,边走边给靳向南打电话,请他吃晚饭。 靳向南就在附近,很快就赶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靠二楼扶手旁二人位置上的贺东辰,他有些诧异,再看酒楼其他位置,心想今天这位置选得不合贺总的逼格啊,就算不是三楼贵宾包间,也应该是靠窗边可欣赏夜景的最佳位置,怎么能委屈贺总坐在过道上呢?(未完待续) 第404章 你居然敢对她动粗 靳向南在贺东辰对面坐下,这逼仄的位置让他手脚都伸展不开,他看着眉目冷沉的男人,他一直盯着二楼扶手,眼也不眨,他顺着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他纳闷道:“你在看什么?” 贺东辰看了他一眼,将菜单丢给他,阔绰道:“喜欢吃什么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靳向南拿着菜单翻看,时而看他一眼,有点搞不懂他到底在看什么,他点了几个菜,服务员上菜上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小方桌,靳向南拾起筷子吃起来,见对面的男人始终心不在焉,他郁闷了,“敢情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拿我当摆设的?” “吃你的饭,别说话!”贺东辰瞪了他一眼,继续看楼上,从他到酒楼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那两人在楼上绣花么,吃个饭这么久还不下楼? “……”靳向南默默吃东西,确定自己今天就是来当摆设的。 大约0分钟后,才陆陆续续有人从楼上下来,贺东辰连忙拿起筷子,装作吃东西的样子,眼睛却紧迫盯人的盯着楼上,直到那两道身影闯入视线,他立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吃东西。 靳向南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有些瞠目结舌,刚要转身去看后面,脚上就挨了一踢,只见男人板着脸道:“吃你的东西,别东张西望。” 靳向南顿时泪流满面。 云嬗与许渊有说有笑的下楼,说的都是在军校的一些趣事,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坐在靠过道旁的贺东辰,下了楼就往酒楼外走。 贺东辰心里那把火蹭蹭的烧了起来,他瞪着两人几乎要挨在一起的身影,恨不得伸手将他们拽开,他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踢了靳向南一脚。 靳向南痛呼一声,夹在筷子上的红烧肉朝云嬗飞去,许渊眼角余光瞄到“暗器”,眼疾手快的拽开云嬗,那块红烧肉掉到了走廊上,而两人的姿势却更加暧昧。 许渊低头查看云嬗,问道:“有没有被那块肉砸到?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要被肉砸到就太可惜了。” 云嬗怔怔地盯着前方,听到许渊的调侃,她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有。”说完,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贺东辰,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看着她的目光满是阴戾。 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在许渊揽着她腰的大手上,她才后知后觉她和许渊有多暧昧,她连忙站直身体,从许渊怀里退了出来。 许渊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贺东辰。就算他再迟钝,也感觉到贺东辰身上贲张的怒气,他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道:“贺队,我们又见面了。” 贺东辰死死地瞪着云嬗,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亏他还那么信任她,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许渊搂搂抱抱,当他是死的么? 他“啪”一声放下筷子,然后站起来,看着许渊,道:“真遗憾,听说你调来桐城了?京城多好,山美水美人也美,做什么调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许渊轻笑,意有所指道:“京城再好,也不及这里的人好。” 贺东辰俊脸一黑,太阳穴突突跳动起来,他盯着云嬗,云嬗被他那目光盯得小心肝乱颤,怕他像上次她去相亲时,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她连忙道:“大少爷,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许师兄,我送你回军区。” 贺东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心里怒不可遏,我们?她和谁称我们?还有,在许渊面前喊他大少爷是几个意思,和他撇清关系? “大少爷?我怎么记得昨晚在……”贺东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嬗打断,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这张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她道:“靳先生,大少爷,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许渊的胳膊就往酒楼外走去,贺东辰捏得拳头咯吱作响,云嬗回避的态度将他刺激得不轻,他恼怒地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耳边传来靳向南的声音,“你一晚上失常,该不会就是为了云嬗吧,我说贺大少,你追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lo了?” 贺东辰转头瞪着他,他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他道:“我也就是说说,真不想她跟别的男人离开,就去把她抓回来,自己的女人还是要放在身边才稳当。” 他话音未落,就见男人旋风似的卷出了酒楼,他看着满桌子没怎么动的特色菜,是贺东辰请客,他才点最贵的,这下好像得他自己掏腰包了。 他苦着脸,宝宝很穷,但是宝宝不哭。 贺东辰追出去,就看见云嬗的车尾灯在门口一闪,驶了出去。他追出门,已经看不见她的车了,他气得不轻,拿手机给云嬗打电话,手机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他气得恨不得砸了手机。 云嬗,你好样的,不接我的电话是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贺东辰开车回到公寓,他进了门,脱下大衣与西服扔在沙发上,然后到处翻箱倒柜,不一会儿,他在医药箱里找到了一排用来针炙的银针,他拿着银针上楼,一脚踢开主卧室的门,气势汹汹走进去。 他来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抽屉,将抽屉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套套拿出来,拆开包装盒,他拿着一个套套,给云嬗打电话,她要再敢不接,他就拿针扎套套,他就不信,把所有套套都扎破了,没有一个有漏网之鱼。 手机一直响,但是没人接,他气得不轻,拿了一根银针在包装上猛扎,他决定了,管她想不想怀他的孩子,只要她有了,他捆也得把她捆进婚礼殿堂,省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直觊觎她。 云嬗上车的时候就把手机关成了静音,她知道贺东辰一定会给她打电话,车子开出酒楼时,她看见他追出来了,那冒火的双眼瞪得她心惊胆颤,他肯定生气了。 一路上,许渊都在说话,她心不在焉的,偶尔搭了几句。渐渐的,许渊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个小时后,云嬗的车停在军区外面,目送许渊进了大门,她才转身上车,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足足打了六十通,几乎是自动挂断后就又打来了,这男人到底气成什么样子了,才会这样夺命连环扣? 她抿紧唇,他都气成这样了,她还敢回她家去吗? 她将手机放进橱物格里,然后开车朝他的公寓驶去。到达公寓,她被拦在了公寓外面。高档小区没有业主的许可,外来者是不可以进去的。 云嬗无奈,只得下车给贺东辰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刚才还在夺命连环扣的人不接电话,肯定是故意的。她耐着性子又打了几次,贺东辰还是没接,她站在小区外面,望着里面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原来当他不要她时,她连接近他都特别困难,她心里感到既委屈又自卑。视线莫名就模糊起来,她抬手拭了拭眼角,指尖潮潮的,她再看了一眼小区,转身上车。 刚发动车子,她的手机响了,她急忙拿起来一看,不是贺东辰打来的,她心里感到很失望,她接通,道:“许师兄,我到了,你放心,嗯,早点休息,我的声音没什么呀,可能是吹了风,有点感冒,好,我会照顾好自己,嗯,再见!” 挂了电话,云嬗再也忍不住满腹委屈,她瞪着手机,手机忽然响了,看到屏幕上闪烁着“老公”两个字,她眼角发烫,连忙接通,也不说话,听着那端沉沉的呼吸声传来。 “在哪?”贺东辰没好气的问道,两个多小时,他给她打了一百通未接电话,每打一通,他就扎一个套子,不知不觉,就把昨天买回来的套子全扎完了,她还是没有接电话。 好不容易等她打来电话,他又装不理,其实看到不停响起的手机,他心痒的想立即接通,然后质问她干嘛不接他电话,和旧情人聊得开心么? 可是又不想让她以为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想等她多打几通电话再接。结果她就打了三通,他不接她就不打了,他等了几分钟,就坐不住了。 lingdiankanshu.com 天这么晚了,虽然有人跟着她,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给她打回去,居然在通话中,他那个气哟,恨不得她就在面前,打她一顿屁股。 云嬗眼眶一红,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掉出来,她嗡声嗡气道:“我在你小区外面,门卫不让我进去。” 贺东辰听到她委屈的声音,气就全消了,到底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他凶巴巴道:“等着!” 手机挂断,贺东辰几乎是旋风似的刮出门再刮下楼,甚至来不及去换鞋子。远远的看到她的车停在门外,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双手插在家居服口袋里,慢吞吞走过去。 云嬗坐在车里,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男人,心里越发觉得委屈,感觉自己就像流浪狗终于找到了主人,那种激动让她有点想哭。 贺东辰来到门卫处,与门卫说了几句话,门卫满脸笑容的按了锁,打开主动门。贺东辰穿着室内拖鞋走到车边,看着车内的女人,她眼睛湿漉漉的,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望着他。 他心下一软,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进去,也不看她,低声训斥道:“下次再半夜三更回来,就给我在门外反省,还不开车?” 云嬗连忙发动车子,将车驶进小区,停在了他公寓楼下的车位上。她熄了火,男人已经下车朝单元楼里走去。她连忙拔了钥匙,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贺东辰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知道他今晚肯定生气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电梯前,男人背影硬朗,他抬步走进电梯,云嬗跟了进去,乖乖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偷窥他的脸色,却被他逮了个正着,“想看就看,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 云嬗脸一红,也不管电梯里有没有监控,她主动靠过过,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刚才你不接电话,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半夜三更和野男人厮混,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怪起我的不是了。”贺东辰瞪她,其实心里哪里还有气,见到她那一秒,他满肚子的气早就消了,只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屈服了,得给她一个教训,免得她无法无天。 “我哪有?”云嬗觉得冤枉,“我和雪生小姐去A市,许师兄二话不说抛下手里的事来接机,他来桐城,我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贺东辰凉凉地望着她,心里醋海翻腾,“许师兄?喊得像亲热,你不知道自古以来师兄师妹都是很暧昧的称呼么?” “……”云嬗觉得他脑洞奇开,已经逆天了。 见她不说话,他越说越气,“当着你的许师兄喊我大少爷,就这么怕你的许师兄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你和他藕断丝连,想再续前缘?云嬗,我告诉你,你要敢脚踏两条船,我弄死你!” 即使隔着衣服,云嬗都能感觉到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真是气得不轻啊!她踮起脚尖,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男人的碎碎念终于停下来。 他瞪着她,他还在气头上,伸手推开她的脸。云嬗被他推开,有些伤自尊。可男人显然的余怒未消,她再度吻上去,双手死死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推开。 他不给她吻,她就强吻,贺东辰到底被她锲而不舍的吻给打动了,他捧着她的脸,动作蛮横地将她抵在电梯金属壁上,加深这个吻。 他的呼吸间带着烟味,很浓的味道,不知道一个人在家里抽了多少烟。如果是别人这样对她,她早就一耳光过去了,但是因为是他,所以讨厌不起来,相反的,就像染了烟瘾一样,喜欢得紧。 “叮”一声,电梯双门打开,贺东辰气喘吁吁地放开她,一双黑眸深得像漩涡一样,要将她吸进去。她脸红耳赤地望着他,明明是她挑起来的,可是看到他的目光,她又感到害怕。 贺东辰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出电梯,来到公寓外面,他按了指纹,门“咔嗒”一声开了,他抱着她走进去,公寓里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贺东辰伸脚将门带上,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鞋柜上,两人几乎一样高,他重新吻了上去。这一吻就没完没了,一直没有停下来。 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又熄,熄了再被他们制造出来的声响给惊亮了,照亮了玄关处那缠绵的一幕。 云嬗什么时候回到床上时,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男人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昏昏沉沉时,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没有做措施,她连忙睁开眼睛,看着还在忙碌的男人,道:“你没做措施。” 贺东辰幽暗的眼睛里掠过一抹精光,他哑声道:“戴不戴都一样,再说你现在是安全期,不用担心。” 云嬗信服了,也没再纠结着要让他做措施。 翌日,云嬗腰酸腿痛的醒来,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她还枕在男人怀里,一抬头,就对上男人精光湛湛的眼睛里,她心跳一顿,连忙钻出他怀里。 男人大手一捞,将她重新捞进怀里,沉声道:“别乱动,陪我说会儿话。” 男人吃饱喝足,重新找回了气场,他盯着她的眼睛,云嬗被他直勾勾地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道:“你想说什么?”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去见单身男性,尤其是你的许师兄。”男人霸道开口。 云嬗皱紧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许师兄这么反感,她和许师兄清清白白的,除了许师兄经常打趣说要追她,他们之间绝对没有超出友谊的界限,“贺东辰,许师兄是我的校友,也是战友,他来桐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还是前男友吧?”贺东辰阴阳怪气道,有时候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他,却还是忍不住为过去的事情吃醋,爱情,就是最没有理智的东西,无法理智的去面对。 “你在说什么呢?我和许师兄清清白白的。”云嬗抬眼瞪他。 “清清白白为什么不肯答应我?云嬗,你是骗我呢还是骗你自己?”贺东辰只要一想到十年前在军校外那一幕,心里就如被针扎,他们之间要清清白白的,云嬗去流什么产?许渊会说要对她负责的话? 云嬗见他不信任自己也恼了,她从他怀里爬起来,顾不得身上未着寸缕,怒道:“贺东辰,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就是因为我和许师兄之间清清白白的,才不用遮遮掩掩,我们之间光明正大,我若答应你远离他,才说明我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苟且。” 贺东辰瞪着她,她越是不肯和许渊保持距离,他就越是怀疑他们之间余情未了。他翻身坐起来,一言不发地下床,大步走进浴室里。 云嬗瞪着浴室的移门,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拿睡衣套在身上,然后走到浴室门边,拉开移门。男人不着寸缕的站在花洒下,水流冲刷着他结实强劲的身体,她羞得连忙移开视线,却不肯退缩,她走进去,站在他面前,温热的水浇湿了她身上的睡衣,她也不在乎,她倔强地望着他,道:“我心里爱的人是谁,我以为你知道,如果你不信任我,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刚迈开步伐,就被贺东辰拽了回去,他将她按在墙壁上,目光犀利地瞪着她,他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他面前遮遮掩掩?云嬗,我们在交往的事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云嬗语塞,她遮遮掩掩,绝不是因为她对许渊有非份之想,而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如果你爱我就不要怀疑我。你知道,猜忌是爱情最大的敌人。” 贺东辰抿着菲薄的唇,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终究还是放开了她,他背过身去,冷声道:“出去!” 云嬗望着他疏离的背影,她咬了咬下唇,站直身体,走出浴室。贺东辰站在花洒下面,他盯着虚空的一个点,在她将要走出浴室时,他大手一挥,搁在架子上的洗发水沐浴露全部跌落在地上。 云嬗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没有任何迟疑,拉开门出去了。 …… 贺东辰与云嬗正式进入冷战阶段,云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给他发短信他不回,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吃了几次闭门羹,她知道他还在生气中,也就没再联系他。 可是一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突然就消失了,心里那种落差折磨得她坐立不安。可是拿起手机,翻到他的电话号码,她始终没有拨出去。 云嬗的失魂落魄与走神,就连贺雪生都察觉到了,每每看到她都欲言又止,最近她身上也发生了许多事,想关心她都力不从心。 这天下午,沈存希亲自过来接贺雪生下班,云嬗没地方可去,就在办公室加班。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把两天的工作都一次性做完,再也找不到事情可做,她才拿起包下楼。 电梯到达负一楼,她刚走出电梯,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从头上罩了下来。她连忙挣扎,却已经来不及,后颈被人用力一击,她顿时陷入黑暗中。 等她再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头上的布袋没有拿走,她动了动手腕脚腕,她好像被人绑在椅子上。她看不见四周,也没有一点光亮,心里有些慌乱,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一会儿,她听见“吱呀”一声,然后有人走进来,听脚步声,不止一个,至少有七八个。下一秒,她头上的布袋被拿走,突然接触到强烈的光线,她眯紧眼睛,等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才睁开来。 她抬头望去,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深色沙发上,他背对着光,她看不太清楚他的长相,但是却已经认出他来,“是你!” “小野猫,别来无恙!”席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认出他,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掩人耳目,就只想速战速决。 云嬗心下一凛,眼睛滴溜溜乱转,打量着环境,判断自己顺利逃出去的机会有多大。这里像是地下室,四周密不透风,再加上空气不对流,室内空气很闷。 席城身边站了四个彪形大汉,她身旁站了两个,加席城一共七个人。如果她没有被绑起来,那么赤手空拳的话,她逃出去的几率有百分之三十。 但是现在她手脚被绑,就算有一身武艺,也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所以她得智取。 她轻笑道:“能看到席老板还安然活在这世上,真是欣慰啊!席老板,代我向尊夫人问好。” 席城清俊的五官顿时扭曲,他腾一声站起来,一步步朝云嬗走来,在她面前站定,他微微俯下身来,目光威凛地盯着她,“她在哪里?” 云嬗望着他,看他眼里汇聚越来越多的戾气,她知道她成功的激怒了他,这世上,能让席城在乎的人很少,唯有那一个女子,偏偏对方死都想逃离他身边。 当初,她任务失败,身份暴露,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她误闯进席城的房间,看到一个女人,不着寸缕的被绑在他床上,那个女人承诺她,可以帮她逃出去,但是她有条件,就是带她一起逃出去。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两年了,席老板手眼通天,都找不到她,我又怎么知道她在哪里?”云嬗轻笑道。 席城逼近,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目露凶光与杀气,“云小姐,你该知道,我现在要杀了你易如反掌,不如我们谈笔交易,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既往不咎放过你。” 云嬗心里一震,她知道她卧底在席城身边时拿到了多少情报,那些情报致使席城亏损惨重,甚至一度被黑白两道逼入绝镜。 他对她应该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却没想到他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过她。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她却抓不住,因为她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想欺骗你,我们在森林里分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席城倏地捏紧她的下巴,云嬗疼得皱起眉头,他再用力一点,就会把她的下巴给捏碎,“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云嬗笑了起来,“席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会白白放过活命的机会。” 席城用力甩开手,他站直身体,负手在背,他冷冷地盯着云嬗,“当初你从我这里偷走的情报害我损失惨重,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帮她逃走。既然你不肯说,那好,来人,给我扒光她的衣服,我想,不知道贺东辰看到你的果照,会作何感想?” “席城,你卑鄙!”云嬗挣扎起来,她不怕死,这些年,她一直游走于死亡边缘,她随时准备从容赴死。但是她怕自己在贺东辰面前变得不堪,所有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在所爱的人心目中是最完美的。 席城冷酷地看着她,眼神阴冷嗜血,他道:“在衣服被扒光前,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哦,对了,你别想着贺东辰会来救你,我既然敢叫人去抓你,自然是选他不在的时候。” 云嬗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这个大变态,难怪她不爱你!” “啪”一耳光甩在了云嬗脸上,她的脸颊火烧火辣的痛,很快就肿了起来,她嘴角溢出一抹血丝,见其中两个彪形大汉朝她走来,她拼命往后缩,尖叫道:“滚开,滚开!” 不管她怎么挣扎,那两个彪形大汉已经走到她面前,一人揪住她的衣服往两边扯,冬天的衣服厚实,却经不住这样的拉扯,“嘶啦”一声,她身上的大衣被扯坏。 她惊惶地瞪着席城,“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席城,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席夫人也是女人,她行走在外,也会遇到这样的凶险,就算为她积德,也请你给我一个痛快,不要这样羞辱我!” 席城满目阴戾地盯着她,神情凶狠到极点,他阴冷道:“你以为提到她,我就会放过你?给我继续脱!” 云嬗拼命挣扎,绳子勒进手腕里,她都感觉不到疼,彪形大汉攥住她的衬衣往两边扯,纽扣崩落,她感觉到他们盯着她胸前的目光多了猥琐,她闭上眼睛大喊,“她怀孕了。” 席城心底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嬗,云嬗睁开眼睛,她重复道:“她怀孕了,我们跑进森林时,她就一直在呕吐。” “你说什么?”席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让我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席城,一个女人即使怀了你的孩子,都还拼命要离开你,你不觉得你很悲哀吗?”云嬗胸口凉飕飕的,地下室里没有暖气,刺骨的阴冷遍布她全身。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受这种折磨。贺东辰,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席城再度走到她身边,倾身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让我知道你是为了自保而编出来的谎言,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席城说完,转身往地下室入口走去,边走边冷声吩咐,“把她给我看好了,要是让她跑了,你们就提头来见。” 席城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门口,云嬗心里一松,暂时逃过一劫。可衣服被撕坏,根本遮不住什么。她感觉到留下来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一直往她胸口瞟,她心念一转,她不能坐以待毙,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席城那个王八蛋就会回来,她要自救。 她看着那两人垂涎的目光,虽然直犯恶心,她还是忍着心里的反感,朝其中一人抛媚眼,“大哥,我有点冷,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衣服穿上?” 那人被她的媚眼电得直发颤,搓着手要过来,却被同伴制止了,“想死么?坏了老板的好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心一凛,不敢再靠近云嬗,云嬗瞪着那人,美人计失败,她该怎么办?贺东辰,你快来救我! …… 云嬗被人抓走时,保护她的人就在附近,只是对方动作太迅速,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云嬗被塞进车里,驶出了停车场。 他们发动车子追出去,却被停车场外一辆大卡车挡住了去路,等他们从人行道冲到车道上,那辆车已经失去了踪影。 保镖队长不敢迟疑,连忙给贺东辰打电话,贺东辰的手机关机,他又给季林打电话,季林的手机也关机。一时间,他们六神无主,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人。 贺东辰这两天和云嬗冷战,一开始只是生气她不愿意和许渊划清界限,到后面她不哄他了,他又拉不下脸来。 他今天早上飞邻市出差,开完会下午就回,他坐上飞机,关了手机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一个半小时的飞行,一下飞机,他就开了机,然后看到一连串未接来电,全是暗中保护云嬗的保镖队长打来的,他连忙打回去,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贺先生,云小姐被席城的人抓走了,我们没来得及拦下。” 贺东辰倏地攥紧手机,怒声道:“几个小时了?” “将近两个小时。” 贺东辰没想到席城真的敢公然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人,他勃然大怒,快步走出机场大厅,机场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路边亮起了路灯,照得他的神情尤其恐怖。他挂断电话,然后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席城现在在哪里?” “一直在别墅里没出去,不过两个小时前,有一辆黑色轿车驶进去。” “马上召集我们的人手,在别墅外等我,我马上赶过去。”贺东辰喉咙上干得直冒烟,他就一天不在,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席城最好不要动云嬗,否则他不知道他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贺东辰挂断电话,他来到车身旁,伸手将司机拽下来,他坐进车里,将手机扔在置物格里,一脚踩向油门,奔驰商务车急驶而去。 司机与季林站在路边,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东辰一路风驰电掣,连闯数个红灯,平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半小时就开到了,车子停在席城暂时居住的别墅外面,发动机还在怒吼着。 他推开车门下车,浑身裹挟着凌厉之气,别墅外面被他的人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保镖队长立即迎上来,贺东辰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别墅大门前,伸手按电铃。他心里再急,也不能表现出来,让席城捏住软肋。 很快就有佣人过来开门,恭恭敬敬地道:“贺先生,我家先生正在等你。” 贺东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神情阴沉到极点,他抬腿迈进去,身后跟着两个人,他步履从容的来到别墅外面,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别墅,席城要是敢动云嬗,他就敢把这里夷为平地。 走进别墅,席城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正从二楼上来,他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扶着扶手,姿态悠闲的站在楼梯上,抬眼望着踏进别墅的贺东辰。 贺东辰沉着脸,一双阴鸷的黑眸盯着席城,两人旗鼓相当,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别墅里的黑衣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席城扫了一眼,那些人立即不敢轻举妄动了,席城薄唇微勾,“今儿什么风把贺队吹到我这里来,真是令在下蓬荜增辉啊。” 贺东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复在努力克制情绪,他的眼神很恐怖,半晌,他轻启薄唇,问道:“云嬗在哪里?” “云嬗是谁?”席城倚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即使他站在高处,也完全压不住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这个人与他势均力敌,他并不想招惹他。 所以他在桐城,他就不敢对云嬗下手。 “少给我装傻,今天晚上八点左右,你的人掳走了云嬗,识相的就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你别想活着踏出桐城半步。”贺东辰满目戾气地盯着席城。 席城双手环胸,还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他道:“贺队,你当我是被吓大的?你说我掳走了那个叫什么云嬗,证据拿出来,没凭没据的,贺队也不好在这里大动干戈吧。” 贺东辰眯了眯眼睛,神情紧绷,他朝身后两人看去,沉声道:“去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 “是!”那两人正准备去楼上搜,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全都围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情势一触即发,贺东辰眯眼看向席城,“席城,你很清楚和我为敌的后果,否则你也不会选择在我出差时动我的女人,你若想大动干戈,我奉陪。不过我这人做事向来不留余地,真惹毛了我,我血洗了你这里,回头政府还要颁发我一个勇斗大毒枭的奖牌。” 席城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退开,他慢慢踱了下来,来到贺东辰面前,两人都一米八几的身高,在气势上谁也不输谁。 他道:“我确实请了个女人过来做客,不过她不叫云嬗,叫小七。我呢有些事情要问她,她不太配合,就这样放走她,我到底不太甘心,再怎么样我千里迢迢飞过来,不能空手而回,要不贺队和我做笔交易,她不肯告诉我的事,由贺队帮我查。” 贺东辰静静地盯着他,席城会退步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这是他的地盘,他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毒枭,他心存忌惮,并不敢真把云嬗怎么样。 心念电转间,他道:“什么事?” 云嬗被人带出来地窖,她还有些懵,席城居然这么快就放了她,直到她看到人群里卓然而立的贺东辰,她才明白,席城是不愿意与贺东辰为敌。 贺东辰望着云嬗,首先看到的是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他的神情立即阴郁的想杀人,他快步走过去,又看到云嬗的大衣被撕坏,里面的衬衣纽扣也被扯崩落,有些衣不避体。 他怒火狂烧,一边脱下大衣罩在她肩头,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住,一边看向席城,怒声道:“你居然敢对她动粗?”(未完待续) 第405章 配不上他还跟他? 席城摸了摸鼻子,神情十分尴尬,他扫了一眼站在云嬗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冷声斥道:“我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云小姐么?你们怎么能扒她的衣服呢?” 说完,他一脸惋惜加沉痛地看着贺东辰,道:“贺队,他们冒犯了云小姐,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高兴。” 云嬗看着席城,别看这男人清俊儒雅,他就是一只笑面虎,杀人不眨眼的。她没想到他对贺东辰这么客气,她转头望着贺东辰,贺东辰也正看着她,眼神太深,她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里面蕴藏着风暴,要吞噬一切。 果然,贺东辰放开了她,她伸手想要将他拉回来时,大衣从肩上滑落,她连忙攥紧大衣,眼睁睁看着贺东辰走向席城。 席城看着朝自己逼近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雷霆之怒,眨眼间已经到他面前,一记凌厉的拳头挥过去,他堪堪举起手格挡住,言笑晏晏道:“贺队,咱们有话好说。” 贺东辰一想到云嬗刚才的模样被几个粗鄙男人看了,他只想杀人,他曲起腿狠踢向男人小腹,席城挡住了下面,上面却失守了。 贺东辰一拳头砸在了他鼻梁上,鼻血顿时喷了出来,席城被震得连退几步,直到背抵上扶手才停下来。站在身后的黑衣人要涌过来,席城大手一挥制止了,他摸了摸鼻子,指尖殷红滑腻,他看着男人铁青的脸色,他道:“贺队,现在你气也出了,我们的交易是否已经达成了?” 贺东辰站得笔直,冷冷地看了席城一眼,这才转身走回云嬗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扬长而去。黑衣人都望着席城,席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强龙不压地头蛇,再加上贺东辰不是只身前来,别墅外面大概已经被他的人包围了。和他硬拼没必要,反正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 直到坐上车,贺东辰都渐身紧绷,一言不发。云嬗不安的坐在那里,她身边坐着一个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这让她感到如坐针毡。 她拉了拉身上的大衣,眼角余光瞄到男人只穿了单薄的衬衣与西装,她尝试着说话,一张嘴就咳了起来,喉咙干得厉害,咳起来就撕心裂肺,再加上脸颊肿了,更是一牵动就疼。 贺东辰终于坐不住了,他伸手轻拍她的背,叹息一声,“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几天没盯着你,你就出这么大的事。” 云嬗闻言,心里觉得委屈,明明是他要和她冷战的,这会儿又怪她的不是,她道:“停车,我要下车!” 贺东辰瞪着她,心情相当的不悦,他皱眉道:“你穿成这样要去哪里,折腾了一晚上还没折腾够,我说你两句怎么了?脾气这么坏,谁惯的?” “我脾气坏你不是早知道么?你后悔了趁早说,不用给我冷脸看。”云嬗扭头看向窗外,眼眶逐渐发红,席城发狠打她时,她真的以为他会杀了她。 她不怕死,只是怕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贺东辰瞪着她的脑门,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泄,他吸了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比他小六岁,他得让着她一点。好不容易把她拐进怀里,不能把她给气跑了。 这样想着,他心里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肩,想将她拉进怀里,她不肯,他主动贴过去,从她背后拥抱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他柔声道:“sorry,我语气不太好,也是急的,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云嬗更委屈了,就像有时候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可是对方一哄,就越发觉得自己有理和委屈,她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你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你高兴了,就搂搂抱抱,不高兴了就把我晾一一边,几天不理。我告诉你,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贺东辰无奈,这是一只炸毛的猫,得顺着她的毛,否则有他好受的,他没原则的退让,“嗯嗯,你不是我养的宠物,你是我的女人,好了,别气了,当心气多了会怀孕。” “……”云嬗气得哭笑不得,他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贺东辰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视线落在她脸上,看到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他都舍不得碰一根指头,席城居然敢打她!他目光阴戾,唇边泛起一抹狰狞的冷笑,既然如此,他不回敬一份大礼,就太对不起他的待客之道了。 云嬗看着他狰狞的五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些害怕,“贺东辰,你和席城做了什么交易,是因为我吗?” 贺东辰回过神来,敛去了所有负面情绪,他道:“他让我帮他找个女人。” “你真的要帮他找吗?”云嬗顿时紧张起来,即使席城手眼通天,也有他不能触及的地方。但是对贺东辰来说,这就并非难事。 贺东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见她疼得直往后缩,他道:“他的条件是帮他找女人,来交换你的平安,你觉得呢?” “可是她并不想回到席城身边。”云嬗皱眉道。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只确保你今后半生无忧。”贺东辰望着她,帮席城找人不是难事,只要他承诺不再动云嬗。 “可是……”云嬗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贺东辰打断,“没有什么可是,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你懂吗?”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心里震颤不已。半晌,又觉得吃了蜜糖一样,甜到了心里。她主动依偎进他怀里,呼吸里萦绕着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她感到很踏实,她道:“贺东辰,对不起,那天我太固执了,如果你不高兴我和许师兄见面,我会尽量避免和他见面,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贺东辰伸手拥住她,他轻轻阖上眼睛,他还在不甘什么呢?她已经在他怀里了,不是吗?睁开眼睛,他大度道:“不用刻意疏远,我相信你,不过以后你和你的许师兄见面,必须把我带上。” “……”云嬗心里一阵无语,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她嘛,得监视着她。 车子停在公寓单元楼下,贺东辰打开车门,将云嬗打横抱起,径直往单元楼里走去,回到公寓,他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找冰块。 云嬗坐在沙发上,看着熟悉的客厅摆设,有种久违的感觉。不一会儿,贺东辰拿着裹着冰块的毛巾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将毛巾贴在她脸上。 她冰得往后缩了缩,看见男人眼里溢出的心疼,她伸手接过毛巾,道:“其实不疼的,就是有点凉。” 贺东辰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瞄到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勒痕,刚才在席城的别墅里,他还没注意到,这会儿瞧见,他眉头紧蹙,眼里戾气翻涌。 他一言不发的拉起她另一只手,将衣袖拉上去,上面同样一圈血肉模糊的勒痕,他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云嬗看着他再度铁青的脸色,她看着手腕,刚想安抚他,却听他闷声道:“你还是女人吗?伤成这样都不知道喊疼?” 云嬗知道他是心疼,说话才会很冲,她不和他计较,笑眯眯的撒娇,眼尾还淌过一抹妩媚,“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知道么?” 贺东辰看见她眼潭里荡漾的温柔神色,再加上她隐晦的挑逗的话语,他心头微荡,浑身像被电流击中,一阵酥麻,他顿时笑骂道:“不知羞。” 云嬗脸颊微红,看他起身去拿医药箱,其实这几天他不理她,她心里真的很难过。她甚至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分开时,她会有多痛不欲生。 贺东辰很快拿了医药箱回来,拿碘伏给她的伤口消毒,云嬗看着他温柔仔细的动作,她道:“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很伤心?” 贺东辰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神多了一抹隐忍,他道:“不是故意不理你。” “那是为什么?”云嬗刨根问底,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而且这事一定与她有关。 贺东辰垂眸继续给她上药,他道:“没事了,都已经解决了。”心头那个疑问,他到死都不会再问的。他们错过之后,谁也不清白,又何必拿过去发生过的事,来为难彼此? 云嬗嘟嘴卖萌,他心里分明有事,却不肯告诉她,看他神色专注的给她上药,她心头一动,忽然倾身吻了下他的脸颊。 贺东辰浑身一震,他眸色深幽地盯着她,云嬗脸颊发烫,忍住心里的羞涩,又倾身过去吻了下他的唇,描绘了一下他的唇形,又退开。 男人的目光像突然被剪了烛花的蜡烛,倏地亮了起来,她脸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已经小鹿乱撞了,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道:“你不是说我不是女人么,那我就干点女汉子的事。”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倾身过来吻住她的唇,他的大掌按在她后脑勺上,不允许她退离,强势且霸道的吻着她如樱花般娇嫩的唇。 客厅里温度急速飙升,几日未见的情侣,碰到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擦出强烈的火花。云嬗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她睁开湿漉漉的双眼,看着覆身而上的男人,她哑声道:“贺东辰,我想你了。” xiashuba.com 贺东辰垂眸看着她,怀里的女人脸颊嫣红,眼里含着一抹深情,搅得他一池春水荡漾,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格外沙哑,“云嬗,你再这样勾引我,我会忍不住。” “那就别忍了。”云嬗说完,脸颊顿时烫了起来,她说这话好不知羞啊。贺东辰胸膛里滚过一抹闷笑,他拿开手,笑吟吟地望着她,“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了,那我不付出点行动,好像对不起你。” 云嬗握紧拳头,羞愤地朝他胸膛砸去,却被他握住手臂,反压在她脑袋两侧,动弹不得,他俯下身来,低语道:“本来是怜惜你受到惊吓,看来你很需要我的安慰。”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两人贴合的唇瓣间。 两个小时后,云嬗浑身乏力地躺在沙发上,看贺东辰收捡药箱,他身上穿着西裤,上半身未着一物,结实的肌理上全是汗珠,顺着挺拔的后背滚落下来。 她怔怔地盯着那颗汗珠,有些出神。贺东辰忽然看了过来,对上她迷恋的目光,他莞尔轻笑,“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云嬗身上盖着他的大衣,头发凌乱的铺陈在沙发上,俏脸上满是被他疼爱后的风情,他喉结性感的上下滑动,强忍着心里骤然烧起来的火,他起身去厨房。 再不知道节制,也清楚她此刻体力透支,经不起他再一次的索要。 云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进了厨房,她才收回视线,看着天花板。虽然全身无力,她好像喜欢上了与他做最亲密的事,此刻浑身舒畅,心里的郁结也消失,顿时觉得看什么都是明亮的美好的。 贺东辰很快做好了晚餐,他端着托盘走出来,来到沙发旁,才发现云嬗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唇边泛起满足而甜蜜的微笑。 贺东辰低头看着手里尚在冒着热气的晚餐,到底不忍心将她叫醒,转身放回厨房去。知道她被席城带走的那一刹那,他心里满是恐惧与害怕。 他恨自己,为了许渊与她冷战,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原谅自己。那一刻,他才明白,最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她就在身边就好。 回到客厅,他将她打横抱起,女人窝在他怀里,唇边还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他叹息一声,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他低声道:“不管你曾为谁怀过孩子,我都不计较了,云嬗,留在我身边就好。” 云嬗往他怀里钻了钻,呼吸逐渐平稳,他薄唇微勾,弧度逐渐上扬。 两人重归于好后,又好得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一回到家就恨不得黏在一起。贺东辰从不把公事带回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吻她,吻够了才去做饭,吃完饭,就陪她看电视八卦。 她在身边,就算那些狗血言情剧他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和她讨论后续剧情。云嬗是绝对的精分,一会儿勇猛无敌似男人,一会儿娇羞万状似女人。可不管那一面,都足够让贺东辰热血沸腾。 他们在一起,有时候一个眼神交汇,都能勾起对方的欲念,客厅、餐厅、厨房、走廊上,都留下他们缠绵的身影。 贺东辰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方的需求竟是如此旺盛,他记得以前战友还说他是冷淡型的,别人对着二人动作片喷鼻血,他却不感兴趣,一头扎进军事战略的研究中。 就算是之前与蓝草在一起,也很少这样冲动,不会被她一个眼神就勾引了。 可云嬗,她就是个妖精,囚了他的心,还绑住了他的身,让他无力自拔。 这样甜蜜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即使外面风雨交加,也影响不了他们回到家就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这天晚上,云嬗送贺雪生回家,沈存希出事了,沈氏地下停车场发生爆炸,监控记录拍摄到沈存希出事时,正在地下停车场他的座驾里。 而警方分析,爆炸中心点就在沈存希的车里,车都被炸成了碎片,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心里都清楚,沈存希生还的可能很低。 贺东辰最近为了沈存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沈存希出事,沈氏立即被推上风口浪尖,股票连着两日大跌,即使沈遇树赶回来坐阵,也没能力挽狂澜。 警方一直在调查取证,却给不出任何结果。贺雪生日渐消瘦,形容憔悴。云嬗抬眸看着后视镜里那道迅速消瘦的身影,她道:“雪生小姐,刚才小白少爷打电话给我,他很关心你,为了小白少爷,你要振作。” 贺雪生双手捂住眼睛,眼眶湿润,“他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和他通电话,那个时候如果我知道是最后一通电话,我一定会拼命叫他离开。都是因为我,为什么他不冲着我来,要伤害沈存希?” 云嬗抿了抿唇,柔声安慰道:“如果沈先生在,他希望被伤害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你出事。你难过礻哭出来吧,哭过之后就振作起来,贺老和徐夫人都很担心你。” 贺雪生将头埋在膝盖间,捂着嘴痛哭起来。她终于明白,七年前他失去她时,是怎么的撕心裂肺。 云嬗听着她压抑的痛哭声,心里非常难过,这世上最教人无法承受的痛,便是生离死别。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它安慰不了一颗绝望悲痛的心。 车子驶入依苑,贺雪生已经不哭了,她擦干眼泪,倔强地挺直后背,推开门下车。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家需要她撑着,她不能倒。 云嬗看着她的背影,难过又心疼,她迈开脚步,跟了进去。一进屋,沈晏白就冲过来,扑进贺雪生怀里,惊慌失措道:“你去哪里了?我好怕,怕你也不要我了。” 贺雪生眼眶赤红发烫,她弯腰抱着沈晏白,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小白,别怕,我会陪着你。” 沈存希出事的消息铺天盖地,根本就瞒不住沈晏白,他知道消息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整天,谁去敲门都不开。 贺雪生心力交瘁,却依然没有忽略儿子,她守在门外,和他说话,他终于愿意出来了,打开门就扑进她怀里,哭着喊她“妈妈。” 那一瞬间,她心如刀割,她盼了这么久的一声妈妈,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 云嬗看着母子俩相拥的情形,眼角潮湿,她抬起头,就看到屋里的贺峰与徐卿正在抹眼泪。这个家,笼罩在一片悲痛中。 这几晚她一直在依苑陪着贺雪生,不敢大意。现在是她最艰难的时候,她生怕她会撑不过去。贺东辰来看望过贺雪生一次,临走时嘱咐她好好照顾贺雪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担忧的神情下,似乎藏着什么事。 然后警局那边有消息传来,连默唆使手下谋杀沈存希,正式颁发拘捕令。连默趁乱逃走了,为消除犯罪证据,他放火烧了连宅。 听到连默逃走的消息,她心里开始感到不安,狗急跳墙,她怕连默会对贺雪生不利。可就在这时,沈晏白不见了,贺雪生方寸大乱。 云嬗查了监控录相,发现带走沈晏白的是白若,她立即派人追踪,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而就在这时,贺雪生要出门,她看着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放心她出门,便跟着她一起去。 结果她被贺雪生锁在了车里,情况紧急,她只得给许渊打电话,让她帮忙追踪贺雪生上的车的行驶路线。等她终于脱困回到依苑,却看见沈存希一家三口团聚的情形。 她喜极而泣,然后看到了停在别墅外那辆白色卡宴,贺东辰坐在驾驶室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耐人寻味。 她微微蹙起眉头,贺东辰看见沈存希活着回来,竟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又看了一眼那对夫妻相拥的美好画面,心里升起疑问,她转身快步朝白色卡宴走去。 拉开车门上车,她偏头望着贺东辰,他却径直将车开出去,朝公寓方向驶去,她看见他手背绽开了皮,联想到刚才沈存希抱着雪生小姐吃疼的模样,她双眼微眯。 与贺东辰回到公寓,她坐在沙发上,板着脸不理他。贺东辰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搂她,却被她推开。他不屈不挠,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笑眯眯道:“火气这么大,是不是老公几天没疼你了?” 云嬗脸红,下意识挣扎,耳垂传来潮热的气息,她浑身一激灵,身子有些软,不再像刚才那样抗拒他的靠近,她回头瞪着他,道:“沈存希还活着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其实她早该察觉不对,贺东辰一直避免与雪生小姐见面,是怕看到妹妹痛苦绝望的样子自责吧,再加上有关沈存希的消息都是失踪,并未确切指明他已经于爆炸中丧生。 还有薄氏集团总裁薄慕年,那也是个狠角色,好友兼大舅子出事,他没理由不为大舅子出头,可他的态度更叫人捉摸不定。 贺东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放开她,道:“我被沈存希坑了,如果不是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才不同意这个妹夫进门。” 云嬗看着他气呼呼的扯领带,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贺东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云嬗,云嬗心里震惊不已,原来一切都在沈存希的掌握中,他故意让人散播他已被炸死的消息,是为了釜底抽薪,给连默一个痛击。 “那连默呢,他不是逃走了吗?” 贺东辰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沈存希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今晚雪生要出去见的人是连默,为什么最后她会平安无事的被送回来,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沈存希自己知道。” 云嬗回想晚上的情形,也是惊心动魄,沈存希出事后,雪生小姐的精神一直很恍惚,要不是沈晏白撑着,她早就崩溃了。晚上她出门时,分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才会将她反锁在车里,只身坐上那辆黑色轿车。 而今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恐怕真的只有沈存希知道。但是不管有多惊心动魄,都已经过去了,她在心里庆幸,庆幸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忽然想起今晚贺雪生在车里和她说的话,她说她不知道贺东辰有多爱她,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们这段感情,是因为还没有曝露在人前,才会这么幸福,一旦曝露了,她可以想象,首先会激烈反对的就是母亲。 那晚在贺宅吃年夜饭,雪生小说戏言要贺东辰娶了她算了,那个时候她虽面色如常,心跳得却厉害,甚至不敢去看坐在她斜对面的贺东辰,生怕两人目光交汇处,就让人窥见到他们在谈地下恋情。 贺峰是满脸赞成,但是贺夫人与她母亲却是强烈反对。年夜饭后,妈妈特地将她叫去房间,再次对她耳提面命,严厉告诫她,不可妄想贺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贺东辰,你为什么要爱我?你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比和我在一起容易。”云嬗低声问道,今晚她感触特别多,尤其是看见沈存希“死”而复生,看到他们幸福相拥,她总觉得,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贺东辰见状,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戏谑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个女汉子,只要心里认定这件事是对的,就执着的坚持下去,而不去管外界任何声音。” “可是女汉子也是女人,也有一副多愁善感的心肠。”云嬗倚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心里感到很满足,她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在一起,就算一辈子见不得光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贺东辰伸手揉乱了她的发,这几天因为沈存希搞出来的破事,也直接影响了他的福利,不能抱着自己的女人睡觉,还要去给沈存希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爱情从来都不分时间不分理由不分身份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为什么。”贺东辰道,“云嬗,你有这些时间胡思乱想,就拿来爱我吧,竭尽所能的爱我。” 云嬗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她伸手捧着他的俊脸,眼神中含着温柔的情愫,她倾身过去,吻上他的唇,一触就走,她道:“我竭尽所能的,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辰哥,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贺东辰的心瞬间悸动起来,他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结咽动,因为她喊他的称呼,他欣喜若狂,“嬗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云嬗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大胆地望着他,道:“辰哥,我爱你!” 贺东辰心里涌起一股狂喜,在床上,他怎么逼她叫他哥哥,她都不愿意,现在她却自创了一个爱称,他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克制的吻她的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给她。 他吻她一下,放开,眉眼间尽是浓烈的情感,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嬗儿,再叫一次。” “辰哥!”云嬗感受到他的喜悦,她听话的再喊了一声,贺东辰激动的“噢”了一声,抱着她狂亲了起来,几天不见的两人,动情得厉害,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云嬗一声声的喊他“辰哥”,他激动得停不下来,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动人的爱称,因为身下这个小女人,他的心被喜悦涨得满满的,无处可释放,只能给予她更多更多的疼爱。 狂风暴雨之后,不仅是贺雪生与沈存希更加恩爱起来,就连这对地下情侣也变得难分难舍。连默已死,时影科技被沈存希手段凌厉的收购,盘桓在贺雪生身边的威胁被沈存希连根拔除。 经过一场血洗,桐城的天空变得格外美好,贺雪生与沈存希的婚礼提上日程,同时,贺东辰解除了云嬗保护贺雪生的保镖职务,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放在他身上。 云嬗一开始还不习惯突然清闲下来,有时候回到公寓,贺东辰还没下班,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总觉得有些孤独。 好在她自我排解能力不错,找不到事干就研究食谱,给贺东辰做营养大餐,不过想法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贺东辰回到家,往日听到他开门就飞奔出来的小人儿今天没什么动静,他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边脱下大衣边走进来,听到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将大衣搭在沙发背上,径直朝厨房那边走去。 推开厨房虚掩着的门,他看见厨房里犹如灾难现场,而他的小女人就站在灾难中心,他眉头紧蹙,连忙走过去,看她拿刀剁萝卜,萝卜滚来滚去,他真担心她会剁到手。 他伸手拿走菜刀,看见她抬头望过来,她一张白皙的小脸脏兮兮的,不知道上哪弄来的烟灰,糊得一张脸到处都是,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看到他回来,她兴奋地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啃了一下,笑眯眯道:“你回来啦,我正在做晚上,今晚给你加餐。” 贺东辰瞧着锅里咕噜咕噜正在煮的不知道是什么玩艺的东西,他讪讪的放下菜刀,抱起她,让她双腿盘在他腰上,然后抱着她往厨房外走,边走边道:“一天没见,先让我亲亲。” 云嬗的厨艺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多变,煮面条的时候就是温柔小女人,要是给他做大餐的话,那绝对会勇猛到他受不了。 云嬗躲开他的唇,要往地上滑,她道:“锅里正在煮东西,一会儿烧焦了,我得去看着。” 贺东辰哪敢让她下地,他连忙吻住她的唇,女人嘤咛一声,随即软倒在他怀里。云嬗身上有一点,是让贺东辰欲罢不能的,那就是她从不会默默承受他的吻。 她会学,学会了就用在他身上,像妖精一样,迷了他的魂魄。她也不矫情,她不会明明很想要,却还装作很矜持的样子。她想要就是想要,明明白白的。 有时候他看她的目光火辣,她回敬他的目光更火辣,偏偏这样的妖精,让他更想去征服,更想看她臣服在他的身下。 贺东辰吻得她晕头转向,将她放在沙发上,看她双眼迷离的模样,他心里就爱怜不已,他轻抚着她嫣红的脸颊,站起身去厨房收拾。 云嬗靠在沙发上,看着他迷人的背影,唇边掠过一抹窃笑。她喜欢把家里搞得一团乱,然后看他认命的去收拾。 他从来不会不耐烦,就像以前她闯了祸,只要叫他哥哥,他立即就去给她收拾烂摊子。这样的男人是迷人,她想她真的越来越爱他了,嗯,也越来越爱折磨他了。 贺东辰收拾好厨房,把云嬗做的半成品加了一些调料,变成了美味的成品,像喂小猪一样看她吃完,他觉得一晚上的辛苦也值得了。 吃完饭,贺东辰搂着她看综艺节目,是一个相亲节目,台上很多美女选一个男的,灯灭完了,这个男的就相亲失败。 当然女嘉宾的眼光是极高的,也很挑剔,云嬗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小零嘴,看着身边优质的男人,她道:“辰哥,要是你站在台上,肯定分分钟秒杀全部男嘉宾。”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捉住她的手,倾身过去叼走她手里的薯片,他嚼了一下,味精太重,下次不能给她买这种零嘴了,他咽下去,道:“如果我站在台上去,女嘉宾们会被我电晕。” 云嬗笑得前仰后俯,“你好自恋!” 贺东辰朝她眨了眨眼睛,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帅?” “嗯,帅,极品帅哥,经过鉴定的。”云嬗笑着直点头,4岁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成功人士才有的内敛气质,这样的男人若站上相亲台,只怕所有女人都愿意跟他走吧。 贺东辰把玩着她的头发,她的发质并不太好,毛绒绒的,从小就是这样,除了营养不良,还有先天性遗传。再加上云姨生下她后,因为丈夫车祸去世深受打击,她并没有吃多少母乳。 云姨天生好强,自尊心也强,那个时候贺家给的工资不算高,给云嬗喝不起牛奶,所以她小时候总是瘦巴巴的,像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小时候他总觉得云嬗丑,瘦瘦小小的,头发也枯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丫头就开始褪变了,变得越来越健康,也越来越漂亮。 贺东辰将俊脸凑过去,忽然道:“老婆,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会不会像你小时候那样瘦瘦小小的?” 云嬗愣住,她憧憬过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憧憬过她和贺东辰会有孩子,她说:“我小时候也没有瘦瘦小小吧,我记得我还一直嚷着要减肥。” 贺东辰其实就是提一下孩子的事,最近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情浓的时候,他也有故意不做措施,因为就算做了措施,那套子都被他扎了洞,他不信还没有漏网之鱼跑进她子宫里去的。 可是看她回避的态度,知道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怀上他的孩子,他抿了抿唇,状似不经意道:“你大姨妈这个月好像没有来,会不会已经有了?” 云嬗看了他一眼,不是他意料中的惊慌之措,她道:“我忘了和你说,今天大姨妈来了,可能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压力太大,经期推后了。” “……”贺东辰顿时黑了脸,他这么拼命的耕耘,大姨妈还如期而至,简直太对不起他的努力了。 云嬗瞧着她黑沉下来的脸色,她没有说话,而是盯着电视节目看,刚才还看得兴致勃勃,这会儿就索然无味了。她放下小零嘴,起身站起来,她道:“身体不舒服,我上楼去睡了。” 贺东辰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等她消失在二楼缓步台后,他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你那里有没有可以助孕的补药给我备上,我明天亲自过去取。” 挂了电话,他抬头望着二楼方向,年夜饭那天,云姨的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他知道,想要让云姨答应他们在一起,必须先解决云嬗,让她和他一条心。 而他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云嬗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就是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只要他们之间有了撇不清的牵挂,那么她一定会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和他一起努力去面对反对的声音。 他马上就要满5岁了,别说爸爸催得紧,他自己也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拥有一个和她爱的结晶,这样的生命才是圆满的。 可是他的努力居然失败了,他从来没觉得这样挫败过,感觉儿子老婆在眼前一起飞走了。 他在楼下闷闷的坐了一会儿,等情绪调节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上楼。推开主卧室门,他看着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云嬗躺在那里,若不仔细分辩,甚至不会发现有一个人躺在上面。 他走到床边,踢了拖鞋上去,贴着她的后背躺下,伸手揽着她的腰,柔声问道:“肚子疼吗?” “不疼。”云嬗摇头。 他的大掌落在她小腹位置,云嬗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一阵战栗,她伸手欲拿开他的手,就听他道:“不弄你,听说这样会舒服些。” 云嬗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由着他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小腹,过了许久,她闷声道:“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贺东辰一怔,随即道:“嬗儿,我5岁了。沈存希和薄慕年5岁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语气中的艳羡,是不会轻易流露在人前的,云嬗心里清楚,贺家只有贺东辰一个男丁,他是贺家的家主,唯一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和她在一起,甚至不要孩子。 她一直忽略这个事实,只是不愿意去细想,以为这样,她就能逃避下去,不去面对。 可是这一天终究是会 来,他5岁了,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这一次他不能再任性,必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传承家业,以及传承血脉。 “你去相亲吧,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云嬗轻声道,话音未落,她就被他猛地扳过去,她撞进他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里,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贺东辰,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你想要孩子,想要正常的婚姻,我都无法给你,所以你去相亲吧。” 贺东辰倏地翻身压在她身上,双目逼视着她,怒气腾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为了我努力一下么?我想要孩子,那也是你生的我才要,我想要正常的婚姻,那个女人是你我才想要结婚,你叫我去相亲,你把我置于何地?” 云嬗跨不过母亲给她设的障碍,从她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她偷来的,那时候她有多幸福,那么分开时她就会有多心碎。 她一直自私的希望这一天不会到来,可是他5岁了啊,她可以一生无怨无悔的跟在他身边,什么也不要,只要他就好。 但是他不能,他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背负着血脉的传承,他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不足以站在你身边。”云嬗是打从心里自卑,他的爱让她可以飞蛾扑火的扑进他的怀里,却不能让她站在世人面前,因为她打从心里不认可自己,觉得配不上他。 拥有他就已经是逆天而行了,她岂敢再觊觎贺家当家主母的位置,那个位置,不是她这样低贱身份的人可以坐上去的。 贺东辰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齿,他从她身上下来,他本来以为他们偷偷摸摸在一起一个多月,她已经离不开他了,所以才会想要试探她,哪里知道她的回答快把他给气死了。 说什么配不上他?配不上他还跟他睡? “云嬗,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掐死你?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和我说什么配不配的?婚姻的前提,不就是两人相爱就可以了吗?” 云嬗摇了摇头,“对普通家庭来说,尚且还要讲究门当户对,不去高攀对方,更何况是贺家这样的百年旺族。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娶了个佣人的女儿,他们会怎么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我们自己开心不就好了?”贺东辰怒道。 云嬗苦笑道:“是,所有人都可以不理会,但是我却不能不理会我妈妈,这么多年来,我在外打架斗殴,闯了祸不敢让她去开家长会,都是因为什么,因为害怕她会对我失望。她为了给我一个无忧的童年,拒绝了很多人的追求,那个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她为我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对她来说,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公子,不能作为她的女婿。而我,偷偷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宁愿无名无份的跟在你身边,也不会去碰贺太太的位置。” “云嬗!”贺东辰盯着她的眼睛焠了火般,满是愠怒,“你爱我却不愿意给我生孩子,不愿意嫁给我,这是什么道理?” 云嬗移开视线,心如刀割,她道:“我知道你说安全期很安全是骗我的,也知道你把所有安全套都扎了洞洞,我视而不见,甚至在心里期盼,怀上吧,怀了你的孩子,也许我就能鼓起勇气和你在一起,可是老天都不让我抱有这样侥幸的心理。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盘桓的就是这些无法逾越的现实,就算我们相爱又能改变什么呢?” 贺东辰盯着她满脸绝望的样子,他眼中掠过一抹不顾一切的疯狂,既然他们一直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下,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问题摊在阳光下,逼迫她去面对,他温声道:“云嬗,我说过,如果你害怕,就躲在我身后,一切让我去解决。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相爱能改变什么。” 贺东辰说完,他掀开被子下床,云嬗被他脸上不顾一切的绝决给骇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腰,恐惧道:“贺东辰,不要,你会逼死她,也会逼死我的。” 贺东辰浑身一震,云姨有多刚烈与固执,他心里非常清楚,云嬗的固执也遗传了云姨,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抿着唇,声音里终于多了一抹绷不住的绝望,“我就是要娶一个我爱的女人,我会逼死谁?” 云嬗跪在他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她感觉到他声音里的绝望与悲恸,她心里一阵撕心裂肺,她声音轻颤道:“辰哥,我爱你,我不要你娶我,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不好,直到不能在一起为止,好不好?不要逼我,好不好?” 贺东辰眼角湿润,最近他耐着性子与她玩地下情,在贺宅碰见,她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其实他多么想抓住她的手,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家人面前,向他的家人介绍,她是他爱的女人,是他想娶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堂堂正正的拥有一个女人,让世人都见证他们的幸福,而不是只能躲躲藏藏,连出去吃个饭,还要他先走,她后到。 他不想委屈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说他逼她,她何尝不是在逼他?他想把世上最美的东西都捧在她面前,却只能和她偷偷摸摸的谈恋爱,是他错了,一开始就不该由着她转地下情,如今才会把自己陷入这样被动的位置。 “云嬗,这一步,我们始终要跨出去,除非你不爱我,否则我不会去娶别人。”贺东辰拉开她的手腕,起身站起来,大步走出主卧室。 云嬗跌坐在床上,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不是不想嫁给他,她想,做梦都想,可是她要不起。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如果母亲知道她和贺东辰偷偷摸摸在一起,一定会翻天覆地,更何况是他要娶她,这对母亲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思路客 有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是无上的殊荣,可对母亲来说,那却是逾越本分,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也是她这些年亡命天涯,也不愿意回到这座城市的原因。他不爱她的时候,她尚且管不住自己的心,更何况他爱她,她又怎能不拼死和他在一起?她捂住眼睛,指间很快被眼泪打湿,她的心绝望到极点。 怎么这么难?他们只是相爱而已,怎么会这么难? 贺东辰开车在街上游荡,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云嬗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点了一根烟,吸食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心里那股郁气却没有随着烟雾而消失,反而越发的郁结。 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有家不能回的滋味,他算是体会到了。他闷闷的抽烟,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云嬗的模样。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却始终做不到放弃。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捂住眼睛,不一会儿,有交警过来敲车窗,他眼皮动了动,没有理会。敲车窗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他恼怒地睁开眼睛,伸手降下车窗,气势慑人地盯着车外的交警。 那交警显然被他的气势给惊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先生,这里禁止停车,请你马上开走!” 如果是平时,贺东辰也就开车离开了,不会和交警废话半句,可今天他心情抑郁,语气就特别冲,“我不开走又怎样?” 交警虽然有些畏惧他,但还是坚持原则,道:“如果你不开走,我会给你开罚单,然后叫拖车把车拖走,甚至会起诉你妨碍公务,将你带回警队拘留。” 贺东辰冷冷一笑,然后升起车窗,似乎和交警杠定了。反正他也没地方去,去警局蹲一晚上,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交警在车外干瞪眼,他拿起罚单,刷刷的写下来,再拍了照传送回警队,不出三分钟,他的对讲机响了,交通局局长亲自打来的,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惹了大人物,让他赶紧把罚单拿回来。 那交警知道眼前的车主不是好惹的,半夜都惊动了局长,连忙拿着罚单走了。 贺东辰没有等到拖车来拉他的车,等来了一通电话。他开车来到桐城最有名的娱乐会所,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置身在胭脂水粉中的席城。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条纹衬衣,胸前开了三颗纽扣,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衬衣上褶皱很深,衣袖挽到小臂,露出名贵的腕表。 男人头发凌乱,此时正左拥右抱,身边还坐着几个当红的坐台小姐,莺声燕语的,好不快活! 如此颓靡的景象让贺东辰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他长腿一迈,径直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上。席城掀了掀眼皮,醉得有些厉害,他轻笑道:“贺队,你可算来了,莺莺,燕燕,过去陪着贺队,今天要不能让他快活的离开这里,就别指望我下次还照顾你们的生意。” 那两个叫莺莺燕燕的女人起身朝贺东辰围来,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块大肥肉。谁不知道贺氏集团的继承人洁身自好,从不来这种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想要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贺东辰靠在沙发背上,眸色清冷的扫过去,那两个女人就不敢动了,心里一阵打鼓,“贺大少,您可是我们的稀客啊,姐妹们都想认识认识您呢。” 莺莺壮着胆子过去,手还没有抚上贺东辰的手臂,就被他凌厉的视线制止了,他冷声道:“滚开!” 席城挑了挑眉,这火气真旺,他坐直身体,挥了挥手,让小姐们都出去。纵然小姐们心有不甘,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包厢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大概两人都没想到,曾是死对头的他们居然会这样友好的坐在一起,他看着贺东辰,道:“瞧你这身火气,怎么,欲求不满?” 贺东辰没有理会他,倾身拿起一个干净的酒瓶,开了一瓶酒,琥珀色的酒液斟满杯子,色泽非常漂亮,他修长的手握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放下空酒杯,又倒了一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喝得太急,他呛得咳嗽起来。 席城冷眼瞧着他痛苦拧眉的模样,双手环胸,兴致盎然道:“但凡男人买醉,都和女人有关,你家那小娘们儿给你气受了?” 贺东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转眼一瓶洋酒就让他喝了一大半,他本是想让自己醉的,却越喝越清醒,越喝心里越难受。 “你说女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苦恼的问道。 “这个问题算你问对人了,我研究了两年,觉得对待女人就该简单粗暴一点,你越是揣摸她的心思,她就越是矫情,还蹬鼻子上脸。”席城这是痛的领悟啊。 贺东辰又倒了杯酒,晒笑一声,“什么门当户对,什么高攀,那都是骗人的,她就是不想和我过一辈子,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 大概是醉了,否则他不会轻易把弱点放在敌人面前。 “女人要甩你还分理由?你瞧瞧我,找了两年,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女人绝情起来,比男人还狠。别让我抓到她,否则她就死定了!”席城咬牙切齿道。 这两个酒鬼,说话就没在一个频道上,自说自话。大抵是心有戚戚焉,彼此看对方都顺眼了一点,酒劲过后,席城道:“贺队,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我刚得到消息,金三角那边几个大佬,悬赏一千万美金拿你的人头,你自求多福吧。” 贺东辰有些警醒,一双黑湛湛的眼里锋芒一掠而过,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胡乱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外套,然后站起来,道:“谢了,我会尽快给你消息。” 席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直接告诉她,她不就对你千依百顺了么?” 贺东辰脚步一顿,沉默许久,他道:“我不需要她报恩!” 这一切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不想拿来做筹码,否则他的爱情就太可悲了。 席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撇了撇嘴,“好酸!哎哟,酸得我牙疼,我也想找到那个女人让我酸一回。” “……” 贺东辰回到公寓,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他倚在鞋柜上,等那股酒劲儿过去。这间公寓里,到处充斥着云嬗的气息,他还记得,有好几次,他们按捺不住,刚进门就吻上了,甚至来不及回房,就在玄关处…… 想到旖旎处,他小腹紧绷,伸手摁了摁太阳穴,换了拖鞋,走进去。他没有开灯,眼角余光瞄到沙发上一团黑影,他冷不防吓了一跳,立即全副戒备地瞪过去,厉声道:“谁?” 黑暗中,那团黑影蠕动了一下,贺东辰伸手按开灯掣,正对上女人满是惺松的睡脸,他眼中的凌厉消失,只剩下柔情,可太阳穴却更痛了。 回到公寓楼下,他在车里坐了许久,不愿意上来,也不愿意离去,最终还是推开车门下车,不管他的心多么抗拒,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回到这里来。 他举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惺忪的睡脸多了几分妩媚,他哑声道:“怎么不回房里睡?” 强烈的光线刺得云嬗眼睛发疼,她眨了眨眼睛,才逐渐适应了光线,睨着朝她走近的男人,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神情有些疏离。可即使离得这么远,她还是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浓烈酒味与香水味。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云嬗拉下身上的薄毯站起来,她走到他身边,贺东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她没停,一直站在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凑过去嗅了嗅。 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与香水味就越发浓烈,她故意忽略那股香水味,她垂下眼睫,低声道:“你喝酒了?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她放开被她抓皱的衣角,侧身往厨房里走去,刚迈开腿,她的手腕被拽住,她被重新扯到男人面前,贺东辰摇了摇头,“太晚了,回房去睡吧。” 云嬗抬头望着他,模样倔强又固执,“你会不舒服,我去煮解酒汤。” 贺东辰心里有些恼,他将她重新拽回到胸前,神色间多了几分凌厉,语气也十分冲,“我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尤其是心脏,你的解酒汤能解心痛么?” 云嬗垂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她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十足的委屈。贺东辰像被人迎面抽了一耳光,理智回笼,他松开手,抹了一把脸,道:“Sorry,我不是故意对你凶,去睡吧。” 云嬗站在那里,眼泪很快打湿了地板,贺东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烦意乱又拿她没有办法,他叹息一声,“不想睡就去煮解酒汤吧,我现在想喝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他才收回目光转身上楼。 云嬗煮解酒汤时一直在走神,贺东辰摔门而去时,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躺在床上,肚子突然很痛,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到楼下客厅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始终没有看见他回来。她想他真的生气了,这次也不会原谅她了吧。她知道她很懦弱,没办法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将来的风风雨雨。 她只想在他们还能拥有彼此时,好好在一起,到不能拥有时,她会放手。 可一想到放手,一想到他将来会属于别的女人,她就心如刀割,怎么办?她离不开他了,她该怎么办? 端着解酒汤出来时,贺东辰已经从楼上下来,他简单的冲了个澡,把浑身的酒气冲走,他没有错过她刚才闻他身上的气味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不再有之前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胶着,而是双双撇开视线,心里已然有了隔阂。 云嬗将醒酒汤放在他面前,低声道:“刚出锅的,有点烫,你慢点喝,我去睡了。” 她刚直起身,手腕被拽住,她回头望去,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然后她被他拉坐到他身侧,他嗓音低哑,道:“陪我坐会儿。” 云嬗安静的坐着,没有挣扎。他身上传来清爽的味道,她看着他修剪得干净利落的短发,目光深情而缱绻。 贺东辰感觉到她依恋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她受惊一般,立即垂下眼睑,他看着心里莫名难受起来,他放下碗,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他说:“我想好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问未来。” 云嬗诧异地望着他,晚上他态度还很坚决,坚决得她都快要妥协了,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仿佛猜到了她心里的疑问,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不让她看到他眼底的隐忧,他道:“嬗儿,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我不逼你了,我们好好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406章 我打算娶她 云嬗倾身过去,安静地靠在他肩上,她知道他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他愿意娶她,她很感激,就当她不识好歹吧,良久,她低低道:“谢谢你,辰哥。” 贺东辰垂下眼睑,看着怀里乖顺的女人,他掩住眼底那抹担忧与沉重,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轻轻推开她,重新端起碗,放凉的解酒汤刚适合入口,他几口就喝完了,把碗搁在茶几上。 云嬗去端碗,准备拿回厨房洗干净,手腕再度被他握住,他柔声道:“太晚了,睡吧,明天早上再起来洗。” 说着,他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拉着她朝二楼走去。云嬗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争吵过后的两人,连说话都有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 回到房里,贺东辰掀开被子上床,云嬗站在床边没动,贺东辰看见她没打算上床的意思,他挑眉看着她,目光透着几分邪肆,“等我来抱你?” 云嬗脸颊微微发红,她抿了抿嘴,道:“我身上不舒服,我去隔壁房间睡。” 贺东辰双腿盘膝,瞧她转身,他连忙倾身握住她的手,他轻笑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禽兽么,你身上不舒服还想着和你做。还是你觉得,我要你就是为了让你陪我睡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嬗被他看得窘迫的垂下头,再加上他用词露骨,她满面羞红,嗫嚅道:“我是怕我吵到你,你睡不好。” “嗯,你在我身边我确实睡不好。”贺东辰点了点头,见她失望的垂下眼睑,他又道:“可是你不在身边,我会更睡不好,上来吧,再磨蹭就天亮了。” 他睨着她突然绽放光芒的双眼,眼底的笑意更深,云嬗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却还是听话的爬上床,挨着他躺下来。 贺东辰伸手关了灯,他躺下,将她揽进怀里,女人骨骼纤细修长,虽然很瘦,但是摸着不会硌骨头,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云嬗主动伸手搭在他腰间,靠近他一些,磨蹭间,男人身上的体温突然变高了,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侧,他大手扣紧了她的腰,阻止她继续乱动,“云嬗,不想让我闯红灯,就给我老实待着。” 云嬗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绷紧,她吓得立即不敢乱动了,刚才是谁说的,不是想和她睡,结果她就动了一下,他就受不了了。 她撑着他的胸膛想要爬起来,局促道:“我还是去客房睡吧。”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男人重新拉回去,她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熏得她脸颊发烫,有些心慌意乱。 男人的大手用力掐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他睁眸看她,道:“就这样睡吧。” 云嬗几乎与他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说话时,她感觉到他胸口的震动,再加上她胸口硌在他硬梆梆的胸膛上,很不舒服,她说:“不舒服,我要躺床上去。” 男人按着她的后腰,不让她动,云嬗一挣扎,感觉身体涌出一股热流,她瞬间僵住不敢乱动了。随即她感觉到什么,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她穿的是睡裙,刚才挣扎间睡裙卷到腰上,所以她一眼就看见裤子上那抹刺目的红。她呆了呆,下意识朝贺东辰看去,他白色裤子上也多了一抹艳红,她捂着发烫的脸,窘得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贺东辰看她那模样,他微微支起上半身,看到短裤上的血迹,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出声,揶揄道:“看来你这是暗示我闯红灯。” “……”云嬗不敢看他,火烧眉毛般跳下床,朝卫生间跑去。贺东辰愉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她冲进卫生间,砰一声将门关上,她转身靠在移门上,看着卫生间盥洗台上的镜子,镜子里倒映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她下意识抬手拍了拍脸。 其实没想过贺东辰会妥协的,她知道,他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他碰了她,就绝不会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她应该庆幸遇到这样的男人,不用担心他会始乱终弃。 可他们的爱情,注定要无疾而终,所以她会用尽全力,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去爱他,直到再不能爱为止。 贺东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他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了下来,最后冰封在唇角。如果不是席城那番话,他绝不可能就这样妥协。 他做梦都想娶她回家,可如今,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她一个无忧的未来。如果他不能保障她未来的幸福,他不会娶她,不会将她囚禁在他们的婚姻里,永世无法逃离。 他阖上双眸,心口隐隐的难受起来。 他不后悔重新涉入危险中,他只是遗憾,也许无法与她白头到老。 云嬗换了姨妈巾出来,她刚拉开移门,眼前忽然晃过一道白光,她定睛望去,看见贺东辰倚在门边,手指上勾着一条白色子弹内裤在她眼前晃,她羞赧的垂下眼睫,脸颊滚烫,娇嗔道:“你干嘛呀?” 贺东辰笑吟吟地看着她,薄唇微勾,“你做的好事,还问我,拿去洗了。” 云嬗被他一说,脸红得快要滴血,她抬眸瞪他,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只得伸手拿过去,认命的转身回浴室。 贺东辰倚在门边,看她站在盥洗台前放水洗内裤,他眼神温柔下来,满含宠溺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不知道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这样宁静而幸福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他只知道,他会珍惜现在与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直到他再也不能保护她为止,他会安排好她的未来。 他直起身走过去,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健硕的胸膛贴上去,他将下巴靠在她颈窝,她敏感的缩了缩脖子,脸颊嫣红,“你去睡吧,我马上就洗好了。” “想陪着你。”贺东辰腻在她身边,舍不得和她分开。云嬗莞尔,问他:“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待会儿我洗完了帮你按摩一下,会舒服些。” “你血亏,我哪里舍得折腾你,快些洗,洗完了我们睡觉。”说着不舍得折腾她,结果还让她给他洗内裤,不过是想看她羞涩又无奈的样子。 这就是谈恋爱吧,明明自己能做的事,偏偏要对方做,看对方做了,就会觉得特别幸福甜蜜。尤其是洗这样私密的物件,更会让他觉得两人亲密不少。 云嬗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放水清洗,洗着洗着,她忽然道:“其实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你走后,我觉得自己就像被抛弃的小狗。” 贺东辰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不安,他心疼,知道自己刚才吓着她了,他故作轻松道:“你想得美,我不回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脚蹬了我,然后去找花美男吧,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云嬗想,谁说男人的想象力不好的,贺东辰这想象力都可以去写小说了。可他语气中那抹不自信又让她心疼,贺东辰是什么样的人,贺氏集团的总裁,集万千光芒于一身的人,此刻却在她面前显露不自信的一面。 她关了水,转身抱住他的腰,她低声道:“爱过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这世上哪还有男人能入得了我的眼,我比你想象要挑剔得多。” 贺东辰将她搂紧,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她的头发丝滑,他心头一片柔软,他低低道:“傻瓜。” “你比我还傻。”云嬗轻叹道,以前不明白,在一起后,才知道他对她有多好,偶尔她加班,再晚他也会等她回来。有时候她送贺雪生回依苑,他就一路跟随。 lingdiankanshu.com 他们在一起后,他很少加班,有工作也带回来做,时刻陪着她。除非是必要的应酬,他晚上一般都在家,给她做好吃的,陪她看无趣的综艺节目。 她才明白,原来两人同居也可以这么简单幸福。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贺东辰才推开她,道:“别偷懒,去洗完睡觉。” “哦。”云嬗转身继续清洗裤子,贺东辰就黏在她身后,一会儿摸摸她的腰,一会儿亲亲她的脖子,一会儿又揉揉她的耳朵,或者是把玩她的头发。 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他们在一起,他特别喜欢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就像是好动的孩子,完全停不下来。 云嬗清洗好裤子,正打算拿去晾起,贺东辰已经接过去,转身去了生活阳台。 云嬗看着他的背影,唇边掠过一抹浅笑,她走出浴室,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不一会儿贺东辰回来了,他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搂着她,双腿缠着她的,像八爪章鱼一样,她的脚很凉,他皱眉道:“脚怎么这么凉?” 云嬗轻笑道:“没有很凉呀,我体温本来就不高。” 云嬗想起以前过冬天时,如果没有空调会特别难过,她一个人睡的话,睡大半夜被窝都是冷的。和他在一起后,他就是个人肉暖炉,一整夜都暖乎乎的,抱着很舒服。 说话间,贺东辰忽然放开她,钻进被窝里,将她的双脚拿起来,搁在他肚子上暖着。脚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云嬗一怔,眼眶有些湿润,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感动得无以复加。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无论是哪方面,他都把她照顾得很好,他把她捧在掌心一样疼着宠着,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可她除了更爱他,已经无以为报。 她眨了眨眼睛,将涌至眼眶的泪意逼退回去,她伸手圈住他的后颈,红唇颤抖的贴在他薄唇上,贺东辰如被电击,一下子推开她,气息微喘道:“别闹,好好睡觉。” 云嬗被他推开,心有不甘,又要凑过去吻他,贺东辰语气低沉的警告,“再闹我就真的要闯红灯了。” “……”云嬗这才老老实实躺好,不敢再招惹他。 贺雪生的婚礼日期敲定下来,她最近很忙,新嫁娘忙着试婚纱,云嬗紧随在侧。虽然贺东辰已经取消了她保镖的职务,但是她仍旧是她的秘书。 婚纱礼服会所,云嬗坐在蓝色沙发上翻阅婚纱杂志,上面的婚纱美仑美奂,让她这个女汉子看着都忍不住心动,一页页换下去,越翻眼里的光芒越明亮。 工作人员见状,忍不住走过来给她介绍,“这是巴黎最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婚纱,他的设计别具匝心,每一件婚纱,都富有特色,我们这里还有几件样版婚纱,您最近要是有结婚的打算,不妨试一试。” 云嬗脸颊微红,心想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么,让工作人员都看出来了,她摇了摇头,笑道:“谢谢,我就是看一看。” “没关系的,看是看不出效果,要试穿到身上,才知道自己有多美,试婚纱不要钱,我们这里是高端会所,试一下不会让你给钱的。”工作人员笑盈盈道,语气不乏幽默。 云嬗被说得心动,可是今天是雪生小姐的主场,她去试婚纱算怎么回事?她坚定的摇了摇头,“真的不用,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工作人员闻言诧异地望着她,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结婚多可惜,不过最后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没再强迫她。 工作人员刚要走,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那两件婚纱给她试试。” 云嬗听到熟悉的男声,猛地回过头去,就见贺东辰与沈存希一起走进来,两个男人同样出类拔萃,走在一起谁也掩盖不了谁的光芒,都自有一身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可在情人眼里,却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人,只要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其他所有人都成了陪衬。云嬗对上贺东辰看过来的目光,她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怕自己的心思流露出来。 她低垂了眸,刚好翻到的是一件A字款的婚纱,干净利落的剪裁非常漂亮,她连忙将婚纱杂志合上,想要放回茶几上,一双长手伸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她惊了一下,微仰起头,就见贺东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他拿过杂志,翻到她刚才看的那一页,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页面上的婚纱,挑眉问道:“你喜欢这件?” 云嬗连忙摇头,昨晚他们才说好不问婚姻的,今天她就来看婚纱,怎么都给人一种心口不一的感觉,她道:“我只是随手翻一翻。”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足够看懂她的小心思,他拿起婚纱杂志,对旁边的工作人员道:“有这件婚纱吗?” “有的,昨天刚到的新款,贺先生。”工作人员立即毕恭毕敬道。 贺东辰点了点头,“拿这件给她试试。” 云嬗顿时慌了,她连忙站起来,摇头道:“不用,我真的只是随手翻翻。” 云嬗心里很担心,沈存希与雪生小姐都在,贺东辰要她试婚纱,他们一定会看出什么来,她不能这样做,再说今天是雪生小姐的主场,她不能失了主次。她小心翼翼地去看旁边的沈存希,沈存希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盯着试衣间方向,等着他的新娘出来。 贺东辰态度很坚持,他道:“让你试又不会让你买,去吧。” “可是……”云嬗还在迟疑,贺东辰朝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即笑眯眯的过来,亲密的挽着云嬗的手,往试衣间走去,“你身材比例很完美,再加上个子高挑,这件婚纱得高个子的女孩才HOLD得住,试试吧,相信贺先生的眼光,你穿上一定很美。” 云嬗就这样被工作人员不由分说的拉进了试衣间,另一名工作人员取来了那件婚纱,很美的婚纱,云嬗看着,心里莫名多了敬畏的心思。 她抿了抿唇,道:“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笑道:“还是贺先生了解云小姐,他说你要实在不愿意换,他会过来帮你换。” “……”云嬗无语到极点,眼看两名工作人员眼底闪着暧昧的笑意,她羞涩的垂下头去。换婚纱的过程中她还算配合,她知道贺东辰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那个男人霸道惯了,是不会允许她违逆他的意思。 很快穿好了婚纱,工作人员将她的齐肩短发打理了一下,然后别上披纱,这才拉开门帘,灯光照射进来,四周都是镜子,云嬗被自己惊艳到了。 A字款的婚纱上微微露出香肩,她的胸部很挺,更衬得纤腰不盈一握,下面的大摆刚好碰到地面,镜子里的她,像准新娘一样娇羞美丽。 她看着这样的自己移不开眼,然后她看见镜子里出现贺东辰的身影,他身上穿着黑色燕尾服,已经不是来时的西装,他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缓缓朝她走来。 云嬗看着镜子里英俊潇洒的男人,她的心跳蓦地加速,随着他的走近,逐渐失速。短短几步距离,贺东辰已经走到她身边,他凝视着镜子里的女人,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美的一面,美得有几分不真实。 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轻轻落在她肩上,他结实的胸膛贴在她后背上,他在她耳边暧昧低语,“好美!”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瞧着他们俊男美女,都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他们。 云嬗睫毛微颤,她不安的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她道:“我们这样做太明显了,雪生小姐……” “你以为雪生很笨呀,这么久还没瞧出端倪,也就你自以为掩饰得很好。雪生那边,你不需要多想,她不会和家里乱说。”贺东辰瞧着镜子里俏生生的女人,露肩的礼服,露出优美的脖子与精致的锁骨,最简单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云嬗猛地回头看着他,震惊道:“你说雪生小姐知道了?” “嗯,之前不确定,不过现在应该能确定了,她不会问你,你也不用觉得不安,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么?”贺东辰说着说着,就觉得这画风不对,此刻他不是应该趁机求婚么,怎么还想着教她不用担心? 云嬗因为他嘴里那个“男欢女爱”的词而感到有些害羞,她瞧四周看了一眼,稍稍推了推他,道:“别人都看着呢,你放开我。” 贺东辰不仅没有放开她,大手从她肩上滑下去,搂着她的腰,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他声音沙哑,“真恨不得马上将你娶回去。” 云嬗心里震动不已,她垂下眸,怕气氛太好,她会忍不住生出奢望,她逐渐找回理智,道:“已经试穿了,你出去吧,我把婚纱换下来。” 贺东辰略皱眉,不悦地勒紧她的腰,不让她走,“还没看够呢,让我再看看。” 云嬗被他扯了回去,又跌进他怀里,她看见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正掩嘴笑,她心里很不自在,在家里他要怎样都她都由着他,但是在外面,她想着还是收敛一点。 雪生小姐都能看出来,如果他们再这样无所顾忌,那么贺家人也迟早会看出来。她害怕,越是想拥有他久一点,越怕他们的关系会曝光,直到再也不能在一起。 “好了,你出去吧,我把婚纱换下来。”云嬗说。 贺东辰心底恼怒,就会破坏气氛的坏丫头,他张嘴咬了她的耳垂一下,她疼得在他怀里直打颤,倒也老实下来,不再乱动。 贺东辰静静地拥抱着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怎么都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太快,希望时间慢下来。 可是看不到她的时候,又想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上班就盼着下班,盼着回家能将这个小女人搂进怀里,好好疼进骨子里。 “真美,嬗儿,美得我都移不开眼睛了。”贺东辰感慨道。 云嬗对上他火热又迷恋的目光,她娇羞不已,贺东辰在这方面从来不吝啬赞美她,无时无刻都在给她自信。在他眼里,她身上就没有缺点。 贺东辰直勾勾地看着她,想把她的模样印在脑海里,如果他能顺利解决难关,他会把这一幕变成现实,如果他解决不了,那么这一幕会永久的存放在他记忆里,永不褪色。 过了许久,贺东辰才像看够了一样,他放开她,转身朝工作人员招了招手,工作人员立即走过来,贺东辰拿出手机递给工作人员,微笑道:“麻烦帮我们拍几张照片。” 云嬗闻言,慌张地望着他,她试穿婚纱已经是逾越了,再拍照就太不知道分寸了,她急道:“辰哥,不要拍照。” “没关系,没人会动我的手机。”贺东辰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然后搂着她的腰,做了个很亲密的姿势,示意工作人员拍照。 工作人员本来很犹豫,但是对方是贺东辰,有可能会成为她们的顾客,她拿起手机,点开相机功能,然后举起来对着他们,道:“云小姐,请放轻松一点,你的姿势太僵硬了,自然地靠在贺先生怀里就好。” 云嬗心里一直担心,姿势僵硬到极点,贺东辰也感觉到她浑身紧绷,他抬了抬手,示意工作人员先不拍,他搂着她的腰,一瞬不瞬地凝视她,“要我吻你吗?” 云嬗脸颊一烫,刚要说话,他已经俯下身来吻住她,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热情得她根本拒绝不了。她一开始很抗拒,担心工作人员笑话,更担心他们在一起的事被人撞见。 可后面,她根本招架不住他强硬且热烈的激吻,渐渐的沉浸在他的吻里,双手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微踮起脚尖配合她。 贺东辰朝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工作人员拿着手机拍得停不下来,俊男美女拥吻的画面很难见,最后出来的效果简直就是动图,完美的记录下这个热情又缠绵的吻。 结束时,云嬗气喘吁吁地靠在他胸前,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浑身无力的倚着他,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工作人员将手机递给贺东辰,贺东辰查看着照片,他薄唇微勾,俊脸上荡漾着甚是愉悦的笑意,很客气的谢过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被他脸上的笑给迷住了,脸红的摆手表示不用谢。贺东辰将手机放回西裤口袋里,垂眸看着怀里脸蛋嫣红的小女人。每次只要吻她,她就会变得很乖很乖,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轻笑道:“让工作人员帮你换婚纱,我去外面等你。” 云嬗点了点头,然后站直身体,窘得不敢看他。贺东辰转身出去,那两名工作人员立即进去,拉上布帘,帮云嬗换衣服。 贺东辰走出去,来到前台,沈存希与贺雪生正等在那里,贺雪生试完婚纱,已经换回常服,看见贺东辰意气风发的走过来,又不见云嬗,其实她已经猜到了。 上次她和哥哥说,哥哥还一脸苦恼,说什么他肯追,也要别人愿意才行的酸话,敢情那个时候就在忽悠她了?这婚纱都试上了,再瞧他一脸荡漾的模样,恐怕不久后,云嬗就要成她嫂子了。 贺东辰没理会贺雪生的目光,径直对前台道:“把我们试过的礼服包起来,送到我车上。” 前台工作人员连忙点头,要知道这两套礼服的价钱都不低。贺东辰转身来到贺雪生面前,贺雪生不满道:“哥哥,你和云嬗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瞒得这么紧,我还替你们担心呢。” 贺东辰看了一眼试衣间方向,目光深情,他回过头来,望着妹妹,道:“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回家别乱说。” “为什么呀?你该不会是不想对云嬗负责吧?”贺雪生皱眉道,虽然她相信哥哥,他怎么看都不像始乱终弃的男人。 “不是,云嬗的原因,她暂时不想让云姨知道。” 贺雪生想起年夜饭那晚,云姨的反应,她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贺东辰看向妹夫,他道:“你们先走吧,免得待会儿她出来心里不自在,雪生,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云嬗脸皮薄,你别把她吓跑了。”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有了女朋友就忘了老妹,看来这话不假。四哥,我们走吧,不杵在这里当电灯泡了。”贺雪生伸手挽着沈存希的胳膊,酸溜溜道。 沈存希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却是满脸宠溺的表情,“当着我的面这么酸,也不怕我吃醋?” 贺雪生仰头望着他,笑眯眯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吃什么醋?” “调皮。”沈存希温柔的将她拉进怀里,抬头看向贺东辰,因为上次挨揍的事,沈存希对贺东辰明显存了敬畏之心,这个当过特种兵的大舅子,果然不能小觑,他道:“大哥,我们先走了。” 贺东辰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把雪生嫁给沈存希,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个男人对雪生的深情不悔,用七年时光来见证,他相信雪生的选择,也相信沈存希可以给雪生幸福。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去,看见换上毛衣羽绒服的云嬗朝他走来,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她靠近。 云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微微垂下眼睑,娇不胜羞的模样,让贺东辰更心动,待她走到他面前,他无所顾忌的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们走吧,晚上想吃什么?” 云嬗朝四下张望,没有看到贺雪生与沈存希,她问道:“雪生小姐和沈先生呢?” “他们有事先走了,你还没告诉我,晚上想吃什么,还是回家自己做?”贺东辰揽着她往会所外面走去,云嬗其实不敢和贺东辰去外面吃饭,他去的地方,必定是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经常去的地方,很容易碰见熟人,所以一般她会选择回家做。 两人走到旋转玻璃门前,她道:“去超市买菜吧,我们回家自己做。” “正好,家里的套子用完了,需要补点货。”贺东辰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云嬗心知自己被他耍了,她脸红耳赤道:“上次买了那么多,怎么这么快……” 贺东辰脸上含着笑,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他才悠然开口道:“我的战斗力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讨厌啦!”云嬗娇嗔道,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他正在笑,笑声愉悦,震得她手掌有些发麻,她连忙缩回手,脸颊越来越烫,她快步跑开。 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他快步追上去。 他们开车去超市,此时正是超市人流量的最高峰,贺东辰推着推车,将她搂在怀里,避免她被顾客撞到。不一会儿,他们挑好了新鲜的蔬菜,又买了一只个头十足的澳洲大龙虾,然后去柜台结账。 买了单,贺东辰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穿过马路,回到小区。来到单元楼下,远远的,云嬗看见单元楼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脸色一白,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贺东辰正和她说笑,突然见她这样的反应,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到了站在单元楼下的中年贵夫人,贵夫人穿着貂毛大衣,手里拎着香奈儿限量包,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们。 贺东辰皱了下眉头,没想到第一个撞破他们的人竟是贺夫人,眼见云嬗要逃,他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手腕,道:“已经看见了,你跑也来不及了。” 云嬗心慌意乱的望着他,“我……” 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他朝她安抚的笑了笑,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云嬗怎么可能不害怕,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被撞破,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离得这么远,她都能感觉到贺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与鄙夷,那样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浑身都难受起来。 可是贺东辰的目光与坚决的语气,又让她突生了一股勇气,想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去承受贺夫人的责难。 云嬗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贺夫人面前的,贺夫人的目光变得凌厉,视线落在他们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她眉头蹙得更紧,却又碍于贺东辰的态度,终究没有发作,她道:“东辰,你家的密码什么时候换了,我带了些云姨做的小菜过来,却被拦在门外。” 贺东辰不动声色地望着贺夫人,此刻贺夫人平静的面容下蕴藏着剧烈的风暴,他担心她的撞破,会让云嬗心生怯意。 他信口胡诌了一句,“上次小区里遭了小偷,就把密码换了,您来多久了?”他一边说一边输入密码,单元门“滴”一声开了,他拉开门,等贺夫人先进去,这才拉着云嬗进去。 走进电梯,贺夫人始终视云嬗于无物,云嬗也不敢主动去招惹贺夫人。贺夫人生了贺允儿后,就伤了子宫,再也不孕,她把贺东辰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在她心里,没有一个女人能配得贺东辰。 贺夫人看着两人始终没有松开的手,眼里掠过一抹厉色,她道:“没有多久,想着你忙,就没打电话给你。” 母子俩说着话,始终没有提及云嬗,云嬗没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她恨不得自己化作无形。当贺夫人凉幽幽的目光扫视过来时,她心里清楚,贺夫人并不是默认了,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发作。 说话间,电梯到了顶楼,贺夫人率先走出去,云嬗压低声音道:“我先回去吧。” 贺东辰看向她,压低声音道:“云嬗,我不奢望你会和我并肩作战,但是也不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逃跑,待会儿你先回房,我会和母亲谈。” 云嬗抿了抿唇,最后被贺东辰拉出了电梯。从见到贺夫人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扑通扑通的乱跳,就像一直藏在人后的事情,突然被摊开在世人眼底,那样的猝不及防以及惊慌失措。 贺东辰开了门,等她们进去后,他才跟进去。 贺夫人看着玄关处的情侣拖鞋,她眉尖微蹙,心知刚才贺东辰那番解释就是托词,他之所以换密码,是不想让她突然造访,发现他和云嬗在一起的秘密。 她换了拖鞋走进去,云嬗跟在她身后,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小菜,她伸手欲接过去,贺夫人手臂一让,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沉声道:“我去放,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云嬗闻言,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紧缩起来。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缓缓收回。贺东辰来到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道:“你累了一天了,先回房去。” “可是贺夫人……”云嬗迟疑道,贺夫人再不喜欢她,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要做到,这毕竟是养育贺东辰多年的女人,她看着她为贺东辰付出,不管她曾经用了什么手段嫁进贺家,她为贺东辰付出的那些真心,是值得她尊敬的。 “乖,听话,上去吧。”贺东辰捏了捏她的掌心,他庆幸今天来的是贺夫人,而不是云姨。 云嬗抬头望着他,听到厨房里传来开冰箱的声音,她终究还是妥协,转身上楼去了。她不知道贺东辰要和贺夫人谈什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贺夫人不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她母亲,但是她知道,这很难。 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他将东西搁在茶几上,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伸手摁了摁,然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贺夫人正将云姨做的小菜一样样放进冰箱里,其实她很想将所有小菜都扔进垃圾桶。看见贺东辰与云嬗在一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想着这母女俩都是心机婊,表面装着对贺家无所图,暗地里老的讨好她儿子,小的勾引她儿子。 她忍耐着脾气,没有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的谩骂云嬗,让她滚出这个家,不要想着勾引了贺东辰,就能变成贺家的当家主母。 贺东辰走进去,从贺夫人手里接过小菜,往冰箱里放,他笑道:“云姨总是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孩子,做好吃的就会想着我,做了这么多,够我吃很久了。” 贺夫人站在旁边,看着儿子英俊出色的外表,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和云嬗在一起多久了?” 贺东辰手里的动作一顿,他知道贺夫人不会装作没看见,一定会问他,他抬腕看表,认真道:“5天零0个小时,妈,我打算娶她。”(未完待续) 第407章 为爱情奋不顾身一次 贺东辰不让云嬗留下来面对贺夫人,是不想让她难堪。如果一开始他同意地下恋情,是因为云姨是最难攻克的难关的话,那么贺夫人就是第二难攻克的难关。 他们刚在一起,他不愿意她承受更大的压力,才一直忍忍忍,忍到现在被贺夫人撞破,他不想再忍下去,说他自私也好,他只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贺夫人闻言,眼睛立即瞪得溜圆,她瞪着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俊逸挺拔,从各方面来说都非常优秀,与薄慕年、沈存希并列桐城最优秀的年轻企业家。 相比薄慕年的高冷,沈存希的遥不可及,特种兵出身的贺东辰温暖和煦,是桐城所有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最佳夫婿。他有很多选择,就算不选个名门闺秀,至少也是小家碧玉,而不是作为佣人之女的云嬗。 “你说什么?” 对于贺夫人的难以置信,贺东辰的反应反而更平静一些,有时候心里确定了目标,他反而勇往直前,不再感到畏惧了,他走过去,像过去一样,揽着贺夫人的肩膀,将她带到沙发旁,让她坐下,然后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道:“你们不是天天叨叨我已经5岁了,该结婚了么,正好云嬗是知根知底的人,你们不用担心她的品性。” “她勾引主子,以下犯上,还有什么人品保证?东辰,你别想偷换概念,我能接受的儿媳妇就是农家女孩子,也绝不能是云嬗。”贺夫人很显然没有被贺东辰的话带走思绪,她头脑一直很清醒,也一直保持着对云嬗的偏见。 这个女人绝不能变成她的儿媳妇,她绝不会让她嫁进贺家,她反对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份悬殊巨大。 贺东辰微蹙了下眉头,因为贺夫人那句“她勾引主子”,他知道他应该冷静处理,不能与贺夫人闹崩,至少在谈判的过程中,他再怎么心疼云嬗,也不能表现得很明显,以免加重贺夫人心头的不悦,对云嬗更不妙。 可是他又不能做到听而未闻,因为事实不是如此,他不能让她背黑锅,他轻笑道:“妈,您对云嬗有误会,哪是她勾引的我,分明是我勾引的她。” 贺夫人再迟钝,也听得出来贺东辰句句维护云嬗,她按捺住脾气。她知道,别看贺东辰平时尊重她,其实他性格很倔强,从小到大,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不管再难,他最终都能达成愿望,所以她不能和他硬碰硬,因为上次年会发生的事,贺东辰与她已经有了生分与嫌隙,她不想再口出恶言,让他对她更失望。 她吸了口气,压抑住满腹欲奔涌而出的情绪,她语重心长道:“东辰,你知道你身上背负着什么责任吗?你和云嬗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先不说你们身份悬殊,就是在事业上,她也不能帮你一把。迟早有一天,你们的爱情会背负不起现实的责任。你现在喜欢她,想和她交往,我不反对,但是娶她,这件事没有人会赞成。要不这样,我给你按排相亲,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婚后你想把她养在外面也可以。” “妈,您从小教导我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女感情尤其不能拖泥带水、始乱终弃,我一直还记得您的教诲,我和云嬗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我不会像现在那些浮夸的二世祖一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因为我要的妻子,只有云嬗。”贺东辰的态度十分坚决与强硬,在这方面,他的人品绝对不渣,他衷于爱她就给她一个家的原则。 贺夫人蹙了蹙眉头,儿子态度这么坚决,如果女方是豪门千金或名门闺秀,她一定很欣慰,偏偏这个人是云嬗,她心里五味杂陈,态度不由得也变得强硬起来,“东辰,有时候坚持原则,也是要看对方的品性与家世的,云嬗不行,你们在一起绝不是众望所归。” “妈,既然您亮了底牌,我不妨也亮出我的底牌,云嬗是我的底线,您不要触碰,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贺东辰是蹲在贺夫人面前的,他仰头望着贺夫人,从此时的气场来说,他这番话说得有几分乞求的意味。 贺夫人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她神情紧绷,红唇抿得死死的,贺东辰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她不愿意和他撕破脸,从他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她只能从云姨母女那边下手,她站起来,看着贺东辰也跟着她站起来,他瞬间高出她一个头不止,她道:“东辰,不是妈妈思想老古板,而是自古以来,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是悲剧的开始,在我心里,云嬗配不上你,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说完,她倾身去拿香奈儿限量包,贺东辰望着她固执的神情,他抿紧薄唇,知道谈判失败,他道:“天色太晚了,我送您出去。” 贺东辰拿了车钥匙,在玄关处换了皮鞋,贺夫人走在前面,此时回头看了一眼二楼方向,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开门出去了。 车里,贺东辰安静地开车,贺夫人坐在副驾驶座,母子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徐卿重新出现在桐城,贺夫人就明显感觉到,贺东辰和她生分不少,再加上在年会上她给贺雪生下药,却被贺东辰意外的喝了,他们母子情份就更僵了,她一直试图缓解僵局,所以今晚才会带着云姨做好的小菜过来看看他。 却没想到自己会撞到他和云嬗在一起,贺东辰从小到大所做的决定,贺峰都尊重他,哪怕她不高兴他去参军,她依然选择尊重他,因为在大是大非面前,贺东辰总是拎得最清的那个。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也更相信他的选择。 但是唯一有婚姻,她不能让他任性,“东辰,刚才在公寓里,我给云嬗留三分情面,她到底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让她觉得难堪。但是你玩玩可以,结婚不可以,这是我的底线,也是贺家的底线。” 贺东辰抿紧唇,忽然感觉到烦躁,心里那股火气蹭蹭就冲了上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起了泡,他神情冷峻,也是同样的一句话,“我和云嬗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如果以后我会娶妻,那么云嬗绝对会成为我的妻子。” “东辰!”贺夫人不满的瞪着他,“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贺家绝不能出现一个佣人身份的当家主母,否则贺家的列祖列宗,都会气得从地底下跳出来。” 贺东辰英俊的五官上隐隐出现一抹戾气,他冷声道:“为家族所累,难道我连选择一个共度下半生的女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还是您觉得我应该步上父亲的后尘?” 贺夫人听出贺东辰语气里所隐含的意思,气得浑身发抖,终是闭了嘴。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贺宅外面,母子俩的脸色都不好,贺东辰直视前方浓浓的夜色,星星点点的霓虹光芒根本无法将夜色驱散,他道:“妈,我刚才的话没有任何冒犯之意,相反的我很感激您的教育与栽培。但是爱情不是加减乘除那么简单,它开始了,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终止,我爱云嬗,爱了十年,或者是更久。如果您依然疼爱我,就请尊重我的选择。” 贺夫人一直抿着唇,过了许久,她才推开车门,沉默的下车。站在车外,她看着车里儿子刚毅的俊脸,她道:“回去开车慢点,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她关上车门,站在路边,她不是妥协了,而是这个恶人,暂时轮不到她来做。比起她,有人更不愿意东辰和云嬗在一起。 而这个人,东辰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贺东辰转头望着母亲,不用想,他也知道贺夫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薄唇抿得更紧,却没有阻止贺夫人的意思,这件事总是要爆发出来,迟与早,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娶云嬗的决心有多坚定,只是如果没有金三角那边的事,他甚至会庆幸贺夫人撞破了他们,让暴风雨来得更早一点。 但是现在,他没有信心能完美解决迫在眉睫的悬赏追杀行动,在这风雨飘摇之时,他只想好好拥有与云嬗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如今骤然被贺夫人撞破,也就说明在暴风雨来临之时,他是内忧外患,这怎么不叫他急得上火?目送贺夫人进了贺宅,他没有立即把车开走,哪怕此刻最想做的是回到公寓,将那个小女人搂进怀里,他也不能这样做。 他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一下下吸食着,吞云吐雾时,他烦躁的心情并没有随之消失,反而越发抑郁起来。 心口如舔了火苗一般,他猛地掐灭手里吸食了一半的香烟,发动车子朝公寓驶去。 十点多的夜晚街上车辆逐渐减少,贺东辰没有去买醉,也不习惯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情绪。再加上如今他必须时时警醒,如果不小心喝醉的话,说不定明天的报纸上就会报道贺家大少被仇杀横死街头的新闻。 车子开了一半,他就感觉到危险,身后有三辆黑色轿车不动声色的包抄过来,将他围在中间,他眯了眯眼睛,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他不动声色的加速,试图从包抄中突围出去,白色卡宴经过改装,几秒时间就能提速到100以上,再加上车窗玻璃是防弹装置,他眼角余光,瞄到有黑衣外国人从车窗探出来,手里握着消音的手枪。 他神色一凛,还真是有备而来! 他连忙升起车窗玻璃,一边提速,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自从席城提醒他后,他就在身边安排了保镖,电话打出去,响了一声对方迅速接起,“贺队,我们被几辆车狙击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贺东辰抿紧薄唇,神色多了一抹凝重,甚至听到那端传来子弹打在车窗玻璃上的碎裂声,以及车子轰隆隆的声音。 他看着后视镜里迅速赶超过来的黑色轿车,看来他们不仅是有备而来,还来得声势浩大,他沉声道:“我可以应付,你们先保护好自己。” 话音未来,有子弹射过来,打在后挡风玻璃上,“砰”一声响,后挡风玻璃纹丝不动,他挂了手机,一手握紧方向盘,另一手打开橱物格里,从最底层拿出一把消音手枪,他拉了保险,将子弹上膛。 三辆黑色轿车,大约有十二个人,一人驾车,三人同时朝他的车开枪。 车窗玻璃有防弹装置,子弹打在车身上,“钉钉钉”作响,他咬着牙关,看着前面的路况,车子装了四轮定位,这条路是直行,他直接放开方向盘,降下车窗,手探出去,朝身后的车开枪。 自然,他现在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逼停对方的车,他瞄准车轮,对着中间逼近的那辆车连开两枪,刺耳的轮胎摩擦响起,尖锐的声音在午夜的街头格外响亮,路人纷纷测目,只觉得一道白光三道黑光从眼前飞驰而过,就像看的香港枪战片里的情形,子弹嗖嗖乱飞,惊险又刺激。 然后一辆黑色轿车在原地打转,撞到了路肩上,停了下来,另两辆黑色轿车穷追不舍。 而身在暴风圈里的贺东辰却觉得一点也不刺激,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为了一千万美金来取他性命,也许今晚只是一个开端,更严峻的是以后。 贺东辰顺利解决了一辆黑色轿车,他朝郊区驶去,不想因为自己伤及无辜。 越往郊区,车辆行人越少,两辆黑色轿车里的魁梧男人探出身体,朝贺东辰的车轮胎开枪,“砰砰砰”几枪,即使贺东辰不停变换车道,也终是躲不开不长眼睛的子弹,右后方轮胎被子弹射中爆胎,车子立即朝左边偏去。 他连忙握住方向盘,稳住车身,高速行驶的白色卡宴晃了晃,最后稳了下来,他看着后视镜里越逼越紧的黑色轿车,他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伸出窗外朝身后开枪。 “砰砰砰”,枪声不绝于耳,追得紧的那辆黑色轿车挡风玻璃碎裂,有人中枪,他转过头来,继续变换车道。 “噗”一声,车身打滑,他左前轮胎被打爆,极速行驶的白色卡宴往一边的安全岛撞去。贺东辰扳着方向盘,眼眶腥红,在即将撞到安全岛那一瞬间,堪堪擦着安全岛驶回正路,一时火花四溅,他也惊出一身冷汗。 身后杀手穷追不舍,贺东辰前后轮胎都被打爆,难以保持平衡,车速反而不及后面两辆黑色轿车。他没有慌,神色沉着,身经百战的男人不会这样轻易认输,因为云嬗还在家里等他,他也不可以认输。 他拿手枪对着后面一阵开枪,子弹卷着风从耳边擦过,他目光阴鸷的盯着后视镜,两辆黑色轿车迅速驶上来,将他夹击在中间,他猛打方向盘,将其中一辆黑色轿车逼到路肩上,眼前火花乱溅,甚至有股摩擦产生的焦糊味在鼻翼间萦绕。 贺东辰手枪没子弹了,那辆车上的人不停朝他的车开枪,“铮铮铮”的声音此起徒伏,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射过去,他顿时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痛。 他抿紧唇,满脸都是戾气,他撞了左边的车,右边的枪手就不停开枪,车身已经千疮百孔,像极了马蜂窝,防弹玻璃再厉害,也经不住这样近距离的射击,玻璃有了裂痕,很快就会碎裂。 贺东辰不是电视里的超人,他是血肉之躯,一旦玻璃碎了,他就会被人狙杀在车里。他眯起双眸,绝不认命,他还有好多事要和云嬗做,还没有和她结婚生子,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凭着那股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希冀,他猛踩油门,前边是个急转弯,他瞄准时机,猛地朝右手边撞去,同样高速行速的黑色轿车,被一股强大的冲力直接撞飞出来,翻过路边的护栏,坠下山坡。 解决了一辆车,剩下那辆千疮百孔的黑色轿车就容易对付了,枪声不绝于耳,贺东辰盯着后视镜,车窗玻璃在耳边碎开,子弹擦着风声卷过耳边,他下意识伏低身体,对方一直穷追不舍,他怎么也摆脱不了。 恰在此时,他车上仪表盘上显示没油的信号,他皱紧眉头,关键时刻,车子居然没油了。 然后他闻到了浓烈的汽油味道,应该是油箱被打爆了,车子正在漏油。他神情立即变得凝重,车子漏油,杀手显然也发现了,黑色轿车的司机突然减速,减速的同时,另外三名杀手瞄准白色卡宴的油箱开枪。 “轰”一声,白色卡宴烧了起来,贺东辰看着后视镜里一片火海,知道车子在旦夕间就会爆炸,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右手边就是江,他没有丝毫犹豫,猛打方盘,朝江里冲去。 车子飞在半空中,突然“砰”一声爆炸了,然后如失了生命力的风筝,猝然跌落在江面上,冲天的火光逐渐淹没在湍急的江面上。 黑色轿车停下来,四名已负伤的杀手从车里下来,看着沉入江面正在燃烧的白色卡宴,四人面面相觑,有人用英文道:“他死了?” “应该吧。” …… 云嬗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想到梦里的情形,她浑身直冒冷汗,她转身看着身侧平整的床铺,贺东辰还没有回来。她拿起手机,看见上面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心里惴惴不安,被贺夫人撞破了她和贺东辰之间的事,她心里一直不安,甚至连去偷听他们谈话的勇气都没有。 贺夫人那眼神分明就是不赞成他们在一起,她像一只鸵鸟一样,只要没听到,就不会自惭形秽。她甚至在心里鄙视自己,云嬗,你也就这点勇气是吗? 可是她真的没有勇气了,和贺东辰在一起,已经耗尽了她这一生的勇气,她甚至想都不敢想,她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她从床上爬起来,推开卧室门下楼,楼下黑乎乎的,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也空荡荡的。 贺夫人撞破了他们,她一直在等妈妈给她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动静。她相信,贺夫人不会如此沉得住气,妈妈知道只是迟早的事。 她想起上次在她的卧室里,妈妈逼她以父亲的名义起的誓,她心口一阵绞痛,甚至连手脚都冰凉了。小腹疼得厉害,她按着小腹,在楼梯上坐下。 她甚至不敢给贺东辰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变成了被人遗弃的小狗,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她双手捧着脸,想到以后就心乱如麻,更多的还是绝望。 昨晚贺东辰才为了她妥协,她以为这样平静而幸福的日子会维持好久好久,久到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她甚至自私的想拥有他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就他们俩,彼此白头。 或者也会生孩子,就是瞒着贺家人,瞒着母亲,等他们百年之后…… 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卑鄙了,她可以等,可是贺东辰呢?他是贺家的家主,自有他的责任与义务,怎么可能陪她不婚丁克一辈子? 想想都觉得自己自私得无可救药,两头都不想放手,既想和贺东辰在一起一辈子,又不想让母亲失望。 她坐了一会儿,正月的天气,屋里即使是恒温5度,她依然感受到了夜深露重的寒气,她抱着双肩,看着窗外,客厅里的钟指针滴滴嗒嗒的走动,越是静谧,她越是心慌。 她拿起手机,忍不住给贺东辰打电话,对方客服冰冷的声音传来,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咬牙,贺东辰几乎从来不关机,她再打,还是关机。 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找点事做,她明知道打不通,还是不停的打,一遍又一遍,固执而倔强。贺东辰不会关机,更不会夜不归宿。 她想到刚才的梦,冲天的火光,白色卡宴坠入冰冷的江面,她越发觉得不安。像是一种奇妙的预感一样,贺东辰关机,是不是出事了? 她越想越坐不住,想要出去找他,可是天大地大,她上哪去找他? 云嬗这才发现,他不见了,她居然连他常去的地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上哪去找他,还有比她更失职的女朋友吗? 云嬗呆呆地坐在楼梯上,她告诉自己,她一定是想多了,因为心里不安,才觉得他出事了,他不可能出事的,他是贺东辰,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怎么会惹来杀手,一定是她太紧张了。 可是这个理由并没能说服她不安的心,她越发觉得坐不住,她不知道上哪去找他,就只能抱着手机一遍遍打电话,哪怕对面是冰冷的客服,她依然在幻想,也许下一次,他就会接了。 凌晨五点,贺东辰被搜救小队找到,白色卡宴飞出路边时,他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他被挂在了树枝上,堪堪避过了那群杀手的目光,等那行人离去后,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手机在身上。 幸好他这几天都有准备,身上有定位器,他艰难地按开定位器发射信号求救,信号成功发射出去,他却悲催的挂在树枝上,不知道这棵树能挂他多久。 一个小时后,他听见上面有说话声,他仔细辩认,是小A的声音,他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出声提醒对方自己所在的方位。 不一会儿,有人身上系着登山绳从上面下来,看见挂在树上的贺东辰,那人毫不客气的笑了,“贺队,你这姿势倒是别致。” “别致你妹,赶紧把我弄上去。”贺东辰挂了一晚上,心情十分暴躁,小A也不敢再取笑,将一条救生绳抛过去。 贺东辰出手精准,抓住救生绳系在腰间,然后上面开始有人在拉,成功回到地面,贺东辰站在那里,解下身上的救生绳,看着平静的江面,白色卡宴彻底报废。 小A朝他注视的方向望去,开始汇报,“贺队,最近有四队来路不明的人马悄悄潜入桐城,席城那边查到的消息,他们从私自贩售的军火商那里拿到了最新的武器,火力十足,应该都是冲着你来的。今晚袭击我们的是同一队人马,如果确定你没有死,他们应该还会再继续狙击你。” 贺东辰神情凝重,他庆幸今晚发生枪战时,贺夫人和云嬗没有在车上,他皱眉道:“尽快摸清他们的底细,我不能坐以待毙。” “贺队,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不如我们先将计就计,散播你已经‘身亡’的消息,然后再对付他们,等彻底清除了这些大隐患,你再回去。”小A建议道,今晚实在凶险,他们的兄弟也伤得不轻,还有一个重伤,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并非害怕,而是在规避最大的风险,能不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人当面较劲就不较劲,如今的首要任务,是端了金三角那群人的老窝,解除了那个悬赏追杀令。 否则一批批只要钱不要命的杀手袭卷桐城,他们就别想有安生日子。 贺东辰盯着远方,此时正是破晓时分,天空最黑暗的时候,就连路灯都照不亮天边如泼了墨的沉黑。他知道小A的意见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心里却犹豫了。 一旦他“死亡”的消息散播出去,云嬗很快就会知道他这两年为她做的事,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哪怕是扛,他也想独自扛过去。 “你们这么厉害,还怕保护不好我么?”贺东辰冷声道。 小A看着他隐隐动怒的俊脸,心知他不会听从他的建议,爱情到底是什么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贺队明明已经顺利离开了黑暗的世界,却因为云嬗再度卷了进来,而且还招来了杀身之祸。如今他不愿意假死,也是因为云嬗,爱情的力量到底有多伟大,竟让一向冷静自持的贺队,也有了这样不顾一切的时候。 “目前为止,不把云小姐扯进来的最佳方案,也是先灭了金三角那边,贺队,我们不怕死,但是你不一样,你曝露了,你的家人也都曝露在危险中。那群杀手为了悬赏,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小A凝重道。 贺东辰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却独独不能枉顾家人的安危,更何况这件事一定会牵扯到云嬗,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晌,他放开,看着平静的江面,许久才道:“照你的意思办,重新给我弄个身份,我要暂时离开桐城。” “是,贺队,我马上让他们去办。”小A大喜过望,连忙道。 贺东辰抿了抿唇,他想到了什么,朝车旁走去,“先送我回公寓一趟。” 离开前,他怎么也要再去看云嬗一眼,哪怕是亲一亲她抱一抱她,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别,他们要多久才会见面,再加上贺氏。 如果他的死讯发布出来,受到波动最大的应该是贺氏吧,离开前,他还需要把这件事安排好。 小A看着贺东辰的背影,心里轻轻一叹,曾经他只看到了贺东辰铁血的一面,如今他居然也有幸看到他柔情的一面。 哪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情长还是什么的,果然是让人心生艳羡。 小A送贺东辰到公寓,提醒他不要待太久,待得太久身份就容易曝露,让那些杀手警觉,再加上云嬗也不是一般人,她一定会有所警觉。 贺东辰觉得此刻的唠唠叨叨的小A特别讨厌,像老妈子一样。他不知道分寸么?前不久,沈存希为了扳倒连默,假死时,他还把他揍了一顿,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了。 一想到当时他不敢出现在雪生面前,他此刻几乎也能体会到云嬗的心情。离开么?那他什么时候能回,回来时,如果云嬗已经嫁人了,他会不会扼腕一辈子? 贺东辰心情沉重的回到公寓,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伤口也包扎好了。白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米色的长裤,外面套了件灰色的羊绒大衣,显得俊逸不凡。 他走进玄关,玄关的感应灯亮了起来,他换了鞋子,昏暗的光线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云嬗,她靠着扶手,似乎睡着了。 他慢慢走过去,今晚那些杀手朝他开枪时,他并不怕,他只是遗憾,如果他不能活着回来,云嬗要怎么办?他答应了不离不弃,怎忍先行离去? 他踩上楼梯,缓缓来到她身边,在她旁边坐下,不敢拥抱她,怕惊醒了她,甚至不敢抱她回房去。他静静地望着她,想把她刻进脑子里,放在心里想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知道在她醒过来之前,他应该走了,否则他的死讯就没法发布出去,可是他却舍不得,身体像是粘住了,只想要停留在她身边。 他不怕死,可是他却不能枉顾亲人的性命,祸是他闯出来的,他不能连累家人。 xiaoshuting.org 贺东辰望着她,她额头饱满,微微露着美人尖,令人心痒难耐的美人尖,他想着这可能是近段时间最后一次看见她了,怎么也要讨个吻。 他动情的吻上她的美人尖,许久,他才放开,喟叹的同时,他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然睁开,他连忙站起来,脚步还没有迈开,已经被一只手握住了大手,云嬗跟着站起来,可怜兮兮地望着男人的背影,声音还有些睡意惺忪的沙沙音。 “你刚回来就要走么?” 贺东辰抿紧薄唇,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应该坚决的马上甩开她的手离开,可是他做不到,在她面前,他从来就做不到铁石心肠,“嬗儿,你还没有醒,你在做梦。” 云嬗哭笑不得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主动伸手圈住他的腰,她的脸贴上他后背,闻到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道,还夹杂着一股药味儿,她蹙了蹙秀气的眉头,道:“你当我是小孩子,我有没有做梦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说话间,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啊,昨晚的那些不安与纠结,似乎都随着深深浅浅的光亮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怀里的充实感。 贺东辰想要硬起心肠,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个小妖精,她总是那么轻易的打破他的计划,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围绕着她转。 他叹息一声,转过身来抱住她,道:“出了点事,为什么不回房里去睡,血亏还不忘折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 云嬗永远不知道,这一刻贺东辰的转身用了多大的力气,他为她放弃了些什么。贺宅的保全杀手进不去,只要他稍加注意,那些杀手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去挑衅。 所以他放弃的,是他的命,随时有可能像昨晚那样被终结。 可即便他的任性是踩在刀口上的,他也不想离开她。明知道,此时离开,对彼此都好,甚至是一招就解决了贺夫人那边的后患,可是他舍不得。 十年不知道的深情,他才拥有她不到40天啊,他怎么甘心呢? 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不意外的看到她脸蛋上染上了一抹红晕,他心荡神驰,好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将云嬗放回床上,她手足冰凉,他疼惜的亲了亲她的眼睫,然后脱了外套躺在床上,将她拥进怀里,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也故作没事人一样,除了俊脸更苍白了一点,他淡定自若道:“睡吧,还早,我陪你再睡一会儿。” 云嬗没了睡意,她靠在他胸前,抬起头来只看到他微微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还有性感滚动的喉结。她曾在杂志上看过,形容男人的喉结,说那是阳刚性感的特征。 她伸手碰了碰,好奇道:“它为什么会动?” 贺东辰难耐的呻吟了一声,迅速捉住她调皮的小手,他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别乱摸,摸出反应来,你没法给我解决。” 云嬗俏脸一红,窝进他怀里,羞涩是羞涩,可伴随着羞涩的是砰砰急跳的心,她道:“刚才你没回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很不好,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可你手机关机了。” 贺东辰抿唇,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是车毁人“亡”了,如果他不有回来的话,可现在,听到她语气里浓浓的不安,他道:“可能手机没电了,做什么梦了?” “梦见你被人追杀,车子爆炸飞进江里了,我一下子就惊醒了,然后不停给你打电话,我真怕,真怕你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云嬗将脑袋贴进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这才感到踏实。 贺夫人撞破他们的关系时,她曾想过,也许他们很快就会分手,想到他们会分手,她就心如刀割。她无法想象,他们分手后会她会怎样。 也许她再也不会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吧。 贺东辰思绪飘远,原来情侣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她梦见的情形与他出事那会儿一模一样,他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你压力太大了,不要胡思乱想,睡吧,我陪着你。” 云嬗下意识揪紧他的衣服,抬眸看着他黑黢黢的目光,她不安的问道:“辰哥,你会不会突然不见?我突然就找不到你了?” 贺东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早知道他会心软,他今晚不该回。原是想再看她一眼,如今却是再也做不到快刀斩乱麻,他低声道:“不会,嬗嬗,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云嬗这才安了心,她眼睛弯了弯,“那你要说话算话啊。” “好,说话算话!” 得到满意的答复,云嬗这才乖乖闭上眼睛,血亏的她,真的是精力不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贺东辰抱着她舍不得撒手。 过了一会儿,他摸到新买的手机,想到正在楼下等待的小A,他微微撑起上半身,打算拿开她的手,出去打个电话。 可她攥得牢,哪怕已经进入熟睡,也没有松开他的衣服。他叹息一声,以前她怎么没有这么黏人,是被那个梦吓坏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到底不忍心扯开她的手,他拿手机拨通电话,响了一声,那端就传来小A的声音,“贺队,天亮了,我们该走了,再不走也许就走不了了。” “小A,计划取消,我要留下!”贺东辰说完,也不管那端小A骂娘的声音,他直接挂断电话,就当他是任性,为红颜搏一次命,为爱情奋不顾身一次,他不能在此时离开她。(未完待续) 第408章 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翌日,云嬗醒来,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触手冰凉,她腾一下坐起来,惊慌失措地看向身侧,身侧被褥整齐,一点都没有被睡过的痕迹。 云嬗越看越心慌,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朝卧室门口跑去。她急得连鞋子都没有穿,生怕昨晚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贺东辰又不见了。 她冲下楼,客厅里与昨晚的梦境一模一样,她心慌的喊道:“辰哥,辰哥……” 太害怕了,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贺东辰几乎每晚都准时回家,能推掉的应酬全都推掉了。昨晚后来他到底有没有回来,她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贺东辰在厨房里听到她慌乱的声音,他探出头来,就看见云嬗赤脚站在客厅中央,像个走失的孩子一样慌张不安,眼眶赤红着,眼泪大滴大滴滚下来。 那一瞬间,他心里只剩下心疼,他连手里的锅铲都来不及放下,快步走过来,伸手将难得脆弱不安的女人结结实实拥进怀里,他亲吻她的发顶,道:“别害怕,我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云嬗一时哽咽,伸手紧紧回拥着他的腰,撒娇耍赖般,想将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那样的话,他们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见了。” 她声音里还残留着仓皇失措,贺东辰轻轻闭上眼睛,如果他昨晚没有改变主意的话,此刻她收到的消息,恐怕就是他已经出车祸“身亡”的消息。 他轻拍她的背,声音又低又哑,“傻瓜,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去远方?乖,别胡思乱想。”他心里五味杂陈,明知道留下来有多危险,他还是选择留下来了。 他舍不得她,一点都舍不得。 云嬗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飘来什么焦糊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东西烧焦了?” “我的煎饼!”贺东辰叫了一声,连忙推开她,朝厨房里跑去。 云嬗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只有在她面前,贺东辰才会展现出大男孩的一面。随即她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容垮了下来。 吃过早饭,云嬗收拾碗筷,却被贺东辰制止了,他握住她的手腕,道:“我来吧,你去休息,瞧你这黑眼圈,别人会以为是我揍的。” “哪有那么夸张?”云嬗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他就把她当成公主一样宠,都快宠成残废了,其实她哪里是公主,分明就是丫头的命。 “去休息。”贺东辰很坚决,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碗,转身进了厨房。云嬗跟了进去,看见他站在水槽前,男人长身玉立,她看着他宽厚的后背,目光多了一抹贪恋。 她缓缓走到他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蛋贴上去,心里忽然就踏实下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偶像剧里,女主角那么喜欢这样抱着男主角。 贺东辰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没有问她为什么。有时候在一起久了,有那样一种微妙的心灵感应,她之所以会变得这么黏人,还是因为昨晚贺夫人出现,她心里的不安全感爆发。 更或者,是知道他们之间来日无多,想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厨房里两人都没有交谈,贺东辰没理会像连体婴一样抱着自己的女人,有些话不说出来,大家都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也能轻松许多。 fantuantanshu.com 很快,贺东辰洗完碗,要回楼上换衣服出去上班,云嬗跟着上楼,就连贺东辰换衣服时,她也没有回避,直勾勾地盯着他。 贺东辰被她瞧得浑身血液逆流,他目光火热的盯着她,调笑道:“我要换内裤了,你还要继续盯着看吗?” 云嬗和贺东辰在一起久了,也学得没脸没皮了,更何况心里的不安,让她一秒钟都不想离开他,她红着脸道:“又不是没看过。” 贺东辰笑了,他抬起手朝她勾了勾,促狭道:“过来,我让你看得更清楚一点。” “……”云嬗转过身去,脸颊又红又烫,忍不住骂了一句,“老流氓!” “唉唉,我哪里老了?你给我说清楚。”贺东辰怒了,不承认自己老,虽然已经5岁了,他依然认为自己就是0出头的小鲜肉。 云嬗唇边扬起一抹笑,转身去浴室梳洗去了。 贺东辰送云嬗去上班,走出单元楼,眼前停着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车身看起来十分结实。她下意识忽略,在寻找那辆白色卡宴。 贺东辰拿车钥匙按了一下,装甲越野车车灯闪烁,像犀利的野豹。云嬗诧异地望着他,“你换新车了?” “嗯,这车空间很大,适合去野外……”剩下两个字,他在云嬗耳边轻轻吐出,声音和着喷出来的热气绕进她耳窝,她浑身都麻痹了,反应过来他在调戏她,她羞愤欲加,跺着脚道:“贺东辰,你正经点。” “想和老婆亲亲,哪里不正经了?”贺东辰挑了挑眉,一脸的不赞同,反倒像是云嬗大题小作了。 云嬗捂着绯红发烫的脸,不打算理他,反正她没他脸皮厚,偶尔能堵得他说不出话来,也是超常发挥,很快就被他逆袭了。 她拉开副驾驶座上车,刚送来的新车,里面却一丝异味都没有。云嬗坐上车,还是发现了不对劲,这车结实的程度,堪比野外作战车了。 贺东辰坐上车,看见云嬗打量着车内装饰,他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便道:“我的新车怎么样?” “挺好的,你什么时候换的车?”云嬗望着贺东辰,问道。 贺东辰笑吟吟道:“早就让人改装了,一直没送回来,昨晚刚送到的,据说这车的结实度,可以当成野外作战车,你觉得如何?” “安全系数确实高了不少。”云嬗赞同的点了点头,贺东辰如此坦诚,她也没有多想。贺东辰发动车子驶出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贺东辰时而看她一眼,眼中蕴含着满满的情意。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佰汇广场外面,云嬗伸手解开安全带,抬头望着贺东辰,贺东辰忽然倾身过来,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薄唇碾压着她的红唇,辗转吮吸起来。 车厢里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响,云嬗微张着小嘴,承受他热情的索吻,她的心跳砰砰的跳得厉害,又担心被人看见,无法投入进去,更觉得此刻他的索吻,充满紧张与刺激。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贺东辰张嘴咬了她一下,听到她吃疼的声音,他又安抚似的舔了舔她的唇。两人分开时,都气喘吁吁,云嬗脸颊嫣红,眼睛里含着水色,水水润润的。 贺东辰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似乎要望进她心里去,他哑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晚上我来接你。” 云嬗心头一跳,她掩饰得再完美,还是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她点了点头,“好。”贺东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目送她下车。 云嬗站在路边,脸上的嫣红还没褪去,她朝贺东辰挥了挥手,贺东辰没有停留,将车驶入车流中。直到看不见那辆黑色越野车,云嬗这才转身往佰汇广场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看到一位穿着优雅高贵的夫人站在那里,她脚步一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贺东辰回到贺氏,小A在他办公室里等他,贺东辰昨晚任性的说不走就真不走了,小A表示自己有话说。贺东辰脱下羊绒大衣搭在沙发背上,这天冷得让人讨厌。 他睨着站在沙发旁的小A,小A是他在特战队情报科的手下,多年来对他忠心耿耿。这次他卷入特战队情报科与金三角毒贩的事件中,小A毫不犹豫的选择调来他身边帮助他。 他们除了是战友,还是好兄弟。 “贺队,现在的局势,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清楚,你留在桐城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别说你的命,就连云小姐的命都保不住。”小A直言道,语气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昨晚贺东辰说不走了,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今天早上他才会把改装后的越野车开过来,他知道贺东辰一旦决定不走,就不会改变,只是心里意难平。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方式,或许一个月,或许半年,只要解决了金三角的大毒枭,危机自然解除。可偏偏贺队为了云嬗,选择了一条艰险的道路。 爱情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让一向冷静理智的贺队,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难道半年后都等不及吗? 小A不是贺东辰,所以他无法理解,还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贺东辰抿了抿唇,心里有火蹭蹭往上冒,早上起来,他就发现嘴里长了溃疡,距离上次嘴里长溃疡,已经是十年前了,他知道他那晚睡的是云嬗,匆匆赶去京城,见到的却是许渊抱着流产的云嬗回军校。 然后他就长溃疡了,一长两个月不见好,他知道是心火造成的,后来怎么好的,他不记得了。 这会儿听到小A的话,他心里更是不舒服到极点,神情冷到极点,“要怎么做我不知道?需要你来教?如今我们处于被动挨打地位,用假死来麻痹敌人是一种策略,迎难而上也是一种策略,哪一样不需要搏命?还是你以为,只要我们去了金三角,就能保住性命?桐城是我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他们要在我贺东辰的地盘上撒野,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A被训得低下头去,“贺队……”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主动出击,让这群混蛋滚出桐城。”贺东辰咬牙切齿道,一不小心扯到嘴唇上的溃疡,疼得直吸气。 刚才在车里与云嬗接吻时,他都没觉得哪里不适,这会儿却疼得想杀人,情绪也暴躁。 小A羞愧极了,头垂得更低,他知道,在战场上作战,必须先发制人,而不是当逃兵,他居然劝贺东辰先逃,难怪他今天火气这么旺盛。 虽然他觉得贺队要留下来,大部分与策略没关系,就是想和云嬗在一起。可他把私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却无法反驳,也许这就是领导与下属的区别。 贺东辰站在落地窗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小A,他道:“你去查一下最近入境的人,行迹可疑的都给我监视起来,一旦确定是杀手,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这话时,男人脸上透着一股萧杀与阴狠。 小A点了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小A转身疾步离去,贺东辰立在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钢铁森林,双眼掠过一抹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清除大毒枭迫在眉睫,可让这些杀手滚出桐城,也同样重要。 此时此刻,他绝不可能心无旁鹜的离开,如果他还牵挂着桐城的事,那么就算他去了金三角,也会因为分心而无法铲除毒贩。 更何况,贺夫人知道他与云嬗在一起的事,如果他现在离开,也许他会彻底失去她。 …… 云嬗一整天都心神恍惚,昨晚贺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待一只蝼蚁一样,那样的不屑与厌恶。其实在之前,贺夫人并不会这样,大概是从那晚贺雪生开玩笑说,让她和贺东辰在一起时,贺夫人就特别反感她。 她心里很矛盾,既害怕又觉得是解脱,贺夫人知道了,也就意味着战争全面爆发了,妈妈很快就会联系她吧。 事实上云嬗猜对了,贺夫人想了一整晚,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当恶人,否则贺东辰会对她的意见更大。如今徐卿活着回来,虽然她有家有室了,但是她亦感觉得到贺峰对徐卿还余情未了。 再加上上次年会的事,她与贺东辰之前产生了隔阂,虽然他还一如既往的尊敬她,但是若她插手他和云嬗的事,只会让他们之间的隔阂更深。 所以除了云姨,没人能做这件事,贺峰的态度,只要贺东辰带回来的是个女人,他并不在乎对方的出生。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找云姨。当然,为了表明她的态度,她打内线下去,让佣人叫云姨到她房间里,她有话要说。 午后,云姨被贺夫人叫上了楼,她站在门外,敲了门才进去。贺夫人穿着一身旗袍,旗袍上暗绣着牡丹,将她衬托得十分高贵。 此时她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阳光照射进来,洒落在她身上,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贵夫人的气势,她道:“云姨,坐吧。” 云姨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夫人,我站着就可以了。” 贺夫人瞧着她谦恭的态度,她抿了抿唇,状似闲聊般道:“云姨,你来贺家做事有多少年了?” 云姨不知道贺夫人问这话的意思,她认真算了算,道:“有5年了,夫人。”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5年了。孩子们长大了,我们也老了。”此刻与云姨话家常的贺夫人给人十分亲近的感觉,云姨点了点头,“是啊。” 贺夫人与云姨闲聊了几句,就把话题切入正题,“云姨啊,你也算半个贺家人,这些年贺家不曾亏待过你们母女,是真真切切把你们当成亲人一样,可我们贺家怎么就出了……” 贺夫人也不把话说完,就开始长吁短叹,云姨看着贺夫人,见她明显有话说,她道:“夫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是不是贺家出了什么问题?可我瞧着老爷与大少爷都挺好,允儿小姐过得也挺开心。” 贺夫人不想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之前她与贺峰闹,是因为她知道徐卿已经死了,她再怎么闹腾,贺峰也不可能和她离婚。 但是现在不一样,徐卿回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知性,5年前她比不过徐卿,5年后,她依然输在了气质上。 所以她就算反对贺东辰与云嬗在一起,也不能出面去当这个恶人。更不能让贺峰知道,她羞辱云姨,来达成目的。 可这会儿听着云姨的话,她忍不住怀疑,云嬗和贺东辰在一起,云姨会不会早就知情,现在才在她面前装傻。 “就是……唉!”贺夫人吞吞吐吐的,一句话没说完就叹气。 云姨站在旁边,听得着急,在雪生小姐出现在贺家之前,贺夫人还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只是这几年和允儿小姐在新西兰生活,性情变得越发古怪。 可贺夫人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少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的,她连忙问道:“夫人,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云姨,昨晚我给东辰送小菜过去,你猜我在他公寓里看到了谁?这些年,他一直不肯结婚,原来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贺夫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云姨闻言,连忙道:“夫人,这是好事啊,大少爷若真喜欢这个女人,迟早会娶她进门,到时候您和老爷就不用愁抱不到孙子了。” 贺夫人差点气得吐血,云姨这是几个意思,还想让云嬗嫁进贺家么?她想得倒美!“对方要是千金小姐或是小家碧玉,我也不会这么着急了,偏偏对方是佣人的女儿,我们贺家绝不能出个佣人之女的当家主母。” 云姨耳边“轰”一声,佣人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到了云嬗。同样身为女人,她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云嬗与贺东辰之间那点暧昧。有时候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虽然立即移开,但是还是有火花四溅。更何况有一次大少爷叫云嬗给他送杯水上去,云嬗半天才从楼上下来。 云姨越想越心慌,她再三对云嬗耳提面命,让她离贺东辰远点,难道昨晚贺夫人看到的女人是云嬗?云姨顿时脸色苍白,她道:“夫人,那个女人是谁?” 贺夫人瞧着云姨,眼底掠过一抹讥嘲,“云姨,你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妙。” 云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卧室的,贺夫人充满鄙夷的目光,让她浑身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她下了楼,快步走回房间,她拿起手机,想要给云嬗打电话确认这件事,拨出云嬗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几秒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总要亲眼看见,云嬗才百口莫辩。 云姨放下手机,哪怕一颗心被猜疑煎熬着,她也不能这么冲动。 她请了半天假,来到佰汇广场下面,在门口徘徊,等云嬗下班。云嬗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寓,所以不常回贺家。而贺东辰在外面也有自己的公寓,也很少回贺家。如果云嬗真的和贺东辰在一起了,她根本就发现不了。 她在楼下转悠了许久,就见到一个有些面熟的职员从里面走出来,云姨连忙上前去,问道:“李助理,云嬗下班了吗?” “云秘书下班了,不过她直接乘电梯去负一楼拿车了,阿姨你可以给她打电话。” 云姨连忙谢过李助理,转身朝路边跑去,跑到路边,刚好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下客,她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去,对司机道:“司机,你先等一下开车。” “大婶,我要交班了,你要去哪里?”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看云姨怪怪的,不想载这样的客人,怕惹事上身。 云姨哪还有功夫理司机,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前面,看到云嬗的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来,她连忙叫司机跟上,司机又不敢轰她下车,他道:“大婶,我要交班了。” “我出双倍的钱成不,你跟上前面那辆车。”云姨心里着急,第一次学电影里那样,跟踪自己的女儿。一想到她和贺东辰偷偷在一起,她就五内俱焚,她养出来的好女儿,怎么能这样阳奉阴违? 司机边跟着边道:“大婶,你为什么要跟踪她,她是你老公的小三么?看着倒是年轻漂亮。” “她是我女儿。”云姨道。 “……”司机小哥没再说什么,一直跟在云嬗车后,云嬗很警觉,后面的出租车跟了她一路,她早就发现了。 云姨虽然有个厉害的女儿,但是她对跟踪这事一点也不懂隐蔽,所以当云嬗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云姨时,她心一凛,妈妈跟踪她,是贺夫人和她说了什么,她要来确认么? 云嬗心中慌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可她还是想瞒下去,能瞒一天是一天,她拿出手机给贺东辰打电话,响了一声,那端就接通,她连忙道:“贺东辰,晚上我不过去了,我回我公寓。” 贺东辰听见她的声音略显急促,他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到时候见面再说,我先挂了。”云嬗急急挂了电话,因为妈妈就在后面的出租车上,她心思有点飘,一时没注意到前面红灯,别的车都停了下来,就只有她的车没有减速,“砰”一声,她追尾了。 云嬗握紧方向盘,整个人有点懵,直到车窗被敲响,她才反应过来,她撞了别人的车屁股,她甩了甩头,连忙熄火下车。 正是下班高峰期,两辆车停在路中间,后面立即拥堵起来。云嬗站在车身旁,看着对方的尼桑天籁车尾被她撞凹进去,她连忙道:“真对不起啊,人有没有受伤?” 对方是个长得有点凶神恶煞的男人,见她态度这么诚恳,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发泄心里的不满,他板着脸道:“你追尾了,把我车撞成这样,你说说要怎么赔吧。” 云嬗刚才心神恍惚,也知道撞了车要赔钱,她只想快点赔了钱,让交通疏散开来,这样堵成一条长龙,后面的车不停的摁着喇叭,她也心烦气躁,她道:“这事是我全责,你看现在是下班时间,要不我赔修理费,我们就私了吧。” “私了?行啊,我这车买来才开了几天,你就给我撞成这样,你赔我五千修理费,我就私了。” 云嬗看着那车哪像新车,至少也开了两三年了,她不想在这事上与那人争,反正是她的错,破财消灾吧,再说她也没心情和对方争,她拿出钱包,可钱包里根本没有五千,她道:“要不我们先把车移开,我去银行取给你。” 那人倒是很好说话,转身上车,把车开到路边,云嬗取了五千块给他,那人就开着车走了。处理完交通事故,她回过头去,才发现刚才一直跟着她的计程车已经不见了,她坐上车,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她怔怔地盯着,就好像那是洪水猛兽一样,让她感到害怕。 犹豫半晌,她还是伸手接通,道:“妈,您找我?” “嬗嬗,你现在在哪里,我在你公寓楼下。” “哦,我马上回来,刚才出了车祸。”云嬗发动车子,看着车前面撞塌下去,保险杠都掉了,还有大灯也撞坏了,她心里难受。 云姨在那边紧张的问了几句,云嬗挂了电话,然后发动车子驶回公寓。下了车,她远远看见等在楼下的母亲,她深吸了口气,快步走过去的同时,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她道:“妈,您怎么来了?今晚不用准备晚饭吗?” 母亲在贺家帮佣三十几年,几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贺家的一份子,她从不会报怨自己付出太多,得到太少,她总是默默的付出,希望那个家里的所有人都开心。 小的时候她也不平衡过,为什么母亲要在贺家当佣人,为什么不能去找个别的职业,就算是给人端盘子洗盘子,也好过当下人。 后来长大了,她才明白,那是报恩。 云姨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女儿了?这两年虽然云嬗在桐城,但是她们母女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她握住她的手,道:“我请了半天假,过来看看你。” 云嬗想起刚才母亲跟踪她的事,再加上她与贺东辰的事被贺夫人撞破,她道:“妈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在贺家做得不开心?” 云嬗挽着母亲的手进了单元楼,云姨看着她欲言又止,云嬗以为她真的不开心,她道:“要是不开心,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吧,以前我还小,赚不了钱,要您辛苦赚钱养我,现在我赚的钱足够养您一辈子,您就别再辛苦自己了。” 听着女儿孝顺的话语,云姨打心头高兴,母女俩走进电梯,云姨道:“嬗嬗,妈妈在贺家待了一辈子,已经习惯了,我不用你养我,你赚的钱就存起来,以后结婚生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云嬗不说话,云姨望着她,轻叹道:“你别怪妈妈催你,你也不小了,妈妈总要看着你成家立业,才有脸去黄泉下见你爸爸。” “妈,我知道,我没怪您。”云嬗太阳穴突突直跳,妈妈旧事重提,像是一种变相的逼迫,逼迫她结婚,好让她安心。 可她…… “嬗嬗,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你告诉妈妈,妈妈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可以托朋友帮你找,你早点结婚,我也才能安心。” “妈,感情和婚姻是不能勉强的,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会带回来给您看的。”云嬗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十分愧疚,因为她对母亲撒谎了。 云姨见她一再推托,她皱了眉头,她说话的同时,电梯“叮”一声开启,“嬗嬗,你老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和……” “云嬗,你可算回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打断了云姨的质问,云姨母女同时回头看去,就见许渊手里拧着两大包东西站在门外,正笑吟吟地望着她们。 云姨诧异地回头看了云嬗一眼,问道:“这位是……” 云嬗望着许渊,说:“妈,这是我军校的师兄许渊,许师兄,这是我妈。” “伯母好,伯母看起来好年轻,刚才你们走出来,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姐妹。”许渊很会说话,更会察言观色,看得出来这对母女之间的气氛有点紧绷,他才这样说调节一下气氛。 下到十八岁,上到八十岁的女人都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年轻,云姨也不例外,被许渊哄得心花怒放,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五官清俊,一身正气,她越看越满意,见客人还拎着东西站在门外,她连忙撞了一下云嬗,道:“还不快去开门,让客人在门外等,你好意思吗?” 说着她上前,热情要接过许渊手里的东西,许渊笑着拿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道:“伯母,我没那么娇气,再说我是男人,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 云嬗过去开门,她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地板上积了一层灰,她站在门边,打开灯掣,请母亲和许渊进来。 公寓里空气不流通,地板上还铺着一层灰,云姨皱紧眉头,这说明云嬗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这段时间她没回贺宅去,又去哪里住了? 那个答案在她心里横冲直撞,若不是碍于还有客人在,她几乎就要质问出口了。她太疏忽云嬗了,从她十八岁离家后,她几乎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么。 许渊站在玄关处,自然没有错过地上蒙上的一层薄薄的灰,那是久未居住才会有的积压的灰尘,他转头看了云嬗一眼,没有雪上加霜的问要不要换鞋子,然后拎着东西去了厨房。 云嬗站在客厅中央,看见母亲难看的脸色,她道:“我去厨房里看看。” 她走进厨房,见许渊把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冰箱里,冰箱里空空的,也有好久没有动过了,她站在他身后,道:“许师兄,你怎么来了?部队上放假了吗?” “我来看看你,这不是好久没看见你了,怎么瞧着你都瘦了?”许渊看着她,本来就够形销骨立的了,如今下巴都尖了。 “有吗?”云嬗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她倒没觉得自己瘦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许渊轻笑道,将东西放满冰箱,他转身望着她,“来之前没有给你打电话,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没想到撞上伯母了,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云嬗摇了摇头,“不会,你还没吃晚饭吧,我马上做。不过我厨艺不好,你别嫌弃就是。” “能吃到你做的饭菜,就是毒药我也得咽下去。”许渊一脸荣幸之至的模样,云嬗让他出去坐会儿,许渊想了想,还是出去了。 客厅里没有云姨,云姨正在云嬗房间里查找蛛丝蚂迹。女儿大了,有些事情在没发生之前,她可以对她耳提面命,阻止事情发生,可是如果已经发生了,她就必须想一想,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分开。 大少爷在外面养女人,如果与她无关的话,贺夫人不会叫她上去特意说那番话给她听。再加上她最近发现只要云嬗在的地方,大少爷看云嬗的目光总是格外的火热,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所以一联想,其实真相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 云嬗屋子里没有任何男人的东西,云姨从卧室里出来,就看见许渊坐在客厅沙发上,许渊看着她,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洞穿她的心思,她有些不自在,走过来坐下,道:“许先生……” “伯母,您叫我许渊吧。”许渊笑道。 云姨点了点头,其实许渊真的很优秀,长得好,性格也和善,看起来也很正直。如果云嬗能和许渊在一起,她倒是不用担心她和大少爷在一起了。 思及此,云姨问了些许渊的家庭情况。许渊的家庭情况很普通,父亲是工人,母亲是老师,都是朴实无华的人,云嬗和他也算是门当户对。 云姨了解了情况,对许渊越发满意了,所以云嬗从厨房里出来时,听见妈妈正问许渊,“你没有女朋友,你觉得我家云嬗怎么样?她也没有男朋友。要是你不嫌弃,要不你们在一起试试?” 云嬗连忙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她脸红耳赤道:“妈,您怎么这样?您就别吓唬许师兄了。” “你这孩子,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是吓唬了,你说呢,许渊?”云姨瞪了她一眼,又继续问许渊。 许渊望着云嬗,云嬗立即朝他使眼色,瞧她着急的模样,他心里倒是越发的高兴了,他笑道:“伯母,我倒是挺喜欢云嬗的,就是她不喜欢我。” “……”云嬗无语地望着他,母亲听了这话,怎能不上心? “男女多在一起相处就会有感情的,只要你喜欢云嬗,这事包在我身上。再说你这么优秀,前途不可限量,我保证嬗嬗心里也是喜欢你的。她从小性格就内敛,喜欢也不会挂在嘴边,你要多体谅她。”云姨大喜过望,看着许渊的目光像看着自己的乘龙快婿,只要云嬗交了男朋友,不管她和大少爷有什么牵扯,都得分开。 云嬗抚额,妈妈这话的意思,已经把许渊当成了准女婿了?她头疼不已,“妈,您别吓着许师兄。” “这里没你什么事,去做饭吧,别把小许饿着了。” “……” 云嬗默默回厨房做饭,妈妈突然对她的婚事这么上心,难道真是因为贺夫人与她说了什么?她心不在焉的做饭,以至于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根本难以入口。 云姨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反倒是许渊,一直津津有味的吃着,仿佛这是最美味的佳肴。云姨望着他,越看越满意。要是云嬗和许渊在一起,会很幸福吧。 吃完饭,时间不早了,许渊要回部队,云姨也要回贺家去。因为许渊突然出现,云姨没能和女儿好好谈谈,不过现在不用谈了,她只要努力撮合他们就可以了。 云嬗送他们下楼,一路上许渊与云姨有说有笑,云姨越发喜欢这个幽默的大男孩,真恨不得许渊立即成了她的女婿。 许渊所在的部队刚好要经过贺宅,许渊自告奋勇要送云姨回贺宅,云嬗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去,她轻叹一声,只觉得夜深露重,浑身都被夜风吹得凉悠悠的。 她双手抱肩,转身走进小区,想都会刚才妈妈在厨房里对她说的那番话,她心情越发沉重。走到单元楼下,她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转过身去,就看见贺东辰倚在树下,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他站在黑暗处,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却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与不悦,她心下一慌,他来多久了?(未完待续) 第409章 耍流氓的贺东辰 云嬗慢慢走过去,在男人面前站定,他的神情阴晴不定,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修长雅致的指尖缠绕着几缕白烟。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许渊与他母亲离去的方向,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心里不安,忍不住搓了搓手,尴尬道:“贺东辰,你怎么来啦?” 贺东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不安的女人,他嘴角微弯,扯出一抹讥嘲的弧度,酸气冲天道:“怎么,我不能来?” 他来了好一阵子了,下班回到家,面对一室空洞,他心情很烦躁,坐在客厅里抽了一会儿烟,他越发想她。他知道,她不来公寓,是因为昨晚贺夫人突然造访,她心有余悸。 他想,没关系,她不来他家,他就去她家好了,反正他受不了与她分开。 可是到了楼下,他却迟疑了,本想静静抽两支烟,然后就开车回去,没想到单元楼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三人让他猝不及防。 他站在那里没动,可是谁也没有发现他。他就像被摒弃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听他们有说有笑的从眼前走过,那一幕刺疼了他的眼睛,同时也刺疼了他的心。 他想起十年前,他满怀颀喜与激动的去军校找她,却看见许渊抱着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们没有看到他,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他千里迢迢赶过去,视那一夜珍而重之,可是她却早就抛诸脑后,另结新欢。他以为很神圣的一夜,在她心里却什么也不是。 他像被人打了一耳光,心里难堪又难受。 贺东辰没有理会云嬗,径直迈开长腿,朝单元楼下走去。云嬗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头疼,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一秒变高冷。 走进单元楼,两人都没说话,贺东辰气场很冷,一副拒绝交谈的高冷模样。云嬗屁颠颠跟在后面,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她却忐忑不安起来。 想解释,又无从解释。 电梯里,一股沉默的气氛将两人袭卷。云嬗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贺东辰心里那股气缓过去后,他倒是有心情打量她。看她垂着脑袋,有点反省的样子,他满意的点头,不错,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还知道反省,没有笨得无药可救。 云嬗没有反省,她只是在想,他们还能这样粉饰太平到什么时候?晚上餐桌上,妈妈言语间透露的意思,让她神经莫名绷紧。 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贺东辰,但是她就是觉得,她已经知道了,否则不会那么积极的将她往许渊身边推。 如果母亲知道她和贺东辰在一起,恐怕只要是个男的,她都愿意将她打包奉上,只要这人不是贺东辰就成。 莫名的,她心里难受起来。她知道母亲的想法,贺东辰是主,她们是仆,主仆有别,她绝不允许她逾越那条线,从而导致她连提都不敢提。 母亲没有把话挑明,是要给她留下最后的尊严吧,有时候她的母亲,在这方面还挺善解人意的。如果她一意孤行呢,结果会是什么? “叮”一声,电梯到了,贺东辰倚在电梯金属壁上,没有出去,云嬗抬头望着他,撞进他深幽的眼眸里,心莫名揪紧,悲恸起来。 她怔怔地看了半晌,在电梯合上来时,她按了开门键走出去。贺东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云嬗拿钥匙开门,贺东辰贴了过去,结实的胸膛抵在她的后背上,他大手握住她开门的手,姿势透着暧昧。 “云嬗,我很生气!”男人的声音透着傲娇,意思是让她快点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一股新鲜的烟草气息包围了她,云嬗闭了闭眼睛,心情格外的沉重,她将钥匙喂进锁孔里,然后扭转,门开了,她一言不发的从贺东辰怀里退出来,走进公寓。 贺东辰的手僵在半空中,仅一秒时间,他便收回,不动声色的跟进去。玄关处,云嬗在换拖鞋,她的公寓没有贺东辰的大,两个人站在玄关显得很拥挤。 身后传来防盗门被拉上的声音,云嬗心脏紧缩了一下,刚要走,她的手腕被握住,滚烫的温度像是烙印在她的皮肤上,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缩回手,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袭来,下一秒,她被他结结实实的吻住。 一开始便不是温柔缱绻的吻,而是一个充满攻击性的,似发泄又似征服,更多的,则是隐忍不住的渴求。云嬗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可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吻她。 挣扎了那么一秒,她便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吻他,两人气息灼烈,很快彼此身体的温度也在攀升,贺东辰气喘吁吁地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沙哑的嗓音里饱含着欲念,“可以吗,云嬗?” 云嬗脸红耳赤,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得浑身轻颤,她双手还圈在他脖子上,透着说不出的暧昧,她睫毛一下下轻颤起来,像一只调皮的蝴蝶,一直颤进了他心里。 贺东辰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将她抱起来,不管不顾的吻下去。他承认他没有安全感,哪怕两人已经负距离在一起,她包围着他,他依然惶惶不安。 尤其是看见云姨与许渊分外亲近的模样,他知道,就算他是贺家大少爷,在云姨心目中,他也绝不是理想的女婿人选。 看见他们,他甚至有种错觉,他们就是平凡的一家三口,这样的想法,让他嫉妒得发狂。 云嬗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她感觉得到今晚的他不太开心,每一分力道都透着狠,似乎在发泄着什么,渐渐的,她体力不支,张嘴咬在他肩膀上。 贺东辰毫无预兆的停下来,垂眸看着俯在他肩上的女人,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了,他还在不安什么呢? 他亲了亲她汗湿的发,沙哑的声音隐含磁性,他道:“嬗儿,你爱我吗?” “爱!”云嬗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羞涩。 贺东辰心底一震,浑身迅速漫过一股电流,不管什么时候,她的情话都让他格外激动,道:“说你爱我。” 云嬗没有作声,不是不愿意说,是被他折磨得换不过气来。 “说你爱我。”贺东辰催促,动作急了起来。 云嬗趴在他肩上,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爱你,辰哥,我爱你。” 贺东辰眼中光芒大盛,他弯下身来,寻着她的唇,深吻下去,边吻边含糊不清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结束时,贺东辰抱着云嬗靠在沙发上,两人都未着寸缕,贺东辰怕她冷,拿大衣盖住彼此的身体。云嬗趴在他胸膛上,他身材结实,有八块腹肌,看起来十分诱人。 她在军校里毕业,部队里也多半是男人,所以她经常看见男人们打着赤膊跑步,却没有一个人会让她有心动的感觉,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部,男人的气息越发喘得急了,大手包裹着她的指间,他脸上挂着笑,邪魅道:“又想了?” 意识到他误会了,云嬗顿时脸红耳赤起来,她瞪着他,恼怒道:“想你个头啊。”她现在还腰酸呢,哪有人对这种事这样乐此不疲的? 贺东辰低低的笑了起来,心情莫名好转,他伸手抚了抚她汗湿的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想起一事,他开始追究,“许渊怎么在这里?” 男人的问话酸气冲天,还带着傲娇的味道,就是没有质问。刚才他在楼下抽烟,脸色臭臭的,就是因为这个吧,现在她把他喂饱了,气也消了大半,又觉得许渊只是云姨的理想女婿,可真正拥有云嬗的不还是他么? 可道理是这样,他心里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云嬗瞧着男人难得吃醋的模样,她兴致盎然,“哎呀,某人吃醋了,为什么连吃醋的样子都这么帅呢,真是没天理了。” aiyueshuxiang.com 贺东辰瞪她,又觉得下不来台,他俊脸飘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云嬗吃吃的笑起来,笑得有些花枝招展,某人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啊,可爱到她忍不住想逗逗他,她咬着下唇,娇娇地望着他,“你要怎么对我严,关起来么?还是打一顿?” 男人笑得十分邪恶,微微挺了挺下半身,然后倾身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云嬗耳根一烫,脸颊烧了起来,她手脚并用的推开他,裹着大衣从他身上爬下来,跳得远远的,瞪着那一脸笑意的男人,她羞愤道:“老流氓!” “……” 云嬗去洗了澡出来,看见贺东辰只穿了一条内裤在厨房里晃,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的男色,又想起他刚才耍流氓说的那句话,浑身竟似有电流流窜过,她羞窘的别开视线,半晌,又迈步进去。 贺东辰正在煮面,白色的面条在锅里翻滚着,冒出氤氲的热气,她道:“我来吧,你去冲个澡。” 贺东辰将手里的筷子给她,却没有听话的去洗澡,而是从她身后抱住她,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刚刚沐浴过的女人,身上气息又香又甜,搂在怀里软绵绵的,很舒服。 他越看越心潮澎湃,刚刚还满足过的身体,越发胀痛起来。 云嬗拿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没有理会男人的小动作,她耸了耸肩,有些嫌弃道:“一身汗臭,快去啦。” 不知道哪个字蛰伤了男人高傲的自尊心,云嬗手里的筷子不翼而飞,一只大手伸过来关了媒气灶,然后她被男人按在了流理台上。 贺东辰再度释放了身体里多余的力气,他身心都舒畅起来,看着伏在自己肩头的女人,心里最后那点郁结之气都消了,看来胡思乱想时,任何的自我调节方法都没用,酣畅淋漓的做一次,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贺东辰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衣服脏了没法再穿了,他直接抱着怀里的女人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传来云嬗不可思议的声音,“贺东辰,你还来!” …… 一个小时后,云嬗惫懒的倚在沙发,看着男人欢天喜地的吃着已经糊了的面条。她承认,她很舒服很愉快,但是看见男人把一碗面条吃成了五星级餐厅的滋味,她还是忍不住伸脚踹了他一下。 贺东辰看过来,狭长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干嘛。 云嬗被他看得头发一紧,还是不情不愿道:“看你不爽,想踢你一脚不行啊。” “行啊,你想怎么踢就怎么踢。”男人身体舒畅了,变得特别好说话,云嬗移开视线,傲娇的不理他。不一会儿,耳边又传来吸溜吸溜的声音,像是故意逗她一样,吸溜得特别欢畅。 云嬗靠在沙发上,骨子里都透着娇媚与懒散,其实她心里并没有表面轻松,一连几次,贺东辰要,她就给。她知道,她在用力抓住时间抓住他,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想和他在一起久一点。 可是她也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就像手中沙一样,她越抓得紧,便漏得越快,就像她和贺东辰之间的感情。 贺东辰吃完面条,见她看着自己出神,他刚走远的郁结又冒了回来,他将碗放下,回头正视他的小女人,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带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 云嬗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感觉自己一秒就会被吸入漩涡里,她站起来,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然后以吻封缄。 贺东辰被她强吻,一开始还抗拒,不愿意她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他的训斥,可是女人温软的身体让他心猿意马,象征性的推了推,就投入了热情的吻里。 半晌,他身体里的火被勾了起来,这女人就是一只妖精,想方设法吸他的血,可就算如此,他也心甘情愿,他稍稍推开她,气喘吁吁道:“不是说腿酸了么,还勾引我,现在不酸了?” 云嬗被他异常灼热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撇开脸,看向别处。贺东辰慢慢平息身体的躁动,即使他想,今晚也已经三次了,他不能一次把她榨干。 他拥着她靠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放综艺节目,主持人自称马栏山一姐,很搞笑的女人,他浑身放松下来,刚才话已经说到那种程度,他也不再提,虽然心里还膈应着,“云姨什么时候过来的?” 贺东辰心知,贺夫人现在不愿意和他硬碰硬,那么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云姨来阻止他们在一起,而云嬗今晚一直怪怪的,也许是云姨和她说了什么。 提起这个话题,云嬗有些意兴阑珊,她看着电视里女主持拼命搞笑,逗得台下观众哈哈直笑,却戳不到她的笑点,她道:“我下班后过来的,贺东辰,我们……” “我们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一辈子。”贺东辰连忙打断她的话,说得信誓旦旦,语气里却有一抹难得的不安与惶惑。 云嬗抿了抿唇,微笑道:“我知道啊,我是说我们去睡觉吧,我困了。” 贺东辰看着她惫懒的模样,她大姨妈刚过,又被他折腾了几次,他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捞起来,打横抱起,往卧室里走去。 云嬗依偎在他怀里,闻着熟悉清冽的男性气息,她心里也是委屈的,至于为什么委屈,她也说不清楚。恨自己不是千金大小姐,没有匹配他的身世,没有可以立足于他身边面对天下人的资本。 可是如果她是千金大小姐,也许她和他就没有这样的缘分了。这么一想,她心里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难受了。 她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全是依恋的态度,贺东辰作为一个大老爷们,瞬间就被她的姿态给驯服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云姨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云嬗心里闷闷的,妈妈一改从前那样直来直往的习惯,不点破她和贺东辰之间的关系,反而让她心里更难受。 如果她直说不让他们在一起,她可以叛逆,可以反抗,偏偏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拼命撮合她和许渊,就让她憋着一股气,想发泄出去,却找不到着力点。 贺东辰微微皱眉,他是个男人,之前答应云嬗,不会让云姨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如今,他们已经瞒不下去了,如果他再这样畏首畏尾,就绝不是一个男人所为。 贺东辰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刚立春,天气还冷。公寓里开了暖气,倒是不怎么冷。他掀开被子上床,拥着她躺下来。 云嬗枕在他胳膊上,有时候怨命运弄人,让他们的爱情悬着一把刀,每靠近对方一分,越幸福越不踏实。 “云嬗,别怕,一切有我!”贺东辰低声道,声音里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云嬗闭上眼睛,很想相信她,可是…… “我困了,睡吧。” 不一会儿,贺东辰听到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心里更是无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栽在了这个小女人手里,直到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失去她,才知道,原来要和她在一起那么难。 他睡不着,听着她均匀绵软的呼吸声,又不想乱动,把她惊醒了。他以为他一定会失眠,后来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并且一觉到天亮。 许渊送云姨回贺宅,一路上云姨问了他许多问题,许渊一一作答,云姨看着他,心里犯嘀咕,云嬗身边有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并且看他也挺喜欢她家云嬗的,两人怎么就没在一起呢? 下车的时候,云姨问许渊要了电话号码,许渊很高兴的给了她,他虽然是耿直BOY,但是也看得出来,云姨很满意他的身世背景。 目送云姨进了贺宅,他这才开车离去。 翌日,贺东辰送云嬗去佰汇广场,最近贺雪生忙着婚礼的事,很少来公司,许多事情都要云嬗过问,她比之前更忙碌了。 其实这样忙碌的日子更好,可以让她不胡思乱想。 贺东辰目送云嬗进了佰汇广场,他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他迟疑了一秒钟,就拨通了,不出三声,对方接了电话,他柔声道:“云姨,中午我想请您吃饭,您方便吗?” 云姨昨晚回到贺宅,在云嬗的公寓里,她没有发现任何蛛丝蚂迹,但是真是没有可疑的地方就最可疑,贺夫人不会无的放矢,她想了一晚,还是决定暂时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先撮合云嬗和许渊。 她挺喜欢许渊,长得好人品也好,更关键的是门当户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接到贺东辰的电话,她愣了几秒,然后毕恭毕敬道:“大少爷,中午我要做饭,夫人在家,怎么突然想起要请我吃饭了?” 贺东辰约云姨出来,是要用女婿的身份正式拜见未来的岳母大人,之所以选择外面,而不是在贺宅向云姨道出他的心思,是想让云姨感到自在一些。 “就是想见见您,一会儿我过去接您。”贺东辰轻声道,尽量不让云姨觉察出他的动机。 云姨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她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贺宅,然后提前把午饭做出来,直到看见贺东辰的车子驶进来,她才停下来,也没有回房换一身像样的衣服。 云姨大约已经猜到了什么,她穿着佣人服坐上了贺东辰的车,贺东辰以前不觉得这身衣服有什么,如今看着却觉得格外的焦心。 他擅于察言观色,云姨没有特意换身平常的衣服,而是穿着佣人服出来,无形中就是在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有悬殊。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觉得舌尖上的溃疡越发严重了。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馆前,这里的装修看起来就豪华上档次,门童前来打开车门,看见副驾驶座下来一个身着佣人服的妇人,那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趾高气昂。 贺东辰下车,快步来到云姨面前,看到门童的眼神时,他心火腾一下起来了,他后悔了,不应该订这样高档的酒楼,他只是想显得自己有诚意十足,可云姨这身佣人服,瞬间将他们身份的差距拉到最大。 “云姨,我们进去吧。”贺东辰低声道,如今他是骑虎难下,如果现在他拉着云姨离开,后果会更加难堪。 云姨点了点头,侧身让到一旁,笑得温婉,却字字含着珠玑,她道:“大少爷,你先走。” 贺东辰是被云姨带大的,云姨这样疏离的让他先走,其实已经表明了她的决心,他忽然发现,他这样破釜沉舟的要向云姨表决心,居然还没说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可是想到昨晚云嬗失落的模样,他狠了狠心,道:“您是长辈,岂有让长辈走在后面的道理。” 云姨摇了摇头,神情坦然而磊落,“大少爷,我一天没有离开贺家,就还是贺家的佣人,没有佣人会走在主人前面。” 两人为谁先走僵持起来,贺东辰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领教了云姨的固执,他终于明白,云嬗的固执从哪里来。他头疼欲裂,却还是坚持道:“云姨,从小到大,我从未将您当作佣人看待,在我心里,你是比妈妈还伟大的女人,进去吧。” 云姨还是摇头,“尊卑不可分,大少爷,你先走。” 正是中午用饭的点,豪车来来往往,经过的人都会看他们一眼,贺东辰的太阳穴隐隐跳动着,直到一位生意上有来往的合作商经过,将他满腹的火气点燃。 那位富商下车,就看到贺东辰,对方热情的迎上来与贺东辰握手,正打算说两句,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云姨,瞧她身上穿着的佣人服,自然不会以为这是高贵的贺夫人,所以随口问了一句,“贺总,这是你家的佣人?” 贺东辰俊脸立即黑下来,他发誓,等他回去后,他就要把这个是猪总的还是狗总的全部项目撤回。那位富商被贺东辰看得心里凉嗖嗖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先跑了。 贺东辰败下阵来,没有再和云姨僵持,不想越来越多的人来提醒他,他们之间的身份之差。 他脸色灰败,隐约有着沉痛,转身一言不发的进了酒楼。云姨看着贺东辰的背影,并没有心软,她跟了进去。 来到包间,包间装修豪华,红木的家具透着古色古香,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兰花的香味,是云姨最喜欢的一种香味。 贺东辰将菜单递给云姨,道:“云姨,您看看菜单,看看您喜欢吃什么。” 云姨这回没有推脱,她接过菜单,菜单上精美的图案配着优美的菜名,一看就是高大上的地方,她翻了一页,就将菜单放下,推回到贺东辰面前,她笑道:“现在的菜名取得太文艺了,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你经常来这些地方,还是你点比较实在。” 贺东辰看着面前的菜单,眼角抽了一下,他为显示慎重,似乎挑错了地方,也许直接带云姨去下馆子,她心里会更舒服些。 可如今他懊恼也没用,怪他思虑不周,明明他和云嬗的身份问题就已经是问题了,偏偏他还在用这样的方式加深这个问题。 他抿紧薄唇,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可这会儿他逼都已经装了,起身离开更用问题,想到这些,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了。 他点了几个菜,然后合上菜单,写菜单的服务员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云姨几眼,那眼神有着说不出来的鄙夷,似乎想不通这是什么组合。 贺东辰冷冷地扫了服务员一眼,那名服务员生怕得罪他,连忙拿着菜单出去了。包间里恢复安静,贺东辰拎着茶壶起身,给云姨把面前的茶水满上,云姨看着他,道:“在这里吃顿饭要花多少钱?” 贺东辰心知云姨不是随随便便关心一句,这句问话大概有陷阱,就好像她明明有漂亮的衣服,却穿着佣人服来赴他的约一样,她的态度从她的一举一动中,已经在不动声色的制止他。 他心里叹息,想不到云姨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个惠质兰心的人,处处提醒他身份悬殊,又处处做到不留痕迹。 他道:“钱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要吃得高兴。” 云姨笑着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首先关心的就是贵不贵。” “……” 贺东辰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愣是被云姨搞得很被动,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他抿了抿唇,道:“云姨,有钱人与平民老百姓的共通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大少爷,今天让你破费了,今天吃这一餐,放在我和云嬗身上,花的大概就是半年的工资了,有钱人与平民老百姓怎能一样?瞧这里装修得像皇宫一样,如果不是你带我进来,我站在门口就望而生畏了,哪还有勇气进来,这就是有钱人和平民老百姓的区别。” 贺东辰感觉喉咙上似乎有火在烧,他端起茶杯,咕噜咕锃将茶水喝完,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云姨不好说服,不代表他就要这样铩羽而归。 “云姨,我和云嬗在一起了,我要娶她,还望您成全。”贺东辰不再和云姨打哑谜,直接将他今天的目的说出来。 云姨像是早就预料到贺东辰这么隆重的请她吃饭是为了什么,她没有感到诧异,仍是很平静地看着他,那一瞬间,贺东辰似乎在云姨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气场,宠辱不惊。 “大少爷,从你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是为什么事而来,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在阻止你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你还是说了,既然你问我的意见,我的答案是不能,云嬗配不上你。”云姨平静道,声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贺东辰看着这样的云姨,只觉得一股无力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他觉得喉咙越发干燥,太阳穴也疼得厉害,如果是别的拒绝的理由,他有信心说服云姨,可是她一句云嬗配不上他,就将他堵得开不了口。他知道,不能反问云姨,否则就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他说:“云姨,我爱云嬗,云嬗也爱我,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您放心把云嬗交给我,我发誓,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云姨静静地看着他,他是她一手带大的,他的品性是她见过最正直最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云嬗与他身世匹配,她会很乐意有这样一个女婿,然而…… “大少爷,爱情不能当饭吃,你和云嬗在一起久了,新鲜感一过,就会发现你们的生活根本天差地别,她为了努力配上你,会失去她的人格,而你为了迁就她,也不得不从神坛里走下来,到那时,遍布荆棘的道路你们要怎么走?” “云姨,您不用担心,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的品性如何,您非常清楚,云嬗是我要的女人,用我余生所有的力量去爱她我都嫌不够,又怎么会有新鲜感过去的时候?”贺东辰这番话说得漂亮,却感动不了云姨。 云姨摇了摇头,“大少爷,你和云嬗不般配,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云姨,身份就这么重要吗?两个人相爱,难道还不足以携手一辈子吗?”贺东辰隐隐动了怒,语气十分冲,他不明白,云姨为什么要拿身份挡住他和云嬗在一起的决心。 云姨抬头望着他,语重心长道:“大少爷,云嬗能得你垂爱,是她的福份,但是你们身份悬殊,她高攀不起。你们的婚事,我不能答应。” 贺东辰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着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眼前这个人是看着他长大的人啊,他小时候犯了错回来,爷爷罚他跪祠堂,不许吃晚饭,云姨就偷偷给他带鸡腿过来,还告诉他,他是她见过最优秀的孩子。 如今这个最优秀的孩子想娶她女儿,她拒绝的理由却是他太优秀了,这是什么道理? 虽然他知道今天一定会踢到铁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云姨不容置喙的拒绝,他还是难受了,“云姨……” 云姨站起来,不卑不亢的望着贺东辰,她道:“大少爷,念在我为贺家鞠躬尽瘁0多年的份上,你放过云嬗吧。” “……”贺东辰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整个人都闷闷的难受开来,抬头看着云姨,云姨目光非常诚恳地看着他,那态度也是轻松得很,像是在和他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啊的家常,可是语气里那种谦卑,却莫名让他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她叫他放过云嬗,她这么云淡风轻的态度,却是要让他把最珍贵的东西舍弃,他怎么能做到?他摇头,“云姨,我做不到,我爱她,我要娶她!” “云嬗没有这个福分。”云姨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她接着说:“如果你执意而为,那我只能请辞,带着云嬗离开这里。” 贺东辰站起来,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云姨心疼地看着他,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云嬗害了他,“大少爷,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我想我没有福气吃上这顿饭了,我先走了。” 贺东辰看着云姨缓步走向包间门,他抿紧薄唇,沉声道:“云姨,如果我不是贺家的长子,您还会这样反对么?” 云姨脚步微顿,随即侧过身来看向他,对上他殷切的目光,她摇了摇头,“大少爷,这世上没有如果。” 云姨走了,贺东辰挫败的跌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云姨只有一个意思,云嬗配不上他。他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一开始就知道,想要云姨答应他和云嬗的婚事,比登天还难,却不知道真的面对时,他会感到这么挫败与无力。 一个人的出身有错吗?为什么云姨不同意他和云嬗的婚事? …… 云嬗一整天眼皮都在跳,跳得她心慌,完全静不下心来做事,她拿起手机,翻到贺东辰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她拨通,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 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挂了电话,她给季林打电话,他倒是很快就接了,听她问起贺东辰,他道:“贺总今天没有来办公室,对,应该是有应酬。” 云嬗挂了电话,她坐在办公桌后,手机亮了一下,她看见上面多了一条短信,她点开短信,里面只有两个字,她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越看心里越甜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 她放下手机,能量回归,她高兴的继续工作,暗下去的屏幕上写着想你两个字。 云嬗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如今面对母亲,她总是感到心虚,接到她的电话,她心里就咯噔直跳,有种做坏事被逮到的心虚。 她看着手机上闪烁的电话号码,她迟疑半晌,在即将挂断前接听了,“妈,怎么了,找我有事吗?我现在有点忙。” “嬗嬗,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吧。”云姨道。 “好啊,您想去哪里吃,我请客。”云嬗很高兴的答应下来,再加上心里觉得对不起母亲,她没有听她的话,才想着从别处讨好她。 “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云姨挂了电话,她算是很新潮的中年妇女了,她在贺家帮佣,贺家人接触的先进玩艺,她无形中也学会了,她还有QQ号和微信,所以发短信这种小事,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云嬗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有短信进来,她点开一看,是母亲发来的用餐地址。她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工作。 五点半,云嬗准时下班,她拒绝了贺东辰要来接她的要求,说晚上要和母亲吃饭,贺东辰没有多说,可感觉心火蹭蹭上来了,云姨见云嬗,她们会说些什么呢? 贺东辰想了想,给暗中跟着云嬗的保镖队长打电话,知道云嬗去的地方,他开车驶过去。云姨的反对,让他着急上火,但是他不能让云嬗独自去见云姨,让她受委屈。 云嬗到了与母亲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比较消费比较平民的餐厅,她走进去,和服务员说了包间号,服务员领着她来到包间外,推开门,她就看到里面坐着的许渊。 她略感诧异,举步走进去,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既然已经来了,她便也安之若素,“许师兄,真是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许渊看到云嬗并不觉得意外,他笑道:“不麻烦,正好有机会见见你,你也别往心里去,云姨是个很可爱的母亲。”(未完待续) 第410章 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带你走 云嬗苦中作乐的想,她妈妈还是个固执的母亲,如果不固执,又怎么会让刚见了一面的许渊来和她一起吃晚饭,这就说明,她已经知道她和贺东辰在一起了。 吃完饭出来,云嬗情绪不佳,许渊也看出来了,他陪着她散步,边走边问她:“你有心事?” 云嬗停下来,站在路灯下,寒潮还未褪去,夜晚的空气凛冽,呼出的气体立即凝结成白雾,她仰头望着眼前这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有些话不能和母亲说,却能在许渊面前坦荡荡的,“许师兄,我爱贺东辰,这辈子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会孤身一辈子。” 许渊俊脸上的笑意逐渐凝住,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神情格外认真,还透着一股飞蛾扑火般的执拗,让他不由得心疼,“没关系,我从来不介意这个。” 云嬗抿唇,正想说什么,又听他道:“云嬗,在我心里,你依然是十年前那个女孩子,不管你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如果我的心意对你造成了困扰,那么我会远离。”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他神情很严肃,如果不是有贺东辰,也许她都要为这样的许渊心动了。她垂下眸,继续往前走,“许师兄,找个好女人好好相爱吧。” 许渊双手抄在裤兜里,慢悠悠跟在她身边,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她有她的坚持,他也有他的,在没有看到她幸福前,他无法独自去寻找幸福。 云嬗的公寓离这里不远,许渊将她送到单元楼下,云嬗没有请他上楼,昨晚答应了贺东辰,不想惹那只大醋桶生气。 许渊也不介意,今晚这顿饭,他感觉云嬗要把他拉入黑名单了,唉,明知道云姨要他赴的是一场鸿门宴,他还是动了私心插入进来。 目送云嬗进了单元楼,他倚在树下抽烟,抽完第三根烟,一辆越野车驶过来,停在了他面前,越野车里的男人转头看着他,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交,有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火药味。 公寓外的星巴克里,贺东辰与许渊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香味怡人,可彼此之间的气氛却有种无形的剑拔弩张。 “听说你打算挖我墙角?”贺东辰语气不太好,被未来的岳母大人拒绝把女儿嫁给他,他心情不能说有多差了,简直差到极点,在看到情敌守候在云嬗楼下,他这口气就憋不住了。 许渊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烟瘾犯了,抬手探入怀里,想到这是公共区域,抽烟不太道德,便又作罢,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味蕾间,却不是香烟那种味道,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将杯子搁放去,再也没碰过。 “城墙不稳,不需要我挖,只要耐心等候,自然会倒。”许渊欠扁的说出这几句话,贺东辰被激得额上青筋冒起,垂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真想把这男人脸上淡定的表情给撕碎,“这么说,你是盼着我倒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的原则是希望云嬗幸福,如果你给不了,我不介意我亲自上。”许渊凝着他,挑衅意味十足。 他们都是光明磊落坦荡荡的好青年,云嬗就好比一朵雨后的美人蕉,清新还挂着露珠,他看着这朵美人蕉十年,并不是没有生出采撷回去细心呵护的心思,所以面对贺东辰,他从来无需遮掩他对云嬗的爱意。 贺东辰端起咖啡杯猛喝了一口,咖啡太烫,烫到他的唇内侧的溃疡,疼得他五官挤成一团,真是糟心的一天啊,诸事不顺。 他将咖啡杯搁在桌子上,冷声道:“那你就慢慢等吧,用你的余生来等这堵墙会不会倒。”说完,他起身离开,许渊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已经兵临城下了,难怪会这么上火。 其实他很嫉妒贺东辰,嫉妒他能得到一个女人十年如一日的深情。云嬗从来不提,但是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忧伤,或者是望着桐城的方向发怔,他心里明白,在桐城,必定有一个让她挂心的人。 也许正是这样,才打动了他的心,等他察觉时,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贺东辰回到公寓楼下,他仰头望着那扇窗户逸出来的灯光,想到云姨不换招式的拒绝,感觉自己有再多的力气,对着一团棉花也无处可使。 他心情烦躁,不愿意用这样的自己去面对楼上那个小女人,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云嬗坐在鞋柜上发呆,手机响起来,她连忙接通,“我今晚还是回我的公寓了。” “嗯,我知道。”贺东辰倚在大树上,望着那扇窗户,他继续道:“我晚上有应酬,结束后就直接回去,也不过来了,你早点睡。” “哦,好。”云嬗听出他声音很沉,像是很累的样子,她问道:“很累吗?” “养家糊口肯定累呀,云嬗,我爱你!”贺东辰话锋突然一转,他不是个肉麻的男人,但是每每面对她,满腹的爱意就止也不止不住,想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爱到恨不得为她去死。 云嬗今晚心事很重,听到他这句告白,眼泪忽然就跌落出来,那样的猝不及防,她连忙抬起手背,抹去眼泪,像是怕被他看见一样,她微笑道:“贺东辰,我也爱你。” 挂了电话,云嬗双手抱胸,眼泪扑簌簌直落,她将脸埋在双臂之间,泣不成声。手机再度亮了起来,她连忙擦了擦眼泪,看到手机上闪烁的名字,她第一次有了拒接的冲动。 半晌,她还是接听了,“妈,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女儿?”云姨不悦道,那端没了声音,她叹息一声,“嬗嬗,和许渊谈得怎么样,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你们认识十年,对你很关照,关键是人品不错,你们身世匹配,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你若是嫁给他,会幸福的。” “妈。”云嬗打断母亲的絮絮叨叨,她道:“我和许师兄就是师兄妹的情谊,以后您别这样了,多尴尬啊。” “什么尴尬啊,昨晚我瞧着你们也不错啊,嬗嬗啊,你快0岁了,不是妈妈催你,你应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许渊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挺喜欢他……” “那您和他在一起得了。”云嬗生气,虽然她有着女汉子的粗犷神经,但是她也不是瞧不出许渊对她有意思,她一直刻意回避,是知道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妈妈来这一手,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云嬗!”云姨气得发飙,“我好好和你说话,你是不是非得和我拧着来?趁我现在好说话时,赶紧和许渊在一起,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云嬗也生气,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不是说在父母眼里,所有男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吗?为什么妈妈觉得她配不上贺东辰?非得逼她和许师兄在一起。 “我和许师兄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您别乱点鸳鸯谱。”云嬗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冲。 “那你想和谁在一起,大少爷么?云嬗,你知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贺家的当家主母也是你可以肖想的?你和大少爷偷偷摸摸在一起的事,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就绝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云姨把话挑明,言辞激烈。 云嬗用力攥紧手机,攥得手背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她一颗心拧成一团,“妈妈,我很爱他,除了他,我不会嫁给别人,求您不要拆散我们。” 云姨在那端除了震惊,更是心乱如麻,良久,她才狠心道:“那你就去当尼姑吧,我宁愿你去当尼姑。” “……”云嬗绝望极了,妈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拿起手机,猛地砸向对面的墙壁,眼泪决堤般滚落下来,她咬着手臂,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 贺东辰上火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早上起来,他嘴唇火辣辣的痛,连碰都碰不得。他刷牙时,不小心碰到溃疡,疼得眼前泛起了泪。 刷完牙,他将杯子放回原地,他的牙刷与云嬗的牙刷亲密的挨在一起,他看着看着,心情就更抑郁了。他早饭都没吃,直接去了公司。 唇内侧痛得不行,他连话都不想说,那模样怎么看都有种生无可恋的味道。季林给他送文件进去,汇报完今天的行程,见贺东辰一张嘴就皱眉,他道:“贺总,您是上火长溃疡了?” 贺东辰睨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季林立即狗腿道:“我知道一种药治溃疡特别厉害,我一会儿去给您买。” 季林出去了,不一会儿,他拿着一盒西瓜霜喷剂回来,狗腿的奉上。贺东辰睨了一眼,示意他放在办公桌上,连话都懒得说。 季林抑郁了,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出去后,他左思右想,脑子里灵光一现,他猛地拍了下脑袋,瞧他笨的,男人生病的时候最想看见的人是谁? 想通了,他立即屁颠颠给云嬗打电话,云嬗今天没什么精神,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好几份文件都送错了部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把自己逼死。 刚回到办公室,她接到季林的电话,季林说贺东辰病了,说得特别严重,她想起昨晚母亲的警告,她抿了抿唇,道:“他没有去医院看看吗?” “好像没有,云小姐,你过来看看吧,不是有句话叫热恋中的男人,女朋友就是一剂良药么,你来看看贺总,贺总准没事了。”季林花言巧语道,就是想把云嬗骗到贺氏去。 他在贺东辰身边十年,算是相当了解自家BOSS,这两天,他家BOSS明显满腹心事,开会走神,视察走神,尤其是昨天下午回公司后,那一脸阴雨绵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云小姐吵架了。 云嬗本来还想过去看看,听到季林这么说,她道:“季秘书,我还是不去了,我现在有点忙,先挂了。” 季林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一脸无奈,真是操碎了心啊。 云嬗坐在办公室里,贺雪生探头进来,“云嬗,你怎么哭了?” 云嬗慌乱的抬手抹眼睛,发现自己真的哭了,她连忙抽了纸巾擦眼泪,掩饰道:“刚才想起昨晚看了一部很感人的电影,想着想着就入了戏。” “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昨晚看的电影,今天才想起来哭一下,导演知道了,都要哭晕在厕所里了。”幸福的准新娘接受了这个解释,她倚在办公桌边,道:“婚礼过后,我要去度蜜月,公司我就交给你了。” 云嬗眼眶红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窝下一团黑眼圈,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她连忙点头,“雪生小姐,你放心去度蜜月吧,公司有我在。” “那要辛苦你了。”贺雪生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贺雪生这才转身离去,走到办公室门边,她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望着云嬗,道:“云嬗,那晚在车里我说的话是真心的,云姨那里,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的。” 云嬗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贺雪生见状,她叹息一声,转身出去了。 云嬗下午路过贺氏集团,她想起季林早上打给她的电话,身为女朋友,男朋友生了病,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她将车子驶进贺氏集团的停车场,停好车,她去马路对面的药店买药,拿药的时候,她忽然有些茫然,她都不知道贺东辰生的什么病,怎么给他买药? 她只得折返,看到路边的甜品店,大冬天的,她突然想吃冰淇淋了,她去甜品店打包了几份甜品,然后拎着去了贺氏集团。 乘电梯上楼,来到总经办,她拿走属于她的那两份甜品,然后把剩下的给了季林,让季林拿给总经办的职员,季林连忙谢过。 云嬗拎着甜品来到总裁办公室外面,她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她听着心疼,推开门进去。 贺东辰坐在办公桌后面,一眼看到推门进来的云嬗,他眼前一亮,迅速站起身来,兴奋的他甚至忘了嘴里已经化脓的溃疡,他迎过来,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就想上来看看,你嘴怎么了?”云嬗见他疼得呲牙裂嘴,她心一紧,看他气色也不好,心里更难受,就一天晚上没见,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贺东辰大步走过来,哪管她问什么,先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结结实实抱住,心里才踏实了一些,他手指插进她头发里,鼻端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清香,他微微阖上眼睑,纵使说话难受,还是忍不住道出思念,“我想你了。” 云嬗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了一下,又酸又软,她伸手回拥着他,眼角一阵发烫,“对不起!” 贺东辰心下微凛,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歉意,他稍稍推开她,不满地瞪着她,“你是该道歉,不知道你男朋友现在很难受么?居然还放我自生自灭,白疼你一场了。” 贺东辰说了一长串话,发现内唇已经疼得麻木了。 云嬗看着男人恼怒的模样,她眼眶含着泪,昨晚她想过他们的未来,母亲的紧逼,让她不堪重负。她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心里接受不了,很难受很难受,像有人拿着钝钝的刀割着她的心脏,生生的疼。 “对不起!”云嬗又说了一句,满是委屈的声音,她昨晚有想过放弃他,却发现那比让她去死还难,她做不到。 “我嘴疼,你给我吹吹。”贺东辰垂眸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撒娇,其实昨晚他在楼下站了许久,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带着糟糕的情绪去见她。 在云姨那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云嬗将眼底的湿润逼退回去,她抬起眼睑,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是那样大男人主义的人,此刻却在她面前放下一切,向她撒娇。 她道:“我去洗洗手。” 说罢,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去休息室的卫生间,用洗手液洗了手,她出来就看见贺东辰倚在门边,目光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慢慢走过去,踮起脚尖,贺东辰自然的搂着她的腰,看她两根纤细的手指捏着他的嘴唇。 嘴唇上面麻酥酥的,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喉结急速滑动了一下,然后火辣辣疼的地方感觉到了凉幽幽的风。 云嬗正噘着嘴,往他内唇里呼气,唇上面那一团已经泛白,她心疼不已,吹了几下,她埋怨道:“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想让你心疼。”贺东辰哑声道,掐在她腰上的大手更用力将她往他身上按,力道大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云嬗心里一阵难受,在雾气覆盖住眼眶前,她垂下眸,又吹了吹,“有药吗,我给你上点药。” 贺东辰摇头,自动忽略了季林刚才求表现送来的西瓜霜喷剂,想赖在女友怀里撒娇,想让她心疼,她越心疼他心里越满足,以至于连节操都视为路人了。 云嬗想到刚才买的冰淇淋,冰的东西也可以缓解内唇里的灼痛,她牵着他的手,拉着他来到办公室沙发旁,将他按在沙发上,她蹲在茶几旁,拿过外卖袋,打开盖子。 “吃点冰的东西,你会舒服一点,我去给你买药。”云嬗将甜品递给他,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冰淇淋都有点化了,卖相不是太好。 贺东辰看着那黄黄的糊糊的东西,有点嫌弃,他头一扭,傲娇道:“我不要吃冰淇淋。” 云嬗无奈,“看着是有点影响胃口,不过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吧。” 瞧她像哄孩子一样哄他,他心里无比受用,想着以后他们若是有孩子了,她也会这样温柔耐心的哄着孩子,他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即闪过云姨那张固执的脸,他唇边的笑意隐了下去。 未来丈母娘还没搞定呢,他就在想孩子的事,真是! 他乖乖张嘴,吃了一勺冰淇淋,芒果味的,他不喜欢,蹙起了眉头。云嬗知道他不喜欢吃芒果,不停的劝,不知不觉,一碗冰淇淋让贺东辰全吃光了。 她将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准备去买药,贺东辰握住她的手腕,道:“桌上有药,去拿过来吧。” 云嬗瞪了他一眼,他只顾笑,笑得她心头一阵柔软,倒也不计较他骗她了,乖乖去拿来药,西瓜霜喷剂治疗溃疡特别有效,就是那味道难受。 她给他喷了药,让他暂时别说话别喝水,贺东辰伸手揽过她,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心里其实挺委屈的,他这么优秀,云姨怎么就不愿意把云嬗嫁给他?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贺东辰忽然道:“云嬗,我昨天见过云姨了。” 云嬗猛地转过身看着他,她想起昨晚母亲的安排以及她说的那番狠话,她情绪有些失控,疾言厉色道:“贺东辰,你言而无信,你答应过我,不会和她说。” 贺东辰听见她的质问,心火也上来了,他忍了忍,道:“这件事你觉得瞒得下去吗?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云嬗,我要娶你的决心从来没有变过。” 畅想中文网 云嬗耳边轰隆隆的,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到母亲说的那番话,她道:“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求名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逼我?” 贺东辰皱眉,她的情绪说崩溃就崩溃,他顿时不知所措,“云嬗,和我携手一起度过这一关吧,我相信云姨终究会被我们感动。” 云嬗摇头,“你还不了解她吗,她宁愿我去当尼姑,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在一起,贺东辰,不要逼她,也不要逼我。” 贺东辰搂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他怒气冲冲道:“为什么连试都不肯试?我逼你么?云嬗,难道你就不想和我过一辈子?” 云嬗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她移开视线,语气悲凉而忧伤,“我妈在贺家当了一辈子的下人,在她心里,你是主子,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她接受不了你变成她女婿的事实。贺东辰,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我就说过,我们没有未来。” “放屁!”贺东辰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你再给我说什么神啊祗啊的屁话,我就弄死你。” 昨晚一整晚,他都被那句云嬗配不上你而气得发疯,配不配得上别人说了不算,他说了才算。这会儿听见云嬗这样说,他更是牙疼。 他迟早要被云家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给气疯。 “……”云嬗转身轻轻搂着他,感觉他胸膛上下起伏,真是气得不轻啊,她叹息道:“遇到你,我很庆幸,但是贺东辰,我们就这样好吗?你去相亲,娶个门当户对的贺太太。” 贺东辰气得咬牙,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那我们呢,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就现在这样,我不结婚,我跟着你,直到你不要我的那一天。”这是云嬗昨晚思虑了一晚的结果。 贺东辰冷笑连连,“你有给我当情人,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勇气,为什么没有勇气和我一起努力?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不能让我们如愿,我带你走,离开这里。” “贺东辰,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云嬗皱眉道,她可以委曲求全,什么也不要了,三观也不要了,心甘情愿做他的情人,为什么他不能理解她一片苦心? “云嬗,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给我打住,我这辈子会娶的女人只有你,活着娶你的人,死了娶你的尸体,你别想撇开我逃!”贺东辰阴冷地盯着她,一番话说得也不浓情蜜意,反而还带着几分惊悚。 可云嬗就是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知道在对抗母亲的战争中,她太懦弱,还没开始,就想举手投降。除了母亲在她心里积威已久,还有她并不想让母亲难过。 如果她的爱情与婚姻是通过逼死母亲得到的,那么她下半辈子不会幸福。 “辰哥……”云嬗未语泪先流,她将头埋在他胸膛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除了感动,还有对未来的路的恐惧。 “云嬗,等雪生的婚礼过后,我们就向家人公开我们在一起的事吧,无论前面的路有多艰难,只要你握住我的手,相信我,我们一定能走下去。”贺东辰斩钉截铁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都不答应呢?” “那我带你走!”贺东辰没有丝毫犹豫,为了她,他可以舍弃一切。 云嬗用力点头,“好!” 贺东辰如释重负,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倾身吻了吻她的唇,低声道:“有我在,别害怕。” “嗯。” 贺雪生的婚礼如期举行,婚礼场面特别盛大,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婚礼圆满结束,两人当晚就飞往法国度蜜月了。 婚礼结束后,贺东辰带云嬗回到贺家,门外,云嬗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拉着贺东辰的手腕,心里胆怯,道:“贺东辰,要不我们缓缓,过段时间再说。” 贺东辰看着她的目光格外坚定,他将她的手拿下来,五指撑开她的手指,紧紧握住她的手,他道:“云嬗,不要害怕,我会解决,相信我。” 云嬗望着他,勇气慢慢回来了。这两天妈妈一直给她打电话,她都避开不接,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怕自己会挺不住。也许是因为雪生小姐婚礼在即,妈妈还顾忌着,才没有步步紧逼。 如今婚礼圆满结束,她一定会逼她和贺东辰放手。 她知道她厚颜无耻,拥有了贺东辰这个人,就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她不是肖想贺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只是想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贺东辰牵着她走进别墅,他心里并非面上这样淡定,可是为了让云嬗有信心,他装都得装出淡定的模样。 别墅里,贺峰坐在沙发上,把女儿嫁出去后,他心情一阵低落。他好不容易认回她,还没能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她就变成别人家的了。 当父亲的人,真是好忧伤啊。 贺夫人坐在他旁边,看他长吁短叹,心里很不满,却没有说出来,直到看见贺东辰牵着云嬗走进来,她神情一凛,目光严厉地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贺峰也注意到了儿子与云嬗不同寻常的亲密,他愣了愣,向来反应极快的法官大人,这会儿竟瞧不出这是什么阵仗。 贺东辰在客厅站定,对一旁的刘嫂道:“刘嫂,麻烦你去请云姨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刘嫂瞧了瞧他和云嬗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几分,她连忙去佣人房找云姨。贺东辰站在客厅中央,接受父母的审视,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引擎声,很快,一位气质高雅的夫人走进来。 贺夫人转头看去,看见徐卿,她脸色顿时不好了。贺东辰为了跟云嬗在一起,居然连徐卿都叫来了,在徐卿面前,她这个养母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云嬗看见徐卿,心里已经明白贺东辰的用意,他是要让徐卿的身份轻易过贺夫人这一关么?她看着贺夫人如鲠在喉的模样,突然有些同情她了。 贺东辰请徐卿坐下,他承认他为了堵住贺夫人的嘴,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他叫来徐卿,是赤果果打贺夫人的脸,但是他没有办法。家里有两个女人持反对态度,他没有赢的把握。 贺峰看见徐卿,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连忙让佣人去倒茶。徐卿则是客气的朝他点了点头,接触到贺夫人的目光,她淡漠的移开视线。 半晌,刘嫂匆匆回来,她看着贺东辰,道:“大少爷,云姨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说明天再来向大少爷请罪。” 贺东辰微蹙紧眉头,云姨这番话再次提醒了他们身份悬殊,可他偏偏就要娶云嬗,他道:“刘嫂,再去请云姨。” 刘嫂为难地看着他,还是匆匆去了,不一会儿她回来,小心翼翼道:“云姨说,如果大少爷是用大少爷的身份下的命令,她马上就过来。” “……”贺东辰脸色僵绷,云姨有多倔,那天在酒楼外他已经体会到了,他心里有团火在烧,如果他用大少爷的身份去请她,那么他根本就无法把要娶云嬗的话说出口,她这是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徐卿看着儿子握住云嬗的手,云嬗这姑娘她见过几次,沈存希“出事”那会儿,她和韩美昕陪在贺雪生身边,话不多,却面面俱到,她很喜欢她。 她站起来,温婉道:“东辰,我去请云姨过来吧。” 下午送沈存希和贺雪生离开时,贺东辰私下里找了她,希望她今晚来贺宅一趟,他有话要说。自己生的儿子,就算没有带在身边长大,她也明白,儿子这是放低姿态在求她。 虽然她并不想来贺宅,但是为了儿子,她还是来了。 刘嫂看见贺夫人顿时阴沉下来的脸色,她看向贺东辰,贺东辰点了点头,刘嫂便道:“夫人,这边请。” 徐卿娉娉婷婷的离开,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中,云嬗心里不安极了,她没想到母亲态度这么坚决,坚决得让她有些难堪,似乎她很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贺东辰垂眸瞧她,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她的掌心,云嬗抬头,就见他正深情的凝视她,她心里似乎又有了勇气,她不能反反复复,说了信任他,那么她就会信任到底。 她悄悄回捏了一下他,贺东辰紧皱的眉峰松开,眼底像是有万千光芒在绽放。 贺夫人心里很不舒服,徐卿出现后,她分分钟就变成了外人,她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情侣,眼睛里像扎着一根刺一样,让她难受不已。 贺东辰为了娶云嬗,竟连0几年的养育之恩都不顾了,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徐卿出马,云姨出来了,她穿着佣人服,贺峰请她坐,她也不肯,固执的站着,将背挺得笔直,看着贺东辰与云嬗手牵着手站在客厅里,她目光转冷,轻飘飘的扫了云嬗一眼,那一眼蛰得云嬗想缩回手,却被贺东辰牢牢攥住。 贺东辰恨死了云姨的固执,可偏偏对方是云嬗的母亲,是他未来的丈母娘,他望着云姨,道:“云姨,您坐吧。” 云姨摇头,“大少爷,你是主我是仆,不能乱了尊卑!” 云嬗一颗心被那句“尊卑”给刺得生疼,她看着母亲,刚才聚集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慢慢将手从贺东辰手里拿出来,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倒没有再强迫她。 “云姨,在我心里,一直把您当成我的亲人。”贺东辰转身面向云姨,诚恳道:“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我和云嬗在交往,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我们会尽快结婚。” 贺峰看到贺东辰牵着云嬗的手进来,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没有反对,“云嬗是我们看着从小长大的,你要娶她我们不反对……” “我反对!”云姨斩钉截铁道,她目光严厉地盯着云嬗,继续道:“老爷,夫人,大少爷,云嬗配不上大少爷,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呵!”贺夫人冷笑一声,“我们还没反对,你反对什么,听到东辰要娶你女儿,你心里偷着乐吧,装什么装?” 云姨顿时被激得面红耳赤,一股羞愤涌上大脑,她整个人晃了晃,云嬗生怕她气出个好歹,连忙跑过去扶着母亲,云姨狠狠地瞪着她,甩开了她的手,怒斥道:“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云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大少爷身边,是不是不把我气死,你不甘心?” 云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她看着母亲目眦欲裂的模样,心底生寒,母亲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怒其不争,更多的是憎恶。 她咬着牙关,无助地看向贺东辰,贺东辰走过来,带云嬗回来之前,他心里就已经很清楚,云姨是最大的阻力,所以他才会请徐卿过来,希望能帮上点忙。 “云姨,我和云嬗两情相悦,望您能够成全。您说过,爱情是最没有理智的东西,我和云嬗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发展到如今的男女之情,是情不自禁。您不要担心我会始乱终弃,我会好好爱云嬗,心疼她呵护她给她幸福。”贺东辰故意曲解云姨的意思,上次与云姨的交谈,让他找到了一个技巧,他不能顺着她的话反驳。 云姨看着他,心里没有任何的喜悦,如果眼前的人换成许渊,她会毫不犹豫的将云嬗嫁给他,可偏偏是贺东辰,她固执道:“大少爷,我说过,这门婚事我们高攀不起。” 贺峰看着云姨固执的样子,他打圆场,“云姨,现在是1世纪,我们家不兴那些门第之见,若是你担心云嬗嫁进我们贺家会受委屈,我向你保证,若是东辰敢欺负她,我打断他的腿。” 贺峰很喜欢云嬗这孩子,云嬗出生就没了父亲,看她年纪小小的,却十分懂事,他很心疼她,遇上出差,他除了给东辰与允儿带礼物,也会给云嬗带一份礼物。 上次雪生在饭桌上说起云嬗,他仔细打量过这孩子,当时就挺喜欢的。东辰0岁以前,或许他对儿媳妇还有高标准,当他的年纪直逼不惑之年时,他的要求降低到,只要对方是个女的就行。 而云嬗呢,他们看着长大的,品性样貌都不差,再加上两人青梅竹马,这桩婚事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云姨抿紧了唇,贺峰都同意了这门婚事,她若不同意,显得她好像不识抬举,然而……,她转眸看向云嬗,她道:“老爷,云嬗没有这个福分。” 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徐卿,这会儿开口了,她微笑道:“云姐姐,云嬗这孩子乖巧懂事,我很喜欢她,她和东辰有缘,青梅竹马,又日久生情,说明这是上天恩赐的一段良缘,云姐姐你就不要棒打鸳鸯了,至于福分一说,恐怕是我们家东辰高攀了你家云嬗。” 云姨望着徐卿,竟是说不出话来,贺东辰连忙道:“云姨,我妈说得对,一直是我高攀了云嬗,您看我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云嬗清清白白跟了我,是她受委屈了。”(未完待续) 第411章 我要定你了 贺东辰为了让云姨答应他和云嬗的婚事,不惜自黑。然而对云姨来说,无论贺东辰有没有过一段婚姻,都是云嬗高攀不上的。 不仅是因为她从心里认为,云嬗与贺东辰身份悬殊,更是因为她曾经答应过贺老爷子,绝不会让云嬗嫁进贺家。 贺东辰与徐卿的心意,对她和云嬗来说,是无上的荣幸,但是故人之约必须守,她摇了摇头,“大少爷,无论如何,我的答案自有一个,我不答应你和云嬗的婚事。” 徐卿看向贺峰,贺峰也正望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徐卿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然后就碰到了贺夫人不满的眼神,她只作没有看见。 当年,若不是贺夫人插足他们的婚姻,她与贺峰不会劳燕纷飞。说起来,贺夫人没有任何立场干涉贺东辰的婚姻,哪怕她养育了他三十几载。 燃文 云嬗望着母亲,贺峰与徐卿都同意这门婚事了,母亲的绝决让她非常不理解。难道在她心目中,她真的就这么差劲,差劲到她配不上贺东辰? 贺东辰微蹙了下眉头,对云姨的固执有点束手无策,然后贺峰说话了,他道:“云姨,我一直把云嬗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如今亲上加亲,我认为是美事一桩,你就别固执了,看这小俩口感情也好,赶紧结了婚,说不定我们还能赶在年前抱上孙子,你说是不是?” 贺峰没有门第之见,当年贺允儿执意要嫁给沈存希,也是因为他父亲注重门第之风,结果允儿没嫁成沈存希,嫁了沈遇树,两人的婚姻最后以伤痕累累告终,允儿到现在都不碰感情不碰婚姻。 再说贺东辰,他刚才说他有过一段婚姻,对方大概就是蓝草,蓝草那姑娘他见过几次,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两人在一起不太合适,离了也罢。 就是云嬗,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人,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可云姨依然固执,她道:“老爷,谢谢您抬爱,云嬗是我的女儿,我再了解她不过,她无法成为贺家的当家主母,请您和大少爷不要再为难我了。” 不管怎么说,云姨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一时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贺东辰决心表了,都无法打动云姨。自古以来,都是平民嫁进豪门难,哪有豪门向平民求亲被拒的。 贺东辰感到很挫败,云嬗听着母亲当众贬低她,她再也听不下去,眼眶刺痛,她挣开贺东辰的手,转身往别墅外跑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母亲不肯答应?她和贺东辰是真心相爱,她为什么这么固执?非要拆散他们。 “云嬗!”贺东辰喊了一声,没法阻止云嬗奔出去的脚步,他看了众人一眼,连忙追了出去。在花园里,他拉住云嬗的手,看着她潸然泪下的模样,他的心一阵抽痛,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云嬗,别难过,我会说服云姨同意我们的婚事。” 云嬗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她不停摇头,“不,贺东辰,你不了解我妈,她很固执,不会轻易改变决定。我早就说过,她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 “心诚则灵,她会同意的。”贺东辰舍不得她受委屈,心里亦是恼恨云姨的固执。可恼恨归恼恨,她到底是云嬗的亲生母亲,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云嬗闭上眼睛,贺峰与徐卿都答应了,她还是不同意,到底为什么呢,真的是门第之见吗? 贺东辰求亲失败,他心里也烦躁,一家人不欢而散,云嬗被云姨叫回了佣人房,而徐卿要离开,贺东辰看了看佣人房方向,然后拿车钥匙,亲自送徐卿回庄园。 徐卿坐在副驾驶座,看着出类拔萃的儿子,她想着刚才云姨固执的神情,她叹息一声,她的儿子被嫌弃了呢? “东辰,有些事情急不得,欲速则不达,不如慢慢放下脚步,也许就会找到方法解决。” 贺东辰偏头看了母亲一眼,他对徐卿还是有成见的,如果不是今晚需要借助她在云姨那里的一点面子,他不会求助她。 可此刻,母亲的话却还是安抚了他急躁的心情,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诚心诚意的求云姨将云嬗嫁给我。” “这才是我的儿子,不骄不躁,不气不馁。”徐卿点了点头,或许在母亲眼里,世界上最优秀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贺东辰望着前面顺畅的道路,心底郁结逐渐消失,像他和云嬗承诺的,他会用他的诚心,求得云姨同意他们的婚事。 …… 贺宅佣人房里,云嬗刚跟云姨进去,云姨便声色俱厉地瞪着她,道:“云嬗,你给我在你爸的灵位前跪下。” 佣人房里正中,安置着云父的灵位,云嬗抿着唇,再不甘愿,她还是在父亲的灵位前跪下来。云姨脸色并未缓和,她板着脸道:“把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当着你父亲的面再说一次。” 云嬗也是倔性子,她盯着父亲的黑白照片,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肯说,云姨气极怒喝:“说啊,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云嬗眼眶越来越刺痛,有什么东西烫着眼眶,她说:“我没有爱慕虚荣,也没有想要成为贺家的当家主母,我只是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妈,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云姨冷笑起来,“打着爱情的名义,想要嫁进贺家,你不是爱慕虚荣是什么?你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把我的话都忘到耳后了么?” “我没有,我不是贪图贺家的财富,就算贺东辰一穷二白,我还是会爱上他。”云嬗心里难受到极点,母亲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她,她的品性如何,母亲不知道么?为什么要故意歪曲她的心意? “在我看来,你就是爱慕虚荣,全天下那么多男人,你谁不爱上,偏偏爱上大少爷?我一直催你相亲结婚,你不愿意,就是为了勾引大少爷是不是?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云姨气极,说话越来越过分。 云嬗眼泪跌落下来,她连忙伸手抹去眼泪,她没想到母亲会说这样伤人的话,她也生气了,“是啊,我就是不知羞耻勾引大少爷,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怀了大少爷的种,你后悔生下我,那你现在就掐死我啊。” 云姨气得浑身直发颤,女儿一直顺着她,她指东她不会往西,可现在,她居然为了大少爷顶撞她,她怒极,扬手一耳光甩过去,“啪”一声,佣人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云嬗跪得笔直,没有伸手触碰灼痛的脸颊,她看着面前的母亲,震惊得连眼泪都忘记流了。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玻璃,碎成一片一片。 云姨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不仅打得云嬗疼,她的掌心也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她攥紧拳头,看着不知悔改的女儿,厉声道:“你还要不要脸?云嬗,你马上和大少爷分手,否则你就别让我这个妈!” 云嬗顶撞了母亲,挨了一耳光,却没有浇熄她心里对爱情的渴望。十年时间,那些爱恋从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到如今,她已经离不开贺东辰了。 “妈,您还是我妈吗?为什么您认为我和大少爷在一起,我就是居心叵测?我爱他呀,您知道什么是爱吗?是为了他去死,我都心甘情愿。我只是想和他一起而已,为什么您要这样误解我?”云嬗绝望的问道。 “就凭你是佣人的女儿,你就没有资格爱上主子。云嬗,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许渊对你一往情深,为什么你偏偏要好高鹜远?大少爷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人,你明白么?”云姨看着女儿迅速肿起来的脸颊,很是心疼,可再心疼,她的立场都不会改变。 云嬗绝望的落泪,她不理解,为什么妈妈这么固执? 云姨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她在她身边蹲下来,柔声道:“云嬗,不要怪妈妈,妈妈是为你好,如果大少爷只是平常人,妈妈会为你高兴,但是他不是,他是贺家的家主,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是家世样貌都一等一的,而你,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没有这个福分吧。” 云嬗闻言,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云姨看着她,心生不忍,她闭了闭眼睛,嬗嬗,就当妈妈自私,妈妈答应过贺老,你绝不会嫁进贺家,妈妈不能失信,原谅妈妈的固执。 如果你执意而为,那么妈妈只能去九泉下向贺老请罪,求得他答应。 她伸手按站她颤抖不休的肩膀,继续道:“和大少爷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到时候妈妈向贺家请辞,陪你到处走走,你不是一直说,要带我去环游世界吗?我这些年的工资都存起来了,足够我们母女环游世界。” 回应云姨的,是更悲伤的痛哭。 云姨看着这样的女儿,心如刀割。有句话叫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可是如果她不这样做,打不灭她心里的念想。 贺东辰发现云嬗有意疏远他,是在三天后,这几天他很忙,为了清剿躲在桐城的杀手,小A已经确定了他们潜伏之地,贺东辰以他们携带枪支入境为由,请求桐城特战队支援,迅速灭了三个潜藏杀手的窝点,还缴获了大量的枪支与毒品。 行动结束后,他一身轻的去找云嬗,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去佰汇广场找她,也不见人,秘书说她出去办事了。他在佰汇广场等了一下午,都不见她回来。 然后他开车去她的公寓,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理他。他心里莫名就焦灼起来,他倚在公寓外面,点了一根烟,香烟并没有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他隐隐发现,云嬗是故意避开他。 他一直等到1点,都没有见云嬗回来,给她打电话,永远是冷冰冰的客服,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贺东辰攥紧了手机,突然意识到云嬗将他拉黑了,他气急败坏的再打过去,还是千篇一律的客服,他抿着唇,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扔了烟,大步朝电梯走去,乘电梯下楼,他坐进车里,开车去佰汇广场,他打不通她的电话,只好给跟着她的保镖打。 保镖战战兢兢的回答,“贺先生,云小姐现在在酒吧喝酒。” 贺东辰问了酒吧地址,他扔了手机,将油门踩到底,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驰出去。大半个小时后,贺东辰的车驶进酒吧,他下了车,匆匆走进酒吧。 酒吧里很吵,五光十色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他一路找过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已经喝得七八分醉的云嬗,看到她,他的心瞬间就软了。 快步走到她身边,他杵在桌边,气场强大。云嬗感觉到一股危险扑面而来,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熟悉的俊脸,她举起手来打招呼,“嗨!” 贺东辰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居然还敢和他说“嗨”,他在她对面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她,道:“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来这里喝酒?” 说话间,见她又端起一杯酒,他伸手按住,眉头皱得更紧,“心里不痛快,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么?” 云嬗的手被他握住,她像被针扎了一样,迅速缩回手,酒杯打翻,酒液洒在桌上,也泼湿了贺东辰的衣服,她装作视而不见,偏头看向舞池中央那些群魔乱舞的人,她道:“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是啊,所以你别想逃离我身边,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贺东辰大方承认。 云嬗咬着唇不说话,喝太多酒,她眼前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变成两个,她苦笑一声,“如果我真的逃了,别找我。” 贺东辰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她特意躲着他,还把他的手机号码拉黑,他要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他就不叫贺东辰了,他神情紧绷,倾身过去,握住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的目光,“云嬗,你说过你不会逃,记住你的承诺。” 云嬗仰起头望着他,眼前的俊脸一分为二,再分成四,重重叠叠的,她看不清楚,她伸出手指,要去描绘他的轮廓,却落了空,她嬉嬉的笑了起来,“贺东辰,我是个胆小鬼,有些事情,我承受不起,你别逼我。” “我逼你,那是谁逼得我?云嬗,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留在我身边。”贺东辰握住她的手指,褪去骄傲的请求她不要抛弃他。 云嬗眼眶湿热,她闭上眼睛,想起那天晚上母亲说的话,她说长痛不如短痛,可是只要想到要和贺东辰分手,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贺东辰看见她脸颊上淌下的泪水,他一颗心生生的煎熬着,这两天他努力过,试图说服云姨,云姨态度坚决,甚至还向他父亲请辞。 云姨在贺家生活了三十几年,因为他要娶云嬗,她竟然要请辞。他不敢逼得太近,云姨太固执,一旦她认定的事,几乎从来不会改变主意。 他俯身,吮去她脸上的泪,唇齿间涩涩的,他心痛如绞,“云嬗,别哭,我们回家。” 他倾身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出酒店,开车驶回公寓,他抱她上楼,将她放在主卧室的大床上,她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是云姨打过来的。 他看着床上已经睡沉的云嬗,他转身走出主卧室,他倚在走廊上,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云姨的声音,“嬗嬗,我托人问了旅行团,这个月底有发团去欧洲的。妈妈不是催你,而是这件事拖得越久,对你对大少爷都不好。” “云姨,我是贺东辰。”贺东辰皱眉打断云姨的话,他似乎明白了这几天云嬗为什么躲着他,他求婚不成,云姨这是要逼云嬗和他分手? 那端静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云姨的声音,“大少爷,放嬗嬗一条生路吧。” 贺东辰抿紧唇,他大手紧紧攥着手机,一股戾气几乎要破胸而出,他冷声道:“云姨,我不明白您反对我们在一起的理由,我和云嬗真心相爱,您要她和我分手,她有多痛苦,难道您看不见么?” “长痛不如短痛,她会挺过去的,大少爷,这世上配得上您的女人那么多,您何必一定要娶嬗嬗?” “我爱她,云姨,我会对她好,给她幸福。”贺东辰真诚道。 “爱是会变的,大少爷,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您现在说爱嬗嬗,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得到她,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自有我的看法,一来你们身份悬殊,没有共同语言,当爱情被现实的差距冲击得一丝都不剩时,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到那时,嬗嬗该多可悲?”云姨道。 贺东辰抿着唇,“我不敢向您保证未来没有变数,那太虚假,但就算是门当户对的婚姻,如果感情淡了,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让时间来证明,我会不会后悔?” “大少爷,讲道理我说不过你,我的态度一直都摆在这里,嬗嬗绝不会嫁进贺家,如果你心疼她,就大方放手,否则你越是不肯放手,她就会伤得越重。”云姨说完,就挂了电话。 贺东辰瞪着暗下去的屏幕,心头怒火直蹿,他扬起手将手机砸向对面的墙壁,手机应声而碎,摔成几块,他咬着牙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他不是贺家的家主,他和云嬗之间是不是就容易一点? …… 翌日,云嬗头疼欲裂的醒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她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她轻轻一叹,难怪昨晚她睡得那么踏实。 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男人长手长脚将她合围抱住,腿压在她双腿上,她甚至感觉到了什么东西雄纠纠气昂昂的抵着她。 她转头看去,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结,接着是泛着青色的胡茬,她眼眶一热,某些画面不经意浮现,她眨了眨眼睛,落在他薄削的唇上。 都说唇薄的男人性情凉薄,为什么他不? 坚持了三天,她不主动联系他,可此刻看见他,她才知道她有多想念他。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贺东辰睁开眼睛来,云嬗撞进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里,她心跳一滞,连忙移开视线。 贺东辰盯着怀里的女人,他喉头咽动,仿佛再也无法忍耐,他倾身吻住她。唇上被一股湿热包裹,云嬗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贺东辰也看着她,吻得专心,品尝着她如花般娇嫩的红唇。渐渐的,他不满足于唇与唇的碰触,动作粗暴起来。 许久,他停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气喘吁吁道:“嬗嬗,说爱我。” 云嬗浑身发颤,她望着他,如了他的愿,哑声道:“贺东辰,我爱你!” 贺东辰的心一颤,他俯下身来,床上的被子不停起伏,两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激烈。抵死缠绵后,云嬗贴在男人汗湿的胸膛,贺东辰拔开她汗湿的头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这么亲密了,可他心里还是不安,没底! 他抱着她,让她趴在他胸膛上,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头发,手感很好,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想到昨晚云姨说的话,与云嬗这几天避开他的举动,他刚满足的心情,瞬间又郁闷起来,他张嘴,恶狠狠地咬了她的肩膀一口。 云嬗吃疼,抬头瞪着他,不悦道:“为什么咬我?” “你该咬!”贺东辰气愤道,说好了不放弃,结果云姨一发招,她就退缩。云嬗满腹的怨气,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全都化作了无奈的叹息,“贺东辰,我们战胜不了我妈的。” “我没有想过要战胜她,她不同意,我们就慢慢磨吧,总会磨到她同意为止。”贺东辰道。 云嬗摇头,他还是不了解她妈啊,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她要离开生活了三十几年的贺家,只为了让他们再没有交集,可想而知她的决心有多大。 “贺东辰,我们……” “你要敢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我就敢弄死你。”贺东辰凌厉的打断她的话,一大早,他的好心情彻底被磨没了。 他放开她,起身下床,气冲冲的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云嬗撑身坐起来,她望着浴室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忧郁。 几分钟后,贺东辰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坐在床上发呆,他缓缓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他认真地看着她,执着道:“云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定你了,你别想逃!” 一瞬间,云嬗眼里泛起湿润,她堪堪别过头,眨去眼底的雾气,贺东辰见状,不忍再逼她,他柔声道:“我帮你放好了洗澡水,你去洗洗吧。” 说完,他起身去了衣帽间,等他从衣帽间里出来,云嬗已经不在卧室里了,他望着浴室方向,半晌,才转身下楼。 云嬗泡完澡,浑身已经没有刚才那样酸痛了,她换好衣服下楼,看见贺东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见她下来,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把醒酒汤喝了,以后不要再去酒吧喝酒,那里龙蛇混杂不安全。” 云嬗乖乖走过去,因为他的吩咐,还是忍不住失笑,她道:“我又不是弱女子。” “在我眼里,你就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听话!”贺东辰声音格外温柔,云嬗无法拒绝,她抿唇浅笑,点头道:“好!” 贺东辰瞧她喝醒酒汤,他转身去厨房里准备早饭,云嬗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眼神不由得变得忧郁起来,这样幸福且宁静的日子,她还能拥有几天? 吃完早饭,贺东辰拿了一支新手机给她,他道:“别再把我拉黑了,找不到你我会害怕。” 云嬗接过手机,心里多了一抹愧疚,她承认她是在慢慢疏远他,然后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提分手。可是她的举动轻易被他看穿,他甚至丝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恐惧。 如果他们是不爱对方了,要分手并不难,偏偏他们还深爱着对方,所以要提分手真是难上加难。 “贺东辰,我……” “云嬗,除了死,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贺东辰打断她的话,语气格外坚定,他不愿意生离,只能死别。 云嬗心底狠狠一颤,分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何得何能,能得他一往情深? …… 贺东辰送云嬗去公司,贺雪生与沈存希还在度蜜月,公司大半的事全是她在处理,她和贺东辰挥手告别,转身往佰汇广场走去。 来到办公区,她一眼就看见站在玻璃门外的母亲,她微翘的唇角慢慢落了下去。她推开玻璃门,让母亲进去,来到她的办公室,她去给母亲倒了杯温开水过来。 云姨是第一次来公司,也是第一次走进女儿的办公室,她打量着四周,办公室不大,一桌一椅,还有会客的沙发区,但是办公室里干净整洁,桌上堆着一些文件,摆放得整整齐齐,她将目光移回女儿脸上。 看到她脖子上暧昧的吻痕,她皱了皱眉,却没有发作。她是过来人,不会天真的以为男女共度一夜,会纯盖被子聊天,她捧起纸杯,喝了口水,她道:“我已经向老爷辞职了,你有时间的话,去贺宅帮我搬下东西去你那里,以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再也不分开了。” 母亲的话,无疑是一种变相催促,云嬗抿着唇,她在母亲对面坐下来,她望着母亲,白炽灯光下,母亲头上的黑发里闪着银光,岁月不饶人,母亲已经老了。 可想到早上贺东辰说的那番话,她心如刀割,半晌,她道:“妈妈,请您原谅我,我不会和贺东辰分手。” 云姨温软的目光立即变得凌厉起来,“嬗嬗,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当耳旁风么,是不是非得逼死我才甘心?” “妈,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我是佣人的女儿我有错吗?贺家都不介意我的身世,为什么您要这么在意?”云嬗忍不住问道。 云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神情立即变得尖锐起来,“贺家人不介意你的身世,是因为他们仁义,你踩着他们的仁义蹬鼻子上脸,就是忘恩负义。云嬗,你给我记住,你永远都不要想嫁给大少爷,除非是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云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心里像攥着一团烈火,烧得她浑身都难受起来,她低声叫了起来,“妈!” “叫我妈也没用,你不和大少爷分手,就别认我这个妈,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云姨说完,将水杯用力搁在茶几上,气呼呼的站起来,转身走出办公室。 云嬗看着她的背影,被逼出了泪。她双手撑着额头,不仅头疼,心也疼。 …… 晚上,云嬗回到公寓,就看见母亲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门外,就算白天不欢而散,母亲还是没有改变主意,说辞职就真的辞职了。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拿钥匙开门,然后把行李搬进去。她的公寓是两室两厅的,母亲搬进来,也住得下。 云姨帮着搬东西,搬完东西进去,云嬗去厨房里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将行李搬进次卧里,打算把行李整理出来。 云姨跟过去,站在次卧门口,看着女儿收拾行李,母女俩没有说话,气氛不是太好。云姨喝完了水,转身去厨房做晚饭。 云嬗收拾好东西出来,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她瞧了一眼厨房方向,转身进了主卧室,将门关上,生怕门外的人听见她和谁说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今晚不过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那我过你那边去?”贺东辰试探着问道,刚才他接到父亲的电话,说云姨坚持辞职,急得连让他们找人的时间都不给,就收拾行李搬走了。 “别过来,我妈在。”云嬗连忙道,说完,电话那端沉默了,云嬗心里难受,还是故作轻松道:“我怎么觉得我们现在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云嬗,你能应付吗,要不要我过去?”贺东辰担心她,他想为她分担压力。 云嬗摇头,知道他看不见,她说:“我没事,你不要过来。我现在不着急了呢,不是有句话叫好事多磨吗?也许我妈越反对,我们的感情会越深刻。”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贺东辰无奈的叹了一声,真的恨不得立即飞奔到她面前,替她挡下这些压力。 “对啊,越严肃的时候越要轻松嘛,你吃了晚饭没有?”云嬗不想让不开心的情绪包围他们,她转移话题。 “没有,你不在身边,吃什么都不香。”贺东辰声音里透着撒娇的意味,如今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云嬗抿着唇笑,“这么晚了,你快去煮点东西吃。” 说话间,外面传来脚步声,云嬗连忙和贺东辰说了句挂了,然后挂断电话,电话刚挂断,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云姨站在门口,对里面的云嬗道:“出来吃晚饭吧。” 云嬗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朝门口走去。餐厅里,母女俩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云嬗默默吃起来,母女俩没有任何交流。 吃完饭,云嬗主动去洗碗,云姨从她手里接过碗,道:“我来洗吧,你累了一天了,去洗个澡准备休息吧。” 云嬗没说话,又从母亲手里拿过碗,转身进了厨房。云姨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还在和她闹脾气,她走到厨房门口,看她放得水哗哗直流,她道:“嬗嬗,不要怪妈妈,妈妈是为你好。” 云嬗皱眉,长辈永远的为他们好,其实都是私心在作祟,偏偏还要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感激他们的迫不得已,她关了水龙头,停下洗盘子的动作,转头望着母亲,道:“您怎么知道您的做法就一定是为我好?与其被你逼迫着和他分手,不如让我被他辜负了,至少这样,我会彻底死心。” “你怎么就这么犟?”云姨恼火地瞪着她。 “那您为什么这么固执?”云嬗反问。 “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您为我好,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好。” “你!”云姨气得说不出话来。 “您去休息吧,您在这里,会让我觉得空气都窒息了。”云嬗转过身去,要说她对母亲没有怨言,那是假的。从小到大,她都怕她会失望,就算叛逆,在她面前也装出乖乖女的样子,可是现在,她不想再装乖乖女,对她言听计从了。 因为这个代价是失去贺东辰,她承受不起。 云姨气得变了脸色,她瞪着女儿的背影,半晌,才气哼哼的回了房。云嬗洗碗的动作停下来,她看着水槽里的碗,眼前越来越模糊,她抓起一只碗,狠狠地砸了下去。 碗太结实,没有砸碎,倒是溅起水花,泼了她一身,她瞪着那只碗,气得眼泪直掉,连碗都和她作对。 …… 云姨搬来云嬗的公寓后,只要云嬗下班没有按时回家,她的夺命连环CALL就打过来,云嬗要是不接,晚上回去必定被她盘问一番,搞得她不胜其烦。 这段时间,她和贺东辰见面的次数很少,有时候他中午会过来陪她吃饭,两人绝口不提她母亲的事,可是他们都知道,她母亲现在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力。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还在刀口上舔血,那时候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可即使烦恼,每天中午看到贺东辰,她心情又好了起来。 有天中午,她和贺东辰一起吃饭,吃着吃着,她突然道:“贺东辰,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偷情?” 贺东辰瞪她,“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偷情也是去酒店,而不是来饭店。” “……”还说她不纯洁,某些人的脑子里更不纯洁。年轻男女,尤其是相爱的男女,一个眼神的交汇,都能勾起对方身体里的火。 饭还没吃完,贺东辰就将她抱起来,直接压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将她给办了。云嬗一开始还很羞涩很抗拒,但是后来慢慢就被他给征服。 包间里弥漫着暧昧气息,云嬗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要伸手去拿,贺东辰不放她走,她伸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安抚道:“接完电话继续。” 贺东辰这才撒了手,看着她拿衣服挡住胸前的风光,倾身去拿包,他眼神变得幽暗,起身走过去,覆在她身后。 云嬗闷哼一声,回头看着男人黏上来,她脸红得快要滴血,贺东辰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嗓音哑得不像话,“不接?” 云嬗回过头去,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男人恶劣的动了一下,她呼吸抽紧,“妈?” “嬗嬗,你不在办公室?我给你送午饭过来,她们说你出去了。” 云嬗皱眉,这两天,母亲越发的步步紧逼,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阻止她和贺东辰见面上,她想要不了多久,她大概就会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了。 “嗯,有应酬,以后您不用给我送午饭过来。”云嬗强忍着推开贺东辰的冲动,母亲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灭了她身体里蹿起来的火。 她现在,真觉得和贺东辰在偷情。 “现在外面的东西都是用地沟油做的,吃的不放心,以前我没时间就罢了,现在闲下来,得好好照顾你,你别嫌我烦。” 云嬗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贺东辰拿走她的手机,倾身吻了上来。云嬗没了兴致,应付的吻了他两下,就要去穿衣服。 贺东辰哪里肯,抱着她不撒手,他低声道:“云嬗,我们登记结婚吧,造成即定事实,云姨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他快要被这样的分居给憋疯了,再加上还有个时时搞破坏,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的未来丈母娘,这让他的心情相当的不爽。 云嬗想起那天母亲说的话,她要是和贺东辰悄悄登记结婚,最后换来的可能不是母亲的妥协,而是血溅三尺,思及此,她心情无比沉重,“贺东辰,我们不能这样做,会逼死她的。” 这下连贺东辰都没了兴致,两人草草结束,再没提要去登记的事。(未完待续) 第412章 某人打着邪恶的坏主意 贺东辰决定改变战术,不能等云姨想通,他得主动出击。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贺东辰没再铺张浪费,以示尊重。 趁着云嬗去上班,他换了身亲和力十足的运动休闲装,棒球服的款式,再加上阿芒家的球鞋,不仅看起来年轻不少,而且还多了几分随意,比西装革履时的他,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他拧着水果蔬菜新鲜肉类来到云嬗的公寓外,伸手按公寓上的门铃。云姨以为云嬗忘了拿东西,也没看猫眼,就开了门。 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手里拎着很接地气的购物袋,她有些懵,随即觉得这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有些眼熟,然后才认出这人就是贺东辰,她唬了一跳,“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贺东辰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丝毫不客气,侧身进了门,“云姨,云嬗中午不在家,您一个人肯定很无聊,我过来给您做午饭。” 说着,他拎着购物袋往厨房走去。 云姨吓了一跳,她岂敢让贺东辰给她做午饭啊,这些年她在贺宅帮佣,连开水都不敢让主人帮忙倒一杯,她几步过来,要抢走贺东辰手里的购物袋,连忙道:“大少爷,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不是折煞我么?” 贺东辰人高手长,手臂一让,就避开了云姨伸过来的手,他走进厨房,厚着脸皮道:“云姨,我以后就是您的女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不用客气!” 云姨神情一顿,她跟进了厨房,看见贺东辰将购物袋放在流理台上,她还要争着过去放东西,贺东辰脱下外套,将棒球服递给云姨,笑得十分谦逊,“云姨,麻烦您帮我放在沙发上。” 云姨被他搞懵了,常年养成的听令行事,她直接接过衣服,转身出去把衣服挂好。等她回到厨房,就见贺东辰已经摘下腕表,将衣袖挽起来,开始处理买回来的东西。 云姨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么接地气的干活,心里五味杂陈。她走过去,道:“大少爷,我来吧,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那哪成?您出去看电视吧,我来做饭。”贺东辰转过头去笑看着云姨,然后麻利的将东西拿出来摆开。 云姨哪能心安理得等他做饭?被奴役差使习惯的人,到哪里都不会改变,可是厨房里多了一个贺东辰,就显得格外拥挤。 云姨碰这样,贺东辰眼疾手快的拿开,碰那样,他又拿开,他转过身去,望着不知所措的云姨,他叹气道:“云姨,我现在只是您女儿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您就把我当成晚辈一样差使,出去看电视吧,否则我不知道今天这顿午饭要什么时候才吃得上。” 云姨慢慢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她为难道:“大少爷,真的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您出去吧。”贺东辰伸手将云姨推出了厨房,然后关上门,转身走到流理台前,开始清洗蔬菜与肉类。 云姨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刀落在菜板上的声音,她心里更是不知所措。从来都是她做饭给大少爷吃,什么时候轮到大少爷做饭给她吃? 这个角色转变,她真的适应不来。 大约四十分钟后,厨房门打开,贺东辰端着红烧鱼出来,接着又端了两个素菜与一盆冬瓜蛤蜊汤。红烧鱼卖相不错,素菜也绿油油的,他站在餐厅,招呼云姨过来吃饭。 云姨早就往这边张望,看到那条完整的红烧鱼,她显然十分诧异,要知道豪门出来的孩子,会下厨是件很惊奇的事。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正是贺东辰那件棒球服,她看见上面的纽扣快要脱落,所以拿来老花眼镜与针线,给他缝一遍,免得纽扣掉了麻烦。 贺东辰去盛了两碗米饭出来,就看见云姨站在餐桌边,似乎在打量他的红烧鱼烧熟了没有,他顿时莞尔,“云姨,鱼绝对烧熟了,我和云嬗在一起时,基本我下厨做饭,她洗碗。” 云姨听着贺东辰这么自然的说起与云嬗相处的情形,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云嬗不擅长下厨,小时候常常把盐、味精与白砂糖搞混,让她做过几次饭后,她就绝望了,再不让她下厨。 对于一个厨房白痴来说,未来能找个会下厨的老公,对她而言是幸运且幸福的事。贺东辰身上没有可挑剔的毛病,谦谦贵公子,身上却没有贵公子的浮华与纨绔,更多的是责任心与重情重义。 这样的女婿,她无可挑剔,可是为什么偏偏他是贺东辰?是她家云嬗无论如何也高攀不上的人。 云姨坐下来,第一次吃到贺东辰亲自下厨做的饭,她想这个荣幸,连贺峰都没有体会过吧。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鱼肉很嫩,味道刚刚好,她道:“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荣幸吃到大少爷亲自做的菜,真是死也无憾了。” “您瞎说什么,您还要长命百岁,给我和云嬗带孩子呢。”贺东辰笑道,不放过任何时机给云姨洗脑,让她能自然的接受他和云嬗在一起的事实。 云姨岂会不知道贺东辰的用意,她垂下眼皮,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再美味的食物也失了胃口。她搁下碗,正色望着贺东辰,道:“大少爷,我很感激你对云嬗的心意,也感谢你今天过来为我做饭,以后不要来了,这不符合你的身份,我也受之有愧。” 贺东辰皱眉,他并没有把握自己来做顿饭,就能打动云姨,让她把女儿嫁给他。他没有豪门家族的优越感,觉得自己看上云嬗,她们就该感恩戴德,立即把女儿嫁给他。但是云姨油盐不进的模样,还是让他很恼火,他放下碗筷,郑重地望着云姨,“云姨,您持反对态度的理由是什么?” 有些问题,应该追根朔源,他不认为,云姨反对得如此激烈,只是因为云嬗配不上他。 云姨不打算瞒着贺东辰,她说:“对云嬗对我而言,你都是个不错的人选,云嬗喜欢你,你也喜欢云嬗,做妈妈的很想祝福女儿,你非常优秀,值得一个女人托付终身。贺家人专情,我并不担心你会朝三暮四,让云嬗伤心。但是我答应过老爷子,绝不会让云嬗嫁进贺家,成为贺家的当家主母。” 贺东辰一愣,没想到云姨如此反对的理由,竟是因为她曾答应过爷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六年前,老爷子病重,弥留之际,他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贺家,我守在他床边,他让我发誓。当时我并不明白,直到你说要娶云嬗为妻,我才知道老爷子早就防患于未然。大少爷,我是守信之人,与故人之约,我不可违背。纵然你和云嬗真心相爱,我也不能答应你们在一起,对不起,请原谅云姨这么固执!”云姨望着贺东辰,目光坦荡荡的,没有一丝私心。 其实她何尝想要看到女儿痛苦,她甚至想,当初她答应老爷子时,并没有别人在场,只要她不说,这个秘密就会一辈子烂在她肚子里,只要云嬗幸福就好。 但是偏偏,当初老爷子让她发誓,是以云嬗下半辈子的幸福起誓的。人不可言而无信,既然她当初发过誓,她就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你和云嬗有缘无分,趁现在你们彼此陷得还不深的时候,放手吧。” 贺东辰缓缓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爱情触礁,是爷爷的余威尚存。有时候,活着的人,是无法与死人较劲的,更何况是承诺。 “云姨,爷爷为什么要让你发这样的誓言?” “老爷子门第观念重,当年你父亲与你亲生母亲,就是因为门第观念而不能在一起。老爷痛恨门第观念,所以他接受他的儿媳妇是个平民百姓,但是老爷子不同,贺家一脉,出了个孤儿为当家主母,他绝不允许再出现一个佣人之女。”云姨低声道。 贺东辰咬着牙关,“现在是1世纪,什么门第观念比幸福还重要?云姨,我与云嬗青梅竹马,在我心里,也早把您当成了亲人,这不是您反对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大少爷,我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老爷子,还有在我心里,你的身份,也不是云嬗最合适的丈夫人选,你们差距太大,她会一直仰望你,这样的仰望与追逐,迟早会让她心力交瘁,也会让她变得不幸。我希望她找个平平凡凡的男人,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云姨道,未来存在一切变数,谁也说不准,可是门当户对,会减少许多这样的麻烦。 把云嬗比作一朵路边的野花,乍一看去很特别,可把她放在牡丹芙蓉海棠玫瑰这些花中,她就会黯然失色。 作为母亲,她也是打从心底不愿意让云嬗嫁入豪门。有句话说得好,什么样的锅盖配什么样的锅,云嬗与大少爷差得太远,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 否则为什么那些偶像剧言情小说里,平凡的女主角最后都会有一个惊人的身世,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灰姑娘一说。就算是灰姑娘,她本身也流淌着高贵的血液。 但是云嬗,她没有惊人的身世,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贺东辰很不甘心,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气闷的端起碗,扒了一口饭进嘴里,然后又搁下碗,他道:“云姨,我不管您和爷爷有什么约定,我娶云嬗娶定了。” 云姨什么都没说,此刻的贺东辰在她眼里,就像是吃不糖发狠的孩子,她想,她总会有办法,让贺东辰绝了娶云嬗的心思。 然而还不等云姨出手,贺东辰接到沈存希打来的电话,说贺雪生出事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他当下让季林买了飞往法国的机票,他犹豫了一下,添了一张机票。 yyxs.la 恰是多事之秋,他不敢把云嬗留在桐城,让云姨给她洗脑,还是带在身边比较靠谱。再加上雪生出事,有个熟悉的人陪在她身边,她会觉得踏实许多。 贺东辰离开公寓,就给云嬗打电话,云嬗在公司处理事情,听到他急匆匆要见她,她还以为出了大事,连忙将手里的事情交给下属,她迎了出来。 贺东辰还穿着那身棒球服,看到云嬗,他直接握着她的手往电梯里走去,他道:“我让季林去拿你的身份证与签证,我们马上飞法国。” 云嬗心跳加速,看着贺东辰严肃的神情,她甚至以为他要带她私奔,她道:“为什么去法国?” “雪生出事了。”贺东辰言简意赅道,沈存希在电话里说得不清楚,让他飞过去一趟。 云嬗心跳一滞,“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沈存希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贺东辰勉强能镇定下来,雪生好不容易幸福了,怎么又出了事? 云嬗神情凝重,如果连沈存希那样处变不惊的人都乱了,那得出了多大的事?当下她也不敢再问,心里惴惴不安,与贺东辰来到机场,季林正等在那里。 两人都没带行李,季林将证件与机票递给贺东辰,飞机半小时后起飞,机场大厅广播已经在提醒他们登机。贺东辰对季林道:“我不在桐城,你多长个心眼,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立即向我汇报。” “是,贺总。”季林连忙点头。 贺东辰牵着云嬗的手匆匆过了安检登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煎熬的,云嬗看着从登机后就浑身紧绷的贺东辰,她柔声安抚道:“贺东辰,你别担心,雪生小姐不会有事的。” 贺东辰抿紧薄唇,看着女人一脸担忧,明明自己已经忧心忡忡了,还让他别担心,这个傻瓜,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哑声道:“还要很久,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睡不着。”云嬗心里搁了很多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贺雪生,他们离开桐城时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贺东辰下巴抵在她发顶,忽然想起云姨说的话。云姨身上有一个缺点一个优点,缺点是太固执,优点是守信。偏偏优点与缺点相撞,他要娶云嬗似乎毫无胜算。 那怎么办? 让他放弃么?他做不到,那就给云姨一个不得不妥协的理由,比方说……,贺东辰若有所思的扫向云嬗平坦的小腹,如果她怀了他的孩子,是否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云嬗还在担心贺雪生,并没有发现某个男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飞机降落在法国巴黎机场,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一轮红日从天边冉冉升起,将大地映照得通红。贺东辰拥着云嬗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坐进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车里。 自沈存希带着贺雪生从普罗旺斯回来后,贺雪生就变得很奇怪,白天总是精力不济,一到晚上就开始梦游。沈存希发现她梦游那晚,差一点被她拿刀刺伤。 然而到第二天,贺雪生就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只说有人在耳边放音乐,放的就是歌剧魅影的主题曲。可是沈存希一直陪在她身边,压根没有听到音乐声。 他咨询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对这一现象的解释是贺雪生之前被重度催眠,可能在一个恰好的时间段,催眠就起了作用。 可是连默已经死了,与之相关的人都被他弄死了,还有谁敢催眠她? 沈存希晚上不敢睡,更不敢把贺雪生绑起来,他去过洛水镇的地窖,知道她曾被连默绑起来折磨,他怕将她绑起来,会造成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可他毕竟精力有限,就算强打起精神守护她,也有不小心睡过去的时候,于是家里的菲佣就被贺雪生砍伤了。 菲佣形容贺雪生当时的模样,还心有余悸,沈存希给再高的工资,也不想留在这里工作。接下来沈存希又请了几个菲佣,都被贺雪生刺伤了。 沈存希赔偿菲佣巨额医疗费,才把菲佣的嘴封住,而他却已经心力交瘁。 薄慕年来法国看他,看到整整瘦了一圈的沈存希,他感到非常诧异,按理说新婚蜜月的两人,应该甜甜蜜蜜的长一圈肉,可是他只在沈存希俊脸上看到绝望。 追问之下,才知道贺雪生出事了,她得了怪病,就连心理医生都束手无策。当晚他留在别墅,然后被贺雪生刺伤。 说来也奇怪,贺雪生出事后,沈存希就将家里能伤人的利器全部藏起来,可她总是能找到,渐渐的,别墅周围有了不好的传闻。 沈存希担心这些传闻会加重贺雪生的心理负担,他在海边买了一栋独栋别墅,带着贺雪生搬去了独栋别墅。 一开始,贺雪生的情况有所好转,好几天晚上没有发病,他渐渐放下警觉,可是没过几天,贺雪生又开始故态复萌。 贺东辰与云嬗赶到海边别墅时,看到两个形销骨立的男女,两人都感到非常震惊,听完沈存希说最近发生的事,两人面面相觑,贺东辰神情凝重道:“雪生最开始发病是在哪里?” “普罗旺斯,有一晚她突然醒来,我以为她去洗手间,没有在意,但是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她不见了。我把别墅上上下下全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然后我叫来左邻右舍,在薰衣草花田里找到她时,已经天亮了,她睡得很沉。她醒过来时,我问她记不记昨晚去了哪里,她还好笑的问我,说她一直在床上睡觉,能去哪里,我就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沈存希神情憔悴,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的俊脸,难得的不修边幅,看着躺在贵妃椅上沉睡的女人,眼里除了担忧还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与绝望。 云嬗心酸不已,这对有情人怎么这么苦,明明都已经在一起了,老天还是不放过他们。 贺东辰听完沈存希的述说,他思忖道:“你是说雪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 “伤了几个佣人后,她就知道了,因为第二天早上她手上有血,她受到很大惊吓,甚至不敢睡。我请了知名的心理医生过来给她开解,对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贺东辰皱紧眉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正在沉睡的贺雪生,她本就不丰满的身材,最近更是瘦骨嶙峋,看着让人难受。 “一般来说,被催眠者只要不再接触催眠人,都不会病发,你说她出现幻听,有可能是音乐存留在她记忆里,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响起来影响她,让她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来。”贺东辰道。 “我也怀疑过,所以晚上她睡觉前,我会放一些欢快轻松的音乐帮助她入睡,但是这对她的病情没有丝毫缓解作用,就连心理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存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每日看到依诺受苦,他恨不得替她受了。 云嬗蹲在贵妃榻旁,看着贺雪生瘦得皮包骨头的脸,眼窝深陷进去,这哪里还是从桐城离开时,那个阳光明媚的幸福小女人? 听着沈存希与贺东辰的对话,她突然想起什么,她走过来,在贺东辰身边坐下,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从心理角度无法解释的话,那么从医学角度呢,或者是科技方面?” 贺东辰与沈存希都看着她,贺东辰朝她点了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你们平常喜不喜欢看科幻片,科幻片里有种类似植入大脑海马体内的记忆芯片,它可以取代人的大脑,向这个人发送指令。比方雪生小姐能听到的音乐,沈先生听不见,其实是记忆芯片在作怪。” 这样大胆的猜想看似无厘头,无疑是目前这种情况的最好解释,但是问题来了,“依诺脑部没有任何伤口,要将记忆芯片植入她的大脑海以体内根本不可能。” “不,据我所知,在米国有一项技术,是无创植入,甚至取得一定成就,那个被植入记忆芯片成功的人,凭着超强记忆力,成为米国商业帝国的大亨。只是这些科研,几乎不会用在普通人身上,因为如果植入记忆芯片失败的话,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功能都会受到冲击,从而失去一切记忆。”云嬗凝重道,她希望这只是她的猜测,否则要将植入的记忆芯片取出来,会重伤贺雪生的大脑,到那时,情况会变得极为失控。 沈存希不看科幻片,但是也清楚米国在众多发达国家,科研方面取得的成就是相当了得的,这群狂热份子研究了很多的变态成果,只是依诺怎么会接触到这些? 云嬗看着沈存希的神情,她道:“这只是我的猜测,雪生小姐到底有没有被植入记忆芯片,只能通过大脑断层扫描来确定。” 贺东辰起身,来到妹妹身边,看着她瘦削的模样,他极为心疼,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自责道:“对不起,雪生,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沈存希看着兄妹情深的一幕,他道:“依诺是普通人,连默也未必有机会接触到米国的科研成果,在她记忆海马体内植入芯片的可能性不大,我还是认为,这可能是依诺心理上的一种病症,越幸福她就越不踏实,从而产生的幻听与幻觉。” 云嬗点了点头,“也不排除这种情况,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是极有可能。” “依诺一直在洛水镇,连默没有带她去米国,她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变态的东西。再说这样伟大的科研成果,仅仅用来害人,怎么都有种大材小用的意思。”沈存希不希望是这种情况,宁愿相信是依诺心里的不安全感造成她的不安。 云嬗望着沈存希,正要再说,就被贺东辰以眼神制止了,他道:“不管怎么说,雪生这种情况,就要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云嬗刚才的说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雪生也不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你忘了,汤姆的身份除了是黑客,还是米国国家科研成员中的一员。” 一句话,将沈存希心里抱有的侥幸击得粉碎,汤姆比他哥哥杰森要厉害许多,当初他绑架依诺,他就应该把他弄死,否则何至于让他与连默狼狈为奸,祸害依诺。 说到底,这都是他连累了依诺,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沈存希,送她去检查吧,确定了她的病情,我们才能对症下药。”贺东辰也不愿意相信雪生被植入了记忆芯片,毕竟这太不现实了,但是发生在雪生身上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匪夷所思? 贺雪生醒来时,已经日落黄昏,她睫毛轻颤,然后睁开眼睛,就看见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海面上,波光嶙峋,美得如梦似幻。 即使天天都看到这样的美景,她依然感到震憾,转头去找沈存希,就看见贺东辰从别墅里出来,她惊喜交加,“哥哥,你怎么来了?” 贺东辰缓缓踱到她身边,笑着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打趣道:“有些人玩得乐不思蜀了,我就过来看看,怎么样?” 贺东辰在她身边坐下,眼前女人眼睛亮晶晶的,不像睡着时的沉静,可一样让人心疼。 “还好吧。”贺雪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她早就想回去了,沈晏白给她打电话,抱怨他们还不回去,问她是不是不要他了。 她听得心如刀割,可是她现在的身体,绝不适合回去。她误伤了菲佣与薄慕年,她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要是伤了沈晏白,她一定会活不下去。 贺东辰心里轻轻一叹,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要粉饰太平,他伸手,心疼的揉乱她的发,“雪生,和哥哥去医院吧。” 贺雪生一怔,抬头望着他,笑得有些虚弱,“哥,你知道了啊?” “嗯,我知道了。”贺东辰点了点头,“出了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雪生,哥哥有点生气呢。” 贺雪生垂下头,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病了,直到接二连三伤人,然后沈存希带她来到海边别墅。说来也奇怪,她伤害任何人,都从来不会把刀刺向沈存希。 她庆幸,她被病魔控制时,还知道不伤害最爱的人,“哥,你今晚别住在这里,回市区去吧。” 贺东辰瞪她一眼,“说什么胡话,我和云嬗专程赶过来陪你,雪生,你只是病了,不要胡思乱想,自己要放轻松,别给自己的精神造成太大的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云嬗也来了吗?”贺雪生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哥,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贺东辰忍不住又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傻丫头,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有空操心别人,他点了点头,“嗯,在一起了。” 贺雪生笑起来,“早就该在一起了,哎,真好啊,云嬗呢,她去哪里了?” “她去办点事。”贺东辰道,云嬗是特战队情报科的探员,加入特战队后,她经常出国,在法国也有认识的老友,雪生现在的情况有点棘手,她要去打听一下情况。 现在最乐观的情况,是雪生心理问题,不过这也不算乐观,因为心理问题可大可小,有些人一辈子无法治愈,然后是科幻的情况,就是她被植入了记忆芯片。 植入的年限越长,记忆芯片会与大脑的海马体融为一体,要取出记忆芯片,必定会伤及她的记忆神经,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她把所有人都忘记了。 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最终的结果都会让他们忧心。 “哥,我真的很喜欢云嬗,没想到她真的要成为我的嫂子了。上次我让你和她在一起,你还说不好追,哼,骗我!”贺雪生像个小孩子一样噘起嘴,不满的哼哼。 贺东辰心里软乎乎的,“是不好追,我向云姨提亲了,云姨不答应呢,我现在是一筹莫展。” “啊,为什么?”贺雪生吃惊的望着哥哥,居然还有哥哥搞不定的丈母娘。 贺东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真是只剩一点皮了,他又是心疼,“估计是觉得我配不上云嬗。” “哈哈哈,骗我呢,我哥哥这么优秀,云姨平常对你也是赞赏有加,怎么会觉得你配不上云嬗?不过云嬗确实好啊,云姨舍不得也是应该的。”贺雪生完全没了立场,觉得哥哥很优秀,又觉得云嬗也不错啊。 沈存希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玻璃花房里的两兄妹,尤其是看到贺雪生脸上绽放的笑容,有多久,他没有看到她笑得这么无忧无虑了? 他心中感慨,然后端着药举步迈了过去。 贺东辰看见他过来,他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沈存希朝他感激一笑,然后在贺雪生身边坐下,他浅笑吟吟地看着她,“睡得好吗?”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去。最近她喝了很多药,都不见效。苦涩的药味入喉,她就想吐,心里非常抵触,但是看到沈存希担忧的神情,她再难受也要忍下去。 他已经够担心她了,她不想让他更担心。 沈存希接过碗,然后拿了一颗糖剥开送到她嘴边,如果贺东辰不在,他会将她嘴里的苦涩味道吻去。见她将糖含进去,他道:“看到大哥来,很开心吗?” “当然,他是我哥哥嘛,好久没看到,自然会想念。”贺雪生笑道。 沈存希心里吃味,不过当着大舅子的面没有表现出来,他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他道:“你们聊会儿,我去做饭。” 他们搬到这里来后,所有事情都是沈存希亲力亲为。 贺雪生白天睡得多,晚上基本都闹腾,他舍不得绑着她,只能时时刻刻盯着她,这段时间,他心力交瘁,顾不上公司的事,全部都交给沈遇树打理,全心全意照顾贺雪生。 贺雪生见他日渐消瘦,心疼又自责,让他把她绑起来,他不肯,她就哭了,她甚至想,她为什么不失足掉进海里死了一了百了,活着这样折磨自己的爱人。 贺雪生追随着他的背影,夕阳下,她看到他黑发里闪烁的银光,眼睛一阵疼,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前两天,她还发现沈存希额头上多了皱纹,尤其是眉间丘壑难平,她知道,他担心她。正是怕他担心,她才拼命想让自己好起来,然而一到晚上,她的病就发作了。 贺东辰瞧她脸上多了一抹自责,他知道这丫头又要钻牛角尖了,他坐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笑道:“心疼他么?心疼他你就赶快好起来,别让他担心。” 贺雪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吸着气道:“哥哥,有时候我觉得,沈存希遇上我就是劫。” “我看得出来,他虽然很担心你,但是他也很幸福,比起这七年,他伸手无法触碰到你,他会庆幸,此刻还拥有你。你觉得他遇上你是劫,他何尝不觉得,你遇上他是劫?” 贺雪生眼前一阵模糊,贺东辰揽着她摇了摇,“傻丫头,爱情的世界没有劫不劫的,你觉得是负担的时候,他觉得是幸福,所以不要让自己钻进牛角尖里,让自己开开心心,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哥哥,你什么时候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都说不过你了。”贺雪生无奈道,她承认,贺东辰这番话让她心里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贺东辰揽着她的肩只是笑,也许是他和云嬗在一起后,才有这样的大彻大悟,原来爱一个人,只要看到她笑,自己就会忍不住笑。 吃晚饭的时候,云嬗还没有回来,饭桌上,贺雪生再提让贺东辰回市区住的话,贺东辰恼了,“你是我妹妹,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再说这话,我可要生气了。” 贺雪生是怕伤了他,朝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沈存希求助,沈存希道:“大哥想要住这里,就让他住这里吧,没事的。” 贺雪生泄了气,她就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哥哥住在这里,她压力很大。 吃完饭,贺东辰主动收拾碗筷,沈存希岂有让千里迢迢过来的大舅子洗碗的道理,连忙要抢过去,被贺东辰拦住了,“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你去照顾雪生吧。” 沈存希没再坚持,但是心里到底过意不去,贺雪生看着两个大男人争着洗碗,她心里更是自怨自艾起来,如果不是她这样,连为家里的事分担一下都不行,哪能让他们抢着洗碗? 当晚,贺雪生主动要求沈存希将她绑起来,贺东辰住在这里,她怕自己再发病,伤到哥哥,她会很自责的。 沈存希心里如被针扎,到底还是拗不过她的坚持,拿软鞭将她绑在床上。贺雪生抬头看着他自责又痛苦的模样,想要伸手抚摸他的俊脸,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绑了起来。 她笑着道:“沈存希,你凑过来一点。” 沈存希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凑过去,凑得不太近,贺雪生又要求了一次,然后微嘟着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沈存希诧异地看着她。 “别担心我,我能承受的。” 那一瞬间,沈存希心如刀割。 云嬗是入夜后回来的,沈存希与贺雪生已经睡下了,贺东辰还在等她。看见她平安归来,他一颗心才稳稳落回原地。 也不避嫌的将她拥进怀里,不悦的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这里是法国,不比桐城,是他的地盘。他生怕她会撞到之前的旧部,发生冲突。 云嬗歉疚的笑了笑,“有事耽搁了,对了,我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也许能确认雪生小姐的病情。” 贺东辰看向二楼方向,雪生除了瘦一点,精神看起来还好,如果不是沈存希说她病了,她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点了点头,示意云嬗说。 “我认识的那位朋友,他认识米国科研所的人,我请他帮忙打听一下关于记忆芯片植入大脑的事,他有消息会立即通知我。” 贺东辰抱着她,想起刚才沈存希看雪生疼惜的目光,他道:“但愿我们方向错了,雪生不是被植入记忆芯片,只是病了。”(未完待续) 第413章 你感觉到了吗 翌日,云嬗收到消息,米国科研所确实曾遗失了一块微型记忆芯片,科研所成立了专案小组进行调查,确定这块微型记忆芯片被汤姆盗窃,于是科研所开除了汤姆,并且以盗窃罪起诉汤姆。 后来汤姆在狱中表现优秀,获得假释的机会,哪里知道汤姆假释后,就人间蒸发了,凭着黑客技术,给自己重新搞了个身份,然后偷渡到中国,与连默狼狈为奸。 这种微型记忆芯片,说是芯片,其实算不上,当时科研还未成功,只能算是半成品,具有不稳定型,比载书钉还小。要植入大脑,不需要开颅,只需要注射进血管,顺着血液进入大脑,然后卡在海马体上。 汤姆偷走记忆芯片时,科研所的技术还未成功,所以谁也不知道这样大胆的科研会不会成功。云嬗把收到的消息说给贺东辰听,贺东辰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就好像看了一部科幻片,但是科幻片的主角却是他受苦的妹妹,这让他无法置身事外。云嬗道:“记忆芯片都带有记忆功能,会把最阴暗的东西留存在里面,经过漫长的时间,什么时候这些阴暗的东西会影响人的大脑,就连那些教授也不清楚。” 云嬗越说,越觉得贺雪生的情况很像,也许是上次在海边度假别墅或是上上次在大剧院,她被连默催眠后,就把记忆芯片植入她大脑里,记忆芯片不稳定,然后破坏了她的记忆系统,才会一到夜里就发病。 贺东辰皱紧眉头,满目凝重,“如果雪生真的被植入记忆芯片,要怎么才能取出来?” “科研所里有精密的探测仪,可以先对雪生小姐的大脑进行探测,扫描到记忆芯片的位置,然后开颅取出。”云嬗的神情格外凝重,“不过也不排除,雪生小姐没有被植入记忆芯片的可能。” 两人说话间,就见沈存希揽着贺雪生从楼上下来,沈存希精神不太好,黑眼圈很重,神情也格外憔悴。贺雪生看起来竟比昨天气色还差。 贺东辰与云嬗相视一眼,均未说话,倒是贺雪生见到云嬗,心里格外高兴,即使脸色很差,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昨天就听哥哥说你也一起来了,没瞧见你,还觉得可惜。” 云嬗知道这话是冲着她说的,她笑着上前,挽着她的手臂,沈存希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手,任两个久别重逢的小姐妹手挽着手进了玻璃花房。 两人边走边说,言谈间多了轻松。 沈存希来到贺东辰身边,两人视线交汇之处,都有担心,随即沈存希去厨房,打算给妻子与大舅子他们做早饭。 贺东辰也跟了进去,两个大男人下厨,厨房显得有些拥挤,贺东辰靠在冰箱旁,看沈存希利落的接水洗米,打算煲粥,他道:“云嬗打听到消息了,雪生这种情况,有可能是记忆芯片造成的乱象以及幻听。” 沈存希昨晚守了妻子一晚,也想了一晚,总觉得这事与科幻片联系在一起有点不靠谱,他道:“前段时间,为了了解依诺的病,我翻了些资料,也结合了一些心理医生的意见,她的病情,有可能是某些记忆储存备份记忆区,当有些事情与之重合时,那部分记忆就开始重现,影响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梦游一样,是个让人无法解释的心理病症。” 什么记忆芯片的,这不仅科幻,也不够现实。 贺东辰皱紧眉头,其实冷静下来,他也觉得这事不靠谱,可既然米国科研所有这样的成果,再加上汤姆曾是科研所的成员,以及科研所确实遗失了记忆芯片的事,结合起来,说明这事也不是那么玄幻。 “雪生的病是心理疾病的话,为什么那些心理医生对她的病束手无策,也给不出一个治疗方案来?”贺东辰反问。 沈存希眉尖一蹙,答不上来。 “不管雪生的病是因何而起,现在我们有机会把雪生送去美国,用科研所精密的探测仪器探测她大脑里到底有没有记忆芯片,那就一定要试试,不是的话,我们再找别的治疗办法。”贺东辰道。 沈存希将锅胆放进电饭煲内,然后按了煮粥功能,他双手按在流理台上,因用力,指尖都发白了,他道:“这些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看到她伤人,看到她醒来自责,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贺东辰听出他的语气是在自责,他叹息一声,站直身体,大掌落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语言是苍白的,它安抚不了一颗绝望与无助的心,“沈存希,或许这是老天对你们的考验,雪生很坚强,她会挺过去。” 沈存希抬头,就见贺东辰看向玻璃花房,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花房里那两个言笑晏晏的女人,他重重的吁了口气,“我不会倒下去,就算是为了她,也绝不能倒。” 贺东辰闻言,十分欣慰。 花房里,贺雪生坐在贵妃榻上,海风吹拂过来,吹起她的裙子,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逝,云嬗心头不安,连忙伸手握住她的,她笑盈盈地望着她抓着她的手,道:“云嬗,我不会被风吹走的,不用抓这么紧。” 云嬗的心思被她看穿,心里有些窘迫,她讪讪的松开手,“雪生小姐,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饭。” “吃得很多,就是吸引不好。”贺雪生最近病得浑浑噩噩的,有时候吃了东西就吐,肠胃很不好。前些天沈存希见她吃不下东西着急,还去找人开了中药回来调理,都是一些滋补的方子。 云嬗学着她那样,将双腿盘起来,她道:“真羡慕你,这样都不用减肥了。” 贺雪生笑,忽然感觉到有人看过来,她转头望过去,就见到沈存希与贺东辰正望着她,她朝他们笑了笑,收回视线,调侃云嬗,“哥哥说你们在一起了,云嬗,恭喜你啊。” 云嬗害羞不已。 贺雪生径直道:“哥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会非常幸福的。以前我就觉得你们很般配,要是不在一起简直太可惜了,还好啊,有时候缘分不等人的,趁着有缘分时,要一把抓住,别放弃了。” 云嬗知道,贺雪生一直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以前她还心存顾虑,不愿意在她面前敞开心扉,现在才发现自己小人之心了,“雪生小姐,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贺雪生瞪了她一眼,然后想起什么,她道:“我说,你能不能把这个称呼改了,别再叫我雪生小姐了,要不叫我依诺,要不叫我雪生,如果你想喊我妹妹,我也不嫌弃的。” 事实上,贺雪生比云嬗大将近四岁,所以她这样调侃,是把云嬗当成嫂子了。 云嬗脸红,她抬起头,就见贺东辰从厨房里出来,对上他那张俊脸,她更不好意思了,她站起来,道:“我去帮沈先生准备早餐吧。” 她穿好鞋子,刚要侧身从贺东辰身边溜走,就被贺东辰伸臂搂着腰捉了回来,他低声揶揄道:“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么?别去厨房添乱了。” 云嬗不好意思的瞪他一眼,然后看向贺雪生,这人简直了,当着贺雪生的面对她搂搂抱抱,也不怕他妹妹笑话。 贺雪生径直别开视线,一脸的我什么也没看见,脸上渐深的笑意却显得欲盖弥彰。 云嬗心里就更窘迫了,她靠在贺东辰怀里,被他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包裹,就算觉得有些羞涩,此刻也是心满意足的,还好,他们之间没有这样的大风大浪。 沈存希准备好早饭,出来叫他们进去用早饭,贺东辰他们来得突然,好在家里的食材每天都有管家过来换,也不至于没有像样的东西端出来。 四人围着天蓝色的餐桌坐下,这里的装修透着地中海风格,面朝大海,别有一番风情。沈存希自制的油条,他夹了一根递给贺雪生,贺雪生尝了一口,被那股油味闷得直想反胃。 又怕沈存希担心,她强行忍住,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等她再张嘴咬时,却怎么也吃不下了,她捂住嘴,往卫生间跑去。 三人都看着她这突兀的动作,沈存希反应极快,先让贺东辰两人吃东西,他起身跟进了卫生间。 贺雪生吐得厉害,之前都没有这么辛苦,今天却是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眼角挂着痛苦的泪,就连额头上也多了晶莹的汗水。 沈存希站在她身后,担忧地望着她,拿手不停拍着她的肩,“很不舒服吗?是不是太油腻了?” 贺雪生吐得没力气说话,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抱着马桶就跌坐在地上。脸色卡白卡白的,沈存希吓得不轻,连忙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出卫生间,然后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贺东辰与云嬗都过来了,看着贺雪生苍白的脸色,两人都担忧不已。云嬗去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沈存希冲她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侍候贺雪生漱了口,见她脸色缓和下来,他拿手机给医生打电话。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关注点都在贺雪生的病情上,怎么控制病情才行,以至于两人都忽略了某些细节。 半个小时后,医生开车过来,问了沈存希关于贺雪生这段时间的起居状况,以及什么时候开始吐的,甚至是上个月月经是什么时候? 沈存希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脑子里有个想法慢慢成型,他看着受了大罪的贺雪生,一一回答,医生沉吟道:“沈太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怀孕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尤其是贺雪生,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模样,此刻就像回光返照一样,整个人都鲜活动人起来,她握住沈存希的手,惊喜连连的问沈存希,“这是真的吗?我怀孕了?” 医生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位沈太身体不好,前些沈存希还找他开了调整肠胃的药,也幸好当时他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开一些孕妇不能吃的药,否则现在就麻烦了。 “我让人送早孕试纸过来,您测一测,就能确定是不是怀上了。”医生起身出去打电话,留下一屋子惊喜的人。 沈存希盯着她的小腹,他也实在大意,居然连老婆怀孕的事都忽略了。可此时此刻,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却不知道是好是坏。 贺雪生无疑是最高兴的人,她伸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若算上次的经期的话,她怀孕大概0天了,也就是小蝌蚪刚进入她的子宫,她就开始发病了,这中间,是否有什么提示? 也怪她自己太大意,怀沈晏白时,她就有些不清不楚,几个月后才知道,这个孩子,是把她折腾惨了,从上身就开始吐,那么她最近的反常,是不是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可谁家女人怀孕,会像她这样,在无意识时还会动手伤人? 思及此,贺雪生刚刚还雀跃的心情立即就淡了下来,如果真的怀上了,她要怎么办才好呢?以她现在的身体,是绝对承受不起一个孩子的份量,可是…… 想到那个可能,她的小腹隐隐痛了一下,她垂了眸,盯着小腹,孩子,你不想离开妈妈对吗?妈妈会保护你,一定会保护你。 沈存希蹲在贺雪生面前,仰头望着她喜悦中略带忧伤的神情,他握住她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以免都会成为她到时候强词夺理的话柄。 贺东辰与云嬗相视一眼,云嬗在贺雪生面前蹲下来,即使结果还没有下来,她依然道:“雪生小……”接收到贺雪生的瞪视,她主动改成了“雪生”,她说:“恭喜你,又要当妈妈了。” 贺雪生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她道:“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祝福了。”说罢,她看向沈存希,他紧皱着眉头,那模样不像她怀了个孩子,倒像她怀了一个怪物那样纠结,她旁若无人的撒娇,“老公,恭喜你又要当爸爸了。” 沈存希眼角抽了抽,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喜事,可对上女人笑得格外璀璨的美眸,他叹息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道:“调皮。” 贺东辰站在他们身后,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心里与沈存希一样凝重,这个孩子,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早孕试纸很快送来了,云嬗扶贺雪生去卫生间,云嬗拿着早孕试纸,脸颊奇异的红了,就像第一次拿着安全套一样,那种感觉,嗯,特别奇怪! 贺雪生接过早孕试纸,就赶云嬗出去了。她拿着早孕试纸,心情是忐忑的,担心只是空欢喜一场。 门外,沈存希倚在墙壁上,俊逸的五官满是颓废之气,他双手斜插进裤兜里,没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僵硬的姿势透着莫名的焦灼。 贺东辰很是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一旦雪生怀孕了,她的病就会被耽搁,沈存希就会面临要孩子与让她治病中做出艰难抉择,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个困难的抉择。 他拍了拍他的肩,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卫生间外的气氛很凝重,云嬗看着两个满面凝重的男人,也感受到了那份紧张。此刻,她真希望雪生小姐没有怀上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相对卫生间外的凝重,卫生间内的贺雪生也是紧张屏息,不过她想的可不是什么怀不上,而是一定要怀上。 尿液浸过测试区,出现了一条红杠,从不清晰到清晰,然后又出现了一条红杠,贺雪生重重的喘了口气,满脸的欣喜,怀上了! 她激动的站起来,脑子一阵晕眩,她稳了稳身体,这才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之前,她深呼吸了一口,将满脸的欣喜与激动强行掩饰住,然后她拉开门。 门外站在三个人,都一脸担忧的望着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出口的答案,对他们来说肯定又会变成另一种担心,她悄悄握紧了试纸,竟有些难以启齿。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望着贺雪生,在她脸上瞧不出情绪来,他哑声问道:“没怀上是吗?” 那明显是要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梗得贺雪生心里难受起来,大抵是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不受欢迎,她也觉得委屈,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 沈存希看她哭,心倒是真定了,他揽着她,好言相劝道:“没怀上没关系,咱们不是有沈晏白了吗?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再生支足球队,乖,别难受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倒把看戏的三人弄得有些尴尬起来,贺东辰清咳了一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安慰道:“沈存希说得对,这事急不得,这次不行,下次努力。” “……”云嬗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听到这略带颜色的话,窘得俏脸通红,一抬眼,却见贺东辰一本正经的瞄着她的小腹,她彻底的闹了个大红脸。 贺雪生靠在沈存希怀里,手里还攥着早孕试纸,看到沈存希以为她没怀上,顿时眉开眼笑的模样,她就来气,扬手将早孕试纸扔他脸上,气哼哼道:“你干的好事,你自己看。” 说完,也不管沈存希一脸菜色,从他怀里飘然而去。 沈存希倒不觉得贺雪生此举落了他的面子,他一心都在早孕试纸上,连忙弯腰捡起来,看到早孕试纸上的两条红杠,他一是懵圈了,这是几个意思? 身旁飘来一道幽幽的男声,是那位被忽略已久的医生,他说:“沈太怀孕了。” 如晴天霹雳一般,沈存希转头瞪着那名医生,医生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沈先生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咽了口口水,道:“确实是怀孕了。” 客厅里一时静得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外面海浪拍打着岸边,一派风和日丽,只有沈存希知道,他即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抉择。 他抬头望着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抹眼泪的小女人,心里又惊又喜,更多的则是担忧。他攥紧早孕试纸,缓步走过来,他在她膝边蹲下来,还未说话,贺雪生已经抢先一步堵了他所有的退路,“我要生下来!” 执拗又倔强的声音,鞭笞着沈存希的心,他心里又酸又软,更多的是疼痛,“我们先去做检查,等医生评估,好不好?” 沈存希不敢冒险,昨晚他将她绑起来,她半夜惊醒,就开始挣扎,那样痛苦与狰狞的模样还残留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怎敢冒险,让她再承受一个孩子的重量? 老天,你对我也太苛刻了。 “我要生下来!”贺雪生只有这句话,当初怀上沈晏白的情形历历在目,就算后来她被连默囚禁,不见天日,她也努力的将沈晏白生下来了,如今,没有囚禁没有地窖,她什么也不怕。 贺东辰看见沈存希束手无策的模样,都替他感到累,他这个妹妹,某些时候确实固执得让人头疼,他在贺雪生身边坐下,劝道:“雪生,听话,先让医生评估了再做决定。” 贺雪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郁闷地抿起唇。 吃过早饭,沈存希开车带贺雪生去市里做检查,贺东辰与云嬗开车跟在后面。车里,云嬗偏头看着贺东辰,她道:“雪生小姐,真的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吗?” “等医生评估了她的身体情况再说,但是结合之前的情形,这个孩子最好不要。”贺东辰把话说出口,都觉得是种残忍,更何况是雪生,她只要想一想不能要孩子,恐怕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云嬗看着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到前面车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贺雪生,她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自己的孩子,会比死还要难过。” 贺东辰皱眉,偏头扫了她一眼,在她脸上看到那抹感同身受的痛苦,莫名的心塞起来。十年前他在军校外见到的那一幕不期然浮现在脑海里,他下意识攥紧了方向盘,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云嬗在走神,没有注意到贺东辰的反常,直到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他们一起去了妇产科。经过一些精密的检查,确定贺雪生确实怀孕了。 因为是怀孕早期,没有打B超,担心辐射伤了孩子。 拿到检查结果,医生看了各项指标,抬了抬眼镜,看着眼前这对年轻夫妇,她道:“孕妇孕酮素偏低,还伴有低血压低血糖,再加上身体偏瘦,情况不是很乐观。” 听到这话,贺雪生就皱紧眉头,她道:“医生,我身体很好。” “瘦得跟竹杆似的,风一吹就跑,还叫身体很好?”医生不悦地看着她,见过一些年轻夫妇为了要孩子连命都不要,她把谴责的目光扫向沈存希,就好像他是个只要孩子不要妈妈的渣男。 沈存希听到医生说贺雪生的情况不乐观,眉头就蹙得更紧,一路上她和他说了许多,还拿怀沈晏白时的事来打算让他内疚与屈服。 就算他刚才确实动摇过,那么此刻听到医生的话,他就坚定了决心,“医生,我老婆身体不好,如果终止妊娠,对她的身体会不会造成伤害?” “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让她怀孕?”医生冷冷道。 沈存希心头恼火,他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这位医生最好不要惹他,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贺雪生听他连终止妊娠的话都说出来了,一时气红了眼睛,她执拗道:“沈存希,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你听到没有?” “别闹!”沈存希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安抚了她一下,然后看向医生,医生道:“情况也不是糟糕到要终止妊娠的地步,只要好好调养,还是能顺利生下孩子的。” 医生看了一眼病例,眼前这孕妇已经岁了,可她出现的不是孕高症,而是孕低症,这在她这个年龄阶段是非常少见的。 但是孕低症比孕高症好处理,只要营养跟上,血压血糖都会恢复正常值,至于孕酮素,只要来医生打几次,也不是没办法调理的。 但是危险就危险在,这孕妇有心理疾病史。 沈存希瞪着医生,说不乐观的是她,说能顺利生下孩子的也是她,现在的医生都这么不负责任么?那医生也不惧怕他,回瞪回去。 沈存希败下阵来,他对贺雪生道:“依诺,你先出去,我和医生谈谈。” “不要,我要留下来。”贺雪生摇头,态度十分坚决,她怕沈存希背着她做决定。 那位医生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她道:“沈太太,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先生谈谈。” fantuankanshu.com 贺雪生皱眉,只得不甘不愿的出去了。贺东辰与云嬗等在外面,见贺雪生出来,云嬗连忙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问她:“累不累?” “不累。”贺雪生眼巴巴的瞅着合上的医生办公室,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她心里很慌乱。 贺东辰倚在墙壁上,看着妹妹一脸焦灼,他真真是心疼她,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竟又出了这种事。 不一会儿,沈存希从里面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是医生给贺雪生开的药,全是一些调养身体的药。贺雪生站起来迎向他,看见他手里的单子上密密麻麻的法文,她看不懂,以为沈存希已经和医生商量好了,要让她流产,她急得眼泪掉下来,拽着沈存希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腹,期期艾艾道:“沈存希,你感觉到了么,它在我肚子里,在茁壮成长,它是你的,也是我的,不要剥夺他生存的权力,求你了。” 沈存希心如刀割,知道她想差了,他就势将她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哑声道:“我们生,依诺,我们把它生下来。” 贺东辰站直了身体,看着年轻夫妇共同做出的决定,他却不能多过问一句。云嬗早就泪流满面,因为贺雪生那段话,她亦是心痛如绞。 贺雪生仰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他凤眸里有着担忧,却没有心虚,她知道,他是真的同意她生了,她顿时眉开眼笑,“谢谢你,沈存希,我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健健康康的生下健健康康的她。” 沈存希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那笑意太过明亮,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道:“我去拿药,你和大哥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他松开她,转身往一楼大厅走去。他走得很快,像是不让自己后悔一样。刚才与医生谈话,医生告诉他,贺雪生现在的情况,不能终止妊娠。 不能,她的身体不允许! 原来这个孩子,不是他们能决定去留的。 沈存希很快拿了药回来,四人开车回了海边别墅。贺雪生的心情大起大落,在车上就睡着了。车子停在别墅门前,沈存希下车,伸手将贺雪生抱起来,她惊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是沈存希,她又安心的倚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贺东辰与云嬗下了车,看着沈存希抱着贺雪生进了别墅,两人心情格外沉重。贺东辰握住她的手,道:“陪我去海边走走。” 云嬗点了点头,与贺东辰向海边走去,海风带着腥味扑面而来,两人手牵着手,迎着西落的太阳沿着沙滩往前走。 “雪生小姐怀孕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她不能去美国,更不能接受那样高辐射的仪器扫描,如果她的病情加重……”云嬗想想就说不下去。 贺东辰也是忧心这个问题,如今雪生变成这样情况,治病的事就得暂缓。可她的情况已经那样严重了,再加上怀孕…… 他眉目间罩上了一抹阴霾,浓得化不开,“如果雪生真的被植入了记忆芯片,那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现在,我们只能从心理方面入手,云嬗,你还记得赫宇的导师么,如果能把赫宇的导师请来给雪生治病,也许能够控制她这些怪异的行为。” 云嬗顿悟,她连忙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如果真的被植入记忆芯片,她不该是现在才开始发病,我记得沈先生告诉你,雪生小姐是0几天前开始发病的,刚才我看了她的检查资料,从时间上看,有可能是这个孩子触动了她某些不安的记忆。” 贺东辰听得一头雾水,“说明白一点。” “我就是想到,也许我们的方向真的错了,雪生小姐不是被植入记忆芯片,而是她怀孕,导致心理上一直压抑的一些东西以梦游的方式反射出来,所以她有可能是心理疾病,我们要立即飞美国一趟,把那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请过来,也许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贺东辰闻言,亦是一脸顿悟的表情,他拽着云嬗的手往海边别墅走去。云嬗看着他欣喜若狂的背影,即使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她唇边依然勾起了一抹笑意。 但愿雪生小姐的病情,是他们想复杂了。 贺东辰回到海边别墅,将刚才他与云嬗的猜想和沈存希一说,沈存希亦是恍然大悟的模样,之前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因为依诺怀孕,突然就茅塞顿开,他激动地握住贺东辰的手,“谢谢,谢谢,依诺现在是怀孕初期,再加上她的病,不方便长途飞行,请教授的事情就麻烦大哥了。” “客气什么,雪生是我的亲妹妹。”贺东辰恼得捶了他的背一下,力道不重,“我和云嬗马上动身,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教授请过来。” 贺雪生的心理疾病,与之前的记忆黑洞有关,那一部分记忆,不是被连默的催眠给强行压制的,而是她自己压进了记忆储存区,如今怀孕,她潜意识的不安激发了这部分记忆,才会造成她半夜总是惊醒,然后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找到原因,贺东辰与云嬗马上踏上了美国之行。他们连夜飞往美国,到达美国时,那边刚刚天亮,贺东辰牵着不停打呵欠的云嬗走出机场,坐进了分公司派来接机的轿车。 贺东辰看着精神不济的云嬗,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道:“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云嬗点了点头,可是想睡时,却反而清醒了,她靠在他胸膛,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陌生的城市,他在身边,让她格外安心。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纽约七星级酒店前,门童前来开车门,云嬗与贺东辰双双下车,贺东辰拿着两人的证件去办了入住,订了一间豪华套房。 回到房间,云嬗就被房间内的奢华装饰给闪得睁不开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入住这么高级的酒店,忍不住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贺东辰脱了西服,就见她这么可爱的反应,他双手抱胸,暂时放松心情,“喜欢这里吗?” 云嬗转过头去,被他笑得不自在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乡下来的土鳖,她挠了挠头,一本正经道:“还可以。” “那我们多住几天。”贺东辰含笑道,离开法国那个令人压抑的地方,他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浴室方向带,“这里还有个地方不错,我带你去看看。” 云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的跟他进去了,看到浴室里那个足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按摩浴缸,她顿时明白这男人要干什么,她俏脸一红,慌慌张张的要出去,退路已经被那个早有预谋的男人给封死了。 瞧他关上浴室门,还落了锁反锁,她无语到极点,“你洗吧,我先出去。” 贺东辰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到嘴的鸭子岂会让她给飞了,他一手解着身上的衬衣,懒洋洋道:“浴缸这么大,我们一起洗。” 这两天忧心雪生的事,他没什么兴致,这会儿来到陌生城市,他忍不住热血沸腾,已经有好几日没碰她了,他饿得厉害。 云嬗心知自己这是进了狼窝,她寻思着找间隙出去,可男人高大的身躯将门边堵得死死的,她未必能逃出去,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索性不再徒劳。 其实她也有点想他了,她放弃挣扎,款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解纽扣的手,轻轻拿开。贺东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很少见她主动,这会儿忍不住血气上涌。 云嬗被他火热的目光瞧得不自在,脸颊布满红晕,她手指灵活的给他解开衣扣,为他宽衣解带。她的慢动作刺激了他,大手落在她腰上,缓缓往下滑,然后用力,让她与他紧密相贴。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男人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撩拨着她的神经,“嬗儿,你感觉到了吗,它正在为你兴奋。” 云嬗俯在他胸前,整个人都敏感的颤抖起来,再加上他大胆的话语,羞耻的蜷起脚趾,脸红气喘道:“你别说了。” “好,不说,我们做。”贺东辰从善如流,薄唇咬着她的耳垂,细细观察她的反应,云嬗的脸越来越红,红得都快要滴血了,她哪里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孟浪。 不一会儿,他的唇移到她脸上,轻啄她的眼睛、鼻子,然后覆上她如花般娇嫩的红唇,他喉间滚过一抹叹息,然后将她抱起来,跨进了巨大的浴缸里。 浴缸里没水,云嬗有些慌乱,一抬眼撞进男人深暗的目光里,她又立即害羞的闭上眼睛,贺东辰瞧她娇羞万状,十分有感觉,不由得吻得更深。 两个小时后,贺东辰搂着软绵绵的云嬗走出浴室,她浑身无力的倚在他怀里,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东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笑睨着她,倾身怜惜的吻了吻她的唇,然后爬上床,将她拥进怀里。云嬗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身体很累,她意识却很清醒,耳边传来贺东辰沉稳的心跳声,她闭上眼睛,如今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被打回原形。 心里想着事,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在贺东辰胸膛上画着圈圈,刚刚满足过的男人,此刻又被她的动作撩得心猿意马,他攥住她的手指,揶揄道:“再乱来,待会儿就别想睡了。” 云嬗忍不住红了脸,她缩回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火辣辣的,她环着他的腰,刚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来。 她挣扎着要起床去捡衣服拿手机,贺东辰已经先她一步弯腰捞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不由得皱紧眉头。云嬗撑身望去,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那两个字,刚才的幸福顿时烟消云散。(未完待续) 第414章 帮帮我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然后当着她的面接通了电话,云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就听见手机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有些急切,还带着质问:“嬗嬗,你怎么不回家,是不是和大少爷在一起?” 云嬗当时是被贺东辰临时起意带走的,甚至没有回家收拾行李,就匆匆上了飞机。到法国后,她心里忧心贺雪生,四处打探消息,也忘了和母亲联系。 云嬗示意贺东辰噤声,刚要说话,贺东辰已经率先开口,“云姨,云嬗和我在一起,您不用担心!” 电话那端的云姨听到贺东辰的声音,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那天她和他交底,是希望他能够放弃,却没想到自己适得其反,反而让贺东辰坚定了要娶云嬗的决心。 她何尝不希望女儿能嫁给自己爱的男人,只是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有些事万不可强求。 “大少爷,请您让云嬗接电话。”云姨的声音越发恭敬,是要提醒他们身份悬殊。贺东辰转头望着云嬗,并没有将手机递给她,他道:“云姨,我们现在在美国,云嬗已经睡下了。”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云嬗睡了,他能拿到手机,变相的告诉云姨,他们已经睡在一起了。 云姨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她怔怔地坐在客厅,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无奈叹气。云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是挣扎,之后就越会受伤? 贺东辰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上床,看见云嬗坐在那里发愣,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不高兴道:“在想什么?” 他力气太大,云嬗几乎是扑进他怀里,微肿的红唇贴在男人性感的喉结上,男人的呼吸顿时凌乱了。云嬗手忙脚乱的坐起来,脸颊红得滴血,她皱眉道:“你不该接我电话。” 贺东辰眼神幽幽地扫向她,瞧她一脸不赞同,他道:“我没有说错,我们确实在一起。” 云嬗无话可反驳,虽然妈妈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知道,她并不是默认他们在一起了,只是碍于贺东辰的身份,不好多说什么。 贺东辰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将下巴抵过去,枕在她肩窝上,一双眼睛不老实的往她睡裙里瞟,他说:“云嬗,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你只要乖乖等着嫁给我就好。” 哪有那么容易? 云嬗心想,贺峰与徐卿都答应了,独独她妈妈一意孤行。她知道母亲的固执,所以他们要在一起,会难上加难。 下书吧 “贺东辰……” “嗯?”男人嗓音哑得不像话,越瞧越上火,刚刚才满足的身体,这会儿又想了,他的手不老实的往她睡裙里钻。 想着心事的云嬗没发现他不轨的行为,等发现时已经晚了,被他再度压在身下,这下彻底没力气胡思乱想了。 翌日,贺东辰起得早,吃饱喝足的男人精神饱满,再反观被缠了一夜的云嬗,醒来时频频打呵欠。贺东辰穿着休闲服,一腿跪在床边,看她懒洋洋的模样,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道:“你多睡会儿,我去就好。” 贺东辰要去找那位教授,云嬗摇了摇头,勉强撑起酸疼的身体,她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有力气走路吗?”贺东辰斜挑起一侧好看的眉毛,揶揄道。 云嬗:“……” 两人吃了早餐,分公司的人送来一辆跑车,炫目的兰博基尼,瞬间有装逼的嫌疑。两人上车,开车去心理研究所。 到达心理研究所,他们才得知,那位教授去英国开学术研讨会了,至少要一周后才回。落了空的两人满怀希望的来,满怀失望的回去。 贺东辰给沈存希打电话,询问贺雪生这两天的情况。知道自己怀孕了,贺雪生格外开心,这两天晚上都没有发病。 挂了电话,云嬗感叹:“母爱的力量真伟大!” 贺东辰睨着她,似笑非笑的,云嬗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她道:“教授要一周后才回来,这段时间我们怎么办?” “等着吧,纽约有贺氏的分公司,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去分公司。”贺东辰没有带着云嬗追去英国,贺雪生的情况稳定,就不需要着急。 云嬗想着佰汇广场的事,她略微皱眉,道:“要不我先回国?雪生小姐不在,佰汇广场事务繁琐,离开太久不太好。” 贺东辰牵着她的手,他也知道佰汇广场没一个主事的人在不行,但是他更担心她这一回,就被云姨洗了脑,公司亏损倒闭,可以再开,但是媳妇跑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急什么,耽误不了几天,等我把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我带你去附近转转。” 云嬗偏头看着他,“见到那位教授,还要去法国,这一来一往的,十天半个月就过去了,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有许多新品要上柜,我不回去盯着不行。玩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能把正事耽搁了。” “我该让雪生给你颁发一个最佳敬业奖。”贺东辰阴阳怪气道。 “……” 云嬗知道他不高兴了,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跟他去分公司。贺东辰到分公司工作非常忙碌,云嬗无所事事,回到分公司,就去贺东辰的休息室补觉。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日落黄昏。金灿灿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她揉了揉眼睛,拥着被子坐起来,恰好此时,贺东辰推门进来,见她一脸迷糊的坐在床上,心中爱怜不已。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倾身吻住她娇美的唇,云嬗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等他放开时,已经全身无力,倚在他怀里喘气。 贺东辰斜坐在床边,慢慢平复体内的躁动,他垂眸看着怀里美目潋滟的女人,他低声道:“睡好了吗?” 云嬗点了点头。 “我带你出去玩。”贺东辰拿起搁在床边的大衣给她穿上,然后弯腰拾起鞋子给她穿上,云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甜蜜蜜的。 穿戴整齐后,云嬗去卫生间梳洗了一下,就被贺东辰拉着出了门。美国分公司没有桐城总部大,两人一路出来,遇到金发碧眼的员工,都会朝贺东辰点头问好,贺东辰也非常客气的回以微笑。 乘电梯下楼,保安已经将贺东辰的车停在了前门,两人坐上车,开车驶出了公司大门。云嬗转头看着贺东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秘密!”贺东辰故作神秘道。 车子汇入车流中,异国街头,满目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行走的速度很快,不像国内某些城市的人走路都透着一股懒劲,看着都要睡着了。 云嬗也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里,跟着他,就算他要把她卖掉,她也觉得格外的安心。很快,车子停在了大剧院前面,云嬗这才反应过来,他带她来看演出了。 通过VIP通道进入贵宾席,这里是美国最出名的大剧院,她还记得她儿时有个愿望,就是能来这个大剧院听偶像开演唱会。 当他们坐到贵宾席,四周都是高亢的尖叫声,还有那些人拿着的灯牌上面的名字,她诧异地望着贺东辰,贺东辰正笑睨着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前些时候就知道这位歌星要在这里开演唱会,票早就订好了,没想到就是今天,要是感动的话,我允许你吻我。”男人眼睛亮亮的,看着女人眼里的感动快要溢出来一样。 拿到演唱会票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不过就是想讨她欢心罢了。 昨晚云姨打电话过来,再一次挑起他心里的不安,他缠了她大半夜,她全程都在走神,这让他感到挫败。云姨已经和他交了底,那么他便无法与逝去的人留下的承诺的较劲,他只想着云姨能够想通,同意他们在一起。 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还太难。 他想让她开心,哪怕他们最后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他也不会再娶别人。这辈子,他认定了她,也要定了她。 云嬗是真的很感动,没想到儿时一个愿望,他至今都记得,还带她来圆梦。她瞅了瞅四周,在这异国他乡,她也顾不得羞涩,倾身主动给了他一个吻。 贺东辰心里的喜悦都快爆棚了,正要加深这个吻,舞台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然后有清越的歌声响起,云嬗急急放开他,朝台上看去。 灯光大作,一身英伦风的男歌星站在陪舞前面,开始了劲歌热舞。舞台下发出尖叫声,大家兴奋的举着牌子,随着节奏摇摆。 演唱会的气氛一下子拉了上来,贺东辰看着身旁这个对着别的男人花痴的流口水的女人,心里后悔极了,就不该带她来看演唱会。 两个小时后,云嬗的脸红扑扑的,与贺东辰从大剧院里出来,她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布偶,是那位巨星为了点燃全场的气氛扔给粉丝的小礼物。 恰好她在贵宾席,就得了一个,拿着小布偶的她爱不释手。 多年梦想如愿,还拿到了一个小布偶,她兴奋的和贺东辰说:“贺东辰,你刚才看见没有,他对我做飞吻呢,我做梦都想不到。” 贺东辰抱醋狂饮了整整两个小时,见演唱会都结束了,这女人还在花痴中,他走得更快,早知道,他带她来看什么演唱会,纯粹是给自己添堵的。 现在她心情倒是好了,换他心情抑郁了。 云嬗终于意识到贺东辰吃醋了时,两人已经在车上了,她喊了一晚上,嗓子都喊哑了,不过肚子也喊饿了,她问贺东辰晚上吃什么,结果男人凶巴巴给她来了一句,“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云嬗小心翼翼地收敛起兴奋的心情,她拉了拉男人的衣袖,道:“吃醋啦?刚才大家都喊了,我只是配合一下。” 她小时候虽然叛逆,但是只追了一个天王巨星,现在有机会亲临现场看演唱会,她哪里还顾得上矜持。想起刚才自己跟着那些粉丝狂热的呐喊,她脸颊就微微发红,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哼,配合么,我看你喊得倒是热情,XX,我爱你,听着就酸。”贺东辰学她的语气,越说心里越不痛快了,明知道刚才的气氛那么热烈,也怪不得她,但是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云嬗没想到他这么小气,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得坐在副驾驶座不吭声,直到她寂静的车厢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才打破了静默。 贺东辰到底不忍心虐待她,把车子停在了纽约最好的西餐厅前,拉着她进去。此刻西餐厅快要打烊了,贺东辰打了一通电话,侍应生就放他们进去。 用完餐的客人几乎都已经离去,金发碧眼的外国侍应生送菜单过来,让他们点菜,云嬗看着菜单后面标的价,一顿饭就得吃掉她半年的工资,她心疼了,压低声音对贺东辰道:“好贵,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吃?” 贺东辰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熟门熟路的点了菜,轮到云嬗了,她皱着眉头,真是心疼把钱花在一顿饭上,可贺东辰那意思摆明了不走,她只得硬着头皮,挑不贵的点。 侍应生收回菜单,示意他们稍等,便转身离去。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能将窗外的夜景尽收眼底,云嬗也不再纠结菜贵,她赞叹道:“好美!” 贺东辰没有看窗外的夜景,而是看着她,在他眼里,她就是最美的风景。 不一会儿,侍应生上菜,五分熟的精致牛排,还有法式鹅肝,看起来精致又美味。对于此刻饿得正厉害的云嬗来说,就是摆着一碗油醋面,也是最美味的食物。 贺东辰慢条斯理的拿刀叉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推到她面前,自己则拿走法式鹅肝,优雅的吃了起来。 云嬗囫囵吞枣似的吃完牛排,感觉胃里还是空的,她盯着贺东辰盘子里的鹅肝,问他:“好吃吗?”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然后切了一小块,用叉子叉起,送到她嘴边,道:“尝尝。” 云嬗也不客气,张嘴含下,鹅肝很嫩,入口即化,她还没尝到味儿,就没了。她皱眉,饿的时候来吃西餐真不划算,要是在国内,就直接去吃那种自助的,她一个人就能吃回两个人的本。 贺东辰看她意犹未尽的盯着他盘子里的鹅肝,他慢悠悠的切了一小块,又喂给她,云嬗也没多想,就着他的叉子含下。 于是,一顿饭的时间,一个喂食,一个心满意足的吃。餐后甜点送过来,云嬗才终于觉得肚子有点饱了。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贺东辰买了单,牵着云嬗走出去。午夜的街头宁静安然,夜风拂面,两人手牵手压马路。 贺东辰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生气了,怕她冷,直接将她拥进了怀里,两人像连体婴一样朝前走去。云嬗心情非常好,嘴里哼着小调,正是刚才那位天王巨星唱的歌。 贺东辰以为她在回味,当下俊脸就黑了下来,他停下脚步,云嬗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来。下一秒,她就被他拽进怀里,热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云嬗呼吸顿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探进她嘴里,她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个吻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他们都缺氧了,贺东辰才松开她。 云嬗倚在他怀里,微眯着眼睛,像小猫咪一样乖巧,在他怀里喘气。贺东辰尝到了甜头,倒也不生气了。天王巨星又怎么样,拥有她的人还是他,他吃这份醋做什么? 男人想通了,顿时眉开眼笑。眼角余光忽然瞄到对街一道黑影窜出,那人手里拿着枪,正对着他们。他心下一凛,在那人扣动板机时,抱着云嬗就地一滚,枪声乍起。 云嬗有些懵,被贺东辰牢牢护在怀里,此时街上车流很少,那人连开了几枪,噼噼啪啪的枪声就在他们脚边响起。 云嬗趁空隙朝对街望去,这不是偶然,那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皱紧眉头,朝四周看去,看到前面有一个公园,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贺东辰道:“贺东辰,去公园,我们现在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危险!” 此时此刻,他们来不及多想,现在离他们的车太远,只能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再想办法对付这人。贺东辰也看见了前面的公园,拉着云嬗一边躲避射过来的子弹,一边往公园里跑。 情形非常危急,幸好对方只有一个人,要是一批杀手,他们今天根本就逃不出去。 逃跑中,有一枚子弹擦着贺东辰的肩膀飞过去,他咬着牙关,没有痛哼出声,怕云嬗着急,反而延误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枪声不绝于耳,他们终于跑进了公园,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急促的传来,贺东辰与云嬗藏在一簇茂密的灌木丛边,看着路灯将那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两人都屏住呼吸。 那人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就走了。 云嬗松了口气,跌坐在草地上,额头上滑下晶莹的汗珠。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吓的,她偏头去看贺东辰,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怪异的男声,用英文说:“哈,逮到你们了。” 云嬗转过头去,那人已经扣动板机开枪,她被贺东辰用力一拽,连滚了数圈,堪堪躲过了子弹,那人咒骂一声,一边开枪一边穷追不舍。 云嬗也不是吃素的,她探手入怀,摸出一把防身匕首朝那人扎去,刚好扎到那人握枪的手上,那人大叫一声,枪掉到地上。 云嬗与贺东辰相视一眼,贺东辰就地一滚,一脚踢开了枪,而云嬗奋起拔高,一个手刀砍向那人的脖子,男人栽倒在地。 一系列动作,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贺东辰捡起枪,抵上那个男人的脑门,云嬗狠狠踢了那个男人的要害一脚,那个男人吃痛醒来,看见自己被他们抓住,他的脸立即多了一抹灰败之色。 贺东辰看到这个男人,几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来处,他皱眉,云嬗已经踩着他受伤的手腕,满目狠戾,“说,谁派你来的?” 云嬗在刀口舔血这么多年,即使这两年再没有接触这些事,也无法掩盖她的气势,那人痛得冷汗直冒,任务失败,就算他回到组织,也是死路一条,他心一横,咬破了藏在舌尖下的毒药,不过一分钟,就口吐鲜血死了。 云嬗来不及阻止,她抬头望着贺东辰,发现贺东辰也正望着她,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敛去了眼中的狠戾,道:“他死了。” 贺东辰收回了枪,伸手将云嬗拉了起来,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云嬗摇了摇头,这才发现他肩上的衣服破了,肩上绽开一条血口子,周围的肌肤被子弹灼黑,她心一紧,连忙道:“你受伤了。” 贺东辰顺着她的目光扫向肩膀,并不在意,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处理。 云嬗怔怔地盯着他,总觉得这杀手来得太奇怪,贺东辰的态度更奇怪。刚才那人开枪对准的人,几乎都是贺东辰,那就说明,他是冲着贺东辰来的。 贺东辰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怎么会惹来杀手追杀?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地上的尸体,贺东辰伸手捂住她的眼睑,不悦道:“还看,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云嬗心底一震,她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5岁时,她身份险些败露,为了隐藏身份继续探听情报,她不得已杀了那人,当时她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每天看着自己的手,都觉得自己很脏。 后来她潜伏的位置越来越敏感,见识过的杀戮也越来越多,但是她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总是噩梦不断。那个时候,她多么希望像现在一样,有一副温暖的怀抱抱住她,让她别怕。 “我习惯了。”云嬗想起刚才贺东辰盯着她的眼神,她苦笑一声,刚才那一瞬间,他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很恐怖的女人吧。 确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恐怖。什么样的女人,才会面对枪杀与死亡处变不惊? 她想,母亲说得对,她真的配不上他,因为她的双手早已经染满鲜血。 贺东辰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心疼她这句话包含的无奈,他紧紧的抱着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贺东辰带云嬗回到七星级酒店,云嬗找来医药箱,安静的给他上药,她脑子里很乱,理不出个头绪来。尤其是刚才见到来处理尸体的人,她记得,那是FBI里的探员。 贺东辰什么时候与FBI里的探员打起交道了?更何况,那人什么都没问,让人把尸体抬走,把地面的血迹处理干净,一切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甚至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却不知道应该先问什么,是问那人为什么追杀他,还是问他怎么与FBI的探员认识的?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贺东辰主动解释道:“那位探员是我以前的旧识,我救过他一名,他承诺我在美国遇到任何事,他都会帮我解决。至于那位杀手,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我在美国的生意,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干净,惹来几个仇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云嬗给他上药的动作顿住,她垂眸看着他,道:“贺东辰,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贺东辰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他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能告诉你的事都已经告诉你了,只是你自己不信罢了。” 云嬗定定地望着他,想要在他脸上看出破绽来,可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她就越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她垂下眼睑,默默给他的伤口消毒,伤口太大,需要缝合,云嬗学过怎么样缝合,此刻却犹豫了,“你的伤需要缝合,这里没有麻醉剂,要不去医院?” “这是枪伤,云嬗。”贺东辰提醒她。 “那怎么办?不缝合很难好。”云嬗抿着唇,她倒是有这个能力,只是怕他疼。 “你不是会么?”贺东辰挑眉看着她,“现在是检验你实力的时候了。” 云嬗看了他一眼,然后在药箱里找缝合的针线,找到先消毒,“会很疼,你忍忍。” 贺东辰转开视线,想到今晚的杀手,他剑眉紧蹙,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他来了美国,接下来他得处处小心提防,万不能让云嬗单独一个人。 肩膀上骤然一疼,他痛得闷哼一声,云嬗手一颤,动作停下来,她紧张的望着贺东辰,问道:“很疼吗?” 贺东辰疼得冷汗直冒,却不敢告诉她很疼,只得拼命忍着,他道:“你继续,不用管我。” 云嬗小心翼翼的给他缝合,等伤口缝合好后,她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头大汗。再看贺东辰也没好到哪里去,洁白的牙齿深陷进唇瓣里,俊脸苍白,满是汗水。 云嬗找到消炎药,和温开水递给他,“把药吃了,免得感染发烧。” 贺东辰接过药和水杯,仰头吞服了药丸,他倚在床头,看着满脸担忧的云嬗,他朝她招了招手,云嬗不明所以,倾身过去,就被他伸手拽进怀里,男人撒娇,“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 贺东辰受了伤,很快就睡着了,云嬗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她起身坐起来,看着男人安静的睡颜,她掀开被子下床,拿起手机去了客厅。 今晚的事,她怎么想都不安,那个杀手显然是冲着贺东辰来的,就算是违法的生意,对方派杀手来暗杀他,就已经严重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再加上她心里的贺东辰,是个正直忠诚的男人,贺家的家业干干净净,他不会因为要赚钱,而把贺氏拉入无底深渊。 可如果他在说谎,那为什么有人要暗杀他? 云嬗心乱如麻,她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自从两年前她身份败露后,她就再也联系不上特战队的人了,如今想要打探消息,才发现自己没有人脉可以利用。 不期然翻到许渊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拨过去。她麻烦他已经够多了,不能再麻烦他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云嬗刚略过许渊的电话号码,她的手机响起来,乍一看,来电的可不就是许渊。云嬗转头望向内室,半晌,她接通电话,“许师兄,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从公园回来,已经快凌晨了,然后给贺东辰处理伤口,又安顿他睡下,这会儿是凌晨三点。 许渊像是察觉到她话里的漏洞,他道:“现在很晚么?” 云嬗这才意识到,她在美国,许渊在桐城,她尴尬道:“我在美国出差。” “难怪我最近都找不到你的人,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许渊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在美国,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男人温和且充满歉意的话语让云嬗更觉得不好意思,她摇了摇头,“没有,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许渊嗔怪了一句,云嬗说不出话来,她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彼此都静默了,过了一会儿,许渊说:“云嬗,今天伯母找我了,她希望我能和你结婚。” 云嬗猛地攥紧手机,想起昨晚母亲打电话来,是贺东辰接的,母亲知道他们在一起,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她却没想到,母亲居然会去找许渊。 她一时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许渊察觉到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敏感,他笑呵呵道:“我倒是想娶你进门,你什么时候也回应回应我?” “许师兄,对不起!”云嬗觉得,她要和许渊说清楚,不能再任由暧昧滋长下去,否则他们之间的友谊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她继续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一样,我们是好战友,除此之外……” “哎哎哎。”许渊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和贺队之间有十几年的感情,请容许我做个小小的备胎,万一你最后没有嫁他,我不是还有机会么?” 许渊的语气玩笑多过于认真,让两人间的气氛轻松起来。 云嬗心里觉得很对不起许渊,其实不管她神经有多么大条,都感觉到许渊对她超乎寻常的感情,她只是装作视而不见,以为这样,就能不让这份友谊变质。 如今母亲从中作梗,恐怕要让她和许渊之间的友谊万劫不复。 许渊玩笑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云嬗本来还想向他打听一些事,这下真的说不出口了。在某些事情上,她一直拎得很清,所以不能麻烦他的事,她绝不开口。 否则以许渊的性情,只要她开了口,必定万死不辞。 挂了电话,她下意识朝内室看了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光明正大偷听的贺东辰,她猛地攥紧手机,对上他的眼睛,她心中莫名一紧。 “那个……”她站起来,试图解释。 贺东辰默不作声的转身回了卧室,云嬗心知他肯定又生气了,连忙追进去,看男人侧躺在床上,故意背对她那方,她抿了抿唇,缓缓走过去,也不提许渊那一茬,免得越提他越上火,她温声道:“怎么醒了,是不是伤口疼?” 贺东辰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阴阳怪气道:“吵到你们煲电话粥了,真是不好意思!” “……”云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人能不能再小气一点?“我和许师兄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你不要乱想,我最爱的人是谁,你心里不知道么?” 贺东辰睁开眼睛看着她,别扭的问道:“你心里最爱的人是谁?” “……”云嬗知道他是故意要让她开口说爱他,本来两个人情话绵绵也没什么,这会儿他还受了伤,心里不舒坦,她也不是不能满足他,可就是不想让他如意,她故作轻松的语气,“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喽。” “听不懂你说的谁,许渊么?”男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云嬗恨得牙痒痒,就没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嗯,你说是谁就是谁。” 男人脸色顿时黑了大半,他腾一下坐起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云嬗,怒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急着找备胎……”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云嬗扑过去堵住了嘴,当然,是用她的嘴堵住他的,不许他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之前她游走在生死边缘,并不觉得死有多可怕。 可是今晚,当子弹从她耳边飞过,她怕死了,怕那些不长眼的子弹伤了他。看到他肩上的伤口,那比伤在她身上还要让她心疼。 贺东辰蓦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伤口隐隐作痛,睡得并不沉,所以她一起床他就醒了,然后他听到她和许渊的谈话。 心里明明已经清楚她的态度,却还是忍不住吃味,他们可真能聊,这么晚了还聊了二十多分钟,依依不舍的舍不得挂电话。 他看着心里火冒三丈,却还是保持着风度,没有去夺过手机给她砸了。 这会儿女人主动献吻,他心里那些焦灼的情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叹息一声,真是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她总能轻而易举就征服了他。 说是吻,也只是唇贴着唇,云嬗做不到他那么大胆,敢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去。刚要移开,后脑勺就被男人的大掌按住,他加深了这个吻。 云嬗的心跳砰砰的急跳起来,每一次接吻,她都被他吻得手足无措。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吻,偏偏就能让他吻出欲念来。 贺东辰将她压倒在床上,云嬗清醒过来,连忙撑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继续,“别,你肩上有伤,待会儿又绽开了。” 贺东辰此刻哪里管得住自己,一股气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俯下身去吻她,云嬗避开,趁他不注意,从他身上逃了出来,她抹了抹潋滟的红唇,上面还残留着他唇齿间的湿润,她道:“真的别,你现在需要休息。” 被小看的男人心里相当不悦,他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瞪着天花板,缓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将身体里的火压下,他转过头来,看着躲得远远的女人,他可怜兮兮道:“嬗嬗,帮帮我,它还在那里兴奋着,我睡不着。” 云嬗脸颊绯红,没想到他说话这么露骨,她捧着发烫的脸颊,一副见死不救的模样,“我不要,你受伤了,需要休息。” “可是我睡不着,你在上面,我不动就可以了。”贺东辰越说越直白,云嬗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人脸皮忒厚了。 她的目光扫向他的睡裤,只看了一眼,她就吓得别开了视线,贺东辰趁机爬过来,握住她的手,哀求道:“帮帮我,好难受。” “……”云嬗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贺东辰,心里一时犹豫不决。贺东辰瞧她神情松动,他微使了力,将她拉过来,覆在他胸膛上,他吻着她的额头、眉眼以及小巧的鼻子,最后才落在她的唇上,他哑声道:“帮帮我,我保证不动。” 云嬗心软了,也实在见不得他难受,可又顾忌他身上的伤,一直不肯点头答应。贺东辰就一直蹭啊撒娇的,她被他缠得受不了了,才小弧度的点了点头,贺东辰立即眉开眼笑,眼里掠过一抹奸计得带的笑意。 云嬗被他诓骗着,第一次用女上位满足了他,可男人哪里守信,说是不动,最后结束时,她是扶着酸疼的腰,双腿打着颤下去的,看着吃饱喝足的格外满足的男人,她又羞又气,一脚踹了过去。 可她哪里还有力气,那一脚就像是隔靴搔痒一样,勾得男人心痒难耐,他握住她的腿,将她扯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云嬗欲哭无泪,都怪她轻信这条饿狼,才会落得被吃干抹净的下场,嘤嘤嘤。 翌日,云嬗还在昏睡,昨晚睡得太晚,后来也没来得及去浴室清洗,结果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贺东辰比她先醒,看她还在睡,他亲了亲她的唇,掀开被子下床,帮她掖了掖被子,他想起昨晚的暗杀,眉头蹙起,转身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415章 您赢了,我会和他分手 在美国,被暗杀这件事可大可小,昨晚他怕云嬗担心,才没有表露出来。将她吃干抹净,是想让她累得没力气胡思乱想。 站在客厅落地窗前,贺东辰盯着窗外的钢铁森林,满目萧杀,那些人追来美国,必定是不好对付的。昨晚他们侥幸逃过一劫,那么接下来几天,他们须得步步为营,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丧生在枪口之下。 他一手叉腰,神情凝重地与对方通话,“昨晚我们在X路遇袭,死者身上有青帮的纹身,如今他们穷追不舍,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当初我答应你重返特战队情报科,就说好了条件,你要是保护不了我和小七的安危,那就别怪我言而无信。” 那端的人连连赔不是,要知道贺东辰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这两年他接连破获了好几起案子,让他在上面领导面前倍儿有光。这样的能人,他是千方百计也要留下来为自己效命的。 贺东辰挂了电话,又给小A打了电话,有时候靠人不如靠己,吩咐小A了两件事,他垂下手臂,眉宇间有一抹戾气在隐隐跳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们迫不及待的前来送死,他自然不会辜负他们一番美意。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贺东辰转过身去,就见云嬗站在卧室门口,她脸上有抹惊惶还未散去,大抵是因为醒来没看见他,心里着急所致。 他视线下移,看见她连鞋都没穿,可见她刚才有多着急,他抿了抿唇,缓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欲将她抱起来,却被她制止了,“别,你身上有伤,我自己走。” 她不说,他还真是给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伤患,不过他还是坚定不移的将她抱起来,朝卧室里走去,“这点伤不碍事。” 将她放在床上,他捡来拖鞋给她穿上,“以后下地不要光着脚,天凉,当心受寒。” 云嬗眼里多了一抹羞涩,其实房间里有暖气,再加上地上铺着地毯,根本不会受凉,可他这样细致的态度,还是让她感动不已,她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贺东辰眼底掠过一抹暗芒,随即敛了敛情绪,他抬起头来,调笑道:“怎么,怕我在外面有小三?”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嬗见他误会,着急的想要辩解。 贺东辰站起来,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拥入怀里,他对着她咬耳朵,道:“不是小三,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云嬗心里甜蜜蜜的,她放软身体,倚在他胸前,把玩着他睡衣的衣角,问道:“你肩上的伤还疼吗?” “疼,有奖励吗?”男人毫不客气再加厚颜无耻道。 “……”云嬗想着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向她撒娇,她不予理会,免得又像昨晚一样,掉进他的陷阱里,被吃干抹净。 贺东辰岂会放过这个能让她害羞的话题,一张俊脸凑过去,眨了眨眼睛,问道:“真的疼,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云嬗伸手将他的俊脸推开,不一会儿,他又凑上来,仍是那副模样,“亲我一下好不好?” 云嬗脸皮薄,被他闹得没办法,伸手捧着他的俊脸,将他的嘴挤成小鸡嘴,然后凑过去“吧唧”一口,声音太响,她顿时羞红了脸,想要放开他,却被他捉住了手,薄唇碾压过来。 “别,我还没刷牙。”云嬗扭着头要挣开,贺东辰岂会让她如意,他笑眯眯道:“我不介意。” “……” 结束时,云嬗俯在他胸口喘气,一张俏脸上布满粉色,贺东辰揉着她的肩,慢慢平息体内晨起的骚动。他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吻,就能让他欲罢不能。 这个女人,就像致命的毒药,一沾就上瘾,若这辈子不能与她在一起……,贺东辰敛了敛眼底的暗芒,等回去后,他得马不停蹄的去说服云姨。 接下来几天,倒是风平浪静,云嬗每天都会给贺雪生打电话,听她的语气,她的心情很好,有种即将再次为人母的喜悦。 确定她的病情稳定,她和贺东辰也不那么着急了。这两天,贺东辰有时间就会带她去美国各个名胜风景区转悠,这天他带她去了纽约最出名的学府,当年若她没有入军校,这座学府将是她的目标。 两人手牵手行走在校园里,这里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莘莘学子,他们抱着书本在校园里穿梭,也有许多坐在草地上看书晒太阳,过得好不惬意。 云嬗羡慕极了,她道:“真是羡慕啊,要是再年轻个十岁,我也要来这里读书。” 贺东辰偏头看去,在她脸上看到了遗憾,他道:“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军校?” 云嬗一怔,转头眺向远处的宏伟教学楼,这座学府有百年的历史,教学楼是典型的欧式建筑,她道:“我不记得了。” 当初其实她收到两封录取通知书,一封是军校的,一封则是桐城A大的,发生了那件事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军校。 当时她以为,只要远离了桐城,就能断了心里的情愫,却没想到不管离得有多远,她心里的情根深种,已经无力自拔。 贺东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得出来她有意隐瞒什么,他笑道:“是不是因为我?” “嗯?”云嬗抬头,看着他眼里半是认真半是揶揄的神情。 贺东辰瞧她茫然,便道:“你当时就爱慕我对不对,所以才选择军校,为了瞻仰我的风采。” 云嬗被他自恋的语气逗乐了,她摇了摇头,这人能别这么自大么?可为了满足他男人的自尊心,她点了点头,半真半假道:“是,我当时就爱慕得你要死,又苦于无法向你表白,所以才追寻你的脚步,却体会你当时体会的路。” 贺东辰笑了,不管她此话是真是假,他都被她取悦了,他伸手揽着她,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云嬗不明所以,被他拉着往教学楼走去。两人来到一间公开教室外,贺东辰轻轻推开后门,拉着云嬗进去了。云嬗吃惊地看着他,想要将他拉回去,已经被他拽着在最后一排座位坐下。 云嬗生怕被讲台上的教授逮住,然后把他们轰出去,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们出去,别捣乱。贺东辰淡定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朝她耳语,“好好体会一下名校的授课方式,这种机会不是时常都有的哦。” “……”云嬗紧张害怕的心情,随着讲台上教授抑扬顿挫的教学方式而慢慢消失,虽然听不懂,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仿佛重新回到十八岁,不远万里来到异国他乡求学。 贺东辰并没有看讲台,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女人认真起来真是美,美得教他移不开眼睛。 从公开教室出来,云嬗满脸都是笑意,很显然她非常开心,贺东辰牵着她的手,看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拉都拉不下来,他酸溜溜道:“被个愣头青小子约,有这么开心么?” 大抵发现云嬗的美,不止贺东辰一个人,同坐在后排的另一个外国小伙,也被云嬗身上散发出来的美给惊艳了,下了课后,也不管她身边是不是有个占有欲十足的男人,鼓起勇气递了电话号码给云嬗。 纸条被贺东辰接了,云嬗看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贺东辰拉着出了教室,独留那个外国小伙摸着头一脸纳闷。 出了教学楼,贺东辰随手将纸条扔进了垃圾桶,再看身旁被他滋润得格外娇媚的女人,恨不得拿毯子将她裹起来,不让任何觊觎他的宝贝。 “我哪是开心这个,就是觉得听了教授的课,就像终于圆了梦一样。”云嬗心里也清楚,她的身世,就算她有这个能力考取国外名校,也未必能如愿过来读书。 今天被贺东辰拉进公开教室,也算是圆了她多年的梦想。 贺东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眼眶突然有些疼,如果她生在富贵人家,她一定会像允儿一样,被家人高高捧在掌心,何至于游走于生死间? 贺东辰突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也不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门口。云嬗心中窘迫,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好在国外学子都比较开放,谁也没有注意他们。 “云嬗,我会让你幸福的。”贺东辰突然表白。 云嬗怔愣住,随即缓缓勾起唇角,他这是心疼她了么?其实她并不觉得委屈啊,反而庆幸,庆幸自己是佣人之女,那样他们才有了人生的交集。 离开学府,两人回了酒店,那位心理学教授的助理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教授今天下午将回国,得到这个好消息,两人非常开心。 贺东辰告诉助理,他明天会登门拜访,挂了电话,云嬗的手机响起来了,她拿起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愣了愣,随即走回卧室接听电话。 “你好,这里是XX医院,请问你是云小姐吗?”对面传来一道客气的女声。 “是,我是,我母亲……”云嬗没想到打电话的人不是母亲,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云小姐,你母亲被邻居发现昏倒在家中,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啪”一声,云嬗掌中的手机滑落在地上,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什么也顾不上,她转身奔出卧室。 贺东辰刚挂了电话,见云嬗一脸慌张的冲出卧室,他几步追过去抓住她的手臂,看她像找不到家的孩子,急得直掉泪,他心口一疼,“云嬗,发生什么事了?” “贺东辰,我妈妈进医院了,我要回去。”云嬗急得声音都在颤抖,妈妈的身体一向还好,去年年底还做了身体检查,医生还说她的身体素质比年轻人都好,怎么说进医院就进医院了。 看着彷徨失措的云嬗,贺东辰连忙道:“云嬗,你先别急,我让人买机票,我和你一起回去。” 云嬗摇头,“不,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教授回来了,雪生小姐还等着教授,她现在情况不稳定,需要早点控制病情,我一个人回去。” 云嬗慌乱过后,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贺雪生现在是关键时期,所以不能让贺东辰与她一起回去。 “都这个时候了,我哪里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贺东辰皱眉道,他知道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但是雪生那边的情况也不能再拖,心里左右为难。 “贺东辰,你留在这里等教授,我回去,放心吧,我会给你打电话。”云嬗不是个拎不清的人,母亲重要,雪生小姐也重要,这个时候就算贺东辰要跟她回去,她也是不肯的。 贺东辰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有种感觉,如果让云嬗一个人回去了,说不定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可是想起正被病魔坑害的雪生,他还是放了手,打电话让人订机票,然后开车送云嬗去机场。一路上云嬗都心神不宁,护士没有多说母亲的病情,只说她在重症监护室。 什么样的病,会住进重症监护室? 云嬗想起来就忧心不已,贺东辰一边开车,一边看她,瞧她愁眉紧锁,他伸手过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道:“别担心,云姨不会有事的。” 云嬗转头望着他,见他满脸担心,她点了点头,缓缓握紧了他的手。 到达机场,贺东辰送云嬗去了登机口,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他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松,直到云嬗第三次提醒他,“贺东辰,我该登机了。” 贺东辰伸手将她额上吹乱的头发轻抚到鬓边,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他低声道:“云嬗,等我回去。” 云嬗点了点头,离别在即,她想起这几天形影不离的甜蜜,心中万分不舍,就好像这一别,就是永远。 她踮起脚尖,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吻住他冰凉的薄唇,辗转吸吮,似乎要安抚彼此骚动不安的心。 贺东辰看着她,半晌,他微阖上双目,大手按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离别依依,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云嬗才放开他,一句话没说,拿过他手里的机票与证件,转身大步走向登机口。 贺东辰脑子有些懵,盯着那道潇洒没入安检口的身影,他后知后觉,他被抛弃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没有贺东辰在身边,云嬗觉得分外难熬,好不容易熬到飞机落了地,她疾步步出机场,就看见等在外面的季林,季林笑着打开后座,道:“贺总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接你去医院。” 云嬗心里十分感动,贺东辰这人细心起来,真的面面俱到,她谢过季林,坐进车里。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她竟恍若隔世。 手机开机,第一条短信跳了进来,是贺东辰发的,只有两个字,“想你!” 莫名的,泪湿了眼眶,她攥紧手机,看着上面发出的时间,正好是她下飞机的时间,她正打算回复,手机响了,她看到手机上的名字,红唇微勾。 “到了?”贺东辰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有几分磁性。 云嬗点了点头,知道他看不到,连忙道:“嗯,刚下飞机,季秘书来接的,贺东辰,谢谢你。” “跟你老公还客气什么?若真要谢,等我回去,你再用行动表示。”贺东辰三句话就不正经起来,是不想她太过担心。 云嬗脸红,抬眸看了一眼前排的季林,他正专心开车,她才安了心,“你见到教授了吗?” “嗯,见到了,不过老头顽固得很,说这辈子生不去法国。”贺东辰提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雪生坐不得飞机,老头又不愿意去法国,真是让他好生为难。 后来听那老头的助理说,他夫人死于纽约飞往巴黎的空难,当时他夫人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老头哀痛欲绝,以至于这辈子都没有再娶。 yawenba.net 倒是个长情之人,奈何冥顽不化! 云嬗听着他数落那位教授,心情莫名的好转了,她说:“教授是个有情之人,只要动之以情,他必定愿意去。” “嗯,我会继续说服他,他要不愿意去,我绑都要把他绑去法国。”贺东辰道。 “哪怎么行?你把他绑去法国,他不愿意给雪生小姐看病,你一样拿他无可奈何。”云嬗生怕他真的动了武力,连忙规劝道。 贺东辰笑道:“我就是说说,哪敢真对他动上手了,云嬗,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扛着。” “好。” 云嬗挂了电话,她捏着烫乎乎的手机,看向窗外,窗外街景飞驰,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云嬗下车,谢过季林,大步往重症监护室跑去。 之前贺东辰已经命季林来医院打点过了,缴清了云姨的治疗费与住院费。云嬗到重症监护室外时,意外看见贺峰与徐卿都在,她脚步迟缓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徐卿正在抹泪,看见云嬗风尘仆仆的赶来,她站起来,欲语先叹气。云嬗的心蓦地提到了半空,急得嘴唇都紫了,“夫人,我妈妈……” 贺峰瞧她变了脸色,连忙道:“云姨抢救及时,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 徐卿意识到自己吓着云嬗,也跟着点头。她叹气,是叹云姨想不开,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自杀?她的儿子与云嬗十分般配,既然他们都放下门第之见了,她还这么刚烈,真是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嬗的神情缓和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也顾不上与贺峰他们说话,凑到重症监护室门上的玻璃窗前,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 心情一起一落,这会儿她觉得疲惫之极,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急得一眼未合,这会儿看见母亲转危为安,心头大石终是落下。 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身去,问贺峰,“老爷,我妈妈得的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贺峰与徐卿相视一眼,看来云嬗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是,护士通知云嬗时,贺峰就在旁边,不让护士说得太详细,免得孩子着急出了茬子,尤其是云姨轻生,这更会令云嬗心寒。 可不管怎么说,这事都得和云嬗说,两人抿了抿唇,还是由贺峰开口,“你妈妈不是得了病,是放天然气自杀。幸得邻居从门口经过,闻到浓烈的天然气味,打电话报警,才捡回了一条命。” 云嬗猛地睁大眼睛,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被徐卿扶住身体,才没有摔坐在地上,眼泪涌了上来,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贺峰,“不,妈妈怎么会?” 云嬗想起那夜母亲打来电话,是贺东辰接的电话,说他们在一起。母亲是受了刺激,才想以自杀阻止他们在一起么? 眼泪滚滚跌落下来,妈妈竟如此绝决。 “云嬗,你妈妈的性情太固执,我们说不通,你和东辰在一起,本是喜事一桩,我们都乐见其成,可你妈妈偏偏……”贺峰忍了忍,没能去指责一个如今还躺在病床上的人。 云嬗咬着牙关,浑身不住的轻颤起来,接到护士打来的电话,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母亲轻生,真的是因为她。 她转头看着重病监护室里的母亲,她心真狠,不仅对自己狠,也对她狠! 徐卿瞧着她的模样心疼不已,“云嬗,医生说云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别担心,好好和你母亲谈谈,我相信她再固执,也不能阻了女儿幸福。” 这个时候,云嬗哪里还能再坚持与贺东辰在一起?母亲以死相逼,她败了,一败涂地。她没有她心狠,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置母亲的生死于不顾。 她闭上眼睛,眼泪扑簌簌滑落下来,“老爷,夫人,谢谢您们,这两天辛苦您们了,您们回去吧,我来照顾她。” 徐卿叹息一声,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是云姨写下的遗书,她不愿意交给她,偏偏她是云姨的女儿,她应当知情,她将信交给云嬗,道:“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不想看就烧掉吧。” 云嬗颤微微的接过遗书,没有当即拆开看,母亲轻生的打击,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不过在人前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崩溃。 送走了贺峰与徐卿,她回到重症监护室外,这会儿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她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攥着那封遗书,眼泪流成了河。 怎么可以这么心狠?她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坚持,母亲终究会答应他们在一起。现在才知道,是她太天真了。 在母亲心里,贺东辰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容她亵渎,若她执意而为,就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她就真的这么不堪么?要让她以死相逼,也不肯成全她和贺东辰在一起。 云嬗抬手狠狠抹去眼泪,纵使下一秒,眼泪又模糊了视线,她不想屈服,不想和贺东辰分开,不想让母亲称心如意,可是她依然败给了她的坚持。 她拆开遗书,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起来,字字诛心,让她心痛得喘不过气来。她狠狠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绝望与悲痛,这场幸福的搏弈,她输了,输掉了贺东辰,输掉了后半生的幸福。 贺东辰,对不起,我要妈妈,所以,我要放弃你了! …… 云姨再次醒来,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她吸入大量的的天然气,导致脑损伤,幸好发现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 窗外阳光照射进来,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声音。云姨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在掌心中,她艰难的望去,看到云嬗趴在床边,睡得正熟。 她看着女儿,心里多了几分歉意,阻止不了云嬗与贺东辰在一起,她万念俱灰,想到的只有一个死字,声泪俱下的写了遗书,凭着一股意气用事,她打开了天然气筏,天然气漫延到整个屋子,等她后悔想要去关掉天然气时,已经没了力气。 云嬗惊醒过来,看见母亲睁开眼睛看着她,她眼眶慢慢红了,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明明心里非常高兴,可出口的话却是,“您赢了,我会和贺东辰分手。” 云姨看着眼前冷冷落泪的女儿,一时心如刀割,她伸手想要握紧她的手,她却已经将手抽出去,转身出去叫医生了。 云姨的目光追随着女儿的身影,她的背影除了冷漠疏离,还有一股萦绕不散的哀伤,她张了张嘴,想叫住她,出口的却是剧烈的咳嗽声。 云嬗背影一僵,脚步迟缓了一下,却未曾停下来,快步走出去。不一会儿,医生与护士过来,给云姨检查了身体,然后对云嬗道:“云小姐,借一步说话。” 云嬗看了床上咳得脸颊通红的母亲一眼,随即跟着医生出去了,医生将母亲的病情与她说明了一番,因为天然气进入肺部与血液中,造成脑组织损伤,虽然现在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后期会出现的后遗症与并发症很多,所以需要留院继续治疗。 云嬗沉默的听完医生的说明,她冷清清道:“医生,麻烦你给我母亲用最好的药。” 哪怕再生气再失望,她也不能置母亲的生死于不顾。送走医生,她来到病房外,母亲醒了,她才彻底的松了口气,这会儿才发现,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一觉,她没有进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要说心里对她没有一点怨恨那是假的,她走到长椅上坐下,盯着病房门,轻轻阖上双眼。难过,怎么会不难过?母亲以死相逼,差一点点,就真的与她天人永隔了。 她承受不起逼死母亲的罪名,只好妥协。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眼睛一疼,顿时潸然泪下。这两天,贺东辰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心乱如麻,都没有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将手机揣回包里,仍它持续不断的震动,震得她心脏都紧缩在一起,她双手捧着脸,要有多绝决的勇气,她才能提出分手两个字? 手机停了,不一会儿,一道短促的提示音响起,她没有去看,怕自己心软,怕会控制不住还心生奢望。 云嬗在走廊上坐了两个小时,平复了内心的情绪后,她才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云姨睡了两天两夜,这会儿清醒了,精神很好。看见女儿走进来,她望着她,看到她脸色苍白,眼睛浮肿,眼里满是血丝,知道是自己吓坏了她,她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云嬗也不接话,坐在病床边。 “嬗嬗,我知道你怪我,妈妈无话可说,以后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云姨叹息一声,岂会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有多怨恨她? 云嬗微抿着唇,冷笑道:“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云姨以为她怪她逼她和贺东辰分手,她道:“你和大少爷并不般配,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以这种方式逼你们分开。” “那您下次就做得干净利落点。”云嬗说完,又恨自己恶毒,眼前之人是她母亲,纵使她千般错万般错,她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怎能说这种话伤她的心? 果然,云姨脸色大变。 云嬗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她的人生这么灰暗,太阳还照样东升西落,简直无情得让她绝望,她低低道:“对不起,也谢谢您活过来。” 母亲的所作所为,她不认同,却不得不感激她,她活下来了,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云姨蓦地抬头看向女儿,她却并没有看她,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又是庆幸又是绝望,“我守在病床前时,一遍遍的问自己,母亲和最爱的人,谁最重要?当您以死相逼时,可有想过,我会多么伤心?” “嬗嬗……”云姨这会儿才真是懊悔自己的冲动,要让他们分手,她有很多办法,却独独选了一种最刺伤女儿的做法。 “您不用觉得歉疚,因为再重选一次,您还是会这样,是我不自量力了。”云嬗说完,就再也没有多说半个字,怀里的手机又响了,她依然没有接听,已经无颜再面对他了。 贺东辰知道云姨不是得了重病,而是为了逼迫云嬗与他分手而轻生时,他如当头棒喝。那日送云嬗回去,他就一直很不安,如今这不安真真应验了。 电话那端,贺峰劝他,“云姨如此顽固,你和云嬗的婚事怕是要搁浅了,东辰,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像你老爸这样。” 贺东辰心如刀绞,怎么愿意接受,前几日还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转眼就要变成陌路人,他执拗道:“爸,当年放弃妈妈,您可有幸福过?” 贺峰叹气。 “我不愿意下半辈子都活在悔恨中,也不愿意在老年见到曾经深爱的人,却只能遥遥驻足,我要的是一生一世,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云嬗在一起,我孤家寡人等一世。”贺东辰说完就挂了电话,心头被一把火焚烧得难忍,他拨通云嬗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从他第一次打给云嬗,她不接听时,他隐约就察觉到什么,只是不敢相信,她真的会这样对自己。 他攥紧手机,一双眼睛里布满沉痛与哀伤,云嬗,云姨以死相逼,你怕了吗?所以你现在是告诉我,你要选择母亲,而放弃我是么? 有人站在他面前,是那位教授的助理,他看着贺东辰,惊喜道:“贺先生,教授答应同你去法国了。” 贺东辰抬起眼睑,眼中的沉痛与哀伤还没散去,却又浮现一抹惊喜,他站起来,道:“真的吗,教授真的同意了?” “是!”助理欣喜的连连点头,其实教授一开始还执意反对,不愿意随贺东辰去法国,就在刚才,教授要出门,走到门口,就听见贺东辰在外面打电话,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教授,教授让他推了接下来一个月的所有事务,答应和贺东辰去法国。 法国的飞机上,教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贺东辰一眼,道:“贺先生看起来遇上麻烦了。” 贺东辰睨着教授,道:“何以见得?” “你眉头紧皱,嘴唇紧抿,坐姿僵硬,再加上神情焦灼,一看就是着急上火的表现。”教授侃侃而谈,对于心理医生来说,一个人负面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他还看不出来,就枉为心理学家了。 贺东辰叹笑一声,“确实是。”随即不愿意多谈自己的事,然后转移话题,“教授之前坚决不答应去法国,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你。” “因为我?”贺东辰诧异地望着他。 “是的,确切的说来,因为你那句话,你说你孤家寡人等一世,这世上,薄情的男人比比皆是,可你那句话让我动容了,为了不让这个世界多一个痴情的单身汉,我决定去见你妹妹,让你早日回去追回你最爱的女人。”教授抚着胡须,笑眯眯道。 贺东辰被他的幽默逗笑了,他道:“想不到教授还是……嗯,性情中人。” 这三日,他天天来见教授,教授都对他视而不见,没想到一句话打动了他,真是想象不到啊。 教授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还有能力爱的时候,千万别放手,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贺东辰薄唇微勾,一派坚定道:“我不会让自己后悔!” 飞机降落在法国巴黎机场,沈存希派了人来接机,两个小时后,贺东辰与教授到达海边别墅,沈存希与贺雪生立于门前相迎。 教授看到贺雪生本人,他道:“我的学生曾向我提起过你,当时我已经决定去中国,哪知我学生出了事,这事就不了了之,没想到贺先生请我来治疗的人就是你。” 教授对贺雪生的印象深,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出现记忆黑洞的人。 贺雪生看着慈眉善目的外国老人,连忙将他请进了屋,细说这一个月来她反常的反应,然后提到了记忆芯片的事,教授大笑起来,“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连记忆芯片都想出来了。” 见教授还能笑出来,沈存希与贺东辰都松了口气,说明贺雪生真的只是病了。 翌日,贺东辰安顿好教授,就匆匆回国。有一个女人,他一放她单飞,她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要去把她逮回来。 贺雪生送贺东辰出门,也听说了云嬗轻生的事情,她神情凝重,叮嘱哥哥,“云嬗现在肯定比任何人都痛苦,你回去不要怪她,有什么话好好说,云姨太固执了,固守门第之见,她以死相逼,这事不好解决。有句话叫急事缓办,你和云嬗结婚的事先缓上一缓。” 贺东辰心里有火,憋着不能对妹妹发,他神情冷硬,“我知道了,你别操心我,把身体养好,回头生个大胖小子。” 贺雪生被他哄得眉开眼笑,目送贺东辰坐车离开,她心里惆怅不已。他们兄妹也是,都遇上了门第之见特别固执的老人。 当初沈老爷子是戕害她,现在云姨是拿自己的命赌。云嬗虽与云姨没有一般母女那样母女情深,但是她是个孝顺的孩子,云姨以死相逼,她如何还能只顾自己一意孤行? 贺雪生想着就替哥哥担心,这条情路,怕是从此刻起,就越发的举步维艰了。 沈存希出来寻人,就见贺雪生站在风口上发呆,他展开衣服,将她裹进怀里,大手揽着她的腰,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他道:“他们会挺过去的,别担心。” 贺雪生回头望着沈存希,她点了点头,“我只是感叹,我和哥哥命苦,情路都走得这么艰辛。” 沈存希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狠狠捏了一下,又酸又疼,他道:“我们已经苦尽甘来了,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嗯!” 沈存希拥着贺雪生走进别墅,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向那辆轿车消失在马路上,他眼中亦是流露着担忧,但愿贺东辰此次回去,能得偿所愿。(未完待续) 第416章 我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云嬗 云嬗这几日越发的沉默寡言了,她给母亲请了个护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但是每日的早中晚餐,她会做好亲自送过来,看着母亲吃完,她收拾了碗筷,又一言不发的离去。 云姨想要和女儿说说话,但是通常是她说三句,她就回一个“嗯”字,根本不愿意和她深谈。云姨无可奈何,知道自己寻死的事,彻底刺激了女儿。 许渊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云姨住院的消息,这日午后,他怀抱鲜花,拎着果篮前来探病,正好碰上欲回公司的云嬗。 有客人来,云嬗不可能这样一走了之,只得折返病房,将许渊迎了进去。 许渊今晚穿着黑色休闲裤,与一件同色的夹克,比穿迷彩服时帅气了许多。云姨看见他来探病,顿时眼前一亮。 在她心里,许渊更适合云嬗,无论是家世还是品貌,看他提着东西过来,她佯作不悦道:“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过来?” 许渊笑着将花和果篮递给云嬗,云嬗接过去,将果篮搁在床头柜上,然后拿花瓶去卫生间将花插上,门外传来许渊的声音,“伯母,以后且莫做傻事,瞧把云嬗吓得到现在还没回魂。” 云姨搁在被面上的手交握在一起,她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她有一点办法,她也不会这样做。只能拿自己的命去赌女儿的孝心,可是这几日看见她冷漠的样子,她又心如刀割。 思及此,她不由得频频拭泪。 许渊倾身递来纸巾,不知道该怎么劝云姨,她把云嬗逼到这份上了,看来真是不愿意云嬗与贺队在一起,他安慰了几句,就见云嬗从卫生间里出来,一张俏脸越发的冷若冰霜。 云姨见女儿出来,连忙拭去眼泪,不想再招她烦,她道:“医院空气不好,嬗嬗,你陪许渊去外面走走吧,我想休息了。” 云嬗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对许渊道:“许师兄,我送你出去。” 许渊起身向云姨告辞,并表示他会再来看她,云姨高兴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说:“医院不吉利,等我出院了,你多来家里走动走动。” 许渊但笑不语,然后见云嬗一言不发的拿起保温桶率先出了门,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心思敏锐,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今日的云嬗,与他面上的疏离。 或许因为云姨更钟意他,他连带的也被她恨上了。 走出住院部,楼下便是供病人透气的花园。许渊见云嬗一直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云嬗,我们聊聊吧。” 云嬗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衬得那张俏脸越发的苍白,他的心没来的揪了一下,还是将她拉着走进花园,在人工喷泉前的长椅上坐下。 正午的阳光铺洒下来,并不会像夏季那般炙热烤人,而是多了几分暖意。许渊偏头望着沉默不语的云嬗,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的肌肤几近透明,甚至能看见肌肤下纤细的青色血管,他道:“这几天很难过吧,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云嬗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人工喷泉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到母亲自杀的事,她的心脏就像被人用手紧紧扼住,疼得喘不过气来,她道:“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开口说她为了爱情,把母亲逼到自杀的地步,她没脸! 这几日贺东辰频频打电话给她,她不敢接,怕接了就会崩溃,会忍不住怨恨自己的出生,为什么她不是千金大小姐,那样的话,她和贺东辰就会容易一些吧。 许渊心疼极了,这孩子还是太善良了,云姨闹这么一出,也是算准了她的善良与孝心,所以此刻,她心里一定很苦很苦,他想伸手将脆弱的她拥进怀里,又觉得唐突,身体僵硬得没有一点动作,他道:“云嬗,要是难过,就趴在我肩上大哭一场,哭过之后,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云嬗回头望着他,她笑着摇了摇头,“最开始知道她轻生的原因时,我恨不得死去,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许师兄,我不难过,真的。” 说着不难过的人,此刻心里却在滴血,许渊终是没有忍住,将她揽进怀里,他低声道:“哭吧,在我面前不用故作坚强,你还记得吗?我见过你更狼狈的时候。” 云嬗没有挣开他,她现在急需一副温暖的怀抱,让她有勇气继续前行,她闭上眼睛,涩声道:“我原以为我已经练就了一颗金钢不坏之心,可原来,我高估了自己,许师兄,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一想到要和他分手,我就难过得要命。” 许渊心里五味杂陈,对云嬗,他一直保持着君子之风,不争不抢,等着她回头哪怕看上他一眼。因为他知道,在她心里藏着一个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所以他甘之如饴的做着她的知心大哥哥。 可是知心大哥哥也有私心,想要拥有她,哪怕一天也好,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云嬗,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强迫自己。” 云嬗摇头,如今已经不是她做不做得到了,而是母亲逼着她一定要做到,“许师兄,你知道要在母亲和最爱的人中选一个,会有多难吗?有时候我真恨自己,她对我那样狠心,我却不能对她置之不理。我想,我这辈子一定是被人诅咒了,所以我得不到幸福。” “傻瓜,不要这样说。”许渊心疼得无以复加,“你还有我,如果你愿意,我会给你幸福!” “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云嬗还来不及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她浑身立即紧绷,条件反射地扭头望去,就看到站在花园入口风尘仆仆的男人。 她心里顿时掠过一抹激动,她连忙站起来,刚想要奔过去,投入他怀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生生的止住步伐,从此刻起,她不能再靠近他,要远离。 贺东辰手腕上挽着大衣,穿着黑色西装的他,显得更加冷峻逼人,他盯着那道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身影,心里只剩下怒气。 他下了飞机,就直奔这里,没想到却看见她与许渊拥抱在一起,呵,真是好大的惊喜! 许渊跟着站起来,看着云嬗矛盾的模样,他心里叹息,明明就不可能放得下,如果云姨在场,看见她这样纠结难过,她是否会心疼? “贺队,别来无恙!”许渊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贺东辰目光凌厉地瞪向许渊,一颗心如被针扎般难受,往日那些按压在心头的酸意与愤怒,此刻再是忍不住直往脑门冲,他冷笑道:“是君子就不该趁人之危,许渊,挖人墙角的事,你倒是做得信手拈来。” 许渊知他是误会了,在洛水镇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贺东辰对他有很深的敌意,他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云嬗,她脸色越发苍白了,他道:“你们好好谈谈,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贺东辰睨着他们,此刻的许渊就像一个进退有度的现男友,反倒衬得他像是个第三者,他心头怒火狂炽,挽着大衣的手紧握成拳,哪里还有往昔的潇洒。 云嬗一直看着贺东辰,她知道他生气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那是愤怒到极致的模样,瞧他恶狠狠地盯着许渊,她下意识挡在许渊面前,其实是不想将许渊牵扯进来。 可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在两个男人心里却有了不同的解释,许渊心中苦涩,岂会不知道她这动作不是保护他,而是不想让他牵扯进他们的事情中。 但是对贺东辰来说,云嬗这个动作就是在维护许渊。如果换作平时,他未必会计较,可是此刻,愤怒凌驾于理智,他大步朝他们走去。 云嬗瞧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眉宇间的戾气丝毫不加掩饰,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他走近,挥舞着拳头朝许渊打去时,下意识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低声道:“不要,不关他的事。” 贺东辰的腰被她抱住,他挥舞着的拳头僵在半空中,鼻端萦绕着女人身上熟悉的香味,还夹杂着一股陌生的气息,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狠狠地瞪着怀里的女人,“这几天,你不接我的电话是因为他?” 云嬗眼里闪烁着泪光,她摇头,“不是!” 贺东辰狂躁的心因为她这两个字,而得到一丝安抚,他不愿意在情敌面前与她争执,那只会降低他的格调,夫妻吵架尚且还要关着房门,不可让别人看了笑话。 他收回目光,大手攥着云嬗的手,拽着她往医院外走去。云嬗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直到被他塞进停在医院外的车里,她都没有挣扎。 也许,他们是时候该好好谈谈了。 许渊看着他们迅速离去的背影,他颓然的后退了几步,眼角余光瞄到搁在长椅上的保暖桶,他跌坐在长椅上。 车里,贺东辰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就好像攥着她的脖子,他咬着牙关,神情紧绷地盯着前方,两人都没有说话,贺东辰余怒未消,而云嬗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厢里的气氛十分凝重,云嬗心里惴惴不安,酝酿着待会儿该说什么。 明明几日前,他们还甜甜蜜蜜的,恨不得黏成连体婴,可短短几日,他们却已然站在了世界的两端,再无法携手未来。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贺东辰的公寓楼下面,他熄火下车,云嬗怔怔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动作,如今再回到这里来,她竟恍若隔世,心口像被针扎一般,绵密的痛了起来。 贺东辰站在车外,见云嬗没有动作,他沉声道:“下车!” 云嬗动了动,并不想和他回到他们曾经恩爱过的地方谈分手,那样太伤情了,她转头看着男人冷漠且透着不耐烦的模样,她道:“前面有个公园,我们去公园里坐坐吧。” 贺东辰冷嗤一声,“怎么?现在让你到我公寓里去都不敢了,为许渊守身如玉?” “……”云嬗向来知道,贺东辰要是毒舌起来,绝对会让你难堪到极点,她抿了抿唇,推开车门下车,慢吞吞绕过车头,来到贺东辰面前。 贺东辰看见她那模样就来气,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一拽,将她拽到身边,然后大步走进单元楼,乘电梯上楼,电梯里沉默得令人窒息。 来到公寓外面,贺东辰按指纹开门,然后大步走进去,也不管云嬗有没有跟上,他将大衣扔在地上,径直去了二楼。 云嬗站在门外,看见被贺东辰扔在地上的大衣,是恼到极致,才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吧,她叹息一声,还是举步跨进去,弯腰捡起大衣,拿衣架挂上。 她坐在沙发上,这间公寓里到处都留下他们曾恩爱的画面,她坐在这里,心里泛起绵密的痛楚,她闭上眼睛,晶莹的眼泪划过眼角,她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 xiaoshuting.la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一睁眼,就撞进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她心跳一顿,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泪,她连忙移开视线,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角,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了。 贺东辰刚洗完澡出来,头发微潮,身上穿着米白色条纹的家居服,整个人清俊不凡。他从楼上下来,看见她抹眼泪,心口的愤怒立即消失,思及临回国前雪生说的话,他无奈叹息,对她的恼怒都变成了心疼。 他迅速走进客厅,看她眼眶红红的,以及越发瘦弱的身体,他道:“想喝点什么?” “不用!”云嬗摇了摇头,“你坐下吧,我有话和你说。” 贺东辰眉尖一蹙,意识到她即将要说的话可能会激怒自己,他下意识逃避,“我刚下飞机,很饿,去给我做饭,吃完饭我们再谈。” 不硬碰硬,这是贺东辰的拖延战术。 云嬗瞧着他一脸疲惫,到底还是没有忤逆他的意思,起身去厨房。站在厨房里,她选择了做最简单的面条,以免多待一分钟,她心里的不舍就会浓一分。 贺东辰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那道瘦弱的身体在厨房里忙碌,他慢慢走过去,伸手搂住她的腰,不管她瞬间紧绷的身体,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近乎撒娇的呓语,“云嬗,我想你了。” 云嬗浑身僵硬,眼眶又泛起湿润,她抿了抿唇,阻止自己落泪,她挣扎了一下,道:“你先出去吧,厨房里油烟重。” “云姨还好吗?”贺东辰没有放开她,薄唇含住她的耳朵,感觉她在怀里轻颤,他哑声问道。本来是想去看看云姨,却没想到刚走进住院部,就看到那样刺眼的一幕,刺激得他什么都忘了。 云嬗放下菜刀,伸手拉开他环在腰间的手,却没能拉开,反而被他赖皮的握紧,更是动弹不得。她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吸入大量的天然气,可能会留后遗症。” “对不起,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贺东辰歉疚道。 “不怪你。”云嬗摇头。 贺东辰沉默地拥抱着她,两人靠得这样近,可那无形的隔阂还是在他们之间慢慢滋生,他道:“待会儿吃完饭,我和你去医院看看云姨。你别担心,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让她恢复健康。” 云嬗轻轻闭上眼睛,虽然这几日贺东辰不在国内,但是他已经派季林将所有事情都打点好,他的心意她懂,可是如今再也承受不起。 “不用了,你刚回国,公司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处理。”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贺东辰怕再继续说下去,就又要触及那个敏感的话题,他放开她,道:“你做饭吧,我出去等。” 他抽身而去,她浑身的血液立即凉透,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缕冰冷的空气,她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在眼泪迅速涌上来时,她转过头去,拿起菜刀继续切菜。 0分钟后,云嬗端着面条出来,贺东辰在客厅里看电视,说是看电视,目光却并没有放在电视上,更像是在发呆。 她站在餐厅入口,道:“过来吃饭吧。” 贺东辰回神,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然后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见只有一碗面,他抬头望着她,“你的呢?” “我不饿。”云嬗转身回厨房收拾锅碗去了,独留贺东辰盯着一碗面发呆。不一会儿,贺东辰吃完面,将碗拿进厨房,他站在旁边看着她,紧迫盯人的目光让云嬗感到很不自在。 洗完碗,她拿洗手液洗了洗手,见贺东辰还盯着她,她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贺东辰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谈什么,他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上去陪我睡会儿吧。”说着,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出厨房。 来到客厅,云嬗再也不肯往前走了,她看着男人宽厚的后背,酝酿许久的话,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贺东辰,我们分手吧。” 贺东辰背脊一僵,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还是要提这事来惹怒他么? 他抿紧薄唇,缓缓转过身来,眼底带着危险的笑意,他道:“云嬗,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话语间,已经是满满的威胁。 云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点破了功,她抬起头,望进他漆黑的眼睛里,那里似乎有两个危险的漩涡,会将她吸进去,然后摔得粉身碎骨,她道:“这几天,我不接你的电话,一直在想一件事,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要给我一点惩罚,让我认清现实。” 贺东辰放开她的手,双手抱胸,紧紧盯着她,一脸的你继续说的表情。 “你知道,我妈不是得了重病,她是放天然气自杀,为了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对不起,贺东辰,我坚持不下去了。那天赶回桐城,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听到医生说差一点,我和她就天人永隔时,我就知道我输了,我没有她狠心,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所以你就要放弃我?”贺东辰的声音一丝起伏都没有,可心里有多苦涩多愤怒,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我要放弃你,所以我们分手吧。”云嬗垂下眼睑,痛苦得不敢去看他眼中的流露的谴责。 “砰”一声,回应她的是一旁架子上的古董花瓶摔碎的声音,碎瓷片乱飞,贺东辰一脸暴怒地瞪着她,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睛里像淬了火一般,声音满含戾气,“云嬗,我不准,听到没有?” 她不接他的电话,他就有了预感,此刻真听她提出来,他才知道,他有多慌多怕。他们可以不结婚,可以将明恋转为地下恋情,但是他绝不允许她和他分手。 云嬗被他摇晃得头晕目眩,她不敢看他,哪怕她已经心如刀割,她撇过脸去,心疼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对不起!” “我不准你说对不起!”贺东辰气极低喝,他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像个彷徨无措的孩子,放下骄傲乞求她,“云嬗,我们一起努力,不要轻言放弃。” 眼泪跌落下来,云嬗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摇头,“对不起,我办不到。” 贺东辰慌了怕了,他用力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他抓得越紧,那东西就流逝得越快,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那股无能为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朝楼上走去,他要证明她还在他身边,证明她离不开他。 云嬗也慌了,因为贺东辰突如其来的动作,她仰头触到他眼里的情绪,她猛地摇头,“贺东辰,你放开我,放我下去。” “云嬗,你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你离开。”贺东辰眼里掠过一抹偏执,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要她的决心,哪怕是云姨以命相逼,他不会放手! 转眼间,贺东辰已经抱着她来到主卧室外,他一脚踢开了门,抱着她走进去,甚至来不及关门,朝房中的大床走去。 云嬗被他抛在床上,她吓得不轻,就势打滚,想要从床上下来,却被他握住脚踝用力一拽,拽到他身下。铺天盖地的吻袭卷上来,云嬗拼命躲,却躲不开他的痴缠。 他每吻一个地方,都在上面留下重重的印子,然后道:“这里属于我,这里也属于我,这里还是属于我,你要带着属于我的身体去哪里,嗯?” 云嬗很害怕,这样的贺东辰是她没见过的,她拼命挣扎,反被他以武力镇压,她的手被他用领带反绑在床头,她急得眼泪扑簌簌直落,“贺东辰,求你,别这样对我。” 男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睛腥红,满是绝望的质问,“那你就可以这样对我?云嬗,我这里不是旅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云嬗哭得喘不过气来,以往若是她落泪,贺东辰会很怜惜,今日的他正在愤怒当头,她的眼泪只会让他更加愤怒。这个女人,她难道看不出来,他为了她,已经卑微成什么样了? 云嬗一直在哭,而贺东辰却没有停下动作,最后结束时,云嬗已经晕厥过去,贺东辰俯在她胸口也哭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云嬗,不要放弃我,求你!” 只是他的哀求,云嬗根本没有听见。 …… 云嬗再度醒来,窗外夜色弥漫,她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想起下午时贺东辰的残暴,她眼角一烫,她动了动身体,疼得直抽气。 大概真的是气狠了,他拼着力气,每一下都是实实在在的羞辱,她转头,身旁床铺凌乱,贺东辰已经不在床上,她轻轻吁了口气,不在也好,至少她不用思考该怎么面对他。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身上未着寸缕,一股热流从身体涌出来,她的脸色乍红还白。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起身下床,去浴室里梳洗了一下,然后换了身衣服,来到卧室门口,她握住门把想要开门,门却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她用力拉了几下,都没能拉开,这才发现贺东辰先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他说就算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她心慌起来,如果妈妈晚上看不见她,说不定又要胡思乱想了,她用力拽门,却是徒劳无功,这扇门比她想象的结实。 她连忙转身,捡起衣服摸手机,才发现手机不在包里,她又扑向座机,拿起听筒,座机根本拨不出去,贺东辰是要让她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她颓然地跌坐在床边,他怎么可以这样? 此时的贺东辰,正拎着果篮与营养品前往医院探望云姨,他神情沉肃,打动不了未来的丈母娘,他十分头疼。 来到病房外面,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等了三秒钟才推门进去,云姨靠坐在床头,正在吃看护准备的晚餐,云嬗晚上没过来,也没捎来信会不会来,她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听,饿得实在不行了,才让看护下去买了粥上来。 刚吃了几口,就见贺东辰拎着大包小包进来,她放下一次性勺子,愣愣地看着贺东辰。这几日,她住在医院,贺东辰一直没有过来探望她,要说她一点也不介怀那是假的。 贺东辰将东西交给看护,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云姨,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云姨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劳烦大少爷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贺东辰扫了一眼病床上自带的小方桌上的食物,他说:“您现在是病人,怎能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说罢,他打电话给季林,吩咐他立即送晚餐过来。 然后示意看护,把桌上的食物拿去扔掉。云姨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看护拎起餐盒出去了。她看着面前尊贵不凡的贺东辰,她道:“我哪里那么娇贵?” 贺东辰双手搁在膝盖上,要说他对云姨一点也不恼火,那也是假的,若非她是云嬗的母亲,是从小照顾他的亲人,他哪里还能如此好脸色? 想到云嬗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他道:“您的身体是铁打的,也经不起您那样折腾,云姨,以后不要再这样逼云嬗了,不是她不愿意和我分手,是我不愿意放手。” 云姨蓦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面带谴责,责怪她拿命相逼,她道:“既是如此,大少爷,你真的心疼云嬗的话,就放手吧,你们不适合。” “适不适合,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云姨,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品性如何,您也是最清楚不过,我认定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放手。”贺东辰表了态。 云姨摇了摇头,“大少爷,你知道你这样执意而为,最后伤得最重的是云嬗。” “那您又何尝不知,您以命相逼,伤心的也是云嬗?既然您都不心疼自己女儿受的苦,我心疼又有何用?” 云姨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贺东辰双腿交叠,之前他一直很被动,哪怕云姨与他交了底,他依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人会比他更爱云嬗,他道:“我不会放弃云嬗,既然您觉得她当不起贺家主母,那就让她当我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总之,她生是我贺东辰的人,死是我贺东辰的鬼。” 云姨震惊地望着他,“大少爷,你……” “还有,据说您很看好许渊,想把云嬗嫁给他,我不会阻挠您,若是您心里会舒服一点的话,但是若她嫁给许渊,我也不会放过她,大不了我们就搞婚外情吧,到时候东窗事发,她被万人唾弃,也是您固执的结果。”贺东辰把云姨的退路都一并堵了。 云姨简直不敢相信,贺东辰居然说出这样无赖的话,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贺东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云姨,道:“那日,您与我交底,我敬您是信守承诺之人。今日,我也与您交底,无论如何,我要定云嬗了。您是想要她风风光光嫁给我为妻,还是要她被万人唾弃成为我的情人,决定权在您。” “……”云姨真没想到贺东辰疯起来,竟是如此不管不顾,她怒声道:“大少爷,你怎可拿云嬗的名节相逼?” “比起您的狠,我这根本不算什么,我不指望我会成为您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但是我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云嬗。”贺东辰亦是被逼到极致,刚才羞辱云嬗时,他比她更心疼,那每一下的撞击,不仅是击溃她的灵魂,还有他的。 云姨被贺东辰这番话说得心潮翻涌,心中震撼不已。这世上,或许真有不顾一切的爱情,她为女儿感到庆幸,庆幸她没有爱错人,同时也为女儿感到悲哀,若她出生再好点,兴许这辈子会幸福很多。 病房里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传来云姨一声轻叹,“大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因为我爱她,这世上也没有人会比我更爱她。” “你那不是爱,是偏执的占有欲,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该这样逼迫她,大少爷,为什么你就是不懂,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云姨依然固执道。 贺东辰冷笑开来,“云姨,我以为您会懂我,云嬗父亲去世多年,您依然不肯再嫁,难道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偏执的占有欲?” “……”云姨竟无言以对。 “云嬗嫁给我,您还有一丝胜算,云嬗下半辈子会幸福,但若她嫁给别人,那么她下半辈子只会不幸,您好好想想吧。”贺东辰站起来,恰好季林送来了晚餐,他接过去,放在小方桌上,他道:“云姨,您用晚餐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姨怔怔地看着贺东辰扬长而去的背影,他刚才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劈开,如果贺东辰执意不放手,就算云嬗嫁人,他也会让她身在地狱。 她不禁想,她这么执意而为,是不是真的错了? 可她想起在贺老爷子病床前发的毒誓,刚刚动摇的决心又变得得固执起来,就算让云嬗下半生当尼姑,她也绝不能让他们结婚。 …… 贺东辰离开医院,他坐进车里,想起刚才云姨松动的神情,他蹙紧眉头,如今他和云姨就像是在角力,看看谁更心狠,只有心狠的那个人,才能赢得胜利。 他发动车子,向公寓驶去。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他降下车窗,仰头望着公寓最顶层,他心情烦躁极了,不想此刻上去面对她。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心情糟糕透顶,他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还是推开车门,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伸脚摁灭,然后进了单元楼。 回到公寓,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他望着那一室漆黑,想起之前他们同居的日子,不管他回来得再晚,客厅里总会亮着一盏灯,以及蜷缩在客厅里的小小身影。 如今看到这一室漆黑,他心里莫名悲恸,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今后的岁月里,他都要面对这样的孤寂,他会不会疯掉。 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这样执拗的感情?如今再回想起来,竟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这才抬起步伐朝里面走去。将客厅里的灯全打开,让所有的黑暗都遁于无形,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他心里的窒息。 他走进厨房,开始做两人的晚餐。晚上他离开时,将她反锁在房间里,被他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该是饿了吧。 他很快做好了晚餐,然后拿托盘端上去,来到主卧室外面,他按了指纹,卧室门“咔嗒”一声弹开,他走进去,卧室里没有开灯,一室黑暗,他伸手按开灯掣,屋里大亮,然后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云嬗。 他眼睛刺痛,缓缓走过去,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哑声道:“睡醒了?” 云嬗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他,那目光蛰得他心里难受,他在她身边坐下,端起一碗饭,拉过她的手,将碗放进她手里,道:“吃饭吧。” 云嬗低头看着手里白胖胖的白米饭,她慢慢吃起来,其实经过下午的事,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昏过去后,感觉得到他好像哭了,比她更绝望。 如果他们是因为不爱彼此而分开,那样的话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偏偏他们还深爱,却不得不放开彼此,这才是他们如今痛苦的根源。 贺东辰将筷子塞进她手里,道:“我买了药回来,待会儿吃完饭,我给你上药,下午我太粗暴了,对不起,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纵使云嬗脸皮再厚,这会儿也禁不住的红了耳根,她本来很想将碗放下,不食嗟来之食,可是实在是饿了,下午被他折腾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又近十二点了,再是有骨气,也受不住这份饿。 她拿起筷子扒着饭,掩饰自己的尴尬。 贺东辰见她肯吃饭,终是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怕她拿碗砸他脸上,毕竟自己下午的行径真的是禽兽不如。 他拿起筷子夹菜放进她碗里,道:“别只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云嬗将他夹来的菜吃下去,他看着高兴,又夹了一筷子放她碗里,看她吃饭的样子,他都觉得很美很美,因此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喂食。 眼见她将一碗饭吃光,他道:“我碗里还有,再多吃点。” 云嬗摇了摇头,表示吃不下了。贺东辰也没有强迫她,这才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因为下午的事,两人之间有了裂缝,云嬗一直没说话,贺东辰也不在意,他道:“晚上我去看过云姨了,让季林给她送了饭过去,她身体状况不错,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只要慢慢调养,她的身体可以恢复到之前,你别担心。” 云嬗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东辰抬眼看她,看到她唇角那抹殷红,是被他气怒之下咬伤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皱眉,他放下碗,伸手轻抚着她的唇角,她堪堪别开头,眼中有热流滚过。 贺东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他道:“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别不理我,也别说分手,云嬗,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所以纵使是强留,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别怪我心狠,也别逼我强行折断你的羽翼。”(未完待续) 第417章 我会对你好的 云嬗听得心颤不已,贺东辰几乎从来没用这种狠戾的语气和她说话,即便有时候严肃,也绝非透着杀气。知他现在必是恼到极致,忆起他下午的种种作为,她心有余悸,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贺东辰,你这又是何苦?” 云嬗固执,贺东辰比她更执拗,否则一旦他放手,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这段关系一直是他在主导,所以他绝不难答应。 贺东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爽气息,他道:“我有些累了,陪我睡会儿吧。” 说完,伸手捧着她的臀,让她的双腿盘在他腰间,他抱起她走进内室。将她放在床上,他脱了衣裤侧躺进被窝里,如八爪章鱼一般,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说是睡,他虽困,却并没有半分睡意。这几日他心焦如焚,她不接他电话,他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来,将她捉进怀里好生打一顿屁股。 即便下午已经发泄了大部分怒气,这会儿依然是余怒未消,想到他走进住院部,看到她和许渊搂搂抱抱,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张嘴一口咬在她肩上。 云嬗不妨他会咬她,一时疼得直打颤,然后肩头传来一阵湿热,像是他伸出舌在安抚,她皱紧了眉,疼得吸气,恐怕肩上都出血了,她也不打算逆来顺受,张了嘴,在他胸口上狠狠咬了一口,回击他。 可咬得不是地方,正是贺东辰身上的敏感点,男人浑身紧绷,立即兴奋起来,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受了委屈还击的小兽,他哑着声音道:“是不想睡了么?这样招惹男人?” 云嬗松开才发现自己咬的哪里,一张俏脸嫣红,她别开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咬人。” “再大,在你面前也是个刚学会喝奶的小娃。”贺东辰意有所指的调侃着,话里的颜色当即让云嬗脸颊爆红。 云嬗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哪知搂着她的男人没个正形,脑袋直往被窝里钻,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喊着,“小妈妈,我饿了,给我点奶喝。” “……” 云嬗羞得一脚踢过去,却被男人有力的双腿夹住,她躲不开,眼见他来真的,她吓得要命,连忙往后缩,声音里也多了一抹惊惧,“别,还疼着。” 贺东辰一愣,最终还是钻出了被窝,他起身下床,浑身上下只穿了裤衩,往门外走去。云嬗看着他身材结实的背影,微抿了唇,以为他下去冲冷水澡了,毕竟刚才她感觉到他身体产生了反应。 不一会儿,贺东辰上来,手里已经多了一管药膏,她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就猜到那管药膏是做什么用的,也没时间胡思乱想,连忙裹着被子打滚,将自己缠成了蚕蛹,她将脸埋进枕头里,羞得脸上已经冒烟了。 贺东辰来到床边,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从被子里剥了出来,她的衣服早在他刚才那样乱扯的情况下,扯得凌乱不堪,白皙的胸口露出来,白晃晃一片,刺激着他的感官。 生怕自己待会儿会控制不住,他拉过被子盖住她上半身,然后取了药,强行给她上药。云嬗羞耻地闭上眼睛,直到那一处传来火辣辣的痛,她轻吟出声。 贺东辰收回手,看她眉头紧蹙,他倾身吻了吻她的眼窝,道:“有点疼,先忍忍,待会儿就舒服了。” 云嬗羞愤不已,将脸埋进了被子里,露出粉嫩的耳朵,贺东辰看得心猿意马,凑过去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再也忍不住身体里的激动,他放开她,低咒一声,起身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云嬗拍了拍火热的脸颊,她睨着半毛玻璃上倒映出那道挺拔的身影,不由得叹息一声。 贺东辰很快洗完澡出来,他擦干头发,躺进被子里,云嬗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她不由得往他那边贴了贴,道:“洗冷水澡了?” “嗯。”贺东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 贺东辰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很快,他皮肤上的冰冷被暖热,他让她枕在他手臂上,道:“我没回来这几日,你过得很难吧?” 云嬗微睁开眼睛,卧室里的吸顶灯都关了,只留下一组射灯,射灯照射在他们身上,在墙上投下一幅剪影,两人相拥在一起,很是唯美。 她摇头,“不难。” 贺东辰想起什么,轻哼了一声,“也对,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怎么会觉得难?折磨的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罢了。” 此话竟有些落寞。 云嬗心如刀绞,她抱紧了他,往他怀里钻了钻,不满道:“我也受折磨,一边是生养之恩的母亲,一边是爱逾生命的男人,想接你电话又不能接的痛苦与绝望,简直快要要了我的命。” 贺东辰听着她这番类似诉情衷的话,心头最后那点涩意都消失了,他搂了搂她,“让我拿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云嬗也不知道,母亲以命相逼,她不能枉顾母亲性命,执意与他在一起。而他呢,原以为只要她提出分手,他们能好聚好散,可他竟是从来没打算与她分手。 “乖乖待在我身边,云姨那边我会去说服。”贺东辰仿佛知道她此刻心乱如麻,也没再说狠话恐吓她,这个女人,他捧在掌心里疼都还不够,怎么愿意吓她? 云嬗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起贺东辰匆匆而回,不知道贺雪生那边怎么了,她才问道:“雪生小姐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吗?” “嗯,那老头跟我去了法国,我把人交给沈存希就匆匆赶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问他们,现在太晚了,明天再打。”贺东辰声音里透着疲惫,似昏昏欲睡。 云嬗点了点头,“嗯,那你睡吧。” 一天的狂风暴雨,到此时已经风平浪静,贺东辰抱着自己发狠抢来的女人,心满意足的睡去。翌日,他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他捞起床头名贵的腕表,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他瞥眼看向床侧,没有看到云嬗的身影,他心一惊,连忙坐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匆匆往卧室外跑去。 他发誓,要云嬗敢趁着他睡着时跑掉,等他把她抓回来时,他一定要将她绑在床上三天三夜,让她再也下不了床,没力气再跑。 云嬗做好早饭,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贺东辰像丢失了宝物的模样往楼上冲,她站在餐厅入口,道:“正想上去叫你下来吃饭……怎么连鞋也没穿?” 看到云嬗还在家里,贺东辰的心一松,他大步走过去,伸手将她按进怀里,那动作粗鲁又霸气,他低斥道:“以后我没起床,不许你下床。” 云嬗低头看着他的赤足,是怕她走了,才会急得连鞋都没穿就下楼来了吗?她眼前潮湿,“嗯,我知道了。去把鞋子穿上,地上凉,没感冒了。” 贺东辰紧紧抱了她一下,这才松开她,转身回楼上穿鞋。云嬗瞧着他没头没脑的样子,不由得失笑,真是可爱得紧啊。 吃完早饭,云嬗要去医院。昨晚她没去医院,再加上贺东辰又去了一趟医院,不知道母亲……,她不敢深想,拎着保温桶和贺东辰出门。 贺东辰离开了将近大半个月,公司的事务堆积在案,好几个大项目等着他回来拍板,他自是不能把时间都耗在医院上。再加上云姨这事,像雪生说的,需得急事缓办。 因此,他把云嬗送到医院门口,没有跟她上去,只不过在她下车时,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仔细叮咛,“云嬗,不管云姨说什么,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不许你再轻易放弃我了。”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男人俊逸的脸上掠过一抹担忧,是怕她会再次动摇么?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轻轻收回手腕,推开车门下车。 贺东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医院门口,他才收回目光,启动车子,往公司驶去。 …… 云嬗乘电梯上楼,来到病房外,她第一次有种想要逃的冲动。她攥紧了手里的保温桶,里面的食物都是贺东辰做的,他虽不能来探望,但是细枝末节做得十分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看护从病房里出来,正好撞上云嬗,她笑道:“云小姐,你来了,夫人醒着呢,快进去吧。” 云嬗抿了抿唇,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云姨靠在床头,正在看狗血伦理剧,耳边传来看护的声音,她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女儿,却是一眼也没往这边瞧,专心看电视。 云嬗来到床边,将保温桶搁在搭在床边的圆桌上,见母亲不理她,她心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相沉默了。 电视里的声音传来,是二三十年代的近现代剧,悲情的女主角求婆婆,说她与男主真心相爱,不要赶她出门,配上凄凉的音乐,听得人鸡皮疙瘩直冒。 此刻,云嬗脑子里浮现奇特的一幕,悲情的女主角变成了贺东辰的俊脸,而那恶毒的婆婆变成了自己的母亲,她想着想着,就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云姨的目光扫射过来,云嬗顿时抿紧了唇不笑了,云姨冷哼一声,“大少爷回来护着你,你就这么开心?” 云嬗的神情冷了下来,她没接母亲的话茬,道:“您饿了吗?我带了午饭过来。” 云姨心里相当恼火,她道:“我先前说的话,还是那个意思,不会改变,你别以为让大少爷出面,我就会答应你们在一起。” “如果您没什么胃口,待会儿再吃,佰汇广场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先去公司了。”云嬗说完,拿起包准备离开。 云姨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非常愤怒,她拿着遥控板朝她砸了过去,遥控板砸到她背上,反弹到地上,顿时摔成两半,电池从里跳了出来,在地上滚动着,然后在床角停了下来。 云姨气得浑身发颤,怒斥道:“云嬗,你还有没有点羞耻之心?你看不清你自己的身份么?” 云嬗忍了几天的气,这会儿也是忍不下去,她忍不住顶嘴,“我怎么没有羞耻之心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和贺东辰在一起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您凭什么一意孤行让我们分手?” 云姨气得肝颤,没想到向来听话的云嬗居然会这样顶撞她,她攥紧了手下的被子,“就凭你是我的女儿,你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呵!”云嬗冷笑一声,“我知道,我们家受尽贺家恩惠,您宁愿牺牲我的幸福,也不愿意我染指贺家的当家主母之位,可我不觉得身为佣人的女儿有多丢人,也不觉得我是佣人之女,就当不起贺家主母的位置。” 云姨瞳孔紧缩,没想到云嬗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气得眼前直发黑,气喘吁吁道:“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女?是不是不把我逼死,你不甘心?” 云嬗看见母亲气得脸色泛青,生怕把她气出个好歹来,纵使不甘心,也只得软了语气,“妈妈,您别再逼我了,您再逼我,您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说完,她攥着包出了病房,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病房里安静了几分钟,然后传来东西摔落在地上的碎裂声,她狼狈地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落。 她不愿意屈服,更舍不得放手,尤其是曾幸福过,让她如何甘心再看他拥有别人?妈妈,对不起,您就成全我们吧。 云姨真是没想到自己养的好女儿,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都说得出口,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逼她逼得太紧了,现在要怎么办? 大少爷表明了绝不会放弃云嬗,就连云嬗现在也坚定了要和大少爷在一起的决心,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结婚。 她看着窗外,眼里骤然迸发出一种诡光,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学贺老夫人的法子了。 …… 云嬗离开医院,来到佰汇广场,刚进门,助理小姐就迎上来,急道:“云秘,不好了,楼下有客人要求退货,以及赔偿。” 云嬗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她将包放下,一边与助理小姐走出办公室,一边听助理小姐说事情的原委,原来贺雪生与她不在,就有人拿高仿以次充好,谋取暴利,哪知遇上一个识货的,就闹出了现在这样的事。 来到楼下卖场,专柜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个身份尊贵的太太与小姐,几个专柜销售员脸青面黑的站在那里,见到云嬗下来,她们像看到救星一样,眼前一亮。 云嬗先向太太与小姐致歉,表示她们会理赔,甚至赠送这个季度的新款,以表示歉意。对方见她态度诚恳,反倒不依不饶,“呵呵,据说佰汇广场只卖真品,如今卖出了高仿,谁知道这新款,是不是也是高仿?” 云嬗抿了抿唇,道:“郑太太请放心,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会让人严查,绝不会再让高仿产品从佰汇广场流出去。” 郑太太瞧着眼前这个冷艳十足的女人,她道:“之前佰汇广场就闹出了高仿的丑闻,你们贺总及时澄清,才没有把误会闹大,可今天这衣服,确实印上了你们佰汇广场的水印码,除非你们贺总亲自来向我们道歉,否则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郑太太,我们贺总去度蜜月还没回,佰汇广场的事由我全权代理,这件事是我管理不当,我很抱歉,至于高仿产品的来源,我会让人彻查,给消费者一个合理的说法。”云嬗按捺着性子与郑太太沟通,可看这人的面相,却不是那种好沟通的人。 或者,她另有所求。 云嬗心思转了一圈,把郑太太母女邀请到会客室里,没有人围观,话就好说了。郑太太对她的处理很不满意,毕竟一件新款,比不得一张八折卡来得实惠,最后云嬗把郑太太母女的VIP卡换成了VVIP八折卡,这才息事宁人。 送走了郑太太母女,她累得睁不开眼睛,她回到办公室,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没想到这一睡,竟睡了三个小时。再醒来时,她脖子酸疼,跟要掉了似的。 她一边扭着脖子,一边走出办公室,才发现外面一片漆黑,职员们都已经下班了。她走回办公室,拿起报表看起来。 没看多久,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咕噜噜咕噜噜,她捂着饿扁的小腹,看着还有一大半没处理的文件,她直接无视了肚子的叫唤。 手机忽然响起来,云嬗拿起手机一看,看见来电显示,她犹豫了一下,接通,手机里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哪里?” 听到他的声音,云嬗不由得想起早上母亲的态度,她顶撞她也不过是意气用事,知道她不会改变初衷,她心口溢满苦涩,“还在公司。” “那我过去。”贺东辰挂了电话,去知名酒楼里打包了外卖,然后拧着往佰汇广场驶去。到达佰汇广场已经八点多了,他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公司外面。 这里的办公区是他监督工人完成的,所以他非常清楚云嬗的办公室所在位置,穿过重重玻璃,他看见了在那一室明亮里认真看文件的云嬗。 他慢慢走过去,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特别美,此刻云嬗身上散发出万丈光芒,耀眼得让他睁不开眼睛来。她一直没有发现他靠近,他倚在门边,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一声,她才从文件上抬起头来。 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她眼中多了一抹明亮的光芒,他拎着外卖走进去,道:“就你一个人加班?” “嗯。”云嬗点了点头,她伸了伸懒腰,闻到食物的香气,她顿时馋得直流口水,眼睛亮亮地盯着他手里的外卖,道:“你还真是急时雨啊,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贺东辰走到圆桌旁,将外卖拿出来,道:“快去洗手。” 云嬗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去洗手间洗手。洗完手回来,贺东辰已经将外卖摆开,看着琳琅满目的美味菜肴,她食指大动。 早上与母亲争吵后,她没什么胃口,来到公司,又出了高仿的事,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又实在太困,就想睡会儿,也没有去吃饭,这会儿真是饥肠辘辘了。 她接过贺东辰递来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笑眯了眼睛,道:“你真是我的救星,我都饿得快走不动路了。” “那还有空说话?”贺东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看她夹起来眯着眼睛啃起来,他心里格外满足,很喜欢给她喂食的感觉。 云嬗风卷残云般将菜吃了大半,这才发现贺东辰一直给她喂食,他自己却没怎么吃,她尴尬道:“我把菜都吃完了,你吃什么?” 贺东辰看着几个外卖盒里的菜肴,他道:“这不是还有么?你吃饱了吗,没吃饱我让季林再送些过来。” 云嬗连忙摇头,她的肚子都快撑爆了,怎么可能没吃饱?她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你刚才只顾着给我夹菜,你快吃吧,我坐这里陪你。” 贺东辰这才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他的吃相很优雅,贵公子的作派。她忽然想起今天母亲说的话,她是不知羞耻,明明知道不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拼了命想要和他在一起。 贺东辰明显感觉到眼前女人的神情黯淡下来,他皱眉道:“在想什么?” 云嬗回过神来,她笑了笑,指着桌子上一堆文件,道:“在想当老板真不容易,要处理那么多琐碎的事,我看到这些文件,就想着雪生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等她回来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一时半会儿你恐怕解脱不了,雪生怀孕了,沈存希舍得她出来工作才怪。”雪生生病后,沈存希那么紧张,哪里还肯让她出来工作? 云嬗双手撑着脸,苦哈哈道:“那你不打算派人来接手公司么?” “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贺东辰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她聊天,她的声音下饭,也是美味。 “哦。”云嬗想了想,抬眼看他,贺东辰瞧她那一脸算计的模样就忍不住失笑,“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这么爽快,她反倒不好意思提了,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奉行亲兄弟明算账的作法,她道:“我现在是代理总经理之职,可我这薪水,两年都没涨了,是不是也该提到总经理职务相应的薪水?” 她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她并非不爱财,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提,在这寸土寸金的桐城,她的工资还是农民工的工资,现在妈妈的身体大不如前,出院以后不能再回贺家做事,她得养着她。 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最近这几天,医药费像流水一样哗啦啦流了出去,每天看着药费单子,她就头疼。所以这会儿才大着胆子,向贺东辰提要涨工资的事。 贺东辰岂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他放下碗筷,朝她勾了勾手指,道:“过来,坐近了说了。” 1200ksw.net 云嬗见状,以为有戏,她搬着椅子坐到贺东辰身边去,贺东辰伸手揽着她的腰,薄唇贴近她耳朵,低声呢喃道:“你还要钱做什么,抱着你眼前这个金主,下半辈子让你吃穿不愁。” 男人轻佻地朝她耳蜗里吹气,她顿时敏感地颤了颤,一把推开他,恼道:“讨厌,我说正经的。以前雪生小姐在,我不好意思提,现在我可是代理总经理,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你可不能占我便宜。” “我占的便宜还少么?”贺东辰挑眉坏笑看她,“再说,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了,我的就是你的。” 云嬗目光一凝,听他这么说,倒还真不好再提涨工资的事。贺东辰探手入怀,摸出钱包,拿了几张卡出来,全塞进她手里,他豪气道:“缺钱用就拿去取。” 云嬗低头看着掌心里的银行卡,感动得无以复加,贺东辰拍了拍她的脑袋,“不用太感动,我挣的钱,都是拿给你花的。” “可是我不知道密码……” “……”贺东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告诉了她一串数字,她在心里念了一遍,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道:“我的生日?” “嗯。”贺东辰重新拿起筷子吃饭,饭菜都凉了,不过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有她在身边,哪怕是残汤剩水,他也觉得是人间美味。 云嬗心里的感觉不言而喻,贺东辰把银行卡密码设成了她的生日,这该是多么深沉的爱?她微微攥紧银行卡,道:“我会对你好的。” 贺东辰差点被嘴里的米粒呛到,转头看着眼前小女人一本正经的模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你不气我就好了。” “……” 吃完饭,贺东辰收拾桌面,将外卖盒子扔进外面的垃圾桶,云嬗继续看文件。下午出了高仿的事,她必须要严密把控进货渠道,还有查出正品的去向。 公司里主管进货的是小李,下午她把小李叫到办公室问过,他说进货回来他亲自检查了,都是正品,不知道为什么卖出去的却成了高仿。 云嬗让他们将进仓出仓的记录调出来给她看,记录上都没有错,那问题就在上柜时。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正品里掺杂了高仿,他们必须马上清理出来,否则再被消费者买回去,对佰汇广场的信誉会有很大的冲击。 贺东辰回来,就见她俯案专心工作,他走到她身边,忽然将她抱起来,然后让她坐在他腿上。云嬗有些不自在,想要下来,他却紧扣着她的腰不许,他伸手拍了拍她圆润的美臀,沉声道:“别乱动,好好坐着。” 云嬗脸红,到底还是听话的没乱动,坐着人肉沙发,可是越坐越不自在,因为男人的手就没停下过,一会儿摸摸她的脸颊,一会儿揪揪她的耳朵,一会儿又把玩她的头发,这会儿竟不老实的钻进她衣服里。 她忍无可忍,伸手将他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回头瞪他,“你吵得我没办法专心看文件了。” “我没说话。”贺东辰一脸无辜,经历了昨天的撕心裂肺,他现在黏她黏得紧,好像一会儿不看着,她就会飞了似的。 云嬗气红了脸,她又没说他说话吵到她了,明明是他的手,可这话到底不好意思说出来,她道:“你去旁边待着,要不然我看到明天天亮,都看不完这些文件。” 贺东辰不肯走,耍赖的抱着她,“我不要,我就要抱着你。” “贺东辰!”云嬗怒了,吃完饭就有些犯困,还不得不打起精神看文件,偏偏他一刻也不消停,扰得她没办法专心做事。 “到!”男人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看着旁边的沙发,他眼前一亮,道:“要不我们去沙发上看,你这么坐着我都替你累。” 云嬗瞪他,最后磨不过他,抱起文件去了沙发旁。她现在是在贺雪生的办公室里办公,贺雪生的办公室里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 贺东辰靠在沙发上,让她坐在他怀里,他半倚着沙发,伸手揽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看着她手里的文件,道:“怎么查起了进仓记录?” 云嬗便把下午高仿的事情和他一说,贺东辰皱起眉头,“可能是前些天你和雪生都不在,这些人大着胆子混水摸鱼。如果进仓出仓都没问题,那么有可能是在卖场被调换的,可以查卖场专柜的监控。” “这事到底不太光彩,不能明着查,否则别人都知道佰汇广场掺了高仿,这对佰汇广场的信誉影响很大。所以我想暗地里查访,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拖得长了一点。”云嬗道。 “先查库存,看看库存里有没有高仿,然后再查卖场,高仿不是通过进货渠道进进来的,那么就有可能是卖场专柜人员,只要确定了这个,要揪出小老鼠很容易。”贺东辰给她出主意。 云嬗点了点头,这个问题解决了,她继续处理文件。贺东辰一开始还很老实,只是抱着她,看她专心的模样,却越发的心痒难耐,忍不住又动手动脚起来。 等云嬗发现时,她的衣服几乎都快被他剥完了,她脸红气喘的拉他的手,却不意城门失守。她转头瞪着他得意洋洋的俊脸,指控道:“你……嗯……” 最后结束时,云嬗直接挂在他手臂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昏昏沉沉时,她想,今天真的别想看完这些文件了,哭! 贺东辰偷袭成功,笑得见牙不见眼。给她穿戴整齐后,看她瘫倒在沙发上,他拉上裤链,系上皮带,然后弯腰将她抱起来,一路走出了办公区,乘电梯下楼。 …… 云姨给许渊打电话,许渊其实挺忙的,部队里很多任务,但他还是插空来了趟医院。他手里拎着营养品进去,云姨见状,连忙道:“怎么又拎东西来,不是说了不要拎东西,怎么不听话?” 许渊笑道:“要来看您,总不能空手过来,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的,关键是您身体好了,才是我们的福气。” 这番话说得云姨心花怒放,越发满意这个小伙子。要是云嬗也喜欢许渊,他们一定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想到云嬗,她脸上的笑意落下去。 许渊见状,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他道:“怎么没瞧见云嬗?” “她在加班,许渊,伯母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云姨犹豫不决道。 一般情况下,说这种话就是不当讲的,可许渊还是笑道:“您说。” “那伯母就直话直说了,你别见怪。”云姨说完,顿了顿,才道:“你和云嬗是校友也是战友,伯母想问你,你对云嬗有没有男女之情?” 云姨这么直白,倒教许渊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道:“伯母,云嬗是个好女孩,没有人能抗拒她的魅力,但是现在她心有所属,有些事不可强求。” 云姨闻言,道:“那你是喜欢云嬗的对吗?” 许渊没说话,云姨又道:“我听说你在帝都很有前途,你放弃了前途来到桐城,难道不是为云嬗而来?许渊,我一直很喜欢你,云嬗和你在一起也会幸福。” 许渊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他从没掩饰自己对云嬗的情意,在他心里,也觉得自己比贺东辰更适合云嬗,偏偏云嬗喜欢的就是贺东辰,是他敬重的贺队,他道:“伯母,有些事不可太固执,固执伤人,我希望云嬗会幸福,至于这幸福是我给,还是贺队给,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不争不抢的态度,反而更让云姨心疼,她甚至认为,要不是大少爷执意而为,说不定云嬗和许渊早就幸福在一起了,思及此,她心里不由得怨憎大少爷,怎的如此一意孤行? “许渊,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和云嬗在一起,你愿不愿意?”云姨问道。 许渊看向云姨,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云姨拿着一个漂亮的毒苹果问他要不要吃一样,他随即想起那日午后在楼下花园,贺东辰仿佛从天而降,将云嬗抢走。 他道:“您有什么办法?” “云嬗是我女儿,我了解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你愿意,等我安排好了,我会给你打电话。”云姨笑得和蔼可亲,可许渊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好,那我等您好消息。” 许渊离开医院,想起刚才云姨的笑容,他只觉得毛骨悚然,虎毒尚且不食子,云姨可能也只是想要撮合他和云嬗,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云嬗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那端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她睡着了,有事吗?” 即使隔着电波,许渊都感觉到来自贺东辰敌意,他抿了抿唇,本想提醒云嬗注意她母亲的情绪,这会儿却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再说了,他直接挂了电话。 通话断了,贺东辰从耳边拿下手机,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他睨向副驾驶座上睡得正沉的云嬗,薄唇微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想挖他的墙角,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重新启动车子,向公寓驶去。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他开门下车,然后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外,他拉开车门,一手拎起她的包,然后将她抱出车外,锁了车门,大步朝单元楼里走去。 云嬗惊醒了一下,她睁开眼睛,看到路灯下摇曳的树影,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抱着她的男人,她语音含糊,问道:“到家了么?” “嗯,睡吧。”贺东辰喜欢从她嘴里听到家这个字,这是他们的家。 云嬗靠在他怀里格外安心,她重新闭上眼睛,再度睡过去。贺东辰瞧她这么听话,眼里多了一抹笑意,抱着她回到公寓,将她放到主卧室的大床上,他甩了甩手臂,低头看着床上睡得恬静安详的女人,她似乎长肉了,比之前要重了。 他转身进了浴室,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帮她擦了脸与手,然后将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掖了掖被角,他转身进了浴室。 洗了澡出来,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蹙起眉头,再睨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女人,他拿着手机出去了,进了书房,他才接通,“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青帮内部现在乱得很,派系分化很严重,我们的人已经潜伏进去,只待拿到罪证,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那端的人回道。 “席城那边呢?” “席城坐壁上观,似乎真不打算插手。” “不要掉以轻心,虽然我和席城有条件在先,但是那人向来狡诈,利益当头,也可能不会信守承诺,尽快搜集到罪证。”贺东辰皱眉道,之前几个贩毒的几个老窝被他端了,他也受了重伤。如今几个帮派合并,成立了青帮。 席城让他帮忙找的那个女人,他已经有眉目了,只不过利益与女人,他不知道席城最后会选择什么,所以这样的时刻,越发不能放松。 “是,我们会格外小心的。” 贺东辰挂了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他想,要铲除了这个毒窝,说不定对方会狗急跳墙,看来接下来,他必须在家人与云嬗身边,多安插些保镖,才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思及此,他眉间的凝重如窗外的夜色一样浓得化不开。站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出书房,回主卧室去了。(未完待续) 第418章 有没有考虑你男人的自尊心 接下来的日子突然平静下来,贺东辰每天早上都会去医院报道,带着自己亲手做的早餐看望云姨。云姨赶不走他,也不敢赶。 贺东辰吃准了云姨不敢赶他走的心理,第二天就把云嬗叫上,自从云姨公开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后,他们还没有一起出现在云姨面前过。 他仔细想过,与其他们独自面对云姨,不如携手一起,多在她面前晃晃,说不定云姨看习惯了,心里也接受了。 云姨看到他们连袂出现在病房里,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撇开身世不谈,从外形上看,云嬗与贺东辰是极其般配的。 可想起自己的立场,她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看他们手牵手的模样,她眉头微皱,不发一语。 云嬗被母亲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想要挣出手,贺东辰却紧攥着不让。从现在开始,他不会放她一个人面对,既然云姨油盐不进,那他们就用行动告诉她,他们要在一起的决心。 云嬗挣不开,转头看向贺东辰,他也正看着她,不知道为何,看到他的目光,她心里竟慢慢平静下来。正如那日她与母亲说的,她与贺东辰男未婚女未嫁,他们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思及此,她没再挣扎,安之若素的面对母亲的目光。 云姨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她看得出来,在这段男女关系中,贺东辰要占决定地位,她眯了眯眼睛,道:“大少爷,你公司里很忙吧,让云嬗留下来陪我就行。” 贺东辰捏了捏云嬗的手心,这才放开她,将保温桶放在一旁的圆桌上,道:“云嬗比我更忙,雪生去度蜜月了,公司的事都要她去处理,不过再忙也不急这一会儿,我们先陪您吃完早饭再走。” 贺东辰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竟教云姨无法反驳,她本来是想让贺东辰先走,然后再对女儿耳提面命一番,免得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贺东辰根本不愿意先走,她只得把到嘴的话咽回肚子里。 看情形,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贺东辰盛了一碗粥放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然后又把菜端过来,云姨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让大少爷服侍她,她真是受宠若惊。 云嬗站在旁边,看着母亲喝了大半碗粥,此时贺东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向云姨说了声抱歉,然后转身走出病房接电话去了。 贺东辰一离开,云姨就把碗放下,她抬头瞪着女儿,怒道:“云嬗,你是要一意孤行到底么?” 云嬗抿了抿唇,“妈妈,您不出来吗?我和贺东辰是真心相爱,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为什么您不试着接纳我们?” “你觉得你配吗?”云姨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她要她及时打住,她偏偏任意妄为,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云嬗的心被狠狠蛰了一下,她冷笑道:“我不认为我配不上他,还有,您知道这几天贺东辰给您送的早餐是谁做的吗?” 云姨一愣,“谁做的?” “是贺东辰亲手做的。”云嬗说完,就看见母亲震惊的模样,她心口苦涩,“您一直觉得我配不上贺东辰,可是他却愿意为了我做这么多,我想,就连老爷与夫人,都没有吃到过他亲手做的东西吧,您何其有幸?” 云姨的脸乍青还白,她瞪着面前的碗,怎么也想不到这是贺东辰亲手做的。 云嬗幽幽一叹,“以前,我也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可自从我们在一起后,我才发现,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他也有七情六欲。和我们一样,希望下辈子生活在有爱的家庭里。身为佣人之女,我不觉得自己丢人,也不觉得我配不上他。” “你!”云姨回过神来,听到女儿这番话,她气得跳脚,刚要说什么,病房门推开,贺东辰走了进来,他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他不动声色道:“云姨,我公司有个紧急会议,我要先走了,明天再过来看您,您好好养好身体。” 云姨脸色缓和,客气道:“大少爷,你忙就别来医院了,我受不起。” “您是云嬗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有什么受不起的?云嬗,你不是还要处理高仿的事情么,一起走吧。”贺东辰不敢把云嬗留在这里,怕她会被云姨洗脑。 云嬗看了母亲一眼,点了点头,道:“好。”说完,她拿起包,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贺东辰向云姨告别,快步追上云嬗,握住她的手一起走出病房。 云姨看着连袂离开的两人,心里十分不舒服,她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没想到非但没有阻止他们在一起,反而让他们黏得更紧。 她要怎么办,才能让他们分开? 走出医院,云嬗重重的吐了口气,贺东辰见状,他道:“都说了让你别来医院,你偏不听,刚才云姨又说了什么,我瞧着你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云嬗转头看向他,不由自主道:“贺东辰,你要是个普通人该多好。” “我要是个普通人,你爱上的就是别人了。”贺东辰笑吟吟地揽着她的腰,其实只要他们彼此坚定在一起的决心,就算是十个云姨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云嬗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便也释怀了,她道:“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总会想通的。”贺东辰拉着她朝停车场走去,将云嬗送回佰汇广场,他开车回到贺氏集团,季林迎上来,向他汇报今天的行程。 云嬗回到办公室,市场部的部长过来找她,说是已经查出往正品里掺杂高仿的员工了。几个国外高端品牌的新款都被人用高仿调换,好在刚上柜两天就被发现了,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云嬗眉头紧皱,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她让人把那名员工叫到办公室里,那名员工全招了,因为这个季节还不太热,她是把高仿衣服穿在身上,趁专柜同事还没来,然后把衣服换了,至于水印码,她早就按照新品的水印码,找人做了一模一样的印在衣服标签上。 云嬗听完她的讲述,她冷笑道:“梁部长,报警吧,这次不严惩,说不定下次还会有人钻这个空子。” 那名员工听她说要报警,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云秘,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母亲生了重病,急需要用钱,我是没有办法,才会铤而走险,你放过我吧。” 云嬗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道:“母亲生病缺钱,不是你违法犯罪的借口,想要钱,你可以通过正规途径获得,不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我知道错了,云秘,我再也不敢了。”那名员工扑通一声朝云嬗跪下,云嬗连忙去将她扶起来,她道:“即使不报警,公司也不能留你,监守自盗,若我不重惩你,会有很多人抱着侥幸的心理。还有,你调换的那几件正品,一共价值五十三万八千块,你把正品拿回来,赔偿的事就不说了。” 那名员工抹着眼泪,她泣声道:“衣服我已经卖了,钱也拿去给我母亲缴了医药费,我没有钱啊。” 云嬗皱了皱眉头,“不要怪我心狠,做错了事就得自己承担结果,梁部长,把人带下去,该怎么处理,都按照公司的章程。” 梁部长点了点头,拉着那名员工下去了,云嬗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她想,如果贺雪生在,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名员工确实可怜,她心里不由得生了恻隐之心。但是她心里也清楚,一个公司要想良性发展,光有同情心是不行的。 这次的高仿风波要是闹大了,那么受牵连的是整个佰汇广场的声誉,也幸好他们没有遇到得理不饶人的顾客,否则佰汇广场的麻烦就大了。 雪生小姐把佰汇广场交给她管理,是信得过她的能力,她却差点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实在辜负了她的信任。 思及此,她转身走回办公桌旁,拿起手机给贺雪生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那端传来贺雪生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很好,云嬗把这两天佰汇广场发生的事与贺雪生说了,贺雪生温柔的声音传来,她道:“云嬗,你做得很好,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 云嬗没想到贺雪生会安慰自己,她道:“谢谢你,雪生,你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嗯,教授的法子很有效,这几天晚上都不会再梦游了,也没有再听见那首音乐了。只不过怀着这孩子比怀小白要辛苦,每天都无精打彩的,只想睡觉。”贺雪生的声音听着像抱怨,但更多的却是释然与幸福。 云嬗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好,我之前脑洞开得太大了,幸好你怀孕提醒了我们,雪生,保重好身体,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嗯,等你和哥哥结婚,我们一定回去喝喜酒。”贺雪生言笑晏晏道。 挂了电话,云嬗想到母亲到现在还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不由得抿紧了唇,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她和贺东辰能结婚吗? 半晌,她甩了甩头,将这个烦人的问题甩到脑后,然后投入今天的工作中。 晚上,贺东辰来接她,据说晚上有个应酬,需要女伴。贺东辰身边的秘书都是男的,便巴巴的来找女朋友。云嬗听说是个重要的应酬,问他需不需要穿礼服,贺东辰道:“不需要,只要把你带上就好。” 云嬗站在佰汇广场外面等他,不一会儿,就见他的车驶了过来,停在她面前。她伸手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贺东辰没有立即将车开走,而是拉起手刹,慢条斯理的解了安全带。 云嬗不明所以,怔怔地望着他,就见他倾身过来,一手按着她的后颈,薄唇碾压过来。云嬗眼睁睁看着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一时竟无法动弹,直到被他火热的唇含住,她浑身掠过一抹电流。 她浑身轻颤了一下,搁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来,圈住了他的脖子,也不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尽情的回吻他。 贺东辰没想到她会这么热情,不由得一挑眉,吻得更深。半晌,他才喘着气放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看着她粉色的耳垂,他不由得心痒难耐,张嘴含住舔了一下。 感觉她在怀里轻颤,他薄唇上扬,哑声道:“有没有想我?” 云嬗老实的回答,“有啊,那你呢?” “我也有。”贺东辰轻笑道,云姨越是想让他们分手,他们反倒越是如胶似漆了。难怪自古那些情侣,家人越反对,他们就越爱得深。 换个角度想,他还得感谢云姨的插手,才会让他得到这样真实的她。他抬起头,亲了亲她红肿的唇,道:“今天辛苦吗?” 云嬗摇了摇头,“辛苦倒是谈不上,就是……”她迟疑了一下,把高仿事件和他说了,末了,她叹息道:“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不是这样的,同情归同情,但是也不能因为同情,而让这些人钻了空子。我们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你懂吗?”贺东辰怕她难受,耐下性子开导她。 “可是那个员工真的很可怜,我下午让人去打听了,她妈妈是胃癌晚期,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她会铤而走险,也是因为一片孝心。”云嬗想起来,就觉得自己下午的做法太苛刻了。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才做出极端的事情来,但也有很多人,生活再无奈,也无法让他们放弃做人的傲骨,所以你不必因为他人犯的错,而不肯饶恕自己。”贺东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轻笑道:“我的嬗儿还是太善良了。” 云嬗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拉下他的手,道:“不是说晚上的应酬很重要么,快开车吧,要不去迟到了。” 贺东辰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系上安全带,重新发动车子驶离。半小时后,车子驶进盛世豪庭酒店,有门童过来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云嬗下车,就被贺东辰拥进怀里,大步走进酒店。 乘电梯到三楼,这里是盛世豪庭的贵宾楼层,据说一个包间一晚的消费就是十万,贵得离谱。 他们刚走出电梯,迎面被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撞个正着,云嬗被撞得趔趄,幸好贺东辰揽着她的腰,才没有摔倒。 那个女人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她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免得春光外泄,脸色红白交错,也顾不上与他们道歉,就钻进了电梯里。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追过来,男人身上的衬衣解开了三颗纽扣,隐隐露出一片满是吻痕的结实胸膛,他气急败坏的按了几下电梯,电梯已经往下行去,他低咒一句,“该死,沈紫宁,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我让你好看。” 贺东辰与云嬗站在旁边,隐约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他想起来了,上次在郭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外面,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傅先生?”贺东辰问道。 傅言深转过头来,打量着面前器宇不凡的男人,此刻他即便衣衫不整很是狼狈,也掩盖不了他的风华气度,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狼狈,挑眉道:“贺总?” 贺东辰上次是为了审批一块工厂用地,通过沈存希去找郭玉走捷径,没想到傅言深也在,当时只是点了点头,可彼此都是那种让人过眼难忘的人,自是认得彼此。 他伸手与傅言深握了握,道:“看来傅先生还有事,我们就不叨扰了,在桐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郭书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傅言深朝他点了点头,桃花眼扫了他身旁的女人一眼,走进电梯,去追那个胆敢逃跑的女人去了。 贺东辰目送傅言深离去,他伸手揽着云嬗,朝包厢里走去。云嬗还在震惊这世上竟然有男人长得这么漂亮的,漂亮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阴柔,实属难得。 贺东辰瞧她还在出神,他皱眉道:“想什么呢?魂都丢了,快回魂。” 云嬗被他闹得笑出声来,她瞪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没见过男人长得这么漂亮,国际巨星站在他面前,恐怕都要失了颜色。” “我说宝贝,你当着我的面夸奖别的男人,有没有考虑你男人的自尊心?”贺东辰不满道,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傅言深长得确实够好看,但是他还是希望他的女人眼里,永远只看得他一个人。 云嬗咯咯地笑了起来,“你长得也很帅啊,是很man那种,我可不喜欢小白脸。” 贺东辰失笑,不得不说他被她这句话取悦了。搂着自家女人往前走,来到包厢外面,他忽然严肃的放开她,云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直到他推开门,她看见门内的人,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包厢里坐着四个人,贺峰夫妇,与徐卿夫妇,贺东辰是带她来正式拜见家长的。之前贺东辰对徐卿有误会,后来误会冰释后,他自然也接受了徐卿的丈夫。 今日,为了儿子的婚事,他们四人才会齐集一堂,但是气氛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别扭。贺峰对徐卿余情未了,自从知道她有家室之后,他就把这份情苦苦压抑到心底,不让任何人瞧出来。 此刻瞧见徐卿的丈夫,那只得在电视上看见一眼的首长大人,他却并不畏惧,只拿看男人的目光打量他。而首长大人也毫不客气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让徐卿念念不忘的男人。 情敌见面分外脸红,即使今日是为了儿子继子的婚事而来,两个男人也没把对方看进眼里,眼神交锋处,诸多的挑剔,谁看谁都不顺眼。 徐卿夹在中间,也没有理会两人带刺的目光,安静喝茶。 贺夫人见状,心里像被针扎似的,当年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为大家闺秀不说,还是首长夫人,这对她而言,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 这还不是让她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贺峰的态度,徐卿已是人妇,他看她的眼神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深情,甚至不管对方的丈夫还在场,对徐卿大献殷勤,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恨不得起身离去,又不想落人话柄,说她没有贵夫人的气量,只得忍气吞声的坐在这里,明明心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要赔笑。 贺东辰与云嬗双双走进来,打破了包厢里诧异的气氛。他牵着云嬗的手,一一叫了人,贺峰招手让他们坐下。 在场的人云嬗都见过,但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以为只是陪贺东辰出席那种商业聚会,没想到是来见家长的。 她心里惴惴不安,尤其是当贺夫人的目光扫射过来时,她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她握紧拳头,桌下,贺东辰的手伸了过来,按了按她的手背。 云嬗下意识抬头,瞧他冲她眨眼睛,示意她别紧张,她瞪了他一眼。都怪他,不提前和她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 贺东辰悠然笑了。 坐在另一侧的徐卿瞧见儿子这副模样,心知他对云嬗的感情,她不由得感到欣慰,儿子能找个相爱的女人共度后半生,她很高兴。 至于门第之见,这对受过这种封建思想侵害的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她只要他的儿子能够幸福,再说云嬗是个好孩子,不仅有能力,品貌也很不错,她挺喜欢她。 坐在徐卿身侧的首长大人见妻子对未来儿媳妇如此满意,他乐见其成,倒也没有持反对票。 只有贺夫人一人对云嬗很不满意,认为她卑贱的出身,无法与贺东辰高贵的出身相配。只不过在场三人都对这门亲事没有异议,此刻她要提出来,不仅落入下乘,恐怕也会在情敌面前吃力不讨好。 毕竟她对贺东辰只有养恩,他的亲妈还坐在这里,他的婚事就由不得她置喙。 徐卿送了云嬗一个镯子,是小坑玻璃种,上次她送了贺雪生一个一模一样,所以云嬗还认得,听说这个镯子是清朝末年慈嬉太后所用之物,一共两个,价值不菲。徐卿给了贺雪生一个,剩下这个是要送给未来儿媳妇的。 如今当着大家的面送给了云嬗,那么就是打从心里接受云嬗是她的儿媳妇。 云嬗连忙推辞,“徐夫人,这使不得。” 徐卿将镯子套在云嬗手腕上,她笑道:“东辰和我说,你是他这辈子的良人,请我务必成全他,他的前半生,我没能陪他一起长大,他的后半生,我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他,所以伯母请求你,要像爱自己一样爱他陪伴他。” 云嬗本来以为徐卿这样的出身,必不会接受一个佣人之女成为她的儿媳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转头看向贺东辰,贺东辰朝她点了点头。 要不是确定家人不会给云嬗脸色看,他不会把她带过来受气。他自己都舍不得让她委屈,更何况是别人给她的委屈。 “谢谢您,伯母,我会比爱自己更爱他。”云嬗笑着说,从第一次见到徐卿,她对她就有种好感,这位夫人身上有着真正的大家闺秀的气质,让人感到很舒服。 徐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伯母,伯母替你出气。” 婆媳俩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把贺夫人晾在一旁,贺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也不好发作,当下站起来去洗手间了。 贺峰见状,心里惆然,当年若不是母亲从中作梗,非得以门第之见为难徐卿,说不定现在他们还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贺峰思及此,看向首长大人的目光充满了的羡慕,首长大人端起杯子,朝贺峰致意,心里却在冷哼,后悔去吧,你不珍惜的,自是有别人珍惜。 “……” 云嬗起身去洗手间,刚好碰上从格子间里出来的贺夫人,贺夫人看云嬗极不顺眼,总觉得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奈何今晚贺东辰把徐卿夫妇请过来,轻而易举就堵了她的嘴。 人家亲妈还在,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她这个后妈再不答应,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可是心里到底意难平,看见云嬗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她洗手的时候,露出腕间那枚翡翠镯子,更是扎眼,她冷笑一声,“云嬗,你妈知道你今晚来这里吗?” 云嬗皱眉,知道贺夫人不喜欢她,她迅速洗了手,关了水龙头打算离开。却不料贺夫人迅速拦住了她的去路,她道:“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东辰喜欢你,你就真能进贺家的门,贺家还是我说了算的。” “那刚才在包厢里,您怎么不出声反对?”云嬗淡淡道。 贺夫人被她呛得脸色乍青还白,一时心里怒火中烧,想也没想,就扬手朝那张刺眼的狐媚子脸扇去。但是她的耳光并没有顺利落在云嬗脸上,就被云嬗伸手握住,云嬗冷冷地看着贺夫人,道:“贺夫人,请自重。” 贺夫人气得不轻,她用力抽回手,她道:“你以为徐卿喜欢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听说你母亲为了阻止你和东辰在一起,放天然气自杀,闹到这种地步,你还要和东辰在一起,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云嬗抿紧红唇,心里很不是滋味,“贺夫人,那是我的家事,与卿何干?” “呵呵,为了一己之私,却置自己的母亲的生死于不顾,云姨到底还是养了一头白眼狼。”贺夫人说完,不再理会云嬗,拂袖而去。 云嬗呆呆地站在洗手间门前,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想到母亲早上一意孤行的模样,她伸手轻轻将翡翠镯子取下来,妥善的收到了大衣口袋里,这才迈步出去了。 回到包厢,贺峰与首长大人已经喝起来了,细聊之下,两人竟有许多共同之处,知己难求,不由得有了相见恨晚的遗憾。 贺东辰坐在旁边,陪着父亲与继父,如今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他,眉目间少了戾气,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与徐卿拉家常,说起还在度蜜月未归的贺雪生,徐卿面露不安,“有几次我给雪生打电话,都是沈存希接的,他们这都去了两个多月了还没回,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怎么会,他们分开七年,如今正如胶似漆不想回来,您就别操这份心,实在闲得无聊,就操心操心我,我这找着了媳妇,还没把人娶过门,总觉得她要跟人跑了似的。”贺东辰没有告诉徐卿贺雪生生病的事,免得她担心。 或许是与云嬗相爱之后,他心境开阔了,也能体谅母亲当年的苦衷。 徐卿被他逗乐了,笑道:“行行,回去我就着手开始办,不会让你的宝贝媳妇飞了。”说起这个,徐卿又想起云姨轻生的事,前不久,他们还去看过云姨,云姨那个老顽固依然不肯松口,说云嬗配不上东辰。 她晓之以理,都没能劝动她,她道:“对了,云姨那边你搞定没有?” 贺东辰眉眼间的笑意淡了,贺峰喝酒的间隙,听到徐卿的问话,看儿子满面愁容,他道:“原则上来说,今晚你应该把你未来丈母娘也叫上,不管她同不同意你和云嬗的婚事,都改变不了她是云嬗的母亲的事实,所以这一点你做得有所欠缺。” 贺东辰苦笑一声,早上他不过接个电话的功夫,云姨就想要掇撺云嬗与他分手,他哪敢让云姨过来,他道:“您们两老放心,我会让云姨答应这门亲事的。” “那就好。”贺峰点了点头,又继续与首长大人喝酒。 徐卿瞧着贺东辰这副模样,她道:“云姨一直在贺家生活,把老爷子和老太太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你也不必着急,有些事是没到时候,到了时候,她自然就会松口。” 贺东辰点了点头,说话间,看见贺夫人与云嬗相继回来,他看见云嬗的神情,比刚才出去时多了些愁容,他微蹙了眉头,却没有发问。 吃完饭,两家老人都有司机过来接,贺东辰先后送走两对老人,然后牵着云嬗的手往酒店外走去。 云嬗见他没去取车,她道:“我们现在不回去吗?” “走一走,公寓离这里不远,我们走回去。”贺东辰喝了酒,说话间多了一股酒香,云嬗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 今晚他高兴,喝了很多酒,这会儿走路都有点走不稳的样子,但是心情却很好。 两人默默走过一条街,贺东辰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她,“你不开心么?” 云嬗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笑道:“哪有,我很开心啊,老爷和夫人都同意了我们的婚事,说明以后我嫁进你们贺家,会非常幸福。” 贺东辰盯着她脸上略带勉强的笑意,伸手将她的衣袖卷起来,她手腕空空的,他皱眉道:“我妈送你的镯子呢,怎么不戴上?” “你知道我是个大老粗,不是怕给磕坏了么,就收起来了。”云嬗笑眯眯道,她很少戴那些漂亮的东西,一来觉得碍手碍脚,二来是怕弄坏了。 再加上刚才贺夫人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如被针扎,实在觉得自己不配戴那镯子。 “怕什么,磕坏了我再给你买。东西就是要用,才对得起它的价值。”贺东辰抓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他那语气,怎么都有一种阔少爷的即视感。 云嬗轻笑道:“嗯嗯嗯,我知道我的男人很有钱,回头我就戴上。” 贺东辰喜欢听她说我的男人这样的话,他站定,捧着她的脸,带着酒香的薄唇贴在她红唇上,毫不客气的吻了起来。 云嬗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微踮起脚尖配合他的动作,两人吻得难分难舍,有路人经过,看见两人尽情拥吻,不由得红了脸,匆匆走过去。 一吻结束,贺东辰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慢悠悠道:“奖励你的。” 云嬗脸颊嫣红,作势捶他的胸,却被他伸手握住,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五指撑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明明个很温存的动作,偏偏让他做出了色情的感觉来,云嬗忍不住别开脸,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人跟着,她微蹙了下眉头,再看过去时,那里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眼花看错了? 贺东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街上行人很少,已是三月底,天气逐渐回暖,晚风吹拂在脸上,却还带着丝丝凉意。 云嬗穿着最新款的风衣,亮蓝色的风衣,是今年的主打色,很是漂亮,将她的身材衬得更加纤细。她跟在贺东辰身边,两人时而说几句话,大多时候都是贺东辰说,她听。 喝多了酒的男人话特别多,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以及云嬗“处女”称号的由来,他眉眼都含着温润的笑意,一回头,才发现身旁的女人心不在焉,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不悦道:“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云嬗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望着贺东辰,贺东辰恼得握起她的手,张嘴咬了一口,听到她吃疼闷哼,他才伸出舌头舔了舔被他咬出的牙印,低头就着路灯灯光,看到那几个牙印儿,他道:“在我身边不许走神,听到没有?” “哦。”云嬗其实想说他怎么和狗一样咬人,忍了忍还是没说,看他面色不豫,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贺东辰瞧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也不接她的问话,道:“累不累?上来我背你。” 说着,他停了下来,在云嬗身前蹲下,示意她爬上他的背。云嬗倒不是累了,是刚才看到有人跟着他们,想起在美国发生的事,就一直注意身后的情况,所以才会心不在焉。 她摇了摇头,想拉他起来,“我不累,你晚上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小心看顾好你自己吧。” 贺东辰扭头瞪了她一眼,不满道:“小看你男人!”说完,他伸手向后揽着她的双腿,云嬗贴在他宽厚的背上,然后他将她背了起来。 云嬗来不及拒绝,只得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心安理得的让他背。云嬗没有父亲,小时候,她最羡慕允儿,因为贺峰很宠她,她要天上的月亮,都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有时候允儿公主脾气来了,就会闹瞌睡,只要贺峰在家,就会背着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别看贺峰在法庭上威严的法官,在家里,他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一边背着女儿,一边低声哼唱摇篮曲。 有时候她做完作业,就会偷偷躲在花园的角落里,窥探着他们,那个时候她就特别羡慕允儿。如果她爸爸还在,她也会像老爷一样背着她,给她唱摇篮曲。 这会儿被贺东辰背着,她才体会到了巨人肩膀上的世界,原来真的这么美这么幸福。 她趴在贺东辰肩上,眼前有些模糊。一直以来,贺东辰就充当着她父亲一样的角色。小时候她闯了祸,他就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去给她开家长会,还会教她怎么赶跑那些欺负她的坏学生。 如果没有十八岁那一夜的事情,也许他们会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运行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永不会有交集。 说不定他们也会像贺峰与徐卿一样,几十年以后,带着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齐集一席,说着儿时趣事。不过眼神交汇间,会有那么一丝遗憾,他们没有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能在一起,而苦苦挣扎。 思及此,她心里莫名悲伤起来,一直以来,她都清楚,他是个不可高攀的人。如今,他却愿意托起她,让她看世界的风光。 忽然,她对着他的耳朵低低的喊了什么。 贺东辰前行的步伐猛地滞住,就像被人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他哑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言情小说网 云嬗心中羞涩,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又喊了一次,“小爸爸。” 贺东辰失笑,薄唇勾了起来,他们真是越来越百无禁忌了,那晚他把她压在身下,戏谑的喊她小妈妈,她现在也如法炮制,喊他小爸爸,这丫头。 “既然叫我小爸爸,以后就要听我的话,乖女儿。” “……”云嬗心里的感动,都被这种伪父女的奇怪感觉冲没了。(未完待续) 第419章 疑似怀孕了 自昨晚贺东辰带云嬗去见了家长,翌日,徐卿便让佣人备了大礼去医院见云姨。云姨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徐卿过来时,看护正陪她从楼下花园回来,见徐卿带着大包小包过来,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连忙迎了徐卿进去。 徐卿现在是首长夫人,她的夫家只能在新闻里看见,这让云姨看到徐卿时,就忍不住束手束脚,难有过去的亲近之意。 0多年前,她初到贺家时,因着徐卿是孤女的身份,对这个总被贺老夫人刁难的少夫人感到心疼,可如今徐卿摇身一变,不仅是京城徐家的二小姐,更是首长夫人,这样的际遇,让她不胜唏嘘。 如果贺老夫人知道徐卿不是孤女,而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徐家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云姨给徐卿奉了茶,看着桌上那些名贵的营养品,她道:“夫人来就来,怎生的还提着东西过来?” 徐卿拉了云姨的手坐下,“来探病得有探病的样子,再说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平白让人觉得生分了。” 云姨抿嘴,自是知道徐卿提的是什么,她缩回了手,道:“医院不吉利,夫人还是早些回去,别染上脏东西了,那我就罪过了。” 徐卿心知云姨还是和她生分,她叹息一声,说起昨晚之事,她说:“东辰很喜欢云嬗呢,之前听说你不同意,他还和他父亲发了一顿脾气,说什么这辈子若不能与云嬗厮守一生,终是孤家寡人也要等一世。云姨,我知道你是心疼女儿,怕她嫁进富贵人家会受到苛待。如今我不是贺家人,自是不能保证你什么,但是东辰他父亲的品性,你也是了解的,万不会让东辰把人娶回来,还苛待她的道理。以前的门第之见,都是旧风气,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年轻人只讲究爱与不爱,你怎的也学得这么固执?” 云姨知徐卿与她这般推心置腹,是真的很满意云嬗,可她……思及此,她重重的叹了一声,“夫人,您是有所不知,我意已决,是云嬗没有这个福份。” 徐卿见云姨把话都说死了,心里只觉得可惜,她道:“云姨,你又何苦这么固执?昨晚我瞧着他们俩在一起,眉眼间都是满是情意,何苦要棒打鸳鸯呢?” 云姨不说话,徐卿纵使想劝,也觉得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与她说了会儿话,她就起身离去。云姨要把那些名贵的营养品还给徐卿,称无功不受禄,徐卿气得瞪她,她才作罢,送徐卿进了电梯,她转身回到病房。 看着一堆的营养品长吁短叹,她知道她固执了,再这么下去,必会失了云嬗的孝心。可是她不能让她嫁给贺东辰,真嫁了,那才是害了她。 徐卿前脚刚走,贺夫人后脚就来了,她倒没有拎东西,她觉得她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抬举了云姨,所以一进去就是趾高气昂的模样。 云姨刚收了茶杯,见贺夫人进来,她皱了下眉头,贺夫人不客气的坐下,云姨只得洗了杯子,重新泡了杯茶过来,贺夫人喝了口茶,才傲慢道:“云姨,你知道昨晚东辰提出要娶云嬗的事了吗?” 云姨已经从徐卿那里知道了,这会儿只作不知,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贺夫人瞧她装傻,也没有点破她,道:“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我提醒你,当年公公仙逝时,你可是在他床头发了毒誓的,想要让云嬗不幸,你尽管答应这门婚事。” 云姨心惊不已,是了,当年她发誓时,贺夫人还在场,她微微攥紧拳头,若不是当初她笃定云嬗与贺东辰不会有什么,她不会发那样的毒誓,以致于闹到今日这般进退维谷的田地。 她道:“夫人不必前来提醒我,我自然记得。” 贺夫人脸上有点过不去,她这样知进退,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她其实也并非那么见不得云嬗,只是不想与云姨平起平坐罢了,只要一想到她要与一个下人称亲家,她心里就难受。 所以一直从中作梗,又怕招来贺家父子厌弃,才一直躲在暗处使坏,不敢搬到台面上。 她将茶杯放回圆桌上,看云姨还站着,她道:“这人啊,就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己能觊觎的,就早点放手,云姨,你这么懂进退,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女儿来?” 云姨被她数落得面色泛青,她道:“夫人所言甚是,回头我会好好说说云嬗。” 贺夫人转头看她,瞧见她脸露不豫之色,她道:“自古以来,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也别怨我说话难听,怨就怨你自己出身不好,连带的拉低了你女儿的出身。这些年贺家收留你们,希望你们能知恩图报。” 云姨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捏得发白,她就没被人辱到这种地步过,她梗着脖子,道:“夫人教训得是。” 贺夫人见自己也没话可说了,她拎着包站起来,看着云姨青白交加的脸色,她道:“你出去休息吧,别回头怨我虐待病人。” 说罢,径直推门离去。 守在门外的看护见贺夫人离开后,她快步走进来,见云姨的脸色就像大病了一场,饶舌的看护忍不住道:“这位比刚才那位可差得远了,贺老爷什么眼力娶了这么个女人回来?” 云姨瞪了看护一眼,冷声道:“贺家的事还不值当你一个外人来嚼舌根,我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云姨说完,掀开被子爬上床,脸色已经不好了。 看护看着她的背影,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是个佣人,摆什么臭架子? 云嬗丝毫不知道医院里发生的事,处理了高仿的事,接下来又要去参加时装发布会,贺雪生不在,这些事都落在她身上,可偏偏母亲身体不好,她又不能离开桐城,只得派了副总过去。 下午接到看护的电话,说母亲身体不好,一直高烧不断,她放下手中事宜赶去医院,医生刚给云姨做了检查出来,刚巧就撞上匆匆赶来的云嬗。 两人站在门外,医生道:“你母亲身体里的残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次发高烧是心头郁结所致,病人现在受不得刺激,不要让她忧思繁重,否则病来如山倒,人老了身体也吃不消。” 云嬗默默听了,送走了医生,正好遇上看护,一问之下,才知道今天徐卿与贺夫人先后来过,据说徐卿只是来劝慰母亲,但是贺夫人则是一番训斥以及冷嘲热讽就离去。 看护道:“我要有个女儿,我哪里还管别人说什么,我瞧着那贺先生真是人中之龙,这要搁那古时候,就是做皇帝的料,怎么你母亲这么想不开,就偏偏不答应你们的婚事。” 看护的言下之意,就是云姨假清高,云嬗抿着唇,没说什么,但是当天下午就给看护结了工资,重新去找了个看护。 留这么个会嚼舌根的看护在母亲身边,母亲这不病也得气病。 云嬗在病床前守着,云姨烧得脸颊通红,液体打上了,额上也贴着退烧贴,可是高烧反反复复的,一直没有退下来。 云嬗心急如焚,纵使在贺东辰这件事上,她对母亲多有怨恨,此刻也怕她挺不过这一关,急得一整夜没合上眼。 贺东辰听说云姨发高烧,他急着要来医院,却被云嬗制止了。说到底是他们昨晚见家长闹的,这会儿让贺东辰来医院,于母亲来说又是刺激。 贺东辰见她不让他去医院,他细细叮嘱她好好照顾云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才挂了电话,心里竟是难受之极。 他一直以为,这世间没有他强求不了的女人,那日将云嬗变成他的,他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无论多么艰难,都绝不会放手。 可是事实却不尽然,如果云姨执意反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活了这么大年纪,他第一次讨厌自己的家主身份。 云姨发高烧,到后半夜已经烧到了41度,吓得云嬗刚呛,叫来医生,医生只说让她观察,她哪里还坐得住,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所幸快天亮时,烧退了,只有轻微的低烧,云姨也醒了过来。看着守了自己一夜的女儿,她看着她,那目光竟让云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云嬗怕云姨说些什么让她难受的话,急急的起身,道:“下面饭堂早饭开始卖了,您烧了一晚,我去买点粥回来,您多少吃一点。” 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云姨看着女儿逃跑的背影,终是什么也没说,沉默的闭上眼睛。 云嬗买了青菜粥,还有两个馒头,以及两个小菜,她端着东西来到门外,新请的看护还没有上班,她在病房门口徘徊,实在鼓不起勇气进去面对母亲。 她知道,每当母亲以生命相要挟,她再坚定的决心,也会动摇。这是她的母亲啊,她怎能枉顾她的性命,只图自己幸福?那样的话,就算她最终嫁给了贺东辰,她也不会幸福。 云嬗抿了抿唇,还是推开门进去了。医生来给云姨做了检查,知她是忧思成疾,也开导了她,但是老人冥顽不灵,根本就很难开导。 医生抬头,见云嬗端着饭食进来,他笑道:“你女儿这么孝顺,你也得想开些,我见过的病人,哪个不是把老父老母扔给看护,自己三两天才来一次,云小姐已经是我见过最孝顺的了,简直把医院当成家一样的守着你。” 云姨抬头看向女儿,女儿眼底拢上一抹青影,她昨晚烧得昏昏沉沉,也知道她一直在身边,给她换被汗打湿的衣服,又拿热水给她擦身体降温。 她何尝不是借着云嬗的一片孝心在威逼她?思及此,她心里苦涩难当,真恨不得昨晚烧傻了,她就什么都不管了,由着她和贺东辰在一起。 可但凡她还有一丝神智在,她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是她对贺老爷子的承诺,人无信则不立,她既然已经发了誓,就万没有枉顾誓言的道理。 可怜就可怜在她的女儿,唉! 云嬗送走了医生,打开饭盒,拿碗盛了白粥端过去,竖起病床上的小桌板,将碗放在小桌板上,道:“您多少吃点吧。” “你守了我一夜也累了,吃完饭就回去休息。”云姨纵使病得昏昏沉沉,也知道她一眼都未曾合过,只要她一动,她必然在身边。 医生说得对,她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她还有什么想不开? 云嬗从小到大,都没有让她操心过,她超乎寻常孩子的懂事,功课也做得好,放学准时回家,会帮她做事,可她从来不让云嬗帮她端茶送水,打扫卫生。 其实在云姨心里,她也自有一番骄傲,云嬗每每考试成绩比贺允儿优异,她总觉得脸上特别有光,与有荣焉,说得大概就是这种心理。 所以她不让她做佣人做的事,让她好好学习,莫要让她为她操心。 当年云嬗被桐城A大与京城军校同时录取,其实她更属意的是桐城A大,可最终女儿瞒着她,背着行囊去了北方,她生了好一阵子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今次她要和贺东辰在一起的事,若不是那个毒誓,她只怕早就妥协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当母亲的怎么拧得过女儿? 她沉默的吃着东西,也不提她和贺东辰的事,云嬗自然不会提,陪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拿着馒头,不是滋味的啃了起来。 她们母女从来没有闹得这么僵过,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嬗吃了半个馒头,因为一整夜没睡,有些头昏脑胀,身体疲惫得很,只怕是一挨枕头就会睡着的节奏,可偏偏要强打起精神来。 她道:“之前那个看护我已经辞了,我另请了一个看护,您若觉得不满意再和我说,我再换。” 云嬗没解释换人的理由,云姨心里却已经知晓,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吃完早饭,云嬗需得去公司,临行前,她看着母亲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关上病房门,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新看护过来,不一会儿就来了个伶俐的丫头,二十岁左右,长得特别讨喜,听她说话,倒不会像之前那个看护那样不知进退,云嬗放心把母亲交给她,然后乘电梯下楼。 刚走出电梯,就落入一副怀抱里,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撞进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她顿时松了口气,拽开揽在她腰上的手,皱眉道:“怎么来这里了?” 说罢,还朝四下里警惕地看了一眼,虽然知道母亲现在在病房,未必会撞见他们,她还是很谨慎。心知不能再过多的刺激母亲,否则真把她刺激出个好歹来,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贺东辰的手重新搂回她的腰上,道:“你一夜未回,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云姨烧退了吗?”贺东辰仔细瞧着她,她气色不好,眼窝处还有一抹鸦青之色,看来是守了一晚上。 云嬗张嘴打了个呵欠,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困意,她点了点头,道:“嗯,早上就退了烧,我刚才盯着她喝了一碗粥,吃了半个馒头,气色比昨晚好了,才敢放心离开。” 说起来,母亲吃的那个半个馒头,还是她吃剩了吃不下的。 贺东辰闻言,心里松了口气,瞧她站着就要睡着了,一打呵欠,眼里就泪水涟涟的,他道:“今天别去上班了,回去睡会儿,瞧你累成这样,我都恨不得昨晚守在床榻前的是我。” 云嬗知他是心疼了,心里暖暖的,她窝进他怀里,“要真是你,她可能会气得跳起来,呵,好困!” 贺东辰瞧她眼角沁出眼泪来,再也忍不住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医院外走去。云嬗一惊,慌忙要他放她下来。 贺东辰心情极好,看起先没注意的人都纷纷看过来,他道:“你再闹腾,让所有人看见,待会儿传到云姨耳朵里就再好不过了。” 云嬗顿时安静下来,不敢再闹了。 贺东辰抱着她来到停车场,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然后上车,发动车子朝贺氏集团驶去。云嬗昏昏欲睡,尤其是他在身边,她格外安心,一靠到椅背上,就睡着了。 贺东辰最近也发现云嬗有些嗜睡,再加上饭量也增了,他薄唇微勾,眼睛扫向她平坦的小腹,掠过一道精光,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待红灯转绿,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这个迟钝的家伙,必定还没有发现,他先偷着乐几天吧。 车子驶进贺氏集团地下停车场,云嬗睡得正香,贺东辰不忍心吵醒她,直接将她抱出车外,然后乘电梯上楼,一路上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贺东辰怀里熟睡的人儿,心想他们马上就要有总裁夫人了。 贺东辰将云嬗放在休息室里的大床上,她有些惊醒,不过看到那张无比熟悉的俊脸,她也就什么都不管了,香甜的睡了过去。 贺东辰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在她额上印上一吻,然后起身出去了。 原是想送她回公寓的,但是一来一去花费时间不说,他昨晚没看见她,也是想得紧,就把她带到公司来,至少在他忙碌的间隙,可以偷偷溜进来与她温存一会儿。 可贺东辰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和她温存。 云姨高烧退下去之后,一直没有睡意,想到女儿,她心如刀绞,她拿起手机,犹豫了许久,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方知是她,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是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拿?” “你给我送来吧,避开晚上就成。”云姨下定决心道,有些事她必须尽快下定决心,方能挽回。瞧着贺东辰那态度,是非云嬗不娶,她动作再不快点,只怕就来不及了。 “好,钱也准备好,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云姨皱了皱眉头,又问了一句,“效果怎么样?”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用了这药也秒变小猫咪,任人宰割,你说呢?”那端传来一声讽笑,那是风雨场所里用来助兴的药,有些初入行的姑娘不肯,给喂点这药,立马老实了,还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爷们,家里的姨太太怕不能尽兴,也给用这种药。 云姨这辈子没做过这样龌龊的事,更何况要对付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她抿了抿唇,挂了电话,怔怔地看着病房门,心里只道,云嬗,不要怪妈妈! fqxsw.org 云嬗做了一个梦,梦里枪声不绝于耳,身前有人挡住她,子弹擦着她耳边飞过,惊险无比。可那些子弹,都射在了挡住她的健壮身躯上,她睁眼望去,眼前一片血色,模糊了视线,然后她看到贺东辰在她眼前倒了下来。 她绝望的扑了上去,看他身上全是子弹眼子,鲜血从枪眼里涌出来,止都不止不住,他身上立即涌满了一瘫鲜血,她吓得不敢碰他,想叫,喉咙却像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贺东辰朝她温柔一笑,似乎在安抚她不要怕,一切都结束了,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绝望如潮水淹没了她,她大叫一声“不要!”,猛地坐了起来,她怔怔地看着前方,残阳似血,将休息室染得血红一片,她急促的喘着气,梦里那样撕心裂肺的绝望还未消失,她顾不得几近虚脱的身体,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在外面审批文件的贺东辰听到她不安的大叫声,飞奔进来,推开门见她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他快步走过来,就被刚下床的云嬗一把抱住,她声音轻颤着,“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贺东辰皱了皱眉头,没见过云嬗这样害怕的模样,不过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还是让他心情很是愉悦,他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做恶梦了么?梦是反的,别自己吓自己。” 云嬗松懈下来,整个人就虚软得直往床上跌,梦中的情形还在脑海里回荡,她紧紧抓住他,贺东辰被她扯得栽倒在床上,怕压坏了她,他连忙伸手撑着床,看她倒在床上,他眉眼含笑的调侃道:“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云嬗瞧他笑得坏坏的,再不是梦里那种他毫无生气躺在地上满身流血的情形,思及此,她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哪怕这只是一个梦,也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她伸手圈住他的后颈,将他往下拉,双腿环在他腰上,也学他的模样坏坏的挑眉,“对啊,想得心都疼了,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瞧身下人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没脸没皮,贺东辰倒是开心,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一开始还很温柔,哪知受了惊吓的云嬗,要的不是他的温柔,而是一场欢畅淋漓的欢爱,动作自是大胆无比。 贺东辰被她撩得缴械投降,又顾忌她可能怀孕了,不敢欺负得狠,终是觉得没能满足。 结束时,云嬗几乎是挂在他手臂上,被他抱进了浴室。两人坐在浴缸里,贺东辰撩起水,细致的帮她清洗身体,哑声道:“刚才梦见了什么,吓成那样?” 云嬗抿了抿唇,她是真的吓坏了,忍不住往男人怀里钻了钻,贺东辰被她磨蹭着起了反应,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按住她娇软的身体,低声道:“再磨蹭,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云嬗顿时脸红,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脸去,刚梦中情形说与他听,贺东辰轻笑道:“是梦,再说白天做的梦都是反的,别胡思乱想。” 云嬗点了点头,将头倚在他肩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身上浇水,此刻倒也顾不上娇羞了,她道:“贺东辰,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贺东辰皱眉,“你指的是什么?” “你觉得我指的是什么?”云嬗偏头看他,其实总感觉他有事情瞒着她,可又说不清是什么事,因着这个噩梦,她心里骤生一股不安。 贺东辰两指并拢,连忙指天发誓,道:“我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云嬗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哑然失笑,这人以为她是怕他在外面有情人么?他每日和她回家,晚上又把多余的精力都发泄在她身上,她再怎么样,也不会疑心他在这方面的忠诚。 她伸手拉下他的手,笑道:“我服了你了,我又没有问你这个。”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贺东辰瞧着她笑逐颜开的模样,知道自己取悦了她,他低头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她在他怀里轻颤着,他拥着她靠在浴缸上,道:“过几日我们去看看房子,等云姨病好了,就把云姨接过去,你那房子终归是太小了。” 云嬗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昨晚母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答应搬进去,她道:“再说吧。” 贺东辰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再多说,免得破坏这好好的气氛。 泡了一会儿澡,祛了身体的疲乏,贺东辰拿浴巾将她身上的水擦干,然后抱着她回了休息室。自从上次她在休息室里睡着后,贺东辰的休息室里也准备了两三套她的衣服,以免他临时想干点什么,又要叫季林去准备衣服。 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水还没擦干,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过来,连内衣内裤都准备妥当,他从衣架上取下内衣,云嬗看着他结实的胸腹间满是水珠,伸手欲拿过内衣自己穿,他却不让,她脸红的瞪他,“快去把身上的水擦干,免得着凉了。” 贺东辰摇了摇头,“先给你把衣服穿上。” 云嬗看他拿着她的内衣,她脸红得快要滴血,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手上忍不住一直在揩油吃嫩豆腐,她努力忽视他的行为带来的羞涩反应,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道:“以前你和……,嗯,你也这样帮她穿衣服?” 贺东辰正吃嫩豆腐吃得开心,忽然听闻她问起之前的事,手指一颤,就听她低吟了一声,垂眸瞧她脸红耳赤的模样,就算他以前做过,这会儿也不能承认,他严肃道:“没有!” 云嬗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产生一些羞耻的反应,瞧他严肃的模样,直觉他在撒谎,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真的没有?” 这句话,大有抗拒从严的意思,贺东辰吓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女人都是无法理喻的生物,他要是承认了,说不定她要几天不让他上床,只得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真的没有。” 云嬗收了目光,其实也不是吃醋,毕竟哪个男人没有点过去,可是一想到曾经有个女人,也像她这般拥有过他,她心里就忍不住冒起了酸泡泡。 贺东辰细观自家女人的神情,不知道她怎么就问起这事来了?难道这是怀孕综合症?思及此,他顿时眉开眼笑,将只穿了内衣的女人搂到自己大腿上坐好,道:“我知道我的过去不是纸一样清白,但是向你保证,今后的岁月里,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云嬗要还闹,就太不知进退了,她闷闷的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开心。她可真的就只有他一个男人,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贺东辰仔细给她穿上衣服,倒是想将她压在身下再来一次,但是思及她可能怀宝宝了,只得强忍着还没怎么满足的欲念,迅速套上衣服长裤,带她下班回家了。 …… 四月中旬,云姨出院了,这段时间,云姨再没提让云嬗与贺东辰分开的事,云嬗以为母亲默认了。云姨出院那天,贺东辰开车过去接的。 云姨看到两人连袂出现,竟难得的没有给脸色看。贺东辰从云嬗手里接过行李,道:“云嬗,你去扶着咱妈。” 听到贺东辰脱口而出的咱妈,云姨与云嬗皆朝他看去,他倒是怡然自得,云姨与云嬗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云嬗小心翼翼地察看母亲的神色,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由得轻吁了口气。 云姨看了云嬗一眼,倒没说什么,似乎真的默认他们的婚事。云嬗见状,自是欣喜不已。瞧出端倪的贺东辰更是高兴,这场仗,他们似乎快要胜利了。 云姨看着他们高兴的模样,心紧了紧,她自然知道自己不再紧逼,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她抿了抿唇,推着云嬗道:“我没事了,去帮大少爷拿点东西。” “不用,让云嬗扶着您。”贺东辰此刻焉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女婿,什么事都抢着做,不能累着岳母大人,也不能累着媳妇。 云嬗只好扶着云姨走出病房,新请的看护聪明伶俐,这会儿帮贺东辰拿了些东西,送他们下楼,又说了些吉利话,贺东辰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她摸了摸红包的厚度,笑得见牙不见眼。 贺东辰开车送云姨母女回公寓,之前出了那事,贺东辰原本是想把云姨接到他公寓去住的,又担心她在他那里会不自在,再加上云姨似乎默认了他们交往,他们也不敢太嚣张,只得先送她们回云嬗的公寓。 公寓里的家具全都换过,焕然一新,云姨回到家,也不看两人,声称累了,要回房去休息。云嬗看着她的背影,倒也没强求,毕竟她现在的默认对他们来说,也相当难得。 贺东辰见丈母娘进了房间,他走到云嬗身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表情极为不舍,现在云姨回家了,云嬗自然没有夜宿他那里的道理,再加上他还要求表现,也不能跟着云嬗住到这边来,因此他们要短暂的分开了。 云嬗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要拉开他的手,贺东辰却将她拉进餐厅,这个角度,若是云姨从房间里出来,是看不到他们亲热的。 贺东辰将她抱起来放在餐桌上,大手按住她的后颈,薄唇吻了上去,云嬗担心母亲出来撞个正着,会刺激到她,连忙推他。 可男人不动如山,吻得越发缠绵,舍不得与她分开,晚上不能搂着她睡,教他怎么睡得安稳? 云嬗感觉到他的不舍,终是软了身体,默默的回吻他。年轻男女碰上彼此就一吻不可收拾,甚至没有察觉到来厨房里倒水的云姨。 云姨站在客厅里,看见那两个快要融为一体的男女,她一张老脸窘得通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贺东辰与云嬗听到咳嗽声,立即如触电般分开彼此,看到站在客厅里尴尬不已的云姨,云嬗连忙跳下餐桌,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衣服。 而贺东辰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脸皮再厚,这会儿被丈母娘撞个正着,也没脸再待下去,连忙说了几句让云姨好好休息,他明日再来看她的话,便匆匆离开了。 云嬗脸颊又红又烫,站在餐桌旁,不自在的扒拉着纸巾,云姨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拿着水杯往厨房里走去,云嬗道:“妈,还没烧开水,我去吧,您身体不好,还是回房歇着。” 说罢,她抢过母亲手里的水杯,一头扎进厨房里。 云姨看着女儿的背影,怅然的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卧室。 云嬗站在流理台前,将水壶里的水灌满,然后放到电插座上,等着水烧开。想到刚才被母亲撞破,她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也怪他们情难自禁,那样敏锐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母亲出来了。 烧好了水,云嬗把水送进去,云姨正靠在床头想事情,云嬗走过去,见母亲看过来,她道:“晚上您想吃些什么,我去楼下买菜。” “你看着买就好了。”云姨接过水杯,绝口不提刚才的尴尬。 云嬗点了点头,看母亲脸色不太难看,也就转身拿了钱包出去了。她走出公寓,总觉得有人跟着她,等她转过身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成职业惯性了。 上次与贺东辰散步回来,她就觉得有人一直跟着他们,但是对方并不会让她觉得存在威胁,就好像只是暗地里保护他们。 她想起贺东辰在美国遇袭的事,心想有可能是贺东辰的保镖,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贺东辰的保镖,怎么会跟着她? 云嬗去楼下新鲜蔬果超市买了菜,然后回去做饭。 云姨大病一场,即使出得了院,但是伤了根本,身体大不如前。云嬗做好饭去叫她吃饭,就见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近来母亲看见她,也不会再逼她和贺东辰分手了,她庆幸之余,也感觉到母亲心事重重,越发的沉默寡言。有些反对,闹得鱼死网破,说不定她还能坚持自己的初衷。 可母亲这样的消极反应,反倒让她心里隐隐不安,唯恐她把自己逼出个好歹来。 她给母亲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出去,看着一桌的饭菜,她也没了胃口。一直等到快九点,云姨才醒,看见母亲出来,云嬗连忙去热饭菜。 热好饭菜出来,她们沉默的吃着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云嬗饿得很,只管埋头吃饭,云姨放下碗筷,看着已经添了碗的云嬗,道:“云嬗,明天给许渊打个电话,就说我们请他吃饭。” 云嬗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噎着,以为母亲又要整什么妖蛾子,一时没敢接腔,见母亲一直盯着她,她才道:“许师兄最近有任务在身,比较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你先把电话,没时间再说。你经常和雪生小姐出去吃饭,找个高档点的地方,像盛世豪庭那样的,请人家吃饭,总不好怠慢了人家。”云姨道。 云嬗放下筷子,一时弄不清母亲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突然要请许师兄吃饭了,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道:“我住院期间,他经常来看我,是人都得有感恩之心,请他吃顿饭,你也不用胡思乱想。既然现在你和大少爷在一起,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再撮合你和许渊。” 云嬗闻言,她倒是松了口气,只要母亲不再撮合她和许渊,那她就没什么顾忌了。当着母亲的面,给许渊打了电话,许渊刚结束了任务,本来还打算去医院看望云姨,没想到她已经出院了,连连恭喜。 云嬗便将母亲请他吃饭的事和他说了,许渊正好要休假三天,完全有时间过去,只是听说云姨这么客气,又觉得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便让她确定好地方给他发短信。 云嬗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回头撞进母亲略有些深沉的目光里,不知为何,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未完待续) 第420章 宝贝不哭 第二天晚上,云姨母女请许渊吃饭,云嬗将地点定在了盛世豪庭的包厢里,即使这顿饭吃得肉疼,也不想拂了母亲的面子。 云嬗下班时,贺东辰给她打电话,因为云姨回家了,他们见面就没有之前那般随意,到底还是要顾忌几分,他更不可能留云嬗过夜,只能打电话聊慰相思之苦。 听说云姨晚上要请许渊吃饭,他心里很不舒服,阴阳怪气道:“我才是你妈的女婿的,她怎么对许渊比对我还上心?” “自家人才不跟你客气。”云嬗笑吟吟道,母亲没再提让他们分手的事,她心里倒是挺开心的,以为妈妈已经默许了这门亲事。 贺东辰听着这话,心里才又舒坦了,他道:“既然是自家人,云姨宴请许渊,我怎能不在场?” 贺东辰对许渊心里始终膈应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云嬗,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分手了为什么还经常联系?可他又问不出口,总觉得自己好像太小气了。 云嬗无奈道:“下次吧,我妈想宴请许渊,是想感谢他在她生病期间前去探望她,你来的话,说不定气氛就……” “云姨生病的时候,我还天天给她做早餐送去,她怎么也不宴请我?这明显就是厚此薄彼嘛。”某个小气男人斤斤计较起来。 云嬗抚额,有些男人要幼稚起来,真的幼稚得可以,她说了几句话,就忙忙挂了电话。贺东辰攥着手机,心里非常不悦,自家女人晚上有应酬,还是去应酬情敌,想想就心塞。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交待了一番,然后挂了电话,哼,不让他去,偶遇总成吧。 云嬗下班回家,接母亲去酒店,回到家,云姨拿着两套衣服正在纠结,见女儿回来,她连忙将女儿拉进卧室,指着床上的两条裙子,对云嬗道:“嬗儿,快来看看,妈妈给你买了新裙子,晚上你想穿哪条?” 云嬗看着床上的一粉一白的两条裙子,是时下最流行的花苞裙,她皱了皱眉头,道:“我就穿身上的衣服就好,您收拾好了吗?” 云嬗瞧着母亲,她穿着一条暗绣旗袍,显得端庄又高贵。在贺宅帮佣几十年,云嬗还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盛装打扮过,这会儿见了,只感叹母亲也是美人胚子啊,只可惜明珠蒙尘。 云姨瞪了她一眼,道:“请别人吃饭,哪有你这么不讲究的,那就粉色这条,听说今年特别流行粉色,去换吧。” 云嬗心里觉得怪异,请许渊吃饭而已,她为什么要让她盛装出席,搞得像是去相亲一样,让她心里很不自在。云姨怕被女儿看出什么来,连忙转身出去了。 云嬗瞪着床上的粉色花苞裙,她要穿这身去请许渊吃饭,贺东辰那个小气的家伙指不定又得生气了。她叹息一声,终是穿上了那条粉色花苞裙。 已经是四月中旬,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云嬗在裙子外面搭了一件风衣,倒也不会感到冷。与母亲一起出门,她开车向盛世豪庭驶去。 将车停进停车场,她们来到正门前,刚好遇上赶过来的许渊,许渊穿着迷彩服,很是帅气,看到云姨母女过来,他连忙停下脚步,等她们走近,才道:“这是哪里掉下凡的天仙姐妹,我差点没认出来了。” 云嬗但笑不语,倒是云姨瞪了他一眼,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舌灿莲花的?” 说话间,亲疏立现。 许渊傻笑的挠了挠头,“这不是被你们亮瞎了眼。”说着,他赶紧上前去扶着云姨,一改刚才嬉笑的模样,问云姨身体情况。 云嬗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母亲面对许渊时的自在,她不由得叹气,若是把许渊换成贺东辰,母亲还能这样自在,那该多好。 三人进了包间,菜是云姨一早来酒店订好的,就连酒也是提前预订的。云姨这些年省吃俭用,再加上贺家帮佣的收入很高,她都把钱存起来,有时候也会跟着贺老爷子学一些投资理财,所以她算是一个小富婆,面对一顿饭消费几千上万也不会感到太肉疼。 他们进了包间后,许渊与云嬗坐在她左右手,她不动声色的,拿起那瓶酒,瓶盖已松,是她之前预订时,故意让服务员打开,然后加了料进去。 她给许渊与云嬗面前的杯子满上,笑盈盈道:“今天我们难得齐聚一堂,我大病初愈,不好饮酒,云嬗,代我敬许渊一杯,感谢他这些天来医院看我。” 云嬗心里本来有种怪异的感觉,在看到母亲没有刻意让他们坐一起,就松懈下来,她端起酒杯,站起来朝许渊走去。对许渊她心里十分感激,十年前,要不是他挺身而出,替她扛下所有责罚,她早就被军校开除了。这些年,只要她有所求,他必会伸出援手,人生得一知己,真的很难很难。 她站在许渊面前,道:“许师兄,我嘴很笨,有很多感激的话一直存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些年谢谢你陪在我身边,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与呵护,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一样,这一杯,敬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许渊站起来,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云嬗,他一直都知道她心有所属,即使这样,也奋不顾身的来到她身边,可今天她说只把他当哥哥,那么就是对他没有儿女之情了。 他心中虽遗憾,也知道此事不可强求,否则连最后的友谊都没有了,他道:“好,敬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云姨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举杯,她如坐针毡,是她自私,为了那个毒誓,要让女儿和许渊在一起,可是一想到女儿和贺东辰在一起时的快乐与幸福,她悄悄攥紧了拳头。 这杯酒喝下去,那么一切都将无可挽回了。 眼见着两人快要碰到杯子,她突然出声道:“先别急着喝酒,空腹喝酒伤身体,先吃点菜吧。” 许渊与云嬗纷纷偏头看着云姨,云姨被他们看得心虚不已,连忙道:“许渊,云嬗,快过来坐下,先吃点菜填填胃,再喝不迟。” 说着,她拿起筷子想给他们布菜,却一时心慌,筷子吧嗒掉在桌子下面,她弯腰去捡,许渊阻止了她,连忙唤来服务生,让再拿一双筷子过来。 云嬗与许渊面面相觑,母亲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但也不至于会慌得连筷子都掉了。两人重新坐回去,很快就有服务员送筷子过来。 云姨笑着给他们布菜,两人都没说什么,默默吃了起来。三人边吃边聊,云姨的目光一直注意着那两杯酒,最后她把心一横,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很喜欢许渊这孩子的,对云嬗又是真心的,云嬗和他在一起准会幸福。 她端起茶杯,道:“许渊,云嬗,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许渊连忙放下筷子,道:“哪有让长辈敬晚辈的酒的道理,还是我敬您,祝您福寿安康。”云嬗也端起了酒杯,三人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喝完杯里的酒。 云姨瞧两人都喝了酒,她按下心慌,又给他们满上,许渊端起酒杯,敬云姨,云姨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很不安,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喝了许渊的敬酒。 据说这药效很猛,许渊喝了两杯酒,云嬗喝了一杯,估摸着马上就会有效果,她得想好怎么离开,才不会被他们发觉。 可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推开,贺东辰走了进来,朗声笑道:“刚才听人说看到你们在,我刚好在隔壁应酬,就过来看看,云姨,您好偏心,请许渊吃饭都不请我。” 云嬗这会儿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了,一股热气往脸上涌,不过她以为是酒精的缘故,也没有多想,听到那道熟悉的男声,她抬头望去,就见贺东辰笑眯眯地走进来,还冲她眨眼睛,眨得她心痒难耐,恨不得扑过去。 可这是什么场合,她再想扑过去,也是忍住了,心里想着贺东辰好狡猾,明明就知道他们在这里吃晚饭,还装巧遇。 云姨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瞧着许渊与云嬗脸上扑上了一层红晕,只怕是药效发作了,她暗道一声糟了,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贺东辰请出去,她站起来,道:“大少爷,我改日再宴请你吧,既然你还有应酬,就先过去招呼客人。” “我刚来您怎么就赶我走啊,怎么也要让我敬许渊一杯酒才行。”贺东辰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走了。他径直走到云嬗身边坐下,瞧云嬗满脸红扑扑的,目光还有些迷离,他倒没有多想,看见她面前的杯子里的酒,以为她贪杯,皱了皱眉。 不出意外的话,云嬗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这会儿喝酒,对孩子是会有损伤的,这么一想,他眼神变得阴鸷起来,都怪他没有早些提醒她。 贺东辰心里又怒又悔,看着桌上那瓶度数不算高的红酒,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贴近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喝了几杯酒?” 他骤然靠近,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勾得云嬗心痒难耐,身体里像是有虫子在爬,尤其是看到他翕合的薄唇,就想吻上去,尝尝是什么滋味儿。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控制不住自己贴了上去,笑吟吟的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道:“就喝了一杯,别生气。” 贺东辰皱紧眉头,云嬗的酒量不差,一杯酒就醉成这样,还是红酒,这有点不可能。但是她主动贴上来还是取悦了他,尤其是当着情敌的面,他觉得倍儿有面子。 他抬头望去,许渊喝了两杯酒,此时已然有些神智不清,俊脸红通通的,他浑身热得厉害,却凭最后的意志,抵抗着身体里窜上来的热气,才没有失态。 这一看,贺东辰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他抿紧薄唇,睨向云姨。云姨心虚,不敢与贺东辰对视,生平第一次做坏事,就被抓了个正着,她也是悲剧。 她桌下的手攥紧成拳,生怕贺东辰看出端倪,只管催促他回去,“大少爷,你把客人抛下不太好吧,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影响生意。” 贺东辰眯了眯眼睛,他将云嬗扶着坐好,然后起身拿起那瓶红酒,来到许渊身边,将许渊面前的酒杯满上,他又拿了云嬗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道:“许渊,算起来我们也是同校师兄弟,我感谢你这些年对云嬗的照顾,这杯酒我敬你。” “大少爷!”云姨被吓得够呛,若是贺东辰喝了这杯酒,那她在酒里下药的事根本就瞒不住。原本是想借此将许渊和云嬗送作堆,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很了解云嬗,如果她和许渊睡了,她不会再和大少爷在一起,因此,她才会铤而走险,算计他们。她万万没想到,贺东辰会来。 贺东辰转头望着云姨尖锐的神情,他抿紧薄唇,笑道:“云姨,我既是云嬗的男朋友,又是许渊的校友,敬他一杯酒不为过吧?” 云姨咬着牙关,贺东辰这样说,于情于理是应该敬许渊一杯酒的,但是……“大少爷,你晚上还有应酬,切莫贪杯。” 贺东辰挑了挑眉,看许渊与云嬗的反应,他已知这酒被下了药,再观云姨不停阻止他喝酒的模样,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笑里带着几分戾气,道:“您阻止我喝这杯酒,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云姨被噎得大气不敢出,对上贺东辰凌厉的目光,她下意识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就是红酒。” 贺东辰心里失望透顶,一直以来,云姨拼命反对他和云嬗在一起,他体谅她的难处,没有真与她生过气,哪怕她拿自己的生命相逼,他依然能谅解她。 可是偏偏,她不仅没有收手,反而越来越过分,给许渊和云嬗下药,是想让他们在一起么?他心里寒冷至极,看着云姨的目光也多了怨憎,他冷声道:“就算云嬗被猪啃了,她依然是我的女人,我未来的妻子。” 说完,他仰头把这杯加了料的酒喝下去,云姨惊得瞪大双眼,忽然一个踉跄,全身无力地跌坐在椅子里,嘴唇哆哆嗦嗦的,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的行径果然瞒不住贺东辰,他知道酒里下了药,依然喝了,这下要怎么办? 许渊站起来,见贺东辰豪爽的干了那杯酒,他也干了。有时候男人的交情,就是几杯黄汤下肚就喝出来了,他拍着贺东辰的肩膀,道:“小子,我一直很羡慕你,羡慕你拥有了云嬗全心全意的爱。” “小子?”贺东辰不悦地皱眉,别说按辈份,就是按年龄,他也比许渊年长几岁,他居然敢叫他小子,他一拳捶了过去,“再敢对我不敬试试,我揍扁你。” 许渊已经喝了三杯加料的酒,这会儿越发觉得热了起来,他心里暗自嘀咕,奇怪,他平常也是千杯不醉的,为什么这会儿竟有些恍惚了。 他被贺东辰揍得一个趔趄,心里也生了恼意,他稳住身体,握紧拳头朝贺东辰那张惹人厌的脸挥来,他早就看这张脸不顺眼了,这会儿借着酒劲,好好与他干一架,以免将来再也寻不到这个机会。 贺东辰比许渊要稳,他一拳挥过来时,被他伸手格挡住,一拳又揍到他的小腹处,许渊痛得弯下了腰,这下是真的恼了。 云姨见两人喝着酒,怎么就打了起来,她急得站起来劝架,可两个打得兴趣的人,一开始还是有模有样的比武模式,这会儿滚倒在地,就成了挖鼻插眼抓头发的小家子气打架。 云姨见他们打得难分难解,在旁边干着急,转头打算让云嬗来劝架,却发现云嬗已经开始脱衣服,她吓得不轻,连忙跑过去将云嬗抱住,不准她脱衣服。 贺东辰骑在许渊身上,拳头如雨般砸在许渊身上,许渊抓着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他伸手去抓他的头发,却发现许渊就是简单的板寸,根本没头发给他抓,他一时大怒。 雅文吧 许渊也生气,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拽着贺东辰的头发,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此时两人都中了药,这姿势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一边拽他的头发往地上摁,一边气喘吁吁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云嬗拦着,十年前我就把你这个负心汗打废。” 贺东辰不甘示弱,两指插进他鼻孔,一脚蹬在他胸口,疼得许渊哇哇大叫,他道:“我还看你不顺眼,像个苍蝇一样一直围着云嬗打转,她是我的女人,你敢觊觎她,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许渊没想到贺东辰打起架来是这种泼妇之姿,也不甘示弱,双腿紧紧盘在他腰上,一手拽他头发,一手去揪他的耳朵,“像你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没资格让云嬗爱你,你知不知道,十年前,她就为你流了产,你这个禽兽,十八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我捶死你!” “……”许渊的话在贺东辰耳朵里绕了一圈,他如遭雷劈,手上的动作一松,怔怔地瞪着骑在他身上的许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许渊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休战了,他说:“十八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我捶死你!” “不是,前面一句。”贺东辰躺在地上,甚至都忘了还击许渊。 许渊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努力想了半天,才想起云嬗所受过的委屈,“云嬗十年前意外流产,那孩子是你的,你这个禽兽!” “对对对,就是这句,哈哈哈!”贺东辰兴奋的大笑起来,许渊见他还笑得出来,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挥了过去,贺东辰被他这一拳打得鼻血直淌,他都止不住笑意。 可笑着笑着,他就哭了起来,原来是他误会她了,那个孩子,不是她与许渊的孩子,是他的孩子。亏得他误会了十年,可是一想到云嬗十八岁流产时,他未能陪在她身边,还误会她与别人有染,他就后悔莫及。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朝云嬗走去,许渊瞧他又哭又笑,一时也被整懵了,难道今晚的酒有魔性,他们怎么都变得这么奇怪了? 贺东辰走到云嬗身边,见云嬗还在拼命扯衣服,云姨根本就制止不了,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喊着热,贺东辰将她拉进怀里,道:“云嬗,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云嬗身体好热好热,贺东辰贴过来,他身上的温度也奇高,熏得她更热了,她想要推开他,却又把他抱得更紧,她在他身上磨蹭起来,低低道:“贺东辰,我难受,好难受,你帮帮我。” 云姨看着包厢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自从贺东辰闯进来,这画风就变了,这会儿听见女儿说难受,她后悔不迭,不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从此以后,她在贺东辰面前还能再抬起这张老脸吗? 贺东辰只喝了一杯酒,这会儿还有理智,他一边吻她一边安抚她,“乖,先忍忍,我带你回家。” 说着,他将她打横抱起,触碰到身上的伤口,他疼得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将她放下,抱着她大步朝包间门口走去。走到门边,他脚步倏地顿住,回头看着站在包厢里手足无措的云姨,他道:“云姨,今晚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云姨咬着唇,她哪敢再说什么,垂眸看着躺在地上万分难受的许渊,她呼出一口气,到底是要对不起许渊了。 贺东辰没能带云嬗回家,刚走出包间,她就吻了上来,他是很喜欢她主动的,但是现在不合适,他躲开她的唇,她又缠上来,小妖精一样吻他的喉结。 一股电流袭向全身,他忍不住低喘一声,这磨人的小妖精,他哪里等得住回到家。他抱着她上楼,直接开了房。 但是这会儿没有总统套房了,只有一般的标间。 贺东辰哪管是不是一般的标间,抱着云嬗进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他的唇狠狠地堵了上去,这一路上,他的衣服已经被她剥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刚知道的事,他心里哪里还忍得住,只想狠狠地占有她。 云嬗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了,那火热的唇在她身上游走,并不能让她舒服,反而让她难受,她呜咽的哭出声来。 贺东辰听见她哭,心里就难受极了,他吻上来,堵住她的唇,哑声道:“宝贝不哭,我这就满足你。” 夜深沉,房间里的大床上两人大战初歇,贺东辰一直不敢用力,怕伤到她和肚子里的宝宝,要了几次都未能满足,最后还是去冲了冷水澡,才将身体里的火灭了去。 他搂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云嬗,她脸上挂着泪,他心疼不已,倾身吮去她脸上的泪珠,然后将她拥进怀里。思及她现在可能怀孕了,他心里担心不已。要是早点告诉她,让她仔细着点,今晚也不会喝了云姨掺了药的酒。 思及此,他神情变得阴沉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云姨被逼急了,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敢使,要是今晚他没过来,想一想他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由得将怀中人抱紧了些,他要马上将她娶过门,以免云姨再使什么卑鄙的手段。甚至在婚礼前,都不能再让云嬗与云姨单独待在一起。 …… 云姨离开包厢时,许渊已经被药性迷了神智,所幸当兵的人自身的克制力很强大,他意料到自己可能中了药了,跌跌撞撞冲进包间里的卫生间,往身上浇冷水。 可是浇冷水没用,那处肿痛得厉害,最后只得用五指君释放出来。 云姨今晚闹出这样的丑事,她思及贺东辰临走时漠冷的眼神,她心里就难受得要命。若非逼到极致,她怎么会使这种卑劣的手段? 她走出酒店,迎着夜色向马路边走去,一颗心煎熬得厉害,她以后要拿什么面目去面对这三个被她算计了的年轻人? 想一想她就羞愧不已,真不恨一头碰死了才好。 她沿着马路往前走,逐渐走到人烟稀少处,她也没有发觉,等她发觉时,一辆黑色轿车横冲直撞的冲过来,她被车灯晃花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车子飞驰而来。 她吓得呆若木鸡,甚至没有往旁边躲闪,然后被那辆轿车撞飞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到半空中,又狠狠的砸落在地面,然后一股尖锐的痛楚袭来,她神智涣散,盯着那辆轿车迅速倒退,然后飞驰而去。 不一会儿,她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身上流了出来,有人围了过来,也有人打了10,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她再也撑不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云嬗再度醒来时,浑身酸痛,像被大卡车碾过,她捧着脑袋坐起来,就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斑斑吻痕,顿时吓得尖叫出去。 贺东辰接云姨被车撞的消息,来不及等云嬗醒来,就匆匆赶去医院,所以云嬗醒来没有看见他,她想起昨晚母亲要宴请许渊的事,她昨晚喝了酒,就隐约感觉不对劲,难道说她和许渊做了? 这个想法直击她的天灵盖,她被劈得心神俱碎,她抱住自己的身体,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老天不会对她这么残忍。 云嬗张开眼睛,试图在标间里找出什么,可什么也没找到,只有她身上的吻痕,一再提醒她可笑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嬗起身拿起衣服挡在胸前,她双腿还在颤抖着,忙不迭的奔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她任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清洗干净她肮脏的身体。 她脏了,再也配不上贺东辰了。 她仰头闭上眼睛,一股热流从眼角滑落下来,分不清她脸上是水还是泪,怎么办?她该怎么面对贺东辰? 云嬗心如死灰,她使劲擦着身上的红痕,仿佛只要洗去这些痕迹,她就还是干净的。可是却越洗越明显,最后她颓然的蹲在花洒下,泣不成声。 她努力想昨晚的混乱是怎么开始的,好像是母亲准备的酒,让她敬许渊,所以那瓶红酒里,其实已经被母亲掺了药吗? 思及此,她心如刀割,她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和贺东辰在一起上不愧对天,下不愧对地,她为什么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拆散他们? 云嬗死死的咬着唇,从未有过的怨恨袭卷了她,她甚至想,两年前她为什么没有死在边境,死了多干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绝望。 云嬗悲痛交加,她刚要站起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贺东辰站在急救室外面,接到电话,他就立即赶到医院,云姨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他站在门口等,这一等就是一晚上。 季林匆匆赶来,贺东辰交代他去查云姨被车撞的路口,务必抓住肇事逃逸者。季林匆匆离开,他倚在墙边,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没想到仅仅一晚时间,云姨再度陷入生死未卜中。 此时他并不知道,云嬗也被人送进了医院。 云嬗清醒过来,鼻端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她蹙了蹙眉头,下意识拉起被子查看,发现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病服,她才松了口气。 她记得她在浴室里晕倒了,是谁把她送来医院的?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盛世豪庭工作服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到云嬗睁开眼睛,她惊喜交加,连忙道:“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警察都要把我抓去警察局录口供了。” 原来云嬗晕倒时,这位妇人刚好进去打扫,看见云嬗未着寸缕的晕倒在浴室里,花洒还在哗哗的往下流水,她吓得不轻,连忙关了花酒,见她还有呼吸,打了10把她送来医院。 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再加上云嬗身上全是房事后的痕迹,她还报了警,警察让她协助调查。所以她才一直守在这里,没能回去工作。 云嬗谢谢她的救命之恩,她摆了摆手,“甭客气,你要是死在酒店,那我们责任可就大了,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对孕妇都下这么狠的手。” “什么?”云嬗一愣。 “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已经快一个月了,幸好送得及时,要不就流产了,姑娘,年轻人兴致起就不管不顾,可也不能拿孩子开玩笑啊。” 云嬗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她怀孕了?这是什么奇异的感觉,她肚子里怀了贺东辰的宝宝了吗?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干净了,思及此,她就痛彻心扉,怎么办? 妇人见她这副不知是喜还是忧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警察推门进来,就见病房里是这么怪异的气氛。 因为酒店报了警,再加上云嬗当时被送进医院前的情形,让他们不得不把这事件定型为强暴。云嬗听了警察的话,她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和许渊都被母亲下药了,那就不能说明许渊是强暴,她道:“警察先生,你们误会了,他、他没强暴我,我、我是自愿的。” 云嬗想,药是母亲下的,许渊和她都是受害者,就算这件事她千般不愿发生,也不能把责任推到许渊头上,怪只怪她有那样心狠的母亲。 警察见她吞吞吐吐,以为她受到了胁迫,就道:“云小姐,不要害怕,如果你是被逼的,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云嬗摇了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其实是男女朋友。”哪怕她再痛苦,也不能反咬许渊一口,这件事就怪她掉以轻心吧,以为母亲终究答应了她和贺东辰在一起,不会再横生枝节,是她误信了母亲,才会…… 警察再三询问后,云嬗还是那个答案,他们只得无奈离开,毕竟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能硬把人家两情相悦,说成是强奸。 可怜的许渊,一晚上都自己解决,还被误会至此。 送走了警察,那位妇人也离开了。云嬗靠坐在床头,想起昨夜的疯狂与混乱,她就心如刀割,她伸手轻抚着小腹,她该怎么面对贺东辰? 也许贺东辰并不介意昨晚,知道她怀孕了,他依然会和她结婚,可是这件事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隔阂,思及此,她泣不成声。 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对不起! 云嬗坐了许久,想到身上的那些疯狂的痕迹,再加上那位妇人说她流产的话,她有些坐不住。十年前,就是因为她的疏忽,才没能保住孩子。 如今,就算她和贺东辰不能在一起了,她也必须保证孩子的健康,绝不能再发生十年前的事。 她穿好衣服,拿着包下楼去产科检查,挂了号,她坐在长椅上等。她前面等待的人都是丈夫陪同的,准爸爸准妈妈脸上尽是喜悦之情,再看她,一个人凄凉的坐在这里,对比明显。 她捏着挂号单,等着护士叫她的名字,她才起身进去。医生接过挂号单,问她:“几个月了?” “我、我也不知道,大、大概一个月左右吧。”说起来,这也是云嬗第一次来做产检,她什么也不知道。 医生看她迷糊的样子,问了她的经期,她答了,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云嬗一直心神恍惚,医生以为她被男朋友抛弃了,不想要这个孩子,便道:“你先憋尿,先打个B超,确定胚胎的位置,然后再根本你的身体状况,看看能不能做手术。” 云嬗精神恍惚,只听到医生让她憋尿做B超,也没来得及细看单子上面都写了什么,就去缴费大厅缴费了。 …… 贺东辰站在急救室外面,手术快十个小时了,医生还没出来,中途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他急得上火,一夜之间,唇边又冒起来了细小的水泡。 小A匆匆赶到医院,他受贺东辰之托,去查那辆肇事车,没想到查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他走进医院,不期然看到云嬗站在缴费窗口缴费。 他一开始也没留意,以为是给云姨缴手术费的,就匆匆去了急救室,在急救室外面找到贺东辰,一夜之间,贺东辰颊边冒起青色胡茬,形容憔悴。 看见小A赶来,他寒声道:“查到什么没有?” “青帮的老窝被我们的人端了,那群人狗急跳墙,昨晚本来是盯上你和云小姐的,但是你们没有出来,只有云姨出来,那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就开车撞了云姨,是要给你一个警告。”小A脸色灰败道,贺东辰有派人跟着云姨,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但是当时事发突然,他们的人离得远,车祸就发生在瞬间,根本来不及救,等他们的人赶到时,那些人已经开着车跑了。 贺东辰一拳砸在了墙壁上,顿时皮开肉绽,手上的疼痛哪及得上心里的半点懊悔,他以为他万事皆在他的掌控中,却没想到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云姨若是死了,他该怎么向云嬗交代? “找到他们,杀无赦!”贺东辰阴狠道。 他绝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最近他在桐城,虽没直接参与行动,但是所有的行动都是他下令的。青帮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他宁愿他们是冲他而来,也不愿让云姨做了他的替死羔羊。 “是,我已经交代下去,不会留活口。”小A跟在贺东辰身边多年,知道对这种歹毒的罪犯要斩草除根,否则用法律的途径是困不住他们的。 贺东辰看着急救室,如今做什么都晚了,他恨不得躺在里面的人是他,而不是无辜的云姨。小A看着他自责的模样,安慰道:“贺队,你也别太自责了。” 贺东辰抿紧薄唇,忽然想起什么,他道:“你有没有派人去酒店守着云嬗?” 小A一拍脑袋,触到贺东辰阴鸷的眼神,他顿时心虚,连话都不敢说,他忙着追查逃逸的肇事者,竟把这事给忘了,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大厅看见云嬗,他连忙道:“云小姐不是和你一起来医院了?我刚才还在大厅里看见她在排队缴费。” “什么?”贺东辰厉眸瞪了过去,他到现在都没敢告诉云嬗云姨出车祸的事,她怎么会跟他一起来医院,还有她在大厅缴什么费?“你确定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她真的在那里缴费。”小A差点没指天发誓了。 贺东辰咬了咬牙关,云嬗来医院缴费,她生什么病了?思及此,他来不及等手术结束,连忙往缴费大厅跑去。小A见状,也连忙追过去。 大厅里哪里还有云嬗的身影,贺东辰急得给云嬗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无法接通,他心里焦躁不已。小A连忙去导医台问了,问完结果,他大吃一惊,连忙跑到贺东辰身边,道:“贺队,云小姐准备做流产手术。”(未完待续) 第421章 我的小嬗嬗快长成女人了 人流手术室内,云嬗拿着笔,看着手里的人流责任书,一时懵了,她没有要做人流啊,她只是想检查一下胎儿健不健康。 她抬起头看着戴着口罩的医生,刚要说话,她的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掌心那股灼热烫得她心慌意乱,她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一张愤怒到极致的俊脸,此刻看见他,她的心没来由得钝痛了一下,然后耳边就炸开了他如雷的低喝声,“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我……”云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手里捏着的人流责任书,再看他冒火的双眼,里面隐隐闪烁着杀气,她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贺东辰,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东辰打断,“不是?你都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了,你还说不是?” 贺东辰攥着她的手腕,一把夺过人流责任书,看到签名处那个墨点,还感到后怕,如果不是他赶过来阻止,她是不是就要处理了他们的孩子? 贺东辰一晚上着急上火,再加上与许渊打架,这会儿鼻青脸肿的,再配上那满是怒火的表情,给人凶神恶煞的感觉。 云嬗吓得缩了缩脖子,可他的指控太严重了,她忍不住反驳,“我没有,我只是……” “嘶啦”一声,贺东辰愤怒的将手里的人流责任书撕碎,然后拽着云嬗大步走出人流手术室,小A看着贺东辰强行拽着云嬗离开,他想说什么,终究一句话不敢说,默默目送他们离去。 贺东辰被云嬗刺激得不轻,再加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他都快要气疯了,这会儿即便理智全失,见云嬗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思及她是孕妇,他只得放慢脚步。 两人来到花园,贺东辰总算放开她的手,他双手插腰,气得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眼角余光瞥见她怯生生的模样,他摸了一把脸,却碰到脸上的伤处,疼得直吸气。 最近这破事儿都赶在一起了,让他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如今云姨还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云嬗还有心思打了他的孩子。 他越想越气,一脚踹了出去,踹了个空,他猛地转过身来,瞪着那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小女人,他阴恻恻道:“云嬗,你还欠我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给我生下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云嬗被他的语气中的霸道震得后退了一步,嗫嚅道:“我……我没说要打掉孩子。” 贺东辰冷笑,都被他抓包了,还嘴硬,“没想打掉孩子,那你刚才要签的是什么?”他越说越生气,不由得步步逼近,最后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沉声道:“云嬗,你没权力决定我们的孩子的生死。” 云嬗被他逼得想要后退,却被他伸手紧紧勒住了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低喝:“听到没有?” YY小说 云嬗移开视线,眼中裹了泪,她想起昨晚,撕心裂肺的一晚,她根本就无颜面对他,她垂下头,低声道:“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但是我们…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贺东辰愕然地看着她,脑子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他想不通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她居然就要和他分手。 “我们分手吧!”话说出口,云嬗就更坚定了决心,她已经脏了,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你说得对,我欠你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会交给你抚养。” “你在说什么疯话?”贺东辰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要孩子一出世,就过没有妈的日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云嬗抿着唇,缓缓而坚定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她抬头望着他,道:“昨晚,我妈给我和许渊下药了,我们……” 贺东辰眯了眯眼睛,忽然明白了她要分手的原因,他双手环胸,也没有再将她拽进怀里。刚才她说分手时,他还以为她知道云姨被车撞的真相,看来是他多想了。 他语气凉凉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和许渊睡了?” 云嬗猛地睁大眼睛盯着他,却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她咬着唇,神情有些难堪,她撇开视线,缓缓点了点头,“是,是我对不起你,我们……” “云嬗,你再敢说那两个字试试,就算你被猪啃了,我也要定了你。”贺东辰上前一步,恼怒地瞪着她,昨晚他进包厢时,她神智分明还清醒着,怎么过了一晚,就不记得他去了包厢的事? 本来还想逗逗她,可看她脸色惨白,气色也不好,他才不甘不愿道:“昨晚和你睡的人,不是许渊,是我,你怎么那么笨?” 说罢,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 云嬗震惊地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真、真的吗?” 贺东辰瞧她呆呆的模样,心里叹息,“真是笨!”可随即想起昨晚他们在床上的疯狂,还有她的主动,要昨晚他没及时赶到,那云嬗主动的对象说不定真的是许渊,他又莫名心塞起来。 云嬗瞧他脸色变幻不定,以为他是骗她的,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她顿时泣不成声,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用这么委曲求全。” 贺东辰眼角抽了抽,真想把她脑子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么说,你还宁愿自己被许渊睡了?” “我……”云嬗语塞,咬唇不语。 贺东辰看她这样子就来气,他想了想,忽然伸手解纽扣,云嬗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青天白日,就在医院的花园里,他要对她做什么,她连忙双手抱胸,脸色煞白,道:“贺东辰,你别乱来!” 贺东辰眼角又抽了抽,她到底想哪里去了,他三两手解了纽扣,拉开满是暧昧痕迹的胸口,上面吻痕抓痕遍布,贺东辰没好气道:“瞧瞧,瞧瞧,昨晚是谁在我身上施的暴,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 云嬗看着他身上那些暧昧痕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片段,好像……真的是她抓的,她心虚的垂下眸,道:“那、那个,这里人来人往的,你把衣服扣上啊。” 贺东辰瞧她脸红耳赤的模样,将衣服拉得更开,“快点看清楚,免得回头又跟我嚎。” 云嬗局促的垂下头,不敢再看他胸口的痕迹,不过是真的相信了,昨晚的人是贺东辰,她心里十分庆幸,可随即又想起一个疑问,“你昨晚怎么会来?” “你还说。”贺东辰一边系纽扣一边瞪她,幸好他昨晚不放心过来了,否则云姨的算计恐怕就成功了,他道:“你要和我的情敌吃晚饭,我怎么可能放心,当然是过来盯着你们,免得你们眉来眼去。” “我什么时候和许师兄眉来眼去了?”云嬗不满的嘀咕。 贺东辰点了点头,道:“是,你们不止眉来眼去,还搂来抱去的。”说着就想起了上次在洛水镇两人搂搂抱抱的情形,不由得心火上来了。 云嬗:“……” 云嬗弄清了这就是一场乌龙,先前那种绝望的心情也消失了,这会儿才看到贺东辰脸上有伤,尤其是眼角与嘴角都青紫的,她想到一个可能,紧张的舔了舔唇,小心翼翼问道:“贺东辰,你唇上的伤……” “嗯?”贺东辰挑了挑眉,她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也没忍心打断她。 云嬗见他那模样,她忽然站好,朝贺东辰鞠了一躬,把贺东辰吓了一跳,就见她规规矩矩站好,向他致歉,“对不起,昨晚是我孟浪了,你身上的伤,我会负责的。” 云嬗说完,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没想到喝了药的自己这么残暴,居然把他伤成这样,真是可怜啊,平时那么凶悍的一个人,昨晚肯定都被她吓坏了,才会等不及她醒就跑了。 “……”贺东辰摸了脸颊,意识到云嬗误会了什么,他顿时无语到极点,她以为他脸上的伤是她打的么?既然如此,那就顺水推舟好了,毕竟男人打架抓头发插鼻孔,说出去也不太好听。 贺东辰心里闷笑了几声,然后靠过去,伸手揽着她的腰,脸色缓和了些,道:“你说的,会对我负责,现在我们孩子也有了,找个黄道吉日,你把我娶回家吧。” “……” 云嬗是真的感到抱歉,刚才他胸口上那些青紫的吻痕,再加上好几条深深的指甲印,隐隐还有血珠渗出来,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她也太过分了一点。 “说起孩子,昨晚我被下药了,不知道那药对孩子有没有害?”云嬗匆匆赶到医院,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如果孩子有问题,他们该怎么办? 贺东辰蹙了蹙眉头,“先去检查,再咨询一下医生,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云嬗点了点头,于是贺东辰带她回到妇产科,听云嬗说她本来是来医生检查身体,看看孩子健不健康的,不知道怎么就进了人流手术室,贺东辰就觉得这医院的妇产科特不靠谱,于是联系了私家医院,正准备送云嬗过去检查。 刚走到门边,他的手机响了,是小A打过来的,贺东辰去处理内部问题,他就一直守在急救室外面,这会儿手术结束,主治医生出来了,需要见家属。 贺东辰看了一眼身边的云嬗,云嬗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贺东辰挂了电话,看着云嬗眼巴巴的望着他,这会儿他甚至来不及体会即将要做爸爸的喜悦,心情格外凝重。 “出什么事了吗?”云嬗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越来越慌张。 贺东辰伸手握住她的手,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着,是在犹豫该怎么告诉她这件事,云嬗见状,心里更加不安了,“你说话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东辰抿紧薄唇,第一次感觉到要把话说出口有多难。 “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个人,但是你答应我,不可以着急。”贺东辰怕她急出个好歹来,只得先安抚她的情绪。 云嬗点了点头,一定是很难办的事,否则贺东辰不会是这种表情,贺东辰牵着她的手,转身朝急救室走去。 来到急救室外,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与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站在一起,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云嬗转头望着贺东辰,贺东辰却没有看她。 来到他们面前,那医生朝贺东辰点了点头,道:“手术很成功,只不过病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不确定她能不能度过4小时危险期。” 贺东辰偏头看了云嬗一眼,云嬗直觉刚进行了手术的病人与她有关,否则贺东辰不会带她过来,贺东辰与医生说了几句,然后医生径直离去。 小A朝云嬗点头致意,然后向贺东辰告辞,云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眼熟,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目送小A离去,贺东辰拉着她的外面的长椅上坐下,云嬗犹豫了一下,问道:“贺东辰,谁出车祸了?” 贺东辰咬了咬牙,知道有些事不可能瞒住她,他道:“云嬗,你千万要冷静,听我说。” “和我有关的人,是……”云嬗瞧他说不出口,一下子就猜对了,想到那个人,她脸色立即变得苍白,她猛地抓住贺东辰的衣袖,道:“不是她,对不对?” 贺东辰叹息了一声,他摇了摇头,“云嬗,昨晚云姨离开酒店时,心神恍惚,刚出酒店没多久,就被一个酒驾司机撞了,幸而大家发现得及时报了警。我没有等你醒来带你过来,就是因为云姨出了车祸。” 云嬗只愣愣地看着贺东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母亲那么心狠给她下药,她都还没有怪她,她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躺在那里,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她吗? 不,她不会!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云嬗狼狈地转开脸,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湿润,明明担心得要命,嘴上还在逞强,“我没有担心她,我一点也不担心她,虎毒尚且不食子,她还给我下药,差点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绝不会原谅她。” “嬗嬗!”贺东辰低声唤道,要说他心里不怨恨,那是假的,可是事已至此,他只希望云姨好好的活着,那么时间会证明,她发的毒誓永远不会应验。 此刻看着云嬗明明担心得要命,偏偏还一副云姨死有余辜的模样,他心疼极了,“别说违心话,待会儿到了探视时间,你进去看看她吧。” “我不去!”云嬗倏地站起来,起得太猛,她眼前一阵发黑,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贺东辰连忙伸手扶住她,让她重新坐下来。 “云嬗,人生除死无大事,你刚才也听见了,云姨现在的情况很凶险,就算要怄气,也等她醒了再怄,你现在同她怄气,她也看不见,对不对?” 云嬗转头望着贺东辰,有些无语,不过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她随即点了点头,“嗯。” 贺东辰松了口气,没敢告诉她云姨会被车撞,是青帮寻仇,否则这丫头心里不知道要内疚成什么样,这一切就让他承担吧。 很快到了探视的时间,贺东辰要陪云嬗进去,云嬗不让,坚持要自己进去。贺东辰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得放她一个人进去了。 重症监护室里,云嬗身上穿着无菌服,嘴上戴着口罩,她站在病房门口,遥遥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她心口一阵抽痛。 良久,她才抬起步伐缓缓靠近,来到病床边,她望着母亲,她脸上被擦伤,肿得高高的,嘴里插着氧气罩,身上捶满了各种管子,或输送营养液或是输送排泄物。 看到这样脆弱的母亲,她怎么也无法将她与昨晚那个心狠的母亲联想在一起,病房里除了她粗缓的呼吸声,还有仪器的滴滴声。 云嬗沉默的站了许久,久到快要变成一副雕塑,她才缓缓开口,“医生说您求生意志很薄弱,是无颜面对我吗?您也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如果您敢用死亡来逃避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您。”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云嬗继续道:“我和贺东辰在一起就这么入不得您的眼吗?那我告诉您,我怀孕了,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嫁进贺家,您不是说贺家未来的家主,不能有个佣人之女的母亲吗,那您醒过来阻止我啊,再给我下药啊,把我卖给别的什么男人都可以。” 云嬗说着说着,眼泪就滚落下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看到母亲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她就心软了,也怨恨不起来了。 都说孩子才最残忍,可以往父母的心口插刀子,可是她的母亲比她更狠,往她心脏上插了一次刀子不够,还要插第二次,“您别躺在那里,您以为您威胁得了谁?我没有那么好骗,我不会和贺东辰分手,我明天就去和他领证,您不是见不惯我们在一起吗,那您起来啊,别这么没用的躺在这里,因为这次,我绝不会让您如愿。”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昏迷了云姨,重症监护室里的仪器突然波动起来,告警声持续不断,穿着隔离服的医生与护士冲了进来,将脸色惨白的云嬗挤到一边,医生道:“病人情况不稳定,云小姐你先出去。” 护士将云嬗推出去,云嬗站在隔离门边,看着医生护士开始进行抢救,里面传来护士惊慌的声音,“医生,病人心跳停止了,脉搏也在减弱。” 医生拿着手电筒检查病人的瞳孔,神情格外凝重,“准备电击棒。” 云嬗站在隔离门边,伸手捂住嘴,看医生一下做起搏的动作,母亲被电击棒拉着弹起来,又毫无生气的掉到病床上,医生见电击没用,给病人做心肺复苏,一连番动作,仪器重新恢复了数据,重病监护室里的众人都松了口气,看着慢慢稳定下来的数据,都松了口气。 云嬗呆呆地看着,也知道母亲被抢救过来了,她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原本说那番话就是意气用事,此刻更是悔不当初。 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无力的转身,脱了隔离服,无精打彩的走了出去。贺东辰在外面自然也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就算听不见她和云姨说了什么,也能猜到一二,本来是想责备她冲动的,看到她魂不守舍的走出来,满脸都是悔恨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才发现她还在颤抖,身体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乖,没事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云嬗闻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她提起的心才落了回去,她哽咽道:“贺东辰,我是不是很坏,明知道她现在承受不住我的指责,我还是说出口了,差一点,差一点我和她就要天人永隔了。” 贺东辰心里难受极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抚道:“乖,别胡思乱想,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云姨会挺过去。” 云嬗闭上眼睛,眼泪落了一地,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残忍,如果母亲真的有个好歹,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受到惊吓的云嬗,再加上有了身孕,直接晕倒在贺东辰怀里,贺东辰吓得不轻,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妇产科跑去。 云嬗情绪波动太大,隐隐有流产的征兆,妇产科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建议她留院观察两天。贺东辰坐在床边,看着她脸上犹挂着泪痕,他心疼极了,倾身吮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其实云嬗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明明心里就担心云姨,偏偏还要说那些违心的话,把云姨刺激出了个好歹,自己也跟着担惊受怕。 他叹息一声,他还有许多事要做,现在云姨在重症病房,云嬗又要留院观察,他不放心,得派人来保护他们。 青帮瓦解后,那些人狗急跳墙,一定还会有动作。他已经危及了云姨的性命,现在万不能掉以轻心。 他思虑了一番,还是打电话给徐卿,拜托她来医院陪着云嬗,免得她又胡思乱想。徐卿听说云嬗怀孕了,她高兴得不得了,连连答应了贺东辰的请求。 徐卿是首长夫人,那些人就算狗急跳墙,也惹不起,再加上她身边配备了勤务兵,把云嬗交给母亲照顾,他才能后顾无忧。 云嬗醒来时,就看见未来的婆婆在医院里陪她,她在病房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贺东辰的身影,徐卿善解人意道:“东辰有点急事要去办,让我在这里照顾你。” 云嬗点头应了,连忙要坐起来,徐卿按住她的肩膀,温柔道:“躺着别动,医生说你有先兆流产的征兆,要好好休息,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要想,所有的事都交给东辰,知道吗?” 云嬗躺了回去,看着慈眉善目的自家婆婆,她哽咽道:“对不起夫人,给您添麻烦了。” 徐卿佯作瞪她,“马上就要是我儿媳妇了,怎么还这么见外,不叫我一声妈,也得叫我一声伯母,再听到你叫我夫人,我可不高兴了。” 云嬗一愣,咬住下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徐卿怕吓着她,立时便笑了,“真是个傻孩子,东辰和我说过,他这辈子非你莫娶了,你总归是要嫁给东辰的,便随着他叫我一声妈。” 在云嬗与贺东辰的婚事上,徐卿一直都是乐见其成的态度,对这个未来儿媳妇也特别喜欢,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有做婆媳的缘份,没想到她现在怀孕了,倒是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云嬗见徐卿软着语调和她说话,眉眼间的温柔,与贺雪生有几分相似,她低声道:“妈。” 徐卿一愣,随即笑道:“哎,叫了妈,以后就是我家的儿媳妇了,饿了吗,我带了粥过来,我去给你盛一碗。” 说着徐卿起身去给她盛粥,云嬗看着徐卿热络的模样,一颗寒凉的心终是逐渐回暖。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人,母亲那样反对她和贺东辰在一起,却也有人迫切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思及此,她就释怀了,至少,她还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婆婆,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 徐卿端了粥过来,就看见她躺着发呆,她走过去,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扶着她坐起来,她则不介意的在床边坐下,端起粥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就往云嬗嘴边送。 云嬗不好意思让徐卿侍候她,要接过碗去自己吃,徐卿不让,她笑着调侃道:“东辰离开前,千交代万交代不能累着你了,吃吧。” 怕她不自在,她还没话找话说,“以前我特别想要这样照顾雪生,可惜她早早的嫁了人,我都还没过足瘾呢。” 云嬗知道徐卿有一家人,她与她的首长丈夫也有儿女,只是贺东辰与贺雪生没有长在她身边,让她感到特别遗憾,她也就没再推辞,安静的吃东西。 …… 贺东辰离开医院,坐进黑色轿车里,不是他那辆张扬的装甲越野车,开车的是小A,他们已经找到那批人的下落,此刻,他正是要去那个地方。 青帮的余党藏匿在郊区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撞了云姨后,这些丧心病狂的人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在计划要绑架了云嬗,然后将她强暴,把拍的片子寄给贺东辰,让他生不如死。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还未实施,已经曝露了行踪。 贺东辰带人来得很快,迅速将这里包抄了,等他们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枪战激烈,贺东辰端着机关枪往窝点里扫射,完全是不留活口的架势。 他带来的特种兵见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曾试图劝他手下留活口,可杀红了眼的贺东辰哪里会理会他们,枪枪瞄准试图突围的余党。 那些人被贺东辰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吓呆了,纷纷弃械投降,可在贺东辰的字典里,绝对没有投降这个词,他也绝不会让这些人有机会再出来作恶。 机关枪扫射过去,几乎是血流成河,残余的十几个青帮余党,无一生还。贺东辰收回枪,看着前方,将机关枪扔给了小A。 小A被贺东辰脸上的戾气吓得不轻,他抱住机关枪,见他转身就走,还来不及问,特种兵的组长抢先一步拦住贺东辰的去路,道:“贺队,你把人全杀了,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贺东辰睨着对方,冷笑道:“就说他们负隅顽抗,我们没有办法,为了自保,才与他们展开枪战的。” “可是事实……” “事实是什么样的,上面根本不会关心,今天他们死在这里,上面会松一口气,今天要是你死在这里,他们不会有半点难过。”贺东辰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这才转身离去。 “……”特种兵组长看着他潇洒挥手的背影,无语到极点。 有人过来问他怎么办,他冷声道:“还能怎么办?没听他说吗?” 那人自讨了没趣,只得去清点尸体了。 贺东辰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匆匆赶去医院,解决了青帮这群心头大患,此刻他才真正感到轻松起来。没有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他身边的亲人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贺东辰赶到医院,先去了一趟重症监护室,问了云姨的主治医生,她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之前那番抢救,她已经置之死地而后生,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但是她之前天然气中毒,身体还没怎么好,再加上车祸失血过多,今后怕是会留下后遗症。贺东辰请医生尽量医治,医生点了点头,贺东辰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云姨。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离开上楼,去看云嬗。 徐卿一直陪着云嬗,她要下床还是要去卫生间,她都一并陪着,生怕她有个闪失。她睡不着时,徐卿就和她聊天,大概每个女人都八卦,徐卿也不例外,问云嬗,贺东辰在哪方面打动了她?让她为之动心的。 她问这个问题时,贺东辰刚好走到门外,他也想听听云嬗是怎么回答的,也就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倚在门边听墙角。 云嬗还从来没有和长辈讨论过这个,一时羞得满脸通红,她咬了咬唇,道:“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 “说嘛,我们都是女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徐卿看她娇不胜羞的模样,越发想知道儿子是怎么拿下云嬗的。 云嬗垂下头去,这种私密的话,她连贺雪生都没有说过,如今却要和未来的婆婆说,真是难为情啊。其实她也认真想过,她从什么时候对贺东辰的感情变了,大概是她十五岁初次来潮那次。 她在同龄人中,算是初次来潮最晚的,别的孩子十一岁就来了,她到十五岁都没有动静,母亲平日也没同她说过这个,她便也没有多想。 直到那天,家里人都出去了,只有她和贺东辰在家,她看着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出的血色液体,以为自己要死了,慌里慌张的跑到贺东辰房间里,那时贺东辰已经1岁了,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长得越发英俊逼人。 贺东辰知道女人有初潮这回事,但是第一次接触,也不比她懂得多,只是安慰她,她不会死,然后帮她清洗了身体,他就跑去外面买卫生巾。 买回来他不会用,就在网上查,一边比着网上教的步骤,一边帮她垫上卫生巾。她第一次看见他那么温柔,比她受伤了,给她包扎伤口时的神情更温柔。 给她垫好卫生巾,帮她拉上小裤裤,又去拿了裙子给她穿上,他边帮她边揶揄道:“我的小嬗嬗快要长成女人了啊。” 那句话莫名的勾动了她的心,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那样赤身露体,其实是不对的,可那天,他们都没有觉得一点都不对。 再后来,贺东辰学坏了,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有一次还将她堵在走廊里,拿她的名字揶揄她,“云嬗,你知道名字的嬗字是什么意思吗?” 云嬗自然知道,窘迫得不行,当时心里还怨恨母亲,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叫嬗,真真的难听。 然后贺东辰就带着一脸坏笑的欺近她,在她耳边吹着热气,调笑道:“嬗是处女的意思,云嬗,你还是处女吗?” 云嬗被他调戏得脸红耳赤,一把推开他跑了,也在那年夏天,他夺去了她的处子之身,成为了她生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回过神来,她见徐卿还在等她回答,她哪好意思说心中所想,便用很官方的语言道:“他长得很帅,又迷人,还很温柔。” 徐卿笑了,从她刚才陷入回忆中的甜蜜神情中来看,她与东辰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啊,她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帅又迷人的男人,你可得好好抓紧了,千万别放手哦。” 云嬗脸颊一红,不好意思看徐卿,徐卿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看着病房门口,道:“还打算躲在那里听多久?” 贺东辰没想到自己被母亲发现了,他摸了摸鼻子,推开门进去了。云嬗看见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乱说什么,要不然现在抬不起头来的是她。 徐卿看见儿子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她挽着包站起来,道:“既然你过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谈情说爱了,我明天再来。” 说完,她看向云嬗,叮咛道:“嬗嬗,什么都不要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贺东辰送走了母亲,回到病床边,看见云嬗的气色比下午要好了许多,他握住她的手在病床边沿坐下,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妈的问题。” 云嬗窘得不敢看他,她垂下头,嗫嚅道:“我回答了呀,难道你不是帅气又迷人?” “我当然帅气又迷人,但是这个回答太官方了,不是你心里想的,和我说说,你什么时候为我的魅力所倾倒的?”贺东辰低头去找她的眼睛。 云嬗双手拍在他脸上,想将他的脸推开,贺东辰哪里会让她如愿,他嘟着嘴吻了吻她的掌心,然后道:“好老婆,我们孩子都用了,不用害羞,和我说说。” 云嬗受惊,连忙缩回了手,却被贺东辰握住,将她的手送到唇边啃了起来,指间酥酥麻麻的,云嬗抽不回手,脸颊越来越烫,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她只好道:“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贺东辰瞧着她挑了挑眉,道:“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让你想起来?” “不要!”云嬗看他那坏坏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做的事肯定没好事,她抿了抿唇,道:“就是我十五岁那年,你帮我、帮我……” “帮你垫卫生巾?”贺东辰轻笑的接道,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道:“原来我们真的心意相通啊,那一次,我才真正意识到你不是妹妹,是女人。” 那一晚他做了一整晚的春梦,梦里的女人最后都会变成她的模样。他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闪回了部队。可部队那些战友每每拖着他去看岛国二人动作片,最后在他眼前的,都会变成他和云嬗。 他以为自己着了魔,对云嬗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拼命让自己去往危险的地方,也是那个时候,他加入了特战队情报科。 云嬗瞪着他,那时候她只是单纯的动心,但对贺东辰来说,他可不是单纯的动心,他是动了欲念。上次他就和她咬过耳朵,说他对她产生欲望,就是那年那件事。 贺东辰瞧她瞪他,他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唇角,笑道:“你应该感谢我那时候还有理智,当时没有把你压倒……” “你还说,要不是后来你不顾我的意愿,我们也不会……”云嬗想起那疯狂的一夜,以及后来意外流产的孩子,还有他之前指责她还欠他一个孩子时的神情,她说不下去了。 贺东辰仿佛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起身坐过去一点,将她抱在怀里,道:“是我不好,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云嬗,我并非始乱终弃,那件事过后三个月,我才知道那晚与我上床的是你。我当时就去军校找你。” 云嬗诧异地望着他,其实流产之后,她回过一次贺家,那时候在贺宅碰到贺东辰,贺东辰对她的态度很冷漠,让她很受伤,本来鼓足勇气想告诉他孩子的事,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去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你和许渊在一起,我听到许渊说你流产了,是他的责任,他会负责。”贺东辰如今说起往事,只恨当时自己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才会与她阴差阳错错过这么多年。 云嬗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误会我们了?” 说起这事,贺东辰就有点抬不起头来,他点了点头,云嬗气得不行,握紧拳头捶他的胸口,愤怒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怎么会和许师兄有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未完待续) 第422章 你别紧张,放松就行 贺东辰攥着她细嫩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怕她打疼了,他道:“我比你大6岁,你当时才18岁,喜欢小鲜肉,不喜欢我这种,也是有可能的。” 说来说去,是贺东辰对自己没有自信,他4岁,已经经历人生沧桑,倒不敢想,云嬗会爱上这样的他。如果不是那晚意外,如果不是后来云嬗一直单身,也许他根本不会强要她。 云嬗听了,忍不住抿唇笑,这男人原来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她笑盈盈地望着他,道:“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点,可不能再对我使坏。” 贺东辰也笑了,“我哪舍得对你使坏,恨不得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着呵护着才好。” 云嬗笑着倚在他怀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抬起头来,道:“当年我给你打过电话。” “什么?”贺东辰眨了眨眼睛。 云嬗皱眉,她还记得那通电话,当时她流产了,心里很难过,又担心被军校开除没了去处,想让他来接她回家,可是她打电话过去,是个女人接的,当时她就绝望了。 思及此,她看着他的目光就多了怨气,“我给你打过电话,流产以后,但是是个女人接的,我还听到……听到你们上床……” 贺东辰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那就是你的声音。”云嬗一念至此,心里更难受了,她道:“当时意外流产,我很害怕被军校开除,就打电话给你,结果你非但让个女人接了,还和她上床,我听得清清楚楚,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怀孕的女人脾气说来就来,云嬗将他推开,扭头生闷气。 贺东辰措手不及,看着她嘴唇噘得高高的,都能挂油壶了,他心里非常开心,但是想到她误会了他,他连忙解释,“我真的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要是接到了,我不会误会你这么多年。”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那么难过了,你还在外面玩女人,我恨死你了!”当年就觉得委屈,这会儿更是委屈得要命,想她小小年纪,被他强占了就罢了,还意外怀孕意外流产,她一个人在异乡,人生地不熟,失去了孩子,又面临被开除的局面,她得多难过啊。 贺东辰看她气得红了眼眶,心知她这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生气了,他连哄带骗,就算当年真的和什么不明不白的女人有过一夜风流,这会儿也不敢承认,更何况他当年没有。 “宝贝,别生气了,我没有在外面玩女人,真的,我对天发誓。”贺东辰举起手来,“我当时去找你,看见你和许渊恩恩爱爱的模样,心里又嫉妒又吃醋,那天晚上就多喝了几杯,结果在酒吧里,手机被人偷了。” 云嬗不信,“你那么厉害,谁敢偷你的手机,你莫要骗我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当时喝多了,第二天才知道手机被偷了,那时候我已经决定退伍,那手机是部队里的联络工具,我找人找回来,就把手机和退伍申请通知书一并上缴给上级,我真的不知道你打了电话给我。”贺东辰神情郑重,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云嬗到底还是信了他,她伸手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他胸口硬梆梆的,捶得她手疼,她抱怨道:“当时害我伤心了好久,以为那一夜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夜情,没想到我们竟阴差阳错过了这么多年。” 贺东辰心里也感叹不已,如果当时没有误会,他冲过去将许渊那小子揍扁,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怪只怪他们都没有把话说清楚。 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幸好现在不晚。” 云嬗点了点头,幸好她没有放弃。 晚上,贺东辰陪云嬗吃过晚饭,云嬗想起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母亲,她想去看看她,又拉不下脸。贺东辰了解她,早上她在重症监护室里说了狠话,差点害云姨死去,心里一直存着内疚。 他给她披了件衣服,说带她下楼去消消食,云嬗跟着他下楼,走出一楼电梯,她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抿紧了唇。 贺东辰见状,只作没有看见,揽着她去了花园。两人尽释前嫌后,感情正浓,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贺东辰带着她从另一边往重症监护室走去,这条路是重症监护室与住院部相接,云嬗并不知道。 来到重症监护室外,她才知道贺东辰要带她过来,她皱紧眉头,道:“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进去看看吧,嬗儿,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因着昨晚云姨给云嬗下药的事,贺东辰对未来的丈母娘有诸多不满,可是她是云嬗的母亲,又当了他的替罪羊,他到底不能和未来丈母娘计较,更不能看着云嬗对云姨置若罔闻,所以才会想着法子把云嬗带过来。 云嬗抿紧唇,抬头望着贺东辰,见贺东辰朝她鼓励的点了点头,她才跟着护士进了重症监护室,换了隔离服,她来到病床边。 经过抢救,云姨的脸色比早上好了许多,虽然身上还是插满了管子,但是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等她醒过来,就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她看着母亲,真不知道自己对她该是怨恨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 思及她的老顽固,她叹息一声,母亲为了她牺牲了许多,当年她刚出生,父亲就出事去世,母亲拒绝了所有前来求婚的男人,执意独自一人将她养大。 除了她对父亲的一片深情,还有她不愿意让她受半点委屈。这样的母爱是伟大的,纵使她在她与贺东辰的事情上执意而为,她也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她弯腰,轻轻握住她因为输液而浮肿的手背,近日来,母亲接二连三的病倒,她也是心力交瘁,她将脸贴在她手心里,轻轻的蹭着,她道:“妈妈,对不起,早上我说话太过了,您原谅我,我只是气狠了。” 躺着的云姨没有什么动静,就连仪器里的数据都没有任何起伏。 过了许久,云嬗才道:“谢谢您,活过来了。” 离开重症监护室,贺东辰正与主治医生说着什么,见她出来,两人都止了话,主治医生朝云嬗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贺东辰快步来到她身边,垂眸看着她眼圈微红,他无奈的将她拉进怀里,低声问道:“哭了?” 云嬗闻到那股令她安心的味道,她轻轻闭上眼睛,她点了点头,“贺东辰,你说得对,母女哪有隔夜仇,所以我原谅她了。” 贺东辰薄唇勾起一抹笑,他的嬗儿最是心软的人,他赞扬道:“你做得对。” 云嬗有些羞赧,她看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道:“希望她能听见,快些醒过来。” 贺东辰唇边的笑意落了下去,刚才主治医生还和他讨论云姨的病情,就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怕她也很难醒过来。 抿了抿薄唇,他到底没有告诉她这话,以免她担心。 翌日下午,云姨身体的各项指标已经达到正常值,主治医生将她转入了普通病房。她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进食与排泄方面都还需要插管子。 云嬗的身体还不太稳定,所以母女俩住在同一间病房,云嬗也可以顺便照看母亲。云姨一直未醒,云嬗心里很不安,贺东辰陪在她身边,在她问第十遍妈妈什么时候会醒,他才把主治医生的话告诉她。 云姨不醒,是她自己不愿意醒。 一来可能是那晚对云嬗下药,她自觉无颜面对他们,所以不愿意醒来面对女儿女婿的怨恨。二来是她上次天然气中毒,本来已经伤了脑神经,再加上这次车祸,脑袋里有淤血压迫神经,导致昏迷不醒。 云嬗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幸而贺东辰就站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看她脸色刹白,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回病床上,他道:“嬗儿,别担心,我会请医术最高明的医生来给云姨医治,我一定会让她醒过来。” 云嬗默默垂泪,忆及她之前去重症监护室说的那番狠话,她心里后悔不已,一边抹泪,一边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她说那些话,她一定不肯原谅我了。” 看她抹泪,贺东辰心疼极了,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抚,“不要责怪自己,打起精神来,云姨需要你,我们的孩子也需要你。” 那日之后,云姨的情况逐渐稳定,但是她始终没有醒来,期间贺峰与徐卿过来看望云姨,徐卿善解人意,安慰云嬗,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遥在法国的贺雪生也打了电话回来问候云嬗,她在教授的心理治疗下,已经多日没有发病,也没有听到那音乐了。教授说,只要她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她的病不会再发作。 云嬗听着贺雪生明显开朗了许多的声音,心里很为她高兴,贺雪生说:“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回来,我听我哥说你怀孕了,恭喜你啊。” 云嬗脸上挂着一抹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情,她道:“谢谢你,雪生,你们早点回来。” 转眼六月中旬,云嬗怀孕三个月,除了嗜睡贪吃,她最近开始闷油闷一切奇怪的气味,尤其是消毒水味道,一闻到就会难受半天,吐也吐不出来。 即使难受,她每天也会准时到医院报道,自从主治医生说了云姨很难醒过来,云嬗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看到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的母亲,她心里依然会感到愧疚。 贺雪生病已经治愈,沈存希夫妇俩亲自送教授回美国,再从美国转机回桐城。有将近半年没见到父母的沈晏白,看见贺雪生就往她怀里扑。 然而她怀孕将近五个月,肚子圆圆的,沈存希担心他会撞到肚子里的小弟弟,伸手将他挡开,不允许他靠近。 沈晏白看着贺雪生圆滚滚的肚子,又见爸爸不让他靠近妈妈,他气得扭头待在一边生闷气。贺雪生哄了半天,才委委屈屈的张嘴大哭,说他们有了小弟弟就不要他了,哭得贺雪生心都拧在一处,当下瞪了自家老公一眼,罚他今晚睡儿童房,她和沈晏白睡主卧室,沈晏白这才止了哭声。 贺雪生夫妇回国,最高兴的除了沈晏白,还有贺峰,当晚的家宴上,贺峰眉开眼笑,看着女儿微凸的小腹,与沈存希细细交代了一番,沈存希心知老丈人罗嗦,却不忍拂了老人家一片好意,点头应下了。 说完自家女儿,贺峰看着儿子与云嬗,不免叹气,“东辰,云嬗怀孕有三个月了吧,不久就要显怀了,要不你们把酒席办了?” 贺东辰偏头看了云嬗一眼,他做梦都想把云嬗娶回家,可是云嬗怀孕后,犯了犟劲儿,怎么都说不通,非得等云姨醒来才肯办婚礼,就连他提议先去领证,她也不肯。 借着父亲逼婚的由头,他笑盈盈的把问题抛给了云嬗,道:“爸爸逼婚,你怎么看?” 对于婚礼,云嬗有自己的意思,毕竟母亲在出车祸前,都还不肯妥协,她希望得到母亲的祝福。此刻贺东辰把问题抛给她,也是在变相逼婚,她道:“伯父,我还是想等妈妈醒了再说。” 贺峰眉头一皱,他道:“也好。这事你们就看着办吧。” 事关云姨,贺峰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倒是贺夫人,看着这一家人,除了贺允儿还把她当成贺家人看,她都要变成外人了。 心里有些不悦,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如今就连云姨那个老顽固都败下阵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逼婚失败,贺东辰心里很不爽,晚上他们回公寓前,顺道绕去了医院,云嬗去看母亲,贺东辰则去找主治医生,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的准丈母娘醒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主治医生很是为难,这病人哪是他说能醒就能醒的? 病房里,云嬗坐在床边,拿热毛巾给母亲擦脸擦手,像她照顾小时候的她一样,动作很仔细。看护站在旁边,看她挺着肚子很辛苦,想帮一把手,被云嬗婉拒了。 看护道:“云小姐,我还从来没见过比你还孝顺的孩子,那些瘫痪在床的老人,儿女来看一眼就走了,哪会耐心的给他们擦身体。” 云嬗但笑不语,若是看护知道,她差点害死母亲,就不会说她孝顺了。 给母亲擦完身体,她躺得久了,背上都起了疹子,她拿爽肤粉给她擦了擦身体,低声道:“妈妈,已经六月了,天马上就要热起来了,您再这样躺下去,身上都要长满疹子,会很痒的。” 云姨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几乎能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云嬗心里难受,医生说过,妈妈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要再不醒来,恐怕真的很难醒来了。她一边给母亲按摩双腿,然后帮她活动,以免她醒来时关节僵硬。 “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 贺东辰从医生办公室过来,就听见云嬗的低语声。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她每次来医院,都会很难过。 他推开门,缓步朝病床走去,看护看见他,正准备打招呼,贺东辰摇了摇头,示意她出去。他来到病床边,从云嬗手里接过云姨的腿,然后帮她做着伸展运动。 xiaoshutingapp.com 他道:“云姨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背上长了疹子,肯定很痒。”云嬗坐到旁边,把位置让给贺东辰,以免他做起来不顺手。贺东辰是个很孝顺的男人,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陪她来医院。 她给母亲擦完身体,他就会帮着做一些伸展运动,以免关节僵硬,肌肉坏死。 “天气热了,要不我让医院把空调再调低两度?”贺东辰问她的意见。 云嬗摇了摇头,“5度已经是恒温了,再调低点容易受凉,只能让看护给她翻身翻勤一点,及时擦爽肤粉。” 贺东辰没再多说什么,帮云姨做了三十分钟的伸展运动,见时间不早了,贺东辰拉过薄被给她盖上,然后看向云嬗,道:“我刚才问了医生,云姨现在的情况住在医院也没有多少用处,我把前年买的别墅翻新了一下,又加了医疗室,你现在肚子越来越大,又闻不得消毒水味道,不能经常往医院里跑,所以我打算把云姨接回家去照顾,你觉得怎么样?” 云嬗明白贺东辰的意思,她看着母亲,道:“会不会给你带来不便?” “说什么傻话?你母亲就是我的母亲。”贺东辰倾身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丫头到现在还和他生分,真是要气死他了。 云嬗心里感动,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她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往医院跑,一来孕期反应越来越大,二来也舍不得贺东辰这么辛苦。 他每天下了班,还要来医院接她,真的很辛苦。 贺东辰在家里添了医疗设备,然后就给云姨办了出院手续,把云姨接到了位于半山的别墅。在这之前,贺东辰带云嬗去看过,别墅一楼有两间大房子,贺东辰将两间房子打通,添了很多设备在里面,又请了一个医生与两个护士,再加上医院请的看护,四个人照顾母亲。 她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从他们心意相通后,贺东辰为她做了很多事,反观她,除了更好的爱他,几乎再不能为他做什么了。 云姨回到半山别墅那晚,贺东辰陪着云嬗给她做护理,这些事情夫妇俩没打算假手他人,云嬗看着他挽起衣袖,露出名贵的腕表,他现在的动作已经很规范很娴熟了。 医生说他们要多与母亲说话,让她感知外界的变化,还有他们对她的关心,说不定某些事就会触动她的神经,让她有醒过来的欲望。 贺东辰给云姨做伸展动作,云嬗坐在旁边与母亲拉家常,她将她手贴到小腹上,道:“妈妈,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医生说再过不久,孩子就会有胎动,以前我在您肚子里是不是也这样?想想就觉得这是一件好神奇的事。” 贺东辰转头看着她脸上幸福的表情,薄唇微勾。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小事,他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伯父催着我们结婚办婚礼呢,我没有爸爸可以挽着我的手陪我踏过红毯,我想让妈妈看见我幸福,您快些醒来吧,好不好?”云嬗说到后面,几乎哽咽住,如果早知道母亲会变成这样,她不会一意孤行,不会说那些狠话,不会让自己后悔莫及。 贺东辰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云嬗靠在他怀里,哽咽道:“贺东辰,我是不是做错了?” 贺东辰心疼得无以复加,自从云姨昏迷不醒后,云嬗情绪也多变,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他说:“宝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云姨会听到你说的话,也许她正在努力醒过来,我们不要着急,她会醒过来的。” 云嬗拼命点头,仿佛这样,母亲就真的会如他们所愿的醒过来。 …… 六月下旬,贺东辰陪云嬗去做产检,私家医院的B超室里,贺东辰站在床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小黑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他紧皱着眉头,像个老学究一样。 医生拿着红外线笔指着屏幕上一个小点,道:“贺先生,这就是胎儿,长得很健康呢。” 贺东辰看着那个小点,难以想象那竟是一条小生命,它会慢慢长大,他感到非常神奇。云嬗躺在病床上,看见他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 十年前,她意外怀孕,知道的时候已经意外流产,当时她躺在冰冷的铁床上,心里很绝望,那个时候她想,如果贺东辰陪在她身边,她应该会很感动。 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然相爱,马上要迎来他们的孩子,她真的很幸福。 贺东辰回过头去,就见云嬗含笑望着他,他伸手将她扶起来,拿纸巾擦掉她肚子上油油的液体,然后拉下孕妇裙给盖住,扶着她从床上下来。 医生将B超结果单递给他们,笑着送他们出去。 做完一系列检查,云嬗脸上浮现一抹疲惫,贺东辰扶着她在妇产科外面的长椅坐下,然后拿着检查结果单子进了办公室。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看了一会儿,然后道:“孕妇的身体状况不错,胎儿也很健康,唐氏筛查做了吧?” 贺东辰点了点头,“嗯,已经做了。” “那就好,别的没什么,饮食方面注意一点,不要吃上火的东西,下次产检是六个月,要做四维彩超,到时候胎儿的鼻子眼睛都能看见。” 贺东辰又点了点头,像个小学生一样,把医生的叮嘱全部记下,等医生说完,他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医生,我老婆现在已经三个半月了,可以同房了吗?” “……” 贺东辰得到满意的答复,眉开眼笑的出去找自家老婆了。自从云姨出事,云嬗又有先兆流产的征兆,他已经憋了两个半月了,每晚搂着她,能看能摸,就是不能吃,对他来说真是折磨。 可云嬗不愿意,就是摸得过火一点,都要把他踹下床,要不然就扬言不和他同床,他只得去洗冷水澡,现在得到医生的首肯,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云嬗还不知道贺东辰为什么这么开心,送她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哼着小曲儿,她转头看着他,忍不住的笑,“怎么这么开心?” 贺东辰自然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敛了笑意道:“看到咱们儿子了,当然高兴。” 哪知这话一下子让云嬗脸上的笑凝住了,她看着贺东辰,小心翼翼问道:“万一不是儿子怎么办?”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心知她又想差了,他打趣道:“那就生到儿子为止。” “……”云嬗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绞缠在一起,她道:“如果不是儿子,你会不会很失望?” “只要是你生的,就是生的猪八戒我也高兴。”贺东辰笑眯眯道,云嬗怀孕后,也会变得患得患失,有时候他一句话不注意,就会惹得她多想。 他见她胡思乱想,就会拼命解释,可越解释越糟,他吃了几次教训,现在也不顺着她走了,以免她又胡思乱想。 云嬗摇头失笑,“你这么说你儿子,当心他不高兴了。” 贺东辰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然后搁在大腿上摩挲着,他道:“嬗嬗,我很庆幸你在我身边,我才会这么幸福,是儿子是女儿不重要,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云嬗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她捏了捏他的手指,“我知道,我现在有些不可理喻,我也不想,我会改的。” 贺东辰闷笑出声,想起她上次对他说我会对你好的情形,他道:“不用改,你现在就很好了。” 车子一路驶向半山别墅,车子停在一旁的车道上,贺东辰率先下车,迅速绕过车头,扶着云嬗下车。她的身体越来越笨重,再反观贺东辰,还是那么的俊逸不凡,两人站在一起,就是美男与野兽的即视感,她要没点自卑是假的。 尤其是最近,贺东辰不对她亲亲摸摸了,她心里更觉得自己没有吸引力了。 贺东辰看她盯着他发呆,此刻日落黄昏,阳光洒落在她脸上,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金光,十分柔软,他笑眯眯地望进她眼底,道:“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很喜欢?” 云嬗羞窘的移开视线,转身往别墅里走去。贺东辰亦步亦趋地跟着,云嬗开始显怀后,走路的样子像鸭子,又像企鹅。 他取笑过她一次,她好几天不理他。后来还是将她堵在卫生间里狠亲了一回,她才给他好脸色看。后来有一天,他和沈存希说起,沈存希特别鄙视他,说他还敢嫌弃。 他也不是嫌弃,就是觉得可爱。 这样可爱的云嬗,是他做梦都想拥有的。思及此,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揽着她的腰,云嬗偏头看了他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却自有一种深情在。 回到家里,贺东辰摘了领带,亲自下厨做好吃的,喂他的孕娇妻。云嬗则去了云姨的卧室,陪妈妈说话,把今天的产检结果告诉她。 云姨的病仍旧没有什么起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云嬗已经不担心了,只要妈妈这样陪着她,听她说话,她就心满意足了。虽然偶尔,她也希望她能陪她说说话,给她讲讲当年她怀上她的趣事。 云嬗从房间里出来,就见贺东辰已经做好了一桌美食。他的厨艺向来比云嬗高,平常的食材,在他的手下都会变成一盘美味。 贺东辰让她去洗手,他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来,然后站在餐桌旁等她过来。 云嬗洗了手过来,贺东辰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她碗里,道:“尝尝我做的排骨。” 云嬗最近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家里买了很多水果,只是这个季节不是吃桔子的季节,好在有别的东西代替。她尝了一口排骨,好吃得眯起了眼睛,不吝啬赞美道:“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贺东辰爱下厨给她做饭,就是喜欢她这猫儿一样满足的模样,那比任何赞美的话都让他开心,他又夹了一块放进她碗里,“好吃就多吃点。” 云嬗看着一桌的美味,基本都是迎合她现在的口味,心里很感动,她放下筷子,也不顾自己嘴上还有酱料,倾身亲了亲贺东辰的嘴角,道:“老公,谢谢你。” 贺东辰身心激荡,要知道禁欲了两个多月的人,此刻是经不起任何的撩拨的,他大手按住她的后颈,哪能让她撩拨完就跑,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气息交缠在一起,只是一个吻,根本就满足不了贺东辰,他的手探进她衣服里,气息微哑,“老婆,你勾引我。” 虽然两人没结婚没领证,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就没再拘泥于称呼。 云嬗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哪知道一个吻就让他秒变饿狼,好不容易让他吻够了摸够了,她几乎瘫软在他怀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贺东辰咬了一下她红扑扑的耳朵,打了个牙祭的他,嗓音沙哑性感,“暂时放过你,吃饭吧。” 贺东辰看她被他吻得没了力气,主动端起碗一口菜一口饭的喂她。喂了一碗饭下去,他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肚子,不确定她有没有吃饱,挑眉问道:“再来一碗?” 云嬗摇头,称吃不下了,贺东辰没再劝她吃,自己就着她吃剩下的残汤剩水,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有佣人去洗碗,贺东辰陪自家老婆在外面散了一会儿步消食,正准备回房享用大餐,一通电话打过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尖一蹙,连忙放开云嬗走到一边接电话了。 贺东辰接电话从来不会避开她,云嬗看着走到梨树下的贺东辰,不由得心生不安,谁打来的电话,还需要他刻意避开她,是怕她听见什么吗? 贺东辰挂了电话,神情十分凝重,电话是小A打过来的,说云嬗之前的组长是青帮安插在特战队情报科的间谍,上次云嬗任务失败,与他脱不了干系,现在特战队情报科联系不上他。前段时间有人看见他在桐城出入,让他注意。 他们虽然扫荡了青帮,但是青帮有很多残党还想重新组织,如果那人是敌人,他们确实得多加小心防备。 贺东辰来到云嬗身边,看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他摸了摸脸,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云嬗抿了抿唇,想起他们十年前的阴差阳错,倒也不愿意把事情憋在心里,再误会彼此,她单刀直入,“你有外遇了?” 贺东辰一愣,随即失笑,这样直接的云嬗,毫不掩饰担心与醋意的云嬗,真是他爱不释手,他道:“我的外遇可不是你?宝贝,什么时候给我正正名声?” 云嬗皱眉,有些事可以放任他插科打诨,有些事却不能,她道:“你要有外遇了就要和我说,不要瞒着我,如果你真的爱她,我不会死缠烂打。” “……”贺东辰真想将她抓起来打一顿屁股,他伸出食指,毫不留情的伸手戳她的脑门,“你这脑袋都在想什么?” 如果是怀孕前,云嬗不会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自从怀孕后,看着镜子里日渐丑陋的自己,她就担心,再加上她知道他那方面的需求有多旺盛,她怀孕了不能做,难保他控制不住去找野花野草,然后食髓知味……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更加不安,唇抿得更紧。 贺东辰瞧她一言不发的模样,怕她真的钻进了牛角尖,再也顾不得那个什么组长,先要让他的亲亲老婆找回自信再说。 他忽然将她抱起来,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向你证明,我有没有外遇!” 说完,他抱着她大步朝别墅里走去,走进别墅,他径直上楼,站在楼梯中央,还特意吩咐佣人,没什么事不要让人上二楼。 云嬗看着他眼底淬满了欲念,一时心惊胆颤,某人被怀疑了忠诚,现在是要找回场子吗?云嬗急得想往地上滑,道:“贺东辰,我想起来了,该给妈妈擦身体放音乐了。” 妈妈一直没醒,她就想尽办法,想要让她感知外界,早晚都会给她放音乐,都是一些轻音乐,旋律很轻快,顺便也进行胎教。 没想到这种音乐疗法很有成效,医生说母亲的病情很稳定,也在逐渐恢复,长此以往,清醒过来的可能非常大。 “你刚才已经放过了。”贺东辰没有理会她,抱着她几步来到主卧室外面,一脚将主卧室的门踢开,然后抱着她进去,脚勾住门踢上。 云嬗挣扎,却又碍于腹中孩子,不敢挣扎得太厉害,不过几步,就被贺东辰放在床上,他高大的身体覆上来,威猛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敢怀疑我,嗯?”贺东辰将她牢牢锁在身下,天气太热,她扭动间,额上脖子上覆上一层薄薄的汗水,把身上的孕妇裙浸湿了。 天蓝色的孕妇裙一经浸湿,曼妙的身体曲线就再也遮掩不住,贺东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呼吸一下重过一下。 他粗鲁的扯掉身上的衬衣,纽扣绷落,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云嬗被他那模样吓坏了,扭动着身体,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只会更激起他的欲念。 贺东辰俯身,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小心避开她微凸的小腹,怕压坏了她,他挑眉邪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就好好打你一顿,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胡思乱想。” 说完,他就吻住她的唇,辗转吸吮起来。 云嬗心惊胆颤,连忙避过头去,哪里躲得开他如影随形的薄唇,直被他吮得浑身发颤,他温暖厚实的大掌探进她睡裙里,她心里一惊,堪堪躲开了他的吻,急道:“贺东辰,你这个禽兽,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别乱来。” 贺东辰慢条斯理的享用他的晚餐,看她逞强的模样,漂亮的眼睛里覆上一层亮晶晶的光芒,他道:“我要不禽兽,你就该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了。” “啊!”云嬗大叫一声,没想到他来真的,她咬着牙关吸气。贺东辰隐忍地看着她,额上满是热汗,怜惜她怀了孕,他不敢有大的动作,可这样反而要了他的老命。 云嬗气哭了,一则因为身体的反应,二则担心他这样会伤着孩子,她口道:“贺东辰,你出去,会伤着孩子。” 贺东辰吻去她脸上的泪,觉得十分要命,他哑声道:“我今天问过医生,不会有事的,你别紧张,放松就行。” 云嬗睁大眼睛,瞪着在她身上为非作歹的男人,被折磨得呜呜直哭,这个禽兽,难怪今天不让她进去,原以为他是体贴她累着了,结果是去问这事。 想到下次还要去面对那医生,她就羞得没脸见人。 贺东辰见她不配合,终是忍不住了,他封住她的唇,吻得她晕头转向,他才堪堪的动了起来。最后,云嬗被他折磨得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吃饱喝足的男人亲了亲她汗湿的发,抱起她去浴室里清理。(未完待续) 第423章 领证了 贺氏集团总裁办公室,贺东辰神情凝重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一直没有找到罗组长的藏身之所,贺东辰只觉得眼前的晴朗,恰如暴风雨的前夕,让他感到不安。 季林敲门进来,就看到自家总裁浑身紧绷的站在落地窗前,他跟在贺东辰身边,少有见到他如此焦虑的样子。他知道他有双重身份,另一个身份所做之事,他一直未曾接触,也就只把贺东辰当成单纯的生意人。 如今贺氏集团与沈氏联姻,再加上薄氏与沈氏也是姻亲关系,三大家族在桐城已是风头无量,贺氏这个季度的业绩也是蹭蹭上涨,自家总裁烦恼的事,必定不是与公司有关的。 季林将一份紧急文件递给他,道:“贺总,城北那块地开始竞标了,除了沈氏与薄氏,还有一些公司也准备竞投,另外还有榕城的大家族傅氏也虎视眈眈。” 贺东辰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听他汇报,听到傅氏,他眼神顿了一下,那日在盛世豪庭,才见到那位风光霁月的傅总,当真是世上少有的美男,用风华绝代来形容再不为过。 只可惜,这位傅总是傅家的庶出,生下来就注定没有继承权。 “让策划部拟个竞标方案过来,竞不竞标在其次,让姓傅的分一杯羹也未尝不可,不过他要来我们桐城发展,总不能让他走得太顺利。”贺东辰笑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法子阴损。毕竟他放水不行,不还有沈氏与薄氏两大家族虎视眈眈,这位想来桐城与他们交好,就得拿出实力来,他们不帮吃软饭的家伙。 季林掩嘴轻笑,贺总这是要搅浑这池水啊。 贺东辰拿笔在文件上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递给季林,季林接过正准备出去,贺东辰叫住他,道:“太太身边的人手安排妥当了没有?” 季林连忙转过身去,他道:“安排妥当了,还是之前的人手,跟了太太几个月,太太都没有发现,这次也不会让太太发现。” 贺东辰皱了下眉头,“如果发现异常,让他们立即通知我。” “是。”季林出去了。 贺东辰负手立在落地窗前,昨晚接到小A的电话,他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他原以为枪杀了青帮残余,有些事情就能永远埋藏于地下,却没想到百密一疏,情报科竟出现叛徒。 这个人就像埋在他们身边的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他只能在爆炸前夕,争取时间就他清理干净。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晚上下班回去,贺东辰将车驶进半山别墅,停在车道上,远远的看见云嬗在花园里散步,黄昏光线温软,照射在她身上,她已经显怀,地上拉长的影子,也是微凸的曲线,格外美好。 贺东辰步下车,将手插进裤兜里,慵懒的朝花园走去。 云嬗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声音清清浅浅,很是动听。忽然,她感觉到有人注视她,抬头望去,就看见举步朝花园里走来的贺东辰,想起昨晚被他收拾的情形,她红唇一噘,扭过头去,从另一边走出花园。 贺东辰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还在生昨晚的气,忍不住失笑,他的猫儿伸出爪子了,可怎么办才好呢?他快走几步,追上了云嬗。 云嬗怀孕后,走路不如以前虎虎生风的,怕颠着肚里的孩子,所以即便走得快一点,也不及男人一步。贺东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也不拉她,只管笑看着她,“生气了?” 贺东辰看她的嘴都能挂上油壶了,脖子上还有他昨晚留下的吻痕,他心神一荡,不管在外面遇到多烦心的事,回到家看到她,他再多的烦恼也消失不见。 云嬗瞪了他一眼,这人还敢问,要不是因为他,她今天不会一整天腰肢酸软。怀了孕还逼着她与他做那种事,这人就是衣冠禽兽。 贺东辰被她瞪得浑身一酥,忍不住伸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走这么急,免得待会儿又不舒服了。云嬗挣扎,恼得握拳捶他的肩,“你放开我!” 贺东辰搂着她顺势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黄昏的阳光不算炽热,有风吹过来,吹乱了云嬗的头发,他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气得俏脸通红,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伸手轻轻将她的头发抚向耳后,然后在她微噘的红唇上亲了亲,道:“嘴嘟得这么高,是邀请我亲亲吗?” 云嬗又瞪他,不过嘴没再嘟那么高,她皱眉道:“你怎么跟……”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不过贺东辰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他凑到她脖子上,在那艳丽的吻痕上吸吮了一下,吮出一个新的吻痕。 云嬗吃痛,伸手要将他推开,却被他握住了手,他笑盈盈地望着她,眼中深情款款,“怎么办,看见你就把持不住,真不该让你这么快怀孕……” 他话未说完,嘴就被她捂住,她不悦道:“不准说这种话,宝宝听见会不高兴的。” 贺东辰失笑,看她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他点了点头,薄唇微嘟,亲她的掌心,她触电般缩了回去,他含笑道:“是,老婆大人。” 云嬗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贺东辰见状,看着她像球一样的小腹,温厚的大掌覆上去。 夏裙单薄,他掌心的灼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她的小腹,轻轻摩挲起来,他笑道:“真难相信女人这里这么神奇,往日那么平坦的小腹,现在却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有时候我都担心它会不会把你的肚子撑爆。” 云嬗听着他的感叹,伸手捶了他一下,“你别吓唬我啊,我真的有担心它会不会把我的肚子撑爆。” 贺东辰抿唇笑起来,8岁的云嬗,为他生儿育女,其实在他眼中,她还是十五岁那个来初潮,以为自己会死的小小丫头,没想到一转眼,就要为他生儿育女了。 他揽着她,大手在她小腹上轻轻游动,不带任何欲念,只是单纯的想摸摸她的肚子,感觉她为他这么辛苦。 “我开玩笑的,它今天有没有动?”贺东辰看过孕儿书籍,知道怀孕的每个阶段会有什么反应,只庆幸云嬗孕吐不严重,每天只吃了睡,睡了吃,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他记得以前有听下属讨论,说女人怀孕辛苦,有时候吐得喉咙都出血了,还止不住。他为此还紧张了好久,听到她吐了就担心不已。 云嬗伸手覆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温存的动作让贺东辰眼角微微泛起了热气,转头看她,她道:“它肯定是个懒孩子,到现在都不愿意动一下。” 云嬗说着,想起上次徐卿来看望她时说的话,徐卿说她当年怀贺东辰时,也是没有反应,别人怀孕三个多月就胎动了,她等到快五个月,他才懒洋洋的动了一下。 贺东辰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着急,它迟早会动。” 云嬗倒也不着急,医生都说了胎动是因人而异的,并没有一个强行的规定,得在什么时候动。她偏头靠在贺东辰肩上,看着天边被落日的余晖染红,美景当前,有心爱的人在身边,真是美好得让人幸福得拉不下嘴角。 她红唇微勾,把玩着他的食指,他右手食指指节处,有薄茧,那是常年拿枪的原因,她的手指上原本也有,但是这两年的安逸生活,她接触不到枪,手上的薄茧就渐渐消失了。 思及此,她忽然皱眉,正要拿起他的大手细看,贺东辰忽然浑身紧绷,控制不住欣喜道:“嬗儿,它动了,它动了。” 云嬗的思绪立即被他拽回,贺东辰反手捉住她的手,紧贴着她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被爸爸吓着了,小家伙没再动了,贺东辰也覆在她小腹上,轻拍了下她的肚子,趴在云嬗腿上与自家宝贝对话,“宝宝,听到爸爸的声音了吗?你动一下给爸爸瞧瞧。” 明明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但是贺东辰的语气却像他家宝贝得了诺贝尔奖一样自豪。 云嬗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失笑,哪家的爸爸会像他这样啊。 可能是被这个兴奋的爸爸烦得不行了,小家伙又懒洋洋的踢了一下,正好踢到贺东辰掌心里,刚才的感觉还没那么真实,这会儿却是真真实实感觉到了。 贺东辰兴奋得不行,“嬗儿,你感觉到了吗,它真的动了。” 云嬗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孩子就在她肚子里,看他兴奋得红了耳根,她无奈轻叹,贺东辰抱着她狂亲了几口。 其实对男人来说,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时,他们的感觉不会太明显,看着老婆的肚子一天天像吹气球一样涨大,也只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不会有自己将为人父的太大感觉。 之前贺东辰也是这样,但是此时此刻,感觉到孩子的小脚蹬在他掌心的感觉,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就要当父亲了,而让他从一个男人变成一个父亲的人,就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激动得不得了,亲得云嬗晕头转向,他突然道:“嬗儿,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去登记结婚吧。” “现在?”云嬗诧异地望着他,且不说她之前坚持要等母亲醒来同意他们的婚事,才肯和他登记,就说现在民政局已经下班了,他们上哪去登记。 “对,现在!”激动莫名的贺东辰哪里管现在是不是下班时间,只要他想登记,自然是有法子能登记的。 贺东辰说风就是雨,趁着云嬗还懵得来不及反对时,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往越野车走去。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夫妻名份给坐实了。 云嬗被他放进副驾室座,还晕头转身反应不过来,贺东辰给她系好安全带,特地将硌着她肚子的安全带给往下拉了拉,免得她不舒服。 他坐上车,发动车子往民政局驶去,边开车边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季林的,吩咐季林把结婚登记需要的证件立即送到民政局去。 然后又给民政局局长打电话,让他派个人过去,他要登记结婚。 云嬗坐在旁边,听他有条不紊的吩咐,她简直无语到极点,这人就不能成熟一点吗?这大半夜的把人家公职人员折腾到民政局,只为给他们登记结婚,简直要虐死那些单身汪了。 贺东辰挂了电话,喜滋滋的握着自家老婆的手,等名份坐实了,她就再也跑不了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民政局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刚下班回到家,就被局长大人一通电话叫来加班,此刻苦哈哈地看着这对恩爱情侣,想发火,又不敢,实在憋屈。 贺东辰可管不了别人憋屈,只要他自己自在就好。不一会儿,季林送来了相关证件,打印复印,以及宣读结婚誓言,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到了照双人照时,却卡壳了。 云嬗穿着孕妇裙,头发乱糟糟的就被贺东辰拉来结婚登记,这会儿是死活不愿意照相,一想到他们结婚证上永远挂着她的丑样,她就坚决不肯。 贺东辰说了一堆的好话,摄影师看着妻奴一样的贺东辰,变着花样的哄自家女人照结婚照,就忍不住偷笑。 云嬗说什么也不肯,面前的男人依旧英俊,而她已经变成黄脸婆了,虽说照相不会照到肚子,但是也足够让她心塞一阵子。 贺东辰说得口干舌燥,见云嬗还是不愿意拍结婚照,他真恨不得将她打昏,这磨人的小妖精,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折磨他一回。 他轰走了摄影师,摄影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单膝跪在云嬗面前,平息了下心里的焦躁,他握住她的手,仰头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柔声道:“云嬗,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关系,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如初。” 云嬗嘟着嘴,道:“你说是这么说,以后拿出结婚证时,人家就会说这是美男与野兽,我不要!” 贺东辰忍住闷笑的冲动,他的女人如今这样在意外形,是他不好,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继续凝视着她,用这辈子最真诚的目光,道:“嬗儿,在我眼里,无论怎样的你,都最漂亮,不要在意,嗯?” 云嬗瘪了瘪嘴,心想不是他,他当然不会在意,贺东辰安慰了她两句,又道:“你看,我们现在劳师动众的,已经到这份上了,要是再不办结婚证,别人肯定会说我们的。” 见他这么说,云嬗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都说了,不要过来,你非得让人家下班过来,现在怎么办?” “我们拍照吧,几下办了结婚证,人家也好回家去,好不好?”贺东辰好言好语的哄道。 云嬗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贺东辰口水都说干了,才终于劝动了云嬗,他险些喜极而泣,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叫摄影师进来拍结婚照。 直到烫了钢印的大红本子落在手里,贺东辰都还有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他摸着大红本子,爱不释手,终于盼到把证领到手了,这下云嬗插翅都难飞了。 云嬗看着拿着大红本子傻乐的贺东辰,第一次觉得原来签字结婚,会让他这么开心。她看着手里属于她的那张结婚证,她红唇微勾,其实她也很高兴。 走出民政局,贺东辰还有点不敢相信,他伸手揽着云嬗,道:“嬗儿,我们结婚了,我们真的结婚了。” 云嬗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我们结婚了。” 贺东辰兴奋得不得了,接连重复了几句,云嬗瞧着他那傻样,她道:“我们结婚就让你这么高兴?” “当然,我终于名正言顺的拥有你了。”贺东辰偏头,在她脸上亲了口,“啵”一声轻响,云嬗羞得抬不起头来,连忙推了他一下,“哎呀,季秘书在前面呢。” 季林哪还敢停在这里被这对虐煞单身狗的新婚夫妇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贺东辰心里开心,搂着云嬗上了车,开车径直朝半山别墅驶去。 这么一折腾,回到半山别墅已经快十点了,贺东辰将越野车停在车道上,然后牵着云嬗踩着花园的石地砖往别墅里走去。 进别墅,贺东辰给众人发喜糖,这是他们在路上,他坚持去买的,说怎么也要让大家沾点喜气。云嬗听见他和佣人说他们领证的激昂语气,忍不住抿嘴笑。 这个时候的贺东辰,就跟拿到了最宝贝的玩具,正向大家炫耀呢。 云嬗换了鞋子,转身去了母亲的病房,她来到病床旁坐下,天气越来越热,好在她与看护及时给她擦身体擦爽身粉,才没有起更多的热痱子。 她握住母亲的手,低声道:“妈妈,今天我和贺东辰去领证了,如果您醒着,您会祝福我们吗?对不起,我本来想等您醒了,亲自首肯同意了这门婚事,再和他去领证,但是我实在不愿意让他失望。妈妈,以后辰哥就是您的女婿了,您开心吗?” 躺在床上的云姨没有任何反应,云嬗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从一开始医生告诉她,母亲有可能醒不过来,到现在,她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说了一会儿话,见母亲还是没有反应,她这才起身出去了。 恰好遇到发完喜糖的贺东辰,贺东辰手里还剩了一袋喜糖,是特意给云姨留的,他揽着云嬗的腰,走回病房,来到病床边,他将那袋喜糖放在云姨的枕头旁,很自然的改了口,“妈,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女婿了,您放心,我会对嬗儿好,不会让她伤心,也不会让她孤单。” 云嬗转头望着郑重保证的贺东辰,眼眶一阵发热,领证的时候,她只顾得上担心自己不漂亮,这会儿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她眼前闪过许多画面,从小到大,他一直跟在她身后给她收拾烂摊子,捅破了天,也没有惊动母亲,她在母亲眼里是个乖孩子,在他面前却非常叛逆。 他原谅她所犯的错,甚至教她怎么保护好自己,这十年没有他在身边,她过得很不好,直到回到桐城,回到他身边,她才知道生命的意义,原来都是为了他。 她轻轻倚进他怀里,贺东辰顺势将她抱得更紧,他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云姨,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他多么希望云姨能醒过来,向他们说一声恭喜,那样的话,他们的幸福就不会有遗憾了。 八月底,天气炎热,如火在烤。 云嬗已经怀孕六个月,而贺雪生满了七个月不久,两人相约去逛街,两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身后跟着四名保镖,却一点没影响她们逛街的兴致。 她们来到儿童专卖楼层,看着那些小小的衣服与袜子,简直爱不释手,贺雪生拿着一双粉色的袜子,袜子不足巴掌大,她满是新奇的唤云嬗过来,“云嬗,快来看,这袜子好可爱啊。” 云嬗看着那粉嫩的颜色,也是很兴奋,最近她们两个孕妇,没事就来逛婴儿用品店,看见什么都想买,从一开始的试手,到现在几乎已经买疯了。 贺雪生家里已经有了沈晏白,怕给小的买东西,会让大的觉得自己不受宠爱了,她通常是买两份,买了小的又去买大的,家里都快堆不下了。 对此沈存希没有二话,只让她买得高兴。 云嬗回去和贺东辰说,沈存希太豪气了,贺东辰一听她夸奖别的男人,心里顿时就不爽了,直接将一张无上限的黑卡塞进她手里,豪气万丈道:“老婆,看上什么就买,不用给老公省钱。” 云嬗倒也没有攀比的心里,只是随口说说,不过有了贺东辰的话,她倒真没怎么节约了,和贺雪生拼着买,虽然最后都被贺雪生抢着一起刷了卡。 一开始,她买回去的小衣小袜小鞋,还能勾起贺东辰的兴趣,后来看得多了,他也就没觉得那么有趣了,不过只要云嬗买了东西回去,他就会亲自把这些小衣小鞋拿去手洗了,然后拿太阳下晒好,放回儿童房里。 不过有时候他也有很多疑问,比方说她上次买回来的衣服是粉色,这次买回来的是蓝色,下次买回来的又是黄色,他就问她,希望自己怀的是什么? 云嬗对这个问题没有深思,只是看见衣服漂亮就买,被贺东辰一问,她皱着眉头道:“希望第一胎是男孩。” 云嬗并非重男轻女,而是如果第一胎生了贺家的继承人,那她今后再生什么,都觉得毫无压力了。 贺东辰吭哧吭哧的傻乐,伸手戳了戳她的脸,笑道:“第一胎,嗯,你要给我生几胎?” 云嬗被他问得不好意思了,别过脸去不理他,贺东辰伸手揽着她的腰,将脑袋搁在她膝盖上,眼睛亮亮的望着她,认真的掰着手指算,“一胎需要一年时间,生到四十岁,你还有机会给我生支足球队。” “我又不是母猪。”云嬗瞪他。 贺东辰偏头隔着孕妇裙吻了吻她圆滚滚的小腹,笑得见牙不见眼,“嗯,你是我最漂亮的小母猪。” “……”云嬗耳根子渐渐热了起来。 贺东辰好久没有和她亲热了,看她娇不胜羞的模样,他看得心神一荡,伸手撩起她的孕妇裙,脑袋钻进去,吻她的肚脐。 云嬗惊得连忙要将他的脸推开,那股热气没了孕妇裙的遮挡,更加炙热,她肚子痒痒的。自从上次他强行与她欢爱后,她就再也不准他碰她,这一晃眼马上要三个月了,这会儿他秒变饿狼,哪是她能拒绝的。 但是很快,就听到男人闷哼了一声,他从她的孕妇裙里钻出来,指着她被踢得东一个脚印,西一个脚印的肚子,指控道:“它踢我。” 云嬗闷笑出声,看着男人俊脸红红的,笑骂一句,“活该!” 贺东辰不满的瞪她,垂眸看着孩子踢得她肚子都变了形,看过不少回了,依然觉得非常神奇,他笑道:“这小子以后绝对个运动健将,你看他。” 贺东辰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脚,向它打招呼,“嗨,宝贝,我是爸爸。” 孩子似乎很兴奋,与贺东辰玩了起来,脚用力蹬他的掌心,贺东辰故意用力,不让他蹬,他就又伸了一只脚过来,把云嬗的肚子蹬得奇形怪状,甚至能看到它脑袋的的圆弧状。 这一大一小玩得开心,可苦了云嬗,小腹闷闷的痛。贺东辰怕她不舒服,也就放了手,轻拍了拍她的肚子,贴着她的肚子,哪知道小家伙玩兴奋了,一脚踹过来,又蹬在了贺东辰脸上,贺东辰哀嚎了一声,然后云嬗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似乎都在颤动。 就好像这个干了坏事的小家伙,正在她肚子里偷着乐一般,那种感觉好奇怪好奇怪,又让人觉得像一股暖流注入心田,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 贺东辰贴在她小腹上,问云嬗,“这坏家伙是在笑么?” 云嬗笑而不语,贺东辰却十分恼怒,“等它出来,我非得揍它一顿屁股,在娘胎里就敢欺负他爹,太不像话了。” 云嬗跟着傻乐起来。 玩了一会儿,贺东辰拍了拍云嬗的肚子,示意小家伙安静,“宝贝,睡觉时间到了,现在爸爸给你讲故事,讲完故事你就睡觉。” 贺东辰拿起床头新买的早教书,将声音放得又低又柔,给自家大小宝贝讲故事。云嬗靠在他怀里,听着他低沉优雅的声音,唇边泛起一抹笑意,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梦乡。 贺东辰见云嬗睡着了,他悄悄的合上书,然后将她放回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眼中爱意深沉。他移开视线,又看向她微挺的小腹,缓缓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的小腹,哑声道:“宝贝晚安!” 一股温软的力道碰了碰他的脸颊,贺东辰抿唇轻笑,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腹,那里再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已经睡沉了。 睡梦中,不知道云嬗梦见了什么,她红唇微勾起一抹弧度。 云嬗七个月去产检,这一天贺东辰很忙,城北的新项目公开竞标,他需要出席。早上送云嬗去医院时,贺东辰再三向她道歉,“嬗儿,对不起,要不我们改明天再去?” 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与她和孩子有关的事情,但是这次的竞标非常重要,虽然他是抱着去搅浑这趟水的态度。 “没关系的,我一人可以,你别再向我道歉了,再说还有阿姨陪着我。”云嬗倒不是那种娇气的女人,他有正事要忙,她非常理解。 将云嬗送到医院门口,贺东辰目送佣人扶着她进去,这才发动车子驶离。 云嬗去做产检,因为她怀孕较晚,现在晚上偶尔会抽筋,腿部也水肿,非常难受。不过在贺东辰面前,她努力忍住身体的不适,怕他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一连几天都睡不好觉。 医生告诉她抽筋与水肿是正常的,孕晚期都会有这种情况,让她不要紧张,还给她开了钙剂,补充钙元素,就会有效的避免抽筋的状症。 做完产检出来,佣人去大厅缴费拿药,让她坐在椅子上等一下。 近来肚子越来越沉,沉甸甸的让她走路都不方便,现在几乎都已经看不到鞋尖了,有时候连弯腰都很困难。她坐在长椅上,轻抚着小腹,脸上挂着一抹温软的笑意,孕期的女人,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十分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来,看向大厅,心里想着阿姨怎么还没回来,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皱了皱眉头,组长怎么会在医院? 畅想中文网 她心里有疑问,连忙站起来追过去,追着那人出了医院,那人忽然不见了。她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以为自己眼花了,正要往医院走去,眼前窜出一道人影,那人咧着嘴对她笑,“小七,好久不见!” 云嬗被他吓了一跳,定晴望去,看见是组长,她才松了口气,“组长,你吓了我一跳。” 那人正是贺东辰找了几个月的组长,男人微微垂下眼睑,眼里掠过一抹诡光,抬起眼来时,又恢复平静,他打量着云嬗,瞧她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幸福,心里直冷笑,被贺东辰保护得如此好的女人,哪知道人间疾苦,他道:“看你现在这么幸福,真让人感到高兴。” 云嬗看着他,总觉得组长说这话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祝福她,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她道:“组长,你怎么会在桐城,在这里有任务吗?” 问完,她想起她已经被情报科除名了,她这样问太逾越了,她道:“抱歉,我不该这么问,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喝一杯?” “不用了。”男人看着云嬗,眼睛眯了眯,他说:“我来这里确实是有任务,你不好奇这任务是什么吗?” 云嬗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她在组长眼里看到了杀意,她佯笑道:“情报科的规矩我懂,就算是亲人,也得对任务保密。” “不,这次这个任务不用保密,可以告诉你。” “……”云嬗皱眉,肚子忽然被孩子踹了一脚,然后孩子不安的躁动起来,云嬗伸手抚着小腹,勉强笑道:“组长越来越幽默了,我肚子不太舒服,我先走了,下次我一定请组长吃饭。” 说完,她准备绕过组长,回医院里去。 组长侧身挡住她的去路,阴恻恻的盯着她,冷笑道:“怎么?向来无所畏惧的小七也会感到害怕了?看来安逸的生活真的折了你的翅膀。” 云嬗拧紧眉头,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组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七,你知道你身边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他在为谁买命么?”组长讥嘲的看着她,“你难道没有发现他非常神秘,经常出差,也会经常受些莫名其妙的伤?嗯,甚至还会被人追杀。” 组长的话无疑的勾起了云嬗心里深处的疑虑,贺东辰第一次受的枪伤,她问过他,他闪烁其辞,后来躲不过,说他经营的并非是正当生意。然后那一次,他浑身是伤的回来,后来在美国街头,他们被人追杀,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是非正当生意能够解释的。 她信他,不愿意多问,不代表她心里没有疑惑。 组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又道:“对了,还有你母亲,你以为她是单纯的出了车祸么?” “你什么意思?”云嬗脸色大变,母亲出车祸的事,是贺东辰处理的,当时她怀了孕,再加母亲出事,她根本没有追问有关肇事者的事,贺东辰说是车祸,她就信以为真。 “那是谋杀,可对方真正想杀的人,不是你母亲,而是你和贺东辰。”组长眼里骤然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像一头恶狼盯着一块鲜肉,看得云嬗毛骨悚然。 云嬗被震得连退几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组长,因为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而感到心惊不已。她慌张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云嬗侧身要离开,却再度被组长挡住了去路,她惊慌失措的发现,他们现在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如果组长对她起了杀心,以她现在的情况,很难躲开。 她抚着小腹的手很僵硬,她这才知道,她追着组长出来有多么危险,她咬紧牙关,道:“组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组长伸手摸向腰间,云嬗从刚才就注意到,他腰间别着一把枪,她一时心惊肉跳,组长要杀她! 大抵是觉得云嬗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组长倒也不急着杀她,毕竟贺东辰已经在赶来的途中,他真正要杀的人是他。 “两年多前,你的身份曝光,是我所为,你在安全屋遇袭,也是我把安全屋的具体位置透露出去的。”组长不紧不慢道,看到云嬗倏地睁大眼睛,他冷笑出声,“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我要引出那条大蛇。” 云嬗微抿着唇,她没想到当年竟是被他出卖,她一边绞尽脑汁想怎么逃跑,一边与组长虚以委蛇,她道:“你要引出谁?” “特战队情报科前任组长贺东辰,没想到他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听说你遇袭,他不远万里赶来救你,甚至为了你,甘愿重返情报科。” “你说什么?”云嬗真的震惊了,贺东辰会受伤会被追杀,原来都是因为她,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差点误会他误入歧途。 “很感动是吧,反正你都要下黄泉了,念在我们同事一场,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一点。情报科将你除名,甚至是毁了你的资料,是贺东辰答应重返情报科的条件。否则你以为一个情报探员,怎么那么容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云嬗震惊得后退了两步,眼里迅速染满了雾气,原来是他,让她重新过回平凡人的生活。贺东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到底为她付出了多少? 组长看着云嬗这副模样,啧啧出声,“真可惜,他永远都看不到你感动的模样。原本我是打算杀了他,可是后来想想,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就要毁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你说,让他抱着你和他孩子的尸体,他会有多绝望多痛苦多悔恨?哈哈哈!” 云嬗心神俱颤,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报答贺东辰对她的爱,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她绝不能死! 她看着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他再也不是情报科让人尊敬的组长,而是一个变态,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拖延时间,希望阿姨能及时发现她不见找来,她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组长像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道:“因为贺东辰杀了我父亲,为了保住家业,我才会被送入特战队,才为特战队情报科的一员,为父亲提供情报,让他规避风险。但是十年前,贺东辰一手端了我父亲的窝点,我父亲也被乱枪打死。” 云嬗看着他眼底强烈的恨意,十年了,她居然不知道身边潜伏着这么一个危险的人,活该她要命丧今日。 组长眼角余光瞄到一道飞奔而来的身影,他冷冷一笑,摸出手枪对准云嬗的额头,手指扣动板机的同时,他说:“贺东辰来了,你说要是他看见你死在他面前,他会不会伤心欲绝,我是不是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他?”(未完待续) 第424章 全文大结局 云嬗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心中凛然,她下意识捂住小腹,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力量。然后她听到一声厉喝,“放开她!”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飞奔而来的贺东辰,眼里的泪刹那间就滚落下来。很奇怪,刚才她并不觉得害怕,可是看见他赶来,她反而害怕起来。 “贺东辰,不要过来,你快走!”云嬗撕心裂肺的大喊,她死了无所谓,她不要他有任何事。 组长阴沉沉的笑了,“真是感人啊,可惜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贺东辰离他们只有五步远,组长立即将枪口对准贺东辰,贺东辰目光沉沉地看过来,却并没有看那指着自己的枪口一眼,确认云嬗没事,他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 刚才他还在政府招标,季林忽然急匆匆走进来,对他耳语两句,他顿时变了脸色,腾一下站起来,连竞标都顾不上了,匆匆赶来,就看到男人拿枪指着云嬗的脑袋,那一瞬间,他呼吸都停顿了。 他一直在等他出现,没想到他没有来找他,反而先找上了云嬗。 “罗源,你的仇人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放云嬗走,我任你宰割!”贺东辰这番话说得格外响亮,任何事他都要挡在云嬗前面,如果子弹要射向她,那就先射穿他的胸口。 见贺东辰要靠近,罗源厉声道:“站住,贺东辰,否则我开枪杀了她!”说完,他手里的枪指向云嬗的太阳穴。 贺东辰被迫止步,看着对着云嬗脑门的手枪,他咬紧了牙关,只这一次,下次他再任人拿枪指着云嬗的脑袋,他绝不原谅自己。 云嬗拼命摇头,“贺东辰,你快走,别管我!”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老婆,还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们身处危险而独自离开。”贺东辰摇了摇头,他是男人,不是懦夫! “真是绝世好男人,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分开,很快就让你们去黄泉路上相见。”罗源阴恻恻道,今天他终于可以报仇了。 贺东辰双手垂在身侧,他知道此刻不能轻举妄动,他要等,等伏击罗源的人找到最佳位置,而现在,他要做的是,让罗源的枪口对准他,就算有个万一,他也能保云嬗安全。 “那么想杀我?来啊!”贺东辰冷笑道,“别和你那个缩头乌龟的老子一样,只会拿别人开刀。” “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罗源果然被激怒,枪口再度指向贺东辰,他冷幽幽道:“那么想死么?可惜我现在还不想让你那么快死。” 说完,他对着贺东辰的腿开了一枪,腿上剧痛难忍,贺东辰单膝跪倒在地,俊脸疼得煞白,他伸手按住不停往外涌出鲜血的伤处,咬牙冷笑。 “不!”云嬗尖叫一声,手枪消了音,她只看到罗源手指动了一下,一颗子弹射了出去,然后看见贺东辰跪倒在地,她拔腿就要往那边奔去,罗源的枪口又对准她的太阳穴,“站住,不许动,否则就别怪我不念同事之谊送你上西天。” 云嬗浑身僵硬,只得停下来,看着贺东辰痛苦的低吟,她眼泪决堤,大骂道:“贺东辰,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贺东辰仰头,阳光洒落在他俊脸上,他脸上带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很快就被痛苦冲击得只剩下苍白,他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嬗儿,别哭,笑一个给爷看,爷这一枪也挨得值了。” 云嬗惊愣愣地瞪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调戏她,可是看他俊脸因痛而扭曲,她连忙挤出一个笑来,“我笑,我笑,呜呜呜,贺东辰,你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贺东辰稍稍偏了下头,从云嬗那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耳朵里藏着的微型耳麦,可此刻她忧心他身上的枪伤,看那鲜艳刺目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脚边的地砖,她哪里还看得见别的? 耳麦里,作为伏击的三个特种兵纷纷向贺东辰汇报,已在最佳位置埋伏后,贺东辰眼底掠过一抹杀意,见云嬗说出这番话就泣不成声,他声音沉沉道:“你想殉情,也要看我给不给你机会,趴下!” 贺东辰说完这两个字,强忍着剧痛就地一滚,有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云嬗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扑过来的贺东辰牢牢护在身后,然后她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她猛地睁大眼睛,透过他的肩膀,她看到罗源被射成了马蜂窝,鲜血从子弹孔里涌出来。 他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手里的枪掉在地上,他往后踉跄了几步,仰面栽倒在地,浑身剧烈抽搐了几下,再没反应。 云嬗抱着怀里温热的身体,被他压得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然后感觉到手掌冒出温热的液体,她抬起手来,看见手上满上鲜血,她仓皇地看着贺东辰,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她红唇轻颤,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来,“贺……” 贺东辰失血过多,来不及让她不要担心,直接晕了过去。 云嬗根本撑不住他的身体,与他一起跪倒在地,她抱着他悲痛欲绝,“贺东辰,你别死,我不要你死,呜呜呜,你给我睁开眼睛来。” 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迅速将贺东辰从云嬗怀里抬走,抬上推床往医院跑去。 云嬗身上天蓝色的孕妇裙被鲜血染红,她连忙趴起来,也不要赶来的阿姨扶她,追着推床而去。贺东辰被推进了急救室,云嬗想跟进去,却被挡在了外面。 她身上手上都是鲜血,看起来十分可怖,她站在急救室外面,手还在颤抖,她不敢相信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人,转眼间就进了急救室。 阿姨过来,看她急得脸色惨白,劝道:“太太,先去坐一会儿,你还怀着身孕,要是先生醒来看见你这样,他会自责的。” 云嬗被阿姨拉着在长椅上坐下,她瞪着手上的已经凝固的鲜血,缓缓握成拳头,“这两年,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贺东辰,你要是敢死,我就是追到黄泉下,也绝不让你离开我。” 阿姨叹息,只得给贺峰与徐卿打电话。 不一会儿,贺峰,徐卿还有沈存希夫妇都赶了过来,云嬗看见徐卿,就扑进她怀里大哭不止,徐卿一边要担心儿子会不会有事,一边还要安慰受到惊吓的儿媳妇,“云嬗,别哭,东辰会没事的,别哭!” 贺雪生挺着大肚子在云嬗身边坐下,她拿湿纸巾仔细替她擦掉手上的血迹,温声安慰她,“云嬗,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别伤心了。” “他是为了救我,呜呜呜,他是为了救我,我还怪他。”云嬗思及此,就痛彻心扉,那个时候贺东辰被她误解,却又无法为自己解释半句,只得说他在做违法生意,他当时面对她的失望,该有多难过? 可这一切竟都是为了让她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而她什么也不知道。 他对她的爱这么深沉,她竟一直都不知道。她还担心他会外遇,会嫌弃她丑陋,可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他更爱她的男人? 徐卿与贺雪生相视一眼,只得好言相劝。 小A清理了罗源的尸体,确认他已经死了,这才过来急救室这边,他身上还穿着特战兵作战的衣服,贺峰问起怎么回事,小A看了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云嬗一眼,道:“罗源是一名在逃的通揖犯,三个月前,他就潜伏在桐城了,他擅长掩藏,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今天突然现身,却是奔着云小姐来。贺队在竞标现场得到消息,就马上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赶到医院潜伏,他做诱饵,转移人犯的注意力,救出云小姐。” 云嬗听了,眼泪又涌了出来,这个傻瓜,无论何时想到的都是先保护她的安全。 “我们赶到医院时,本来让贺队先穿上防弹服,但是贺队坚持不肯穿,说夏衣单薄,如果他穿了防弹服,以罗源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一旦让他心生警惕,说不定他和云小姐都会有事,所以他说,如果万一只能救一个,就先确保云小姐的安危。” 云嬗闻言,失声痛哭起来,徐卿与贺雪生又是好一顿哄,才哄得她不哭了。 恰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他摘下口罩,贺峰与云嬗等人迎上去,将医生团团围住,众人都希冀的望着他,贺峰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bqgxsydw.com “手术很功,贺先生右腿中了一枪,幸而没有伤及骨头,他后背上也中了一枪,那一枪堪堪擦过心脏,要是再往左一点,恐怕就无力回天了。现在子弹都取出来,他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醒过来静养几日,就可以出院了。”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小A还要回特战队汇报情况,得知贺东辰没什么大碍,就告辞离开了。云嬗心防一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云嬗睡梦中觉得眼睛有些痒,她伸手揉眼睛,碰到软软的东西,她低声道:“辰哥,别闹,好困!” 喊出了口,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睛,就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她愣了愣,犹不敢相信一般,狠狠揉了下眼睛,眼前人没有消失,她猛地坐起来,扑进了男人怀里,泣不成声道:“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今天一天,她流的眼泪比这辈子都多。 贺东辰闷哼一声,云嬗连忙放开他,紧张地不敢碰他,“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你刚做完手术,怎么就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没有老婆的投怀送抱,贺东辰表示心里很不爽,他拧着眉道:“我睡了很久了,现在不想躺着。” 云嬗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在病房里,病房里有两张床,另外一张床被子掀开,贺东辰刚醒就任性的下了地,过来对她搂搂抱抱,直到确定她安全无虞,一颗才落了地。 是他掉以轻心,把她置入危险中,若她和孩子有个闪失,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云嬗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把目光落回到贺东辰脸上,他失血过来,还很虚弱,俊脸苍白,薄唇上更是血色全无,她心疼极了,伸手轻抚他的脸,道:“我不是在做梦吗?你真的没事了?” 贺东辰歪头,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脸在她掌心里轻蹭着,他道:“我没事了,老婆。” 云嬗眼睫轻颤,想到刚才他倒在她怀里的情形,还心有余悸。她缩回手,从床上下来,赶他回床上躺着,贺东辰没办法,原本还想撒娇的,只得先躺回床上去。 云嬗坐在床边,牢牢握住他的手,道:“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罗源就是叛徒,今天我不会把你置入危险的境地。” 贺东辰低咳了一声,“我想做你的英雄。” 他不愿意告诉她,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她活在战战兢兢中,他宁愿独自扛下这些担忧与害怕,让她轻轻松松的度过每一天,就像这两年来,他私下里为她挡了那么多危险,他都不愿意让她知晓。 只愿她像个平常人一样,活得开心快乐,他便心满意足。 “你早就是我的英雄了。”云嬗叹息,从小到大,他都挡在她身前,为她遮风避雨,她何德何能,竟能让他倾心以待。 “真的吗?”贺东辰眼睛亮亮地望着她。 云嬗认真的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然后将脸埋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她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我的英雄,辰哥,谢谢你,一直不遗余力护着我,你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 “不是以身相许了吗?保护老婆与孩子,是老公的职责。”贺东辰越听越觉得她这话不对头,连忙打断她。 云嬗叹息一声,“上次你出现在我的公寓,电梯里与公寓客厅里的鲜血不是你的吧?” 贺东辰一愣,她这是要秋后算账么,“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辰哥,不要瞒着我,我想知道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不要再像个傻子一样,直到出事才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云嬗心疼道,她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她会远离他,可只有傻子,才会离开这样一个对她情深义重的男人。 贺东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那日,他比她早到家,他从她那里顺走了钥匙,连夜让小A去配了钥匙来,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哪知道开门进去,家里竟有惊喜等着他。 他解决了那人,知道云嬗身份曝光,让小A清理了那人,结果清理血迹时没有清理干净,就留了痕迹让她知晓。 听贺东辰解释完,云嬗心口剧疼,“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嬗儿,我比你了解你自己,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时候你会毫不犹豫的回到情报科去,那我这两年为你所做的事,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贺东辰叹息道。 云嬗眼眶泛起潮热,“为什么?” “我爱你,嬗儿,比你想象的更爱。”贺东辰坐直身体,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两年前,恰逢你任务失败,我得到消息,情报科打算舍弃你。我与情报科做了交换,不远万里过去救你,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对你的爱已经那么深沉了,只是不愿意云姨白发人送黑发人。” 云嬗一颗心激烈颤抖着,原来两年前她就该死了,如果不是他,她早就是一堆白骨。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无私? “如果我这辈子都没有爱上你,你该怎么办?” “不可能!”贺东辰斩钉截铁道,“如果你没有爱上我,我会让你爱上我。” 忆及往昔种种,云嬗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甜蜜,“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世界,这辈子才会得你所爱。” 贺东辰轻笑,亲了亲她的头发,“嬗儿,当我决定换你离开那凶险之地,你就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是生意人,不会做蚀本的买卖。” 说得如此现实,其实深藏着一颗炙烈的心,云嬗不满的低嚷道:“你那么精明,早就算到了我的心,哪里还会亏本?” 贺东辰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随后目光下移,看着她嫣红的唇瓣,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渴望,他难耐的滑动了一下喉结,然后吻上她的唇。 刚含住,还来不及品尝,门口响起敲门声,云嬗连忙推开他,转头看见护士站在门外,她脸颊滚烫,迅速跳下床,回到自己的床上。 贺东辰瞧她召唤羚羊般矫健的身姿,一时遗憾得扼腕,他还想好好吻吻她呢。 护士也挺尴尬的,给贺东辰输液的全程都没敢多说话,输好液就迅速推着车滚了,免得耽误人家夫妻恩爱。 等护士走了,贺东辰看向躺在旁边病床上装死的云嬗,想起刚才那个未完的吻,他意犹未尽,低低喊道:“老婆,到这边来睡,我想抱着你。” “你身上有伤,我会碰到你的伤口。”云嬗闷闷道,接吻被撞破,尴尬死了。 “我想咱儿子了,让我摸摸它。”贺东辰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它睡着了。”云嬗话音刚落,肚子就被踢了一脚,小家伙现在兴奋得厉害,她却装作不知道。 贺东辰皱眉,作势要拔了针头,“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云嬗转过身去,就见他任性的要拔了针头,连忙妥协,“好好好,我过去,我过去。”这位爷耍起无赖来已经是无敌了。 云嬗磨磨蹭蹭的坐到他床边,就被他捧着脸,一个热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心跳加速,呼吸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她缓缓闭上眼睛,沉浸在他给的热吻里。 厮磨良久,贺东辰才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眼底一片炙热的欲念,他可怜兮兮地望着云嬗,“宝贝,好难受。” 云嬗脸红耳赤,撇开视线,低声道:“忍着。” 贺东辰嘴角抽了抽,他的嬗儿变坏了,“会憋坏。” “……”云嬗正要说话,病房门被敲响,两人转头望去,就看见小A提着果篮站在门口,他迅速钻了进来,看见贺东辰已经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总算放了心。 云嬗起身,接过果篮,然后默默的拿了两个苹果去小厨房里清洗,让他们谈话。 小A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和贺东辰汇报情况,贺东辰听说罗源被当场击毙,神情才缓和下来,“他死有余辜!” “另外,情报科那边传来消息,你的资料已经在档案里消除,以后你与情报科就再无瓜葛了。”小A道。 贺东辰皱眉,下意识看了一眼小厨房,正好看见云嬗望过来,他回头看着小A,问道:“怎么回事?” “你继父出面干预,情报科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小A没有说,首长大人亲自驾临情报科,把一干人吓得够呛,他只说了一句话,情报科科长二话不说就放了人。 贺东辰心里五味杂陈,他到底是误会了这个人,当年他和他说那番话,只是害怕他破坏他的家庭吧?那样威风凛凛的一个男人,这辈子做过最卑劣的事,大概就是赶走了妻子与前夫的儿子,只为保全自己的家庭。 小A离开了,贺东辰紧蹙的眉头还未舒展开,云嬗拿着水果刀,坐在椅子上削皮,她时而看他一眼,瞧他怔怔地盯着前方出神,她也没有打扰他。 首长大人亲自干预,应该是徐卿被吓坏了,今天徐卿一直在安慰她,可她何尝不忧心?儿子女儿相继出事,她也是操碎了心。 幸好贺东辰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卿了。她没有给贺东辰带来幸福,带来的全是危险。 云嬗削好了苹果,将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里,然后塞进贺东辰怀里,道:“别发呆了,吃点苹果吧。” 贺东辰回过神来,看着盘子里的苹果块,他低声道:“我曾恨过他。” 云嬗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自然知道他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都过去了。” 贺东辰缓缓握紧掌心的手,点了点头,是的,都过去了。 贺东辰受伤后,变得很黏人,看不到云嬗就发脾气。云嬗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实在忍不了满身的汗臭味,就趁贺东辰睡着了回家洗澡换衣服。 哪知道她前脚刚走,贺东辰就醒了,没有看见她,他大发雷霆,给云嬗打电话,又是无法接通。他拔了针头,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没有好,就让季林办了出院,任性的回家去。 云嬗洗完澡出来,看见躺在床上的贺东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人不是眼花,而是真的,她眼角直跳,“你怎么回来了?” “看不到你我害怕。”某人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云嬗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离开医院不到两个小时。” “对我而言已经有一世纪那么漫长。”某人对答如流,反正就是不肯一个人住在冷冰冰的医院里,那样太可怜了。 云嬗瞪他,“你身上的伤没好,你不能这么任性。”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某人一本正经道,实际上医生是不允许他出院的,但是拦不住他,只得由他去。 好在别墅里还有医生和护士,倒也不用担心他身上的伤。 但是云嬗就头疼了,前两天他一脸惨白的昏倒在她怀里,让她还心有余悸,哪里肯让他待在家里,执意要让他回去住院。 贺东辰蹭着老婆香软的身体,尤其是现在月份大了,她身上多了一股奶香味,让他十分迷恋,他在她胸口磨蹭着,像个要奶吃的奶娃子,“老婆,我不想去,你就让我在家里,好不好?” 云嬗被他蹭得心软,他受了伤,妈妈昏迷不醒,她去医院顾得了贺东辰,就顾不了妈妈,最后她权衡之下,就答应让他在家里,但是需要医生每天给他检查伤口以及上药。 贺东辰因为受伤,光明正大的把手里的事情全推给了副总靳向南,索性躲起懒来。他每天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撩老婆,吃完饭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撩老婆,睡前故事,依然是撩老婆。 就这样混吃混喝,混了一个月,贺东辰身上的枪伤几乎全好了,云嬗怀孕八个月,身体越来越沉,走路都要喘气。 这天下午,她去病房里看望母亲,因为她护理得好,云姨的身体与昏迷前并没有两样,肌肉更是神奇的没有萎缩。 云嬗照样去打浴室接热水,看护哪敢让她端沉的东西,连忙接过去,把热水端出来,云嬗要给母亲擦身体,看护抢了过去,道:“太太,你身子沉了,先生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你做这些,你在旁边陪夫人聊聊天吧。” 云嬗没办法,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笨重很不方便,也就没有坚持,坐在旁边陪母亲说话。说到贺东辰为她受了伤,她语气变得格外坚定,她道:“妈妈,就算您醒来还是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动摇了,因为这世上没有哪个人会比他更爱我,也没有哪个人会让我这么爱他。” 看护听着,在这里待久了,她知道一些事,好像是床上这位不答应女儿的婚事,想不开出了车祸,男女主人一直心存内疚。 云嬗等看护给母亲擦完身体,她又陪着母亲坐了一会儿,说的都是有关贺东辰和腹中孩子的事,坐久了,她腰很酸,起身出去。 躺在病床上的云姨,眼皮忽然动了动,然后再没有动静。 接下来的日子甜蜜又幸福,贺东辰身体恢复后,依然不肯去上班,靳向南催了几次,某人以老婆快要生产为由,拒绝前去上班。 靳向南气不打一处来,向贺允儿抱怨,瞧瞧你哥,真把我当成你家的奴隶使了。他说这话时,贺允儿正在他身下,被他压榨,有气无力道:“我不是也被你当奴隶使么?” 靳向南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缓缓挺动起来,“你哪是奴隶,奴隶有你这么享受的?” “……” 贺雪生分娩那日,再次惊动了全家老小,贺雪生生沈晏白时是难产,没能坚持顺产,她一直觉得对不起沈晏白,所以这一胎一直坚持顺产。 医生认为,她隔了七年,子宫已经恢复好,可以尝试顺产,所以她开始阵痛时,沈存希就将她送去医院,哪知宫口一直不开,医生给她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 她阵痛了三天三夜,宫口才开了一指,把陪在她身边的沈存希急得不行,几次想劝她剖腹产,可话到嘴边,看到她那么坚持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贺东辰夫妇天天往医院里跑,看贺雪生疼得满头是汗,云嬗就心有余悸,当天晚上回去就做了噩梦,梦见自己生孩子,生了七天七夜没生下来,最后终于生下来了,结果生的是一只蛋。 半夜她吓醒了,腿在抽筋,疼得她咝咝抽着冷气,又不敢去碰腿,只得僵硬的躺在床上。 贺东辰感觉到她的不适,睁开眼睛来,晕黄的光线下,他看到她满脸的汗水,他急得一咕噜坐了起来,紧张的问道:“云嬗,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 “生你个头啊。”云嬗痛得没好气的道,她才怀孕八个月,哪里可能生?她指了指腿,道:“抽筋,疼。” 贺东辰舒了口气,不是早产就好,他爬到她腿边,盘腿坐下,轻轻抬起她的腿,熟练的给她按摩放松。贺东辰的指法娴熟,轻重适中。 云嬗很快就觉得舒服了许多,没刚开始那么难受了。她和贺东辰聊起刚才做的梦,说她生了个蛋,贺东辰笑道:“生个蛋我也喜欢。” 云嬗瞪了他一眼,眉眼间尽是娇嗔,他被她瞪得浑身一酥,低头吻她的小腿肚,云嬗浑身一颤,连忙想要将腿缩回去,却被他牢牢攥住,他掀开她睡裙,吻她的圆滚滚的肚子,“宝贝,我前两天在办公室里发呆时,想到了咱们小宝贝叫什么名字。” 云嬗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知道他只是过过嘴瘾,不会真把她怎么样,也就由着他吻她,她声音纤细如猫儿般,“什么名字?” “贺云,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叫这个名字。”贺东辰沾沾自喜道,如此没有取名天分的,偏偏还引以为傲。 云嬗心里却是一怔,她明白贺东辰取这个名字的用意,这是他们的爱情结晶,要用他们俩的姓氏取名,“贺东辰……” 贺东辰躺回老婆身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腰腹上顶着一个大大的圆球,让他们不能像往日一样亲密无间的靠在一起,他把她一条腿抬起来,搭在他身上,这样一来,可以减轻她身体的负重。 他的手探到她腰眼处,轻轻按揉,减轻她腰上的酸痛,他亲了亲她的唇,道:“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大的叫贺云,小的叫贺小云,小小的叫贺小小云。” 云嬗扑哧一笑,满心的感动瞬间化作乌有,“你这么懒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这才能体现我是个爱妻狂魔。”贺东辰笑道。 云嬗给了他一个白眼,眼眶却是酸涩了,她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这辈子才能得一个他? 贺雪生在第四日凌晨,顺产生出了一个健康的小公主,小公主小脸皱皱的,被护士抱出来,放进爸爸怀里,一直哭闹不止的小公主,一到沈存希怀里就安静了,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美男子。 沈晏白等得直打瞌睡,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他就惊醒了,跑过来扒着爸爸的腿,要看妹妹,沈存希抱着怀里柔软的小婴儿,一颗心都快被萌化了,当即拍板,小女儿就叫沈萌萌。 沈晏白看着妹妹那又丑又脏的小脸,一脸嫌弃道:“怎么这么丑,会不会抱错了?” 他话音未落,就挨了一下,他揉着脑袋,看见爸爸瞪他,他撇了撇嘴,心里嘀咕,本来就丑,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小公主被哥哥嫌弃了,却一点也没有不开心,反而看着哥哥直咧嘴。沈晏白嫌弃归嫌弃,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这是他的妹妹耶,他瞬间有种自己已经长大,肩上责任重大的沉重感觉。 “爸爸,丑东西在对我笑吗?”妹妹还没取名,沈晏白径直给她取了个小名,招来父亲又一个无情的巴掌,沈存希忍无可忍道:“妹妹以后叫沈萌萌,不准再叫她丑东西。” “……” 贺东辰接到电话,说贺雪生顺产生了个女儿,当下带着老婆去医院看望妹子,贺东辰带来了一大堆营养品,好在云嬗还记得,要先给哥哥买礼物,免得哥哥觉得有了妹妹,他就不重要了。 沈晏白拿到流口水很久的四驱战车,瞬间高兴了,妈妈生妹妹,他也有礼物,那妈妈再生几个好了。 贺东辰是标准的宠妹妹,问了一堆问题,看她精神不错,心里甚感欣慰,雪生病愈后,气色一日日好起来,如今再为人母,脸上除了幸福就是满足,竟比之前更加美艳动人,令人移不开眼睛。 离开医院,贺东辰夫妇俩很高兴,最近喜事连连,贺雪生生女,一直单身的贺允儿决定结束单身,对象居然是靳向南。 把贺允儿交给靳向南,贺家两老很放心,尤其是贺夫人眉开眼笑,对云嬗也不再冷眉冷眼了。只有云姨,一直不曾醒来。 从医院回去后,云嬗照例来到母亲病房里,和她说起贺雪生的小女儿,她道:“萌萌长得很像雪生小姐,一双凤眼特别有灵气,她谁也不黏,就黏小白少爷,小白少爷有了四驱车,哪里顾得上妹妹,小家伙就在婴儿床里又哭又闹,最后小白少爷亲了她一下,她立即眉开眼笑了。” 语气中,有说不出的羡慕,“妈妈,您醒来若是见了,都会被那一幕给萌化了心。” 云嬗絮絮叨叨了一阵,还是忍不住伤感,贺东辰受伤那日,把所有的事情都向她和盘托出,包括母亲出车祸并非意外,知道母亲是被他们连累,她心里更是内疚。 贺东辰站在门外,听见云嬗和岳母大人拉家常,他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低落,他缓缓走进去,伸手揽着她的肩,云嬗抬头望着他,见他目光温暖的看着她,她眼眶一湿,将头埋进他怀里。 转眼云嬗怀孕九个月了,天气渐凉,她身上穿着粉色的针织衫,扶着沉甸甸的小腹进了病房,看护在给母亲擦身体,因为睡得久了,她后背都压红了。 云嬗瞧着很是心疼,希望母亲快快醒来。 看护给云姨擦完身体就出去了,云嬗坐在床边陪她,说自己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要是母亲醒过来,还能看着孩子降生。 美好的心愿说得多了,就连沉睡的云姨都生出了清醒过来的渴望,她本是无颜面对女儿与大少爷,可是女儿和大少爷非但没有怨恨她,反而将她照顾得妥妥贴贴的,她即使在昏迷中,也感受到了他们迫切希望她醒来的心意。 她想,她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否则她会错外孙的出生,会错过女儿初为人母,还会错过很多很多美好的事。 她努力了一个月,从最开始的动动眼皮,到现在能动动手指,她终于要清醒过来了。 云嬗看到母亲的手指动了,她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去,确实看见母亲手动了,她兴奋的站起来,失声惊呼道:“刘医生,刘医生,我妈妈的手指动了,你快来看看。” 云嬗喊了半天没人来,她转身往门外跑去,结果太激动,踩到了地上的水,一下子摔倒在地,摔倒时她下意识护住肚子,她侧倒在地上,感觉身下有热流淌出来,她从惊喜变成了惊恐。 等贺东辰闻声赶来时,就看到云嬗侧躺在地上,有鲜艳的液体从她身下流出来,那一瞬间,他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飞奔过去,将云嬗抱起来,怒声道:“来人,备车,太太要生了。” 一时间兵荒马乱,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云姨,听到云嬗摔倒在地,她已经用力睁开眼睛,因为刚刚醒过来,她的目光痪散着,等她能看清人时,只看到贺东辰抱着云嬗飞奔出去。 医院里,云嬗羊水已破,她情况危急,现在已是足月,只是没到预产期,羊水也破了,只能选择剖腹产,否则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 护士拿了手术同意书给贺东辰,让他在上面签字,第一次,他握着笔手都在颤,他深吸了口气,稳稳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手术同意书递还给护士,护士刚要走,他就拽住了护士手腕,艰难抉择了半天,他说:“如果……如果有危险,先保大人。” 护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紧张过了头,她道:“产妇的身体状况很好,只是不 能顺产,没有到二选一那么严重。” 贺东辰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产房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尖细又嘹亮,站在产房外面的贺东辰正焦躁的走来走去,听到哭声,他脚步一顿,猛地抬头看着产房紧闭的房门,眼里骤然亮了起来。 不一会儿,护士抱着一个皱巴巴像小老头子的男婴出来,放在贺东辰怀里,贺东辰今年5岁,初为人父,抱着自己的儿子,动作僵硬到极点。 孩子被抱得很不舒服,他在父亲回来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小嘴张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啊的大哭着。 护士看着贺东辰笨拙的模样,连忙教他怎么抱孩子,孩子终于舒服了,也把自己老爸折腾得满头大汗,窝在爸爸结实的怀里酣然大睡。 半个小时后,云嬗被护士推出来,麻药还未散去,她还在昏睡,贺东辰将孩子放在她身侧,然后俯身亲了亲她额头,嗓音暗哑道:“老婆,辛苦你了。” 昏睡的云嬗,仿佛听见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嘴角弯了弯。 送老婆孩子回了病房,贺东辰接到了半山别墅打来的电话,云姨已经醒来了,正送来医院做全身检查。贺东辰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不行,云姨醒了,云嬗也顺利生下孩子,生活忽然就变得美好起来。 贺东辰站在病房外,看着病房内的老婆孩子,挨着挨着打电话报喜,报完喜,徐卿已经赶过来,带着一大堆的新衣服玩具还有给云嬗的营养品,像是要把病房塞满一样。 贺东辰把老婆孩子交给母亲,去楼下陪云姨做全身检查。云姨刚醒过来,状态还不是太好,看见贺东辰,未语泪先流。贺东辰紧紧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妈,您醒来就好,云嬗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slkslk.com 云姨老泪纵横,只得紧紧握住女婿的手,最终哽咽着说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瞧您见外的,我们是一家人。”贺东辰挠了挠脑袋,没想从云姨这里听到这三个字,但是当她说出口,他已经知道,云姨已经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云嬗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醒来就看见贺东辰坐在床边,拿奶瓶喂小贺云牛奶,看着这么温暖又温馨的一幕,云嬗缓缓笑了。 九个月的辛苦与生产时的疼痛,这一切都值得了。 贺东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他转过头来,就撞进云嬗带笑的眼睛里,他一怔,随即抱着小贺云凑到老婆面前,热情的亲了亲她的唇,俊脸上荡漾着大大的笑容,“老婆,你终于醒了,这是咱们的儿子。” 云嬗看着他怀里那个毛茸茸的孩子,嫌弃道:“好丑!” “谁说的,我们的儿子长得这么漂亮,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迷死人的帅哥。”贺东辰自豪道。 云嬗瞧他臭美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她试图撑身坐起来,想抱抱孩子。贺东辰连忙将小贺云放到婴儿床上,然后扶着她坐起来,瞧她皱眉,他紧张道:“弄疼你了吗?” “没有。”云嬗摇了摇头,伸长了脑袋看婴儿床里的孩子,贺东辰抱起来放在她怀里,道:“你身上还有伤,不能抱久了,一次抱五分钟。” 云嬗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怀在肚子里跟抱在怀里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因为从此刻起,她真的是一个妈妈了。 贺东辰坐在床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咬了咬她的耳朵,哑声道:“老婆,谢谢你,辛苦了。” 病房里温情脉脉,两人都初为父母,很是开心,不过还有锦上添花的事,云姨做完全身检查,医生宣布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康复了。 云姨在病房里坐不住,想过来看看女儿和外孙,就让看护推她过来,在门外,听到门里传来女儿的声音,她顿时近乡情怯起来。 待了半晌,也鼓不起勇气叫看护推她进去,刚叫看护推她回病房,就看到徐卿拧着保温桶过来,徐卿惊喜连连,拉着她的手高兴得不得了,听说她过门而不入,她直接推着轮椅,走进病房。 病房内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贺东辰缠着云嬗索吻,昨天把他吓得够呛,他得找点补偿来稳稳这颗受惊的心,刚吻到她的唇角,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两人触电般分开,双双抬头望去,云嬗看着坐在轮椅上已然清醒的母亲,顿时愣住。 云姨看着女儿惊愣的模样,以为她不愿意见到她,正黯然神伤,想摇着轮椅转身出去,云嬗低喊了一声,“妈!” 以为她没有听见,她又喊了一声,“妈!” 云姨眼泪流了下来,转过头去,看着女儿,真诚道:“嬗嬗,妈妈做错了,你原谅妈妈吧。” “妈妈!”云嬗也跟着落泪,她摇头,“我早就不怪您了,谢谢您肯醒过来,谢谢您给我机会让我尽孝。” 徐卿站在旁边,跟着抹泪,云嬗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的儿子没看错人。 母女俩尽释前嫌,云姨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与云嬗同一天出院。出院那天早上,消失已久的许渊拎着果篮前来看望她。 当时贺东辰带小贺云去楼上洗澡了,病房里只有云姨母女俩。最难面对许渊的,是云姨,云姨向许渊道歉,许渊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初为人母的云嬗,漂亮得让他移不开眼睛,他道:“云嬗,我要调回京城了。” 云嬗一愣,随即道:“恭喜你,许师兄。” 许渊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祝福,不免苦笑一声,却也真的释怀了。有些感情一辈子都得不到,那么就让友谊来延续吧,他道:“谢谢!” 贺东辰下来时,许渊已经走了,得知许渊来过,小气的男人很是不满,不屑道:“背着我来,他肯定是怕了我了,下次他敢再来,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 这个意外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贺东辰初为人父的喜悦心情,办理好住院手续,他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揽着老婆,跟着前面的大部队,幸福的回家去了。 云嬗靠在贺东辰怀里,轻轻拉了拉儿子的小手指,唇边泛起一抹甜腻且幸福的微笑,兜兜转转十余年,他们终于幸福的在一起了。 全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