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东南飞》 第1章 怎落了个相遇 “亲姑奶奶!可算奴婢求您,好歹随奴婢回去罢——诶,诶,三娘子!” 她究竟是不爱搭理人,提起一片裙裾,蹚着露水从石桥上过去。 三月中,天气怡人,柔风吹润。正是甘棠湖畔烟柳长得热闹,微风吹起,满城飞絮。 她又抱怨:“花姑真真是个惹人厌的!怎会教荷花单单开在夏天?如今这时令哪哪不够衬它?”女儿家的细声细气,分明是无理取闹的话儿,却叫人听得心头一阵酥麻。 小韭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接茬儿,一迭声的“六娘子”,半点儿作用没有。 好歹同是屋里憋死八百回的人,嘴上虽囔得厉害,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乱转,巴不得把这一溜的春光带走才好。 “没眼见力儿的!”她停了下来,懊恼地扯了袄子,“好不容易出的门。”却又似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抬高了几分声音:“去!给我赁条船来!” 小韭下意识接过绣花袄,才反应过来,人早猫儿似的跑没影了。 “哎哟喂!车马劳累的,瞧瞧给咱家爷爷苦成什么样了!”“这饼子干得涩口,那能是我们爷吃的东西吗!” “爷,爷,您要歇歇吗?可别累着。” “前头的慢些,莫颠着了我家爷爷。” “咳咳咳……”汪烨正翘着腿叽里呱啦地训着车夫,端得十足的架子。却听帘传来一阵低咳,晓得是爷爷在唤自己,忙蹿起身。马车上本就不安稳,他这一折腾,险些一个踉跄摔下去。回头狠狠啐了车夫一口,又堆起笑转身打上车帘,探出半个脑袋:“爷,有何吩咐,是渴了,饿了?还是疲了,倦了?奴婢这便给您张罗去……” 车里端坐着个锦衣少年,面色不甚好。 汪烨暗暗想:大发了!爷爷黄金堆砌的出身,到底招架不住车马劳顿。他嘴巴子快,扯着嗓门儿喊:“停!停!停!爷爷要歇歇脚。” 他迎上去扶那位爷,哪想扑了个空,不知所措地拎着双手。那少年躲开他后,兀自起身,猫着腰向外走。 汪烨也不知哪哪出了岔子竟招得自家爷爷不悦,轻轻给自己俩嘴巴子,忙上前又替他挑开帘子。递了水壶又传上了早儿剩下的半个饼子,汪烨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望着斯斯文文休憩的那位爷,期期艾艾道:“奴婢早早便说了,这车马辛劳的,怕您是耐不住,您偏不听。瞧瞧,瞧瞧,若是累坏了您嘞,奴婢这脑袋可得去断头台上寻……”说着他冲西北方这么一指,又抬手在颔下比了比。 “汪烨。”少年轻声呵住他,微不可见地蹙蹙眉,放下饼子,慢悠悠地训道:“百祸口中出,你首集要哪儿去我尚管不着,只晓得你若是再要话多,便白瞎了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说着,他抽了抽水壶袋子,冲着汪烨的脸轻轻赏了几个耳刮子,转身又把人晾一旁。 在他跟前侍候的时间不长,汪烨还摸索清这主儿的脾性,被唬得一怔一怔。索性这位爷爷下手轻,几袋子过来竟也是没的感觉,比起宫里贵人来,那哪哪算是打人。 一路南下,没的歇息,脑子里的事儿都生了草,这会子恰够他喘喘气儿,剃干净那些有的没的,往后的路坦荡也好,荆棘密布也好,都得他自己走完。 来时汪烨聒躁得很,总道是南方傍水而生,怎怎的精致,闹着要拉他好生去外头逛逛瞧瞧。 他呢,寻思着先前来过南方,房是房,屋是屋,仔细不能生出花来。真真没啥值得惊怪的,便是不予搭理,如今好容易下车活络活络筋骨,却撞来满目旖旎。 惊蛰后的南方,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空气中的灰尘都叫雨星子打入泥巴里,打开口一吸都略略夹着一丝丝甜酸的味道。 最该是头顶挂着的翠碧,总疑心要滴出水来,最好再下上两三天,落个满地泥泞,那人赶不得路,只得停下来,听雨赏花,也是雅致。 “还有几日路程?”眼前花事闹,先前的烦心事跑没了影,少年眉目间也打开了些。 却半晌没个搭理的信儿,转头便是汪烨耷拉着张大脸,瞎比划。他气得发笑,“您怎的了?” 他却还是比划。 “得,得,得,我瞧您哪,到底是不愿赏脸——前些日子听说人的舌头割了浸酒,最是大补,您这没的用处,不如给了我,好叫我尝尝滋味不是?”呸!什么大补,什么浸酒,不过是说来唬人的!卸了他哪哪都好——横竖那主要的地儿早没了,就属舌头要命。 他忙求饶:“我的亲爷爷,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起先听人说,阖宫上下,准属这位爷爷经事沉稳,捻拿妥帖,怎的也没说是这么个经得闹腾的,看来往后这旁人的话胡信不得。 他又打起精神劲儿,“咱这是到了江南道。”他顿了顿,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慢斯慢悠地开口:“入了江州城,离上山费不得几日功夫,打开始干爹便吩咐过,踩着江南的地儿,爷爷便算是虚头全尾的安全了,还特地嘱咐奴婢,这江州城山好水好,可以小歇上些时日,待您耍腻了,再上山也是不迟的。”我也好偷闲安生几日。 一长溜话儿一撩出来,只等这祖宗一句话,他遂可以进城蒙头大睡一阵,他不住窃喜。 谁晓得他家爷爷爱活折腾,不过半盏茶水的时间,又蹙着眉问道:“早些进山,成不成?” 汪烨好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可不能啊!爷!”他又堆堆鼻子堆堆眼,好一阵,究竟是给出个答复:“进山前奴婢得同山上人通通气儿不是?人情世故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再者您真得好好休休身子,待缓过劲儿来了,再上路,也不至于乏累。统共耽搁不了几天的!”晓得这是推辞,也明白这些个做下人的难处,他略略颔首表示知晓,uu看书.ukashu.om便也阖上了嘴。 一时间,竟是难得的清净。清风过境,叫人精神头陡然一振。 “你快些!”她挽娟纱绣花琵琶袖,伸手要去够塘边的残荷,却还是差上好大一截,既恨婢子控船笨拙,又怨荷花生的远了。 小韭心擂到了嗓子眼儿,也不敢胡说什么,又向岸边靠了几分,诺诺道:“三娘子,您,还是奴婢来吧,这……这,您要是跌下去了,可怎么了得?” 她深锁绣眉,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净说些不中……” “三,三娘子!”起先听闻水里有东西闹腾,只道是春来野鸭戏水,几人皆没上心,待声里掺和进了姑娘哭哭啼啼的喊叫声,那边汪烨慌忙来报:“爷爷,有,有人落水了。” 那少年还是个热心肠,竖地直了起身,定睛瞧清了前头塘里的情况,急急吩咐道:“还戳在这做什么!速速给我救人去啊!” 汪烨一听,霎时白了脸,眉眼都堆一块儿了,好半晌才抽抽噎噎道:“不,不顶用,奴婢,奴婢不会水!”他又突然直了腰,“要不,要不,奴婢去把孙任唤过来,他就在前头探路,他好歹是南方人……” 爷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似是极不满他的畏畏缩缩,顾自脱了大氅。 汪烨果然要拦他:“爷爷,使不得,千万使不得,乍暖还寒时候,最是容易作病,您怎么还往水里扎!” 几日后,雨歇风定,天空一碧如洗,姜禛精神好些了。因见午后的阳光极好,遂差了小韭唤人搬桌椅到院子里晒太阳。 第2章 毋须自是答复 半夏端药进来时,姜禛正伏在案头上写大字。 过冬留下的绣鞋底子厚实,走路也不见声,待姜禛搁下笔,抬起头来,人早到了跟前,半夏忙上前替她布好汤碗,笑盈盈地奉承道:“娘子好勤快!倒是这大病初愈的,可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 又回头望了眼小韭,“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做事的!”半夏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自然横上几分,小韭想开口辩驳,张了张口,到底是闭上了。 姜禛没抬眼儿,低头拿起瓷勺舀药喝。 半夏又喋喋道:“这补药是老太太特地牟来的,补得紧,瞧瞧,才煎好,便打发奴婢给您送来。您可得多喝些。” 姜禛客套道:“祖母牵挂,是孙女的福分。” 碗见底了,今夏才收拾好碗筷回去,“奴婢瞧您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回去同老太太说说,也省得她老人家总是挂念。” 见人拧着身子出了院,小韭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一口一个老太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背后有老太太撑腰似的,再怎的,不过是个奴才,三文钱一两肉的贱命,跑主子门口拿大?不知好歹!” 姜禛面上浮现薄怒,蹙了蹙眉,厉声道:“人在这时你怎的不说,这会子走了,嘴巴子变得这么厉害。” 小韭没大小惯了,哪里会什么察言观色,便无赖道:“上回就是您说要去采残荷,说什么残荷好风骨,结果荷没采到,自个折了!拖得奴婢被打手心扣俸禄!就属这娘儿们最是开心得意,见着我都横着走——奴婢的手心还是她抽的,裂了好大张口子,上了药都不管用!奴婢骂她几句怎的了?我,我,我还要抽她呢!”说到后头,脸都急红了。 姜禛生怕这祖宗再吐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儿来,牵了她的手,抢白道:“是,是,是,好小韭,苦了你了,等下回咱捆了这娘儿们,天天叫你掴着玩。” “您,您又打趣我!”小韭终于被叫去前头帮忙了,水心来替她的班,人没进屋,站在门栏前招呼她:“娘子,东头院里的绿梅开了,您不去瞧瞧?”起先便听说大哥哥不知哪弄了株绿梅花,一直没工夫去看,小韭带走的兴致又涨了起来,姜禛道好。 “您是不知道的,刚开始三郎移梅来时,枝儿小,稀稀落落的,总叫人疑心成活,哪里想得到这会子生得这么密麻,奴婢也是今儿早修枝时才晓得,那绿绿的,竟是花开了。” 姜禛由水心搀着,往抄手游廊上走:“这花真是绿的?”“的的确确,奴婢亲眼见到的。”水心比小韭年龄大些,人也稳重,说话办事极懂分寸。若是小韭她恐怕还要猜疑几分,到水心头上,她便开始欢欢喜喜地期许绿梅花。 说话间,主仆二人已到了树跟前,才发的新蕊,弱不禁风的样子。 仔细花瓣仍是白的,莹白如雪。说是绿的,只是花萼罢了,叫姜禛失望了好一程。 花单看了一会子,便腻了,她问道:“大哥哥去哪儿,怎好半晌不见人。” “您不知道吗?”见她摇了摇头,便说:“三郎前几日随人入了山,时下还未回来。” 她嘟嘟囔囔道:“哪儿来的道理,出去玩竟不带我这嫡亲的妹子。” 水心笑笑:“这梅香得很,娘子要折只回去吗?”姜禛摇摇头道:“横竖在这跑不了,摘了怪可惜的。” 她又摆摆手:“你扶我凑前看看便是。” 水心应了声那倒是,“还是娘子考虑周全。” 春风和煦,夹着屡屡暗香,沁入口鼻,姜禛在摇曳枝丛中剔出只挂牌。 她个子比水心矮,踮起脚尖也还差一点。 管事婆婆换了一个,入春的新衣置办的不甚合身,袖子口太大,一抬手,便直溜溜地滑过胳膊肘。 水心忙把她的手压下来,四下张望了一番,无奈道:“您这番被老太太撞见了又改落得一顿好训的了,还是奴婢来吧。”言罢替她正了正衣领,便转身去够木挂牌。 姜禛道了声好,便立在一旁。木质的挂牌入手冰冰凉凉的,版面叫人打磨的光滑,不割手。 姜禛送到鼻前嗅了嗅,浓烈的梅香透着点树木的清纯。 她把碎发笼到耳后,笑弯了一双细眉,不觉低吟出声:“墨客何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 水心正掸着衣袍,及至听清了姜禛念的什么,提步上前,笑道:“不怕您笑奴婢见识短,奴婢觉得,这倒不为失一句好诗。” “是句好诗。”姜禛淡淡地笑了,“却不是大哥哥的字,家里来了客人?” 水心道:“人倒是……有!救您落水的那位郎君在家里歇过脚,不过转眼便去了,说是要赶什么路,三郎便是去送他的。” 如此说来,这题诗该是那小郎君作的? “拿笔砚来。” 穿过梅树便是姜禛善适的书房,水心不明所以地望向她,好半晌才起身去拿东西。 姜禛抬头看向她亦步亦趋的身影,勾起了嘴角,这丫头,操心的许多。 水心手脚利索,三两下的功夫便稳当当地端来了东西,“小姐这是要……” “他这句诗尚不算顶好,只要……小改一处。”便说着,她提起狼毫果断地划去一字,又舔舔墨,在一边儿添上个“毋”。 水心要去拦,却不敢妄自伸手,只得干巴巴地道:“娘子,这,不好吧。” 谁想她不做搭理,放下笔,打了个哈欠道:“快些把东西拾落拾落,我有些犯瞌睡。” 水心没的办法,无奈道:“这挂牌奴婢挂回去好了。” 待水心扶着姜禛出了院子,墙角才颤颤巍巍地立起个人,uu看书 ww.ukashu相貌同姜禛有三分相似,另七分却满是弱态的柔美。 她略略扶额,眉目间闪过几丝忧愁,稍纵即逝。 “娘子,咱还赏梅吗?” 她眉眼盈盈,冲丫鬟轻轻道:“不了,先回屋吧。”歇了好些天,身子果真爽快起来了,姜禛便不肯安生卧塌上。 水心当值,她打了壶热茶水,正抬脚入屋,便又听姜禛催她过去。 才到跟前,姜禛便蹭蹭地竖起来,一双眸子被火光照得铮亮的。水心笑着去扶她:“您慢些,您慢些。”反手续了杯茶水,递了上去:“您先润润喉,莫急。” 姜禛没去接茶,水心顺手便给晾高几上,姜禛道:“姐姐跟我好些年了罢?” 水心怔了怔,不知她言下何意,有些不知所措,可转眼的功夫又收拾好情绪,轻声应道:“是,奴婢打懂事起便跟着小姐……算起来,该足有十个年头。” 姜禛凝视着明明灭灭的烛光,指尖轻击着床棂,好半晌才开口:“先下去罢,我倦了,明早准点儿唤我起来。” 水心下意识一口应下,许久才狐疑道:“您说的是哪个点?”她嘴上噙着懒懒的笑,“还能平白多出个时辰来?”她说的是大概是同老太太请安。 水心道:“不成不成,您病还没除齐全,万一落了根可如何是好?”姜禛便无赖道:“哪儿那么娇?早该下床的,老这么赖着骨头都该散了!再者晨省昏定古人留的规矩,坏不得,坏不得。” 言罢,姜禛一扯被褥三两下缩进被窝里,嗡声道:“熄灯。” 第3章 与亲聚易也欢 水心犟不过她,只得叹一口气。待听到剪子落下的声音,姜禛弯得月牙儿似的眼才阖上。 水心是个沉稳的,若是方才对答的是小韭,定不得似她这般体面,把不准得乱答一气。 她暗暗发笑,身侧有水心照应,她万事安心,而小韭她倒也未觉得唠钝。 不知不觉,她几时与她二人走得如此亲近。 她没发觉,水心却心有疑虑,她暗自安慰:也是,当下情况比不上先前在京里,该走的,都散了,三娘身边且只有她俩了。 才破晓,天边翻起白肚子,小韭打了盆热水稳稳当当地往屋里送,恰见水心出来,问了声安,便错开她边往里走:“娘子,东西备好了。” 姜禛循声从里间款款而来,望清了她这张脸,哈欠都未打完,便笑得合不拢嘴,“你……你这做什么打扮?”好容易才挤出句话。 小韭羞得脸涨通红,忙推搡她往盥洗盆,“您快趁热洗干净才是。” 突然,小韭又磕磕巴巴地唤了她一嗓子。 姜禛以为她要抱怨为何会顶俩黑眼圈,便抬眼望她:“何事?”谁知竟听小韭说:“娘子,您近儿……怎的了吗?出什么事儿尽管和奴婢说,咱们一起担着,您,您若是嫌奴婢愚钝,还有,还有水心姐姐呢……您有什么事千万别自个憋着……” 姜禛掬水的动作顿了顿,显然被这愣头愣脑的一气话整懵了,好一会才道:“我……可有,什么事?” “您……您先前不是这样的,”见小韭憋出了泪花子,姜禛下意识伸手替她揩,小韭避了一下,“您先前同奴婢们也没这般活络。” 姜禛手顿时僵止。 她,从前是什么模样? 到了鹤归堂,才进门,水心支身上前几步,塞了些碎银给守门的婆子,笑着招呼道:“这是三娘的一点心意,几位妈妈拿去吃茶。”婆子们笑着一并收下,嘴里对着客套话,“多谢娘子,老太太这几些日子可挂念您呢,您快些进去罢。”姜禛略略施礼,和羞地点点头。嫡小姐给下人行礼,也没谁见识过,掌事的婆子见识大,眨眼敛去了惊讶,“怎么敢当,怎么敢当,娘子里头请,请。” 水心在前头领路,俩人偷闲唠起了闲话。 小韭低声道:“娘子方才……好大的架势!” 姜禛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咱能讨些好处是一些不是?”她却是觉得这些是应该的,她又问道:“我先前有吩咐过水心打点吗?” 小韭奇怪地望了一眼她,“一直如此,娘子……嫌水心姐姐?”姜禛压下她的手,笑着安慰道:“怎么会,我欢喜都还来不及。” 她是不嫌的,她只是有些奇怪,她不曾有印象,可在旁人看来,仿佛一切都司空见惯,莫不是她记混了。 忽然,水心转过头来,叫了一声她,“娘子,到了。” 红檀木圆椅上端坐着一个打扮清素,笑面蔼蔼的老妇。是她祖母罗氏。 姜老太太的出生拢共没听人谈几次,好像是忌口的,姜禛唯一一次听得详细,就属幼时生事父亲罚她面壁思过,透过静室壁听隔壁婆子碎嘴,谁晓得强势的祖母娘家是败落的官家。 祖母平日里待子女苛刻,不苟言笑,嫡子受害被撤职远调,她却风尘仆仆一路相随,一袖断了京中的荣华富贵。 姜禛还记得她踏入江州的第一句话,“终于,解脱。”何年何月何日,她不记得,只是这四个字,深深地烙在她心头,剔不去,也刮不走。 打那以后,祖母便似换了个模样,也许祖母天生就该是个笑模样,她笑起来,可比丧着脸好看多了。 小姜禛是如是想的。 可她现在算是懂了,祖母的话,祖母的笑,因了她是官家女,也因了她的魄落身份,注定了她人前的兢兢业业。 姜禛规规矩矩地走上前,提起裙裾,恭恭敬敬地叩首,朗声道:“万望祖母万福金安,” 姜老太太望着她,清明的眸子里溢满了喜色,忙招收要她上前:“小三,快些,给祖母好好瞧瞧,身子好些了么?怎的就下了塌?水心呢,怎么不劝劝三娘子!哎哟——祖母的瑶瑶瘦了。” 水心笑应道:“是奴婢疏忽了。” 小韭来抢白道:“您又不是不晓得,奴婢们哪儿犟得过三娘?”姜禛瞪了眼小韭,示意她不该说的不要说,便提步上了台阶,这才瞧见了罗氏身侧立侍着的姜沈,她该是先前在同祖母唠嗑的。姜禛忙道:“二姐姐安好。” 姜沈应了,温声点她:“瞧瞧你,祖母同你问话呢,哪来的道理撇开祖母应姐姐?”言罢不动声色地退开。 姜禛打着哈哈:“许久不见姐姐,瑶瑶这是欢喜的,祖母想来不怪瑶瑶的。” 瑶瑶便是过世的母亲同她取的乳名,日里叫惯了,便都这般唤。 姜老太太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因了平日保养得当,皮肤依然白皙剔透,但鬓角那抹落霜直暇人目。 她暗暗叹气,说到底,祖母也是个寻常老妇。 姜禛凑到她跟头,嬉皮笑脸道:“祖母不开口,莫不是怪罪孙女儿吗?” 姜老太太开怀道:“你这妮妮,说俏皮话的功夫,小二老大谁也抢不过你,可莫带坏你四弟弟,祖母就这一个,还能叫你们抢着玩不成?” 祖孙俩扯起皮儿来,便没个了结。 锁心略略上前,扯了扯姜沈的袖口,悄悄道:“二娘子,您瞧……可如何是好?” 姜沈明白她所谓何意,回眸瞪了一眼她,目中略有怒意,厉声道:“平日妈子怎么教你的?祖母同三妹妹聊得开心,自然是最好的。”她声音压得低,寻常便是极少发怒的。锁心听着总以为有什么不对的,慌了神,忙道:“奴婢的错,是奴婢多嘴了。” 终于盼来管事的婆子来招呼老太太去看菜色,便留她俩姐妹在后头,说是随后跟过去。 见姜老太太出了门槛,姜沈便拉着姜禛说起话来,“三妹妹身子好些了吗?” 姜禛笑答道:“好多了,多谢姐姐挂念!你瞧,uu看书 .ukanshu.cm 我这还能蹦跶呢。”言罢,她当真提起裙子似要蹦两下给姜沈瞧瞧。 姜沈吓得忙去牵她,好容易把人拉回来,于是捏着着手帕掩嘴笑道:“你呀你,莫活宝了,前些日子也不晓得是哪个,拉着我的手闹着说后悔皮了,好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禛跺跺脚,便泼洒道:“姐姐又揭我的短!” 四下不见旁人,姜沈索性收了帕子,捏了捏她的鼻头道:“我的瑶瑶怎总长不大?待会儿可要安生些,罢了早膳,去姐姐房里取些茶饼,好些日子嘴巴不过甜东西,该是馋坏了。” 锁心接白道:“禛娘要晓得,二娘猜是您该要好了,昨儿特地起个大早,跑浔阳楼给您买回来的,原先打算今儿打发奴婢给您送去的,哪想到……” “锁心!”锁心这话说得好不晓分寸,姜沈喝住她,转头温声安抚姜禛道:“锁心年纪小,不懂事,你莫怪她。” 锁心委屈地低下头,却是闭嘴不再说些什么。 姜禛忙说没事,“好姐姐你这是说什么,难能姐姐万事惦记着妹妹,妹妹感激才对。” 水心道:“娘子,二娘,这个点儿,那头该是备好了的,不如过去再细谈?” 姜沈道好,便拉着姜禛冲回廊走。 姜禛望着姜沈盈盈的背影,眯起了双眼。 不对,很是不对,她很早便不喜甜食了,最后一次吃茶饼,印象里该是好些年之前了。 而姜沈笑得愈发温和,她便浑身恶寒,仿佛对她,便要提起十二分的提防,分明她的言行举止没有丝毫的端倪…… 第4章 4月儿与善远 四月半,春过了半,又断断续续落了几场雨,早隐了初春时的兴荣,这天儿眼看着将要热起来了,瓶儿里最后一支海棠也该凋了。 “吴妈妈,把这瓷瓶摆正中,对,对,对,搁那。” 吴妈妈拢了拢花,笑着回头道:“什么事叫老太太这般高兴?”吴妈妈打姑娘起便伺候周氏,资历谈得上老。 半夏答道:“二娘身子好利索了,方才还上了鹤归堂呢。” 吴妈妈直起身子,将湿手在罩衣上擦擦,“好事,那可是好事,老奴这便叫厨房多添几样菜色。” 恰逢崔姨娘端着盘子入屋,前头的话一字一句尽入耳里,她掩了眼底的不快,快步上前,置好餐盘道:“还是叫妾身去罢,难能今儿妾身掌厨,这便去弄几道禛娘喜欢吃的。” 姜沈同姜禛入屋的当口,崔姨娘也陈设好最后一味菜,她身后跟着一个人,霎时引了姜禛眼目。 周氏丫鬟出身,又生得平凡,哪哪都似个陪衬的角,可偏生人家肚子争气,前些年出了个儿子,母凭子贵,分明是不爱争的性子,却也分得宅中一席之位。 姜禛定定地望着此时垂手低眉的周氏,直觉告诉她,这女人绝没有面上那般简单。 相比周氏素淡的打扮,崔氏则一着丁香色的琵琶襟,底下是一条绣花罗裙,掰着算,她该有二十有八的年纪,却总一副少女模样,说话也是极得体讨人喜欢的。 周氏嘴巴厉害,最是八面玲珑,然而她却是心性温雅的姜沈生母。 姜禛自幼丧母,几房孙子里,单属她最得疼,就是在长安,那也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溶了的,于是在姜家,上到老太太下到丫鬟婆子,哪个不疼她宠她。 姜禛正应付一众寒暄喘不来气,忽而身后传来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三姐姐!” 她回首望见姜善远扶着栏杆侧身跨进来,江南的屋子门槛高,身着裙子姜禛跨着都费事儿,她瞧着小不点好不容易上了门栏,身后惟书跌跌撞撞地追上来,嘴里喊着:“四郎!您慢些!慢些!”姜禛不由得一笑,上前几步把他抱下来。 姜善远此时五六岁的模样,瞧着胖嘟嘟,却是不扎手。 姜沈慢她一步,只得默默放下手,挪开位置。 姜善远亏得不似周氏,粉雕玉琢,细眉弯弯,生得可爱极了。他摆着手,“三姐姐,三姐姐,三姐姐……” 被这般一折腾,姜沈脚下有些虚,所幸水心看得眼色,上前暗暗扶了一把。 姜禛忽而对她又添了几分佩服。 “在,在,在。”姜禛无奈道。 “善远,还不快些给你三姐姐请安。” 话是崔氏说的,现在家里她主持中馈。 姜善远嘟着小奶嘴,好容易敷衍道:“善远给禛姐姐请安。” 毕竟也只是半大的孩子,撑了好一会子,总归还是抱不住的,姜禛欲把他放下,哪里晓得姜善远粘人的紧不愿意。 “混账东西!你三姐姐才调好的身子,岂容得你胡闹!”姜老太太先前在耳室,才出房,便撞见这一幕,脸色大变,旋即发怒。 见老太太脸色不对,姜善远吓得周身一抖,直要往姜禛身后缩。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发闪着光,“三姐姐救我。” 娃娃身上的奶香味,她说不出的喜欢。姜禛被逗得不住地笑,半晌才说出话来:“好祖母,善远这是同我耍呢,您吼他做什么,哥子嘛,不就该痞一些的。” 姜老太太素是脾气来去快的,见宝贝心肝开口了,也不计较其他,忙应道好好好,转身腾出手招呼大家坐下。 周氏好容易抬头瞧她一眼,满是歉意地冲她笑了一笑,张张嘴:“三娘,四郎,奴婢抱着吧。”言罢她已然伸手来接。 姜禛霎时左右为难,说到底,她挺喜欢她这奶娃娃哥子的,可毕竟人生母伸手来讨,也不好回绝。她这尚在犹豫的当口,姜善远却是毫无顾虑的,死死攥着姜禛的衣角,眼珠子瞪得可大,生怕给她抱去似的,“不要!阿远就要禛姐姐。”话音未落便又往她身上蹭。又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姜禛笑弯了眼儿,摸了摸娃子的头,抬头望向周氏,对方已然收回双手,笑得谦卑,神色中似有几分尴尬与失落。 也难怪。 她文化见识少,老太太怕她教坏了孙儿,于是姜善远出世便抱去老太太屋里养着,周氏拐着弯儿讨了几回,愣是没的给她要回去。姜禛瞧见她几回痴痴地望着,望着骨肉同他人亲近,而她却只敢躲着。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姜禛擩起姜善远,再没瞧一眼周氏。 用完餐,本说是去姜沈屋里取些茶点的,却给姜善远绊住了手脚,便同老太太一道回了鹤归堂。顺手打发了小韭去取茶饼。 姜善远活脱聪明好会讨人喜欢,顶着张粉嫩的小脸儿,三两句俏皮话,总逗得人笑得开怀。 趁着老太太打瞌睡的当头,姜禛瞧他冲自己爬来,下意识便伸手去抱,哪晓得小奶包扒上她耳朵,压着嗓子咬耳朵道:“阿远最喜欢三姐姐了。” 姜禛被他呼出来的气搔得怪痒人,咯咯咯地直笑,好容易反应过来,晓得他这是卖乖的手段,佯怒嗔道:“阿远又唬姐姐!” 他却是不肯的,又要去拉她的手,俩眼珠子滴溜溜地泛着水光,认真道:“没有!阿远要护姐姐一辈子,不要姐姐受外人欺负。” 她道是是是,也凑上他耳朵,打着弯儿来逗他:“嘴上说得倒是好听,莫等阿远讨了漂亮媳妇儿——”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撇着眼去瞧奶包子。 姜善远果真恼羞成怒,歪歪扭扭地扑上前要捂她嘴巴,“大哥哥说了,君子一言……死马。死马难追,阿远不骗三姐姐。” “死马?你叫死马如何去追?我可不信兄长如是教你的。” 姜善远见她糊弄不过,又耍起赖来,“我不管!我不管!三姐姐你不信我……”他顿了顿,旋即呲了呲牙,“我,我们拉钩。” 她眉眼弯弯道:“好,好,好,同你拉钩,你,可不许逗姐姐。” 姜禛悄声唤来水心,主仆二人好容易把小祖宗掖入老太太被里,明晃晃的烛光衬得孩提稚嫩的脸颊愈发精致饱满,瞧着似要滴出水来,叫人好想咬上一口。 她瞧奶包嘴嚅嚅,便凑上耳朵,淡淡的奶香味中传来孩子糯糯的声音:“大哥哥……” 姜禛收回身子又给他牵正被子,u看书 ww.uukanshu.cm 掩嘴笑道:“这小家伙准是在怪他大哥哥。” 水心道:“您也真是。” 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水心回首阖上雕花木门,姜禛已然招呼来几个丫鬟婆子,差遣她们门口看着。 水心笑道:“莫瞧老夫人人前待四郎怎怎苛刻,到底是欢喜这四孙儿的。” 姜禛轻叹一声,目光略显飘忽,“打前儿有个什事样样出色的,不肖看,明眼的都也晓得。” 活动开了,她上昼垫肚子的东西早消化得没影儿了,她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却听水心道娘子明察秋毫,“您瞧,咱是回屋或他处瞧瞧?” 摆明了给她台阶下,姜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早膳那桌子菜,有些个我吃着喜欢极了,倒不如先去厨房询个做法。” 有丫鬟插嘴道:“三娘嘴精,今早儿的菜品,可都是崔姨娘亲手做的,可不好吗。” 她道呀,“那倒是。” 水心怕多生是非,顺着插嘴丫鬟的意思奉承了几句,便笑着脱身:“您瞧!既是崔姨娘,那可得快些过去,晚了人走了,可不好收拾。这边便麻烦姐姐妈妈们了。” 崔氏下厨?也难怪,一早上没的瞧见崔氏的身影,她原是最爱出风头的。 好巧不巧,尚未出门,便碰上了崔氏,姜禛心里敲着小算盘,尚不及顾及,人却远远地请了安便让开了道。 水心瞧她魔怔了的模样,笑她饿傻了,姜禛登时涨红了脸。 最好看不过,美人和羞,初梅探枝。 第5章 自有梦于心中 回了屋子,才知有人待她,小韭立侍桌旁,满脸幽怨,好容易盼她回来,急急忙忙地冲她打口型:“奴、婢、劝、了。可、二、娘、就、是、不、听、您、瞧、着、怎、么、办、吧。” 她望了望桌上新鲜摆出的茶饼,盘算着姜沈亲自找她可谓何事,口里可一刻不耽搁,笑盈盈地迎上前,客套道“不晓得姐姐来了”“妹妹来迟了”云云。 她这尚摸不着头脑,姜沈却是一副大方做派,身份有碍,道是不请自来该打,忧心妹妹病情,反反复复唠了好半天,好容易告辞离开了。 却是叫姜禛摸不清头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若真是关心她身子,她再多疑心倒成了小肚鸡肠。 罢罢罢。 先前在厨房耐不住贪嘴,这会子又叫人塞了几块糕点下肚,瞧着撑圆的小腹,她登时对吃没了兴致。 前头差人来唤去吃饭,水心堵在门口拦人,她上午耍累了,现下在歇息,待会醒了再去也不迟。 老太太果然遣人来探她。 半夏稳当当陈着四菜一汤进的屋,姜禛忽而想起昨日院中练字,她便亦是如是模样。 半夏瞧她倚着床栏,话未多顿便溜出了口:“您这是醒了?” 姜禛闻言,扭头望向她处,似早有所料,扶起身接过了饭菜,随意答了句:“嗯,醒着。” “三娘,姜老太太内头可寻您呢,您要不打紧,吃完便去上一去吧”半夏将姜老太太的嘱咐,同姜禛又叙了一番,但为何事,她也不知。 “祖母可是要寻我?那我便先去吧。”姜禛抬脚便要行去,只是把这半夏给晾了个清净。 半夏见这三娘竟也不用餐,忙呜呜了两声,唤道:“诶,诶,三娘,您看着饭菜……” “待从祖母那儿完事后,再吃不迟。”姜禛这会儿可饱着呢,食已足,便也有些许儿倦了。 姜禛性子也是刮躁,不一会儿便登上了姜老太太的屋门,但见这屋头可着实有些热闹。 “哟,这不是瑶瑶嘛,快来快来,瞧瞧这位……”姜老太太瞧见姜禛到来,面色也如六月的雨,七月的花一般,说变就变,那笑弯的眉目,可不就是个月亮吗? 姜老太太抬手所指那方向,乃是一位弱冠少年,甚是年轻,这面相也算的上玉质金相,颇有几分书味儿,但眼眸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也引人不敢小觑,乌黑茂密的秀发,似有一股清风相随,升起,落下,甚是潇洒。 “瑶瑶,此人正是当日你落水时,助你的救命郎。”姜老太太探了探手,介绍道。 姜禛挪着步子,寻了两眼,既是救命恩人,那自当谢首三分。 “多谢郎君相救,嘻嘻……”姜禛俏皮着小脸儿,冲着自己的救命郎瞟去一眼,似这飘去的眸光,方能表达自己的谢意。 “在下偶间路过罢了,不必言谢。”这名少年倒也不是在意的主,只是留意着姜禛的眸子,似另有话说。 “瑶瑶,你的这位救命郎呀,须在咱姜家暂歇几日,你呀,带他好些逛逛咱姜家吧。”姜老太太也是乐得家里来人,既是客人,又是恩人,那自当好生招待才是。 出了姜老太太的门,两人踏着木香,迎着流云,自有微风拂面,好不悠哉! “我说,我叫姜禛,你呢?”姜禛二步并为一步,到了这少年跟前,询道。 “在下易成。”少年似有所藏,并未如实告知。 “易成,易成……万事易成”姜禛则并未在意少年的异光,自顾自的打趣道。 行来这荷花池旁,姜禛脚尖轻点,蹚过了露水,上了这石桥,信手拈了支红桃花儿,嗅着,亦有清香流于心中,甚是舒畅。 有鸟语,有花香,娟娟流水为奏,梨花飘落为纸,点点斑驳为墨,姜禛立于当中,自成一画,而手中那一抹桃红,方才是这画中惊鸿。 而这一幕,必是入了那少年郎的眼,但也似进了画,未曾打扰,此刻心事,无人知晓。 “姑娘,你可认识我?”少年凝眸片刻,终是藏不住心头的话,几经思索,究竟是吐了出来。 “嗯?我想想,应该是不认识吧。”少年那目光映现的复杂,姜禛也是留意到的,只是并未点出。 “是嘛,那看来是我多心了。”少年稍有失落,也同姜禛拈了支桃花,若有所思的嗅着。 少年的思绪,游向了天际,出了身,入了云,似思念,似执念,一位女儿家的笑颜霎时涌于心中。 虽无影,但有形。 虽无心,但有意。 ——不是这姑娘吗?但望着好生相似,这又为何? 少年还忙翻着记忆,只是这时间却也不等人。 “你在思绪什么?”姜禛见少年一阵不语,便上前询道。 “我,我是有事于心……”少年撇了撇脑袋,从记忆之中挣脱,望着姜禛这妮子,似要比自己记忆中的她,尚要真实,亲切。 “呵,心事吗?不妨说来听听。”姜禛舞着步,在少年的身旁打着转转,一股没来由的喜悦,已爬上了眉梢,看的少年好一阵入迷。 “其实,我有一位故人,只存于我脑海中的故人,姑娘与她颇有几分相似,所以……”少年尚未说完,便被姜禛抢白道:“所以你方才才会那般问我,对吧?” “嗯,但似是我糊涂了,姑娘并不与在下相识”少年颇有几分惆帐,颠了颠手,作罢了。 既不是相识,那再打搅便是多情了。 “在下先回寝做安了,告辞!”言罢,便转身离去,独留了些许心中的思念,却也无人知晓。 除了姜禛。 她凝着少年离开时的背影,也似有所想。 “易成?陈译?”姜禛轻声喃喃道,她方才扯了个慌子,这少年,也存于她的记忆之中。 果真是旧人当见,含蓄三分,姜禛方才那般踌躇的模样,那内敛的性子,倘若被他人观到,那可真是做了怪了。 姜禛乃是这江洲最为骄横之人,平日里可没少“为民除害,”只是这落了水,似是转了性,变得温婉了颇多,但这种种,姜禛也尚不知晓。 入了夜,天儿也沉了许多,似有一片黑絮压着人身子,uu看书 .uukanshu 徒增寂寥,每当繁星被点亮时,思绪似也感性许多。 果真如那般所想,少年此刻已躺上了床,却也不得自在,双眸望向墙顶,似要穿过这阻碍,看见那星斗一般。 打少年记事起,便时常有位少女登临脑海,搅乱着他的思绪,甚是不解。 今儿一见,仍是寻不出个一二,怕是打今日起,又要倍扰三分。 “我说爷,咱这算是游山来了吗?那咱也不能缩的这种地方呀”汪烨自视不平的嚷嚷道,看着朴素的房间,汪烨颇为厌弃。 汪烨这小算盘打的,少年又怎会不知,无非是想一人作乐在外罢了。 “怎么?你有他见?那便说出与我听听”少年端起身子,居于高位望向汪烨。 汪烨甩了甩脑袋,他见?就真有也不能说呀,只怕这脑袋随着声响就一同落了地。 “爷,您心欢便是甚好,奴才我,我也甚好”汪烨现下也有些拘谨了起来,虽是躺于地铺之上,但至今这脑袋还在不是? 少年的思绪,想念,种种随着入夜,便也模糊了起来,念了一天,终是倦怠了,少年此刻已入了梦,还是那熟悉的梦。 仍是那个身影,悬了又悬,在少年的梦中,心中,望了那身影,观了那美眸,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不就是姜禛吗? 少年霎时睁眼,现下屋内虽静,但自己的心跳声却俞发的急躁。 为何? 因又梦到了姜禛。 少年捋了捋落于额头之上的秀发,似要将心神静下,无奈,做不到。 第6章 好时却不见你 经了一夜的檀香飘散,现下这屋内早有几许暗香依存,甚是醉人。 少年离梦之时,屋外有三声鸡鸣作响,他起的也是当早,这方才转昼,想必他也是勤快的主。 虽为四月天儿,尚未入夏,但这细如针尖的春雨,却也未曾歇息半会儿,自打更夜就落个没完。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虽遇姜女,少年不喜? 此情此景,也是惹得少年多有惆怅,或是因了那姜禛吧。 罢了罢了,少年抬头静了静心神,却不见远处来人。 一步,两步,步步如生莲,甚是轻盈,一会儿便入了少年的眼。 “公子晨安呀!”姜沈舒了下眉目,对这少年有理道。 “姑娘晨安,姑娘起的也甚早呀。”少年掬手回理道。 “那是因小女我呀,每逢这微风细雨的灰天儿,便喜好独自一人行来,释怀这心情”姜沈抬眼朝远方天际望去,似有不及之物,在那云端涌动,而这微风细雨也飘到了二人跟前,入了眼,寖了身,虽有凉意,却也甚是舒心。 “没想到,姑娘也是感性之人,都说感性者必自伤,不知姑娘是否认许?”少年转了视线,凝向姜沈,询道。 “那是自然,感性之人多自扰,无事也是有事,有事也必是心事,苦矣!”这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点点珠水悬于姜沈手心,似是在感悟,又似是在抚摸,只是言语就同这微凉的天儿一个样,自带忧愁。 “小女子名叫姜沈,乃是姜禛的家姐。”姜沈顿了顿又说道。 “见过姜沈姑娘,在下易成。”少年依旧不愿以真名示人,是另有所忧吗? 过了早,姜家内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各有下人分工而作,这一幕,看的少年尤为熟悉。 “三姐三姐。”姜善远嘟囔着小嘴巴子,似要与姜禛对脸一般。 这小娃娃可爱是可爱,但年纪尚小,不时哭闹起来,也尤为的扰人,时间久了,也就数姜禛这妮子乐得与他伴在一起。 姜善远也是喜爱姜禛,不早便寻去了姜禛的屋子,身后跟着老妈子,连忙搀扶着抱起,生怕把娃给摔磕着。 姜禛现下还在用茶,没吃一会儿,这姜善远就溜达入姜禛腿边,似要绊住她,同姜禛示好一般。 “善远,你如此早来找姐姐,用过茶了吗?”这当口见姜善远行来,姜禛也只得做罢,放下碗筷,将姜善远抱于怀中,询道。 “您是不知道,这娃娃好生想您,刚抬眼就吵着来见您。”姜善远身后的老妈子连忙搭上话,似要解释一般。 “嘻嘻。”这甚是稚气的童颜,可算是迷坏了姜禛,好一顿亲近,这才回过神来,拾起了一块先前姜沈赠来的茶饼,便欲喂给姜善远。 “来,善远,啊……”姜禛做着样子,将茶饼递于了姜善远嘴边,示他快些吃点。 姜善远那胖嘟嘟的脸蛋,可嘴却不大,小粉红的薄嘴皮子包裹住了茶饼,一次只能含一小口,怪是可爱的。 姜禛倒也不急着,慢慢待姜善远将茶饼全部吃完,方才开始把玩他的小脸儿。 别说,这小娃若不闹腾,倒也怪惹人爱的。 而身后的老妈子也是乐得被晾在一边,日里可没少遭罪,姜善远一哭一闹,那她们可有的忙活了。 “三姐,大哥怎么不在呀?”姜善远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冲着姜禛眨巴眨巴,甚是俏皮的模样。 这一提问,让得姜禛也是一懵,对呀,大哥哪去了?这天儿都没瞧见呢。 “大哥出门了,待些天就回”姜禛却也假做知晓,对姜善远道。 这可需好好的寻下那少年郎,自己大哥不是送他行去了吗?他倒是在姜家歇了脚,那大哥人呢? 被姜善远好一顿纠缠,这会儿方才倦了,被老妈子抱着要回去补觉。 姜禛待姜善远离去,这才有的时间去寻那少年。 “他叫易成,是吗?”姜禛至此仍不相信易成为他真名,但见那闪躲的眼神,他可是藏不住。 梨落雨中雨,喜得心上心,某处拐角,少年扶靠着矮墙,赏花,赏雨,赏自心,似在听从雨奏一般,只是这身旁多出一人,蹲首而下,没来由的四处张望,多是烦躁。 “爷呀,咱还不走吗?这都第二日了,在憋着,怕是要憋出疾了”汪烨挥了挥手中的枝柳,一片两片飞絮落下,同他这烦闷的心情甚是不搭。 “怎么了?厌了?要不我放你行去,如何?”少年清着嗓子说道,的确是位随性的主,他倒是不在意让这汪烨先行离去,不过,倘若走了,那便也不用回了。 “呵呵,哪哪的事儿呀,咱这,不能留着爷一人于此呀,咱这就是絮叨絮叨,呵呵,咂咂嘴皮罢了。”汪烨倒也是忠心,原乃是侍卫,就是性子垮了些,当年浮躁犯了色,得亏这少年保得他周全。 “不过我说爷,咱这是在等人不是?还是另有他事?”这可蹲的有小半晌了,汪烨自知也累了,便起身迎到了少年跟前,询道。 “既不等人,也无他事。”少年此刻的脑海中,全是姜禛的身影,一颦一笑,煞是动人,倘若就此离去,少年心有不甘。 怎会日夜所梦都是她? 过了这梦楼,便是一片红色,长亭两岸的桃花甚是艳丽,平日倒无事,但今儿落雨,灰蒙蒙的天儿,这片红片紫的,显得就有些突兀了。 万丈灰幕,落点成红,这形容最为不过了。 少年揣着心头的春天,行来了此处,虽是长亭,但这一路通达的过道,可比这中央的长亭甚要富丽几分。 那天,少年救下了落水的姜禛,从此便算入了心,怎怎的都挥之不去。 长亭内,十字相扣的横梁之上,系了一块小木牌,乃是当日少年所书的诗句,现下自有一人行来此处,比少年还快上一分,她便是姜沈。 姜沈相比姜禛要高上不少,踮了踮脚尖,亲手捧下了那块木牌,在这落雨天儿,似要冰凉许多。 姜沈望向这木牌上的字句,曾被人改动过。 ”墨客毋须添颜色,看书.uuknsh 自然如玉美无瑕。” 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也算的上是顶好的诗句。 姜沈自个喃喃着,似是有所感悟。 “姑娘,又见面了”少年过了身,望着姜沈那思绪的模样,并不愿去打扰,过了好些会儿方才出声道。 “易公子,真是巧遇,公子怎会来这长亭一续?”姜沈弃了那木牌,转眼看向少年,似是颇为意外。 “随意动动脚罢了,不知怎的就行来了此处。”少年望向姜沈手心中的木牌,想必是在读自己所书的诗句吧。 “这诗是我留的。”少年提手,指向了姜沈手中的木牌。 “是嘛,真乃好诗,喏……”姜沈提步到了少年跟前,不时还会将木牌显摆而出,似是炫耀一般。 “呵呵,过赞了……”少年心中所等之人,是那姜禛,可惜,不是她。 少年接过木牌,定睛一瞧…… 何须,毋须。 当下便抬眼看向了姜沈,误会此字乃是姜沈所提,心中倒也对她多了几分赞许。 “墨客毋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姑娘好手!”少年赞到,并一同将木牌还于姜沈手中。 “好手……呵呵,公子说笑了。”姜沈虽不解,有惑,但也未曾在意,只是想与这少年继续谈天一番。 自是感觉要坏了气氛,远处的姜禛连忙后退藏了起来,在那细枝绿柳后观望着现下二人。 “那陈译竟会如此,与二姐……”姜沈当下还有些迷糊,但看着二人你对我答的模样,似又确有其事,没来由的失落了几许。 第7卷 假做借口不愿 “我说,你们家娘子呢?怎哪哪问你你都答不知?待会儿可要出街了,你这下人!”半夏又是到了小韭跟前,这好一顿数落,可是没把小韭气急过去。 “你!……”小韭性子也是执拗,那能受的了这个,自己这主子尚没教训过她呢,轮得到这同是下人的半夏在这呵斥? 二人眼眸好似麦芒针尖,互不相让,当下这氛围似也冷峻了许多。 好是被水心拉住了,生怕她再同这半夏吵起来,没完没了。 姜禛离房尚有些时辰了,待会儿入了夜,可是打算要出街置购几件女儿妆,虽这姜禛打小便娇纵,但好歹也是女儿家,备着准没错。 小韭同水心二人现下便在寻这姜禛,小韭心头那叫一个堵得慌,半夏方才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可还印在了眼中,哪哪都是她,甚是不悦。 远处长亭外的闲花野草中,一个身影正躲藏此中,甚是突兀,倒也并非心虚,只是这眼前一幕,可没自己的地儿,只能远观,好不可怜。 “娘子,可算寻到您了,您蹲这是……”小韭过了身,行来了姜禛身后,竟见自家娘子如此畏首畏尾的模样,岂非自己家中好做贼? “嘘!……”听闻小韭忽而传来的声音,姜禛被惊的一个激灵,急忙回身拉扯住小韭,示意让她莫要做声。 远处的二人还在续着,分明只是方才认识,却望着哪哪都像老熟人似的,看的姜禛没来由的憋屈,倒也是做了怪,自己不也是今下才相识这少年吗? 越是憋屈越是不愿离开,心眉渐渐沉下,攥着残枝断柳的拳头,亦是越来越紧,但这身旁的小韭可是看的明白,不曾想到自家娘子也有今天,霎时诧异。 也罢也罢,庸人自扰,何必自讨烦心。 姜禛掂量着起身,未曾开口,自顾自的拉着小韭便要离开,只是那脚步声,甚是杂乱,方不知姜禛此刻心境如何?怕不是同她的脚步一般,甚是杂乱。 “对了,可知那姜禛姑娘此刻身现何处?在下稍有些事情想同她问询一二。”少年现下并不愿再同这姜沈闲聊,他只想快些寻那姜禛。 “三妹吗?她待会儿要出街购置些花妆,此刻,或已离家了。”姜沈回道,但似是不愿在少年面前提起姜禛,眉目之中多有抵触。 “多谢姜沈姑娘告知,如此,那在下便先行离去了,告辞!”少年似是知道自己停留此处多时,当下埋没了颇多的时间,暂做告别后,便回身离去。 只是这少年一去,此地便独留了一个身影,略显孤单。 ——三妹吗?分明是个骄横之人罢了,怎会如此…… 一席光景笔直而下,灯火通明分侧两旁,有旅人,有看客,有商家,有住户,果真是四月的谷雨,飒爽微风临面,遇到的便是邂逅,遇不到的便是伶仃。 姜禛这妮子可颇有些名头,或不在江洲,但离了姜家,在这左近右邻的,谁人不识她姜禛,这南北通达的街市上,各色铺坊的掌柜,店家,可没少遭姜禛把弄过的,遇了她如同遇了煞星,管这当口如何,先跑了再说。 而姜禛自也是随性,那些或畏惧或不喜的眸光,她也是一并弃之,丝毫不能入她的眼,扰她的心,除了那少年。 “哼!”姜禛提着脚,在街上走着大步,丝毫没有大家千金的风范,也难怪平日里总说她娇横,俨然一副纨绔的模样。 实则不然,姜禛当下可是收心了许多,虽也娇惯,却也是明事之人。 这一路的闲逛着实让姜禛没了兴趣,周遭或有非议,或有鄙夷,让身旁的小韭好一顿难堪。 “娘子,咱们这还逛不?不行,不行便改天吧。”小韭缩在了姜禛的身后,平日里没谱的她,竟也会羞涩。 “逛!为何不逛?!不就是一群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嘛,因他们败了兴致,犯的着吗?”姜禛故作无事的答道,只是这眼神,似也有一处柔软。 姜禛现下的背影很是清晰,愁影背阑干,素发残风露,今儿的种种,让她徒增了几许凉意。 “姜禛姑娘!”少年一路跟随,也不知该如何搭话,这才寻了个没人的地儿,唤住了姜禛。 “易公子,你为何在此?”姜禛转身望去,见是那少年郎,不由得慌乱了几分,虽无心,但有意。 “我是,我是偶间路过罢了,不曾想撞见了姜禛姑娘,有幸了。”少年打着哈哈,似要对付过去,殊不知他的慌像,姜禛早已明了,但也未曾点破。 “是嘛,确实巧了。”姜禛装的很像,好似真的一副意外之色。 “那个,姜禛姑娘,我今夜出行,乃是为了随几件见礼给家人,故而在此。”少年编着幌子,思量着如何接近姜禛。 “见礼?我想想,这江洲有三宝,一花二水三灯闹,可都带不走。”江洲就是个山水地儿,除了风景,倒也没别的独特了。 “如此,那可难办了,若是姜禛姑娘不嫌弃,可否让在下与姜禛姑娘同行,也好涨涨见识,见礼或还需有劳姑娘了。”少年询道,此刻他也察觉有些许为难,这等打搅,怕不会坏了姜禛姑娘的兴子吧? “这个,有些不妥,对不住了易公子。”姜禛婉拒道,似在与自己怄气一般,或是说见这少年郎,先前寻得姜沈,当下又寻得自己,方才还扯谎,怕不是别有用心,还是拒绝的好。 “这样,那好吧,看来是在下打扰了,还是先行别过吧,告辞!”少年被拒,甚是低落,到底是对姜禛所藏颇多,有所隐瞒,被人不待见也是事实,正常。 这一会子,小韭可看的比谁都明白,自家娘子那分明就是违心之言,而那少年郎失落是真,想同娘子随行也是真,只可惜入了局,迷了眼,晦了心,这就错过了,好生可惜。 “我说娘子,uu看书 .uukansu.co 您怎么给拒绝了?您那少年郎可是实诚的想随您同行呢!”小韭嘟囔道,似是见不得错一般。 “小韭,你瞎说什么呢?真要实诚会露个假名?”姜禛倔犟着性子,似是不服输一般,偏要证明那少年没安好心,自己也并非对他有兴。 “可是,可是方才,您那模样可着实有些假了,小韭可是都明白。”这说了实话,好说好劝的,最后还落得个数落,这让小韭甚是委屈。 “好了好了,就此作罢,莫要提了。”姜禛收了收性子,自知有愧,便也不同小韭争辩了。 来了南花楼,当喝南花酒,姜禛在这地儿可没少出丑,那次不是喝得个酩酊,回去又是被好一顿的责罚。 “别了娘子,今儿个还是算了吧,您这大病初愈的,别再伤了身子。”小韭行到跟前,忙劝道,自己娘子这要是又醉了,那自己可得跟着一同挨板子,那可比打手心疼多了。 “不妨,小酌,小酌。”姜禛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并未理会小韭的劝说。 此刻她这心境,没来由的烦躁,好生厌烦,可却没个厌烦的对象,是那少年吗?独自思量了会儿,并不是,倒是后悔了,方才的婉拒,她此刻想要收回。 只是这姜禛殊不知此刻那少年,可也并不好过,也算是同缘,姜禛买酒吃酒消愁,前脚刚上了楼,这少年后脚便也买了醉,到底还是在意的。 少年此刻并未入楼,而是坐在了院内的档口,抬眼便是满载的繁星,甚是美丽,却也不搭,自己这愁苦的心绪,化为天上星,自有苦酒明。 第8章 酒后醉寻其名 酒肆提着一壶酒往姜禛处行去,这青玉碎花样的瓶子倒也显得华丽,不愧为南花楼,随意一壶酒竟都如此上品。 四周的酒客也都识这姜禛,往前算也是这儿的常客,只是每次酩酊大醉之后还需缓上好些个日子,误以为要过过酒劲,殊不知是因挨了板子,方需修养。 如若说这姜老太太疼爱姜禛不假,那每逢姜禛醉醺醺的样儿,被抬回来,这生气也是真,最见不得他人如此,倒偏偏是自己孙女,伤神伤神。 四下再无过往的酒客,大家都自顾自的痛饮着,有喜有悲,有酸有甜,各种情绪充斥于这酒楼之内。 若到伤心处,同这酒都好似苦涩了颇多,姜禛一杯接着一杯,这等苦闷最为憋屈,若有因倒还好,解铃便去找那系铃人,不难,可惜现下这系铃人是谁,姜禛也不知,或是那少年?或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姜禛不知,小韭知,小韭可算是做好准备了,准备回去挨板子了,今儿这夜,自家娘子又该是醉了,无奈,劝不住。 但见姜禛晃悠着小手,似是要示意什么,却也不能明会,摇晃之间,便见前方有人行来。 “哎呦喂,这不是姜千金吗?怎么着?又来买醉了?”说话之人乃是一女子,花信年华,比姜禛大不了多少。 姜禛并未理会,抬头又是一杯入喉,苦辣之感登时浮现全身,甚是有味儿。 “喂!我和你说话呢!”女子拍着桌子叫嚣道,似是有意找茬儿。 “我们家娘子现下不便对付,还请回吧!”此女乃是江洲花侍,何家之女,倒也是好命,嫁了个巡城官,日里不愁。 小韭最不待见此人,平日那跋扈的样儿,不识的人怕以为是宫里出来的,高傲几许,轻蔑几许。 其实同自己娘子相仿,不过是寻常贵人罢了,真贵人可都歇在京城。 一点星斗落下,一滴苦味入喉,少年狠皱了皱眉,似是烧心一般。 ——这酒,好烈! “咳咳……”少年提手遮挡住口鼻,呛了好半晌这才缓下,果真是野家的酒比官家的酒烈。 酒杯中的点滴,印着此刻少年的面相,虽无情无相,到底是伪装罢了。 一阵进出的脚步声,甚是匆忙急躁,随后三两吆喝声传出,接着四五人影蹿出,这酒楼之上,似是出了叉子,不然必不会如此。 少年寻着动静朝酒楼二楼行去,沿途不少酒客四散逃离,异议声此起彼伏。 “姜家千金动粗了!” “离远些,保不齐就祸于我们了” “啊……你这……打误了啊!” 少年离骚乱越近,越是感觉不对。 ——姜家千金?动粗? 姜禛双手握拳,攥住了何家女的裙脖口,虽力不及将她抬起,但也递领着她小半晌了,若再不松手,怕是要落下暗疾了。 “姜禛姑娘!快停手!”少年快步行到了跟前,按下了姜禛的双手,望她能就此作罢,休再动武。 “你……”姜禛这会儿可迷惑着呢,眸中景象,光这身影就有两三道,此刻更是无知无觉,行入走尸。 无奈,看来只能动手了,少年定了丝心神,如若他人倒也罢了,只是这姜禛姑娘,少年可着实有些下不去手。 “啊……”但见姜禛被少年一个脚步绊倒在地,原先那被缚于姜禛手中的何家女,亦在此时急忙起身,掂量着脚步,似是亡命一般,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少年将姜禛搀扶起身,虽很是抱歉,但眼下这当子,怕是说什么也无用了,此刻的姜禛,甚是迷糊,迷糊迷糊,悠哉悠哉,迷糊迷糊,自哉自哉,无知无觉,便无愁无苦。 “娘子,三娘子……”小韭跪扶于地上,摇晃着姜禛的身子,愿她能清醒过来,方见此刻自带一抹红晕的姜禛,想必已然睡去了吧。 “我们先下带姜禛姑娘回姜府吧。”少年向一旁的小韭说道,手也不曾歇着,忙不停的将姜禛搀扶于身旁,甚是不稳妥。 “嗯,有劳郎君了”小韭这会儿也无所谓挨不挨板子了,只想的快些送自家娘子回去。 姜禛在一阵地动山摇的体感过后,慢慢的,逐渐的,拨除开了那黑暗,有点点光斑涌出,有缕缕光芒浮现,随后入眼便是那万家灯火,此刻姜禛正依附于少年的怀中,小韭也甚是识趣,独自一人随在了少年身后,不做打扰。 姜禛伸手揉搓着额头,发丝,甚是无力,一阵晕眩再度传来,姜禛定了好些会儿这才算做正常。 “你?为何……”姜禛酒到高兴,此刻酒劲未过,说话都有些别扭,但见自己当下这处境,好不习惯,同样也很是羞涩,但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甚者连继续做声的力气都无。 “抱歉了姜禛姑娘,此番,多有冒犯,望见谅,你醉了,我这就送你回家。”少年解释道,似也不得自在,却也藏有几许期待,此番还是自己同这姜禛头一遭如此亲近,深思,便有几分心喜爬上眉梢,难以控制的浅笑现于嘴边。 “你……你不叫易成。”姜禛提着嗓子问道,但闻这声音甚为嘶哑无力,如那风中残烛一般,千疮百孔,似要下一刻便消散于空中。 “嗯,对不住了,我扯谎了。”少年如实说道,思量许久,作罢,若她要了解,那便告知于她。 “那……告诉我,说给我听,你的名字,如实。”姜禛当下虽有颤声,但比方才好上许多。 “我叫陈译,如实。”陈译坦白道,人在他乡本就险徒,已假示人并不奇怪。 “呵,果然……果然是……”姜禛昏沉沉的说了小半句便又睡了下去,此时脑袋靠于陈译胸膛之上,只是她这果然二字,似点醒了陈译一般。 “果然?看来她早就知我,不假,我梦中有她并非巧合。”陈译低头看着姜禛现下这睡颜,感触颇多。 平日那大大咧咧的姿态,此刻已然全无,当下一副淑女模样,要静有静,要韵有韵,似入尘仙女,紧致无暇,眼下陈译并未认路,只是自顾自的行向前方,u看书 .ukansh 眼眸所藏,皆是姜禛,一悲一喜,皆现于脑海之中。 好几次认错了道,被小韭从身后唤了回来,小韭也明了,此时还不看看瞧瞧,以后就怕没了机会。 皓月当空,流云遮影,繁星下,灯火旁,一人的背影,两人的心跳,一声很快,一声很慢。 酒气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花香,入了这姜家的门,又得是好一阵忙活。 水心蹲守于姜禛的床边,不时换些湿巾,帮姜禛去去酒劲,但见于更夜时分,姜禛这才恢复了意识,望了望水心,瞧了瞧自己,先前种种,入梦初醒,极不真实。 ——他是抱住我了吗?他是叫陈译吗? 姜禛还在回忆着,思量着,自己这违心的可怜模样,全没了平日那洒脱的性子。 “汪烨,明天,我们便离开。”陈译定了定睛,对身旁大字躺于地铺上的汪烨说道。 “爷!真的?!那明儿依旧南下不是?!”汪烨一听此话便甚是激动,此前的消极全无,转而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非也,虽离开姜家,但并非离开江洲。”陈译此行的目的本就为藏身,既是藏身,自然不被发现即可,去哪不一样? 虽如此想着,其实自知,全是因了那姜禛,全是因她如此。 “那也甚好,能离开这破屋头便可,呵呵……”汪烨转念一想,自家爷是为躲藏,躲那不一样?而自己则为游玩,游那不一样? 定下,陈译他日便决意离去,只是这念想可未曾断过,自己恐有一日,还需北上! 第9章 解开便是误会 入了梦,苦楚也轻了许多,方才姜禛可是吐了个颠倒,现下方才睡去,身旁的水心还在忙活,既是照料姜禛,又得浣衣除垢,甚是辛劳。 水心凝着姜禛那睡颜,尤是安详,呼吸渐轻,如雀落丛中,很是轻柔,好在是睡去了,水心便也安了心。 陈译也同是入了梦,仍是那熟悉的梦,姜禛于前方跑着,自己孤身一人紧随其后,似是追逐,却终是不得靠近,这颇为纠缠的诡梦,并非少年所好。 而姜禛入梦则稍有出入,虽同是姜禛于前,陈译于后,同是追逐,但见陈译近了姜禛的身,忽而寒光相向,一阵乱麻,姜禛见自己竟倒在血泊之中,陈译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加害于自己? 唉,狐疑罢了,区区诡梦,不足为奇,姜禛故做镇定,并不认同此梦能有什么含义,虽如此,感触却颇为真实,仿佛回忆一般,似曾相识。 姜禛现下早已离了梦,脑袋虽是清晰的,但也无力气起身,此刻喉咙仍有几许酒味,从腹中涌出,颇为不适。 瞧了瞧窗外,此刻是已入了当午,雨后的阳光确实暖人,不时有光芒从姜禛眼前滑过,过了露珠,过了水雾,过了花香,过了鸟语,迎到了姜禛的身前,周遭,入了她的眼,她的心。 ——刺眼。 姜禛踉跄了好半晌,方才掂量着碎步起身,现下走动已是无碍,却也不时会有晕眩感传来,身体同那半吊的蚂蚱似的,不得控制,处处脚步都是慌乱,姜禛倒也定了性子,不急不急,该要同祖母讨罚了。 “啊……啊……”闻见小韭的叫嚷声,好不可怜,她趴在了长凳之上,挨着板子,倒也是不运,这掌罚的不是别人正是半夏,一点一滴落下,丝毫没有保留,也是苦了小韭,因了那姜禛方才受此牵连。 “十八,十九,二十,你完成了。”吴妈妈也不曾歇着,到底是跟了姜家大半载,即这姜老太太不做声,吴妈妈也明了该做些什么,半夏每执一次杖责,吴妈妈都知记个数,这二十下杖责现下终是完成了。 小韭含着泪花,仍趴于长凳之上,怕是没力气再起,此刻她这屁股可算是灿烂了,修养也得小半个月吧。 “带去擦药吧。”吴妈妈代姜老太太说道,自打昨儿个姜禛被陈译抱回,这姜老太太的面色就没喜过,哪哪都是低拉着往下,不见好,定是动怒了。 姜禛搀扶着红栏,一步一个踉跄的行到了姜老太太的屋前,眼下瞧去,不单姜老太太在此,吴妈妈,周氏,崔氏,姜沈现下都在。 “哎呦喂,我的三娘呀,您怎的寻到这儿了呀,快,快。”吴妈妈一个轻巧便到了姜禛跟前,忙搀扶住姜禛入坐,生怕再跌个不稳妥。 “姜禛行来,是同祖母讨罚来的。”姜禛虽是勉强坐下,但见此刻姜老太太那面色,令姜禛甚是自愧,自己昨夜着实不该。 “瑶瑶啊瑶瑶,你让祖母这,这如何说你才好,每每同你说毋要动酒,你又哪哪都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就是不听个劝,昨儿个竟还动了武!你好歹为姑娘家啊!”姜老太太长气进短气出的模样,生怕她再把自己骂走了。 话虽如此倒也实诚,姜禛这妮子走哪哪都不待见,男郎也就罢了,这女娃到底是要嫁人的,现下这姜禛,何人敢要?嫌命长娶个煞星吗? “祖母,瑶瑶知错了,昨儿,我,瑶瑶担保下不再犯,还请祖母赏打。”姜禛很是恭敬的离了座,向姜老太太行下跪拜之礼,眉语间也甚是自责。 “打?!有用吗?哪次教训你还少了?”姜老太太话虽如此,究竟还是不忍心,打谁也打不得这姜禛呀,虽是屡犯,尤为伤神。 “瑶瑶,你给我在屋头,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不准你离房半步!”姜老太太呵道,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不难寻出对这姜禛确实在意。 这思过不要紧,可眼下这陈译倒是要去了,临行前亦不见姜禛身影,保不齐是生自己气了。 姜沈同于陈译身旁,汪烨却是不得靠近,明了自己主子的意思,远远的跟在后头。 “姜沈姑娘,为何不见姜禛姑娘现身?若不是身体欠佳?”姜禛不现,这可扰了陈译的心,各种念想浮上脑海,不得安稳。 “三妹她,她确实是因了这身子,方才未现。”姜沈对付道,姜禛闭门思过一个月,姜沈倒也是乐得看见,如此,自己同陈译也不被打扰,甚好。 “如此,那,也罢了,毕竟身体为重。”陈译自顾自的说道,看似是回话,是则不然,更多的是安稳自己,造了个慌让自己安心罢了。 两人一同同行,晌午之时甚是暖意,点点露水蒸发,上升,入了那云端,醒了那暖阳。 这会儿二人心境截然不同,一人在春,一人在秋,不久便也入了冬,她望着他,他念着她,而她则怪着他。 “哼!”姜禛垂着脑袋,一副尤为低落的模样,打自己入了这门,虽是闭门思过,但这姜家里外谁人不曾看望过她,就这姜老太太究竟是消了气,也来寻了一二,除了陈译,就他。 姜禛眼下甚是苦闷,自己因何买醉?因他,自己因何受罚?因他,现下这系铃人算是寻到了,可惜,人已去了。 这满楼风雨都落了,花也待得开了,一朵两朵争着,抢着,这三月的惊蛰都熬过了,不曾想到败在了四月的雨后。 “三娘,您这儿一天天的,愁什么呢?”水心柔着声,似要安慰姜禛,但话离了口,却也像似抱怨。 “无事,单是闷的慌。”姜禛蜷缩在床榻上,当真无趣,不单因这闭门的苦闷,还因了那陈译。 “娘子,我可是听闻了,您是否,是同那郎君有所挂噶?”水心试探道,虽是有兴,但也知自家娘子现下不悦,怕触及了她,uu看书.uukanh.cm 点了火,烧了心。 “哼!你说什么呢!我同他,我,我们不过一眼之缘,过面之交,我犯不着如此。”姜禛口是心非道,自打遇了陈译便再没定心过,也不知遇了他是好是歹? “娘子,您是,您是,怎么好说呢。”水心呜呜咽咽的样子甚是有趣,犹犹豫豫间倒是姜禛望向了她。 “我怎么了?”姜禛嗔怪道。 “我若是讲了,您可莫要生气。”水心瑟瑟道。 “讲,无妨,不就是个陈译吗?但讲无妨!”姜禛此刻倔犟性子来了,似要分个高低一般,似要证明什么一般。 “那妥,水心可讲了,你那少年郎已经去了,已不在姜家了。”水心言罢,便提着担忧凝着姜禛,生怕她动了火气。 “什么?!去了?!就这样,我怎么,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会,也不和我……”惊异过后便是忧伤。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过个眼缘,擦肩过后,有聊过后,大家亦是这江湖故人,没什么好在意的,更没什么好留情的,但见这姜禛与陈译,一眼便入了心,从此纠纠缠缠,杂杂乱乱。 “那少年郎头三天便去了,当日,是二娘送的他。”水心话出便悔了,悔不该把这茬子同姜禛讲,这不是存心挤兑她吗? “二娘,姜沈,陈译,果然。”姜沈低头而下,额首靠上了膝盖,蜷缩着,抬手抱紧了自己,似要保护自己一般。 终是误会罢了,倒也不易,解的开是误会,解不开是悔恨。 陈译当下仍在江洲,也是因这姜禛,但她可不知。 第10章 终是待得自在 晨早的人儿就是矫情,挪也挪不动,唤也唤不来,待这浑噩去了方才提的起劲。 “三娘,咱这,不行就撇过得了。”小韭低落着脑袋,但见怀中的布绣,如那野猫子怒急时抓的一般,不知的怕以为是男郎所为的刺绣。 “不行!怎么了?我刺的当真如此不堪?!”姜禛凶了小韭一眼,现下自己手中的刺绣,这花儿是花儿的,鸟是鸟的,何处不能入眼了? “三娘,奴婢若吐了真言,那您,您可休要怪罪。”小韭提着胆子说道,这姜禛所刺之绣当真不堪。 “说!无妨!”姜禛急道,不信了,自己这花鸟所依的刺绣分明上品。 “娘子,这,您这绣的,花儿是花儿,就是蔫巴了点,鸟儿也的确是鸟儿,就是,就是病怏了些。”小韭如是说道,随后凝着姜禛的面相,生怕她再些动了火气。 “你!小韭!我看你是屁股又痒巴了!”姜禛沉了眉,怒声说道。 “别,别,别,娘子,小韭我这伤方才好,可莫再闹腾了”小韭忙不停的后退了数步,月前挨的板子,可令小韭于榻上趴了小半月,这方才能离床继续伺候姜禛。 “哼!不绣了!烦闷!”姜禛两手一开,便也弃了这闺房家的女红。 “三娘,您明儿可算是思过完了,老太太特让您寻去那何府,给那婆子赔礼道歉。”小韭提醒道。 “我知道,但,给那婆子道歉,我不甘!”姜禛眼下甚是委屈,当日,分明是那何家女寻得自己不悦,若不是她,自己也尚不至于动粗。 “三娘,就当是忍忍吧,如我,我可是气死那半夏了,如此,我究竟也还是忍了,三娘日里可总呵我,命我收收性子,这眼下娘子也忍忍吧,过了就过了。”小韭好言道。 “我知道,只是,我也不是气那何婆子,我是,我是气……”姜禛到底是无法言出,对那陈译,姜禛终是惦记着。 这日里,每每的诡梦,现身的总是那陈译,真就奇了怪了。 “娘子,是,是那郎君扰着您吗?”小韭问道,只是言罢便悔了,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说!那个浪子,不对,是骗子!露个假名就如此去了,我现下这般,也都赖他,都他!”姜禛嚷嚷道,分明是自扰自心,但却不愿承认,好歹都要怪在那陈译身上。 “对,对,都是那小郎君害的,娘子莫气,娘子莫气。”小韭连忙附和道,望那姜禛的委屈模样,甚是可怜,可不敢再唱个反调。 待到落了日,起了月,这屋头内的氛围才算做平稳,姜禛心中所念仍是那少年,仍是那陈译,却也气他,不曾招呼声就如此去了,好生心寒。 “爷,您瞧见这流玉的方中瓶,还有这龙口黑礁木所刻的窗沿,那,还有这帘子,这里面是金丝吧?!”汪烨在这屋内赏着,赞着,眼下这甚是富丽的摆设,扮相,哪哪都是令他挪不开眼。 “行了,都是死物,何奇之有?”陈译端坐于暗台前,正小抿着茶水,甘甜之味浮于口中,随后落下喉咙,清凉之感登时包裹了全身。 ——好茶! “呵呵,爷,这不愧是五洲府,给您安排的也必是顶好的居所,想那李巳也是良臣吧?”陈译抬手划拉着屋内摆设,似不愿离手。 “自然,五洲府协五洲,江洲,定洲,海河,沐阳,崆洲,那李巳同他们整个李家,当年都由我娘一手提拔,虽现下落了荒,但五洲同西川可仍在我手里。”陈译傲气道,自己虽是离了京,但这后路可着实宽敞,无惧。 “呵呵,爷就是爷,那小的这居所,爷,您看……”汪烨鼠目道,似是怕陈译忘了他的好一般。 “你乃我的奴才兼护卫,你嘛,就睡我门口吧。”陈译转念,同汪烨打趣道。 “啊?!这,不妥呀爷,小人这,这护了您也需休息呀,门口那可地儿凉,小的倘若寒了身子骨,那您可就没护卫了。”汪烨嚷嚷道,自是不平。 “没点性子,随我大几年了吧,依旧如此这般,遇事切记收心,切记,你就居于我隔壁,满意?”陈译教训道,似是看不惯他人如此浮躁。 “成!多谢爷!我这,我这不也是一时上了心嘛,急了,下不为例,呵呵。”汪烨乐道。 街道上打了更,四下无人,鸟鸣声渐散,虫鸣声渐起,开始便没完没了,倒也不扰人。 单这月色朦胧,撩在了人脸上,能于如此绝美之象中睡去,入梦,也算是一番奢侈了。 当早,陈译便起身接过了这晨曦,接过了这晨露,行于五洲府外,只是这身后随行的汪烨,似是未醒般,昏昏噩噩,眼皮子不时低下,生怕他半道上跌去。 “昨夜让你休息了吧,你还如此模样,如此,今晚你还是睡门口吧”陈译呵道。 “别,爷,爷可莫要小的睡门口呀!小的我昨儿个甚是不眠,这满屋头价值连城的装饰,宝器,看的小人我好一阵入迷,躁了许久这心方才定下。”汪烨如实交代道,不假,昨夜这汪烨被迷了眼,围着房间溜达了好半晌方才睡去。 “爷,咱这是行哪呀?”汪烨随在陈译身后,好奇问道。 “那也不去,动动脚。”话虽如此,陈译此番所行方向却是姜家,到底是在意的。 两人前后行于街角,陈译面上无悲喜,可心里全在盘算着待到姜家该作何借口,身后的汪烨却是乐得自在,东瞧瞧西看看,但见身在外,心同云燕高。 未待陈译思量,现下刚出这巷口便见远处行来一人,听闻此声尤为熟悉,定睛一看竟正是那姜禛。 “躲开!”陈译急忙转身,朝巷子外退去,生怕被姜禛发现。 “诶,爷,等等,怎的了?”陈译还在晃晃悠悠间做着大梦,待陈译行远,方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 望着自家爷这慌张的样子,算是稀奇住了汪烨,这位爷,当年在京内做反之时也是临危不惧,uu看书 .anshu 现下怎得如此模样? “三娘,您慢些,等下小韭吧,小韭这屁股可还伤着呢。”小韭一路行来,甚是滑稽,左扭右拐的样子甚是有趣,殊不知是有伤在身,也是苦了这小韭。 “哼!一会儿登了何家的门,如若他们胆敢刁难我,那,咱们便直接回家!”姜禛不平道,此刻何家女那跋扈的模样俨然入了眼,不快不快! “小韭知了,三娘,您可慢些吧。”小韭颠这脚尖蹦哒到了姜禛跟前,如此一幕尤为有趣。 何家入门便是一座三寻三座的山水局,乃枯山水,落着细沙,姜禛此刻站于何家大院内,一朵两朵牡丹点缀其身,此山水局有山有水有木有尘,终是无生,乃是死局,现下姜禛点地于此,方才是活局。 一路随着家肆穿行于这何府内,虽光景尚不及姜家,但这犹如迷宫一般的长廊过道,拱门港巷倒也不凡,倘若这何家入了贼,怕也是有的进无的出吧。 “娘子,这何家的确大,咱们拐弯转道了如此之久,却还未入这内院。”小韭自打入了这何家大院便自顾自的观着,自觉很是新鲜。 “哼!大有什么用!无用之地罢了!”姜禛不屑道,话虽如此,却也对这何家有兴三分,不料,此话一出却是入了旁人的耳。 “你个姜家的野丫头,既是登门致歉嘴皮子倒是不停,这就是你致歉的态度吗?!”忽而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转身望去,却见那何家女正于自己身后。 这何家女身旁还随有七八家丁,来者似是不善。 第11章 温柔如我不好 但见这何家女欲提手出声,姜禛同小韭二人现下也是退却了几步,可似要保持些距离,双方便如此对峙了片刻,而那何家女的眸光也是紧锁住了姜禛,生怕她会窜逃一般。 “上!给我逮住这野丫头!”何家女冷声命道,而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逐渐逼近了姜禛同小韭二人。 “你,你这是要做甚?!”姜禛斥问道,边说边是继续退去,而身旁的小韭亦是如此,但见她掂量着身子,蹦跳着碎步,到底是有伤在身,不便。 “呵,做甚?你当日于那酒楼之内迁怒于我,我今儿个便要讨回来!悉数讨回!”这何家女吼着嗓子怒道,到底是心眼儿小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赔礼道歉好招待,可她是不懂的。 言语之间,这七八家丁便已是近了姜禛身前,而那小韭虽欲为姜禛,或抵挡,或拖延一二,究竟是有伤的身子,有碍,几步推搡之下便也是跌了地,被挤落于一旁,眼下就见姜禛被这一众家丁包围其中,情况不妙! “给我抓住这野妮子,揪住她!快!”何家女似是不待,又是一番命下,指挥着家丁捉拿姜禛。 “你们……放开我!休要动我!否则……啊……”姜禛现下,已是被三名家丁撂于地上,将她的双手反于身后,如此体态令得姜禛颇为不适,更甚者为阻这姜禛窜逃,竟是压于姜禛身上,如崩山临顶一般,甚是难受,姜禛这会儿呼吸竟都有些困难。 “呵呵呵,呦呦呦,这日里叫嚷个没了的姜家女,今儿个怎落得如此了?你也有如此这般的时候?”何家女跟着步子,很是轻快,三两之间便是行于了姜禛身前,这会儿凝着姜禛那落难的模样,那拧巴在一块儿的不堪神情,让得这何家女甚是舒心,再没有比见这姜禛受困更欢喜的了,无他,消气。 “你……”姜禛呼着气,似是立马就要过去了一般,长气进,短气出,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意识亦越来越模糊,胸口之上也似有梗块阻碍一般,扰乱着自己的气息。 “你们放开三娘,休要在欺凌于她!”小韭于一旁唤道,只是并无人理会于她,但闻这脚步声与布裳的擦拭声过后,终是又跌落于地上,再起不能。 虽有泪花涌于姜禛的眼眸之中,却也甚是无力,眼泪可无法助你了结困苦。 “你们……到底……要如何?!”姜禛的言语,此刻很是沙哑无力,但见那飘之欲出的声音,于这半空之中盘旋,随后便消逝而去,虚弱,就同此刻姜禛的状态一般,虚弱。 “我要如何?我方才不都告知于你了嘛,我要全部讨回来!给我打她!狠狠的打!”何家女癫狂道,似在发泄一般,不顾姜禛的安危,也不顾如此行为的后果。 但瞧这群家丁已是围了上来,有的抬拳,有的举脚,亦动手好好教训姜禛一番,而在这万分危机的当口…… 一席白影掠过,同那风中流光般,看的见摸不着,又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却也并不急躁,似那蜂儿轻点于花蕾之上一般,每一步都很是轻盈,恰到好处。 “谁?!”何家女忽见有人影闪现,但尚不及反应,自己这七八家丁便已是全部倒地不起,太快了! 而紧趴于地面之上的姜禛,似察觉有无数道身影自自己身前掠过,睁眼望去时,却见只有一人,四周乃是横七竖八落于地上的何府家丁,而眼前此人,这少年郎……竟是陈译! “你到底是谁?竟擅闯我何府!”何家女这会儿脸蛋子一片红,一片紫的,似是气急,怒声于陈译质问道。 这何家女气势可着实不小,却见那陈译竟是自顾自的行于姜禛身前,并未理会这何家女,此刻这陈译的双眸之中,尽是被姜禛的身影,面容所充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眸光,令现下这陈译,眼中仅有姜禛一人。 唯她于眼中,心中,无他,独立于此,不为他人所动,不为他事所绕,如此,交汇了许久。 “姜禛姑娘,你可有碍?”陈译就欲出手相扶,但却被姜禛躲开,这一举动可着实乱了陈译的思绪,好生难过。 “我无碍,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姜禛回绝道,却也俞说俞是犹豫,纠结,她竟是又一次自扰心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者心烦也是活该,该! “那……便好,甚好……”陈译犹犹豫豫间,竟是无措了起来,很是低落,感觉自己现下不该现身于此,这姜禛姑娘分明就是厌了自己,那怕自己救了她,那怕自己相助于她两次。 “你们等着!欺人太甚!擅入我何府!你们等着便是!”何家女被晾在了一旁,很是憋屈,无力,根本无人理会于她,又气又恨之下,也只得撂下一句狠话,倘若再要出气,那定需自己夫君不可,毕竟乃是巡城官,对付这野丫头仍是易事,只是,她殊不知这陈译的来头,戏子入演坊,好戏登场! 待这何家女气急去后,姜禛方才起了身,端了端自己的衣袖,除了除周身的尘垢,却自始至终并未望向陈译,那怕一眼。 “小韭,我们归家吧。”姜禛撇向了一旁的小韭,与她吩咐道。 “归家?这就走了吗?不与这少年郎道谢一番……”小韭话出一半未完,已是被这姜禛拉扯住手腕,朝前方行去。 二人的背影逐渐缩小,似与这远处背景相融合,越来越模糊,透明,直至消逝不见。 陈译此前虽欲出声,但话临嘴边终是吞了回去,究竟是伤了神,扰了心,此番一别,不知下次,这陈译还是否自信同姜禛再见。 车水马龙的闹事之中,汪烨望向自家主子的身影,怎么看怎么个凄凉,自己这位爷那可是往后的林中虎,云中鹤,风中龙,所谓何事能让这爷如此?汪烨甚是不解。 “爷,您这,无事吧?”汪烨于陈译的身后询道,跟随久了自也不愿瞧见自家爷如此。 “我无事,你有事否?”陈译心口不一的说道,转而寻向了身后的汪烨,uu看书ww.uukansu.o似是反问,实则欲撇开思绪罢了,自己这一天天的,所思之人,所念之人皆是姜禛,而对方却并不领情,如此下去不妥,只能自讨没趣罢了。 就此作罢吧,倘若真能就此作罢也是甚好,可惜不能。 “小的这当然无事,只是,只是担忧爷爷您”汪烨如实答道,自己这主子虽称无事,可眼瞅着,瞧着,哪哪都写着个落魄,总有悲凉之意涌于心头,衬着陈译此刻那随风飘舞的秀发,露于夕阳余晖之下,点点光芒穿透其中,倒映其中,似有白鬓浮现一般,或有逝爱一夜白头,或有失爱一瞬苍老,而陈译自是这苍老之人。 自己是否该与这姜禛姑娘分别了?到底自是不请自来,来者也是另有目的,女儿家的心思细,不待见自己也是应该的,自己是否该断了这念想呢?陈译观着远处的月儿自问道。 同一片夜空之下,星辰繁星入了姜禛的眼,却夺不走她的思绪与惆怅,自己今下这番拒绝着实无礼了,都怨自己这倔性子,但也怨那少年,也怨那陈译,倘若他能再强势些许的话,会不会,两人此刻看见的,或将是另一副光景? ——木头!笨木头!那有让女儿家出声留人的,木头!我还没同你道谢呢,你为何不唤住我呢?态度强硬些,要求我与你致谢,要求我再同你多说几许,你要求的话,我,应该,会答应的!哼!木头! 不然,也并非为咎由自取,只因这陈译太过温柔罢了,自温柔溢满而出时,或许,会将言语所埋没,会将对方所错过,他就是太温柔了。 第12章 人后方表真心 “唉,三妹,你,你太冲动了,怎又动武了呢?月头方嘱咐过,莫要动武莫要动武,你却月尾就……”姜沈抬眸,凝着此刻正跪于祠堂之上的姜禛,颇为失望,屡教屡犯,教也无用,只得叹气一声,两手轻挑弄眉,似是被其所扰一般,不得安稳。 “瑶瑶啊瑶瑶,你,你……”姜老太太喘呼了许久,忽上忽下,忽进忽出,或因动了气,说话也尤是不利索,方才念了好半晌,现下才吐出如此一句,瞧见这副模样,额首之上的皱褶似已挤兑于了一块儿,着实不讨喜。 “瑶瑶,你讲并非为你大闹何府,好!祖母信你,既如此,那你便讲出个一二来,究竟为何人所为?何人大闹的何府?你说!”姜老太太怒声斥问道,倘若真为这姜禛,那又该如何?自己今下最疼爱之人乃她,而最生事之人也为她,悲喜之间,自有一席伤心无奈之地为这姜老太太所居。 “我……”姜禛所言不假,自己并非为闹事之人,尤为无辜,而那闹事者为陈译,但,姜禛并不愿将他供出,只因此番搅局之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何家女之夫,郡守司巡城官,虽就算得上是个八品小官,无奈,官再小亦可压民,姜禛到底还是在意那陈译的,不愿供出,便是不愿其受苦。 困苦已于此,既那陈译不受,何人受?自当是这姜禛了,姜禛已是思量妥了,此番便视作报那落水之恩,醉酒之泽了。 见这会儿姜禛又闭口不言,先前如此那般的言行,难不成竟都是狡赖?这可令姜老太太气煞不已,两眼一白便是昏厥了过去。 “姜老!姜老……”吴妈妈见此境况,连忙是扶上前去,晃悠了好一会儿,仍是未见其苏醒,甚忧,便伸手而上开始按掐人中。 而姜沈,崔氏,周氏等人也颇为焦急,生怕这姜老太太真出个什么幺蛾子,那她们姜家便算是就此落下了。 吴妈妈现下已是按掐了许久,却未曾有丝毫回应,好在探了探手,还有气,或只因气急罢了,睡上一宿便可。 待吴妈妈与周氏将这姜老太太挪于屋头休息,这崔氏方才寻眼望去,出声呵斥道:“姜禛!你这妮子,倘若这姜老太太真是不测了,你,你便是罪人!” 白昼落的慢,却转眼的快,这会儿已是入夜,远方云端之下的灰暗自是姜禛此刻的心绪,皆是赖事,自那陈译现身至此,便尽是烦心事,可对他,却也并非全是怨言,这是为何? ——陈译,都赖你。 虽已是鸟归蝉起之时,于这月下尚有人,低身颔首于姜府门前,瞧此寻常打扮也非做贼,但见这鬼祟的鼠样却着实惹人生疑,闲于门前而不入,非奸即盗! “奶奶的,老子真是不运!大半夜的还需给人看门,真不知内位爷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嘛,当年京城内哪哪不是美色,奇了怪了!”汪烨自视不平的叫嚷道,这转了夜气温也落了几许,明明是四月尾的天儿,但见更夜之时却有薄雾若现,扎土的树杈上似也有点点寒霜。 汪烨蜷缩于姜府邸门前的角落处,打着哆嗦揉搓着手心,这一夜可着实苦了他。 “妈蛋……这爷怕不是故意的吧……”汪烨观了眼流云之上的月儿,已是落了西,现下乃是四更夜,只需待到这姜禛离了姜府,自己再回于陈译身前通报一声便算完成了。 “当年于那京都之内,于那皇城之内,秀娘如此痴情于他,也不见他有如此行径,如此付出,就为了一个蛮妮,值得吗?”汪烨回忆起过往,当年于皇城之内自己也称是一角,虽是狐假虎威随于陈译身后,可好歹算是体面,今下可好了,自己贬成看门狗了。 姜禛浑噩了一宿,终是待得晨曦撒落于院内,又是三声鸡鸣作响,稍定了定神,方才睁开双眼,待会儿自己便要寻去那郡守司一趟,言表为致歉,实则为领罚,姜禛都明白。 同小韭与水心交代了几句后,便也是不做停留就此离去,现下乃是微明之时,街道之上空无一人,晨风吹拂而过,抚摸起几缕姜禛的秀发,将其扬于空中,任凭初晨的光芒附着其上,点缀其中,霎时间,自有美丽相伴,翩若风中惊鸿。 只是,此番并非为美丽而去,而是为苦闷而去,想及此处,姜禛便也是愁眉不展。 “喂!喂……快醒醒!”姜禛留意到一人,此刻正大字躺于自家府邸门前呼呼而睡,方才以为是乞丐,待到走近之时尚才辨明此人乃是汪烨。 “喂!快醒醒,你是,陈译的根班对吧?”姜禛思量了半晌后询道。 “对……”汪烨晃悠着脑袋,此刻自己的脑海着实混沌,好在是瞧见了这姜禛离府,若是依旧睡去,错过了,回去怕是有的苦了。 “你于我姜府门前做甚?还睡于此处,难不成,做贼?!”姜禛警觉道,边说边是伸出手来,似要动手一般。 “不是不是,姜姑娘你,你误会了,我是……”汪烨这当口子着实纠结,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怪自己没那定性,竟是入了眠。 “不是?那你于此处做甚?老实招来!说!”姜禛逼问道,似是并不相信汪烨所言,定要寻个一二出来。 “其实……这……”汪烨尚在犹豫之间,但见那姜禛如锐利一般的眸光,似要将自己洞穿,着实引得汪烨心下一寒。 “其实,我是为了盯你,所以,才于此处”汪烨如实说道。 “为了盯我?是陈译那骗子让你来的,是否?为何目的?说!”姜禛现下但想起那陈译,便是没来由的烦躁与紧张,一半或为思愁,一半或为苦意,自己这月儿阴晴因他,圆缺因他,皆为其所扰。 “因为,因为……我家爷,他在意你!”汪烨并未知晓自家主子的真意,他仅为断言猜测罢了,却也准,到底是伺候如此些年头了,陈译的心思,悲喜,uu看书 ww.uukanshu汪烨尚也能体会一二。 “他……他在意我?扯谎!胡话!做骗!”姜禛此时这慌张的样子,着实有趣,既不同日里贪玩随性的她,亦不同先前生气焦作的她,俨然一副被人说穿心事的模样,越说不是便越是。 “今儿个我可没闲时搭理你,我还需行去郡守司领罚呢!”姜禛当真赶时不假,可她这会儿更多的是为了逃避,若不违心,怕是要羞红着脸面对汪烨了。 “等等!领罚?姜姑娘为何领罚?所为何事?”汪烨询道。 “因为,因为我闹了何府,要去挨板子了。”姜禛低头而下蹲于汪烨身前,即在这汪烨面前,姜禛也终是未曾供出陈译,若要表露真心,还得于他不在之时,女儿家自是脸皮薄,口是心非,而后又自食苦果,正常。 “如此,那姜姑娘,我这就先行离去了,你,路上走慢些,告辞!”汪烨言罢便是奔了出去,一扫先前的种种倦意,而他的那句“路上走慢些,”自也是为了给陈译博得时间。 ——虽不喜这妮子娇惯的性子,但对我家爷到也入心,即便如此,也终未道出实情,罢了,老子这会儿便帮你一趟。 汪烨可是明了的,当日于何府琐事甚多,闹腾的乃是自家主子,并非那姜禛,见这妮子似是真心,汪烨倒也乐得如此相助一番。 “郡守司?区区五洲府之下三司之一罢了,何德何能引我家爷去上一去?此番登临便是你们的福分!”汪烨如是说道。 一路随风,疾行而去,汪烨不一会儿便是回于五洲府,陈译的身前。 第13章 亦想探寻他处 踏着步子,过着街巷,姜禛现下这般境遇,可着实悲凉,自己此番乃是寻去那郡守司领罚,却尚无一人伴于左右,论姜家,水心同小韭日里尚且熟络,愿与自己言表真意,倒也称的上为闺中密友,除去此二人,也就数姜老太太真心喜于自己了,至此,再无他人,丝丝寂寥之意扣入心弦,惹得姜禛此刻的背影,更是徒添了几许单薄。 ——这姜家,当真为家吗? 破晓之后乃是辉时,初阳渐行渐远,终究是挂了上来,从起初的炙烤变为燃烧,令得沉醉其中的人儿,甚是温暖,到底是意于伤心处,即此刻的阳光再烈,终是无法走进姜禛的心,点燃的不过为皮囊罢了,她的心依旧冰凉。 能入她心的,之有他,不情愿也是逃避罢了。 待到姜禛寻到那郡守司护府邸门前,这鸿木头牌上的两方大字,赫然瞩目! “护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 姜禛观后嗤笑出声,似是尤为鄙夷一般,不屑道:“呵,什么护一方百姓,怎未瞧你护我呢?!” 这郡守司尚未护于姜禛不假,但可惜,这姜禛于寻常江洲居户眼中,自不算是百姓,不过是个讨人生厌的骄横女罢了,同情?不值当!可怜?理应当! “咚,咚,咚。”姜禛于门前作响三声,而后立于原地稍待着,只是这时间久了,姜禛的心自也慌了。 姜禛揉搓着手心,往来之间自有一股暖流趟过,附着于手心之上,随后姜禛摆手于身后摸去,现下正在摸索着自己的屁股,似是在准备一般,愿待会儿这群侍卫能下手保留些,可毋要落个暗疾什么的,今后不得下床,那自己可算是栽了。 只是,这巡城官乃是那何家女之夫,下手能不重吗? 姜禛不敢再想及此处,但见好半晌也未曾来人,姜禛眼下便又是作响了三声:“咚,咚,咚。” 此番终是闻见了脚步声,于门内缓缓而近,终是临了门前,开了门,入眼便是三位莽汉,虎背如龟,粗颈如山,厚腰如柱,好生硬朗,瞧得姜禛颇为新奇,打小就未如此近观过这等异人。 “你便是那姜家的姜禛?”一位侍卫出声询道。 “嗯,我正是姜禛。”姜禛轻声回答道,越是深思便越是心悸,即这郡守司不同与寻常衙门,可这等侍卫,着实过于彪悍了些,难不成……是他们掌罚?! 姜禛心下便是一凉,感觉自己今下要有祸了,只是姜禛不知,这几位确不为寻常侍卫,乃是那何家女另意寻来的,为得就是要令姜禛好好痛过一番,如此心肠,属实蛇蝎! “随我们来吧。”当下这名侍卫便是示意而出,将姜禛引入其中,入了郡守司。 登了这郡守司的门,霎时感觉威风临面,入眼便是锦绣踏狮虎的座像,镇守于西门,拒八分恶气,引四方正心,姜禛随于侍卫身后,落在了这四方基石之上,同自家院子不同,虽也有花草,有山水,有虫鸟,而于这浩然正气之中,花草为正君木,无花无艳,坦荡,山水为浩气源,无水无流,清廉,虫鸟为五彩雀,无蝉无鸣,谦逊,此乃布局真相。 姜禛分心,于四下观望,越赏越是讽刺,当日乃是那何家女欺凌于自己,现下又欲惩戒自己,于如此正气之地,可不就是讽刺吗? “野丫头!”登堂之上一道叫唤声传来,抬眼便是寻见了那何家女。 “此女乃是姜禛?”伴于何家女一旁的男子询道,此人正是江洲郡守司下巡城官之一,何家女之夫。 “不错,正是她,夫君,前日里,正是她与一名凶贼擅入我何府,而那凶贼,更甚,还,还打伤了小女。”瞧见这何家女娇嫩起来的确有样,胡话连篇,着实惹得姜禛生厌。 “另有凶贼?!所谓何人?为何不见现身?”何家女之夫疑声询道。 “他,已是去了,尚不在江洲。”姜禛袒护道,不论于陈译面前如何逃避,违心,此刻他的安危姜禛还是在意的,不愿见其苦,即当下苦难,皆由自己承担。 “去了?!你扯谎!愿你如实招来,那凶贼究竟所现何处?!”何家女尚不信其言,继续逼问道。 “去了自是去了,何处?我也不知!”姜禛似有苦闷于心头,点点缠绕于叙述之间,脱口而出,皆是凉意。 ——何处?我若是知晓便好了,但,我不知,我也想探明,他今下身现何处,悔过未曾寻他。 “你这蛮妮!你,分明就为包庇!”何家女怒斥道。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今儿是寻来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姜禛现下已是阖眼,似在等候着,又似在想念着。 “不成!那凶贼也需一同领罚!你休要包庇于他!”何家女咄咄逼人道,誓要将过往了结一般。 “你!你不过是瞧我不顺罢了,做什么腔调!你若要责罚于他,那我姜禛便悉数替他接下便是!”姜禛倒也不知,尚在迷惑,自己何须为他做到如此这般?那少年郎,那陈译,自己日里不总怨不过吗?又为何要袒护于他,而且……毫不保留,为何? “悉数替他接下?姜禛,那可就不为三十大板了,这就为六十大板了!你,能受的住吗?”何家女之夫惊异询道,而观向这姜禛现下的神情,似也不像儿戏。 “你们休再废话了,只要,只要留我姜禛一口气即可,你们要如何,我姜禛受着便是!”姜禛心意已决,不顾结果与自身的安危,亦然说道。 见此境况,那何家女虽尚存遗憾,倒也乐得见这姜禛受苦,于暗台之上命道:“好!动手!” 姜禛阖眸而待,自感觉此刻有人正于两旁拉扯住自己,令得自己的双手不得控制,被他人所束缚,而后又是一道推动而来的触感,眼下这姜禛已是趴于地上,双手同样紧贴于地,颇为不适。 但见先前那三名莽汉,此刻俨然多出一人,前后两两一同四名侍卫,正立于姜禛身侧,前方二人乃为定身,确保姜禛于待会儿受刑之时不得动弹,而后方二人则为执杖,乃是掌罚之人,只见此刻这二人已是举杖而起,似将动手一般。uu看书ww.uknshu 姜禛此刻虽欲除去杂念,不做他想,只为迎接即将落于身上的苦痛,可惜不能,姜禛做不到,自始至终总有身影浮现于眸中,总有言语缠绕于耳畔,总有思愁寖扰于心头,或许,他,陈译,并不为杂念吧,而是思念。 “慢着!”待到刑杖刚欲落下之时,忽而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登堂之上的众人。 “卑职江洲郡守司下巡防官,董匡,见过李大人!”何家女之夫方才抬眼,定睛瞧去,却见来人乃是五洲府特首李巳,李大人,连忙离于暗台之上,跪拜行礼道。 “小女乃是这董匡之妻,见过李大人!”这何家女日里可从未撞过如此人物,五洲府特首,那得是四品高官了,甚是惶恐。 但见这李巳李大人并未理会二人,而是令姜禛颇为意外的,竟是连忙上前将自己扶起,好似家友长辈一般,很是和蔼,凝向姜禛的眼眸也颇为亲切,引得身前的姜禛一阵迷糊。 “你无碍吧?”李巳询道。 “我,小女无碍。”姜禛茫然间终是答道,虽不知这李大人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无碍既好!无碍既好!呵呵呵。”这李巳自是受陈译所指,特前来救助于姜禛,眼看现下这姜禛无恙,李巳方才定心道。 “姜禛姑娘,你,可否先行离去?归家吧,这里,我尚有些事宜需与这二位商榷,你看,可否?”这李巳,李大人,好歹也论正位四品高官,可眼下却如此同姜禛客气,似是乱了辈分一般,毫无威视,竟还需询得姜禛同意,俨然一副伺候主子的模样。 第14章 待到石榴花开 “爷,您何不亲自去一趟呢?”汪烨随于陈译身后,颇为不解的询道。 “我去留与否,还需你来说教?”陈译停步而立,此刻正观于这五洲府内,纵然眼前花花草草,亦是入不了陈译的眼,只因眸光尽被姜禛所蒙蔽,眼眸之中也尽是她的身影,朝朝暮暮,走走停停…… “不敢,不敢,只是,只是小的觉得,应当令那妮子知晓,乃您所救助于她的,因叫她心怀感激才是。”汪烨吞吐着说道,似是怕再答错一般,此刻言语甚是小心。 “呵,心怀感激?我已救助于她两次了,倒也未曾见她有何报答之意,自是不必多次一举。”陈译到底是因上次被拒,今下已是不自信了,他仅仅只是命那李巳前去相助,却未曾交代其他。 “休要告知于她乃我命你去的,还有,休要于她前提起我。”这是今早陈译同李巳的叮咛,满满的自愧银绕于嘱咐之中,皆是误会。 陈译伸手断了枝石榴花,放置于手心之中,静静地观赏了片刻,心中若有所念一般,低语喃喃道:“倘若,我也能同这石榴花一般成熟便好了,感觉,在她面前,我亦是位孩童,不知所措。” “汪烨,你将这石榴花细心栽培起,我想瞧见它开花结果。”陈译转身寻向了汪烨,而后便将这石榴花递于了汪烨的手中。 “哦,小的明白!”这汪烨并不明白,自己断的枝,现下又欲重新接过?可不是多次一举吗? 入了眼的或不见得为自己的,入了心的亦不见得为自己的,待到陪伴化情愫,亦有长情之时,她,方才是自己的。 这姜禛一头雾水的离了郡守司,眼下尽是困惑,为何这李大人会忽现于此?让自己先行离去,为得救助于自己?李大人为何会相识于自己?莫非,是因了他? 罢了罢了,难得糊涂。 姜禛方才尚在忧心自己这屁股,她可不愿同那小韭一般,于榻上趴个小半月,甚是苦闷,现下倒好,何事也未曾发生,这自是姜禛所喜的,只是,眼下真如此了,自己却也落得几许空荡,若是,倘若,那救助自己之人,并非为那李大人,而为那少年郎,而为那陈译,若如此,自己定不会再吐违心之言,定不会再做违心之举,只想,只愿能同他搭上话,仅此而已…… 救助姜禛者,自是那陈译,如她所想那般,下次,定不会再违心了。 终是待得归了姜家,眼下这姜老太太尚未苏醒,倦于枕边,但见此刻气息已是平缓,并无大碍,往后休再动气即可。 “三娘,您,如此快便回来了吗?无碍吧?”水心闻见脚步声便寻了上去,但瞧见这姜禛行步流风,似并未挨板子,很是好奇的询道。 “无碍。”姜禛回答道。 “那个,三娘,您今儿个,未挨板子吗?”水心终是将心中的疑问吐了出来。 “并未,怎么?!你愿瞧见我挨板子不成?”姜禛挑了挑眉,似是不悦的询道。 “不是不是,这,那有的事儿呀,水心这会儿心喜还迫不急呢,又怎会……”水心如实说道,不愿自家娘子受苦是真,这好奇同疑惑也是真。 晌午之时,瞧见主仆二人于牡丹花下对谈,自有真情表露,好生一副女儿家抵足谈心的模样,却未曾留意自己身后已是行来一人。 “三妹,你,怎会在此?不说寻去那郡守司领罚了吗?”姜沈同那水心一样,现下也很是不解。 “我,唉,或许,三妹我如实告知于二姐,二姐也未必愿相信。”姜禛当下也正迷糊着呢,更不必说这姜沈同水心了。 “三妹,你,若不是偷跑了?”姜禛疑声询道。 “没有,三妹妹我可未曾偷跑,只是……”姜禛也犯愁此事应当从何论起,吞吞吐吐间同姜沈说道。 既自己将那郡守司内所现的一切,如实告知于姜沈同水心二人后,果不其然,亦是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若说现下这二人的眸子圆如秋栗,大如杏果也丝毫不为过,皆是一般惊异之色。 “唉,我讲了的,即我如实告知于你们,你们也未必愿相信,我自个儿这会儿也正困惑呢。”姜禛闷闷哼道。 “那,罢了罢了,并非逃跑而归,那自是无妨。”姜沈转念答道。 三人尚在姜老太太屋前犹豫,本想待到姜老太太苏醒,姜禛便登门致歉,不料,三人于屋外静候了许久,徘徊了许久,终是未曾待到姜老太太苏醒,作罢,三人只得挪步离开。 一路行去,也并未有何目的,只是如此走着,瞧着,观着,想着,不觉间便已是行于了那长亭只内,自是姜禛落水之地,亦是姜禛同陈译的相遇之地,颇多心事,念想皆留于此处,虽不曾怀念,但也从未忘记此地。 姜禛脚尖轻踮,探首而出,似要寻出个什么一般,女儿家的动作自是轻柔美观,现下这姜禛一静一动之间,竟也有了几许雅态,引得一旁的水心同姜沈侧目,她,姜禛,似乎的的确确有所变,因为那少年郎吗? 姜禛抬眼眺望而上,凝着那长亭梁木之上空空荡荡,并无一物,现下询道:“奇怪了,那木牌呢?为何不在了?” “木牌?三妹妹所言的木牌,是那少年郎所书的木牌吗?”姜沈似有眉目的询道。 “正是,二姐姐知道?”姜禛回答道,似也有些期待的凝视于姜沈,不曾想到,她竟会知晓为那少年郎所书。 “呵,那是自然,因为,那木牌就在我这!”姜沈寻了寻手,不一会儿便是将那木牌亮出,似是在炫耀一般,颇为满足的模样。 ”墨客毋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 这的的确确为那少年郎的字迹,而那“毋”之一字也为自己所添,不假,正是那木牌,但,为何会现于姜沈手中? “二姐,这木牌,为何会在你这儿?”姜禛询道,只是此刻的闲情已然消逝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忐忑之色流于眼中,眸光亦然混浊了几许。 “这个呀,乃是当日,那少年郎相赠于我的,嘻嘻。”姜沈挑眉心喜道,似是见礼一般,对于木牌之上的诗句,自姜沈看来,仿佛是特为自己而书的一般,uu看书ww.uukan 自然如玉美无瑕,这不正是自己吗? 自然如玉美无瑕,所述之人乃是姜沈,不假,但,也可为姜禛,或许,也可为所有人。 “如此,三妹明了了……”姜禛自己倒是未曾察觉一二,但身旁的水心,或身前的姜沈自是瞧的明白,如此失落之色,分明就为失意了。 水心心疼自家娘子倒也正常,但见那姜沈倒是不以为意,到底是另有目的,自小便是算计惯了,这姜禛,自己对待起来便也一样,更何况那少年郎也同自己有着眼缘,自是不愿轻易放手。 姜禛又是懵懵懂懂之间,晃悠了一下脑袋,掂量着身子便寻回了屋内,现下如此窘态,遇见之人皆是明了,唯她自己仍在浑噩之中,越陷越深。 虽说只为动动脚,活络活络身子骨,但见无知无觉中,仍是寻到了姜府邸门外,究竟还是心头留着念想,并不意外,陈译同汪烨,李巳三人此刻正歇脚于此。 “爷,咱个可是要进去?”汪烨望见眼前的姜府,尤为好奇的问道。 “不去。”陈译不假思索道。 “那咱个驻留于此,这……”汪烨依旧只为半知半解,瞧瞧这姜府,再瞧瞧自家主子,这,明眼就是想入这姜家,寻那妮子,却非得如此这般,自找心烦,奇怪。 “偶间路过罢了。”陈译自言自语道,眸光并未落在汪烨的身上,只是自顾自的注视着眼前的姜家大门。 “李巳,你替我入一趟这姜府。”陈译交代道,既放心不下姜禛,却又不敢自己前去,这陈译竟也有如此怯弱之时。 第15章 无所依为可怜 “三姐姐,三姐姐……”姜善远轻踮起身子,溜达入了姜禛的怀中,稚嫩的叫唤声入耳,甚是酥麻,不时还将脸蛋贴近,轻蹭着姜禛的面旁,如此这般的讨人喜爱,引得姜禛终是暂放下忧愁,同姜善远耍闹了起来。 “三姐姐,是否有人欺负你了?同善远说,善远替姐姐出头!”姜善远挥舞着小拳头,似要假作凶狠一般,只可惜,姜善远那通透无邪的眼眸,怎么瞧怎么一副天真善良的模样,只叫人心生宠爱,同他的话语亦是如此,姜禛闻见其声,似品其甜,十足的奶味流淌进了姜禛的耳畔,怕又得是好一顿亲近不可。 “呵呵,善远都懂护着姐姐了,善远好样儿的!”姜禛不知怎的竟也柔弱了起来,或为了迎合姜善远那稚气的叫嚷声,娇滴滴的言语自姜禛的口中飘出,宠溺着于自己怀中憩息的姜善远。 姜禛自是未曾料到,自己竟也能如此温柔,虽为意外,但也心喜,更是期待。 ——倘若遇着他的话,我尚能如此吗? 姜善远于姜禛的身前抬着脚,一个步子二个步子往前走着,不时还能回头寻去,凡瞧见姜禛随于自己身后,未曾远去,便也心安了许多,那笑脸,似幼蝶恋花时的展翅一般,霎时可爱,涌入了姜禛的心头,果真如那般所述,于孩提眼中,便是纯真的自己。 “善远,慢些,毋要磕碰了!”姜禛紧随其后,于那巷口拐角处,处处留心,生怕姜善远落个跌撞,届时花儿的笑变作雨天的哭,那姜禛可是又徒添新愁了。 “三姐姐,善远同你说个事……”姜善远藏匿着言语,似有秘密一般同姜禛作怪道。 “善远前些日见着二哥了!”姜善远慢悄悄地近了姜禛的耳边,轻声细语道。 “二哥?!”不错,如此时日都未曾瞧见二哥,本想寻那少年郎,寻那陈译仔细询个明白,可惜,每每相见都为慌乱,惦记的事儿总会躲藏于心,至此,尚不明了,为何二哥仍是未归? 姜禛将姜善远抱拾起,眼前即是那弄花堂,似红似粉地荷花于这春末之时停息着,待到初夏,随着姜禛的心花一同绽放。 碧绿柳色的浅溪之上,寖湿了池中央的碎石路,点点脚步池水渐起,湿了姜禛的裙?,足裳,却未曾近过姜善远,只因此刻仍在姜禛的怀中。 倘若于外人言,论这姜禛如女儿般细腻,如慈母般关爱,定无人相信,毕竟,何人能对娇纵之人心生好感?心生厌恶还迫不急呢! “对,就内蛮妮,听闻月前方才思过,近些日竟又是闹事,实乃撒泼惯了。” “闹事?何处闹事?闹何事?” “你不知?!闹事于何府,闹事为动武。” “她怕是娇养惯了吧,于这下家还能胡闹些时日,待到这妮子满了岁便要回京城本家了,待那时,有的是人管教她!” “对,就需管教!不然,日后定为姜家添乱!” “你们呀,论这妮子为何就如此上心呢?她呀,早年失了亲的掌上遗珠罢了,无人教养自会如此,正常。” 他人的非议仿若一把利刃,有形无影,自姜禛的胸膛之上穿透而过,令现下心头的伤疤更添了几许鲜红,虽称不上已是习惯,但这般妄自揣测他人的贱夫,着实引得姜禛生厌。 姜善远此刻仍是依偎于姜禛怀中,行于这荷花池之上,但见姜禛单手探出,挑动起姜善远的耳畔,此刻,姜善远的两只耳朵皆是为姜禛所藏。 一只耳朵紧贴于姜禛的胸口,另一只耳朵落于了姜禛的手心之中,现下一片寂静,姜善远无声可闻。 虽不明了为何自己的姐姐,姜禛,需如此这般行径,但姜善远倒也并未抵触,姜禛究竟是他最喜爱的人,只是抬眼眺望向姜禛,眨巴眨巴双眸,却也并未再出声问询。 而姜禛自是不愿姜善远听闻那些非议,他人对自己的误解,倘若连这姜善远也因此而疏远了自己,那,自己便再无寄托可寻了,自己将沦为那可怜之人。 ——善远,此刻,尚未闻见便好。 “你休再胡言!分明就为你擅逃出来的!”崔氏似是急了眼,欲要同这姜禛论个明白,论个彻底。 “我没有!不乃胡言!我所述皆为实情!”姜禛委屈道。 “那个,瑶瑶啊,郡守司是何种地方,姨娘懂,那特首李大人为何许人也,姨娘也知,瑶瑶呀,你这讲的,这,属实有些谬论了。”周氏下场打圆,看似为劝解姜禛同崔氏当下的争执,但见这字里行间分明也是不信任姜禛,不愿相信姜禛所述之言。 “讲如此之多,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罢了……”姜禛此刻泪眼朦胧,已是遮挡住了些许视线,眼前的一切,周遭,似都模糊了许多,不时有水滴淌过脸颊,不时有三两声嘀嗒传入耳中,落于地上,姜禛……她哭了。 “我讲了,我并未擅逃于郡守司!我也并未扯谎!我所述皆为事实!你们,你们……不过是愿见我受苦罢了!”此刻,姜禛将自己内心之中,这近些时日所积满的忧虑,苦闷,思愁,尽接释放而出。 虽为怒声宣泄,但哪哪听着,瞧着,尽尤是可怜,甚者,并未因此解脱,反倒更是一种积累,陆续,令她更添几分抑郁,心伤。 姜禛转身跑去,旋转坠落之间,亦有悲泣之声暂存,独留了些许哀伤,些许泪水于此地,待得姜禛行远,现下这凄苦之意方才慢而散去。 姜禛是走了,但见那半夏又是登了进门。 “那个,周太太,崔太太,有人,有人于门外求见!”半夏慌慌张张之间,竟是未打招呼,散乱着步子,过了门便是一顿叫嚷。 “何人求见?瞧你那慌乱的样儿!成何体统!”周氏斥责道。 “是,是,半夏,半夏一时上了心,就,就未曾留意这些。”半夏颤声答道,眼下依旧紧张。 “好了好了,到底是何人呀?”周氏询道。 “是,是,是五洲府李大人!”半夏喘息了许久,方才将这号人物言出,如此达官莫要说她了,uu看书uuksh就是姜老太太平生亦是少见,此刻这屋内的众人算是明了了,为何这半夏方才能如此慌乱,仿若替了自己,怕也定心不下,或出什么乱子。 “快,快,快请进来!” “吴妈,你,你快将弄堂料理好。” “好,好……” “我呢?我呢?” “你,你,便先行登堂候着吧。” “快些,这里……” “对,对,莫要乱了,莫要出茬子。” 姜家众人皆为忙碌之中,却不见姜禛的身影…… “娘子,您,您莫要再哭了。”小韭安慰道。 “娘子……”水心倒是想寻得块手帕,为自家娘子擦拭净眼角的泪水,但见此刻姜禛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竟又是犹豫了起来。 “娘子,您可莫要上心了,我们俩愿相信您!”小韭眼下这话语甚是无力,此刻,不论何种道理或抚慰皆是无用,小韭明白,自家娘子,此刻还需一个拥抱,而这并非为自己或水心能给予的。 “不错,娘子,您莫要往心里去了,周太太,崔太太,她们,她们本就这般,我们俩相信您!”水心也是接着小韭的话说道,而这话语也是相同的毫无说服力。 姜禛的泪水仍点点落下,现下已是湿去她半分的衣袖,或有滴滴晶莹点缀于青丝,怎沦了个如此凄美的模样,虽美,但无人愿追求此美。 “三娘,三娘子,那个,那个,三娘子,李大人要寻见您!”半夏跌磕着步子,一个无意便是遇到了门把上,此刻同前时并无两样,依旧慌张。 第16章 因你亦会羞涩 现下,姜家府邸内甚是热闹,下人之间往来忙乱,或递茶,或挪位,不时即会摩肩接踵,俨然一副节庆之时方才有的喧乐景象,而于那熙来攘往中央的客堂之上,来者亦是客,李巳此刻已是入坐首位,登堂之下的周氏,崔氏,姜沈等人皆为惶恐,皆欲做声款待,可惜了,这般踌躇的心绪,到底是未曾开口,眼下众人面面相觑,颇为窘尬。 “这姜禛姑娘,她,怎未见其现身?”李巳抬眼朝坐客中探去,寻了几番却也并未探出姜禛的身影,此次登临本即为姜禛而来,红花不现,那他这绿叶亦也无用。 “遥遥吗?瑶瑶,她……”周氏本意如实答复于李巳,但而几经思量,终是未曾开口,她怕是姜禛这妮子又惹祸了,保不齐又为歹事,无奈,怕被牵连罢了,并非为袒护于她。 “回李大人的问询,姜禛这蛮妮此刻尚于房内,方才老身已是唤人寻她了。”崔氏倒为乐意瞧见这姜禛受苦,未加思索间便将实情道出,想必定是这姜禛在外生事了。 “李大人,这瑶瑶,她,是否又动武伤人了?为要紧的歹事吗?严重吗?”周氏此刻甚是忐忑,眉心之上的皱痕宛如涟漪般浮现而出,担忧自己或整个姜家受其所迫,从此于江洲低头,沦为二家。 “那个,李大人,三妹她,她定是无心之举,倘若触怒了李大人,还望见谅!”姜沈这会儿也是为姜禛求情,一半为真情实意,一半为假作和善,于众人或李大人面前装装样子,博得侧目罢了。 “生事?歹事?你们,恐有误会,并不是,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姜禛不假,但,并未是发难于她,而是赔罪!”李巳半明半惑的解答道。 “赔罪?” “不为发难?” “这,这是何事?” 现下,崔氏,周氏,姜沈三人皆是迷糊,这与她们心中所思皆为不同,一相骄横蛮惯的姜禛,既也会有他人向其赔罪,而且……竟还是李大人这等达官显贵之人。 不可置否,不敢置否。 水心同小韭行于街肆之上,两只小手牵于一起,摇晃之间似是那姐妹无猜一般,颇为亲腻,既自家娘子已是被唤去了弄堂,现下二人又得是出街购置些红装,并未为自己,而是为了自家娘子,哭出褶子的衣裙可着实陋了些。 于这商坊之中寻觅而去,皆为艳色,倘若为自家娘子所着,应该,并不美观,倒不如说是不适,日里姜禛那大大咧咧的举态,众人自已是习惯的,要是拘谨雅态了起来,倒也蛮奇怪的,那样儿就不是她了。 “水心姐,你看着红一片,紫一片的,穿在咱们娘子身上,能好看吗?”小韭现下犹如蹿进了花丛中一般,入眼便是鲜艳,时间久了倒也晃眼,不适不适。 “我瞧瞧,确为不适,还是寻得一些素净的群裳吧,如此,咱们的娘子应当也是喜爱的。”水心思绪了片刻后答道。 但见于这商坊之中尚另有熟人。 “哟,姑娘,可否,可否告知于在下,究竟性甚名谁?家居何处?可有心许?可愿求伴?”汪烨此刻独身一人于此处寻花问柳,论作潇洒不假,只是,他今儿个着实有些潇洒上头了,竟是随于了女儿家的身后,似是不询个清楚不作罢,俨然一副市井歹徒的色相。 水心同小韭闻着声音探来,却瞧见汪烨这会儿如此鼠样,好在未被陈译遇见,否则,怕又要挨训了。 “你!你你你,就你!偷摸什么呢?!”小韭叫唤道,凝视着汪烨的眸子似有嫌色流露而出。 “我?”汪烨转头挑眼望去,这两位,不正是那妮子的跟班吗? “对!就你!乱扰人家小姑娘做甚?!信不信我报官!”小韭越言越是自傲,仿佛自己就为那官似的。 “报官?!呵呵呵,呦,你报一个试试!看这官逮我还是逮你!”汪烨不屑道,虽说打狗看主人有些贬低自己了,但好歹自己也是随这位爷的,自己这爷为何人?龙后凤子!往后那定是云上行月下坐的贵人呀! “你!你等着!报官就报官!和你那劣主子一个样儿!净会惹人生厌!”小韭现下所吐之言乃是气话,她并不曾厌于陈译,不过,倒是隔三差五的惹得自家娘子不悦,这眼眉之上的喜怒哀乐皆因他起。 “你这蛮妮!毁我也罢了,你!你竟敢毁我家爷!你!你等着!”汪烨日里倒是一副赖相,死猪不怕开水烫,哪哪都论不上眼,唯有玩乐二字方才入心,而今下竟也为他人所急,为他人所怒,到底是跟随久了,即无情尚有义。 “哼!都怨你内爷做怪,就他!惹得我家娘子不悦!赖他!”小韭挤兑这眉目,似来了性子一般,故意作丑嘲弄这汪烨。 “你!你们!净是些不识好歹的蛮妮!亏我家爷还为那丫头付出如此之多!竟不领情!你们!你们!气煞我也!”汪烨怒急道,似要将自己所见,所识之事一一道出。 “付出?!讲来听听。”小韭双手撑腰,好生一番娇纵千金的扮相,而那腔调也是一五一十的像,定是日里随那姜禛学的。 “我家爷那可是为了她……”汪烨仿若鼓吹自己一般,急声高调之下,竟是将那日于郡守司内所生之事,原原本本全盘述出,并无所藏。 如此披露虽为陈译所不喜,但,亦需好好地言谢汪烨一番,因缘而聚,因情而暖,陈译日后自会知晓。 待得李巳离去之时,仍未寻见于那姜禛,今下已不适再做停留,对付了几句后便是登门而出,行离了姜府,但,归去之后又该如何交代呢?如实道出?自己歇脚了半晌却未曾同姜禛见面? 不妥当,不妥当。 这会儿子于姜家内,众人皆已明了自己此前误解了姜禛,当下竟都打算登门致歉,只是,各怀鬼胎,并非出于本意,不过为面子所好罢了,虚伪! “娘子,您好些了吗?大家都已知晓了,是误会您了,您没错。”水心围着姜禛的身旁转悠了好半晌,终是寻得机会开口安稳道。 “不成!她们说是就是,当时,u看书ww.uuans 本就无人替我考虑过半分!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家!”姜禛现下已是止住了泪水,但见这埋怨的话语之中,尽是哭腔,尤为的惹人怜惜。 姜禛此刻所忧所愁之事,并非全为此前的误解,还有,那少年郎。 为何那木牌会赠予她手?那上面,分明就为自己所添的字据,难道,他不知?或是,故意这般为之?姜禛此刻已是被思念之中的困惑,疑虑扰的不能再扰了,心生烦气。 “对了!娘子,我同你讲,方才……”水心本意为扯开话茬,不愿自家娘子再如此低迷下去,便如实同姜禛坦白了汪烨先前所述之言。 “真的?你是说……是那少年郎救助的我?”姜禛惊异道,一瞬之间,便如那沉积了许久的灯花于黑夜中释放一般,一瞬之间,便如那滋润了许久的夏花于秋日中绽放一般,此刻的姜禛,欣喜不已! ——果真如此,果真是他!太好了! “水心!快,将我的女红寻来,我想……我想作为谢礼赠予他!”姜禛眼下的模样尤为的惹人怜爱,眼眸两旁的泪痕尚未退去,但却见得如此这般心喜的神情,这,便是女子娇柔下的细腻之美吧! “快!水心,你也帮帮我,我知道的,我,我的女红并不为好,所以……”姜禛有些为难的说道,困于情丝之中的人儿,自有一份内敛羞气于心中,自有一位身影于眼中。 “嗯,好!”水心倒是意外,这方才是自家娘子头一回如此,此刻,望向她那红润了些许的脸颊,还有她那踌躇窘迫的眼神,她,竟也会害羞?! 第17章 相遇不为错遇 “呵呵,瑶瑶,来,令祖母瞧瞧,前儿日里倒为祖母的不是了,瑶瑶无错,无错。”姜老太太现下已是醒着,听闻李巳昨日登门致歉,姜禛妥是被自个冤枉了,方才便是寻见了姜禛,望亲自同她好好赔个不是。 “瑶瑶,打今儿个起你可莫要再沮丧了,祖母仍是疼你的。”姜老太太亦是知晓这般苦楚,引得他人误解,猜忌,着实好受不了,今下可算是什么入耳的话,什么蜜口的言,皆是为了安抚姜禛净是为她一一吐出,生怕这妮子尚存芥蒂,家人之间若现了隔阂那可不为稳妥。 “瑶瑶明了,瑶瑶,瑶瑶也没再生气了,祖母大可不必,安心即是。”姜禛今儿也算是甜腻了一把,打转昼起自己屋头外的杂碎声就未停歇过,皆是前来或表歉意,或言蜜语,倒是姜禛未曾现过好脸,这会儿只得是姜老太太亲临才算博了个客气。 “三姐姐……”姜善远似也知姜禛有委屈,也是绕过了奶妈,起了个登早晃悠着步子叫嚷着要来寻姜禛。 “呵呵,善远也起的早呀。”姜禛仍同往常那般,厌得谁亦不会厌着姜善远,倒不如说为乐得亲近,瞧见那似水似棉般的嘟嘟脸儿就忍不得把弄一番,不腻歪个满是稚气,奶味,亦不罢手。 现时尚早,不过辉时而已,日头上的初阳到算不得有多热烈,自心头之上甚觉温暖,恰到好处,而这舒心的劲也是因了那少年郎,姜禛每每念到那少年郎,他,陈译,三番救助于自己,寻及此处,便是说不出的满足,心喜。 姜善远亦是懂事的,抬眼便是瞧见了姜禛那笑弯的嘴角同眼眸,虽比不得母姨笑那般自在,可究竟是心喜的。 心绪舒畅之后自是没来由的精神,姜禛可是闲不住的主儿,眼下这作为答谢的赠礼尚算完成,于心中掂量了一番后终是打算待得转夜便去寻那少年郎,虽未不知晓他会现身于何处,但,小韭可是逮到了那汪烨,也是同姜禛显摆了好半晌,越言便越为傲气,好似这姜禛同陈译已是喜结连理了一般,自己便为那寻媒婆,穿线公似的。 “娘子,我的三娘子,呵呵……”小韭今下已是杂杂碎碎念叨了不下数遍,得,尚且没完。 “好啦小韭,我明了的,即为你相助的我,若不是你呀,我恐也无处寻得那郎君,你就莫再叮咛着我啦,我定忘不了你的好!”姜禛心安道,解忧散怨之时,这言语间似也亲近了几许。 “嘻嘻,那,娘子您打算如何?”小韭询道。 “我吗?我,我……”姜禛当下其早已是定了打算,就于今下入夜后行去寻那少年郎,只是,陷于桃花之中的人儿甚是矫情,羞涩,姜禛眼下亦是如此,竟也是踌躇了许多。 “娘子,您,您这是……怕羞了吗?!”小韭亦是头一回瞧见自家娘子如此羞红的模样,自那白皙之下的红润,尤为的明显,动人,若为寻常识这姜禛之人,此刻临近眼前,近观如此这般腼腆的姜禛,定也是意外个许久,这江洲的小祖宗,生事鬼,竟也会落了个娇心,这,究竟为哪路神仙所降?! 于这黄花卷上的丝巾,一针一线之间似有眸光往来交织其上,一丝一毫之间若有真情实感流露其中,皆为向往,皆为姜禛对他的向往。 “水心,你瞧见这丝巾,这,这真能入得了他的心吗?”姜禛前些时日尚还自信,甚与小韭争论了半晌,定说自己这女红算为顶好,可,真要将它赠予他手之时,此刻,倒是犹豫了起来,担忧不为他所喜,更担忧被其拒绝,拒绝自己。 “呵,娘子您就安一万个心吧,这丝巾,他准会入心的!”水心自信道,究竟是过了一遍自己的手,尚且算为上品吧,水心同小韭两人倒是眼明,认得清楚,即便自家娘子不备这谢礼,但凡现身于那郎君眼前,也定能惹其心欢不已,不过是自家娘子心卑罢了,只会于他面前如此。 他即是她温柔娇弱的一面。 仍是一席黑夜,继续如往日那般的荣华,街肆之上的过往回眸皆为眼缘,生人之间的擦肩而过皆为因果,自湛蓝月光的照耀下,自璀璨繁星的点缀下,此刻的姜禛同陈译二人虽不为一起,却亦是沉浸于同一片深海之中,夜光笼罩而下,即为那古井无波的海面,人潮涌动之间,便为那点点游荡而起的涟漪,自海底寻针,水中探月虽不为易,但姜禛同陈译二人的相识相遇则为命中注定! 陈译独身一人于这街角巷口处徘徊,自感觉颇为的意外,那汪烨竟是助于自己会到了那姜禛,此番过后定要如实加奖他一番,陈译如是想到。 于那灯火旁的一席青衣处,此刻正有一位少女歇脚于此,偶有路过的行客经其身旁,假作暂做停留,而后回眸凝视于她,眼见那红唇微起,嘴角轻扬,眉目间一静一动,清澈诱人,亦有两抹女儿家的细腻落于脸庞,似有胭脂水粉点缀其上,虽娇柔,且也不失另色,如那书卷之中所述之玉女美仙一般,引人迷醉其中,远观华贵,近显犹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自似知晓现下如此妆容的自己定是极美的,想罢,便是起身于前方行去,过了那四月天儿的道,临了这五月天儿的巷,少女终是于眼前现身,此刻,少年与少女正下两目相望,若有所思,如有所忧…… “这,姜沈姑娘?!”陈译瞧见了眼前的女子,甚是惊异,甚是失落。 “嗯,小女,偶见路过罢了。”姜沈扯谎道,实则早已知晓了陈译将同姜禛相会,自己便先生一步行于此处,这,亦要多亏了半夏。 “如此,好吧。”陈译虽不愿这姜沈打扰自己同姜禛,但眼下若是直接出声请离姜沈,似乎也不为妥,uu看书.ukahu 无奈,暂且如此吧,待得姜禛前来再论。 四下无人,两人皆未再出声,陈译为无话可说,姜沈则为犹若开口,但见陈译那似为不自在的神色,踌躇间便已是将话语吞回,寂静如矿业之上的一息心跳声,很是清晰,明了,当下两人的心跳彼此均是可闻。 犹犹豫豫,恍恍惚惚间,姜沈终是不喜这窘迫如陌者会面般的氛围,终是出声道:“那个,若是郎君不曾嫌弃小女子,不如,不如陪同小女逛寻这夜市一番,如何?” “………” 姜禛并未听清陈译接下来的回答,他同姜沈的回答,她于此刻逃离了巷脚,逃离了两人,似是让步,退步,为赠两人一场因缘一般,无私,但,其实只是无奈罢了。 姜禛一连穿行而过了几个拐角,现下已是抵于了闹市之上,重新回到了此处,这是她第一婉拒于他的地方,亦是今下放手于他的地方,为何那姜沈会于此处?姜禛不知,但姜禛于那偷摸之中,那一瞬间,她感觉,姜沈似要比自己更好,并非对于品性论调,而是对于他,陈译。 姜禛渐起的脚步声尚还算稳当,只是,往后,脚步之中似夹杂了些许嘀嗒之声,越来越乱,越来越湿润,几个踉跄之间便是跌落于地上,点点水滴寖入了姜禛的衣袖,裙摆之中,落于了她的心头之上,迷茫间再度起身,朝向四周观望而去,皆是模糊,有东西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很冰凉,很细腻,是自己的泪水。 姜禛挥手便是将那思念了许久的丝巾丢弃于一旁,而后远离,不做回头,不做留念。 第18章 凄泣美了红妆 “抱歉,姜沈姑娘,在下已是有约之人,方才便已于此地等候多时了,我所期之人虽未现身,但,我愿不间守候于此,故而无法陪同姜沈姑娘寻这闹市了,抱歉!”陈译同姜沈坦白道,话语之间似有歉意流露而出,虽为婉拒,但也着实令得姜沈体面。 “所期之人?那……那这所期之人乃是何人?可否告知于小女一二?”姜沈明知故问道,虽不愿于陈译面前提及姜禛,但,旁观者皆自清,入局者皆自迷,姜沈此刻亦是不能自已。 “她,其实,算为我的一位旧友吧!”陈译如实说道,自落水之日起便已是不时有回忆涌于心头,不曾相遇却已是相知,怪哉。 “旧友?!是为重逢而会吗?”姜沈不明所以道,自己现下同这陈译相识不过单月,而那姜禛亦是如此,怎就变为旧友了? “确为重逢而会,但,亦为相识之约,我只愿,只愿能瞧见她,只愿能同她好好地谈天一番,如此便已是满足了。”陈译如实说道,此刻的他,或为思绪,或为眸光,均未落在这姜沈的身上,他的念想已是扶晚风而起,踏流云而行,随星辉而下,于那远方的灯火伊人处,自有一道身影往来浮现于姜禛的心中,名为向往,名为思念,名为自己。 同姜沈暂做告别之后,陈译当下仍立于原地等候,唯愿这姜禛能同先前所想的那般现身于自己的眼中,心中。 “爷,爷,别介,小的也尚不明了,这昨儿个可都同那丫头许诺好的,怕不是她出尔反尔了吧?!”汪烨惊怒道,而他所述之言中的丫头,自是那小韭了。 “爷,咱个要不再等等?小的寻那姜禛姑娘并非似爽约之人,或许,亦有难处?”汪烨同自家主子劝说道。 “呵呵,我瞧见她时,她也不似会忘时之人,但,她这也不为头一回拒绝我了!”陈译自嘲出声,自己为何如此这般?为何如此讨姜禛生厌?为何? 陈译眼下已于此地静候或有多时,终是未见这姜禛现身,心灰意冷之下便也作罢了,便也放手了…… 今儿乃为立夏,五月初五枝儿抬头,于初春所植,于当夏而立,故为立夏,今夜既为了贺喜于作物生长,亦为了暂告于旧春远去,自穹夜之上先为掠过一道花海,而后于众多看客的瞩目之下绽放,一瞬一息之间,点燃了整片夜空,星斗群烁在上,花火青烟在下,互相为其点缀,衬托,立于今夜赏星赏月赏灯花的人儿,皆为此刻愿今儿的夜,再要黑些便是极好的。 又是一束灯火于远端夜空之上作响,随后相继绽放,点亮一方星空,指引一方游浪,而这颇为悦目的灯火映入了姜禛的眼眸,落在了姜禛的身上,似那遗落于盛世之外的孤者一般,能感觉到的唯有虚情悲想,围绕其身旁的看客,眼下虽而欢叫,虽而乐嚷,但,于姜禛看来,他们不过是吵闹罢了。 ——我这为咎由自取? 姜禛独身一人坐于河畔之上,观向远方云端之上的花火,很美好,而自己,却很糟糕。 ——亦或为自作多情? 姜禛将身体蜷缩而起,将双手探出环抱住了膝盖,环抱住了大腿,环抱住了自己。 ——我,此刻在哪? 姜禛垂首而下,含额落于膝盖之上,似为保护自己,似为安慰自己。 ——你此刻,又在哪? 又为一丝想念化惆怅,又为一滴眼泪化悲凉,落在了她的锦绣之上,落在了她的清丝之上,点点泪水晕扰了她的红妆,两道琼脂自眼角淌落而下,遮挡住了她的泪痕,滴滴晶莹附着于面颊之上,湿润了她的粉墨,丝丝情线参杂交纵于周身之间,囚困住了她予陈译的臆想。 ——我悔了,再一次,悔了。 于姜禛的身后有一阵晚风拂去,甚是温暖,甚是轻柔,为她祛除了大致的凉意,为她抵御了大半的嘈杂。 脚步声渐行渐近,那眸光俞探俞烈,姜禛抬头望向前方,发现了现下已有一人立于了自己的身前,那人虽不为悲喜,而那嘴角的笑意却是格外清楚的,他进而上前一步,行于了姜禛的身边,依旧如此沉默,只是看着她,似要用眸光为她擦拭净脸上的泪水一般。 他伸出手来,落在了姜禛的面前,虽依旧不语,但现下姜禛已是知晓,他这是示意于自己,欲牵她而起,欲牵手而立,而姜禛亦是犹豫,徘徊于远方,而后,于第三束夜空之中的灯花绽放之时,于第三声星旋之下的青烟炸响之时,她牵入了他的手心之上,他亦将她牵起,站立于自己的身前,随后便依旧为寂静的四目相望,虽不曾言语,但见当下的眼神,两人的眸光互相窜入了对方的眼中,心中,似在诉说着什么一般,似在埋怨着什么一般。 “你,为何爽约了?” “我去到了,也见着你了,还,见着二姐了……” “所以,你就逃了?” “嗯,我逃了,而你呢?!为何二姐她,她会于此?” “她,讲是偶遇,如此。” “真的吗?” “嗯,她是如此这般同我讲的。” “……” “那你呢?,你又为何会于此,独身哭泣?” “因为,因为……” 姜禛转身又欲逃走,似是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一般,或者,她能回答,但不愿回答,亦或者,是她羞于回答。 陈译此次并不再做遗憾,伸手便是直接将姜禛抓住,只是,那握于自己手心之中的,那姜禛的手,似锦似雪,冰肌之上的棉柔,玉骨之下的娇弱,皆让陈译这会儿不敢做力,生怕疼了她的手,生怕惊了她的心,只得寻声片刻后轻吐而出道:“你这次,又欲做逃吗?” 姜禛那燥乱的心跳声碰碰作响,同她那喘吐而出的呼吸声,于此刻交相缠绕,扰了自己的心,亦是乱了陈译的心,姜禛开口却并未曾做声,仿若失声一般的作假,日里的字间言行,此刻,皆为空白,尚存的唯有思绪与脸颊之上的两抹红润,并非为那晕开的妆容,而是更于深处的粉嫩,埋藏于肌肤之中的红晕,倘若陈译现下能看见姜禛如此这般的模样,想必,唯愿那天空做戏,好好的雨过一场,愿那雨水化清她的妆容,让自己好些瞧瞧,看看她那羞涩于内的素容。uu看书 .uukanshu “你,你在此处方候我片刻,我,我,一会儿便回来。”姜禛颤声说道。 “你,不会又将我一人晾于此处吧?”陈译有些犹豫的询道。 “不会,这次,不会了……”姜禛回答道,似是有几许娇柔之音婉转于其中。 “那,便好,我于此处等你,你,若不归来,我亦不离开!”陈译同姜禛许诺道,同时将手撤下,待得姜禛离去。 “嗯,这次,我速些便回。”姜禛言罢便是抬脚于远方跑去。 一路而来的走走停停对于姜禛来说皆是梦幻,过往两行的旅人,善好,街肆两旁的灯火,灿烂,夜空两际的花火,美好,眼下的姜禛看哪,瞧哪,哪哪都为顺眼,舒心畅快,起步轻巧,心中如是这般是想着,享着。 她明白的,并不为这个世界所美好,而是因了那少年方才美好,他入了眼,亦眼里有他,自是万般美好。 姜禛于远处重是行来,俨然一副劳怠的模样,喘着大气,身子似也有些轻落,定是快步赶来于此所致,不愿再令陈译久等,亦不愿再令他对自己失望。 “这个……这个……给予你的……谢礼……”姜禛蹲身而下,说话之间伴有喘息之气,颇为劳累的样子,但见边说边是将手伸出,抬起,手中似是握有一个类似沙包样的东西。 “这是?”陈译接过了姜禛递来的谢礼,并瞧向了此刻蹲于地上歇息的姜禛。 “你,你,自己瞧瞧吧。”姜禛这会儿子算是平息了些,言语之间也是寻常了颇多。 第19章 你愿亦为我愿 陈译如此轻拾起了那荷包,虽不见得为何贵重之品,但亦是姜禛相赠于自己的,亦也如家珍一般拨手而出,待得剥开迷雾,寻见日出,现下方才瞧见为一条菊幼之色的方巾,只不过,于此方巾之上尚存些许泥垢,沾手似有稠腻之物附着其上,想必定为此前姜禛放手之时弃于街口巷角所染的。 姜禛见这陈译已是将那方巾入手,但见并未出声,不做眼色,不论评价,生怕他这是嫌了自己的谢礼,眼下已是渐声渐起,开始慌乱了起来,两只小手于错乱之间竟也为十指相触,揉搓于了一块,如那犯了错事的孩童一般,此刻不敢抬眼交汇陈译的眸光,似为紧张,似为害怕,似为逃避。 “你……你不喜这方巾吗?”姜禛虽未寻得答复,而当下的言语却已是颇为的失落,似是笃定这陈译厌了自己的谢礼,但,愿他莫要厌了自己便好,姜禛如此念道。 迷入情局之人果真拘促,此刻的姜禛自有一份或卑或羞之色坦露而出,于陈译的面前,也唯有于他面前方才如此这般。 “不,没有的事,这方巾着实讨人所好,我很是喜欢,多谢姜禛姑娘的谢礼!”陈译连忙拾起了自己此前的那般疑惑,将这方巾速些落回了荷包之内,揣于衣袖之中,仿佛待那名玉惜宝一般的将其保护了起来。 “真的吗?”姜禛现下虽仍是垂头含首而下,但见那眼眸却是轻挑而起,望向了陈译,凝眸于他,同她那轻道而出的细声腻语,此时此刻的这般情形,举措,着实令人没来由的便欲怜惜这妮子一番。 “嗯,真的,这方巾,这方巾为你所赠予的,方才独特!”陈译瞧见姜禛那涩弱的模样,着实惹人袒护,眼下便是只想好些安抚其一番。 “嗯……”姜禛依旧低声答道。 于此,二人又为沉寂,彼此均是不语,而后那姜禛却是将头撇去了一旁,只因了自己此刻的景况,不愿让陈译瞧见自己那晕红的脸颊同湿润的眼眸,与那尚存些许暖色的泪痕,如此不堪的模样,如此不堪的自己,姜禛并不愿陈译所见。 “你,无碍吗?”方才姜禛的那般种种举措,丝丝细腻,皆是入了陈译的眼,倒不如说是他的眸光就未曾从姜禛的身上移开,姜禛而下的所思所忧,陈译尚也大致明了。 “无碍……”依旧如同先前那般的窘尬,令人不得自在的氛围,虽如此,但,姜禛却是不愿就此离去,不愿自陈译的眼中消逝。 “那,要不,要不我护姜禛姑娘归家吧,如何?”陈译寻这姜禛似也无言同自己所述,估摸着是为难了,既如此,那还是伴她归府好了,今儿夜中同姜禛至此,陈译已是心满意足的。 “不!不……再……再等等。”姜禛急声答道,所言之意,所表之情,即为窘尬无语,既如此这般,亦要同你多交织几眼。 ——木头!笨木头! “那好吧,若无事,不妨咱们逛这灯市寻闹一番,如何?”陈译建议道,眼下的他定是冷着了,定也是无措了。 “嗯……”姜禛答道,倘若这会儿他要寻去那花艳之上的万紫千红,姜禛怕也是不做拒绝,如此相随。 两人既如此一为前一为后的行于街灯之中,琉璃侵扰之下的流光落于了二人的脸上,亦为姜禛脸颊之上的红润粉饰出了一丝暖意。 陈译在前,虽屡次放慢了前行的脚步,但,终是无法待到姜禛跟随上前,终是无法待到姜禛行于自己身侧,而陈译此刻的眼中亦没有了姜禛的身影。 姜禛随于陈译的身后,走走停停,故意不为追上,故意留身于陈译的背影之后,只因不愿露羞罢了,这会儿姜禛那糟乱的心跳,急躁的呼吸,同自己那轻飘的脚步,如此之多皆是为告知于自己,此刻,自己的面旁之上,究竟有多么的羞红! 一路踌躇,思量,终是行来了河畔之上,眼前已是无路可寻,陈译至此终是舒心了一番,只因了那将姜禛眼下终于跟到了自己的身旁,而不为继续躲藏于自己的身后,终是能好好地寻见她一眼了。 “你,可否不要再藏了?”陈译出声询道。 “我,我那有藏?!我没有!”姜禛逞强道,话虽如此却也并不曾看向陈译,她的眼眸仍为躲闪,轻腻滑过了陈译的眼前,依旧为逃避。 “呵呵,那,姜禛姑娘可否正视于我?亦或,正视于自己?”陈译腆言淡笑出声,此夜的月儿尚且圆润了些,倘若欲赏那弯月,欲观那玉弓,此刻还得看这陈译的眼睛。 “不要!不要……”姜禛僵持了颇多时些,仍于犹豫之中不曾将头抬起,不曾抬眼凝于陈译。 “哎呀,既如此,那,定是姜禛姑娘不愿见着在下了,唉,在下还是现下离去的好,告辞!”陈译趣声趣语道,即当下这会儿,不论何人皆能明了这陈译方在打趣于姜禛,但,唯有姜禛本人不识,她,当真了。 “别!再等会儿,你……莫要离开……好吗?”姜禛转身之时已是观见了陈译那即将行去时的背影,连声探寻出手拉扯住陈译的袖角,此刻的牵扯虽为无力,但,亦是留住了陈译,令他不在行步于前方,令他回身望向了姜禛,望向了自己的正容。 于此,陈译终是待得了姜禛的正脸,终是能够好好的,仔细的,赏个彻底! “你的脸……”但见姜禛现下的花妆犹若布染,犹若晃月,虽且晕扰了大半的粉脂,点点似泪痕似眼红般的烟熏斑驳流淌而下,附着于了脸颊之上,而陈译观这花痕能够颇为清楚的知晓,曾经姜禛泪水流露而出时的痕迹,轨迹…… 仿若一抹惊鸿误落了青红莲花池中,虽激起了一片涟漪,但,到底是不打扰这莲花于盛色之时的美丽,亦无法打扰姜禛于陈译眼中时的美丽。 “你!”姜禛同陈译交织了已有几许的时间,现下方才回眸而定,边为羞斥出声边为寻匿躲避,欲再一次的挪首而侧,撇向一旁。 “不用的,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为哭妆这会儿也是好看的。”陈译安慰道,所述之言确为事实。 “……”姜禛并未有所言语,而是自顾自的准备绕原路前行,而陈译此番的话语或为安慰,但的的确确是传于了姜禛的耳中,传入了她的心中,伴心绪所遗留其中。 “那不是姜家的小祖宗嘛,怎的了?竟也有公子愿护在她的身前?莫不是在做伴吧?!” “讲笑了,必不可能的,定是那姜家的煞星又生事了,眼下被那少年郎带去赔罪的!” “不错,定是如此的,先不讲这煞星有多惹人生厌,必不可能有人愿同她为伴,倘若为真,那亦不会垂头丧气的随于他人身后,定是惹得事了。” “嗯,赞也,定是惹事了,uu看书 ww.ukanshu到底还是个扫把星罢了。” ………… 姜禛这会儿之所以垂头丧气而下,皆是因了这四下而来的非言异议,先前尚为不愿陈译瞧见其羞,而下则是羞愧于他人的言击,甚是酸楚,仿若日里无事倒也不曾入得姜禛的心,终是一番大大咧咧的做派,而此下却有不同,只因现下陈译的存在。 无人愿意,他人,小人,于自己所在意之人的面前,如此的,诋毁于自己,无人愿意。 姜禛只得继续藏匿于陈译的身影之下,着不得光亮,且算为自己头一遭如此于众人面前难堪。 “姜禛姑娘,你似乎很是出头呀,他们可都知晓于你,呵呵。”陈译于此不合时宜地说趣道,虽不有恶意,但,于姜禛闻来却如在嘲弄自己一般,而且,比他人的任何言语都更为伤人,只因他被自己所在意。 姜禛俞行俞浅,似是无力了一般,只得踉跄了几步,随后颇为吃力的跟随而上,眼下自己的心境或境况并不为好,算为差欸。 自有一束光芒接引着夹缝丛中的野花,亦自有一席温暖治愈着灰暗之中的姜禛,但闻一道声音于身前传来:“姜禛姑娘,咱们快些归家吧,我是说快些护你归家吧!” 陈译回首寻去,此刻正凝视于姜禛说道,或为不同的是,陈译已是将双手抬起遮蔽住了自己的双耳,于此的他除了姜禛的言语,其他任何的喧说皆是不得入耳。 只因,他,不愿知晓,那些姜禛不愿自己知晓的事情。 你愿亦为我愿,倘若你有所怨,我亦同有所怨。 第20章 心花怒放之下 “你,这是做何?”姜禛方才已是落了酸楚,自左近右邻忽而袭来的诋毁同污蔑,倘若日里这姜禛定要夺声反驳一二,但,陈译现下即于自己身前,羞答答的眼眸尚只得撇向一旁,终究不能出声言表,心酸泪涸之下故而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再瞧见眼下这陈译竟是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不知怎的确有一丝安稳自姜禛的心中道来。 “此处太过喧吵了,我怕我不能闻见你的声音。”这如绒似絮一般的言语已是轻扬而起,飘落入了姜禛的耳中,似有温存婉转于耳畔之上,说不出的酥麻与甜腻,仅仅如此简浅的一席话语,犹是令得姜禛好一阵的舒坦与欣欢。 “呵呵,你当真是如此伶俐的,莫非,你日里亦是如此?如此哄骗女儿家的吗?”姜禛淡笑出声,眼眸之上的月儿终是挂了起来,而后嘴角之上渐起的一抹涟漪,也是惹得陈译留目注赏了好一会儿子,确为养眼。 “自然不是,其实,其实我这也为头一回如此。”陈译散去了眸光,于姜禛那扰人心弦的笑意之中脱离,随即回答道。 “嗯,我信你!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手一直举着会累的,你还是放下来吧。”姜禛跟上前去,行至了陈译的身侧,此刻已是并肩而行,俞为靠近二人的心境便俞是燥动。 “那,好的,那便依了姜禛姑娘的意思。”既姜禛如此说道,陈译自也不必多此一举,转而便是将双手掷下。 自陈译恢复见闻的一瞬一息之间,便是有歪曲谩骂之言传来,与之相伴的亦是那或厌嫌或冷视的眸光投来,而此种种不善皆因姜禛所致,但,亦皆被陈译所无视,只是陪同于姜禛的身旁依旧朝前方行去。 “你难道就不为好奇吗?为何我会如此地惹人生厌?”如此这般的令自己难堪,姜禛亦是不愿提及的,但究竟是好奇心在作祟,犹犹豫豫之间仍是问了出来,可惜,方才那般言罢便又是悔了,这不就是自己揭自己的短吗? “好奇,但,我更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究竟为是为否,我自己尚能判断,此等非言非语罢了,我可没那兴子一探究竟。”陈译如实说道,自有忆可寻之时起,自同姜禛相遇之时起,一切的愁与乐皆拜她所赐。 “是嘛,不曾想到你……竟会如此……”姜禛话未言罢便是又顿停了,只因自己当下已是行至于姜府门前,不时便要登门归家了,亦不时便要同他做别了。 “你到了。”随意的三个字吐出,但似有不舍与期待夹杂其中,字字如珠扶摇而上,于半空之中旋停了片刻之后,乘着自己的念想滴落入了姜禛的耳中,而后姜禛给予的答复为:“你日后还是莫要再称我姜禛姑娘了,我并不喜这称呼,你……你往后便唤我瑶瑶吧。” “瑶瑶?”陈译于口中,心中,重复道,默念道。 “嗯,这乃是我娘生前同我取的乳名,你还是如此称呼我好些。”姜禛言出便是随去了一抹羞色,好在已是临近家门了,姜禛当下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要难堪那便难堪好了,若要含羞那便含羞好了,今下话已道出,自也没了遗憾。 “嗯,瑶瑶。”陈译重复道。 “嗯,我在。”姜禛应道。 “你,瑶瑶你快些登门进去吧,莫要染了风寒。”陈译自下已是无话可寻,索性便于此处分别吧,他日,再续无妨。 “嗯,那我进去了,你,你也速些回去吧,这夜儿也不早了,待会儿若是起风了,你也掂着点身子。”姜禛却不同与陈译那般,依旧恋恋不舍的模样,眸光流转之间,寻见了一圈到底还是落回了陈译的身上,目不转睛。 ………… 流云之下的夜影倒映在了陈译的身旁,陈译这会儿正于返途之中,同那寻常男女相会散别之后一般,同姜禛暂做告别之后,陈译自有释怀于心中,自有回味于心头,她的一悲一喜,一歇一闹,当下仍是相伴于自己身边,挥之不去,但瞧这陈译举足轻快,眼眸之中亦有华光闪现其中,此时心情不言而喻,今儿既是解了心愁,亦是结了因果,眉欢眼笑之间万般皆喜,此刻的姜禛亦是如此。 待得第二日当早,姜禛自房间外行去之时便已有善笑浮于脸旁,言行举止之间皆是无比的自在,风儿是微凉的,晨曦是和煦的,雀声是悦耳的,自己是惬意的。 “嘻嘻,娘子,娘子,您瞧什么呢?看您这乐呵的模样。”小韭寻着笑声而来,登时便蹿到了姜禛的身旁,瞧见那姜禛眼下正对望于远方天际之上,不知在观哪云儿还是为赏哪鸟儿,那目不转睛而后呆呆痴笑的模样,怎么瞧怎么一个欢喜,必是昨儿个夜里同那郎君发生了些什么。 “嘻嘻,我吗?我当真如此一副乐呵样儿?”姜禛明知故问道,眼下这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不论好歹,但凡入了姜禛的眼便是美观的,观哪,瞧哪,哪哪都是没来由的顺眼,仿若这天也是比寻常来的广阔,湛蓝。 “三娘,您这嘴角可都要翘着天上去了,能不乐呵嘛?”小韭白了一眼姜禛,倘若放在平日定不会如此无礼,但见这会儿自家娘子那欢天喜地的样儿,怕是喊声姐姐她都会答应。 “娘子,您快些同小韭说说,您昨儿和那郎君,你们,嘻嘻,到底如何了呀?”小韭探声询道,她虽伺候姜禛的时日不多,但当下自家娘子如此这般的神情她倒也头一回瞧见,自心里也是为姜禛所喜的。 “我,呵呵,就不告诉你。”姜禛含笑做趣道,并未告知于小韭自己昨夜同陈译的经过,只是独自一人继续回味着,品尝着,期待着。 而下已是晌午时分,寻常百姓早是于屋头之内行用昼食了,但见街市走道之上已无人声,着实有些冷清,但,除了这闹坊不为如此,所谓闹坊自是赌酒花妓之地,而这江洲的闹坊自称鬼也欢,有名寻乐天,所留之人皆为花客,不论是随性自在的浪子,或为多愁善感的诗者,亦或是达官贵族遮名而来的假公子,于此处比比皆是。 “哟,这可不是姜公子嘛!您今儿个是寻欢呢?还是作乐呢?呵呵。看书ww.uuknshu”一名妈妈扮相的中年女子于门前招待道。 “在下此番既不为寻欢,亦不为作乐,只是……”这名被妈妈唤作姜公子的青年如此说道,但闻言语未了却已是被那妈妈打断道:“只是来同泗娘交心一番,呵呵,我都懂,您哪次前来不是如此交代的呀,您等着就好了,我呀,这便去寻那泗娘下场陪您。” “呵呵,张妈妈聪巧!那便有劳了!”姜公子拱手谢过,而后便是寻了一处肆角坐下,等候着那位泗娘现身。 差约十数息之后,自二楼档口处已是有点点脚步声传来,闻声抬眼望去,但瞧见一女子轻抚脚步而下,扮着一身的似水红裙缓缓探来,每一步都是轻盈的,脚尖点在了绒毯之上,宛若那花中仙子轻落于水面之上一般,层层涟漪即为他人的侧目,光是那静雅出尘的举态便已是尤为引人出神,但见这名女子款款行于了登殿之内,不久便抬眼眺望向角落处,在那儿正坐有一名青年,此刻也是朝她望来。 “泗娘,你来了。”自姜公子寻见泗娘现身之时便也是心动不已,似是离别许久之后的重逢一般,她落于他眼中的每一幕,每一处细节,既熟悉亦陌生。 “嗯,泗娘来了,姜公子已是一个月都未曾来探望过泗娘了,如今姜公子那要事可是办妥了?”泗娘坐于了姜公子的身侧,并抬手引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姜公子的面前。 “嗯,尚且办妥了,如此我方才有得时间来看望泗娘。”姜公子举杯轻抿了一口茶水,而后亦是凝向了泗娘同她说道。 第21章 寻花聊妓解身 “如此便是甚好,能让泗娘瞧见姜公子即可。”话虽如此说道,但见眉语之间净是惆怅,细声细语之下所藏乃是一片期愿与苦闷,自己何时方才离开?亦何时方才与他共伴风雨? “泗娘,你为何事而愁我是知晓的,而我此番前来便是打算了结此愁!”姜公子定睛凝视于泗娘,似在许诺于她,亦似在安慰于她。 “了结?!莫非,莫非姜公子是真的。”泗娘惊异道,虽不曾退却一脸凝色,可到底是乐得闻见这话儿,转瞬之间便也是释怀了几许,紧锁的眉心也是少见放缓,待到一壶茶水斟完便又是为眼前的姜公子引上一杯。 “嗯,不错!泗娘,我姜泸今日便是要带你离开!”姜公子掷声而出,同泗娘许诺道。 这姜泸的性子究竟是他的同亲妹姜禛相似的,日里所言所举自有一份倔强与坚持,倒是同他义妹姜沈相去甚多。 这姜泸倒不为多情,倘若无事便也不时登门寻见泗娘,往来久了自也明了,而这泗娘也是守情的人儿,自与姜泸定下首肯之后,亦是只寻欢,不作乐,日日想夜夜唤的,今儿个终是盼着头了,待得相望化厮守,二人今后亦是放心的。 “姜公子你,你怎会忽来的如此之多银两?”泗娘颇为疑惑的询道。 倘若要想解身那还得是三十两银子,而这泗娘一年的寻欢所敛拢共不足八两,即这姜泸虽为姜家内子,但到底是三十两也不为小数,自己同泗娘的过往那姜老太太亦且知晓,凡是处处留心日日留意,生怕他过时真就娶了个花女入门,姜家往前辈算也未曾丢过这个脸面。 “我其实并不曾有这些银两,但,此番我为受人之托行往京都议事,此事尚了,待会儿便有贵人前来助我!”姜泸自信道,每每想及此处便是忍不住的心喜,泗娘究是不用沦为花女了,而自己亦可同泗娘自在为伴了。 “贵人?”泗娘探手轻点之下,此刻已是落于了姜泸的手心之中,亦是能有所会,姜泸的温暖与对自己的喜爱之情,关切之意,当下种种皆是惹得泗娘暖心不已,更为对这姜泸感激倍分。 寻了一串冰糖葫芦于手中,姜禛正轻起着跳步,荡漾着当下自己这不错的心情,左是一步,右是一步,哪哪都为一个轻飘,这人儿也是轻飘的,身心具适之下亦是没了压力,说不出的畅快。 待得过了巷出了街,水心方才追上了姜禛的步调,喘呼着粗气凝向姜禛劝道:“娘子,您,您慢着些,水心可是追不上您的。” “嘻嘻,好好好,那我慢些便是了。”姜禛品了许口的冰糖葫芦而后同水心应道,但见话语之后亦是奔跳于前方,这些倒好了,自己方许下的话便是不算了,又是将这水心晾在了身后。 “娘子,娘子,您候着些。”水心究竟是欣喜的,瞧见自家娘子近时这欢天喜地的疯样儿,倒也没来由的与她一同欢乐了起来。 “那,那少年郎究是对您如何了?竟能惹得您如此,真的,真为稀罕的。”姜禛不会儿便是到了茶肆下,虽而这地儿的商贩皆不待见自己,都叫嚷着小祖宗,扫把星,厌人精,如此之类的唤她,但瞧着姜禛竟不为所动,只是继续轻笑而出饮着茶点,偶尔含块糖泌,用个茶饼,都为说不清道不明的乐呵。 一点一滴艳丽落下,随后惊了一片水墨,扰了一席黑白,这姜禛的心头所画便也有了颜色,斑斓似光晕星宿,而那一抹最为初始的艳丽,正是他,陈译。 “娘子,娘子,您,您可是歇脚了,水心随您身后怕要跟丢了。”水心晃悠着脚步行于了姜禛的身旁,那额首之上的汗珠现下已为清晰的,点点滑落至脸庞脸颊之上,甚是辛劳的模样。 “嘻嘻,水心辛苦了,我可也想慢些的,只不过,呵呵,不知怎的就是慢不好。”姜禛坐在茶楼外的露天档口处,眼下正前后晃荡着两只小脚,额眉之下的月儿也是未曾阴过,嬉笑之间亦是朝四下探寻望去,仿佛这靓丽之下的世界,哪哪都为新鲜的,哪哪都为美好的。 “娘子,您,您就同水心讲讲吧,算水心求您了,那郎君究竟给您下了什么套呀?竟惹得您如此这般肆喜。”姜禛此时此刻这疯癫样儿,自水心瞧来可太魔怔了,这能出什么好言好事呀?竟是让得自家娘子如此反常,难不成是那少年郎剪了她的愁丝,除了她的忧心,断了她的郁意? “娘子,您个莫再笑了,水心都瞧着您笑了小半天了,如若再笑怕得脸都僵了,娘子……”水心此话方才吐露而出,倒是见这姜禛探手打断道:“水心,你尚于此处候着,待我回来,莫要离开!” 姜禛招呼了一声便是再为奔出,一路急促之后便是消逝不见了,不见于水心的眸中,只得苦了这水心了,日里伺候着姜禛都为安抚勉励于她,如今这天儿可是变了,往后得是学着如何叫娘子收敛些才是。 姜禛紧随其后,一路遮声挡影前去,但观着明眸之下的笑意却不曾停息过,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内心之中似也跟着躁动了起来,待得一处转角出方才止了下来,瞧着那熟悉的侧颜,神采依旧,这会儿子的姜禛早已是陷了进去,双眸之中净是被繁星所填满,满眼净是他,他的一切。 而后,却,一个转身,进了去,竟是那闹坊!而且,竟为那花妓之地! 陈译面露为难之色的入了这闹坊之中,一路穿行而过皆为肆意享乐的人,亦皆有肆意享乐的酒,这儿的气味似也有些许不同于方外,一处处醉绿情红,迷蓝魅紫,晃悠久了便也来了瘾的。 待得过了赌坊之中的悔不当初,千金散尽却欲再来,待得见了酒灶之下的醉人真语,爱恨情仇皆于此处,于花客之中的欢妓坊,陈译立于门前许久,u看书 uukahu犹犹豫豫了一个四季,终是狠心抬脚登了进去。 但见这一幕幕男女之间往来汗腻的场景,着实令得陈译心生无措。 “陈公子!这儿呢!”姜泸抛手打着招呼,将陈译唤道了身旁,而后举目行礼道。 “卑妾见过陈公子。”方知这陈译即为姜泸所言的贵人,泗娘当下自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 “姜兄别来无恙呀?”陈译点头同泗娘回礼,而后移目望向了姜泸,便欲同他问候一番。 “呵呵,甚好,陈公子呢?于这江洲水乡之地儿,可还住的熟稳?”姜泸搀手向泗娘示意为这陈公子做茶,于后方才出言回以问候。 “安好,这江洲的人也好,水也罢,皆是不错的。”陈译客气道,候坐于对面的泗娘已是尤为小心的为这陈译引了一杯茶水,不敢不敬,自己同姜泸往后的点滴可都为看这陈公子了,必要好生接待于他。 “如此便好!那个,陈公子,我此前所求的……”姜泸尚为话完陈译便已是领会了其意愿,当下也是直接掷手而出,随了一张银票于木桌之上,并回道:“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算为此番姜兄你为我完事的报酬!” “一百两?!这,这可使不得,我不过为为陈公子打道罢了,于前于后打满不过四十余日,即那先前所约的三十两,其中大半尚都为我同陈公子借的,而今这,这一百两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得收下!”姜泸惶恐致兴道,本是估摸着三十两自己两年内定是可以花清的,但,倘若一百两,那便是要心怀耿愧大致七年,如此不好。 第22章 探枝遮柳寻他 “呵呵,姜兄言过了,这一百两,如何讲呢,姜兄往后定是用得着的!”陈译先些时日便已是为姜泸有所考虑,而他的那句“往后定是用得着的”此言不假,待得今儿夜过,姜泸自会明白。 “这……”泗娘同姜泸面面相觑皆露为难之色,若说这泗娘现下是欢喜的,那这眼眸之中的困惑疑难之色也为真的。 这陈公子究竟为何人?深思而后便是越瞧越似不简单。 “姜兄,你暂且收下便是,这日里在下或还需姜兄的帮助不是?”这姜泸自陈译来说也为相识的,也为熟悉的,每每于诡梦中所现的种种情景,不单有姜禛的身影,亦有这姜泸的现身。 “如此,那……好吧,倘若日后陈公子有需于我,自定当鼎力相助!”姜泸思量过许久这方才将那一百两的银票收起,但见重拾起眸光望向陈译,眼眸之中满满的皆为谢意,不可言表。 这女儿家倒也不乏泛泛之辈,若是江湖儿女也就罢了,但见世家之下的假公子着身男装前来寻花问柳倒也寻常,而今下这姜禛却是异类,不仅为氏族之下的千金小姐,更是未曾装变亦是入了这醉欢地儿,甚是引得旁人的侧目关注。 自这酒池艳羡之地也是不乏方外之人,不时便已有花客认出了这姜禛,果不其然为无教之类,身为女儿家的自爱都尚且没有。 羞耻!羞耻! “哟!姜家的小姐!怎的了?不去那南花楼吃酒,却跑来了这闹坊?” “呵呵,一准是没人要了,便只得去那花坊寻些男妓的。” “你这嗔子,呵呵,还寻些?!我看呀,怕是没有一个男肆愿意做她生意的!” 姜禛方才还未察觉有何不妥,只为一心求着那陈译而来,自己与他,为何关系?而他今下来这闹坊之中的花坊又为何事?此前的种种不安,忐忑,皆是因了这陈译,而眼下的羞愧,不适,则是因了自己的无礼,自己此番竟是身着女子扮相便是入了这闹坊,到底还是为他人认了出来,恐怕,日后对于自己的嫌称又该多上一个“寻欢女”了。 “哟,可为头一遭见着有女儿家前来寻欢的,呵呵,难得难道。”张妈妈挡在了姜禛的身前作怪道。 “你!莫要挡着我了!”姜禛羞怒之下惊声斥道,眼下已是红润了小半边的脸蛋了,娇羞之色早是攀上了眼眸,此刻,她只愿速些寻得那陈译并与他一同离开。 “哎呦,这位小娘子可莫要动急了,我呀,乃是这花坊的妈妈,小娘子此番寻来所为寻欢呢?亦是摘柳呢?”如此这般的打扰定是不妥的,再观了一眼这姜禛泼蛮的性子,倘若放她进去了,如此,怕得要惊着坊内或在戏水或在云雨的甚多花客,这为张妈妈不愿瞧见的,眼下或为盛情亦或为问询的话语,不过为客套罢了。 “我都不为!我是来寻人的!总之,我这会儿便要进去!你!可休要再阻我!”姜禛急嗔道,眼下似已有些等不及了,于如此场合现身,亦被他人滞于门前,姜禛此刻所承受的可不单是他人那戏谑鄙夷的目光,还有自己作为女儿家的羞愧,如若姜老太太知晓姜禛今下去了闹坊,甚者还欲入这花妓坊,怕是保不齐又得气煞过去。 一番口舌而后,姜禛却仍为门外站客,几声嘲弄声渐起渐近,令得姜禛又为一阵恼怒与羞愧,但见这攥拳跺脚的捉急模样,与那眼眸之中似淌似现的滴滴泪花,想必姜禛此刻的心境定是万般哭急的。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若是独自离开便是无事,但,姜禛念着那陈译,并不愿他现于此等地方,越想便越是糟心,越念便越是焦急,而瞧那姜禛此刻紧握成拳的双手,十指内弦似要将指甲扣入手心之中一般,如此作苦,凡观见之人哪怕入上一眼便已是深感疼痛,不愿再寻上第二眼了。 无奈,姜禛再一次的行了粗…… 几声叫嚷声散开,现下陈译同姜泸,泗娘亦是留意到了坊外的动静,寻声瞧去,只见着花坊门外似有尘雾扬起,黄霾一片,尚不得知晓于那骚乱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三人当下虽有怪奇之心,却无那探寻之意,寥寥数眼过后亦是不做他念,只当为闹事一场罢了。 一个踉跄过后,姜禛终是跌落在了地上,脸颊之上已是落得了些许的尘土,但见那眼眸之中的泪花虽已浮现,但仍是被姜禛此刻的倔强与执拗所吞下,尚为流露而出,但,瞧见那颇为委屈的眼神,与那稍稍沉下的嘴角于眼眉,亦有那似不甘而轻许嘟起的娇玉丹唇,她,姜禛,或许也逞强不了多久了。 姜禛眼前站着众多围观的花客,此前便为他们出手将姜禛欺落在地,当下犹是再嘲弄讥笑着姜禛,他们的眼眸此刻尚在言语当中,所述之言皆为惩恶扬善之举,姜禛即为那恶,他们亦为那善,如此对待一位女儿家却并不会令得他们有丝毫的负气,或许,于姜禛的偏见,曲解,已是寻常了。 若是某人不为顺眼便要欺凌于她,那,自己又何错之有呢? 如此,姜禛亦是遭够了…… “陈译!” 姜禛于最后一瞬嘶声般的唤出了他的名字,而后,期盼着…… “这妮子亦是那姜禛吗?为何瞧着并不蛮狠?” “这会儿子消停了,方才可还嚷嚷着呢!” “不错,还欲动武呢!” “这会儿倒是蔫了。” 虽这嘈杂非议之声未曾停歇过,但眼下的姜禛已是麻木了,并不为所动,自姜禛看来,这些人都为干张嘴不见声的主,如有音障囚困其身一般,却殊不知为自己封闭了双耳,亦是逃避罢了。 一道暖风吹拂其面,似在同她安抚一般,为其擦拭去了大半面旁之上的泥垢,随后探手而出将其扶起,并轻声询道:“你无碍吧?” “你……你走!休要动我!”姜禛赌气同陈译斥道,但见手脚之上的动作却尤为的犹豫,u看书.uukanshu.cm 无力,明显为气语罢了。 陈译并未知会姜禛的话语,倒不如说是已估摸清楚了姜禛这丫头的性子了,如此口是心非的模样,亦不为头一次了,陈译更是明了的,便欲直接揽手将姜禛抱起,护于怀中,但见这姜禛也并未抵触,倒是嘴上怨的厉害,不时嚷着:“你……你这西门官人,只会拈花散雪……我……我厌你……” “你……你稍会儿……可要好些同我解释一番……否则……”姜禛这故作娇蛮的寻性着实有些讨人怜喜,话语之间虽充满了埋怨之色,但见此刻自己已是落入了陈译的怀中,于当下此景似也无处可逃了,索性便从他一次吧,如此想着,姜禛亦是挑手而出,环抱住了陈译的脖颈,而后便是一阵清风临身,扬起了二人的发丝,将陈译的味道送入了姜禛的鼻间,似寻常亦似不寻常,姜禛已是记住了陈译的味道,想必已无法忘却了。 “姜家的千金吗?好生娇丽!”陈译抱着姜禛于前方行去,不时却撂下了如此一句话。 待清风随去之后,独留了一脸惊异之色的花客们,面面相觑虽不言语,但念想却是为相同的,皆是自认赠了那“寻花女”一场因缘,巧着罢了。 “你这探花郎,我厌你……”姜禛躲藏在了陈译的怀中,一路至此仍是埋怨个没完,似有千万倾苦水于心中,定要好好的同他娇作一番不可。 净是嫌声嫌气的话语不断吐出,可姜禛的手却未曾放开过,依旧搂着陈译的脖颈,似更紧贴了一些,依旧凝着陈译的眼眸,似更迷离了一些。 第23章 猫儿的嘲与弄 小满的黄昏天儿便如那姜禛的心境一般,稍感燥热却不失适逸,于入夜前的黄梦旧阳转瞬之间,便是藏了陈译同姜禛现下的身影,染了一片泛红的桃色跳入了二人的眸中,于同一席光景之中,于彼此的眼眸之中 似在怨着情绪一般,姜禛一呼一吸之间,粗乱的喘息吐出,坠落,抚摸着陈译的脸颊,这,便为姜禛的报复。 斥责的言语太过乏力了,姜禛倦了,指甲已是扣入了拳心之中,姜禛疼了,眼眸之中的戾气亦是散去了,姜禛善了,如此,便只得用自己的气息,好好地,惩戒于他。 陈译拾着姜禛,一路抱行于前,而后便是误了花草涟漪之中,怀揣着歉意终是做声道:“瑶瑶,你,身子当下如何?无碍吗?” “有碍!甚是有碍!”姜禛颔首低眉而下并不予理睬他的眸光,只为依旧躲藏其中,于他的怀中,于他的眼中。 “瑶瑶,你还在气我吗?其实,你误解我了,我并非为那寻欢之人。”陈译辩道。 姜禛将环锁于陈译脖颈之上的双臂于此刻靠紧,自己那惹了红的脸颊,落了粉的丹唇,此刻,离他的下颌甚近,同说道:“我……相信,但!既如此,我仍是心中有气!” “对不起!瑶瑶,你,你可莫要再气了,莫要再气我了,好吗?我定会同你解释明了的。”陈译即为致歉亦为安抚的话语吐出,如此,便已是驯服住了姜禛那颗忐忑跳乱的心。 如猫儿的惹人,姜禛但凡闻见他的唤声,将那无比温切的声音变作她的昵字,瑶瑶,登时间便也释怀了,再无他怨。 “好,我等着你的解释,但!此前,我可得好好的惩你一二!”姜禛怪趣出声言道,抬头寻了一眼陈译当下的窘态,见他正因自己的话语而犯难时,姜禛便是好喜的。 自己倒是这般的,因了他而喜,因了他而忧,而他见来亦是如此,因了自己而愁,因了自己而躇,甚好! 姜禛单是想及此处便是没来由的心满不已,方才仍声露怨气的她,这会儿便是于他的怀中憨痴了起来,那似傻似喜的渐笑声道出,不久前的寒冬便已是暖成了初夏,如此“折磨”即为所幸吧。 “那,瑶瑶愿如何罚我?”陈译自是巧耳的,当下于自己怀中荡起的傻笑声确是闻见了,猫儿的愿嬉罢了。 罚?斥骂声入耳却是抱怨的撒娇,击打于胸前的拳头哪哪瞧见都为娇弱的抚摸,姜禛自是舍不得的。 “罚你于此地一直如此拥着我,你……可莫要……放手了……”姜禛于前倒为一副自信高傲的模样,只不过,这越往后言便越是羞愧,女儿家那娇滴滴的轻柔透耳,仿若那晴明蝉嘶之时的落雨一般,点点滴滴渐行渐远,逐慢小去,消去,直至无声。 姜禛似有所忧一般,眼下这神情稍逊复杂之色,既是害怕被其回绝,亦是害怕被其嫌厌,都讲妻女如敷袄,自是要为男郎分思解忧才是,可自己,或许从未替他有所解数,相反,亦是添愁。 不好为不好,但!自己倒也不为他的妻女。 尚且不是。 “好!”陈译并无深思便答应了,反倒为合了他的意,惹祸于她竟得一番嘉奖,这妮子可着实可爱了些。 “可是你说的……莫要悔了……”姜禛点头落下,将头亲抚于陈译的胸膛之上,先为阖眸轻蹭,后为沉心而嗅。 余晖之下的味道似要更美一些。 姜禛于自己怀中胡闹的行径陈译自是有所察觉,但见陈译引了一抹远方穹际的天色坠于了姜禛的眼中,霎时扰人,这可惊着了尚在怀中嬉戏的姜禛,羞涩道:“你!不准望向我,不准……” “好好好,都依你成了吧?”笑意爬上了嘴角,月儿升入了眼眸,这陈译倒确是未在瞧向怀中的姜禛,但眼下,姜禛却是无法从陈译的眸中逃脱,目不转睛。 “对了!你!你为何将那木牌赠于她?!赠于我二姐?!”姜禛闪念想道,此也论为自己的一个心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而自己,却也落入了这系铃人的怀中,怪哉,妙哉! “赠予?我可并未赠于她,倒是系在那长亭之上孤独了些。”陈译解释道。 “那,你是如何看待我二姐的?”姜禛忧奇道。 “见她修饰了一番我书于木牌之上的词句,不错,文采尚好,于此并无其他了。”陈译如是说道。 “修饰?她?你!你这木头!”姜禛羞怒斥道,不时便有绵柔的拳打声落下,很是娇嗲乱人。 “那木牌之上的字乃我所添!木头!”委屈的话儿垂下,扰得陈译的耳畔好一阵麻酥甜腻。 “瑶瑶,为你所添?!”陈译不可置否的询道,日里这丫头也就搁自己眼前观着像个淑家,也难怪会被不识之人唤作“祖宗,”却也未曾料到她的书笔如此不赖,顶好或且不妥,但,善好定是有余。 “嗯!是我瑶瑶所添的!你,你给我记牢了!”这略显自擂的话语亦是引得姜禛有些羞涩,但自己也不愿被陈译误解,自己不无温柔的时候,自己亦不无细腻的一面,愿,他能理解。 “好……”陈译言为露全便是被打断道:“呵呵,陈公子,你怎么……三妹?!你们……你们……” 姜泸执手与泗娘行于远处,但见彼端身影颇为熟悉,便要随上眼前探寻一番,怎料,竟是自己的三妹,而且这体姿可着实腻歪了些。 “二哥?!你……你怎么会于此处?我们只是……只是……”姜禛方才虽也有所羞色,但好歹只为一抹嫩红罢了,但见眼下姹红魅现,惊了一片姜禛的脸颊,入丹红落啼一般的明目,倒也为惹人的。 姜禛刹那之时便已于陈译的怀中蹿出,此刻身巧如豺,毫无先前那般于陈译怀中的娇柔,如此异差着实引人生疑。 “我并不认识他,uu看书 .ukanshu 为真的二哥!”姜禛羞急道。 自小同二哥关系亲昵,于二哥眼前自己都为一副混世赖女的做派,可现下,却是被二哥瞧见了自己如此娇气撒腻的模样,这,这,自己往后可该如何面对自己二哥呀?! 羞煞已!羞煞已! “三妹,你……呵呵呵,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呵呵呵。”纵使姜泸万般思索定也不曾想道,同自己三妹相聚之时的情形竟会如此,弄人呀,喜人呀! “呵呵呵,三妹你,你可算是熟了,终于有人许了,这可是令得二哥我呀,好生感慨呀!”姜泸打趣,自是为姜禛心喜不急。 “二哥!你!你莫再嘲戏三妹了。”虽于此前急言道不识于陈译,但瞧此刻身子的动作倒为实诚的,惊羞之下只得藏匿于陈译的身后,不时探寻而出一个小脑袋,望望二哥,再望望陈译,如此这般的窘尬,着实挠心。 “三妹呀,我的好三妹呀,你或许尚不知晓,你二哥我呀,同这陈公子可为刎颈之交呢!”姜泸似是逮着了姜禛的性子,依旧嘲趣着说道。 “你们俩……认识?!”姜禛意识到了,自己往后恐都无法再以寻常心面对这二人了。 一个为自己唤作兄长实作闺友之人,一个为自己所牵挂在意之人,但,他们却也为挚交,自已于后该是那个小祖宗呢?还是那个娇滴女呢? “不错,我同瑶瑶你的二哥为挚友,呵呵。”陈译瞧见那姜禛,此刻正有些紧张的躲于自己身后,两手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似惊似忧,好生有趣。 第24章 欲询寻个答复 “瑶瑶,我同你二哥此番现身于花坊,只求议事而已,可莫再胡想了。”陈译回手探去,将躲藏于自己身后的姜禛牵至跟前,示意让她莫要再摸索自己的袖裳了。 “什么?!二哥也去着那花坊了?!二哥这可学歹了,莫不是这木头坏了二哥的?”姜禛朝陈译鄙去了一眼,那回讽的趣声趣语可着实冷了陈译。 但见眼下姜禛这可巧的笑颜,执手而上缕了一丝秀发于脸前把弄着,不时便落在了嘴鼻之间,似扮那老翁的髭毛一般,嘟嘴轻许,撅了一滴粉嫩于唇前,活脱脱个小娃扮乖的模样,确是惹人。 “呵呵,我们一不为寻花,二不为作乐,何坏之有?”姜泸行上跟前敲了一响姜禛的小脑袋,这妮子的禀性亦是比自己撒活多了,他人的兄长皆受尊戴,可姜泸却是被自己的亲妹寻了乐子,无奈无奈。 “二哥你!哼!那你们论事便论事,关系那花坊何干?”姜禛藏身蹲下,而后抬手护着自己的前额,方才便是被姜泸赏了个弹响,嘣脆之声渐散,但瞧一点朱砂浮现于姜禛的眉心侧上,只是,这朱砂可着实晕散了点。 “因为她!”姜泸将此前不曾开口的泗娘牵起,并单手唤出将她拥入了怀中,亦同现前姜禛与陈译那般的亲腻。 “泸郎……”泗娘被这忽如其来的温暖给惊了一个踉跄,但而定下心绪亦是默默接受着,享受着。 “二哥,你莫不是……”姜禛似懂非懂地探了数眼,瞧见这女子的扮相,再思寻了一番此前二人的话语,她,莫不是那花妓? 倘若为真,那,自己这二哥亦并非是滥情的。 “不错,三妹,你……可有话要言?”泗娘的身份并不荣光,甚者有些低卑,自是担忧往后回了姜家,这泗娘定少不了被旁亲所嫌夷,再望了一眼泗娘,似也有凝重为难之色,捎上眼眸。 姜禛,自己的亲妹会如何做想呢? “这,自是二哥的自由,喜欢便是,三妹我是别无想法的。”姜禛倒是不为所忧,暂且的惊扰过后便也是能够理解,自己不也是如此执拗的吗? 崔氏拾起了一捆麦菜,挑了几眼生幼的芽根弃之不用,而后便是妥当入袋布里,这姜泸回了姜府倒不为是贺事,只是那姜老太太并不表喜,究竟还是嫌了那泗娘,花妓的身份少不受人白嗔,泗娘自也明白,自己虽为姜泸的爱意,可终究是不为光彩的。 昼饭之时姜禛此刻并不于姜府之内,这几日她都是勤快的,不日便是蹿跑出去,那面儿上的笑意似也刻入了模子里,不论何事皆能乐呵一番,姜老太太也是宠着姜禛,去便去吧,到底是乐得瞧见姜禛这欢天喜地的痴样儿。 但瞧见蹦着舞着奔出的身影,若并非姜禛亦还有谁?姜禛可是懒上这陈译了,自知晓了这陈译居于五洲府内,便是不时登门寻他。 面面见着,瞧着,盯着,眼眸之中皆为他的身影,耳畔之内皆为他的撩音,手心之上皆为他的触感。 汪烨于草堂暗阶之上翘着二郎腿叼着细苇枝,吹呼了好半晌方才消停,那彼端的闲云自是汪烨此刻的闲心,悠哉悠哉道:“畅呀!这爷是有人伴着了,老子也是清闲了。” 汪烨倒也算为那闹坊之中的熟客了,同那张妈妈更是活络,若是放在那头些日里自己定是无时前来的,这不是被姜禛那丫头抢活了嘛,内爷也知乎不到自己了,自是大把闲时待自己挥霍,甚爽! 张妈妈单是瞧见汪烨这大主顾便是彩了脸的上前热情道:“哟,汪嘚爷,今儿个也是来着呀?” “那是,快些命那踩水娘出来候候爷,这乏天的,潮的很。”汪烨撇去了些许嘀嗒,亦不知这是受潮了还是汗珠,春末的天儿总是惹人不舍的。 “好些!好些!汪嘚爷您稍着,老妇这就给您唤个去。”张妈妈的眼眸之中总挂着月儿,盛情倒是不假,张妈妈也是聪明的,何人何时何事,她自是明了的,伺候了异色花客小半辈子了,门清的很。 汪烨这鼠样倒是独特的,大多的花妓自是有所顾虑,唯那踩水娘独是不吝啬自己的,每每与她一同欢乐,汪烨皆是卸了个身心轻快。 “汪作郎!滢滢来了!”汪烨自楼座处瞧去,已是见着了那踩水娘,相同的暄蓝色裙裾,依旧是笑得一个花开月落,而这踩水娘亦是她的官名。 踩水而过不沾衣,处处留情人自喜。 汪烨同谁客气亦不会同这踩水娘如此,没等这醉酒入杯自己倒是先唑了小半壶,而后红着脸畅快道:“舒坦!滢滢来!同我好些沦醉一番。” 但见这汪烨刚起的兴致还未宣泄个欢乐,便是被对二楼处的争执声打断道:“前先时那女子呢?就是那寻欢女,快些!速引出来!爷爷我今儿个便是赏她了!” 似有些入醉的公子哥癫晃着脚步,那斟满了黄酒的酒提尚被其握于手中,不时便抬手饮入口中,嗞凉之下这胆儿也是越见肥厚,尽是要点名她女为自己作乐,而那她女亦不是这花坊中人。 “你说……你说她叫姜……姜什么?……嗝……嗝……”方才小半提酒下肚,眼下已是醺了,步伐轻飘,身子亦似那晃烛一般,曲身摇曳,生怕他哪时便跌落了下去。 这楼上尚在闹腾这呢,可底楼之中的汪烨却是闻了个明白。 ——姜禛?内丫头头些日确为闹了一番花坊,莫不是…… “汪作郎,您寻思什么呢?”踩水娘入了汪烨的身,此刻正坐靠于他的大腿之上,后背一靠,头颈一仰,便是亲近了汪烨的胸膛之上,耳边,嘴角,那似细水涓涓一般,溺人的问询声自是流入了汪烨的耳畔,而后便是一阵润心,不得神稳。 “滢滢可是晓得那人是谁?为何要寻这姜家的人?”汪烨好奇道。 “内位爷呀,乃是咱们这儿河提官的子嗣,是……大儿子吧,刚满了年便是这儿的常客了,有几回呀,他爹爹董大人都来我们这逮人了,可不没得管嘛,今儿个不就又来了嘛。”滢滢口吐珠帘捲着汪烨的心绪,这话的内容嘛,倒是没听个完全,但见手头之上亦没歇息过,已是搂在了踩水娘的腰间,将过头埋入了滢滢的发丝之内,似在嗅着味道一般。 “呵呵,汪作郎讨厌,咱个还未入房呢,这会儿不还得醺酒嘛,怎的?莫不是汪作郎急切了?”汪烨那粗喘的呼吸落在了踩水娘的后背,后颈之上,也是扰的她好一阵痒痒。 “那,这董家之子为何要寻内姜禛呢?”汪烨继续询道。 “估摸着是前些日那姜家的小千金作闹之时,uu看书 .uukasu被内位爷瞧上了吧。”滢滢一指勾出,边作言语边是轻抚起了汪烨的下颚,将他引到了自己的朱唇之间,而后便是如那沉海的溺者一般,抱住了身前的浮木,亦抱住了身前的滢滢。 姜禛单脚担起,舒坦了一下自己的小脚丫,那脚趾头儿勾动着陈译的衣袍,似夹似扣的搅动着陈译的衣角,尽兴的打扰着此刻的陈译。 但见那巧足又是抬起,而后落在了陈译的怀中,浮光照映而下,似在姜禛的足肢上渐起了一般薄冰,白皙剔透,莹滑嫩粉。 “好了,休再闹腾了。”陈译揣手将姜禛那只露于自己怀中的小脚丫,捂入了自己的袍袄之中,而后单手扶遮其上,生怕让这姜禛见着寒了。 “那你可是轻的些,莫疼着我了。”陈译现下正为姜禛手心之上的凿伤抚药,这伤说来也是自愧,乃是当日姜禛愤绝之时柔荑攥拳,扁爪所致,染甲内弦扣入了手心之中,深入了皮肉之内。 “好好好,瑶瑶往后可莫要再闹腾了,你个女儿家倘若手上留了暗疤,那可不为美的。”陈译完指轻点,将薄贴敷于了姜禛的手心当中,入触冰凉,霎时激了姜禛一个哆嗦,而后便是依旧眸中含月望向了陈译。 “那,那,倘若瑶瑶真的留疤了,译郎会嫌于瑶瑶吗?”姜禛渐起渐落的笑颜,陈译自是有些过悉了,这几日每每望见姜禛她都为一番灿漫的笑意长驻于嘴边,好一个乐活,而今下,确为头遭观见她如此谨肃的神情,她尚等待着陈译予自己的答复。 而这答复,似对她来说很是重要。 第25章 星烁离了眼眸 “二郎子!二郎子!”吴妈妈将热腾的饭菜于盏板之上拾起,准备置上饭桌,可估摸了一圈亦是未寻见姜泸同这泗娘的身影,这桌前饭菜可是今儿个姜老太太亲自备的,天上飞的酱乳鸽,地上跑的火烧驴,水里游的甜口鲟,可都为姜泸日里所喜的,姜老太太自是记得具体,记得了然。 这各色佳肴已是香了个寖彻,白灼的热气渐起渐淡飘散而出,似要将姜泸同泗娘所寝的居室入味儿一番。 这色是引人的,这香亦是馋人的,可这味儿,是何好歹就不可得知了,品不到的美味终究是假的,能填饱肚子尚才为真的。 吴妈妈亦是无奈,难得这般,却是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姜老太太确是心软的,虽对那泗娘言表不善,可到底是同为熬过苦的人儿,自是知晓泗娘这些年的酸楚,若是离了那花坊定是受他人的冷眼,厌恶,或遭为非好色之人的羞弄,欺辱。 可,终归是花妓出生,自知自命,自作自受,罢了,无人会对卑贱之人投以怜悯。 这些日泗娘居于姜府之内可是糟心的,头几日每每到了点儿,姜沈同罗氏,崔氏等人已是齐于鹤归堂,眼下已是欢聚而食,但见那泗娘仍是独身缩于屋头之内,并无人唤她,可怜的人儿,甚者于昨儿个颗粒未进,饿极之下亦只得添水充饥。 不敢寻得姜泸的旁亲,不愿因了自己为姜泸增忧,这哪儿是下家少爷的爱许呀,怕是连姜家的仆人亦是不如。 好在今儿个姜泸可是回来了,即自己泛情离乡漂泊之时都未曾遭过如此委屈,当下便是牵着泗娘出了姜府。 入眼便是泗娘那消瘦了颇多的难样儿,先前的圆桃丽脸早是不在了,而那俏如花芯一般的小酒窝,此刻亦是蔫了几许。 苦了泗娘的身亦苦了姜泸的心,现下已是同泗娘临了这顶南楼,便欲好好的让泗娘补食滋养一番,一声“小二”唤出,不时便是来了酒肆,好生为二人招呼着。 “来喽!二位这儿是要来点茶酒?”酒肆询道。 “来只醉花鸡,莫要动辣,再套着随意来几碟小菜,亦是寡淡些,都莫要动辣,酒嘛……寻壶烧刀子吧,尚来碗八宝斋,暂且如此。”姜泸急声迭道,眼下似已有些捉急了,只愿这泗娘能快些吃个安稳,自己亦是放心的。 “原来二位不是来吃酒的,是来吃餐的,这……那也成,但,怕是要稍儿着些了,这会儿子晌午已是过了,后房生火生的细,二位若是不待的话……”这正午之后能来酒楼坐客的皆为酒友,眼下于四周望去,这食客可就唯姜泸同泗娘二人了,也难为这酒肆瞧着奇怪。 “好吧,那你便速些去吧,我们待着便是。”姜泸自是晓得现下不为餐时,慢些便慢些吧。 “好嘞!二位食客稍儿好便是了!”酒肆吆喝了片声后便是去了,独留姜泸的眸光落在了泗娘的脸上,身上。 确是清瘦了颇多,那躲于桃花枝下的粉玉丹唇似也枯淡了许多,再观那深藏笑意的凤眼亦是半遮半就地垂了下去。 但见姜泸只手探出,已是抚上了泗娘的脸颊,而后柔声歉说道:“对不起,泗娘,这几日终是苦了你了,待会儿你便好些吃点吧。” “无妨,泸郎过心了,泗娘并不苦,这不是就待得泸郎回来了嘛,有泸郎在泗娘亦是不哭的。”姜泸那落于泗娘面旁之上的手触很是轻盈,暖和,虽有些许讥痒夹在其中,可究竟是舒适的。 泗娘亦是抬手而上,贴于了姜泸的手背之上,虽是隔着一层细腻与温柔,而自旁人观来,泗娘现下的动作,似是在自己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般。 “泸郎,你到底是太过宠溺泗娘了,如此……怕是不好。” “并无什么宠溺不宠溺,只为因了你而盲从,因了你而冲动罢了。” 阖眸之时的泗娘最是静美的,自口鼻之中呼吐而出的浊气,甚为娇热燥酌,烫在了姜泸的怀腕之上,似为回应姜泸对自己的情愫一般。 点点光雾聚起,飘旋,落下,点缀于姜泸的身旁,映入了姜泸的眼旁,此刻泗娘那娇作不语的模样,惹得姜泸又为好一顿不宁。 待得泗娘再于睁眼,霎时间,姜泸竟是于她的眼眸之中观见了前暮的夜穹。 满斗炫烁的辉星自她的眸中逃出,羞花之上的巨硕圆月近逼于姜泸的眼前,一幕幕,自己同泗娘往日相腻相亲的光景,皆是自姜泸的眼前闪过,待得最后这感性的人儿,方要略施感叹之时,却是被彼端之上的那一抹流云所安抚,消去了此刻姜泸内心之中的躁动不已。 “泗娘,你……你方才惊着我了,于你的眼眸之中,藏匿了我的整片星空……” “泗娘这会儿惊着泸郎了吗?虽大不明了泸郎所述之言其意,但,为真的,泗娘方才于泸郎的眸中,亦也观见了异象,泸郎,你的眸中亦有泗娘的一方天地。” 汪烨自归着这五洲府便是拽了一副大爷的模样,走哪哪都是插着个腰板,但瞧一眼那寻常的竹夏罢了,竟都是学着自家内爷的扮相,“甚好,甚好”的话语吐出,倘若单闻见这声儿,怕是得误识为哪位高族少爷了,可,再着瞧见其人,这,这,哪哪地少爷呀,一副鼠目算上败了他这做少爷的臆想了,哪能有如此猥陋的少爷? 这不便是来了兴子,待到汪烨厌了,腻了,自也不学了,好一顿掂量便是寻到了自家爷的屋头,但见眼下陈译同姜禛二人还算稳当,竟都尚未发生点什么,可惜呀可惜,自己这可都避讳了。 “什么?!你讲那河提官的小嗣欲要强我?”无奈,这汪烨乐得个欢畅也就罢了,到底是未将那踩水娘的话闻个仔细,明明为大儿子的行径,却愣是被汪烨这没谱的灌到了小儿子的头上。 “不错呀!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说这,这成何礼数呀!是吧爷!”汪烨这叫嚷倒是厉害的,一席他言罢了,竟也能被这汪烨宣的似是什么荣光的大事一般,但见那伶俐的模样,他这啐嘴的功夫倒是有一手的。 “可是,这能成嘛?内河提官的小嗣今下估摸着应还未满着年吧?如此小的岁数能去了那花坊吗?”姜禛自是不信的,uu看书 .uukanshu.cm赏了汪烨几许狐疑的眼光。 “这,我这可都为实事呀,你这妮子怎的不信我呢?!”汪烨转悠了小半晌方才消停会儿,眼下竟又是一屁股着了地,似是赖上了姜禛一般,若她不信,那自己还就不起了。 “咳咳!”陈译这一个咳嗽可是令得汪烨从地上刹时蹦起,连忙陪着笑伺候道:“爷,呵呵,爷来吃茶。” “不论真假,你讲这何干?”陈译故作无事的样儿,接过了汪烨双手供上的乌茶,随即抿了一口遮去了大半眸中的异样。 但凡同姜禛有关即不为小事,河提官,小嗣,这些个陈译皆是牢记于心的。 “哼!自是有干,译郎看嘛,谁言我瑶瑶无人惦记的?!”姜禛此刻已是上脸了,一副满是得意的春色早是攀上了枝头,落在了姜禛的脸上。 方才待汪烨进门前便已是小有闹声传出,皆是因了陈译的那句“呵呵,你怕是不留这暗疤,或也没人惦记于你吧。” “瑶瑶休要乱言了,若真为汪烨所述那般,这小嗣可是欲强你的!如此,你这又何乐之有呢?”陈译虽欲斥责姜禛一番,可这话语闻见了也净是温柔的,不仅未劝道姜禛,反是自她暖心之后似更来了脾气一般。 “什么乱言,若,若真是欲强于我,那也定是出于惦记!”姜禛嗔怪道,似是非得陈译认了自己不可,自己也并非无人敢要,无人敢养的。 实则不然,于这江洲大小数族众多,可她姜禛的名头着实是不小的。 承武年间一炮响,江洲姜家出煞星。 第26章 书童可不得喜 “这五柳先生真是个自菲的,这红个通透地瓣儿绿个晶莹地叶儿,哪哪不比雏菊了?”她这可并未远观,而是将眸子凑到了跟前赏了个仔细。 或许,她略是想尽兴一番,摇着手中半杈子的莲花,这观也观了,嗅也嗅了,怎还不够了? “木头!木头!你等好便可!”嗔怪的话语虽是唤出口了,但见面儿上的嘴角可仍挂着笑意。 无趣呢,无趣!索性一撤手便是将这莲花甩开,继续埋怨“断了枝儿便是死物了,不为美观!” 那莲花自是无法为其解忧的,自己这手现下可还空落着呢,得来个人牵着才是。 似委屈似赌气的她,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的,这会儿子便寻去了那河提官的府邸门口,但瞧这气势汹汹的样儿,把不准要落个误会。 “哼!我瑶瑶怎会无人要呢?!笨木头!瞧好些便是了!”她一屁股便是坐了个稳当,若是不着见那董小嗣,今儿个怕也是不挪动了。 要么怎说月老的红线乃是糟人的东西,自姜禛陷了陈译的怀中,打那时起便是中了套了,早出晚归不算,甚者暮夜之后亦是不愿离开,到底还是姜家的人不是? 陈译自是知晓的,如斯,自己也并非无过,日里万般皆是依着她,顺着她,如那稀珍的明珠一般捧于掌上,宠至之极,方才惹得她这般不愿离开自己。 不好呢,不好! 昼转之时的人儿最是惰性的,她已是斜挨上了矮墙,这脑瓜子亦是撇了个歪衬,“都整整一时辰了,这董府怎就无人进出呢?!莫不是做了白事?!遭罪!” 坐久了自是不得舒坦,当下便也是起身活络活络,拽了拽手脚,扭了扭臀胯,这腰间上的熏球还是她年满碧玉时,自己二哥所赠的,虽早是过了香气,但究竟是佩习惯了,走步若是胯上没个晃悠,反倒是不称心的。 但望见流云之下飘来一纸鸢,虽不论小巧,这飞的倒是高呼,捆绳之下乃是个提拎着线匣的黄口小娃,方才在此玩嬉。 闲着不要紧,就怕闲时来了乐子,姜禛当下便似视瑰宝一般盯着这娃娃,待到走近之后即是一声招呼。 “喂!小娃!来姐姐这儿!”这纸鸢下的小娃可是被惊着一个踉跄,裹着厚实裤袴的小短腿也是打了个叉,而后便是跌了下去。 “呜啊啊啊啊……”哭嚷之时的娃娃最为惹人烦气,即那姜善远涕泣时姜禛亦是烦躁的,哄好了便是无事,倘若哄不好那可得被这啼声挠心的。 “乖乖,可莫要再哭,乖乖。”总算是将那娃娃拾入了怀中,这好容易方才得个安宁,可莫要再哭闹了。 “坏姐姐,坏姐姐玩纸筝不?”虽不是什么善名,到底是亲近了姜禛的面旁,这娃娃可同姜善远大不多的。 相仿的奶气散出,这滴溜溜的乌透眸子可是败了她的急躁,当下也是细心了起来,待得花儿笑着灿烂,那独缺一齿的腼腆笑意亦是映入了她的眼眸,还是那幼气十足的稚声扑入了她的耳畔,究竟是敌不过孩提的天真无邪呀。 都依你,都依你便是。 她似乎也并不为娇横的,至少,在孩提与陈译的面前不为如此。 红棠木下的门板缓缓撤开,而后便是闻见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落的稳当亦是心境稳当。 “你!站住!”方才还论着她不为娇蛮呢,这当子又全是抖了出来。 她抱着哄着怀中的娃娃,手中的捆绳也似不带松的,生怕纸筝溜跑了,又得是一阵哭闹的。 “站住!你是何人?!说!”她这番话语一出可是惑了这出街之人,哪有主动拦人还问对方是何人的?! 难不成,她,不识于我?如此还要将我拦下?又有何目的呢?这人如是想道。 “你又是何人?”这扮相颇有几分书童的模样,但见身后尚背着考箱,手中亦是揣着布褂,倒是个好学的。 “我先问于你的,礼当你先讲。”这书童扮相的小少年,观着尚要比姜禛小上一些,估摸着也就个舞象之年,但定不上十八,于这姜禛且不过十八而已。 确是犟不过眼前这妮子,无奈道:“我是这董府的二公子,你又为何人?” ——二公子?这……可不正是那小嗣吗?! 她又使疑光瞥了眼这小少年,难不成,岁数小了便是胆大?瞧见这书里书气的模样,怎的看都不似会强于自己之人。 姜禛深纳入一口初夏之时的清凉,而后化为浊气吐出,如此这般,她定又是来了兴子的。 掩了些眸中的怪趣,定了些心头的思绪,她可是活脱的,抚着怀中那娃娃的小手,一声娇作的“小哥这会儿是要赶趟吗?”唤出,霎时点醒了这小少年。 都说五月的人儿恐被桃花扮上,却是不假的,自己今儿个便算是被眼前这桃花给愁上了。 小少年忙不停的往后退却,但而瞧见了她怀中的娃娃,随之似也卸下了几许警惕。 “我赶趟,抱歉,在下便先行一步了。”这白净的面旁瞧着倒是朝气的,但闻着话语之间的冲弱尚未退去,竟也是自称“在下”了。 “是何事呀?能引得小哥如此不停?”她虽是并未望向这小少年,不时把弄着怀中的娃娃,又是亲蹭上脸,又是扮丑同这娃娃寻趣,可那道出的话语却是十足地矫情,似要以此留住这小少年一般。 但,这话着实言歪了些,娇滴滴的声儿怎怎闻着都似瘆得慌。 “爷,茶好了。”汪烨将紫竹炉置备好后便是立到了门外歇候着,但闻缕缕茶息升起,而后渺渺散去,当下这屋内三人可是见着甜了,“好茶!” 这茶见灼见凉大可算得鹰爪,入喉一线,先燥后甜,倒也是养人的。 泗娘倒是稀奇的,如此的上品却全当添水了,到底是身份卑了些,饱腹为先,求艺而后。 打小便是于坞坊之内作工,可算苦了个习惯的,除了各种寻常的粗活外,亦是只懂得花妓的那一套歌舞了。 “泗娘,来。”姜泸沾手便是又为泗娘提了一杯,或许,她确真渴了吧。uu看书 .uuknsh 这杯中的乌苏是新添的,但见泗娘的拙态却是依旧的,末了,又是一杯见底,尚未品出个所以来,全然一副市井的作象。 泗娘接连两番的短貌,姜泸与陈译二人自是见的个仔细,当下也并未在意。 借着茶水的回甘,姜泸当下虽感其甜,可这心头确是苦涩不已,定定口喉后叹道:“这落叶若是没了根,可着实是可怜了些。” 这姜家是自己的家无错,可却并非为泗娘的家,倒不如说,泗娘家于何处呢?恐是连她自己都并未知晓。 “落叶归根固然重要,但,倘若是能寻得其花并衬托其上,相依相守,那,无根亦是无妨的。”当真如陈译那般所虑的,这姜家定是待见不得泗娘的。 “呵呵,是嘛,看来,倒是我多愁了。”姜泸将泗娘搂于了身旁,比肩之下亦有微风拂面,倒是奇怪的,绕过了陈译同姜泸,现下却唯独落在了泗娘的身上,那一点暖意早是爬上了眼眉,两轮倒挂的弯月亦是缓缓而现。 暂且美满的。 这天儿不过初夏,恰逢微凉才是,但瞧这泗娘确是闷红了脸,恍恍惚惚间早是挪动着身子从姜泸的怀中羞跑开来,抿着嘴唇含声道:“泸郎,泗娘现下感觉有些燥热了。” 又是一册书卷掷出,而后便是她那捎上眉目的无奈,几许迭声的“不妥,不妥”便已唤出了这当口自己的心绪。 那先前还不为信赖的少年郎,眼下竟是怵在了她的身后,扮上了书童,很是恭顺的唱和道:“老师教的是,学生记着了!” 第27章 惦记着她的人 但见卷册之上的字迹一偏一捺飘若浮云,一横一竖矫若惊龙,字里行间确是有神,笔墨之下确是有韵,自擂倒是不为过的。 “这方才是好的!”她亦是自信的。 究竟是不为在意的主儿,随意将笔搁下后便是回身挑了眼那小少年,示意命他上前细观一番。 “这,这,老师好字呀!”她可是因了这赞许的话语有些上脸了,不愧是她,明这为五月的天儿愣是临了阵三月的风,当下早是满面春色的自得了起来。 “嘻嘻,颂咏好好学便可,你定也可以的!”姜禛又是寻得了一张笺纸,估摸着垫在了砚台之下,待到稳当过后亦是思绪了起来。 如此,如此,顿了好半晌方才又是挥毫而书道。 “姜禛。” “老师,这是何意?为何要书这小煞星的名字?”颂咏端着个疑问尚还摸不着头脑呢,但见姜禛却是来气了。 她到底是打错了算盘。 姜禛抬手便是赏了一响于这小少年的额首之上,却是没得自己清脆。 “啊……学生错了。”颂咏当下即是双手袒着脑瓜子,好生一番瑟瑟的模样。 “你说谁是小煞星?!”若为不识之人尚还能在其面前显摆一二,可自己这歹名早是有些年头了。 或不识其人,但定识其名。 “呜……老师,学生可未指你呀,是,是说这煞星呢,是说这姜禛呢。”颂咏这会儿子倒是感到委屈了,殊不知更委屈的乃是这姜禛。 自己,她,不就为早年间活脱了些嘛,玩性大,兴子也大罢了,不料前时债今时还,该。 如此这般,亦是惹得她不定心了,当即便是将方桌之上的手抄撕摔在了地上,但见那纸章随地,点墨飞舞的景象,倒是十足的衬了她这娇横的模样。 方才还现身于春风之中的她,现下已是落了个寒冬,眸中的月儿亦是阴缺了下来,俞想便是俞气,恼怒之下竟也是自取其辱道:“你!那你便好些同我说说,这姜禛究竟怎的为煞星了?!” 小少年自是掂量不出她这会儿的心思,当下也只得顺道:“这姜禛乃是凌弱之人,日里亦是不时羞弄于虚者,还,还喜好欺强于自己的姨姐!” “我!你!这!哼!”她定是被气煞着了,余下哼哼了小半晌仍是吐不出话来,到底是冤枉她了。 “老师,您这是?”颂咏见她面露愤慨之色,脸庞之上亦是片紫片红的,如斯这般,明显是有怒于心中,但瞧她那紧紧攥着袖沿的手竟是有些的打颤,这,这是为何? 她也是个撅驴脾气,这当口便是吞着委屈抬眼凝向了这小少年,而后似负气似不愿的抬声询道:“颂咏,我是知晓的,你在寻那姜禛不是吗?” “我?!这,老师或是误了,学生并未有寻那姜禛,倒不如讲是藏避还来不及呢!”今下她这烦郁可全赖那汪烨,若不是寻欢之时遮了耳,误了言语,亦不至于如此。 小少年于此算是寻了个所以出来,必是自己这老师同那姜禛的关系,而下便也是好言道:“那个,老师,学生虽不曾寻过那姜禛,但,学生的亲哥倒是念着她有些时日了。” “颂咏的亲哥,呵呵,好呀,快!速些唤他来面我!”那渐起渐暖的笑意终是捎上了嘴角,自己究竟还是有人要的嘛。 彼端的云羽之上隐着一颗星星,而后于这雨夜之中,伴着淅沥的霖水寖坠而下,落在了她手中。 如此至宝定得同在意之人分享才是。 但见她双手略微施起,将那颗星星捧在了手中,于后便是跑到了陈译的跟前,嚷嚷道:“译郎,译郎,看,这是瑶瑶今下赠你的礼物。” “呵呵,那,谢过瑶瑶了。”陈译倒是乐得观见她活泼。 那双手之中捧着的乃是一瓢雨露,却是瞧见于这涟漪之上若隐若现地浮着一颗星星的映影,仰头朝这落雨的夜空望去,原来,是那北斗七宿中的摇光所现。 亦是不该让她见着这陈译,此刻也是被陈译的笑颜所困陷,再欲转睛已是不能。 “译郎,嘻嘻,译郎。”她这只小猫算是寻到主了,不时趴靠着他的后背,亦或于他的怀中翻腾,而或侧身依于他的肩臂之上,好不闹腾。 他倒是并未打搅这猫儿的嬉闹,只是默默配合着,接受着,可到底还是好奇了些,今儿个白天她可是未来寻过自己的,若论以往那定是鸡鸣之时便至,但凡于晨起之时撤开五洲府的大门,那,定能寻见一只对他痴傻发笑的猫儿,蹲伏于地上,等待着他的拥抱。 “瑶瑶今下昼时,可是未来寻我的,若不是有事?”他终究还是太过宠溺于她了,任由自己的双手被其把玩于掌中,似是在替自己探着手相一般,倒是寻常的认真。 “瑶瑶今下确是有事的,嘻嘻,瑶瑶终归还是有人惦记的。”她撤开了手,抬眼望向了他,虽然晃时之下寻去那董府都为负气而已,可究是孤单怕了。 “哦?难不成是那小嗣?”陈译现时终是转了眉目,眸光之中亦是复杂了几许。 “嘻嘻,无错!我说,木头,笨木头,瑶瑶我也是有人念想的,译郎可得好些护着我,藏着我才是,可莫要被他人逮了瑶瑶。”如孩提一般的思绪,如孩提一般的稚气,此刻的她,似在炫耀亦似在央求,请求他能如往日依旧般的伴着自己,莫要离开。 她到底是打错了算盘。 “你!瑶瑶,如此,你可太冒失了,怎能寻去那歹人呢?他可是欲强于你的!”斥责的声音流转于耳畔,但见她却依旧笑的灿漫,丝毫未有在意。 “嘻嘻,瑶瑶自有分寸的,译郎安了便是。”她还以为成功了,能见着他因了自己而撒泼些醋意,如此,真是女儿家的矫情。 但,他方才却为真的关切自己,并非有何醋意。 悠哉悠哉,彼哉彼哉。 “那你明儿仍是要去的?”无奈,uu看书 .uuknshu 顺着吧。 “嗯!瑶瑶我可得是寻了个系念的,当然得去了!”她的任性与脾性,却未曾留意过陈译的感受。 他将这猫抚于了榻上,而后便是独身斟起了槽酿,点点酸苦入喉,好不感触。 今下仍是做雨,撑着木芝伞的她似也俏丽了几许,只手端点起了群?,生怕自己落了个泥秽,掂量着脚尖趟过了街肆之上的水洼。 这江南仲夏的雨果真是潇洒,点点寖身飒爽不说,单这儿的水雾便是惹了人的惆怅。 要说最美的,还得是模糊的。 云雾之下的江洲自是矫气的,人影现一半,藏一半,屋檐下的滴答滴答似为歌谣一般,伴着过往的走声,伴着自己的呼声,倘若为诗书之人定是能有所感慨的。 她花弄着伞儿入了一家茶楼,底座到底是不够看的,得去得二楼往上方才能观见这昼雨天儿的水雾之美,半犹之意。 “哟,姜禛姑娘尚在的呀!”少年也是入座了,可究竟是眼斜了些,也就唯她探不明白。 “呵呵,邱诗郎也是登早的。”她点了点丹唇,于上下之间留出了一抹嫩红,等待着有缘的寖入。 “同姜禛姑娘赴会,定要赶时不是?呵呵,来,吃茶。”少年有礼的提了一杯给她,但见手上的动作倒是犹豫了,还是不敢亲触到她。 “呵呵,谢过了。”或是留意到了少年的心思,当下便是挪后了些。 她亦只是玩兴罢了,遭嫌之人寻求关注,遭寂之人寻求爱护,她的手,还得是为他所牵。 第28章 确是落了期憾 汪烨又将这竹枝伞掂高了些,生怕晾着这位爷了,倘若再飘个风寖个雨的,届时寒了这爷的身子,那自己怕是又得遭罪了。 这走声倒还算稳当的,落在了石洼上也似不见声的,几句茬儿的时间便已是过了门出了街,再瞥一眼这磨坊外的暗台仍是杂乱的,或溢或满的豆汁儿已是淌过水了,就如此糜费了,着实有些可惜。 “爷,您这儿,是渴着了?需小的帮爷您寻些水来吗?”汪烨搭了个手将这伞又挪高了些,瞧着自家爷如此凝着那磨坊,怕不是想水了? “无用,走吧。”又是渐起渐远的嘀嗒声溅起,伴着他的步子依旧不停。 ——瑶瑶。 这几日昼时虽是落了雨,可到底为江南这地儿的美,起初同汪烨临了这江洲或还不识其意境,自是觉得没了北方城的贵气,少了些许日里的闹腾,现下再赏倒也是不同的,确是多了一丝北方地儿未有的湖光山色,流水人家。 但,如此犹遮犹现的天光雾影却是唯独少了她,如那在水一方却不现伊人,这期憾就算是落下了。 “爷,过些儿时燕郡主可得来寻您了,您,怎的安排?”细丝的雨水拂近了身,倒也只算个绸缪,汪烨自是不在乎的,肩肘衣袖湿了便湿了吧,末了再扮上新衫便可,得亏这爷的身子尚为浸水,这龙到底是得在天上盘着,如若落了水那不就化蛟吗? 不成不成,有失身份,自己这爷究竟是居云攀月儿的主儿,可是不比寻常的。 ——不知,此雾此雨此云此水之中,瑶瑶,你又现何处? 这几遭的白昼她都未在,惹得陈译又是好一番失意,没来由的也多了一丝烦气,瞧见着水雾中的丹荷似也暗落了几许。 “爷,那燕郡主她……”汪烨早是歇候于一旁好半晌了,见自家爷似未闻见他这话儿一般,刚欲转言一番便是被其打断道:“来就来吧,随她。” 北方的地儿故而留了他颇多的期念,但,亦是埋了他颇多的惆怅,挥之不去。 若赶不走,那便随她来吧。 “汪烨,你先行回去吧,我,自己逛逛。”他似是寻到什么。 “姜禛姑娘好字迹呀,这,这书的可是尚有一手呀,好字!”少年双手高举着一卷已是点了墨的书册,她随意所书的诗句确是令得这少年叹不绝口。 少年稍前还在心中揣测着,这姜家的小祖宗竟也有寻常的一面儿,而后观其所书的词句竟也为如此尚品,当下便亦是生疑了起来,莫不是假作姜禛?眼前这位佳人怎怎的瞧着,观着,都不似传闻所述那般呀。 “呵,随心一笔罢了,不好不好。”这昂首插腰的作态可着实傲气了些,不为女儿家的矜持也就罢了,但闻着话语亦是十足的自满,保不齐往后或要因此而遭亏的。 她这吹呼的样儿确是溜哒入了少年的眸中,到底还是姜家的煞星,不假,眼下的她可又得是全露了出来,起首那娇滴滴的含羞娘,于此早是不在了,再观这自诩自擂的样儿,俨然一副夜郎化女的作态。 “姜禛姑娘莫要再书墨一番?”虽是娇横了些,可到底算个为美的,这一嬉一闹之间亦似有她韵流转其中。 但见她欢喜之时的笑意,似挑似扬的挂在了嘴边,那丹唇之间确是嫩红晶透的,而这活脱之下的脾性亦似越瞧越是顺眼,倘若同她熟络了自也不觉厌嫌的,甚者,或还有些俏丽。 书腹之人即是呆拙的,这窈窕淑女的文章品多了,亦是见不得女子的撒泼,如姜禛这般的俏女子究竟得惹人爱不是。 “不了不了,倦了,我可得撤了,现时已过晌午了,我这会儿子得归家呢。”她闲时即会想着陈译,倦时亦是如此。 “那,不妨容在下送姜禛姑娘一程,如何?”少年藏着眸中的异光朝姜禛近而靠来,慢慢的,迂至身前。 “送我?呵呵,不需了吧,这路我可还认得,而且……”她并为把话言完,确是出于自愧罢了。 而且,如我这般的讨人厌嫌,自不需送客了。 她需要的确不是护送,而是陪伴,且非陈译不可。 “姜禛姑娘,今儿个这地儿可是不待稳妥的,你看……”终归是留有他念的,却还不死心。 她为何要拒绝自己呢?这江洲可是无她所依的,对于自己的如此好意,应当,应当惶恐才是呀,少年如是想道。 “呵呵,不必不必,说了不需的,邱诗郎可不是说念想我了嘛,而于那花坊之中的,想必也是你吧。”姜禛可是有些烦急了,他,这少年,为何目的,她可是明了的,但,这少年所念所虑也并不错,为真,可到底是撅脾性,当是不愿承认的。 ——皆是歹意,并非真心想同我交好,难不成,我,当真如此惹人恶嫌? “这,你,都知晓了……”少年怵立在了原地,愣头愣脑的样子倒是不同了。 “呵,自然。”她早是提溜着花伞过了身,并未再理会那少年,想着,忧着,一会儿该凭些什么小见礼赠他才好呢? ——便购置些夏瓜于那木头吧。 虽如此念在心上,可她,却犹豫了,并未在做步,确是面露桃花的回首望向了那邱诗郎,眼眸之中似是流有趣味,此刻,无人知晓她的那些小九九在盘算着什么。 对头这桌也坐有一位少年,独身而息,赏的是那章台柳,渴的是那东京酒,忧的是那含花草,念的是那姜女楼。 或是方才姜禛背对于他,尚未发觉其现,这会儿再瞧着倒是引得她留目了片刻。 “这位郎君,怎个称呼呀?”她这装腔做戏的样儿确着实是愈发谙练了。 倒也是不曾见外的人儿,竟是不询其见但落其位,可算是坐稳妥了,姜禛已是伸手将这茶壶提于了手中,先是为面前这人续上了一杯春暖,而后便是见她挪动着杯皿,也为自己沁上了一杯花开。 “易成。”姜禛的现身似也为这泛潮的天儿留了几许移时的燥热,彼岸涓水阑珊处的灯火也是点亮了一二。uu看书 .uukanshu.om 快要入暮了。 “易成?易成易成万事易成?!”姜禛自顾自的打趣道,但瞧他并未抬头望向自己,也未接自己这话茬,着是惹得自己稍显窘尬了几分。 这二人倒是皆未搭理这邱诗郎,只是各拥心绪的抿着清茶,被晒在一旁的他确也未先离开,只是想要知晓姜禛这妮子到底再买什么关子?莫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或在候着自己? “那,郎君可否送小女归家呢?这愁天儿虽是飘渺的,可,姑娘家的足袜料子少,薄了些,怕得是湿落的。”又是往前贴近了几分,但见她的胸口已是抵在了台边,却仍似想亲他更近一些,那探头探脑的小猫儿这当子又是被他给唤醒了。 “呵,姜禛姑娘,既是要归家,那不妨就容在下……”邱诗郎的话语方才婉转了一响子却是被打断道:“好的。” 当是瞧着他走到了姜禛的身旁,似凝似探地注视着她,虽未有言语,确是见着垂了一只手心在姜禛的面前,而后,等待着。 “那,邱诗郎,小女子便先撤了,往后可莫再去那花坊寻我了。”透过了二人十指紧扣下间隙,恍恍惚惚见,似见着一道滞于身后的晃影,即是那邱诗郎的冷貌了。 目送着二人于此远去,离至,窗霾旁的身影竟也是有了伶仃的模样,不明所以不知所谓,仿徨之间却又是坐了下了,那杯中的半晌荡漾已是被这邱诗郎一滴未剩的吞下,涩了个无奈,涩了个惆怅,自是没来由的感觉心头空落了些许。 原来,自己亦是那个惶恐无依的人儿。 第29章 淌着水湿着心 现下虽已为日转之时,可哪哪望着也寻不见一抹昏黄,寖入眼眸的皆为一片青灰的朦胧,倘若那杜老先生能于这溟濛的甘霖之中漟上一遭,嗅嗅这水雾云霾的清香,想必也欲魂断于此吧。 到底是江南这山水地儿的意境,落了愁的天儿就是徒添悲绪。 他同她的身影映在了小石桥的积洼上,渐近渐远,渐浑渐澈,随着点脚处的涟漪而泛着波荡。 “瑶瑶,当这点儿,可莫要再淌着水了。”陈译轻挪着手将她牵到了自己的身旁,这只小猫儿怎的劝都是不见闻的,方才走步亦是如此,稍个不留意便是踩了一脚的湿稠。 “嗯。”小石桥下的汩汩流水浮着灰白灰青的色儿,透着飘于空中的露水净是映在了面上,她这会儿子的脸色可着实阴了些。 “怎了?莫不是有心事?”日里的活脱劲儿早是不现了,但瞧她那安分乖羞的样儿便是不难知晓的,她,或是有梗于心。 “嗯,瑶瑶有心事。”她的步子放缓了些许,或似想同这陈译更亲一些,脖颈后的背领已是贴到了他的胸膛之上,享着他吐露而出话语,气息,飘入了自己的耳畔。 耳背之上的苍白终是现了一丝暖色,或许真是凉着她了。 姜禛的步伐俞行俞缓,不会儿便是歇候在了原地,但见她抬眼凝眸时的踌躇,犹豫,此刻,她那欲言又止的话,她那欲露又躇的意,陈译都懂。 她的眼眸亦在叙述着。 这濛濛细雨的天儿仍是不见消停的,这裙衫裤裳尚且裹实,即浸了小雨也大影响,就怕又是一脚踏空,入了小石道上浅洼短坑,届时,足袜单薄,保不齐又得踹着湿寒归家了。 “译郎,你,说的无错,瑶瑶或许确是无人要的。”生怕又会淌着水了,姜禛掂着脚尖,轻声步挪步到了陈译的面前,而后…… 探手而出,环抱住了他。 “那邱诗郎亦是如此的,瑶瑶,确是惹人厌嫌的。”或许是因了这细雨吧,她的话语传了陈译的耳中,竟是感觉有些湿润。 “译郎,你,你说的无错,确是如此的。”又是三两滴雨露滑过了枝杈,自伞沿之上飘零而下,落在了姜禛的肩上,落在了陈译的心上。 “或许吧,但……”陈译并未把话言过,只因他瞧见了姜禛抬眸时的期望。 又能如何呢?此下这般若是想拥那便拥个尽兴吧,拥个自在吧。 他的心跳声很是急促,一阵的“砰砰”声作响,这既是他的躁动,亦是姜禛的归宿。 待得二人的心绪尚且不为凌乱时,如此方才将手自姜禛的后脑瓜上撤下,令她暂且能从自己的胸膛之上脱离,于后,亦是重复了一番。 虽是牵着她继续朝前走去,可这小桥流水人家亦并非风景,二三仿徨之下确是晃悠进了泥泞之中,湿漉漉的足袜束着脚丫当是不适的。 “瑶瑶,你来掌伞吧。”陈译侧身望向了姜禛,亦是瞧见了她那本是净白的云头锦履,此刻已是染上了污浊。 “嗯。”虽不解其意,但姜禛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招了招手便是接过了竹枝伞,高高的轻点起了脚尖,倘若要为他抚伞还需抬些手方才能遮过头顶,如此这般的动作,时儿久了自也是会感到酸楚的。 陈译却是另有他意。 “译郎,你怎的忽然就……”于姜禛的疑声之中,慢慢的,自己已是落入了他的怀中。 “瑶瑶,你的鞋袜可都脏湿了,倘若如此这般走下去,怕是要患寒的。”现下这般境况,若再为他抚伞倒也是不酸手的,但瞧姜禛将伞枝轻斜,于这水雾缪雨之中,护着他,亦护着自己。 小韭晃悠着身子绕过了门帘处的吊饰,一步两步的哆嗦净是将木盆中的水撒了个磅礴,怕是待会儿又得重新端上一盆了。 “三娘,您这日儿去那了?怎会将这足裳脏湿成了这样?”小韭揣好了棉帕,方才尚在为姜禛洗脚,将这湿漉退却干净后确是舒坦了颇多,那净滑的小脚丫子亦早是回现了出来。 “我没去哪,就是,就是随便溜达了一会儿。”姜禛还在念着今下的种种,陈译给予自己的回答并不是她所期愿的。 “咸了!腻了!甜了!”这屋头内的香味儿可着实是馋人了些,但见那各色的菜肴摆在了姜禛的面前,竟是不得喜的,味同嚼蜡。 到底不是这菜品的歹劣,而为她这心境败了这胃口。 “三娘子,咱个还是莫要出门了吧,这天儿可不为好的。”小韭随在了她的身后劝道。 “不成,我还未食足呢!”她抬手缕了一束发青于手中把玩了起来,不时便勾着指头打起了圈圈,确是俏皮了些。 “可,可,这雨天儿也不见有多少铺子起市呀,娘子若是饿着了,咱个,咱个归府上便可了,这地儿也是不得稳妥的,别再落了磕碰的,届时小韭可又得挨手板了。”小韭好一阵的劝说却是不待她支声的,只是继续一个劲的朝前去着。 于坊市中的铺子确是熄灯了大半,可那些三寻三的酒楼却仍是亮着火光,远远的望去便同那河岸旁的灯塔一般,格外醒目。 待得姜禛领着小韭随意寻了一家酒楼,于后便已是落坐其中,她倒是不拘谨的,起声唤了个小二便是嚷嚷了许久。 这酒也有了,菜也齐了,自当饱腹一番才是,但见小韭却是抢先一步将那酒提护于了怀中,劝嚷道:“别,别,娘子您可莫再动酒了,小韭这伤可还刚好呢!” 姜禛这会儿倒也是听劝了,自是不愿小韭因了自己而挨板子,但,还是因了他的那句“瑶瑶,uu看书ukashu.co 你以后可莫再买醉了,好吗?” ——好的。 “呵呵,这丫头倒是有点趣子。”于三楼档口处的一名黑衫男子含首低眉而下,其眸光所落之处乃是坐于下方的姜禛同小韭二人。 “这,这,六哥怕是糊涂了吧,竟是同这蛮妮那般亲腻,糊涂!”黑衫男子的对面尚坐着一位长发垂于胸前的青衫少年,只是,这少年的面相可着实娇嫩了些,峨眉并起,秀丹凤眼,怎怎的都为一个俊美,但闻其声亦是纤细,毫无男郎那般的英气粗犷,莫不是,莫不是那阳宠之人?! “不然不然,如此活脱的姑娘倒确是少见的。”黑衫男子又是斟了个满杯随后一饮而尽。 “什么活脱,四哥哥你瞧她内吃相,毫无姑娘家的内敛,我就纳了闷了,绣姬到底哪不比她了?!”这青衫少年的性子倒是同姜禛有些相仿,亦是絮叨起来便是个没完没了了,但瞧他方欲举杯而尽之时,却是被对头的黑衫男子劝阻道:“珺如,你可不能动酒,出来前咱们可是有过约的。” 举着酒斟的手自桌前稍顿了片刻,似思似虑了许久方才撤手,但闻那埋怨的话语倒是叨唠个没完“哦,真是,真是不运,起初再宫里便是哪哪都看着我,现下偷摸着溜了出来四哥还是如此,我……” 青衫少年的话语亦如那娇滴滴的涓水,晃啊淌啊,终是漂进了黑衫男子的耳中,或也似习惯了,一眼笑意便是堵住了他的嘴。 “咱们明儿便去找六弟吧,顺去瞧瞧他那爱许。” “哦。” 第30章 怕要不得自在 这濛濛泷泷的愁雨可算是歇息了,待得潮气褪却亦是舒适的,片片积洼虽尚留于石桥小巷当中,可到底算个好盼头的,这江南水乡的飘渺亦是美观的,其意有境其境有意,定能惹人感慨一二的,但这时儿久了自也是泛着潮气的,似感觉身子骨都寒溺了颇多,这街肆确是湿漉漉的,这人心亦是愁碌碌的。 好在已是云开见日了,这眼眸同心神也算是见着晴了。 她可不为好惰的人儿,现下这会儿若不是陈译尚在府内待客,她怕是又得好生打扰一番了。 姜禛坐在了泗娘的身旁,于此正协手同她书画一番,泗娘究竟是卑妾的那位,不略四书,不识四艺,唯那招蜂引蝶的舞姿尚算是精晓的。 但见二女一左一右,一人抚着砚,一人挥着墨,手袖之间自现几许会意与亲腻,倒也为书味儿的。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泗娘定是个聪巧的,短且数日不过,竟已是扮着书墨学的倒是有模有样的,这字里行间虽是未曾有韵,字迹尚也稚拙,但为她的老师,亦是姜禛倒是颇为的满意。 “姐姐所书的这词可着实为好呢!”她将手撒开,观着赏着亦是善好的。 “呵呵,还是妹妹带的好。”陈译碌客的这些日也算得清净的,但到底是闲先不住她,这不会儿便是同泗娘熟腻了起来,早是以姐妹相称的二人已是可携手出街了。 不论他人旁亲如何待这泗娘,可究竟为姜禛亲哥的所许之人,当是不会怠慢的,而这泗娘更是本善,早是惹的姜禛同姜老太太与崔周二姨夺声了一番,虽也各有各的脾性,但泗娘有了姜禛作伴亦是那风花有了雪月,尤是自在。 “呵呵,妹妹今儿个怎未寻去陈公子府上呢?”泗娘可是勤快的,现下亦是同这姜禛学起了茶术,这备、洗、取、沏、端、饮、斟、清亦是略晓一二的。 “他,他说府上遭了客,所以,所以……”所以她便是避了,倒不是陈译好面儿嫌她这不礼的样儿,反是她自己有所他虑了。 不止为远客近亲的面前她选择了逃避,而是于所有识她姜禛之人的面前,她亦是不愿于他的面前现身。 只因了她的羞涩,不愿让他人瞧见自己那不与寻常的娇滴样儿。 自觉羞愧。 外人所言的“姜祖宗”于他面前却是株“羞花草。” 她又何尝不愿日日夜夜赖着那陈译呢?但于自己的亲哥面前都尚露胆怯,又怎能与他携手现身他处呢? “所以?是陈公子不愿妹妹你去寻他吗?”于此片刻泗娘可是观了个仔细的,定有他意,莫不是二人有所争? “不是的,只是妹妹我……”如此露短之言她又如何能讲的明了呢。 “呵呵,妹妹莫要忧愁,同姐姐说些,姐姐或也能提点妹妹一二不是?”泗娘牵过了姜禛的手,于那手心之中渐起的暖意亦是令得姜禛安稳了些许。 “那,妹妹同姐姐道出了,姐姐可得,可得为妹妹守言才是,莫要同他人有所吐露,尤是我二哥和那木头!”方才还尚在犹豫之中的她,却是因了陈译先时的一席话语而定了心。 那是二人的头一次相会,羞怯,怀躇,却也最是眷恋。 “姜禛姑娘,你莫再要逃了,好吗?” ——好。 “因……因了妹妹的羞心。”她将这般心事吐露而出之后,似羞似臊,似愧似怯,终是红润了脸颊,眼眸之中的月儿也似临了四月一般,桃月桃花粉面羞。 “呵呵,妹妹能有此态应当为善事才对,不必有愧。”泗娘这遮眼含笑的样儿,倒是比作乖的姜禛仍要温雅许多。 “姐姐,你,你莫要再笑了。”言罢,她便是背过了身,双脚提搭在了背椅的赶枨上,而后亦是藏头含羞而下,环抱住了膝盖,俨然一副露臊的模样,好不寻常。 五月初五重午节,仲夏端午,日龙星归位,即为大吉大利之象,恰逢云雾山雨方去,江洲四下之内的居客或旅者纷纷于今时赶街出肆,皆是为了今夜的女儿浴兰宴。 除了姜禛,这一年四季的盛贺皆于她无关,既因了她的无趣亦因了江洲嗣民对其的厌嫌。 女儿浴兰宴,自是于重午节的前夜出街,小姑娘家需系端午索,戴艾叶、五毒灵符,寓意祛湿毒祈平安,愿得来日嫁个好君郎。 她仍是一副活脱的样儿,只要不现于陈译的面前,即是寻常的,去年的她可是把自己锁在了屋头内,不愿出街亦不敢出街,全因了那句“丑女!”当是恶语罢了,并非为真。 “你就为那姜禛对吧?”一名面相清秀的束发少年于身后唤道。 “你……你是何人?”姜禛回身同这人询道,但见他的长相可尤是俊美了些,仿若作个假娘子怕得会羡煞大多女子吧。 “我?我你自是不需知晓的,你就为那姜家是千金对吧?”少年又是挪前了一步而后询道。 “嗯,你要如何?”姜禛似已警觉了起来,那凝视于少年的眸光也是一刻不散的。 少年闻言却是并未应声,晃悠着步子不时便是近了身,上瞧瞧下探探地打量起了姜禛,而少年这般的扫视于自己亦是令得姜禛深感不适,姜禛自是熟知的,这种早是对他人抱有成见的眸光。 虽不知少年有何他意,可姜禛亦是受够了,于前她或要逃或要避,而现时却不会了,皆因了他,陈译,姜禛相信有他在即是万安。 “你瞧够了吗?!”姜禛的手已是落在了少年的右衽之上,双拳攥紧似要将他提起一般,倒是奇怪的,她手劲不过寻常罢了,竟似真的能将这少年拎起一般。 估摸着应是他太清瘦了吧。 “你,你,咳咳……”被人拽着衫领束着脖颈的滋味自是不大好受的。 于下昏时虽尚未转暮,但见市井之内早是人海人潮的,想必此夜也定是喧乐的。 ——这木头彼时在哪儿呢? 姜禛又是穿行过了一条街巷,四下觅寻。 ——这酒酿的葫芦能被他所好吗? 这会儿已是踏上了清淼之上的石桥,他便是于此观见了自己的哭妆。uu看书 ww.uukanhu.cm ——那个,那个会是他吗? 前方的一席晃影勾住了姜禛的眼眸,探着,寻着…… 无错,正是他。 姜禛的脚步俞来俞是欢快,轻盈,离他越近便越是感觉安心,若是自己现于了他的眸中,那,定是最可爱的自己。 “木头!木头……抱歉……”于欢期之间坠于仿徨之时,此等大差定是扰人思绪的。 不运,她辩错人了。 ——哪儿呢?到底,你到底在哪儿呢?!木头…… 同是于仿徨之下的自己被身后的轻触所唤醒,如期而至的还有那温柔所化的昵称“瑶瑶。” 回首寻去,便是自己所期望的那般,虽不为灯火阑珊处的伊人,却也是相顾虽无言的会心。 只是,他的身旁亦有二人,立于左侧之人,不识,而怵于右侧之人,那或慌或恐之人…… 乃是今下午时的那位少年。 “你!你!你!四哥哥,就是这蛮妮强凌于我!六哥,你也不管管你家这小娘子。”少年躲藏于陈译的身后,甚是怯怯的凝向了姜禛,今儿个他确是见识着了这妮子的犷悍。 “珺如,你莫不是又私溜出去了?”对侧的黑衫男子询道。 “我,我就是乏了便想出门走走罢了。”名唤珺如的少年狡赖道。 “唉,定为你主动生事,呵呵,姜禛姑娘莫要过心了。”这姜禛自不会过心的,她现下可全念着那陈译呢。 但,有喜有忧,喜在相现了,忧在并非为二人独身相会,如此,怕是又要不得自在了吧。 第31章 不现面儿的她 珺如的怨嚷声确是唤了个没完的,这碎碎念的功夫倒是不比汪烨了,四人现下早是走了街,步了巷,待到转暮之时随目寻了一家食肆,虽不为富丽的,但仅为饱腹倒是充余了。 絮絮叨叨久了这会儿子倒也都熟络了,那黑衫男子乃是自家老四,唤作四郎,但见姜禛瞧着却是狐疑,这人儿竟是不愿露名,同早些的陈译倒是一般。 怪哉怪哉,怕不是另有目的? 而那嘴巴子啰哩吧嗦起来确是不休的,他名唤珺如,到底是同姜禛无二的活脱样儿,自打着了座,这嘟囔的嘴亦是未歇停过。 “你,你可休要靠过来!” “四哥,四哥,她,她瞪我!” “六哥,六哥,你到底管管她呀!” “你莫要望向我,还不快些瞥回去!” 这四郎或早是习惯的,确也未瞅他有何作态,依旧那般自顾自的酌着酒。 但瞧陈译现下那耷拉着眼眉的烦气样儿,想必是扰着心了。 唤便唤吧,嚷便嚷吧,自是这珺如的闹欢罢了,姜禛到底是未曾在意过的,她的眼眸早是烙了个身影的,挥之不去,亦不愿挥去,痴儿倒是真的。 下了眼眉,躇了手脚,乱了心绪,红了面旁,虽是不喜那姜禛望于自己,但见这珺如彼时倒是观了个眼明的,观了个仔细的。 奇了怪了,这妮子,她,此刻这怵着的样儿,莫不是着了道了?珺如如此想道。 虽尚不知晓个所以然来,珺如现下却也是不揣着掖着了,反是一个劲儿的开始羞弄起了姜禛。 一会儿晃去一眼,一会儿提个嗓子,似为膺惩似为舒气的相儿,瞥着见着哪哪都似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儿,好不惹人。 “姜禛姑娘?姜禛姑娘?咋个了这是?岂能不支个声呢?” “喂!这当子同你问话呢!” “姜禛姑娘?莫不是馋饿了?呵呵……” 珺如的声儿倒是不为奸的,虽为讥弄的话语,但闻着倒也算是细润的,如此阴柔的男郎实属稀见。 她的眼眉亦是更垂下了些,那或潮或讽的话儿当是入了她的耳,即如此这般却仍是未做言语,只因此时此刻,陈译就落座于她的面前,自是不愿让他瞧见自己泼蛮的样儿,或羞或忍的净是接受了下来。 珺如是舒坦了,可她却是局促的有些过了头,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不得自在。 这亦是她未有料到的。 “呵呵,终是待到解脱了。”陈译揣着她的手走去了这街肆之上,偶间的回眸一笑亦是为她徒添了几许仿徨,迷失于他的眼前。 眼眸之中所触所及皆是一席笙歌鼎沸,花天锦地的光景,点点光晕扰着身影,丝丝阙影惹着心绪,即欢喜的人儿俞是欢喜的,可怜的人儿俞是可怜儿。 “嗯,确实为解脱了。”姜禛于此虽是同他应话,却而未曾望向过他。 “珺如那厮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些,倒也不是有心的,瑶瑶可莫要上心了,明儿个我会训的。”绕过了脸前的一位看客,陈译同姜禛抚慰道。 “嗯,无事的,无妨。”她的声儿略显了一许无奈,自是有事的,可于他面前亦也无事了。 走步寻闹之时亦忽有踉跄,旁人或戏谑或打量的眸光皆是烙在了姜禛的身上,攘着裙襟的小手似也有所颠颤,轻挪动着手掌,自他的手心之中现着不安,而后便是十指紧扣。 二人的手掌之间亦是不露缝隙,但,于此情愫同杂虑皆存的境况当中,他与她亦是留有间隙的。 “今下这过了雨的天儿倒是有味的。”她到底是不为头一遭如此了,何忧何虑,陈译自是知晓的。 “嗯,确是清爽了颇多,人儿也是有了精神头的”她转了念想,未再留意旁人的异议同窥探。 倘若是二人独身相随,她定也不会如此含羞的,但,今夜的行客可着实稠了些。 二人在这街肆两旁的光影摇曳下亦是现的迷离,又为一个恍惚下的踉跄,险是有所磕碰,好在陈译于身后牵住了她,再瞧瞧她那额首之上现落的滴滴汗珠,眼眸之中下掩的不适,虽是藏了话语的,但陈译早是读懂了她的眼神。 到底是不该让她遇着陈译的,于前的娇蛮亦是变了羞怯。 “瑶瑶,你为何未佩这艾叶?”过往的姑娘家皆是有所祈的,唯她不是。 “艾叶?瑶瑶今儿个尚为头一次逛着女儿节。”她又是将头撇去了一旁,埋了眸光,而后抬手拢了一缕青丝往耳后挂去,但见自眉目之上的一绺发鬓还是垂了下来,藏了她的眼眸,隐了他的身影。 虽是未有女儿家的那份细腻,可到底是暖心的,陈译的手触已是从她的额首之上抽离,为她拾发亦是陈译的头一回。 待到置了些许的艾叶与五符,当下也要替她佩戴于身,如此,叮呤哐啷的人儿又是多了一位。 或是这飘升的天灯所致,今儿月下的点点繁星似也暗落了颇多,唯那满天祈愿的光火接引着下方拙小模糊的人儿。 自一盏油灯的光影缭绕之下,自一席月景的光斑点缀之下,踌躇晃晃的她终是开口道:“我们,往后还是莫要如此了吧,莫要在这人多之时……” 话音未散却已是撤了手。 “瑶瑶,或给译郎徒添忧乱了。”她的话语亦是夹杂着他人厌嫌的目光。 “是嘛。”他掂量着抬手抚过了一缕乌丝,却有他念。 “嗯……”所述之言亦是事实,确是因了自己扰了心绪,但,却也并不愿就此别去,究竟是矫情的。 “那你于此稍待会儿,莫要离开。”同这话语所及的还有他那远去的背影。 ——嗯。 没了他的相伴却也令得姜禛收心了好多,左近右邻的种种留目尚也不能搅扰到她了。 他,陈译,到底是自己柔软的一面,亦是让自己善好的一面。 车水马龙穿梭之下的乐嚷过嚣虽是未曾打搅到她,但似将转瞬之间渡成了沧海桑田。uu看书 uukansh 盼着他,待着他,念着他,这会儿子的时些似变慢了许多,着实是熬人的。 又是那颇为亲悉的唤声道出“瑶瑶。” 但见眼前的陈译已是近了身,不解的是他那背于身后的双手,似期似藏,尤是故意的模样。 “瑶瑶,你将眼眸阖上。” “嗯……” 黑幕下的期盼所唤来的是一片触落于面旁之上的冰凉,似是什么硬缚之物将自己的面相所遮掩其中。 “我倒是无妨的,但如此,应当能令你定心许多吧。”瞧着她眼下佩戴着戏脸的模样倒是多了一丝另味儿。 大数皆是美人含羞,伴遮半掩,现的是佳人三千的妖娆,藏的是他人对其的臆想,幻梦。 未有料到今下的姜禛却是将真容尽数蔽下了。 掂着脚尖伐着巧步,胡头假面之下的乃是一席萃罗犹碧的霓裳绣裙,倒也为善美的。 “呵呵,木头,这样你可就瞧不见瑶瑶了。”那欢欣的笑语终是自姜禛的口中吐出,随风扬起,乘兴而来,飘入了陈译耳中。 “瑶瑶的面容我可都念着呢!”眼下虽是观不见赏不着她那俏丽活脱的样儿了,但,终归是入了心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悲早是刻入了眼眸,亦是不用瞧见的。 但见不远处的走客尚在燃灯,而后双手将天灯奉上,升空,看着自己的祈愿渐起渐远,想必自己的愿儿亦是能被知晓的。 “瑶瑶,咱们也许一盏天灯吧。”陈译抬手所指之处,即是那凭售燃火煤油的铺坊。 第32章 不料是假公子 “瑶瑶,暖和吗?”伴着火折子擦拭而起的丝丝火絮映入了二人的眼眸之中,继而飘飞进了天灯之内,燃在了油蜡之上,霎时间便是焕然了二人周遭的光景。 自有点点萤火旋悬于二人身旁,自有一份温暖于烛光之中递来,瞧着看着到底也似暖心的。 “嗯,瑶瑶是暖和的。”她又朝陈译的身旁挪步了些许,眼下早是将小脑袋落在了他的肩颈之上,甚是舒坦,不时扭头瞥去一眼,自能嗅见他的气息。 待得这盏天灯俞燃俞亮,似扶摇而起即要脱离二人的手心之时,终是撤了手。 观望着如此善美的一幕,终究是恰逢好时好景好人的。 仰额朝夜穹之上望去,方才二人那寄为念想的天灯早是高挂于星下,掩埋在了他人的千百祈愿之中。 片片缕缕的火光夺了日里星宿的辉烁,藏了今下月儿的圆缺,却拂去了三千伊人的善想。 美哉,美哉! 确是无巧不成书的,今儿个的他们到底还是遇着了。 “哟,这是二妹不是。”与姜禛不同,这姜泸单是瞧见了自己的亲妹便是乐腾了起来,那似打趣似笑弄的轻快话儿已是吐出,但见他此刻的笑意也着是俊逸的。 “呵呵,好妹妹,你也在的。”泗娘牵着姜泸朝姜禛缓步行去,那面儿上的笑颜亦是由善转欢,确是没来由的想同她游肆一番。 日里居于姜府,泗娘总归是不着待见的,姜泸又经时外出打道,幸是有姜禛应在自己的左右,即是安好的,闲暇之时确也有个唠话的伴儿不是。 “二……二哥?!你们……你们咋个来了?!”如那脱兔,如那惊鸟,现下的她早是自陈译的手心当中撤开,好生一副露羞的相儿。 虽是面儿上遮了戏脸,亦是不能寻见其神色,但那慌慌张张的小蹦步子,同那蹲首掩面的小动作,皆是可以臆想的到,此时此刻,姜禛那慌了眉梢,羞了眸光,臊了脸旁的红润模样。 假若她的手再不松开,怕是陈译的衣角便得被搓攥的秃噜了。 待到女儿节的街闹过后,即是该入沐汤池了,滑洗凝脂,自得清心。 但见二三涟漪荡漾而开,姜禛早是轻阖上了眼眸,随性嘟囔起了唇珠,而后随意吐出一口浊气,享着被热乎的池水寖裹全身的恬逸,哪哪瞧着都为一个舒心的,而那红彤彤的面相,倒也同她作羞之时一个样儿。 无愧是五洲府的汤池之地,浮着的各色花瓣,香囊,飘着的种种芬芳,沁香,扶台之上亦是挪列整齐的澡豆,猪苓,大枣等洒身之物。 如此瑶池之地,甚者能逐臭而进飘香而出。 “好姐姐,你……你可莫要再望了,妹妹我可算不得窈窕。”她藏身而下浸入了池中,似是不愿被泗娘瞧见一般,只得露出了小半个脑袋瓜子,继而躲避着她的眸光。 “呵呵,好妹妹到底是太拘着了,这儿尚就咱们姐妹二人,妹妹大可不必如此。”如若究其身段,那姜禛自是不比泗娘的,好歹是花坊里留了名的角儿,自是婀娜的。 这当子泗娘早是起了身滚着池水朝姜禛走去,但瞧见那点点滴滴的水珠,似滑似淌的自泗娘的净肤之上落下,此等白皙娇嫩倒是无差于姜禛,亦是滑腻似酥,细润如脂。 “呵呵,好姐姐,我的好姐姐,可休再戏着了。”彼时的二人已是耍起了水,确是见着泗娘挑手泼水向了姜禛,不时移身轻靠着对方,甚是亲腻的撩逗而去,亦或探手细抚于冰肌之上,为其沐身净浴,偶有欢嚷声道出,夹杂着嬉戏之时溅起溅落的水声,好不惬意。 确真如姐妹那般的毫无芥蒂,玩着闹着,不会儿便已过时了,全未发觉此下早是于门外步来了一人。 “咚!”忽而一声摔门的响音传出。 而后便是寻见了两道于汤池之中的晃影,虽是隔着一层朦胧向望,但二人那似鳅似藤的纠缠嬉耍的情景,尚也能观个明了。 “啊!怎的是你!”姜禛同泗娘皆是闻着声回眸朝来人凝去,但见竟是那珺如,不曾料到她亦是那女扮男装的假公子! 却也不怪得如此,先些时那阴柔的话音,同她那白嫩俊美的面相,于此想来作个姑娘家倒也是寻常的。 “哟!可不是姜禛姑娘嘛!怎的了?瞧着我亦是不悦了?”珺如终归是栽了跌头的,似还陷于前时在食肆之内的伪象当中,当真念这姜禛并非更前那般的娇横,如此,亦是来了兴子,继打算再于潮弄一番。 怎奈何,这会儿陈译可并未现身,姜禛亦是不揣着羞心了。 “你!看招!”又为一番拳脚踹搡抵来,姜禛确是不惯着他的,于前仗着陈译在场便是嚣嚷了起来,但而这会儿子到底是该自己撒撒气了。 “你,你,莫要再如此了!四哥哥!”再见这珺如却是半身跌挂在了石壁旁的走道上,再瞧下半身也是光溜着屁股浸泡在了池水当中。 此情此景,样儿样儿看着,瞅着,确着实滑稽了些。 “饶命……姜禛姑娘……”珺如当下似是那滑了岸的泥鳅一般,浑身湿漉漉的,赤身并作大字躺在了地上。 姜禛自是留手了,究竟是那木头的旁亲,这若是落了疾什么的,自己也不大好解释的。 “呵呵,姑娘家的是叫珺如不是?”泗娘打着圆场将珺如搀扶起身,但见她卸了男冠,散发宽衣后确实为女儿家无错,不单如此,这盯着久了竟也颇是顺眼的,俞赏俞是仿如姜禛那般的洒脱俏丽。 “未想到你也是姑娘家的,嘴皮子却还如此毒辣!”此等话语自姜禛的口中吐出着实有些自讽了,自己不也如这般的吗? “好了妹妹,莫再激着珺如姑娘了。”泗娘身立于二人的当中,如何看着都似姜禛同珺如的尊长,劝着拢着这俩孩提归好。 “哼!为女扮男,岂非歹人?!”顾她挥手之间便是朝珺如甩去了一丝鄙夷。 “你!罢了罢了,uu看书 uukanshu.cm 到底是野丫头,不识江湖险恶,不辩人心难测!”所言确是为真,无错,但终究是珺如这大大咧咧的做派所致,如若假作男郎当是易事一件,扮上男相即可。 “同你讲亦是讲不明了的,这女儿扮作公子,那好处益处可是颇多的。”珺如吹嘘着鼻子,好生一副自得的模样。 “譬如?” “譬如如此……” 待到转暮破晓晨辉之时,屋外鸡鸣狗吠一阵,虽是扰了姜禛的好觉,既也把着时唤醒了她。 “嗯……”撑了个懒腰,惺忪朦胧的慵懒样儿仍是挂在了面儿上,随后便是盥漱更衣,以往的她倒也算是个勤快的主儿,自是闲不住的,可今儿个却着实起的登早了些。 终是将早事捋完这才推门而出,带着些许的倦意晃悠着步子朝前走去,迷迷糊糊之际已是登临了泗娘的门前,稍作等待于后便也是做响道:“姐姐,姐姐,起了吗?” “这儿呢!呵呵,好妹妹,在这儿呢!”这泗娘忽而的窜出可着实是惊了姜禛一个清醒,忙回身望去,嚷嚷道:“姐姐,你!你可算是惊着妹妹了!” “抱歉咯,这可不吓着妹妹了嘛,呵呵。”此时的泗娘早是换上了一身锦丝红裙,即同往常那般的妩媚。 想来也是寻常的,自这泗娘入了姜家以后,旁人亦是有所留意的,都说姜家早有一煞,彼时却也添了一美。 “好妹妹,咱个真的要同那珺如姑娘一起吗?当真要去吗?” “呵呵,那是自然的,好姐姐你收心即可,万事有妹妹在呢。” 第33章 好1顿的训斥 “他”。 现下,身着一席流云刺花的锦绸青衫,足裳亦是换成了男郎方才穿饰的厚绣白屐,万千青丝以羊脂发簪盘束于脑后,额首之上的一绺发鬓则以锻佩碧蓝的发冠拢于耳后,再顾见此番扮相确也为俊逸的,柔和之中亦不失英容之气。 倒也算是位美君子。 “呵呵,好妹妹,不妥,眼下应当唤为俊妹妹了,呵呵。”泗娘亦是同眼前的姜禛一般,早是褪去了先时的女裙,更上了一身男儿的服饰。 “呵呵,俊姐姐才是,俊姐姐方才为真正的俊美!”姜禛自铜锡镜前转了又转,晃了又晃,似自赏似显摆的凝着镜中的自己好半晌了,这方才回眸寻向了身后的泗娘,但见她亦是尚比自己妖美颇多,不禁感叹道。 假若说姜禛乃是醉酒提壶的逍遥子,那泗娘即是这三千红线之中的多情郎了。 一人顾得自在,一人瞧得妖娆。 “怎么样儿?!我珺如所述之言不假吧?!”这昂首阔步的样儿可着实有姜禛自傲之时的那味儿了。 彼时的二人自是俊美的,可到了珺如这儿,却是落了差了,既因了她那大大咧咧的作派,亦败了她这为女扮男的模样,勉勉算为善美的。 无差,倘若姜禛露了她那娇纵的相儿,自也只得落个善好的。 假若提及花坊为这江洲最为欢情之地儿,那这问柳居即是江洲最为泛情之地儿了。 当年的中唐诗豪自信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惜了,时时变迁,如今这鸿儒往来的地儿,一早是沦为了滥情地儿,寻见最多的亦是那假作诗者的男女借着做诗措词之余谈欢求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待得姜禛将如此诗句书墨完毕之后,亦是如往日那般的引人瞩目,一旁的看客或诗者纷纷投以掌声与赞许。 “姜诗郎好字迹呀!” “呵呵,姜诗郎真乃苏轼现世呀!” “这,这确是顶好的,无错。” 姜禛今下可是乐得闹腾了,到底是这般活脱的人儿,一个不留意便也来了趣子,但顾眼下的她早是左拥右抱了起来,身旁围观之人净是那各色的佳人,有真书味儿的女诗者,亦有真作情的寻欢女,可不论为何种人物皆是姿色惹人的,未有料到前时讨人厌嫌的姜家煞星,现时更了男衣竟是成了引人留慕的交际郎。 “可恶!”姜禛同泗娘自是有人关注的,身旁不时亦有小姑娘家投来或仰慕或爱慕的眸光,可单她珺如这儿着实冷清了些,被围观的众人晾在了一旁,好不可怜。 珺如这会儿子早已是悔了,悔不当初,倘若早能知晓会是如此境况,她也定不会带上这二人的。 “我的乐子,今儿个就如此无了吗?”越瞧越是烦气,但观着姜禛此时竟也是上手了,搂着一位花裙女子的腰胯,似聊似撩的言谈了起来。 “姜诗郎,您可,可莫再弄着小女了,小女可都痒痒了呢。”她日里作为女儿家却是未有丝毫的矜持同内敛,但见她这当口扮作男郎趣弄小姑娘的功夫倒是有一手的。 “呵呵,怎的了?不愿让我抚手带你书墨一番?”她又是挪近了一步,而后假作深情的凝着那小姑娘,这可是令得对方陷了进去,不得好一顿的犯着恍惚不可。 “泗诗郎,您看小女子这字,如何?”姜禛能如此惹得小姑娘家留目关注自是靠着她的书艺,但瞧着泗娘现下亦是被二三女子围于其中,同样是目不转睛的盯见着她,偶间也会投来示好的眸光,而她,泗娘,靠的乃是她那本就妩媚的面相,待得卸衣换装成了男郎更是多了一丝妖邪般的俊美。 究竟是自花坊里出来的,这与人说笑的本事到底也是不差的,可泗娘却也是没得姜禛那般的洒脱,始终揣着兴子,亦是只谈心不触手。 “喂,你!过来下,过来。”珺如近了身,而后扬了扬手同她唤道。 “怎的了?我这可还忙着呢?!”不情不愿地被珺如拽走了,她此刻的面色可是急躁了些,这可是她打小算起头一回如此夺目呢。 “你这妮子,就不能留点子肉给我吗?这一屋头的小姑娘大半可都溜达入你坏里了,诶,我说,到底是我领你俩来的不是,真是无礼,蛮妮!”得了,这会儿珺如那砸吧嘴皮子的功夫可又得开始了,好一顿的埋怨这下方才歇了嘴,念的姜禛没来由的更是躁烦了几许。 “哼!不舒坦自己找去呀?!怨我何干?!”她随意的对付了一句继而又是回去了。 重是握起了笔,待得砚上滑了墨,册卷于暗台之上铺开,她又是开始了一番书词,却见她正将方才那位花裙女子揽入怀中,亲抚着她的手掌,领着她一同书墨于此。 但见二女你来我往之间确有喘息声道出,自是那花裙女子了,她的胸膛已是紧贴在了那女子的后背之上,而那拥着她的手亦是更紧了一些,如此这般的亲腻可是不为好的,扰的人家小姑娘好是躁动,眼眸之中的花儿早是羞嗒了起了,自眼熏之下脸颊之上的红晕已是泛了起来,衬她那轻抿嘴唇的动作确是羞气的。 而她却是念起了陈译。 臆想着,如若是自己被他如此亲腻的揽入怀中,如此轻柔的抚摸着自己手臂,将那燥热的喘息自口鼻之中吐出,而后打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如此,单是念着想着就已是扰了她的思绪,乱了她的心神。 待得此次寻花问柳结束于后。 “胡闹!珺如!我当初是如何同你交代的?!你!你竟如此的无礼!竟是带她们二人去那种地方,你!你往后看是不想再出来了!” “瑶瑶,你!你女扮男装也就罢了,可你却是去得了那种地方,而且还……唉,你莫不是想故意气我吧!如此肌肤之亲的事,uu看书 wwuukanshu 你竟就真的……” “泗娘,你怎的也是如此胡闹呢?!你一不为诗女,二不为流女,竟也是去得了那种地方,往前,你可不是这般的。” 各有各柔弱的一面,现下,或急或怒,或忧或虑的话声自五洲府内响起,三女皆是垂头而下,不敢言语,正在挨着训。 可是好一番的教训,泗娘被姜泸说的早是羞愧不已了,只想将自己那红的通透,红的艳丽的面旁,快些的藏在他的怀中,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而那姜禛亦是如此,或委屈或愧疚的小眼神勾起,似要博得陈译的爱抚一般,通过自己的眸光向他致歉着,向他撒娇着,同那不时嘟囔起来的小嘴巴子,单是瞧见便是没来由的惹人心生怜惜。 至于那罪魁祸首珺如更是挨了手板,两只小手摊开此刻早是一片通红的,如此目无礼法的行经可是令得四郎气的一个踉跄,好些的平复这才缓了过来。 “珺如姑娘,你,无碍吧?”泗娘虽也是挨了骂,可到底是不比这珺如的,但瞧她此刻窝缩在布衾当中,虽是不能寻见彼时她的神色,但闻那自里面传出的哭声亦是不难知晓的,她这会儿子定是不好过的。 “喂,我说,你,你没事吧?”她也是遭了陈译好一顿的训斥,可到底是有心没肺的活脱样儿,自是过去了就过去了,眼下闻着珺如如此难过的哭泣声,究竟也是不好过的。 珺如并未回话,亦并未将头探出布衾,而是依旧躲藏其中,继而悲泣着。 因了他,四郎。 第34章 假公子着女衣 “咚,咚,咚。”波浪鼓左右旋转着,敲击着,悦耳的声儿自泗娘的手上传来,可却不衬着眼前珺如这愁眉不展的哀样儿。 “好啦,珺如妹妹,笑一个。”泗娘究竟是喜好与人交善的,这不会儿便已是同珺如这妮子熟络上了,虽也没落着个好脸儿,可到底是不愿放着她继续这般沉寂的。 日里那个好碎叨嘴巴子的珺如已然不现了,再看看她这走不动道的稀罕样儿,竟还得泗娘或牵或拽的方才能继续朝前走着。 “珺如妹妹,好妹妹?饿了吗?”泗娘同珺如,姜禛一行人方才过了一个巷口,但闻着这地儿的食香味儿可着实诱人了些。 走道两岸的铺坊或担摊大多都为市卖小吃的食肆,什么小油酥,酱火烧,四季糕,单看这卖相倒好是馋人的,若想打个牙祭什么的确也不算懒的。 珺如现下可是没那兴子的,依旧自顾自的乏闷着。 “好姐姐,你的好妹妹可在这儿呢!”姜禛早是记着一路了,这妹妹长妹妹短的,可终究不是同她说的,如此,似也负着气了。 “好,好,你是好好妹妹,这总是了吧?都依你。”这儿尚还有个珺如呢,乖乖,那头又添了个姜禛,泗娘眼下可好是心累的。 但见泗娘左手牵着珺如,右手拉着姜禛,俨然一副拖家带口的忙活样儿,珺如自是有理有因的,尚还能理解,再瞧瞧姜禛这妮子便是来了小性子的,净是添乱的主儿。 终是待得逛了街闹,寻了趣子,闹了龙舟,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昼日,今下可都快过申时了珺如方才开口道:“你们可快些讲讲呀,帮我拿拿主意,我这,我该怎的与四哥道歉呀?!” “道歉?待会儿见着了同他明说便是了,这有何难的?”姜禛挺着胸脯,双手背在了脑袋后面,一副二世祖的倒霉扮相,不咸不淡的说道。 “珺如妹妹可是怕你那四哥不悦?”泗娘询道。 “嗯……”珺如揣着嗓子轻声回道。 “没有的事儿,你那四哥哥早是不在气头上的。”姜禛瞥了眼这珺如,却是顾见了她那似担忧似害怕的神色,倒是瞧着稀罕的。 “你怎知晓的?万一,万一呢?”珺如可是不信这姜禛的,不如说她是乐得看见自己这不堪的样儿。 珺如如此想着,却也是想错了,姜禛打小便是委屈难过惯了,自是感同身受的。 “我可是有法子助你的,怎的?不求求我吗?”姜禛所言亦是事实,不假,却是因了她那活脱的样儿,怎怎瞧着都不似要真心帮助珺如的。 姜禛同泗娘回了姜府,临门之时却见身后仍跟着一人,再瞧这曲身缩头的样儿,属实的是那上梁君子,若不是随在姜禛同泗娘的身后,保不齐要闹误会的。 过了水仙居便是到姜禛的闺房了,她倒是尽兴了一程,领着泗娘同珺如朝着自己的寝居走着,路上仍是不忘摘花嗅草一番。 “勉勉强强吧。”赏着手中的一株茉莉,虽是蔫了些,但这味儿还是正的,估摸着是小韭那没谱的忘了给这儿浇水了。 又是交代了一番小韭后,姜禛已是推开了房门,自顶箱柜内取出了一件件自己平日里所着的衣裳,各色各样儿的绣裙纷纷堆满在了榻上。 “你自个选吧。”说来也是奇怪,这姑娘家的身着男衣行走江湖倒是寻常的,可这珺如却是小半辈子都甚少着过女服,揣度着怕是连她自己都尚不知晓吧,身穿女衣的自己会是何种的模样。 珺如瞅着这一摞摞堆叠如小山一般的女儿衣裳可是为难了,这罗裙,褶裙,花间裙,可都为美的,却又感觉哪哪都同自己不搭边,自己到底该穿哪件呢? 而且,他,自己的四哥哥会喜好自己这般吗? “啊!犯难!”珺如紧锁眉目两手抱头烦声道。 而就在珺如愁于选择之时,姜禛倒是替她开口道:“喏,这件,这件应当合你的。” 姜禛手中所拿的乃是一件襦裙,虽尚未观见这珺如身着襦裙的模样,但而瞧这裙裳的颜色倒是颇为的丰富,艳丽的。 上襦为粉色,下裙为白色,亦有金丝红底的裙腰,皱褶则是以黄蓝两色绫罗拼合,确是瞩目的。 “这能成吗?”珺如怯怯询道,说到底还是因她未曾穿着过,不自信罢了。 “别废话了,快!速些更衣!”姜禛这会儿子倒是当了一回尊长的,可算是连哄带骗的令她换上了。 待得珺如更上了这姜禛的襦裙,而后推门走出了卧房,却是看见了姜禛同泗娘二人那惊艳的眸光,单是瞧着二人此刻如此的表情,珺如自是安心与明了的。 自己,应当还算得美观的。 “珺如妹妹,你当真是好看的!”泗娘牵着姜禛的小手忍不住的惊嚷道,而一旁的姜禛则是淡然许多,只是如此吐了一句:“嗯,还算凑合。” 襦裙又称齐身裙衫,但见珺如上身着襦襟,束于中胸腋下,将上胸肩颈躺露在裙外,被一席轻薄的丝衫所遮藏,令得女儿家的那一抹私腻若隐若现,忽明忽灭,恰到妙处。 陈译寻了一处又一处,却终是无奈叹道:“瑶瑶,你究竟现身何处呀?可莫再要气我了。”一声呼唤道出却终是无用,一旁的姜泸亦是着急的两手攥拳,急嚷着:“泗娘!泗娘!泗娘!” “瑶瑶!”“泗娘!”又是一道道或嚷或吼的唤声接连吐出,观见如此一幕亦似那跑了媳妇的小相公一般,可怜,可怜。 “你们见着珺如那死丫头了吗?!我可都寻一天了!”又是一位跑了媳妇的人儿急声询道,但瞧他这满身大汉的模样,定是没少操心的。 “这仨野丫头!定又一同私玩去了!”这会儿尚未言罢呢,但闻另一头又是急道:“这妮子!到底是说不听的!” 这昏时的夕阳可着实不搭这一幕的,都讲转夜见黑得归家,这下可好了,现下三人的爱许皆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那叫一个急的,这姜泸身旁的小草垛可都快被他扒拉秃了。 急,急不可耐! 但见远阳之下的一片红黄配景之中,渐近渐晰了三道身影,似是在朝陈译三人走来,于后待得这三道身影临近之时…… “瑶瑶!”陈译跳起身来,uu看书 .uknhu.o 连忙跑到了姜禛的跟前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终是拥了个尽兴的,陈译可是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的,在他怀中的姜禛却是被这忽而的亲腻惊了一个恍惚,这儿好半晌方才能开口说道:“瑶瑶在这儿呢。” 身旁的泗娘亦是如此,但见她将自己的小脑袋于姜泸的坏中埋了个热乎,埋了个通红,许久方才抬头歉声道:“泸郎,对不住了,泗娘,泗娘又是令得泸郎操心了。” 倒是不同于姜泸同陈译的,四郎缓步朝着珺如走来,虽面儿上显着淡定,却闻那脚步声似也有慌乱,或也方才定下心吧。 四郎走到了珺如的身前,早是留意到了这丫头今下那不同与以往的扮相,到底是因了自己的,如此这般,四郎自是心头有数的。 珺如踌躇的踮着小脚,不时也会揉搓着襦袖,可见还是忐忑的。 珺如抬眼看看了姜禛同陈译,或而瞥了一眼泗娘同姜泸,这一对对的全是爱意的,反观自己这儿既没个亲腻的拥抱,亦没有关切的话语,如此大差下珺如可着实是不好受的。 四郎已是走到了自己的身前,未有任何的言语,而是仔细的打量起了珺如,这身扮相自己也是难得一见的。 自四郎如此细腻欣赏的眸光之中,珺如亦是迷糊了起来,他这是消气了吗?或仍在厌我?怎的不支个声儿呢?! 杂杂乱乱,恍恍惚惚,但见四郎抬手而起落在了珺如的小脑袋上,抚摸着,随后轻声说道:“你这丫头,日后可莫再乱溜哒了,还有,你今儿很是好看的。” 第35章 庆丰书院愿求 姜禛同泗娘可是识趣的,瞧着眼前珺如与四郎虽是一副不语的模样,可到底是释怀的,当下便也是拉着各自的主儿就要离去,毋要做了那煞风景的人儿,扰了性情可是不好的。 “瑶瑶,怎的了?为何拉着我?”被姜禛拽着一个劲地往前走着,他尚还摸不着头脑呢。 ‘“哼!没些眼力见儿的,不识趣!”一想到自己家这位如此呆木,便是没来由的想抱怨一番。 “说你是木头吧还当真如此的,喏,自个瞧瞧。”姜禛白了一眼被自己牵着的陈译,又是瞥去了身后的珺如同四郎二人,示意莫要打搅他们了。 “呵呵,陈公子可莫要坏了事宜呀。”姜泸亦是牵着泗娘同他说道。 “哦哦,如此,呵呵,看着还是瑶瑶激灵呢!”二人渐行渐远,早是同泗娘与姜泸两人做别了。 终是转了夜,这两两情投之人亦是各自开始了他们的甜腻。 姜禛边是揣着陈译的手,边是有些做难的朝他望去了一眼,似在犹豫或纠结着什么一般,见她眼下这或羞或愧的有趣样儿,陈译自是明了的。 但见他探手而出,于自己肩下所挎的布褂之内似在翻找着什么。 “瑶瑶,你可是要得这个?”陈译晃悠着手中的戏脸,确是晓得这妮子怕又要泛羞了。 “不需!毋需!”这丫头仍在逞强着,自知被人揭了短,露了羞,当下亦似负气了,而这话儿却是怎个闻着都似口是心非的。 陈译倒是乐得瞧见她那俏丽的小脸蛋,虽是落了红的,可究竟是佳人含羞,这赏着观着亦是另有他韵的,如此,便也是依着她了。 二人倒也不有目的,如此闲晃着,转悠着,溜达着,却是于那红楼脚下撞见了旧人。 但瞧姜禛连忙撒手并抢过了陈译手中的戏脸,急着又是戴在了脸上,而后掂量了好半晌方才露声道:“二姐姐,你……怎的来了?” “二姐姐倒是偶间路过罢了。”所述之言为真,却是见这姜沈的面色并不为好,亦是同先些时的珺如一般,皆是愁着一副苦脸,定是有梗于心的。 姜禛亦是踌躇的,本就为自己露羞之时,竟还是被自家的姐姐撞见了,当下早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又是向一旁挪了几步,欲刻意同陈译保持些距离,却也不得知晓她究竟在羞怯个什么劲? 姜禛与陈译间隙了三两步的小距,但在陈译看来却是宛如千川沟壑,万里海墟。 自她松手之时,亦是逐渐的远离了自己,模糊,朦胧,直至最后消逝在眸中…… 仿徨之下便是随意的应付了几句,待到姜沈离去之后,姜禛这会儿方才牵回了陈译的手,倒是他这回有些不愿了。 “我当真如此惹你为难吗?”陈译并未抓紧她的手,只是任由姜禛牵着自己。 “不是的,并非是译郎惹我为难,而是瑶瑶……”她尚在犹豫之时,恍惚之际,踌躇之间。 “而是瑶瑶自觉羞怯罢了。”她轻声说道,闻着她的话语似涓水似微风,甚是柔和,所言不假。 倘若无这戏脸,自己定是无法在闹市之中现身于他的身边,可若为自己的旁亲挚友,那,即这戏脸亦是无用的。 “唉,无妨,习惯便可,我等着便是。”欲速则不达,但这候着待着的过程可并不好过的。 水心亦是起了个当早,到底还是赖那小韭的,如此忘事儿可不为好的,这木槿,棉花,睡莲,雏菊,可都得不时盘弄盘弄的。 晨曦是暖人儿的,却终是唤不醒那倦怠的人儿,昨儿个夜里,这丫头可是同陈译溜达了许久的,待到更时临近了这方才做别,明明为日日伴夜夜见的人了,却还是如此的矫情,终归还是太念着彼此了。 “小韭!小韭!”水心兜着一瓢骨肥,而后同不远处的小韭唤道。 “在呢!”小韭这当子可是忙活着呢,身旁皆是一地的杂草,忙不停地把弄着。 这水仙居好是好,可终究是太闹腾了,若说这地儿好,植花花艳,植树树茂,不假,可过了这立夏便也是烦气的,不经意间的一丝夏阳,一缕微风,便是惹了这儿一地的稗草,阻人脚步,扰人心赏。 水心拾起水瓢,而后跑来了小韭的身前说道:“小韭,可是有人今儿早唤过咱家娘子?” “记不得了,或许有吧。”小韭是个不记事儿的,到底是不比水心来的周全,无奈,值得自己回屋唤去娘子了。 水心进了闺房便是瞧见了眼前的姜禛,此刻还尚在做着黄梁大梦呢,瞧着祥和静美的睡样儿便是没来由的心平了几许,水心当下也是轻唤出声:“娘子,我的好娘子,太阳晒屁股啦,三娘子……” 姜禛倒是醒着的,却也不愿挪动,究竟是赖上床了怎怎劝着可都不见动的,随意的交代了一句“有外人找我?不见不见!”后,便又是阖眸回笼了。 “三娘子可真的是,人家郎君唤的是娘子呢,可并非是水心。”这一路走来可都揣着一颗为难的心呢,水心自知身份有碍的,人家公子哥可不愿见着个下人的,要见也得是自家娘子呀。 出了荷居便是登了弄客堂,当下这儿却也并未有其他闲客,独独那桌案前坐了一位少年郎,似观似赏的望着眼前的书字,见那舒畅而开的眉目,泛着些许笑意的嘴角,如此,不难得知他现下定是藏着一番好心绪的。 “郎君久等了。”水心躬身致了一礼而后说道。 “不久等,不久等,姜禛姑娘快些请坐,速些请坐!来!”少年郎明明为客,却是瞧着似比水心更是客气许多,忙不停的挪位与水心有礼道。 “呵呵,郎君误了,小女只是侍奉娘子的,我家娘子她……呵呵,她尚有些不便,所以命小女前来候着郎君您的。”水心思绪了片刻终是未将实话吐出,u看书 .uunsh 倘若初见便是让对方知晓自己尚在赖床,那,这可着实有些丢面儿的,虽那姜禛并不上心,可到底是女儿家的羞气,水心自当替她兜着才是。 “如此,无妨,小生尚在此处稍着便可,待到姑娘的娘子前来。”这少年郎能有如此低态,若不为仰慕,那定是有求于人的。 水心牵着姜禛往弄客堂赶着,忙不歇的劝道:“娘子,您这可不为好的,莫要人家久等了。” 待会儿可就到晌午了,不会儿便是该进中食了,她今下起的可着实晚了些,究竟是昨儿个夜里同陈译闲逛谈心,而后归来晚了。 “是是是。”这连托带拽了好一程,劝也未少劝,哄也未少哄,好容易是将姜禛带去了。 登门便是见着了先前的那位少年郎,这会儿子仍是居于桌案前观着大字,目不转睛,甚是出神的模样。 “小生这儿有礼了,见过姜禛姑娘。”少年郎顾见来人便是当下起身迎了上前,再见着大大咧咧的活脱样儿,定是那传闻之中的姜家千金了。 “有礼有礼,快些讲讲吧,找我何干?”姜禛抬手捂了个哈欠,随后同这少年急道。 这不拘不敛的一幕可是入了那少年郎的眼,不愧是他人所言的纨绔千金,不假不假,此人定就是那姜禛了,少年郎如是想到。 “呵呵,回姜禛姑娘的话,小生乃是庆丰书院的学生,此番前来,其实……其实……”终归是求人的作态,自当为难三分在前。 “愿求姜禛姑娘能够露手一二,助我们书院夺下头名!”少年郎如实说道。 第35章 庆麓书院愿求 姜禛同泗娘可是识趣的,瞧着眼前珺如与四郎虽是一副不语的模样,可到底是释怀的,当下便也是拉着各自的主儿就要离去,毋要做了那煞风景的人儿,扰了性情可是不好的。 “瑶瑶,怎的了?为何拉着我?”被姜禛拽着一个劲地往前走着,他尚还摸不着头脑呢。 ‘“哼!没些眼力见儿的,不识趣!”一想到自己家这位如此呆木,便是没来由的想抱怨一番。 “说你是木头吧还当真如此的,喏,自个瞧瞧。”姜禛白了一眼被自己牵着的陈译,又是瞥去了身后的珺如同四郎二人,示意莫要打搅他们了。 “呵呵,陈公子可莫要坏了事宜呀。”姜泸亦是牵着泗娘同他说道。 “哦哦,如此,呵呵,看着还是瑶瑶激灵呢!”二人渐行渐远,早是同泗娘与姜泸两人做别了。 终是转了夜,这两两情投之人亦是各自开始了他们的甜腻。 姜禛边是揣着陈译的手,边是有些做难的朝他望去了一眼,似在犹豫或纠结着什么一般,见她眼下这或羞或愧的有趣样儿,陈译自是明了的。 但见他探手而出,于自己肩下所挎的布褂之内似在翻找着什么。 “瑶瑶,你可是要得这个?”陈译晃悠着手中的戏脸,确是晓得这妮子怕又要泛羞了。 “不需!毋需!”这丫头仍在逞强着,自知被人揭了短,露了羞,当下亦似负气了,而这话儿却是怎个闻着都似口是心非的。 陈译倒是乐得瞧见她那俏丽的小脸蛋,虽是落了红的,可究竟是佳人含羞,这赏着观着亦是另有他韵的,如此,便也是依着她了。 二人倒也不有目的,如此闲晃着,转悠着,溜达着,却是于那红楼脚下撞见了旧人。 但瞧姜禛连忙撒手并抢过了陈译手中的戏脸,急着又是戴在了脸上,而后掂量了好半晌方才露声道:“二姐姐,你……怎的来了?” “二姐姐倒是偶间路过罢了。”所述之言为真,却是见这姜沈的面色并不为好,亦是同先些时的珺如一般,皆是愁着一副苦脸,定是有梗于心的。 姜禛亦是踌躇的,本就为自己露羞之时,竟还是被自家的姐姐撞见了,当下早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又是向一旁挪了几步,欲刻意同陈译保持些距离,却也不得知晓她究竟在羞怯个什么劲? 姜禛与陈译间隙了三两步的小距,但在陈译看来却是宛如千川沟壑,万里海墟。 自她松手之时,亦是逐渐的远离了自己,模糊,朦胧,直至最后消逝在眸中…… 仿徨之下便是随意的应付了几句,待到姜沈离去之后,姜禛这会儿方才牵回了陈译的手,倒是他这回有些不愿了。 “我当真如此惹你为难吗?”陈译并未抓紧她的手,只是任由姜禛牵着自己。 “不是的,并非是译郎惹我为难,而是瑶瑶……”她尚在犹豫之时,恍惚之际,踌躇之间。 “而是瑶瑶自觉羞怯罢了。”她轻声说道,闻着她的话语似涓水似微风,甚是柔和,所言不假。 倘若无这戏脸,自己定是无法在闹市之中现身于他的身边,可若为自己的旁亲挚友,那,即这戏脸亦是无用的。 “唉,无妨,习惯便可,我等着便是。”欲速则不达,但这候着待着的过程可并不好过的。 水心亦是起了个当早,到底还是赖那小韭的,如此忘事儿可不为好的,这木槿,棉花,睡莲,雏菊,可都得不时盘弄盘弄的。 晨曦是暖人儿的,却终是唤不醒那倦怠的人儿,昨儿个夜里,这丫头可是同陈译溜达了许久的,待到更时临近了这方才做别,明明为日日伴夜夜见的人了,却还是如此的矫情,终归还是太念着彼此了。 “小韭!小韭!”水心兜着一瓢骨肥,而后同不远处的小韭唤道。 “在呢!”小韭这当子可是忙活着呢,身旁皆是一地的杂草,忙不停地把弄着。 这水仙居好是好,可终究是太闹腾了,若说这地儿好,植花花艳,植树树茂,不假,可过了这立夏便也是烦气的,不经意间的一丝夏阳,一缕微风,便是惹了这儿一地的稗草,阻人脚步,扰人心赏。 水心拾起水瓢,而后跑来了小韭的身前说道:“小韭,可是有人今儿早唤过咱家娘子?” “记不得了,或许有吧。”小韭是个不记事儿的,到底是不比水心来的周全,无奈,值得自己回屋唤去娘子了。 水心进了闺房便是瞧见了眼前的姜禛,此刻还尚在做着黄梁大梦呢,瞧着祥和静美的睡样儿便是没来由的心平了几许,水心当下也是轻唤出声:“娘子,我的好娘子,太阳晒屁股啦,三娘子……” 姜禛倒是醒着的,却也不太愿挪身,究竟是赖上床了怎怎劝着可都不见动的,随意的交代了一句“有外人找我?不见不见!”后,便又是阖眸回笼了。 “三娘子可真的是,人家郎君唤的是娘子呢,可并非是水心。”这一路走来可都揣着一颗为难的心呢,水心自知身份有碍的,人家公子哥可不愿见着个下人的,要见也得是自家娘子呀。 出了荷居便是登了弄客堂,当下这儿却也并未有其他闲客,独独那桌案前坐了一位少年郎,似观似赏的望着眼前的书字,见那舒畅而开的眉目,泛着些许笑意的嘴角,如此,不难得知他现下定是藏着一番好心绪的。 “郎君久等了。”水心躬身致了一礼而后说道。 “不久等,不久等,姜禛姑娘快些请坐,速些请坐!来!”少年郎明明为客,却是瞧着似比水心更是客气许多,忙不停的挪位与水心有礼道。 “呵呵,郎君误了,小女只是侍奉娘子的,我家娘子她……呵呵,她尚有些不便,所以命小女前来候着郎君您的。”水心思绪了片刻终是未将实话吐出,u看书 .uknshu.cm倘若初见便是让对方知晓自己尚在赖床,那,这可着实有些丢面儿的,虽那姜禛并不上心,可到底是女儿家的羞气,水心自当替她兜着才是。 “如此,无妨,小生尚在此处稍着便可,待到姑娘的娘子前来。”这少年郎能有如此低态,若不为仰慕,那定是有求于人的。 水心牵着姜禛往弄客堂赶着,忙不歇的劝道:“娘子,您这可不为好的,莫要人家久等了。” 待会儿可就到晌午了,不会儿便是该进中食了,她今下起的可着实晚了些,究竟是昨儿个夜里同陈译闲逛谈心,而后归来晚了。 “是是是。”这连托带拽了好一程,劝也未少劝,哄也未少哄,好容易是将姜禛带去了。 登门便是见着了先前的那位少年郎,这会儿子仍是居于桌案前观着大字,目不转睛,甚是出神的模样。 “小生这儿有礼了,见过姜禛姑娘。”少年郎顾见来人便是当下起身迎了上前,再见着大大咧咧的活脱样儿,定是那传闻之中的姜家千金了。 “有礼有礼,快些讲讲吧,找我何干?”姜禛抬手捂了个哈欠,随后同这少年急道。 这不拘不敛的一幕可是入了那少年郎的眼,不愧是他人所言的纨绔千金,不假不假,此人定就是那姜禛了,少年郎如是想到。 “呵呵,回姜禛姑娘的话,小生乃是庆麓书院的学生,此番前来,其实……其实……”终归是求人的作态,自当为难三分在前。 “愿求姜禛姑娘能够露手一二,助我们书院夺下头名!”少年郎如实说道。 第36章 挥墨自见高低 “呜啊──老师!老师!学生知错了,学生前些日不该那般讲您的,您可莫要再敲打学生了,学生这小脑袋瓜子可到底还是肉做的呢!若是敲坏了,那学生可就真成那要饭的愚癫子了。”小颂咏求饶道。 但见他两手置于额首之上,这会儿正捂着自己的脑门呢,就在方才又是被姜禛赏了一响。 “呵呵,这声儿闻着倒是比当日来的清脆了些。”瞧着小颂咏这可怜兮兮的样儿,倒是没来由的令姜禛乐呵了起来,而后又似打趣地同颂咏说道:“呵呵,小家伙,此番尚且放你一马,还不快些继续书字,休再磨磨蹭蹭的。” “是,是,学生这就书字,这就书字。”小颂咏重是握起了笔,低头伏在了书案之上写着大字,可是不敢再抬眼瞄向姜禛了。 现下无事便也乐得自在,姜禛出了这庆丰书院的学堂,将小颂咏独自一人撂在了那,自己却是在这书院内闲逛了起来。 山脚下的孔圣门早是破败不已了,门檐之上的雀头亦是缺了一角,双雀比做双阙,可这单单一个头的雀檐着实有些不为美的。 虽如此,但孔老夫子像前的“忠孝”“廉节”两块匾额依是清晰可见的,岁月并未朦胧去莘莘学子在这儿勤学的痕迹。 “那靖泓怎的还不现身?莫不是存心拿我寻乐的?”姜禛观这书院之内的花花草草,确是不比姜家来得朝气,这花儿也蔫坏了,草儿也怏枯了,倒也没什么好赏的。 这儿的人莫不是从未料理过吧?果真为一群书呆子,姜禛如是想到。 今儿个晌午之时,那位寻去姜府愿求姜禛露手的少年,名唤靖泓,亦是这庆麓书院的学生之一。 继而往后些时日便是江洲小暑前的弄墨筵了,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墨大家之间自是不论高下,只为互赏,可小家书客之间的比试却是少不了的,如此,书院墨坊亦是要分个前后高低的。 她终究还是倦了,溜达了小半晌后自觉无趣,亦是又寻回了学堂,再去瞧瞧那小颂咏这会儿子书墨的如何了。 “见过姜禛姑娘!可算是见着姑娘了,方才见姑娘不在这儿,小生尚还以为姑娘早是离去了呢。”靖泓坐在小颂咏的身旁,但见姜禛现身便是连忙迎了上去,这话儿闻着倒是十足的客气,再瞧一眼他那恭敬揖礼的作态,倒是颇有些书味儿的。 姜禛可是不喜这一套的,甚是繁琐,有事论事有话说话便可,当下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见过见过,好了,你快些同我讲讲吧,假若我助你们书院夺了愧,如此,你又当如何答谢我呢?” “这是自然的,倘若姜禛姑娘真能做到如此,那这头名的嘉奖─善琏笔,我们庆麓书院自当双手奉上。”靖泓回答道。 “善琏笔?!这可为顶好的毛毫呢!若是赞为龙须麟角亦是不过的,你所言当真?不为诳语?”姜禛稍有生疑的询道。 “自然,言出即覆水,绝不收回!”靖泓许诺道。 “可是,如若夺了愧却不要这赏?这又是为何?”姜禛依旧不解的询道。 “呵呵,姜禛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此番书院看重的乃是这赫名,假若当真夺了头筹,那这来年的束脩自是少不了的。”靖泓如实说道。 “呵呵,原来是为了银子呀,成成成,看来是颂咏那小家伙儿让你找得我吧?”姜禛又是询道。 “正是。”靖泓答道。 二人于此相谈之际,却是寻见学堂外的孔老庙旁缓步走来了一位老翁,估摸着约是古稀之年了,虽是瞧见一抹灰白的髭须长长垂于胸膛之上,可这精神头儿倒是没来由的有些硬朗,不但未有拄拐,走步之间更似有清风相随,确是一副神龙活虎的朝气样儿。 但见老翁登进学堂之时身后亦是随有三名同是学生打扮的少年,说来倒也很是碰巧,这三人恰好是瘦高个,小胖墩,小不点。 老翁不会儿便已是近了姜禛的身,随目打量了几眼后询道:“你就是那姜家的小娃姜禛?”老翁的声音亦是颇具中气的,同他那昂首挺立的站姿一般,哪哪见着都不似古稀之年的样儿。 “正是,怎的了?有事儿?”姜禛随即回答道。 “倒也不为什么大事儿,只是听闻有个小女娃要代这书院参筵,这不,几个小家伙似有些不愿了。”老翁边说边是将他身后的三名学生引到了跟前。 早便是顾见了这三人的,彼时这面色似都不为好的,那或龇牙或急眼的样儿瞧着可着实有些害人。 “不愿?怎的不愿了?!”姜禛闻言竟也直接窜起了身,立于这三人面前,却也未有丝毫胆怯之意。 自姜禛看来不过为三个毛头小子罢了,不足为虑,不足为惧,她是这般想着,却也忘记了自己亦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又能有何不同呢? “我们要同你比试!”小胖墩率先开口嚷道,继而亦是那大高个出声道:“不错,凭什么容你一个外人代书院参筵?!我不服!” “对!不服!假若你胜过我们,那便由你参筵,可若是你败了,那自当由我们仨前去!”最后的小不点大声道。 “成!何时比试?如何比试?”可算是来趣子了,姜禛确是乐得有人伴她闹上这么一闹的,当下也是爽声答应了下来。 “明儿个晌午之时,就在这书院之内,咱们挥毫见高下!”小胖墩上前一步凝视着姜禛,胖嘟嘟的小手已是攥成了拳头,挥舞之间似在同姜禛宣战一般。 这话儿方才讲完,愣是未再待得其余二人出声,这会儿陈译已是过了门,进了这学堂之内,虽是有所察觉这不为轻松的气氛,却终是开口道:“失礼了,在下是来迎学生归家的。” 见着陈译的到来,姜禛可是慌了手脚的,u看书 ww.uukansh自心中暗暗抱怨道:“你这木头!怎的好巧不巧偏偏这当口来呀!我可都还未向他们仨撩狠话呢!” “呵呵,原来是学生的家长呀,无妨,迎走便是。”老翁抚着胡须说道。 “如此,那便谢过老先生了。”陈译揖手有礼之后便是朝着姜禛走去。 此刻,望着她,念着她,待到行至身前之时,抬手之间便是将她拥入了怀中,独留身后一众人或惊异或艳羡的眸光。 “你……”姜禛虽欲出声说些什么,可再看看现下自己这处境,已是落入了他的怀中,再瞧瞧旁人的眸光,被如此注视着似也是不错的,如此,姜禛到底还是接受了,任由他的温暖,味道,呼吸,还有那一丝甜腻,将自己束缚于其中,无法自拔,亦不愿自拔。 终是待到离开书院,陈译方才将姜禛放下,倒是这妮子似有些不悦了。 “你先前为何忽而的那般?!你可是惊着瑶瑶了!”话儿说是如此吐露而出的,可这声儿闻着却似撒娇一般,毫无怨气,究竟是并非在意这茬儿的。 ——木头!不单是擅自将我抱起,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方才又是一声不吭的便将我放了下去,木头!真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儿吗?! “呵呵,瑶瑶可莫要生气,抱歉了,就是,就是一时未忍住,所以……”陈译这家伙可是扯谎了。 将她于众人面前揽入自己的怀中,这可是他早便思量好的,为得即是愿她能早些的习惯,二人亲腻之时不被他人的眸光所扰,到底是这丫头的羞心所致。 第37章 姑溪词赠慕人 姜禛今下虽是未有戴那戏脸,可在这熙来攘往的街肆之上,在陈译的身旁,倒是不大同以往那般的露羞了,或而不时仍会踌躇片刻,偶间望向陈译之时亦会面泛桃花,晕了眼眸,红了面颊,却而依旧逞强着,未曾停缓下步子,未曾松开牵着他的手掌。 如此,陈译倒是乐得瞧见,她,姜禛,确是有所改变的。 又是一串糖葫芦握于手中,甜腻的糖泌寖入口中,霎时间便有一道弯月自她的嘴边挂起,眉目间亦是打开了些,乐呵呵的声儿自嘴中道出:“沾糖如稠霖,中有甜与蜜,东坡先生所言的饴中美味儿,确是这糖葫芦了吧?” “呵呵,或许吧,瑶瑶慢些吃,可莫要沾染着裙襟了。”但见她这乐开了花的样儿,到底还是位欢喜的主儿,舒展眼眉之间,泛起笑意之际,确是暖了陈译的心,走走停停许久却仍是未将眸光自她的面旁上移开。 想,但无奈,做不到,依旧是目不转睛的。 那眸光如焰似火一般,炙烤着她。 “木头,木头!”如此这般的凝视赏视,她可是遭不住的,一迭声的“喂喂喂!”这才将陈译唤了回来。 也是不怪他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出臆月,方才陈译便是陷入了她眼眸之中,落入了镜花水月之内。 “你看什么呢?可莫要再如此盯着瑶瑶看了,喏,分你一口。”或是自觉羞愧,她抬手便将那糖葫芦递到了陈译的嘴边。 举着糖葫芦,而后蹙眉将头撇去一边,如此这般的作态倒是颇有些可爱的。 也不知是哪来的兴子,陈译竟是并未接过她递来的糖葫芦,却是探手而出将手心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而后,将她挪至自己的身前,胸前,面前。 低眉垂首而下,唇脂珠滑相亲,阖眸燥心而待。 一番索取与寻觅过后,如此,方才自姜禛的粉唇之上脱离,这会儿她的嘴边除了冰糖的甜腻之外,方还有陈译留下的痕迹。 如此忽然的举动可着实惊着她了,愣在了原地好半晌,终究是未能开口做声。 “这糖葫芦确实甜呢。”陈译抿了抿嘴唇,似在回味一般,却是瞧见她那愣头愣脑的稀罕样儿,当下亦是再探出手,将手心包裹在她的脸颊之上,轻动着拇指,为她擦拭去嘴角旁的一抹糖渍。 “你!你!哼!你给我等着!”或是陈译方才那般的抚慰令她回过神来,而后便是好一顿的埋怨,媚眼娇羞之下,她的面颊似同手中所握的糖葫芦一般,红润剔滑。 未待得陈译再些做声,姜禛眼下早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奔行之下的脚步亦是杂乱的,此刻心境不言而喻。 望着她慌忙逃离的背影,摆一摆手,一条桃色的路便展向了两头。 ——竟是敢偷袭我!笨木头!你给我等着! 回了姜家却也并未消停,于自己的闺房之中或走或跳,或跑或蹦,似那方才食足的小猫儿小狗儿一般,上窜下跳的也没个安分。 不时便会溜达入榻上,左翻右扭的样儿却是瞧着开心,那侧身之时偶间浅露而出的一丝笑意,更是没来由的惹人同喜。 溺于爱河之中,困于情网之内,浮于桃花之上,坠于两情之间。 “娘子,您可是消停些吧,这屋头可都拾乱了。”水心跟在后头忙唤道。 又是一件裙裳摆出,前些时的欢喜早是不在了,眼下她可正泛着愁呢,自己明儿个到底该着那件呢?那木头可是又要来书院迎自己的。 水心捧着一摞裙衫,一会儿这捡捡,一会儿那弄弄,好生一副伴着孩提的奶妈样儿,可算是累着她了,喘息之际便说道:“娘子,三娘子,您这是怎的了?为何要将这些个衣裳全都翻拾出来呢?” 姜禛闻言却也是急道:“水心你可快些帮我赏赏吧,我明儿该着那件衣裳呀,我明儿……明儿可是有比试的呢。” 所谓的比试自是遮羞罢了,说到底还是因了他。 比试便比试呗,为何这脸儿还红了?水心是个眼尖的,这会儿子早是瞧见自家娘子的异样,心领神会之下便也帮声道:“好,好,娘子您可是歇会儿吧,这点事儿容水心来便可。” 水心提手为她擦拭去了额首之上的汗珠,望着眼前这一件件的裙裳,哪哪都是行的,哪哪都是可的,这当子又是该轮到水心发愁了。 第二日晌午时分,庆麓书院的学堂外早是围满了学生,皆是听闻今日的比试便纷纷赶过来了,倒也并非全为观这比试,恐有大半是为姜禛而来的。 终是姜家的小煞星,名头在外,自是惹人瞩目的。 学堂之内的姜禛,瘦高个,小不点,小胖墩四人身前皆是摆置妥了书案,背椅,文墨四宝,待得四人依次落座之后便算是比试开始了。 她可并未忙着提墨,左顾右盼之下也是寻见了踮脚而立的小颂咏,正在为自己挥手加油助威,一句“老师勉之!”轻声唤出,倒是对他愈发喜爱了呢。 再瞧瞧余下的三人,砚墨的砚墨,抚纸的抚纸,润笔的润笔,也就剩自己会这般的松懈了。 ——呵,不就是书两行字嘛,急个什么劲儿呀?! 惬意的伸完懒腰,如此方才开始轻拾起笔墨,抚平书卷,却也未曾下笔,抬肘置于书案上,两手捧着个小脑袋似在犹豫着什么,亦或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烦气,我这会儿该书些什么呢? 考场上的学子倒是会因不知而犯愁,她倒好,竟是因无题可书而踌躇了起来。 晃眼寻思之间亦是望见窗外山腰上的姑溪观,如此,似也定下心了。 “姑溪观,姑溪,姑溪居士!呵呵!就是你了!”言语之间便是提笔而书。 左撇右捺之下似为伊人黛眉一般,细如柳叶,粗如唐蛾,上横下竖之间似为佳人共舞,锋如急旋,顿如止身,书词泼墨之间亦是神韵犹在。 可她却是想着他,念着他,如此心境之下方才能书写出如此顶好的字词。 又是一个转身便躲过了陈译朝她投去的眸光,犹豫羞怯之间终是开口道:“喏,这是赠你的,你可得好些护着藏着才是,莫要遗失了。” 轻颤的小手掂量到陈译的面前,手心之上所置的是一册书卷,乃是她今儿比试时所书的诗词,现下却是打算赠予陈译了,u看书 .uukanhu.cm 如此也好,羞便羞吧,怯便怯吧,至少能让这木头知晓自己的心意,自己对他的爱意,姜禛如是想到。 “呵呵,瑶瑶又送我东西了,谢谢。”上一次为丝巾,这一次为书词,倒是自己却未曾赠予过她什么,如此想着陈译当下也是自觉有愧,摸了摸鼻子似也有些心虚了。 “瑶瑶今儿的比试结果如何?”陈译牵着她的小手走在街肆之上,而后同她询道。 “这还需问?!自是瑶瑶胜了呀!”说着便也是有些自傲了起来,当下这步子似也加快了一些。 “呵呵,瑶瑶果真厉害!那五日之后的弄墨筵,瑶瑶可得继而勉之才是。”陈译笑着说道。 “弄墨筵……对了木头,瑶瑶有些话儿可是要同你说的。”似是想到了什么,现下眉目已是紧锁了起来,挂于嘴边的笑意亦是慢慢褪去,估摸着或有什么为难的事吧。 “五日后的弄墨筵,你可否不要前来?倘若你来了,瑶瑶见着你,怕是要无心下笔的。”自是知晓如此情求或会伤着陈译的心,当下这话语也是颇为的委婉,声音更是轻柔无比,愿他莫要生自己气了,愿他能谅解自己。 “好的,都依你。”令姜禛未想到的,他竟如此轻易的便答应了,与自己设想之中的埋怨,不解,甚是怒气,皆是没有的。 有的,只是那颇为令人安心的一句答复,有他伴在自己身旁,既是安好,亦是暖心。 待到归家后陈译方才将她所赠的书卷打开,于上如此书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第38章 遭了如此委屈 汪烨揣着一提小桃酥随在陈译身后,不时这瞧瞧儿那看看的,倒也是新鲜了些。 晌午一过便是热闹的,走客居客纷纷离家去到街肆之上,两岸铺坊的吆喝声渐起渐落,确是引人驻足留目的。 瞧见自家爷停步了,汪烨这会儿也是连忙上前询道:“爷,怎的了?可是饿着了?还是渴着了?小的这便给您张罗去。” 陈译倒是无事的,但见眼前这市卖金银饰品的铺坊着实富丽,璀璨流光之下乃是一串串做工精美,用料奢华的配饰,虽为美观的,可到底还是不配她。 她应当不喜这类太过荣华的东西吧,陈译如此想着,思量许久后又是提步朝前方走去,并未理会身后的汪烨。 “爷,咱今儿个是为那妮子购置女饰来的?”汪烨倒算是眼尖的,瞧着自家这位爷逛街闹也好,寻市卖也罢,皆是在女儿家的饰铺前有所留步,当下自也是明了的。 “不错。”又是路过一家市卖女子配饰的铺坊,同样的华光流目,却也同样的不合她。 如此走走停停许久早是到了闹市之外,这儿也尚有一些小家的店面,却是没得方才那般大铺坊来的富丽。 “恒银金饰坊”匾额之上如此写道,陈译抬脚进入其中,观寻了一番确是冷清了些,不单是这古朴的装饰,连同坊内所市卖的饰品大半亦是简朴的。 自心中想着她欢闹时的模样,不会儿便是寻见了一支步摇,没来由的竟是动心了。 赏这簪子通体泛着淡黄,宛如月芒洒落其上,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流云,垂落而下的数条流苏之上镶嵌着一串彩色的星雨,摇晃之间亦有悦耳的水滴声传出,簪身一朵睡莲半遮半就的并未完全绽放,如那美人含羞一般,确是惹人的。 “老爷,老爷,就为这蛮妮!就为她要同妾夺这玉簪!”都讲女儿泪男儿心,却瞧她哭哭啼啼的样儿,丝毫未能惹人怜惜不说,更是徒添几许烦气。 “老爷,您可定要为妾做主呀!”又是一把眼泪甩开,女子半跪在男子的脚下依旧哭泣着。 “好,好,好,杞娘,莫要再哭了,老爷在这儿呢,今儿定不会让你挨委屈的。”男子俯身将女子扶起,而后便是一顿气急败坏的叫嚣道:“你!你!哪儿来的野丫头!难道不识我秦家的家记?!还不速些跪下同杞娘谢罪!” “呵!什么狗不理的秦家,不识不识不识!这玉簪确是我先上手的,你们可莫要诬陷我!”她随意的摆了摆手,似并未上心。 “老爷!老爷!您瞅瞅,您瞅瞅这蛮妮,竟是如此无礼,根本未将老爷您放在眼里呀!”名唤杞娘的女子又是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喂!你还没完没了了?!我可未有这闲茬儿同你浪费!若再无他事的话,那我便先撤了,告辞!”她抓着手中的玉簪便欲离去,可尚未抬脚几步便是被身后的一道叫嚷声留住“放肆,你!你简直无礼!目中无人!还不快些给我逮住这野丫头!休让她跑了!” 方才言罢便是顾见数位秦家家丁已是围了上来,三两在前,四五在后,眼下姜禛确是被困在其中。 “你们要作何歹事?!休要动我!休要……”话儿尚未言罢,便是被两名家丁近了身,几番推搡之下亦是跌落在了地上。 虽再欲起身,却是被方才的两名家丁按住了手臂同肩膀,这劲儿倒也是大,一时间竟是令得自己喘气似都有些困难。 见着这蛮妮终是被制服了,杞娘这会儿可是欢喜的,忙不歇的便是跑了过去,先前那般的哭相早是不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颇为自得的模样。 “呦呦呦,怎的了?怎不叫唤了呀?”她被身后的家丁拎着跪在了杞娘的面前,瞧见杞娘那小人得志的样儿便是来气,当下也是丝毫未有服软,嚷道:“快些放开我!放开我!若是再不松手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儿虽是硬气的,可姜禛现下这般处境却并不为好的,小韭同水心今儿个全是被她撂在了家里,并未唤她们随自己一同出街,倘若方才能有人出声劝道自己的话,想必也不会落得如此吧。 “你这歹妇!还不快速些将我放开!否则我……” “啪!”杞娘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而后一道清脆的耳光声传来,但见她面颊之上已是浮现出一抹嫩红,慢慢的,亦是有疼痛感袭来,霎时间便乱了她的心绪。 自幼便是心中花掌中宝的她,何时受过这委屈呀?! “你!你竟敢……” “啪!”继而如此这般的重复着,方才为左脸,现下则为右脸。 “你……” “啪!”杞娘又是赏了她一耳光,无奈,双手被束于身后,并不能做何反抗,只得如此在不甘与委屈中默默忍受着。 杞娘似也来了兴子,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姜禛,继而又是接连几个耳光扇出,一道道巴掌声回荡在铺坊之中,门外围观的看客见着如此一幕亦是惊怯不已。 再瞧瞧她的面旁之上已是鲜红一片,原先那嫩白通透的脸蛋儿,此刻早是被杞娘扇的有些渗出血丝了。 脸颊之上除了一抹惹人怜惜的朱红外,亦有点点泪渍漟下,翻着泪花的眼眸眨巴了几下,终是未能忍住,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泪水滑过了面颊,湿润了因掌掴所留下的伤疤。 眼泪是咸的,自己的伤口亦是疼的。 “爷,您再尝个,您多吃些。”汪烨两手捧出,递了个小桃酥到陈译面前。 “不错,不愧为桂花下的桃酥,确是美味的,难怪连放翁先生都致推的名食,尚好尚好!”酥皮的嘣脆声自嘴中传出,而后便是一阵甜味儿浮上舌尖,uu看书 .uukans嚼至最后更有一丝桂花香袭来,外香酥脆,内馅软糯,甚是美味儿。 陈译尚还在念着姜禛,本想将这美味的小桃酥与她一同分享,不料门外却是传来她的哭泣声儿。 姜禛今下被杞娘赏了足足二十个耳光,这事儿也是传开了,都说姜家的小煞星惹了秦老爷的爱妾,被掌掴了好半晌方才放她离去,闻见此事儿的人大半都为叫好的,都讲什么出气了,活该了,甚者还有嫌二十个巴掌少的。 “呜啊──”姜禛今儿个挨了巴掌后并未返回姜家,而是第一时间便寻去了五洲府,这会儿子亦是在陈译的怀中埋头痛哭了起来。 “瑶瑶乖,已是无事了,可莫再要哭了。”再瞧瞧窝缩于自己怀中的姜禛,那小脸蛋儿上早是没了嫩色,但见她的嘴角亦是有伤口浮现,血渍早是结痂了,点点丹红挂于嘴边,这二十个巴掌扇下去可得有多疼呀。 陈译藏着怒气,依旧细声细语的同她安慰道:“瑶瑶乖,这事儿交给我便可,瑶瑶可莫要再哭鼻子了。” 或是念到姜禛先前那般白嫩俏丽的脸蛋儿,陈译当下便是没来由的沾手轻抚着她的面颊,而后便是闻见她似啼似嚷的声音:“疼──” “抱歉,抱歉。”陈译又是抬手落在了她背上,脑袋上,依旧轻抚着。 “译郎,译郎,瑶瑶遭委屈了你晓不晓得!”姜禛的哭泣此刻稍去了些,可那十足的委屈仍是伴着她的语落在了译郎的耳中。 “晓得,对不起,是我未能保护好瑶瑶。”译郎愧声歉道。 第39章 汪烨大爷驾到 “疼疼疼。”她又是将脸蛋儿撇去一边,躲着陈译递来的膏药,水汪汪的眸子噗闪噗闪,倒是惹人怜惜的 “瑶瑶乖些,先上药,上了药就不疼的。”陈译连哄带骗的忙活了好半晌方才为她敷好药,这会儿再瞧瞧她的小脸儿已是消去了大半的红肿,估摸着应当再有小半个月儿便可完全恢复了。 到底还是遭委屈了,现下虽未再有泪水淌出,可那闷闷不乐的稀罕样儿,明眼人皆能看出的。 她缩着身子往前挪了一挪,又是将自己的小脑袋藏在了陈译的怀里,似埋怨似撒娇的声音传来:“译郎,瑶瑶相中的玉簪没有了。” 环抱着陈译的双手亦是紧了一些,小手来回摸索之间终是寻到了陈译的衣袂,而后紧紧攥住,未再松手。 “呵呵,瑶瑶莫要惆怅了,不就为个玉簪嘛。”陈译探手而出,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见这妮子如此这般的低落,自己亦是不好受的。 “瑶瑶不!那玉簪分明便是瑶瑶先上手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茬儿越说越是糟心的,方才尚抑住的泪水,这会儿子怕又是该落下了。 她倒也是矫情的,如此哭哭啼啼的样儿倘若放在以往,那定是没有的,眼下如此这般不过为了陈译的安抚与宠溺罢了,爱哭的孩提有糖吃不是。 “瑶瑶乖些,那假若是我赠一支给瑶瑶呢?瑶瑶能不哭吗?”陈译轻声细语道。 闻言她便抬头望向陈译,两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又是眨巴了几下,似有点点泪花挂上眼睫,小脑袋摇晃之间,终是有一两点泪渍淌下,倒也不算哭的。 陈译见状亦是抬手,轻扶去她眼角尚未流露出的泪滴,同说道:“嗯,我赠予瑶瑶的。”言罢便是自褂兜内取出了一支步摇,即那先前同汪烨出街时所购置的。 “叮呤呤”摇晃着手中的步摇,悦耳似淅淅沥沥一般,点点朦胧细雨落入了她耳畔,月芒撒下带起一席光影映入她的眸中,这步摇确是美观的。 “这步摇是赠予瑶瑶的,如何?尚还入心吗?”陈译捧着步摇询道。 “嗯,但凡是译郎所赠的,瑶瑶皆是喜好的。”抬起双手,将陈译那只捧着步摇的手包裹其中,亲贴上他的手背,抚腻之间亦是同他十指紧扣,待到最后一丝余温散去方才拾起了步摇。 赏了又赏,观了又观,竟是说不出的喜欢,或是因他所赠,自己方才喜欢吧。 转身蹦跳之间继而有流苏坠玉碰撞的声音流出,甚是空灵,但见她正光着小脚丫子,在木席之上旋转起舞着,伴着步摇所婉转而出的谣奏。 点点星烁映照着整片夜穹,月芒倾撒而下透过了天上的流云,携着一缕光晕落在了睡莲之上,犹羞犹现之际正有一名裸着双脚的锦裙少女在此翩翩起舞,奏着雨水滴落而下的声音,又是一个脚步扬起了一片水雾,光斑流转之间便是映入了陈译的眼眸。 美哉,妙哉! 汪烨今儿个可算是有面儿的,一人大摇大摆的走着道不说,身后更是随有一大批的护卫同士兵,妥妥地令他过了一把做大爷的瘾。 “速些速些,麻溜点嗷,可都莫要磨蹭了。”汪烨两手背到身后,俨然一副二世祖出街寻乐的作派,假若不识之人顾见如此一幕,保不齐怕要误会的,还以为是哪位大族世家的少爷要强抢良女呢。 随着汪烨的指示道出,这当口已是有大批士兵将秦府团团围住,瞥了眼身后立着的一众护卫,示意命他们随自己一同前去。 “老爷,老爷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杞娘提着裙裾忙不歇地叫嚷道。 “哎呦喂,这下可大发了!老爷,我的老爷哟,您快些出来瞧瞧呀。”又是一名妇人朝里屋唤去,把不准又是那秦老爷的妾女,再寻眼这着急跺脚的样儿着实有趣。 “怎的了怎的了?啊?这着急忙活什么呢?”秦老爷或方才食足,眼下端着个圆滚滚的肚子便是走了出来。 “我的大老爷呀,您介可算是来着了呀,您快些去瞅瞅吧,咱秦家可是被官兵给围了呀!”妇人边嚷边是探手指向了院外,杞娘也在一旁急道:“不错不错,这,这,这是怎的了呀?!” “什么?!还能有此事?!竟有人敢围我秦家!到底是何人?!”秦老爷的话音刚落便是见着院外来人了,不错,正是那趾高气扬的汪烨,摆了摆手便是说道:“正是你大爷我!” “你是何人?!”当下这仗势秦老爷瞧着也是稀罕的,那百八十人如此往这儿一搁更是吓人的。 “我不都讲了嘛,我是你大爷!”汪烨是个挠人是主儿,自是得了便宜便不放的,今儿难得装了一把爷爷,可不得找俩孙子衬衬不是? 话语间又是随来了一队护卫,院外的官兵亦是将这秦府给为了个七上八下的。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何?到底是何人所派的?我,我可是江洲秦家的秦赓!”秦老爷似也有些慌神了,瞧见眼下如此之多的护卫,莫不是朝庭来人了? “告知于你倒也无妨,你大爷我可是受五洲府李大人之命前来抄家的,你们昨儿个不是赏了一丫头二十个巴掌嘛,不开眼的东西!连太尉的干女儿都敢动!反天了你们!”什么太尉的干女儿,这当是汪烨这戏多的自己编的,若当真要论身份,这太尉也狗屁都不是,在自家爷面前不也得照样跪着请安,汪烨如此想到。 “啊!什么?!五洲府……李大人……太尉的干女儿……”好家伙,汪烨这厮随意的一番话儿可没把秦老爷送过去。 “饶命呀,大人饶命,这,这都为那歹妇所为,都她!这可不关小人是事儿呀!”忙不停的便都是跪了下来,这眼瞧着可是让汪烨乐坏了,自己何时享过这个呀,uu看书.ukashu 舒坦,当下更也嚣张了几分。 “你!你你你,对!就指你呢,躲什么藏呀,快些过来!”汪烨将杞娘唤到了身前而后斥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连我家爷相好的人你也敢动!” “啪!”汪烨亦是门清的,彼时缩在皇宫内可是没少瞧见老太监打小太监,这会儿子便也扮上了,拎着一个嘴巴子便是呼到了杞娘的脸上,倒也算得为姜禛那丫头出气了。 “爷,爷,饶命啊,饶命啊,卑妾昨儿个有眼无珠误惩了贵人,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啊!”杞娘这一声声大爷唤的倒是勤快,但见汪烨并不理会,抬手间便又是一个嘴巴子响起“啪!”怕不是来趣子了。 一连好几个巴掌扇下去了,杞娘的脸到底还是同姜禛昨儿一般的,红的红肿的肿,竟也是扇累了,汪烨端了端腰而后说道:“天煞的,爷爷我这会儿子可是累了,你!对!过来!扇她大嘴巴子,可莫要收手了,倘若你敢收手那我便扇你!” “是,是……”先些时的那名妇人回道。 今儿个一过可是更闹腾了,都讲那姜家的小煞星是攀上枝头变凤凰了,落了个相好的贵人,到不怪得日里如此跋扈,原早是有主儿的人儿了,倒是可怜了那秦赓,被抄了家,往后这江洲便是再无秦家喽,无奈无奈。 姜家这会儿更是忙活的,能一日半晌的便是撩倒秦家,这定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皆是好生好气地哄着姜禛,生怕惹着她自己便也要无了。 如此可是乐了姜禛的,往后这姜家五洲府来回溜达自也无人敢阻挠的。 第40章 书肆寻得笔墨 吴妈妈拾着碗筷,不时也会望向一旁的姜禛,这妮子今儿个倒是舒坦的,什么好言好语的,净是哄着她,什么大鱼大肉的,净是伺候着她,这一天儿天儿的,倒是围着她瞎转悠了。 姜老太太小抿了一口乌苏,而后同姜禛说道:“瑶瑶呀,你何时有闲便把那贵人唤来吧,唤来我们姜家,也好让祖母我呀拜上一拜。” “呵呵,祖母说笑了,瑶瑶的贵人呀,祖母您可是见过的。”这心情好了,话儿自也惬意许多,再瞧她这眼眸之中,亦早是挂上了一道弯月,说着,笑着,哪哪都是一副欢喜的样儿。 她倒是自在的,一旁的姜沈却是面露复杂之色,这饭菜食着也是无味,花花草草的,赏哪观哪亦是暗淡了许多,日里这姜家多少也是她姜沈得宠的,姜禛?也就姜老太太惦记罢了,可再瞅瞅眼下,吴妈妈也好,崔氏也罢,见着姜禛竟都是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可不都赖她那贵人吗? 姜沈这会儿尚在寻思着呢,这姜禛的贵人到底为哪路神仙?竟会看上她这娇蛮的主儿,不解不解。 食也足了,便是出街肆寻购一番,笔墨也好,砚纸也罢,皆是要的。 六月初的天儿甚是惹人,方才抬腿几步便是燥的不行,但见她慢悠悠地挪着道,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握着团扇,上下扇动之间自有凉风抚面,扇柄头头上系着两串碧珠子,摇晃之间亦有“叮呤叮呤”的声儿传出。 望着晌午下的花海稻田,闻着耳边清脆悦耳的响声儿,这天儿,似也没那么热了。 她环顾四周,却是未能瞧见什么好货,这花海边上的书肆可着实一般了些,什么狼毫羊毫,什么砚台书纸,净是些滥竽充数的次品罢了,也就欺欺那些方才入墨不久的小娃娃,姜禛是个聪慧的,自是糊弄不到她。 再有三天便是那弄墨筵了,倘若没的一副好笔墨那可不妥。 离了书肆却也闲了,今儿个难得出趟远门,这栀子花开了,那可得赏个仔细,赏个彻底不行。 真真是夺目的,片粉片紫的花海倒是绚丽,单单是她手心上一片花瓣竟都是惹人的,由粉入红,花芯下的韵味乃是一抹紫色,美观是美观的,却是不比身后那惹人厌的叫嚷。 “她就是那姜禛吧?这眼瞅着倒是寻常,可究竟是个煞星罢了,咱可得捎远点才行。” “讲的不错,这人儿呀到底是各有各的命才是,有些呀她就是命好,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唉,气呀,娇生惯养小半辈子了吧,如今又是落了个相好的贵人,这茬儿你说能不气嘛。” “她那贵人呀,保不齐也是老爷辈的,寻了个小三十的妾罢了。” “我估摸着应当也是,哪哪有郎君愿意许她呀。” 诋毁谩骂这便算了,可竟是欺到她男人头上了,这会儿子她可是忍不了的,转身也是不给丝毫的好脸儿,怒道:“你们讲什么呢!他才不是什么老爷辈的!你们!你们可莫太过分了!” 这冷不丁地一番话儿可是惊着心了,却见二人挪后几步,而后回道:“哎呦喂,怎的了?被咱说中了?”这二女瞧着也是寻常,却是穿着一席学生扮相的白衫,便是不知那个书院或墨坊出来的,如此毒舌属实无教之类,孔老夫子的有礼三千,把不准也是白读了。 “呵呵,爷,咱这昨儿个抄家抄的不错吧,那歹妇可是被咱扇嘴巴子扇的有一手呢,也算是替那丫头报仇了不是?”汪烨忙不歇地随在陈译身后,可劲儿的夸耀自己,生怕自家爷不晓得她的好一般,磨磨唧唧。 “好好好,你着碎叨嘴巴子的功夫,我看更是有一手的。”杞娘昨儿个可是遭了罪了,先给汪烨这下手没大没小的厮,赏了个万紫千红,而后更是被秦老爷的妾女们排着队地打嘴巴子,那脸蛋儿呀,肿得跟水煮的猪头一般,着实可怜。 撂了句“待会儿我自个去接她,你随意。”后,陈译便独自一人去那花海寻她,如此倒好了,喜的汪烨一人自在,估摸着又得是去花坊,寻踩水娘云雨一番了。 他们二人却是各寻各的了,可姜禛这茬儿还没完呢,当下依旧同这俩学生打扮的女子夺声着,越争便越是气急,各种污人耳目的话皆是道出,有伤大雅,有伤大雅啊。 姜禛的贵人可是稀罕的,江洲子弟食足茶饱之余,不时便会相互议论猜测着,都讲她是卖身求欢的,贵人乃是京城下的阔老爷,甚者讲那贵人乃是余桃,而这姜禛即是那兔儿。 诸如此类的漫漫异议声儿,她自是不晓得的,陈译亦是如此,二人这当子尚还甜腻着呢,那能关了这些。 “就是就是就是!你也莫急眼了,咱们讲的可都实情,那能有郎君相中你呀,定是卖身的。” “你!住口!在那儿犬吠个什么劲儿,烦气!” “怎的?莫不是急眼了?” “被咱说穿了吧,呵呵呵。” 急眼倒是不错,她早是气急了,怨的牙痒痒,巴不得现下便冲上去,给这没大没小的二人一大嘴巴子,让她们好好地省省。 犹犹豫豫之间却仍是未有动手,到底还是因了他,因了那句“瑶瑶,往后可莫再动武了。” ——你俩便自幸吧,若不是译郎不让我动武,你们二人,我早是一人一个巴掌呼过去了! 她却是未留意身后已是来人了。 她的拳头攥的很紧,再有一丝一毫,便又是染甲嵌入掌心了。 陈译缓步跟到了她的身后,这会儿对面那俩倒霉学生亦是瞧见了,尚还以为单是路过的走客罢了,不料下一瞬,却是羡煞了她们二人。 她的拳头此刻攥的很死,或是因了自己对陈译的在意吧,不愿见着他被歹人所诋毁。 陈译绕到了姜禛身前,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是双手探出,落在了她的双拳之上,用自己的手心包裹着她那攥紧的小手儿,而后牵起,用自己的温暖与宠溺将它融化而开,将她的小手摊开,并说道:“瑶瑶,uu看书 .uknh 你手心上的伤方才痊愈的,可莫要再如此了,怕要留暗疤的。” 望着她手心上那一道道或浅或深的爪印,当真是只胡来的小猫儿呢。 “译郎,你来了。”她晃了晃小脑袋,而后定睛凝向了陈译,方才的种种怨气,当见着他时,便全是消逝了。 “嗯,走吧。”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去。 “嗯,好。”话语之间,却是瞥眼朝身后望去,朝那二人投去了一个或自得,或炫耀的眼神。 瞧见没!这便是我那郎君了! 二人重返街肆闹巷中,一路上的,她可都是乐呵呵的欢喜样儿,要讲是贵人倒是不假的,他总能在自己最为窘迫之时现身,每每想及此处,便是不住的心喜,但见嘴角的笑儿亦是未曾停过。 不时地嚷嚷道:“书肆,书肆,书肆。”究竟是如孩提一般的嬉戏,哼哼唧唧的,倒也不为噪耳。 “瑶瑶,这书肆咱们去瞧瞧如何?”陈译指着门掩上的“笗?书肆”说道。 “好。”若是同他,逛哪儿不是欢喜的?都依他都依他。 立夏后的天儿空气也是稠了些,道上赶集的脚夫同货郎皆是大汗淋漓,这人多的地儿便是燥热,风儿也吹不进来,人儿亦走不出去,就如姜禛的心一般,来了,便别走了。 “译郎译郎,你瞅瞅你瞅瞅,这儿的云雕可着实细腻。”姜禛将手呈上,摊开却顾见一支很是小巧的彤管,笔杆光泽滑润,笔尖带色儿,寻思着应当是短薅的羊毫,笔身之上的白鸟云雕亦是栩栩如生,这笔定是妥妥的尚品。 第41章 花田喜事惹人 姜沈花弄着小洋扇,倒是与那小巧地圆扇不同,显得阔绰了些,舞着,扇着,待到前方行来一人,一位同姜沈年纪相仿的女子。 “二妹妹,今儿个可是见着你了,盼你盼的呀,可是苦了姐姐我的。”梳着芈发的女子说道,但见她头顶之上的两束小啾啾,甚是可人,额首旁的鬓发亦是扭着,绕着,小弯弯垂下,很是俏丽的样儿。 “大姐,你可是回江洲了,二妹妹也是夜夜日日盼着大姐呢!”姜沈忙不歇地地迎了上去,那花儿地笑容确是不假的,想必她同这位女子关系定是亲密的。 “呵呵,三妹妹呢?怎的未瞧见她呢?莫不是又寻乐子去了吧。”被姜沈唤作大姐的女子掩嘴轻笑道,再瞧着步子也是轻快的,一步二步走着,却都似脚尖先行点地儿一般,既有姜沈那般女儿家的矜持,亦不乏姜禛那般惹人欢喜地笑颜。 静若痴儿所臆想的,灯火阑珊处的伊人。 动若情郎所期愿的,越女词中的彩莲女。 这位佳人,名唤姜婧,乃是姜禛父亲的第一任正房所生,单单比姜禛大上三岁罢了,倒是可怜儿的,早年生母随了为浪人,从此便是不现了,这没了娘的娃娃是棵草呀。 早是满岁便是去了京城本家,在那儿倒是讨喜的,谁谁望着,瞧着,都似待那贵人一般地待她,这苦日子终是到头了。 “三妹妹,她这一天儿天儿的,可是忙活着呢。”提及姜禛,姜沈自是不愿的,眨巴了几下眼睫弯弯地眸子,掩去了几分不悦,而后同大姐说道。 “看来呀,我们的三妹妹到底还是未变呢,走走走,咱回家吧!”姜婧牵着姜沈的小手便是朝前走去。 唉,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还是如此没得闲,自己的三妹妹未变,不假,可自己这二妹妹却也是未变,还是如此计较,方才她那假作无事地复杂神色,姜婧可是探了个一清二楚的。 但闻“呼──”的一阵声儿传出,伴着一缕或凉爽,或惬意地微风拂面,转儿便是瞧见了陈译那颇为满足的模样,抬手便摸了摸姜禛的小脑袋。 “译郎译郎,感觉如何?还算得凉快吗?”却见姜禛这会儿的面相可着实有趣呢,嘟嘟囔囔着小嘴巴子,腮帮子鼓起,似个球球一般,眼下正朝着陈译的面颊吹呼着气儿。 “嗯,凉快。”继续抚摸着这丫头地小脑袋,再瞧一瞧她那笑着弯弯的眼眸,还有那粉嫩晶莹的薄唇,眼下又是开始吹呼着自己了。 “哈,呼──” 晃悠着小屁股,随在了陈译的身后,不时这瞅瞅花草,那耍耍彩蝶,俨然一副欢喜的样儿。 二人终是待到转夜前抵达了姜府,姜禛本想同陈译再腻歪一阵的,却是闻见身后传来一道唤声儿:“三妹妹,三妹妹,这儿!看这儿!” 姜禛寻声回眸,却是瞧见了自己的大姐,当下亦是无措了起来,别扭的回了一声儿“大姐。”而后便是贼兮兮地退到了一旁。 倒也不是怯着大姐,主要是陈译现下就在自个儿身边,自己这腻腻歪歪地模样,对于姜家众人来说可是稀罕的,到底还是露不得羞的。 趁自己大姐同姜沈尚未近身,姜禛忙不歇地踮起脚尖,探手半遮向陈译的耳旁,悄咪咪地同他说道:“快!快!译郎你快速些离开,可莫要被我大姐逮住了,快走!” 言罢便是窜到了陈译的身后,连推带拽的愿他速速离开。 被姜禛推着向前走去的陈译,这当子尚还迷惑着呢,怎的了这是?自己大姐莫不是黑白索命?为何如此慌乱? 可怜的姜禛,到底还是未逃过这劫,几步之间便是被跑来的姜婧止道:“慢慢慢,三妹妹你这可是不为好的,怎能藏着掖着呢?让姐姐瞧瞧你这小郎君怎的了嘛。” “大姐……” 今下,姜府算得上是闹上加闹了,姜婧离京回江洲探亲,恰逢遇着姜禛同他的贵人,如此,便是凑到一桌了,热闹。 “好呀,好呀,都来了好,都来了好呀!”姜老太太抚着摇椅座下,望着屋头内这一副其乐融融地景象,颇是感概,打自个儿随儿郎下落江洲,便早是打算如此乏度晚年了,今儿个的姜家方才算得温馨的,倘若吃个饭都无个人唠叨唠叨,那这哪哪算个家呀。 “瑶瑶,你可慢些,多陪陪你那贵人,得好生招待才是。” “婧儿,来来来,容祖母瞧瞧。” 姜老太太满脸笑容的招呼这大伙儿,这提一嘴,那搭一句的,倒是乐得如此。 食足了,便该寻去那山水之间的花草地儿了,姜沈倒是未现,归寝补足中觉去了。 姜婧是喜好花儿,鸟儿的,倒是同姜禛一般,二人见着菊田便是走不动道了,说什么非得惹个一身野味儿不可,这都为人植的,那来的野味儿呀? “喂喂,三妹妹,难道不打算同姐姐引见引见?”姜婧打着趣趣同姜禛询道,这妮子活脱时的性子倒是不比姜禛,也是位笑脸儿常开的主儿。 边说边是指向一旁的陈译,示意该介绍介绍了。 “什么什么呀,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识他。”闻言却见她来了羞,一个晃悠便是跑到了姜婧身后藏着,将那陈译倒是晾在了一边。 “瑶瑶你!”姜禛这话儿可是冷着陈译了,尽是如此便卖了自己,方才离去菊田之时还可劲儿地拉着自己,生怕被那花篓上的马蜂蛰了,这会儿却将自己弃之不用了,古灵精怪。 “三妹妹不识这郎君吗?”姜婧藏着几许另意,坏笑着继而同姜禛询道。 三人现下一同在这油麦地儿上走着,夏时那耐人的劲儿早是来了,姜婧与陈译倒是并无大碍的,但瞧躲在姜婧身旁的姜禛,却是蹦哒着不停歇,点点汗珠早是爬上了额首,滴滴汗渍亦是淌下了面颊。 这倒霉孩子,u看书 .ukansu 却愣是说不听,越是汗腻反倒越是闹腾,此刻已是汗漉了裙衫,前些时露羞露怯便也罢了,这会儿可是再无颜面面对陈译了。 寖湿下的裙襟,早是若隐若现地浮上了一抹红色,即那姜禛亲肤之上所穿的心衣,如此私腻之物竟是暴露在了眼下,女儿家终归是有羞心的,姜禛亦不例外。 “三妹妹你……呵呵,三妹妹怎的还是如此不小心呢,来来来。”瞥眼姜禛,却见她当下正垂首藏腰,两手捂着胸口,走步亦是扭扭捏捏的,定睛瞧去,却是看见汗湿之下,隐隐约约乃是五福送子的图案,这妮子可真是活妥妥地一位假公子呀,没半点姑娘家的涵养。 姜婧无奈,只得将她搂到身旁,尽量帮她多护着些,多挡着些。 假若单单二人皆是女子倒是无事,就怕这陈译见着窘尬了。 “天煞的,天煞的,怎就单单令我撞上了!这次劣的裙裳也太单薄了,竟是被我的几滴汗珠便朦胧了,还有这天儿也是烦气,诚斋先生怎的喜好这种惹人的天儿呢?!” 跑回闺房更衣的姜禛,骂骂咧咧道,人家诚斋先生也未让你大夏时的,乱跑一身汗呀。 贵人也拜了,团圆饭也吃了,花田也观了,到点儿了,陈译终是待到作别,该要离开了。 姜婧确是识趣的,并未打搅二人眼下作别时的亲腻,倒是寻去了姜沈的屋头内,自己这二妹妹呀,也未曾比姜禛省心多少。 自小便是心眼多,好算计,如此,姜婧可都是明了的,有能如何呢?蛇蝎亦是女,天仙亦是女,让着呗。 第42章 泣啼声入了耳 姜婧的步子依旧轻快,不会儿便到了姜沈门前,作响三声“咚咚咚”后,开口询道:“二妹妹,二妹妹,在这儿吗?” “在呢。”待房门被打开后,却是瞧见了身着一席入寝素衣的姜沈。 假若自己再寻慢些的话,保不齐姜沈便是入眠了。 简单地沏了壶茶,借着茶香味儿暂提提神,而后姜沈询道:“呵呵,大姐当真是关心妹妹的,怎一晃眼的茬儿,便又来看妹妹了呀?” “可不是嘛,这分别久了呀,再见着便是挪不开眼了。”姜婧说话单是说话,可这手上的动作亦是未停的,末了便牵起姜沈的手,晃呀晃的,摇呀摇的,当真似不愿撒手了。 “妹妹,你近儿可算安好?莫不是三妹妹她又惹着你了?”姜婧试探着询道,自己这妹妹的心事可都书到面儿上了,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人儿,皆是能寻出的。 “呵呵,那哪儿能呀,三妹妹可未有惹我不悦的。”姜沈口是心非道,攥着裙裾的手,俞说便是俞紧。 彼时她可是撞见的,姜禛轻挑起手中的糖葫芦,但见陈译竟是探手抚着她的小脑袋,而后,拢至身前,亲唇在了一起。 望着,观着,自己三妹妹,那霎时间羞红一片地面颊,虽紧阖眼眸,紧锁眉心,好似一副难堪的面相,可究竟还是愿意的。 讲来也是活该,自己对那郎君虽也有意,却尚不及喜爱,应是打小便看不惯姜禛罢了,处处留个心眼,作作腔调,无用,到底还是被她比下去了。 人家可是有人许的,有人疼,有人惦记着,自己却尚还未有呢,如此,可不就乱了心绪嘛。 “我说译郎,你可还想吃糖葫芦?”做别之时,姜禛却是冷不丁地忽而询道。 “糖葫芦?怎的忽然提起这茬儿了?”陈译不明所以道。 “嘻嘻,无事,无事,就是,就是忽而念到了,呵呵,无事无事。”姜禛这小丫头倒是有趣的,每每望向陈译的嘴唇,便是惦记上了,那天儿虽是被他强亲了嘴嘴,不论面儿上如何的假作羞怒,可终归是心喜的,这不,这会儿姜禛便又是想了。 第二日,姜禛起了个当早,忙不歇地更衣,梳完早事,这会儿早是撒丫子跑去庆麓书院了。 倒也并非是她上心,只是那书院的山长,即是那老翁,不知是怎想的,竟说让姜禛这丫头扮一天老师,替他教学教学,把不准便是这老翁自己偷闲去了。 姜禛这一程,火急火燎的,不会儿便到了,庆麓书院掰着指头算,拢共也就二十之数,唉,一个兵的将军到底也是将军呀,姜禛可是不嫌弃的。 “噔噔噔。”姜禛学着儿时自己上私塾时,那花白了鬓发的老师作态,故意踩着大步进来。 入了学堂,往讲案上一站,望向下方坐着的一众学生,第一排离得最近的是小颂咏,两手端平在书案上,坐的那叫一个端正,瞧见姜禛进门时还敬了声:“老师好!” 再往后瞧去便是瘦高个,小不点,小胖墩三人,之前败给姜禛,现下这会儿也是安分了,技不如人自当勉之。 姜禛清了清嗓子:“咳咳!”而后有样儿学样儿道:“上课!”“老师好。” 春儿是去了,可这夏蝉的暖人日子也是来了,洋洋得意的样儿亦是挂在了她的脸上。 “老师,您明儿个可是勉之呀!”课后,小颂咏正为姜禛捶着背,捏着肩,这勤快样儿寻着倒不算稀罕。 反观身前的姜禛,翘个腿子,搭个肩膀,背靠在讲座上,可是不比先前那老师的样儿了。 她的心意郎君今下可是不现的,自己也是娇纵惯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亦是不怕被他人撞见。 这儿尚在得瑟呢,殊不知自家郎君却是遭桃花了。 “嘻嘻,译哥哥,来,用茶。”方才沏好的茶,嗅着着实醒人身心,待茶燥散去,这才恭敬地递到了陈译面前。 “谢谢桃桃。”陈译抿茶细品,而后谢道。 “译哥哥,你还不打算回京吗?大哥他早便消气了,你这个把月的不现,可是念苦桃桃了。”她挪动着身子,里茶案又近了些,单手撑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苦闷的模样。 “滴答滴答”声穿来,屋外敬山祈福的小溪中,水车尚在滚动着,点点滴滴泉水淌下,落在了竹筒上,落入了陈译的耳畔。 方才那一瞬,陈译还以为是姜禛来了呢,只因那“滴答滴答”声,同自己赠她的步摇一般,摇晃之间,亦是如此声响。 ——瑶瑶,你今儿怎的未来寻我呢? “译哥哥,译哥哥!” “抱歉,方才出神了。” 女子名唤燕笙洮,即汪烨彼时所述的燕郡主,乃是东倸贵人的小公主,早年间老皇主尚在世时,二十八位公主中最得宠便是她了。 老皇主是位好嬉戏的主儿,不时便寻得趣子,玩耍一番,这燕笙洮的名字唤着不淑女,老皇主便赐燕无桃为她的又名,往后燕无桃,燕无桃的,唤多了,这又名便也成真名了。 这事儿确是意外,并非有意,可好巧不巧的,偏偏就是让姜禛撞见了。 待燕无桃离开五洲府之时,陈译依礼也应送上一送,都赖着明晃晃的天儿,落脚不稳妥,便是栽了,栽入了陈译的怀中。 正如醉吟先生所述的:“悠然意自得,意外何人知。”一般,在他怀中的燕无桃确是悠然自得了,可远处走来的姜禛算是愁了。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姜禛一脸怒急的样儿,抬手指向相拥到一块二人,再瞧瞧她那沓拉而下的眼眉,算是急眼了吧。 “瑶瑶,我……”陈译刚欲出声解释一二,却被身前的燕无桃夺声道:“译哥哥,这蛮妮是何人呀?可莫要败了我们的兴子了。” 早是被陈译扶起的燕无桃,这会儿子竟又是窜回了他的怀中,那开着桃花儿的眼眸,怎怎见着都似一个心喜。 她倒是成功了,的确是将姜禛给气走了,离去之时的三二滴湿润,陈译自是有所察觉的,寻见了她边跑边是抬手捂眼的动作,想必,这丫头又该是哭了吧,当真是个泪胚子呢。 陈译自是不愿的,对赖在自己怀中却不撒手的燕无桃说道:“桃桃,你可是学坏了。” 言罢,便是寻着姜禛离开时的背影追了出去。 ——怎的会如此?!为什么?! 望着二人先后离去的背影,燕无桃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对自己百般呵护的译哥哥,再离京的这些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禛今儿个是扮老师去的,自是未有红妆,仿徨之间,面颊之上尽是流露而出的泪滴,淌过的泪渍似在一点一滴地凝集,两条伤心的泪河,在面儿上越来越清晰,还有那眼角旁的泪痕,似点缀其上的眼红一般,为本是素颜的她徒添了几许妆容。 姜禛抬手便抚去了一汪泪水,可那忧心地泣啼声儿却未有停过,三二之间,她的裙袖早是寖湿了一片,连同两三滴未把住的泪水,落入了她的裙裾之上,似粉似紫地锦绣也是被染成了暗淡的浊色儿。 同她的心绪一般,亦是暗淡的浊色儿。 现下尚未转暮,天上的流云已是烧了起来,远方彼端之上的鱼肚白,亦是朦朦胧胧地挂起,观着,赏着,倒是为美的,可这光景却是不搭这哭声儿的。 “瑶瑶。”身后一道唤声传来,正是追寻而来的陈译。uu看书ww.uansh “瑶瑶,抱歉,方才确确的是巧事罢了。”陈译解释道。 “瑶瑶不信!”带着哭腔的话语自她的口中道出,似泣似吼一般。 不相信倒也正常,哪有女子会如此抱着,搂着自己的?岂非有情? “呜呜呜──”哭声如怨雨一般,越来越大…… 但见姜禛孤零零地站立原地,垂首低眉而下,双手一个劲儿地擦拭着,拂去着面儿上的泪水。 陈译靠近,而后伸手探出,慢慢地,轻轻地,抚上了她的手腕,抓着了她的手腕。 抱怨声儿,哭泣声儿依旧未停,却而并未反抗,任由他抓着自己,将自己的手缓缓撤下,眼泪没了阻隔便是倾斜而下。 “抱歉!”他的手心落在了她脸颊之上,包裹着,很热,很烫,却也很令人安心。 ——你抱着我便好了,泪水,我替你拭去。 如他所想的那般,夕阳旧日之下,相互依偎,相互拥抱的二人,相互温暖的二人。 “译郎!怎瑶瑶一不在你就如此了?这样可不为好的。”她在陈译的怀中上下磨蹭着,或在擦拭着面颊上的泪水,或在探寻着他的心跳。 “抱歉,令瑶瑶上心了。”他还在道歉着,不知已是重复多少次了。 “如此,那瑶瑶可是不能留译郎一人在外头了,译郎,你明儿个来瞧瞧我吧,明儿的弄墨筵。”她说道。 “好的。”他回道。 那怕见着他会影响自己的比试,那怕闻着他的唤声会扰了自己的思绪,至少心是安稳的。 第43章 好似兰亭雅集 “瑶瑶,明天可是勉之呀。”送她到姜府门前时,陈译如此说道。 “嗯,瑶瑶晓得的。”又是磨磨蹭蹭了好半晌,方才将牵着他的手松开,放他离去。 立夏前些的江洲是热闹的,单单是燥热的天儿便令人浮躁不已,走着,动着,街肆上的走客,步子似都比往常快了几许。 待踏过了一层层瞧不到头的山阶,终是抵达了洞庭西山山顶,今儿个的弄墨筵亦是在这儿开席。 飘渺峰下的孔,老,孟,墨,庄五子像前,早是聚集了密密麻麻,约百来之数的文人墨客,热嚷声此起彼伏,渐起渐落,好不热闹的一番景象。 马上临近山顶了,可姜禛却是遭不住了,忙不歇地随目寻了块较稳妥的石阶,一屁股便是坐了下去,边揉着小腿肉子边嚷嚷道:“这,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呀?!为何这弄墨筵非得在这地儿开席?!” 小颂咏可是懂事的,见状亦是连忙上前说道:“老师,您可是莫要累着了,待会儿还需您露手呢!”言罢,便为姜禛捏起腿来,这揉肩捶背亦是不落下的。 “姜禛姑娘,这飘渺峰可是到了的,不如再加不劲儿,待入了峰,那背椅可是比这儿石阶坐着舒服的。”瘦高个同小胖墩的身前便是靖泓,这会儿子虽也是满头大汗的模样,可到底是不比姜禛的。 读书人的气节与姿态可是重要的,再寻思了一眼这会儿尚在登山的人儿,可是寻不出一个同姜禛这般的,抬着腿子便是赖这儿了,非说什么比试前到便可,引得一旁的学生也好,往来的墨客也罢,皆是朝她投来了一个唏嘘的目光。 他人倒是尚不知晓姜禛的贵人为谁,可这书院同他地儿的墨坊却是知晓的,都是那天儿在书肆外的俩学生传开的。 “什么!你讲她的贵人长的很是俊美?!” “真的假的?!不要是谣喙来的。” “道听途说的吧,云云罢了。” 各书院,墨坊尚在议论着火热呢,姜禛这头到底是动起来了,但见她挪着小步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身前竟是那庆麓书院的山长,即是那老翁了。 瞧瞧人家早是年过半百的寿者了,却依旧神龙活虎的样儿,可是同身后垂首躬身的姜禛反差甚大。 只是随意地道了句:“呵呵,小娃娃,老朽可先行一步了。”后,老翁便是加快了步字,眼瞅着将要被甩开了,姜禛连忙道:“别,等等,等等……” “咳咳……”她可是厌煞了这弄墨筵了,早知如此便是不来了,今儿且算累着她了。 正当她望着眼前尚余百米之距的石阶,焦头烂额时,身后却是忽来了一道声音:“瑶瑶。” 转头之际却竟是晃了身,一个踉跄便是向后跌了过去,好险不险地正好栽到了他的坏里,昨儿个“悠然意自得”的人儿,是那燕无桃,今儿究竟是轮着自己了。 尚在怀中似憩息似享受的她,却是不管不顾他人往来路过时的眸光,或惊奇或艳羡地眸光,倘若认出她便是那姜家的小祖宗,再回头瞧一眼这般场景,她竟也是有人许了,保不齐可是要惊掉下巴的。 “译郎,瑶瑶的腿可是酸着了。”嗲声嗲气的话儿道出,这妮子撒娇倒是日见熟络的,再看一眼当下这二人,她正两只小手搂着陈译的臂膀,看似是在同行,可全是陈译在搀扶着她呢。 “这不便到了嘛,瑶瑶看。”指了指头顶上的牌坊,眼见“飘渺峰藏仙”五个大字赫然呈现,可算是到了。 不入峰不要紧,这一入峰了便是一股热浪袭来,可是好一顿的燥气,却见眼前人山人海的一幕,着实有些稀罕,在场众人皆是文人,身着右襟白褂,脑袋上的小发啾束着一条青丝带,羽扇纶巾,放眼望去满满地皆是书味儿。 姜禛到底也算一角儿的,打入峰之时便是被人辨了出来,再瞧瞧身旁或牵或搂着一位少年郎,着实令人惊异,未想到那云云不过的摇喙,竟是真的! “是庆麓书院的吧?” “那蛮妮竟也有人许了,而且还是位如此俊美之人。”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少年郎究竟为谁?好生俊逸的样儿。” 如此议论陈译倒是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儿地望去,愿能寻见一席空座,容姜禛这丫头好些的小憩一番。 陈译不在意,她可是在意死了,闻着周遭而来的惊异声,同那赞许陈译俊美外貌的议论声,如此可是乐坏她了,自打入峰后,脸上的灿烂笑容便是未消逝过,眉目间亦是乐成了两道弯弯地月牙,好不心喜。 都好好地瞧瞧吧,看看吧,赏赏吧,这可是我的如意郎君呢,她如此想着。 “瑶瑶,笔墨一类的东西可都带齐了?”陈译牵着她寻了一处角落做下,而后询道。 “书院的人儿可都替瑶瑶带着呢。”书院的人儿还能有谁?自当是那小颂咏了,这小家伙可是稀奇的很,不论人如何待这姜禛,他却是没来由的喜欢,不时亦不会粘着姜禛,可是讨人所喜的。 “让他人带着吗?如此可是不好的呀,瑶瑶往后还是自己带着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瑶瑶可懂?”陈译教道,这妮子也就搁自己面前像个淑家的,如此可是不妥的,到底女儿家要脸面儿的,她在江洲这块儿的骂名,可得改改了。 “哦,瑶瑶晓得了。”似委屈地眨巴了几下眼眸,又是嘟囔起了小嘴巴子,瞧着可是惹人的。 小颂咏瞧过来瞧过去的,一个小脑袋摇呀晃的,可算是找着了,连忙出声:“找着了,在那儿呢!” 顺着小颂咏所指的方向望去,终是瞧见姜禛这丫头了,一众人亦是连忙上前候道:“姜禛姑娘,姜禛姑娘,抱歉打扰了,待会儿便是开筵了,比试自也要开始了。” 但见她正靠在陈译的肩上憩息着,uu看书.uukanshu且算是一副甜净的样儿,不料却是被这群书院的书呆子坏了气氛,败了兴子,当下也是支吾了两声:“晓得啦,晓得啦”后,便是连忙自陈译的身旁躲开,她可不愿在外人面前露羞了。 “瑶瑶快去吧,我待会儿再去看看你。”陈译说道,自是知晓这丫头眼下的顾虑同为难。 “嗯,那瑶瑶可是去了。”招了招手,蹦哒着唤了一声,而后便是随在了书院一众人的身后,渐行渐远。 彼时之下的兰亭雅集,估摸着应当也是如此吧,姜禛如是想到。 但瞧山峰过道入蜿蜒地小河一般,自峰顶而下,一路铺设直至峰底,走道两旁的大家小家,文人墨客皆是席铺而坐,身前乃既是茶案亦是书案,身旁则是一卷卷书册,姜禛亦是落座其中了。 由书童或仕女为众人斟酒,而后用纸鸢拟题,轻轻抛撒向空中,让其随风而起。 根据筵规,纸鸢飘落到谁的面前,就由谁将纸鸢拆开,根据纸上所书的命题即兴赋诗一首。 倘若才思不敏,不能立即赋诗出来,那便需将桌前的酒斟,一饮而尽。 倘若立马便赋诗出来,则还需将自己所赋的诗句书在纸鸢,货自备的书卷上,共大家欣赏一番。 文豪大家自是交流共赏罢了,可墨者小家,即众多书院,墨坊,当是要分个先后高低出来的。 姜禛可是不虚的,眼下倒是一番淡然自若的样儿,这身前的酒虽已斟满,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饮的,自家郎君不让,她可是听话的。 如此,便待这筵席开始即可。 第44章 筵后怀中赏花 山顶上的风儿拂着面,扬起了她的缕缕青丝,渐起渐落,倒是添了一丝佳人静候时的韵味。 虽没了“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却有了“醉后凉风起”的惬意。 远处临近峰顶的位置,早是热嚷一片了,有的起身豪饮,而后满脸笑意,有的吟诗作对,而后供他人欣赏,俨然一副集会做乐子的景象。 可再瞧瞧自己这儿,早是待了好半晌了,连个纸鸢的影都未见着呢。 烦气,烦气,无趣,无趣。 自己这满腔的兴子可就要消失殆尽了,不住的扫兴,怨怨了三二声:“怎的还未轮见我们这儿呀!”后,便又是抬手撑着个脑袋,继而失落了好一程。 她这慵懒的模样倒是寻常的,但见周遭同是席铺而坐的文人墨客,瞧她却是瞧着稀罕的,哪有读书人如此这般姿态的? 无礼!无礼! 正当她自觉无趣无兴之际,正当旁人方才开始议论她时,但闻“砰”的一声脆响,自她的案前传来,抬眸望去却见是一只纸鸢落在了自己面前。 终是待到了呀!可是喜了她一个大激灵,忙不歇地便端正了起来,而周围的一众书者自也瞧见了这一幕,纷纷落目在了她身上,到底是姜家的小祖宗呀,却尚不知晓她这舞文弄墨的功夫究竟如何,此番确是能好好“领教领教”了 或不屑,或鄙夷的目光投来,她皆是不上心的,只是自顾自的拆着身前的纸鸢,到底丢给自己的命题为何呢? 待拨云见日后,只见纸上书着四个大字“檀郎谢女。” 旁人尚在好奇与期待中时,却见着她满面春风地乐呵样儿,怎怎瞧着都为一个欢喜的人儿,到底何事如此心喜呢?她那纸鸢上所书的又会是什么呢?众人可是越来越心奇了。 但闻一句:“简单”道出,而后便是顾见她招了招手,身后的小颂咏亦是不待的,连忙将书卷递了上来。 好一顿的弄笔飞墨,似为撇捺,亦或横竖,笔墨往来之间的气势倒是十足的,看着周遭众人皆是惊异不已,未料到这臭名远扬的小煞星,文墨的功夫倒是有一手的。 她搁下了笔,随意嚷了句:“完成,易事!”后,便由小颂咏将那纸鸢上的命题,与她所书的词句,一同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江洲有四季,姜女有四喜。 悲欢离合去,唯有译郎心。 幸他不在,否则如此含情的诗句,倘若当着他的面儿书出,把不住便要露羞了。 “好字迹呀!” “不错!这勾画之间的力道,轻重,皆是恰到好处啊!” “这词也为顶好的诗句呀,姜女,译郎,莫非是……” “呵呵呵……到底还是姑娘家的,这蛮妮竟也是动情了,怪哉呀!” 又是一阵赞许声道出,夹杂这些许的惊异声,此番算是令某些对自己抱有成见之人,好好地挨了一巴掌的,她姜禛可不是什么小祖宗,虽是脾性歹了些,可也未霍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呀。 庆麓书院的学生们可是乐坏了的,见着周围众人那不可思议地神情便是明了的,他们庆麓书院这当子往后,且算是一角儿了。 “这字很是不错!但姑娘的词,小生可不大认同。”说话的乃是一名白衫男子,一般的书生打扮,并无何稀奇之处,要论便是他的年纪了,估摸着同也自己差不太些。 “不认同?!谁?!谁敢不认同?!”猛的一拍书案便是窜了起来,大嚷道。 见此境况可着实引人唏嘘,方才众人尚对她有所改观,这会儿竟是被自己败回去了大半,到底还是娇蛮惯了的,众人如此想到。 “呵呵,姑娘莫要动气,小生只是不认同句中的某些词眼罢了,依小生拙见,怕是得再改改。”书生答道。 “改?!你敢改看我不……”这茬儿的话儿尚未说完,却已是被身后的靖泓同其他学生拉扯住了。 以诗词为引,以笔墨见高低,这对词也好,改词也罢,皆是允许的,皆是筵规。 这又是劝的,又是哄的,好一顿的忙活方才定下了姜禛的性子,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抛了一句:“好!你改!我到要瞧瞧了,你能改出什么名堂!” 闻言便见书生站起身来,四下挪着小步子,似走动似思量了起来,小半个片刻过后终是出声道:“如此改应当不错。” 同她先前在这书卷上文墨一般,眼下书生亦是如此,待到书写完毕方才置于手中,向众人展示到。 江洲有四季,谢女有四喜。 欢喜今犹在,不忘檀郎情。 “妙呀!妙呀!” “不错,同方才姜家那丫头的词句相比,少了份自情,多了份善想。” “我倒是更喜这妮子的词句,有情敢情!” “呵呵,怕是不见得吧,不论姜女还是译郎,到底不过是他人的美事罢了,与我们何关?而这小少年所书的檀郎谢女,方才是天下男女终成眷属的美事呀!” 争论也好,赞许也罢,均是未曾停歇过,却见那书生的眼眸落在了姜禛的身上,脸上,目不转睛。 “喂!你瞅什么瞅!”自己这本打算赠予陈译的词,却是被这家伙改成了现下这般,越想便是越气,狠不得当下便手撕了他。 “呵呵,姑娘才高八斗,人亦是俏丽的,假若引得小生侧目一二,也属常事儿,姑娘可莫要生疑了。”书生轻笑出声道。 “侧目侧目,侧目你个大头鬼!”这便是姜禛继弄墨筵上,所述的最后一句话儿。 庆麓书院终是如愿以偿地夺了愧,姜禛亦是得了那善琏笔,可却未有什么可高兴的劲儿,待去了五洲府,见着陈译了,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稀罕样儿,这欢天喜地的主儿,何时见过她如此呀?! “瑶瑶怎的了?是比试输了吗?”此番倒也称不上是比试,完全就是姜禛同那少年的较劲罢了。 “未输,只是……只是……”虽想被陈译好些地安抚一般,可在弄墨筵上所书的诗句,uu看书.uuansu 磨磨唧唧了好半晌,终是未敢拿给他看。 伴着夏蝉的鸣叫声,夏令悠长的晚霞,和煦的风儿,陈译牵着她走在桑树林旁的小泥道上,倘若是前些时的黄梅天儿,这儿保不齐便是一摊泥泞了,今下倒好,落脚且算稳当,走步亦不见滑的。 她可是闲不住的,两只小脚丫子一前一后的,踏在了小道旁的水渠上,如过独木桥一般地晃悠个不停,好在被陈译牵抚住了,这身子摇啊摇的,终归是未摔着。 “译郎。” “瑶瑶,怎的了?” “嘻嘻,瑶瑶想下去了。” “你这丫头,方才还蹦哒个不停的,不是一个跳步便上去了嘛,怎的了?这会儿却是下不来了?” “你!哼!那译郎就不能将瑶瑶抱下来吗?!” “能,当然能。” “嘻嘻,译郎可得稳当点,可莫要摔着瑶瑶了。” “好好好,定不会将瑶瑶给摔着的。” “慢着!” “瑶瑶,怎的了?” 犹犹豫豫间,还是说了出来:“译郎,你可再抱一会儿瑶瑶吗?” “好,好。” 待到日落前,二人终是离开了乡间小道,陈译抱着她一路走去,可是累坏了,但瞧一脸满足与笑意的她,尚在自己的怀中游嬉着,不时探手而出,拈一朵枝杈上的花儿,亦或观观夕阳,赏赏林间野味,好容易的舒心了一番。 又是抬眼望向了陈译,似困惑似不安地眨巴了一下眸子,而后出声询道:“译郎,我们如今……算是何种关系呢?” 第45章 伴读先生来了 “瑶瑶认为呢?我们今下应是何种关系?”陈译询道。 “分明是瑶瑶先问译郎的,怎的又把问题推给瑶瑶了?!”似是被陈译说着心事了一般,这会儿子的小脸蛋亦是羞红了些,好不来气地白了他一眼。 关系?她倒还真是知晓的,若自己想的不错的话,蓝颜之上,良人未到,可若是真由自己说出来,怕是要羞煞过去了。 得得得,打了一路的太极拳,可是没把她打晕咯,这不都到姜府门口了嘛,陈译却仍是未给自己个答复,攥拳的小手却是慢慢地松开了,自羞怒渐渐变为失望,失落,做别时的话儿也未说一声,便如此别了。 陈译倒是同她的想法一般,无奈,自己这身份假若搁他人身上,保不齐便是一生的荣华富贵了,可他却不行,仍有诸多顾虑在心,最怕的莫过于有爱许,无爱人了。 思绪了许久,踌躇了许久,叹气一句:“罢了罢了”后,终是定下心了,改天便同她坦白吧,同她道明自己的身份。 这儿满地的柳絮,柳枝儿,早是散了一地儿的,这秃噜皮儿的半叉子柳树可是不为美的。 一迭声的:“木头,木头!”究竟是停不下手上的动作,依旧抡着不知哪儿拾来的木棍,可是好顿的糟蹋,或挥或打的,将自己今儿个的怨气,不满,全全地撒在了这柳树身上。 瞧着竟是不歇停了,水心倒是劝了,可惜无用呀,瞅瞅自家娘子这稀罕样儿,自打跟了那郎君可就未遭过委屈的,日里不都一副痴傻痴傻地欢喜模样吗?自家娘子今儿这是怎的了? 水心却是不知的,日里欢心几许,失落时便会难过几许。 花开草长因他,花谢草败亦是因他,都赖他。 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好半晌,俞思量便俞是烦心,哪有人抱了姑娘家的,却还不许人家的?而且,而且,连自己的嘴嘴都是被他给……莫不是花花太岁? ——烦烦烦!木头!笨木头! 闷闷不乐了一整宿,终是待得第二日的初阳洒落屋内,水心端着盥盆便进屋了,见着自家娘子已是醒着的,忙不歇地说道:“娘子,三娘子,水心这会儿把水给您端来了,快些盥漱吧。” “放着吧,放着吧。”醒是醒着的,抬眼望了望窗外那高高挂起的日儿,和煦地风儿拂着面,今儿个还是那般地燥气,这暖洋洋地天儿可着实不搭自己这心境,烦气! 转悠了小半晌,叫怨了小半晌,竟又是迷迷糊糊回去榻上了,依旧地愁眉不展。 姜府门口眼下正静候着一位少年郎,作响三声:“咚咚咚”后,不会儿便是来人了。 “小郎君可是那路先生?”半夏询道。 “不敢当不敢当,小生便是路台。”自唤路台的少年答道。 “嘻嘻,路先生谦过了,来来来,快些请进吧。”撤了门挡,半夏连声将路台请了进来。 随在半夏身后,游在姜府院中,一程地好风景,好心境,没来由的便想吟诗一首,哼哼了两声后叹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这姜家的莲池可是美观的,却是不知为何人栽培的,路台如是想到。 姜家还能有何人独爱莲?当是她姜禛了。 “祖母,祖母,您怎的又想瑶瑶了?”她掩了掩了眸中的烦气,而后同姜老太太客道。 “呵呵呵,祖母哪天儿未想瑶瑶啦?你这妮子。”姜老太太欢笑的模样可是慈祥的,自打得知了她的宝贝孙女,在那弄墨筵上夺了魁,便是一天儿天儿地一副乐呵样儿。 “呵呵,三妹妹可是出息了呢,咱姜家或属三妹你最懂书墨了。”姜婧却是未入座,站在了姜老太太身旁说道。 “这不瑶瑶好诗词书墨嘛,祖母便是寻了位南坊的先生,且算是伴读吧。”姜老太太说道。 “伴读?呵呵,祖母您可是太上心了呢,瑶瑶不过是兴趣使然,闲时瞎霍霍笔墨罢了。”姜老太太能如此在意自己,关切自己,令得姜禛好一顿的暖心,方才的苦闷已是散了不少的。 她可是闲不住的主儿,定是乐得自在的,倘若来人管着自己,何时吟诗作对,何时挥毫泼墨,哪哪行哪哪不行,这时日久了定也烦气,不妥不妥。 无奈,却是架不住姜老太太的热情,暂且揣着吧,待来日再寻个机会,将那伴读的先生辞掉便是了。 她是想得简单了,却殊不知这先生是谁。 半夏前脚方才踏进屋,后脚便是嚷嚷道:“来了来了,路先生来了。” 借着半夏的叫嚷声,路台轻缓着步子走来,露头之时便是引得姜禛一阵的惊异:“你!是你!” “呵呵,姜禛姑娘,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呢。”路台笑着说道。 “见什么见!见你个……哼!”她噎唔了好半晌,却还是未能将话说完,姜老太太这会儿可是在的,自己怎么着也得收着点小性子才是。 这路台便是当日弄墨筵上的少年,改了自己本要赠予陈译的诗不说,今下竟是跑来了姜府,还要做自己的伴读,这能忍? “瑶瑶,你们认识?”姜老太太眼瞅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不似陌者呀。 “不认识!”陈译那头的气还没消呢,这茬儿竟又是添堵了,再瞧瞧姜禛这会儿的脸色,那可叫一个灿烂的,片紫片红的样儿,稀罕。 荷花池畔的木亭内,她耷拉着脑袋凝着路台,烦气,烦气,继而嚷道:“我可告诉你了,莫不是看在我祖母的份上,你休想做我的什么狗屁伴读!” “呵呵,好好,姜禛姑娘倒是委婉了些。”这还没动手呢,可不是委婉了嘛。 姜禛气的牙痒痒,路台却是不在意的,不时赏赏这夏令的荷花,亦或嗅嗅竹苔绿藓飘来的香甜,轻的是身子骨,静的是君郎心。 瞧着倒是稀罕的,自己如此待这路台,他竟是不气,这家伙的脾性未免也太好了吧,uu看书 uukanhu 姜禛如是想到。 “姜禛姑娘,这儿的侧锋太过凌厉了些,瞧着可是不搭你这诗意的,应再收收才是。”路台赏着姜禛所书的诗词,处处有韵却不为顶好的,正如她的脾性一般,太过锋芒毕露了,如此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哦!”她依旧是低着头书着大字,不时还会伸手遮掩住自己的笔墨,似不愿让路台瞧见,倒是俏皮了些,路台亦是只得打趣两声:“呵呵,活脱活脱。” 又是一片柳絮飘起,似为报复姜禛昨儿个的攉弄一般,片片扬起,落在了她的青丝之上,点点飞舞,点缀在她的身旁。 佳人静心执笔书墨,低眉垂发半掩朱颜,如此一幕画景可是绝美的,姜女无心路郎有意,单单是姜禛唇珠上的那一抹粉嫩,便是惹得路台好一阵地目不转睛。 “你瞅什么瞅呢?”她倒是自觉有些瘆得慌,他莫不是惦记上自己了?这次她可是猜对了。 “呵呵,无事,无事。”连忙将眸光散去,读书人的定力竟也如此之差,耻辱!耻辱!路台自心中自骂到。 读书人不也是人?若为博得红颜一笑,那祸水三千也得淌呀! 燕无桃拾起小油酥,忙不歇地随在陈译身后,纵使这油酥香脆滑口,汁甜不腻,可看着自己的译哥哥,却是没来由的孤独上了。 自己打小便是同译哥哥亲腻,怎的了?自己这会儿想搂着他竟也不让了,彼时在皇城内不都这样吗? 这能一样吗?孩提时的耍闹罢了,如今可都是满了岁的少年少女了,有碍,有碍。 第46章 落了雨的天儿 “译哥哥,译哥哥,可要来点小油酥?”燕无桃双手捧着小油酥,同陈译说道。 “桃桃吃便好了,我这会儿尚且不饿。”陈译如实说道。 “那成吧。”分明是谦让的话语,可自燕无桃闻着,却像是在拒绝自己一般,又徒添了几许低落。 骂骂咧咧地话儿道出:“烦烦烦。”但见姜禛正书着大字,身前已是铺满了纸张,皆是沾了墨的,再瞧瞧她这面儿上的苦闷神色,耷拉而下的眼眉,嘴角亦是不时的抽动两下,俨然一副倒霉催的模样。 路台亦是着急的,忙不歇地劝道:“姜禛姑娘,姜禛姑娘,这书词要的可是心境,这心乱了可是书不出好字的,不妨停笔歇歇吧,歇歇吧。” 真是个倔驴脾气,姜禛已是书了近一个时辰的字了,越书便越是烦躁,越烦躁,这字便越是显丑,早没了初时那般的潇洒劲儿了。 无奈,身心俱疲之下只得搁下笔,在瞅眼自己所书的字,这那是自己书的呀!横七竖八尽是猫儿挠的。 自知境况不佳,那便如路台所说的憩息片刻吧。 话说今儿个还未寻去五洲府呢,一想到陈译便是没来由的憋屈,自己到底哪儿不衬他心了?欲寻个答复为何就如此之难呢? 柳絮是飘走了,来的却是一阵旁晚微风,现下虽尚未入夜,可这天儿瞅着却早是暗了下来,保不齐今儿个夜里,或是明儿个便该是落雨了。 落雨好呀,恰逢这燥人的天儿,方才能寖寖心身,去去乏气,姜禛如是想到。 可她却殊不知,届时,这雨将落在身上,亦会落在心上。 这路台不是想做自己的伴读先生吗?好好好,那自己便给他这个机会,姜禛对身后的路台说道:“你可得拎稳妥了,莫要将这小桃酥给摔着了。” 姜禛可是知晓的,这小桃酥乃是陈译最为上口的小食,自己这当子去了街肆,已是买了好几提了,待会儿便是给他送去,估摸着又得是好一顿的亲腻不可,单单想及此处,姜禛便是不住的傻笑了起来。 可这路台却是遭了罪了,什么伴读先生呀,这会儿分明便是拎货先生,左手二三提,右手四五提,就差身后再背只鸡鸭鹅什么的,回家看姥姥了。 “姜禛姑娘,姜禛姑娘,小生,小生早是累着了,这满手的小桃酥可着实有些重呀。”路台晃悠着步子,同姜禛苦道。 “姜禛姑娘,你看能不能卸去些,这小桃酥多了,拎久了可着实累人。”路台已是无力再提了,将满手的小桃酥轻置在了地上,耸了耸肩,继而同她说道。 ------>> “哼!就这还欲做我的伴读先生?无用!”姜禛回身斥道。 “也罢也罢,看你早是提拎了一路的份上,本姑娘便帮你一程吧。”姜禛弯腰,替路台拾起了两份小桃酥,而后起身却是见着了他。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必已斋先生也是过来人了。 黄昏时的灰霾天儿,阴暗着夕阳,压抑着人心,自某个街肆拐角处,自他人云云的埋怨中,姜禛同陈译在此撞面儿了,他们的身旁却也各自有伴,看似并不孤单的样子。 二人的眸光交汇了许久,仿徨之下竟是无人开口,这会儿的沉寂,便是二人无措的内心。 “是你?!”燕无桃率先开口道。 姜禛身旁的路台倒是明了的,如此窘尬的氛围,定是撞着不愿见的人了,如此,还是闭嘴的好,省得给姜禛姑娘徒添琐事,路台如此想到。 可他却是寻思错了,并不是撞见了不愿见的人,而是不愿在如此场景下撞见。 “你怎的不说话了?”燕无桃见姜禛确是一个劲儿的低头不语,还以为是无视了自己呢,当下继而追询道。 “桃桃。”陈译上前一步挡在了燕无桃的身前,示意让她莫要再多嘴了。 “你们俩看上去很是快活的嘛。”姜禛负气道,方才的那一声桃桃,唤的可是有些亲切呢,再瞧瞧这一前一后的样儿,感情是自己煞风景了。 方才嘴角之上的俏皮笑意,而下早是不现了,眉目间的凶相,亦是俞来俞明显,眉心紧锁,沉下,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二人,可与这盛怒时的模样大不相同的,是她眼眸中若隐若现的泪花。 眸光早是湿润了,似生气似委屈地撂了句:“路台,我们走。”后,便是头也不会地离去了。 路台一路小跑紧随其后,瞧着姜禛这会儿沉默不语的样儿,想说些什么或询问,或安慰的话语,可犹豫了半晌终是未能吐出。 转过了巷口便是热闹的市坊了,什么稀奇百怪的江湖郎中,什么自吹自擂的小家货郎,在这儿可是吼破了嗓子地吆喝着,生怕路过的走客注意不到似的。 他人的各种情绪,心境,皆是扰乱着她的内心,他人越是乐嚷,越是欢喜,便越是显得自己可怜,伶仃。 身后还随着个路台呢,却也不是她期望的那个人,他的身旁可是有人陪着呢,倒是不缺自己这一个了,可有可无。 ------>> 眸中的泪花翻涌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抑住了,为了个浪人落泪,不值当!姜禛是这样想的。 可这眼泪若是不现面儿了,那便要往心里流了,到底是落在面儿上,还是落在心上,这可得好些掂量掂量才是。 “姜禛姑娘,这时候也不早了,明儿可是该落雨的,你自己当着点,小生便不入姜府了。”待到入夜方才送她到了家门口,可这可怜巴巴的样儿,瞅着可着实惹人怜惜。 “哦,那你慢走,不送。”姜禛可没那好心情搭理他,接过了小桃酥,随意对付了几句后便将人打发走了。 人家好歹是送你回来的,更是帮你提拎了一路的小桃酥,可是累坏了,无礼,无礼。 幸在路台是个好说话的,并不在意,倒是有些忧心这丫头,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她,这当子去哪了呢? 夏时的雨,便如那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无人知晓它会何时落下,何时绽放,方才入夜没一会儿,便是一阵嘀嘀嗒嗒地渐声渐起,而后宣泄着,倾泻而下。 它来的很快,点点雨水落在了屋脊上,击打着青锈的瓦片,发出了一阵令人心烦的声响,她可是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 “娘子,三娘子,来,暖暖手吧。”小韭捧着一顶袖炉,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将这袖炉给磕着了,摔着了。 姜禛独自一人在前面走着,也未理会身后的小韭,但闻小韭又是出声道:“娘子,uu看书 wwuukanshu.co 这雨可着实大了些,您就莫要乱走动了,当心着身子才是呀,可莫要寒着了。” 瞥一眼栈桥外的滂沱大雨,不断有晚风携着一股股湿润,冰凉,寖着身子,拂着面旁,此情此景,着实惹人惆怅,可自己却还在想着他。 “娘子,您可快些回房吧,再如此下去可当真要寒着身子了。”小韭算是快急哭了,这大雨天儿的,呆被窝里,手暖着袖炉难道不舒坦吗? “成,那暂且先回去吧。”姜禛答道。 “暂且?娘子您难不成还要再来?”这答复可并未让小韭安心,反倒怀揣在心了,倘若自家娘子有个什么不妥的,那自己这屁股怕又该是开花了。 待姜禛回房后却是瞧见了姜婧,似早已候她多时了,见着面儿便是迎了上去,连忙道:“三妹妹,方才你那郎君可是来寻你了。” “我的郎君?他……”最在意的人在最不该提及的时候,又一次扰着她的心了。 第47章 文王芒种筵邀 陈译落座弄客堂中,这姜老太太也好,姜婧,姜沈也罢,皆是满怀歉意地望向他,一个劲儿地歉说道:“对不住呀,瑶瑶这妮子便是娇纵惯了,改日定要好好训训她的。” 陈译此番前来才是那赔罪之人,本想同她好些的深谈一二,同她道明自己的身份,未料到她竟是不愿见自己,这可算是吃瘪了。 第二日当早便是一阵冷风拂过,令得方才离榻的姜禛好一个哆嗦,鼻子亦是没来由的痒痒,一个“啊嚏!”打后,也是舒坦了。 这当子尚迷糊着呢,好巧不巧的却是小韭跑了过来,连忙说道:“娘子,娘子,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事了?有何大事?”她可是纳闷了,这一天儿天儿的,不都这般过来了吗?能有什么大事呢? “那个,那个,那个……”小韭这急死人的样儿,差点没一句话将自己憋死,来来回回小半晌了,却依旧还是那两个字,而后饮了口茶,定了定心身,方才说道:“文王来着江洲了,并指名道姓要娘子您出筵!” “文王?!出筵?!”她算是明了了,也难怪小韭会如此的慌乱,姑奶奶,那可是八王之一的文王呀! 闻着姜禛一个劲儿地晕乎,自己这辈子竟也能见着如此人物,还指名道姓,自己何德何能呀,诚惶诚恐,诚惶诚恐。 “对对对!就在明儿个芒种!就在明儿个夜里!”小韭接着惊道。 文王既是浪子,亦是情种,打小便是不爱江山爱美人,每每朝起朝散皆是寻不见他的身影,这叫一个急呀,老皇主巴不得天天绑着他随自己一同上朝,可惜呀,无用呀。 自老皇主宾天以后,便是常年游历在外,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市井庶民皆是知晓的,什么四入西川探画,三下江南求字,五出京都寻欢,真真是位逍遥自在的主儿。 传言文王曾有过一位爱许,乃是宫内榻下坐的官妓,至于后来嘛,估摸着应是没的下文了,浅爱罢了。 江洲可有处祭天之地,名“大水山,”文王这随心浪荡的性子倒是不假,竟讲什么开筵便开在这大水山中。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忙不歇地便被一旁的高公公劝道:“三殿下哟,可算奴才求您了,这祭天的地儿乃是祖宗留下的呀,可不兴搞歌舞一类的酒筵呀,有失礼数,有失礼数呀!” 文王倒是无所谓道:“不兴?那你倒是说说哪儿兴了。” 讲他是浪情种当真不假,但见坐榻上侧身躺靠着一名男子,长相颇为的俊美,这男儿的丹凤眼确是瞧着稀罕,随意披了一件单薄的云锦褂袍,袒胸露乳的样儿,倒同花坊中的男妓一般。 这天儿的雨可是未停的,虽不比昨儿个夜里那般滂沱,可到底是寖了寒的,生怕他冻着了。 “三哥哥,你这衣襟可都要开叉到肚皮了,当真不冷吗?”珺如窜出个小脑袋问道,这会儿正同她的四哥哥席铺而坐,身前乃是暖人的顶上吊炉,一阵火光燃过,自也是不冷了。 “不冷。”文王还是同以往那般冷淡,抚着身前的书案便是端正了身子,眼下倒是颇为认真的赏着面前的书画。 珺如亦是好奇的,又是挪了挪步子,继而探了探小脑袋,望向文王手中画像询道:“三哥哥,这画里的姐姐,可是那袖天女?” “嗯。”文王这惜字如金的高傲样儿,却是同他过往的所作所为甚是不搭,瞧着倒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不然,干的都是留情,滥情之事。 文王留笑,六月飞雪,不识之人皆在四下议论着呢,都讲他是患了病的,无法颜笑,常年伴在文王左右的侍从,亦是未曾见过文王露笑,如此俊美的人儿,不苟言笑着实可惜了。 “珺如姐姐,三哥哥,四哥哥。”门外的脚步声尚未停息呢,但闻一句话儿已是入耳,寻声瞧去,原来是燕无桃正跳着步子跑来。 “呵呵,桃桃,咦?六哥哥呢?”燕无桃来了,却未见着陈译的身影,奇怪了,自己这六哥哥人呢?珺如如是想到。 “译哥哥去拾艾草了,说待会儿要去去乏气。”燕无桃如实说道。 去乏气不假,可更多的是想去去烦气,陈译这当子可是肠子都悔青了,彼时便该如实同姜禛招来的,卖什么关子呀,这下可好了,自己倒是想同她说明一切了,可人家压根便不见你了,憋屈,活该! 南坊便是路台就学的书院,亦是墨坊,这会儿子姜禛亦是在的,东瞧瞧,西看看的,好不新鲜。 都讲好书墨者,亦好文房四宝,她今儿个且算是大饱眼福了,什么晋时的石墨,东坡先生的挂肉案,范履霜的贺词,真真地稀罕呀。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莫非,莫非……”惊掉下巴的人便是如此了吧,嚷嚷了好一程,终是未把话儿讲完。 “呵呵,不错,这可是真迹呢。”路台轻笑道。 “真,真,真,真迹?!”姜禛凝着眼前的一册书卷,膛目结舌道。 眼前所见,乃是一册颇为破旧的半卷诗句,这字迹早是模糊了许多,却仍能观见纸上的一笔一划很是别扭,毫无书画的工笔,仿若孩提随意所书的一般,却是引得姜禛好一阵的惊异。 “你们,你们,你们南坊到底是什么来头呀?!竟连算博士的‘咏鹅’都有!”姜禛惊询道。 “呵呵,南坊,乃是文王早年间初下江南时创办的,自当独特。”路台回道。 明儿个路台亦是受邀的,届时将与姜禛一同前去酒筵,为文王庆兴,或书墨一番,或赋诗一首。 到底还是闲不住的,姜禛没一会儿便是溜达溜达,窜入了南坊的学堂内,一个劲儿地瞅来瞅去,似老绅还乡一般,哪哪都是趣子,哪哪都是乐子。 这头尚未尽兴呢,那头便是传来了一道呵声:“你,你你你,对!讲的便是你!偷摸什么呢?为何不去讲学?” “讲学?我可不是你们南坊的学生,u看书.ukanshucm自是不用讲学。”姜禛回身同那人说道,再瞧瞧这人五大三粗的凶样儿,当真是学生?莫不是杀猪的? “你……你是姜禛?你是姜家的那位?”自弄墨筵后便是有名了,也难怪连文王这等人物都会邀请她。 “正是本姑娘,呵呵,怎的了?你可识我?”她又是得瑟了起来,毫无谦卑之意,忙不歇地同他人询道,似想他好好地夸奖自己一番。 “识,自当是识的,姜禛姑娘,呃……姜禛姑娘可是文墨大家呢!”他差些便把真心话儿吐了出来,文墨大家或是过赞了,娇蛮大家都是不错的呢。 “嘻嘻,当真?”这话儿可是赞的她有些飘飘然了,乐的眼睛都寻不见了。 “呵呵,当真,自是当真的。”这人随声附和道。 密密麻麻的桔梗扰了整个夜晚,似紫似白的一片片,瞧着确是赏心的,文王倒是好场面儿的,不在大水山开筵便不开呗,江南这山水地儿多的是美景,这不便又寻了一处嘛。 待到第二日正午便早是忙活了起来,众多下人在这桔梗田中开筵,摆设酒案,书案,铺设地席,装弄青帘。 夜里多的是蚊扰,烦心,更是恰逢夏时,保不齐便要挨痒痒了,似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什么薄荷的香囊,雄黄的烟熏,甚者还有补虫草,亦是置办上了。 陈译这会儿可是烦气着呢,今儿个夜里她也会来,如此,定要把住机会,好些同她坦白一番,让她莫要再冷着自己了。 第48章 溢情可不妥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落秋中文]https://最快更新!无广告! 放眼朝周遭望去,乃是一片片早是绽放了的桔梗田,伴着伶人敲响着编钟,同鼓,击打在了众人的心上。 点点绿芒洒下,飘起,落在了花丛中,落在了翩翩起舞的舞伎身旁,或是舞袖,或是旋裙,皆是掀起了一片萤浪,扰着身旁的萤烛虫噗嗤噗嗤的闪烁个没完。 花田两岸的弦师正在弹奏着一曲《鱼舟晚唱》,琴音淅淅沥沥似落雨,似飞絮,飘入了耳畔,酥麻了身心。 乐音婉转之下,轻重缓急明显,抑扬顿挫分明,再是一阵晚风轻拂,不远处的梧桐亦是飒飒作响,好一阵的萧瑟不止。 如此如诗如画的一幕,倒是引得姜禛直勾勾地注视了许久,赏着,闻着,单是的惬意不说,身子骨似也活络了许多。 这儿飘一眼,那儿瞧一瞧,倒是见着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他怎会在这儿?难不成他也是受邀而来的? 陈译同燕无桃落座筵席左侧,身旁还坐有珺如同四郎二人,为亲位,姜禛与路台则坐在下方榻下,离的倒是有些远的,为客位,首席之上乃是文王,为主位。 陈译的对面,即筵席右侧的宾位上坐有一名少年,这会儿可是死死地凝着陈译,眸光之中尽显歹意,瞅着自己都有些不自在了。 自方才落座之后便是如此,陈译是个眼明的,每每燕无桃向自己抛来亲腻的眼神,或轻佻的话语,少年便会更添几分怒意,原来如此呀。 “桃桃,你可识那少年是谁?”陈译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年,而后同燕无桃询道,眼下那人可还在气着呢。记住网址m.luoqiuzw “他呀,名唤嵇乐语,乃是去年的进士第及,但为榜眼还是探花我倒是忘了。”燕无桃答道。 “进士第及呀,那桃桃同他可曾认识?”陈译又是询道。 “不认识不认识!不过殿试时碰着一面罢了。”燕无桃扯谎道。 何止是认识呀,嵇乐语出生寒门,早年间随生父出入皇宫打香时,便已是留意到了燕无桃,彼时的她可是玩性大呢,不时便会唤他伴着自己,溜溜鸟儿,打打麻雀什么的,倒是熟络的。 只是往后这蓝颜却是不在了,嵇乐语前前后后拢共向自己示爱了三次,皆是拒绝了之,嵇乐语确是不死心的,考了个进士打算再去见她,若能博得红颜一笑,自己亦是无憾了。 文王自顾自的饮着酒,并为过多理会下方的歌舞,又是待到酒斟见底儿,身旁的仕女连忙又是满上了一杯,却是被文王轻唤道:“慢着,你是哪儿家呢?” 仕女闻言忙不歇地恭身跪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惹恼了文王,怯怯道:“回文王的话,贱婢乃是秋上家高府的。” 话罢便是继续低头候着,不敢露半点声儿,不敢直视向文王,眼下自己这心早是提到嗓子眼儿了,恍恍惚惚之际,竟是打起了颤。 文王却是并未望向这仕女,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又是一杯见底,而后说道:“过来。” “是。”仕女连忙挪动着四肢,跪爬到了文王的身侧,依旧一副心惊胆战的惨样儿,她却是未有料到的,但见文王倾斜着身子,探手而出,亲抚在了仕女的下颌处,入触很是冰凉,想她应是冷着了吧。 “本王该如何唤你呢?”文王轻挑起了她的下颌,脑袋,令她直面着自己,令她无法做何躲闪。 仕女虽依旧惶恐,不解,却也不敢有所怠慢,连忙回道:“贱婢名唤……名唤……姝瑗。”很是颤抖的声音道出,文王却是依旧一副不见悲喜的冷色。 他的神色也好,面旁也罢,仍是那般的僵硬,望着他似望向那古井无波的海面一般,怎会有如此冷漠之人呢? 被他如此注视着,可是件难熬的事呢,名唤姝瑗的仕女早是煎熬不已了,额首之上那斗大是汗珠亦是清晰可见的,无奈,自己的下颌尚还落在他的手心上,不能反抗,亦不敢反抗。 或是情溢之时便会如此吧,眼前的三千佳丽他不上心,倒是好那开在肆角旁的野花儿,正如他彼时同那袖天女一般。 伸手而出,一把将那仕女拉至了身前,而后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将她搂入了怀中,他到底是习惯了,随意地说了句:“今夜你便伴着本王吧。”后,便是不在理会怀中的她,继而赏起了这良宵美景,庭院花木。 “四哥哥,四哥哥,你瞧那儿呀,三哥哥他又是如此。”珺如摇晃着四郎的身子,手指着主位上的文王,又叫又嚷地同他说道。 “唉,到底是管不住他呀。”四郎轻叹一声,说实话,自己这三哥有时确是挺无礼的,如此行径,说白了便是上官欺压民女,无礼呀。 燕无桃倒是不然,瞧着如此一幕竟是入迷了,自心中暗暗赞许道:“三哥哥还是那么果决。” 倘若自己也能如此这般的,被自己的译哥哥给…… “怎的了?为何不为本王斟酒?”冷冰地话儿道出,可是没把怀中的仕女给吓煞过去,忙不歇地便是提壶为文王斟上一杯,只是这颤颤巍巍的模样倒是不为稳妥的,一个不住便是洒落在了酒案上。 文王的左臂尚环抱在她的胸前,这会儿子亦是沾上了些许的酒渍,那白鹤云底的袖口则是落了点点暗淡。 “贱婢该死!贱婢该死!”仕女一脸惊骇的神色,瞧着倒是有趣,虽想伸手为文王擦拭干净,无奈,自己可是被他困在了怀中的,当下亦只得连声致歉,而下静候发落。 “无碍,文王恕你无罪。”文王说道,边说边是将手探出,环抱着她的那只手,手背,当下亦有点点滴滴杜康残留其上,而后将手抬到了仕女的嘴边,命道:“添干净。” “是……是……”仕女不敢不从,只得照做,倒是退去了大半的惊恐,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来这文王多情不假,冰凉的终归只是外表罢了。 陈译低头缕了缕自己的乌丝,抚了抚自己的额首,自己这三哥泛情也就罢了,难道不会看看场合的吗?这当子不论左右两席,或是下方榻下的众人,可都在看着呢。 无礼!着实无礼!可惜呀,却无能人管束的了他,怕是自己的大哥来了,说话也是不好使的。 歌舞之后便是升筵了,文王是位好书墨的主儿,在他的筵席之上向来都是如此,歌舞笙箫为风,书墨佳人为云,而自己的欢心亦是那朦胧的雨。 文王轻抚着怀中仕女的脸颊,惹得她好一阵的酥痒,却是不敢乱动,又为她轻缕起了一丝秀发,把弄在手心之中,嗅嗅了说道:“江洲的各位才子佳人们,还有各方进士们,本王命你们每人赋诗一首,而后书在纸上,最为顶好的诗词书墨将获嘉奖。” “嘉奖?!” 文王此话一出,uu看书 ww.uukah 榻下或席上的一众人可是坐不住了,文王向来性情,他的嘉奖会是什么呢? “嘉奖便是一个心愿,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定会为其圆愿。”文王说道。 “心愿?!” “呵呵呵,三哥哥还是如此会勾人兴子。”燕无桃笑道。 “唉,我怎么就不为那书家呢?我也想要让三哥哥为我圆愿呢!”珺如嗔怪道。 陈译所想却是不同的,他想到了姜禛,但比起让姜禛夺魁,他更希望自己能同她归好,和好如初,于是,这会儿正打着小算盘呢。 第49章 打油诗打油诗 筵席上的众人倒是火热了起来,瞧着摩拳擦掌的稀罕样,不都说读书人好冷静吗?怎的这会儿便没了定力呢? 再者说了,赋诗也好,书墨也罢,到底不是武者的搏斗,这咋咋呼呼的,至于吗? 她倒是未表现出有多兴奋,只是鄙夷地瞥了一眼他们,心愿?自己这儿倒是有个心愿呢,只怕是文王也无力实现的,无奈,候着吧,姜禛如此想到。 热嚷归热嚷,雀跃归雀跃,可都好半晌了竟都无人开口赋诗,文王可不喜这磨磨唧唧的一套,又是开口道:“怎的了?本王命你们赋诗书墨,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莫不是想抗命?!” 依旧那般的冰冷,文王将手又向上挪了些,环抱在了仕女的脖颈上,望着她那白嫩的后颈倒为稀奇的,一个官家的书童罢了,竟也生的如此出落,难得,难得。 一口喘息吐出,落在了仕女的颈上,很是燥热,很是酥麻,文王虽寻不见她的神情,但瞧她那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想必也是舒服的吧。 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踌躇与思量:“莫寻江洲雪,冬亦暖人心。” 闻着倒是不错的,江洲的文人自是好这山水地儿的,不论什么书词歌赋道出,大半皆是赞许的话儿。 文王却是依旧冷淡,挥了挥手示意下一位。 有人开了这话茬儿便是好的,接下来大伙儿也不羞着藏着了,纷纷开口做声,将自己或有感而发的,或曾经所赋的诗词,一一向文王献上。 这诗词韵味倒是足的,但见文王轻挑了挑眉,而后说道:“大凡。” 大凡?真是位难伺候的主儿,姜禛早是看这文王不顺了,单单他眼下调戏女儿家的这一幕,便是不讨喜的,她是如此觉得,殊不知人家在文王怀里或靠,或躺,别提有多舒心呢。 姜禛这头尚在瞥着白眼呢,身旁的路台却也开口赋道:“宫阙上沥沥淅淅,柳岸旁飘飘荡荡,文王情潇潇洒洒,佳人心悲悲戚戚。” 路台这书呆子,日里瞧着倒是斯文了些,被姜禛欺弄时也会露怯,可方才那诗闻着着实不一般呀,他的胆儿何时这么肥了? 姜禛瞧瞧路台,再寻一眼正位上的文王,这个不怕死的家伙,竟敢打趣文王,不怕掉脑袋吗?。 不单单是姜禛如此想着,陈译等人亦是如此的,读书人须胆识,看来不假。 又是一阵酥麻滑过面颊,仕女这会儿早是被文王玩弄的满脸羞红了,可到底是文王呀,不说不敢反抗,不能反抗,就是能,人家小姑娘这会儿正娇滴着呢,愿不愿还是个问题呢。 “不错。”简浅直白的两个字吐出,这是文王对路台的赞许,亦是在对他说:“无罪。” 可算是舒了口气的,姜禛连忙拉扯着路台的衣袖,晃悠着说道:“你你你,你这家伙莫不是嫌命长吧,怎能如此胡来呢?!” “呵呵,小生不知怎的就将心里话吐了出来,呵呵呵,令姜禛姑娘忧心了。”路台眼上的笑意,嘴角轻挑起的弧度,可不是因了文王,而是因了姜禛,因了她正抓着自己的衣衫,因了她正担心自己。 “你若是落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会替你收尸的。”姜禛嗔怪道。 “好好好,这点小事儿,自是不必劳烦姜禛姑娘的。”路台打趣道,面儿上的笑颜亦是更添了几分。 路台的诗可又是断气氛了,自他之后好半晌了,竟都是无人应声或再开口,恐是被他惊着了吧,敢如此将文王添进自己的诗里,还当着面儿赋了出来,可敬倒是不假的。 江洲的文人确是不错的,文王点头默赞道,不知随自己下江南的进士,他又能有什么好词呢? 文王如此想着,转眼便是望向了嵇乐语,示意命他开口赋诗。 “启禀文王,小人这儿尚有首打油诗,乃是初到江南这地儿时,有感而书的,还请文王过耳。”嵇乐语躬身回道。 “讲。”文王这寡淡的样儿,倘若和姜禛这丫头呆上一日,保不齐要被对方烦死的。 “文人墨客皆是屁,诗词歌赋多烦气,只会读书有何用?孤单落寞自己知。”嵇乐语赋道。 虽是打油诗,却也不无道理,引得在场众人一阵轻笑出声,自嘲呀,自嘲,书呆子可不是寂寞嘛。 “哈哈哈哈,四哥哥,四哥哥,你闻着了吗?那人说文人墨客皆是屁,哈哈哈。”珺如捂着小肚子,一个劲儿地在席上打着滚,哄笑声入耳。 “哼!什么狗屁打油诗,俗气!”燕无桃望着嵇乐语倒是厌的烦,就是不愿见着他好一般。 不论下方众人如何谈笑这首打油诗,文王这脸儿却依旧板着,不露悲喜,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不错。”后,便又是骚弄着怀中的仕女。 倒也奇怪,这仕女早是好半晌未曾言语了,莫不是愣着了?文王的指尖轻滑过了她的脖颈,落在了她的锁骨上,似点似抚一般,很是亲腻,询道:“你为何不曾做声?” 闻言,仕女虽想定下心神,好些回答文王,可惜不能,这会儿尚还羞臊着呢,方才开口便是随去一阵的娇嗲:“回文王的话,若是未有文王的命令,贱婢不敢擅自开口。” 颤颤巍巍地声儿入耳,倒依旧那般的羞怯,娇滴滴的,莫不是水做的? “但讲无妨,今夜不论你说了什么,本王皆赦你无罪。”文王说道。 “是,贱婢谢过文王。”仕女轻声答道。 “姜禛姑娘,你不打算赋诗一首吗?”路台询道。 “赋诗?”姜禛思量了半晌,仍是未定下心来,思前想后了许多,即在这晃眼之时,却是飘见了远处的陈译,当下灵光一闪道:“赋!来都来了,自当得留个话儿不是?” “留个话儿?”不是赋诗吗?怎的变留话了?路台尚且纳闷呢,身旁的姜禛却是开口了。 “小女这儿也有一首打油诗,还请文王过耳。”闻见姜禛这声儿,便可联想到她那大大咧咧的作态。 “讲。”文王回道。 “是,咳咳。”姜禛清了清嗓子,而后道:“江洲月下有一郎,藏头露尾贼兮样,勾搭姑娘好手段,再询其名唤译郎。” 这诗可闻着陈译一脸的窘尬,自己何时贼兮兮的?何时勾搭姑娘了?冤枉呀这。u看书.ukanhu 姜禛醉酒那晚,你偷摸的随在人家身后不贼兮兮的?勾搭倒是无的,可姜禛见着陈译同燕无桃两人在一块便来气。 “哈哈哈,六哥哥,六哥哥,你瞅瞅你,你都变贼了呢。”珺如笑道。 “六弟,你可是同姜禛姑娘吵嘴了?”四郎询道。 “唉,确实是吵嘴了。”陈译无奈道。 “哼!分明就是那蛮妮纠缠于译哥哥,烦气!”燕无桃怒道。 左侧亲位上的众人,好一顿地打趣着陈译,珺如更是自方才便没歇息过,生怕她把嘴给笑咧歪了。 正位之上的文王瞧着亦是明了的,榻下那丫头,应是自己六弟的老熟人了,不然不会如此不顾六弟脸面儿,如此赋诗打趣他。 想及此处便是开口道:“不错。” 不错是不错的,倒是陈译遭罪了,往后自己这几个旁亲,怕是要笑话自己好一程了。 虽后续还有人出声赋诗,可到底是兴子过了,文王皆是不予理睬,待无人再欲赋诗时,文王终是说道:“有优有劣,大多还是不错的,诗完了,便开始书墨吧。” 对呀,还要书墨一番呢,差些把这茬儿忘了,姜禛想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0章 书墨心意评赏 将布褂或小木箱置在了书案上,而后取出了一册书卷,摆好了砚台,将笔搁在了笔山上,大伙儿眼下可都在酝酿着呢。 姜禛这妮子倒好了,两手一摊便是赖上了,不是有路台嘛,他不是自己的伴读先生嘛,那这儿砚墨,开卷,净笔的事儿,自当交给他才是。 人家是伴读先生,可不是书童,再瞧瞧姜禛这懒散的样儿,可是没半点女儿家的贤惠。 路台伸手擦拭去了额首上的一滴汗珠,这会儿子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可算是置好了,如此,便也齐活了。 “姜禛姑娘,都好了,能开始书墨了。”路台说道。 “不急不急,燥个什么稀罕劲儿呀,不就书几个大字嘛,不急不急。”姜禛往后一仰,小脚一翘,便是躺在了地席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雨过的天儿倒是不错的,夜穹之上万里无云,倒是乐得瞧见这满载的繁星,姜禛自顾自的说道:“一闪,一闪……” 趁着众人书墨之时,正位上的文王亦是没闲着,身前的酒案早是撤了下去,换上了一席书案,置好了笔墨纸砚,待他执笔泼墨一番。 轻轻地擦拭去了,怀中仕女唇边的一抹朱红,而后询道:“你可会书墨?” “回文王的话儿,贱婢小时习过一阵,且算是略懂一二。”仕女如实回道。 “单单只是略懂吗?”文王的声音依旧不露悲喜,也不知他这是在责怪呢?还是寻常的询问呢?甚是扰人。 他人尚得知晓,在文王怀中的仕女亦是如此,依旧诚惶诚恐道:“贱婢愚笨,无心败了文王雅兴,还请文王恕罪。” “本王说过,不论你今夜说了什么,本王皆恕你无罪,你忘了吗?”文王询道。 “没,没有,贱婢未曾忘过。”仕女这心儿可是忽上忽下的好一阵了,忐忑不已,可未停歇过。 “既你不熟这书墨,那便由本王领着你吧。”文王将仕女的手轻轻抚到了案上,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点在了她的指缝中,十指紧扣,入触倒是绵软的。 “莫要生颤。”文王命道。 仕女这会儿子可还燥着呢,自己何德何能呀,今个儿竟是被文王如此宠幸,遥想自己昨日尚在浣衣局做着苦力呢,这便是扶摇了吗? “是……是……”仕女努力地束着手脚,尽量让自己不要发颤,可莫要扰着文王了。 一墨点出,好巧不巧地歪了,眼下瞧瞧这字,似醉酒的赖汉所书的一般,歪歪扭扭的,仕女瞅着脸都绿了,忙不歇地歉声道:“文王恕罪,文王恕罪。” 仕女可是记得清楚,文王只讲过言语之上不会降罪于她,那举止之上呢?这丑陋的字迹可全因了自己方才如此的。 “你老是乱动可是不妥的。”文王的声儿终是见着起色了,只是这色儿可着实冷了些。 “是,是,贱婢该死!贱婢该死!”仕女惶恐道。 但见文王不紧不慢的,又是握住了仕女的手,笔墨轻点之下亦是开始了书写。 偶有喘息声交替而过,仕女的面颊亦是红晕了些许,她的左手正抓着自己的裙裾,攥的很死,或是希望以此令自己冷静下来吧。 横竖撇捺,点提折勾,一番书墨而后,这回儿倒是像样了许多。 “月下笔墨,花畔羞女,红潮一线,惹人怜惜。”文王自书卷上如此写道。 虽不曾见着仕女的正容,可她的神色,估摸着文王亦是知晓的,倒是羞涩了这仕女,自己这番的难堪,可是有失女儿家的矜持。 “这诗本王赠你。”文王说道。 “是……多谢……多谢文王赏赐,贱婢谢过文王。”仕女受宠若惊道。 文王这边方才忙活完呢,姜禛那边亦是完工了,路台的字迹还是那般的顶好,赏心悦目,早是有了大家风范的。 身旁的姜禛倒是稀奇了些,一个劲儿地边书边嚷嚷:“木头!笨木头!”再瞅一眼这字,可是能把人惊死,毫无雅观不说,这每一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是扯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出来,莫不是咒书?! “姜禛姑娘,那郎君究竟怎的你了?能惹你如此厌他?”路台见着姜禛所书的字,亦是不解的,倘若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吧,瞧着字里行间的怨气,怕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不可。 “他?!那木头就是惹着我了,不行嘛?!”姜禛并未抬眼望向路台,急而一个劲儿地咒骂着:“骗子,浪子,木头。”诸如此类的话儿。 待到众人书墨完毕,既是共赏之时,亦是评选之时。 文王似也来了趣子,冲陈译等人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一同评赏。 一册册书卷被呈了上来,珺如倒是瞧着新鲜,这儿望望,那儿瞧瞧,不时亦会伸手沾沾纸上的墨迹,一个回身便是点在了四郎的面儿上。 “哈哈,四哥哥你的脸儿可花了呢。”珺如打趣道。 “珺如你!唉,你可消停会儿吧。”言罢,便是一个劲儿地擦拭去面颊上的墨点,墨汁本只是一点,现在倒好了,全是晕开了,倘若额首之上再挂个月牙,那便是包公了。 下方的众人皆在候着,愿自己的书墨能入文王的眼,只有姜禛所思不同,自己那木头为何与文王如此的亲近?不单如此,那木头的旁亲,他们与文王的关系,也似不一般的,他,到底做何身份呢? 姜禛尚在思量着呢,正位上的文王却是发话了:“各位的书墨本王皆是过目了,但好坏与否,可不单单是本王说了算,还有他们,将与本王一同评赏。” 文王的身旁,眼下正坐有四人,即是四郎,燕无桃,珺如,陈译四人了,众人皆是不得而知的,这四位能落座文王身旁,又会是何来头呢? “姜禛丫头的书墨最为顶好了!”珺如率先开口道,不会儿便是将她的书字高高的,举在了手中,好一顿地炫耀给陈译看。 “六哥哥,你瞧瞧你,都把那丫头惹成什么样了呀。”珺如一个劲儿地嘲弄着陈译,今儿个夜里就属她最欢畅了。 “四哥哥你呢?你喜好哪个?”珺如又是问向了四郎。 “我吗?我寻思下……便上那少年的打油诗时吧。”四郎回道。 “四哥哥你说什么呢?!那家伙的破诗哪里好了?!”但闻有人提及嵇乐语,u看书w.uukanshu.燕无桃便是没的好脸儿,巴不得将他贬的一无是处不可。 “那桃妹妹认为呢?”珺如询道。 燕无桃闻言探手而出,在这书卷堆积的小山中寻觅着,不会儿便是举着一册书卷说道:“这个,这个不错。” 她手中所拿的乃是路台的诗,到底是另有目的,那姜禛她自是不待见的,而那嵇乐语她更是厌的慌,也罢也罢,便只剩这路台的诗句了。 “那三哥哥你呢?”珺如活泼的似个孩提一般,忙不歇地询道。 “这首。”文王并未看向珺如,而是自顾自的将书案前的书卷拿起,这乃是他领着怀中的仕女,一同书写而出的。 “这是何人所书的呀?怎的方才未瞧见到呢?”珺如接过了文王递来的书卷,瞧着可是眼生的很,方才自己可都一一过目了,却是未曾见过这诗。 文王轻抚着怀中仕女的下颌,将她的小脑袋抬了起来,而后说道:“这是她所书的。” 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呀,怀中的仕女好一顿地呆愣,眼眸直勾勾地侧望向文王,仿徨之下竟是未做言语,自己到底有何好的?不配,不配,惭愧,惭愧,仕女如此想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1章 同7公主赏花 “怎的还未完呀!这都好半晌了!”她到底还是聒躁了些,自方才便是嚷嚷个没完。 蹙了蹙眉,竟是嚯嚯起了身旁的桔梗,不都讲小姑娘家的好打扮嘛,她倒是例外了些,拾来的桔梗可都吊在嘴里了。 “姜禛姑娘,稍安勿躁,应是快了的。”路台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再瞧一眼身旁的她,嘟囔起了小嘴,倒怪是可爱的。 都讲芒种不种,再种无用,自家小耕处的晚稻,明儿个可得招呼水心同小韭一声了,姜禛如是想到。 两只小手背到脑后,往后一躺,二郎腿一翘,舒坦,倒是这嘴中的桔梗涩了些,可不是嘛,方才走了一场雨,这花枝儿上可都滴溜溜地坠着露水,娇嫩着呢。 这会儿可是有些为难陈译了,文王这肆情的主儿自是不理会其他的,单单同怀中的仕女对上眼了,喜好自己同她所书的诗句,燕无桃却是没的选择,无奈,只得说好路台所书的诗词。 四郎同珺如,一人选了嵇乐语的打油诗,一人却是乐得瞧见陈译笑话,选了姜禛的怨书。 至此,恰是一人一票,陈译该是如何做择呢?众人可都望着他呢。 “唉,看来圆愿这等好事,得落到姜禛的头上了。”珺如似叹似潮的说道。 “呵呵,如此也好。”四郎附声道。 都知陈译同姜禛那妮子关系亲密,定是选她的,没了悬念自也无趣了,不远处的嵇乐语亦是如此。 挫败之下的人儿似也没的精神头了,沮丧着脸望了过来,他可是明了的,虽不知陈译是何来头,亦不知晓他与燕无桃为何如此的亲近,如何如何又能如何?八成也不会选自己的,烦气! 姜禛一口桔梗吐出,枝儿上可还滴着些唾沫星子呢,无礼倒是习惯了,一句:“圆愿吗?”后,便是深思了起来。 怄气归怄气,可究竟还是在意的,那木头定是会选自己的,姜禛自信道,不过这心愿嘛…… 让文王命他同自己致歉?还是乖乖的迁就自己一整日?或者…… 倒是不知这姑奶奶想哪去了,不就掂量着小心思嘛,怎的脸儿还红了呢?莫不是惦记上啥腻歪的事儿了? “啊,不妥不妥不妥!”她作难道,这会儿正在席上打着转转呢,又是一连的:“难难难!”道出,再瞅一眼她这抓耳挠腮的稀罕样儿,着实有趣些。 自己倒也不缺什么,除了他的一句首肯,想及此处似也定下心了,倒是待会儿怎的说出口呢?在如此多人面前,保不齐又得露羞了。 姜禛这头可尚再梦着呢,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不断演练道:“我的……我的心愿便是……便是他!”“不成不成不成,还是不太妥。”“我的心愿便是……命那木头同我道歉!”“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又没错,我凭啥让他道歉呀?!” 路台却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单单见着姜禛自言自语好一程了,这抱着个小脑袋的,瞎寻思什么呢? 她想得倒是美,陈译那却是一句话儿差些没把她噎死。 “那少年的打油诗不错,我选他!”陈译望着嵇乐语说道。 闻言,珺如等人皆是错愕着凝向他,这可太稀罕了,他们小两口的,到底怎的了?燕无桃更是惊怒道:“译哥哥你!你未讲错吧!” “无错!我可是欣赏那首打油诗呢!”陈译作怪道。 “译哥哥你!你定是故意的!”比起姜禛,嵇乐语方才是自己最不待见的,巴不得他消失在自己面前。 蓦然地一阵萧瑟过后,伴着晚风轻拂的声音,文王道:“嵇乐语,来讲讲你的心愿吧。” “什么?!”有趣,姜禛的神情可是与嵇乐语一般的,皆是瞪着个大眼睛,假若嘴巴子再张大些,怕是能把身前的砚台都吞下去。 “你你你!你竟敢!”姜禛一脚跺下,差些没把自己腿震麻了,一个劲儿地凶着不远处的陈译,两只小手亦是攥的死死的。 “我?是,是。”怵愣了小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怎的会是自己呢?莫非是桃桃身旁那人…… “回文王的话,小人的心愿便是……便是能与七公主一同赏花!”嵇乐语说道。 “痴心妄想!”燕无桃将茶水撂到了地上,指着嵇乐语的鼻子怒道。 “单单只是赏花吗?”文王问道。 “是的,单单只是赏花。”嵇乐语回道。 “三哥哥,你不能……”她的话儿方才吐了一半,便是被文王打断道:“准。” “多谢文王恩赏!”嵇乐语跪谢道。 “桃桃,此前便是立下规矩的,你莫不是要让哥哥食言吧?!”文王到底是不比陈译的,就燕无桃那点儿小性子,可是不惯着她的。 打小见着自己大哥同三哥便是绕道走的,最怕的亦是这二人了,无奈,长兄如父,顺着便是了。 “桃桃不敢。”燕无桃恭声回道。 姜禛可算是小脑袋灵光一回了,见着燕无桃同嵇乐语二人如此这般,呵呵,有趣有趣,原是这么回事儿呀。 不会儿便要过亥时了,今儿个夜里的筵早是散席了,四下放眼瞧去,除了尚在收拾的侍从,便只剩正位之上的文王,同他怀中的仕女了。 夜色朦胧,撩人眼眸,有些思绪只得夜深人静之时,方才能定下。 又是一缕发丝穿过,但见仕女脑后已是编起了两股小麻花,确是更添了一丝俏丽,他的手再一次的落在了仕女的发上,为她细心打弄着发簪同绸带。 不愧是大半辈子都在祸水中淌着的人儿,文王的心思很细,对女儿家的梳妆更是了解,而下早是将仕女打扮的不比此前了。 满意之下便是出声道:“你并不搭那双挂髻,显得俗气了,还是这双股辫合你。” “文王说的是,可是,可是丫鬟们都得梳那双挂髻的,不然……”仕女为难道。 “你在我面前不必。”文王说道。 “是,贱婢遵命。”不知怎的,竟是没来由的安稳了下来,早是不现先前那般的紧张了。 又是一阵酥麻滑过了脖颈,慢慢地,朝着腰背上落去,点点触感传递而来,很是轻柔,搂在自己腰腹处的手臂却是更紧了些,耳畔传来了一直低吼,却也未吓着她,倒是那吐在自己面儿上的呼吸燥了些。 一阵湿润同吮吸挂上了耳垂,uu看书ww.uukansh.m 怪痒痒的,眼下也不见云了,无奈,但求月芒撒下时,能带着点光影遮遮吧。 姜禛好容易伺候走了路台同自己大姐,这会儿子尚在姜家门前溜达呢,临着家门却不入?难不成你也是那夏禹? 待人之时最是难熬,更别说是自己的心上人了,这星星也盼到底,月儿也等到了,可他怎就还是未现呢? ——烦气,你若是再不来我可是走了。 心头的话儿还是那般的娇滴滴,细腻之下似能闻见水声儿,待到陈译现身,保不齐便是娇腻腻了。 触感落在了她的右肩之上,下意识回首望去,却是瞧空了,无人,而后重是注视向前方时,却是见着他正站在自己面前,笑意虽很浅,却依旧很甜。 “你这家伙!竟敢戏弄瑶瑶!”她可是待的焦急了,陈译却还如此趣弄自己,气嘛,倒是有些许的。 一拳挥出,便是打在了陈译的胸膛上,出气便好好的出气嘛,但见她却是忙不歇地靠了上去,抬手轻抚着陈译的胸口,忧声道:“对不住,对不住,瑶瑶方才,方才没收着力便打下去了,译郎无碍吧?” 本想待他同自己致歉的,这下倒好了,歉意的话儿竟是自己先说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2章 寻寻盗玉之徒 她眨巴着大眼睛望向陈译,这都好半晌了也不见声儿的,莫不是真动气了吧? “嗯?译郎?你怎的不吱声呢?”她怯怯地询道。 瞧呀瞧的,望呀望的,似要寻出他此刻所想一般,可惜不能,不做言语的人儿最是做摸不透了, 如此,可是把她急死了,不说话是怎个意思呀?! 因了自己前几日不露面儿?还是负气了? 烦烦烦,无奈,忐忑之下,亦只得伸手抓着他的袖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似在试探着一般。 又是一迭声儿的:“译郎,译郎。”道出,早是没了方才的那般性子,什么让他同自己道歉呀,但凡能闻见他的声儿便心满意足了。 待到蝉鸣渐轻渐缓之时,陈译方才开口道:“瑶瑶,抱歉,前次是我拖沓了,不该同你卖关子的。” 闻言,终是安心了许多,方才可是提拎着她的心好一程呢,这会儿再瞧瞧他牵着自己的手,很是暖和,似也未同自己闹什么小别扭嘛。 蹦哒之间,蛾眉下的月儿亦挂了起来,说道:“嘻嘻,无事,无事,瑶瑶可都忘了呢。”她倒是见好便收了。 陈译此番亦不再磨叽了,竟直是坦白道:“瑶瑶,其实那文王,乃是我的三哥。” “三哥?文王是译郎的三哥?”她的小脑袋可是不够用了,可劲儿地迷惑呢。 “嗯,其实……我便是武侯王。”陈译如实说道。 “王?哈哈哈,译郎你可当真有趣,竟也学会讨瑶瑶笑了。”姜禛笑道。 什么是王?那可是皇亲国戚呀,她才不信呢,全当陈译是在扯谎讨自己开心呢。 自己随意落个水便能引来一位王爷?那自己不得起码是位贵妃? 她可全猜对了。 不信也好,不信甚好!自己倒还省心了,往日如何腻歪,往后照旧便是了,陈译如是想到。 姜禛这茬儿倒是解开了,自己二姐那儿却遭愁了。 稀罕呀,姜沈竟也会去酒肆买醉,这往前了算可只有她姜禛如此的,姜老太太亦是不惯着的,令吴妈妈赏了二十下板子,彼时姜禛同姜婧也都在的。 祠堂之内尽是姜沈的闷哼声儿,还有木杖打在她屁股上的声音,到底还是要强的,这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身上,姜禛眼瞅着都感觉疼了,姜沈却是未叫过一声儿,咬着牙挨了下来。 待将她抬回了寝居,姜禛同姜婧二人忙活了大半天的,寻寻觅觅之下,这才知晓的,竟惹了红尘,有愧在心,如此方才买醉的。 “典金观”可是江洲数一数二的玉石肆,这儿每日流通的大小玉石不计其数,头家传言是位姓杨的外乡人,子嗣有二,性子恰同姜家的这两位一般,大儿子纨绔,小儿子文雅。 不料,却是家业有变,小儿子杨倝揽了桩买卖,什么南洋流进来的鸡骨玉,却是揣在怀里,撞了遭英雄救美,便是无了。 姜沈确是无心的,单单同半夏招呼声儿:“快些将着醉鸡拎回去,莫要搁凉了。”便是一人逛着街肆了。 饼担子的店家倒是热情,一连的吆喝:“豆渣儿!豆渣儿!糯口不腻!”便是留住了姜沈的脚步。 这儿正盘算着银两呢,身后却是一阵不适的言语递来,市井之内的歹人倒是寻常,惦记着她姜沈美色之人更是不少,自是不予理睬的。 污人耳目的话儿尚能忍受,不料这歹色之人竟欲上手,辛在杨倝路过,几个照面儿便是将那贼人撵跑了。 姜沈一句:“谢过。”方才道出,却是闻着杨倝惊道:“糟了,我的玉石无了!” 愧疚倒也应该的,那鸡骨玉可是和田玉中的名品呀,差些未将他那老爹爹气煞过去,茶不思饭不想的,单单一个劲儿地嚷嚷道:“鸡骨白玉啊!这你竟都能弄丢!泛泛!” 这当子若是寻不回来,怕是往后了算这“典今观”便也没自己啥事儿了。 姜禛同姜婧亦是替她忧心的,可好歹小姑娘家的兴子足,竟也是寻思了起来,估摸着不单单是出于愧疚方才去买的醉,应是同那郎君有眼缘了。 如此这般想着,不论日里姜禛同姜沈感情如何,终归还是姐妹的,当下便是拍案道:“哼!小毛贼罢了!”为姜沈解忧倒是不假,可或多或少也是闲性使然,究竟是活脱的。 这不,今下便是拽着自己的大姐姜婧出街了,记着姜沈所述的位置寻去,不会儿便是瞧见了那饼担子。 抬眼即是“东茶肆”三个大字,这名儿倒是不咋地的,就是不知这儿的店家如何,姜禛寻思到。 “三妹妹,咱着守株待兔能成吗?不要再把自己馋着了。”这地儿确实不宜久留呀,四下这满满的可都是食香味,着实扰人思绪。 “那便边吃边等吧。”姜禛起身便是走到了食案前,还不忘回首同姜婧嘱咐道:“大姐,你可是坐好了,小妹我一会儿便提着饼子回来。” 保不齐是她自己馋了吧,唤了声:“店家人呢?这儿可是有人要饼子呢!人呢?” 嚷嚷着,不会儿便是瞧见人影了,店家是位中年大汗,跑来时手中还拿着擀毡,襜衣之上亦尽是小麦末末,瞧着笑容倒显的实诚,忙不歇地招呼道:“呦,这不姜家的小丫头嘛,怎的了?来些饼子不?” “你识我?”姜禛意外道。 “识,姜家的小丫头可是书墨有一手的,这茬儿我那能不识呀。”店家如实说道。 弄墨筵且算是没白去,她姜禛这名儿,到底是好了些。 “如此,那……那给我来两兜胡饼吧,麻溜的。”姜禛说道。 “好嘞!您稍好了便是。”店家吆喝道。 坐这挡口前可都好半晌了,什么歹人呀,抱着娃娃的老妈子倒是来了不少,手上的饼子早是吃了个干净,倘若再如此候下去,保不齐又得是饿了。 姜禛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怨怨道:“怎的未来个歹人呢?”这话儿闻着可是稀奇的,哪有人巴不得被歹人找上呀?! 身旁的姜沈亦是怵着好半晌了,瞧着东张西望的样儿,亦是有趣的,再者不来,她俩难不成再去吃个饼子?不成不成,uu看书..m 女儿家守在担摊前吃饼子,这成何体统呀! 又是一连几句:“歹人呢?速些来个歹人非礼下我呀!”道出,身旁的姜婧终是坐不住了,忙说道:“嘘,嘘,三妹妹你可点小声儿吧,姑娘家的,得有礼,有礼。” “姜家的小娃,你在我担前寻歹人?莫不是要寻前些日的色歹之徒?”店家询道。 “对,对,对,你知晓?”姜禛闻言便是窜了起来,似抓着眉目了一般,可算不用再闻着饼子香了。 “呵呵,在我担子前现身的,我能不知晓嘛,那人呀,可不止一次再我这儿溜达了,倒是近些时未瞧见了,你们不妨去赌坊寻他试试,那人我们都叫他千牙金。”店家如实说道。 “千牙金,千牙金……明了,多谢!”这名儿姜禛可是记牢了,又是一顿拉扯,忙不歇地拽着姜婧便是要寻去那闹坊,眼下倒是姜婧为难了,忙劝道:“别,别,三妹妹咱们便莫要去了吧,我们俩女流之辈不过,当真寻见那人怕也是问不出个一二来。” 姜婧可未有姜禛那般的厚脸儿,俩小姑娘家的,手牵着手去闹坊?这若是传出去自己也算是栽了,回头姜老太太那指不定也要挨板子的。 “如此,那咱们这样……”姜禛说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3章 同0牙金赌牌 姜禛这丫头定是上次被珺如带坏了,竟又要女扮男装溜达进闹坊,倒是为难姜婧了,这儿也不妥,那儿也不妥,死活就是不愿,非讲什么:“有失身份,有失身份。”之类的话儿。 无奈,如此便放姜婧回家照料姜沈吧,这会儿可仍在榻上趴着呢,多个人候着亦是好的。 姜婧刚是踏进家门,尚未瞅上几眼呢,竟是没来由的安心了下来,奇了怪了,再瞧瞧这花儿是花儿的,草儿是草儿的,日里可没少在这儿瞎转悠呢,怎会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呢? 到底是因了姜禛的,同她一块儿在外胡闹,可着实害人了些,终归是不比她那般活脱的,耍不起,耍不起,自己还是在家做个小姑娘的好,姜婧如是想到。 前脚方才临门,后脚便是闻见半夏的嚷嚷声:“娘子,娘子,您这会儿可莫要进去,待会儿,待会儿。” “怎的了?”姜婧不解询道。 “里屋可是有人呢,您自个儿瞅瞅吧。”半夏回道。 闻言,姜婧便是轻挪着步子,借着窗沿的缝隙瞄了进去,但见一位少年郎正侧坐在榻上,身旁便是姜沈了。 “姜沈姑娘,那宝玉之事并不赖你,单单因我粗心大意罢了,而今,你这又是何苦呢?” 虽观不见他的神情,但这话儿倒是歉意满满的, “姜沈姑娘,你好些养伤便是了,那宝玉我自会再想法子的,这是些药贴,留给你了。” 少年将一摞草木盒拎置到了桌案上,离去时却闻见了身后姜沈的唤声儿:“杨郎君。” “怎的了?” “那宝玉若是寻不回了,便容小女子赔些钱财给杨郎君吧。” 姜婧在窗外可是窥了个仔细的,瞧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腼腆样儿,保不齐便是对上眼了,有猫腻呀。 “不必,这本就不是你的错,又何来赔偿一说呢?” “但……” “姜沈姑娘好些养伤便可,这事儿可莫要再上心了。” 瞧着倒是实诚,就不知二妹是怎个想法了,姜婧如是想到。 少年郎离开时,恰是撞见了姜婧正在屋外候着自己,侧身寻了一眼,却见着她缓步朝自己走来。 轻拾起了一缕发丝,随意地把弄了会儿便是往耳后拢去,眼下已是近了少年郎的跟前,姜婧询道:“小女子乃是姜沈的家姐,郎君呢?郎君又是谁?” “见过。”少年郎掬手行了一礼,回道:“在下名唤杨倝,乃是丢玉之人。” 但见少年郎言语之中尽是书气,举止之间皆是有礼,如此文绉绉的作态,定是大家之后没跑了,仔细之下倒是令姜婧颇为的满意,自己的二妹,这回可算是落着好人家了。 姜禛早是换了一身男儿装,眼下正随在陈译身后,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的,眼瞅着尽是些稀罕玩意儿。 闹坊不愧是寻欢作乐的地儿,属实热闹,自己今下也算是第二次来了,有自己的译郎陪伴左右,自是万事安心的。 早些时便打听到千牙金的消息了,真真的是个赌鬼,如此倒好了,这千牙金赌色俱全,十足的歹人不假。 入了赌坊便是瞧见一众赖汉,有的乐乐嚷道:“大大大!”有的却是一脸儿的惨相,不甘道:“啊!老家伙今儿个又输了!” 甚者还有人在斗鸡,斗蛐蛐,赌坊外的小围空地上便是了,前前后后聚了二三圈的人,这儿的叫喊声可把姜禛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躲到了陈译的身后,只得露出个小脑袋,怯怯的望着。 几只鸡在圈内啄斗的场景,瞧着稀罕是稀罕,可围观的一群光膀大汉,又着实可怖了些,罢了罢了,还是回赌坊内吧。 这赌坊赌术什么的,姜禛同陈译二人自是不了解的,无碍,他们不懂有的是人懂,这不,汪烨便屁颠屁颠儿的跟来了。 讲什么赌色酒烂的,就属他汪烨门清了,想当年在京都寻乐时,什么汪三手,什么千花郎,那可都是汪烨这厮嚯嚯出来的名堂。 还未溜达半晌呢,却见那赌坊的牌九档旁坐着一人,咧嘴嬉笑之间便可瞧见满口的黄牙,定是那害人的大烟吸多了。 “千牙金,千牙金,原是怎么回事儿呀,我还当真以为是满嘴的金牙呢。”姜禛说道。 “爷,您看这人也寻到了,接下来该如何呀?”汪烨询道。 陈译思量了片刻后说道:“你去和他赌上一赌,记住,定要让他千金散尽!” 汪烨可是乐得闻见这话儿的,赌?那自己可是行家呀,连忙回道:“好嘞,那爷您便暂歇上一歇,小的我定要让他败个精光。” 这头话儿刚落,便是见着汪烨一溜烟地窜了上去,在那牌九档前转了好半晌,却又是窘尬着脸回来了,笑盈盈地说道:“爷,小的身上可是未够银两,您看……” 瞧他这稀罕样儿,原是没的银两呀,无妨无妨,陈译当下便是投手而出,丢了三张二十两的银票,随意道:“输光那家伙。” “好嘞,爷您瞧好了便是。”话罢,又是跑去那牌九档了,倒是身旁姜禛看着心疼,忙不歇地埋怨道:“译郎,译郎,那可是六十两呀!你怎就给了那家伙呢?!他可是没谱的呀!万一全败光了咋办?!” 边说边是攥着他的衣袖,晃悠个不停,当下这样儿也是有趣,但见陈译抬手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摸了摸,抚了抚,轻声道:“无妨。” 汪烨那头早是忙活起来了,她这儿倒好,随着陈译转悠了一路,亦是嚷嚷了一路,嘴中的:“六十两银子呀,六十两银子呀”自方才便嘴碎个没完,越说越是心疼,到最后竟是盘算了起来,什么一个饼子半文钱,六十两银子够自己吃多久,云云。 她这会儿的小心思,小九九,自陈译看来可着实稚气了些,倒也怪可爱的,便随她念叨吧。 “小爷我今儿个手气可是一绝呀!”千牙金乐道。 眼瞅着对面这几人皆是一脸欲哭无泪的倒霉相,随意地询了句:“还继续不?”后,见无人应声,寻思着也是输惨了,自是不愿再同自己赌了,当下便欲起身离开,本想着去什么花坊揽个小娃,好些的快活一番,却是被汪烨出声留步道:“继续继续。uu看书 ww.uukahu ” 千牙金回身望去,但见汪烨正凝向自己,这人自己可是不识的,他是谁?尚再思索着呢,汪烨又是开口道:“到底赌不赌呀!” “赌!”不识便不识吧,反正都是为自己送钱来的,不拒不拒。 汪烨早是迫不及待了,自打落了座便是可劲儿地催道:“快些,快些。”千牙金倒是不同,待屁股坐稳当了,方才出声询道:“小哥想怎个玩法呀?打排九呢?还是打天九呢?” “打排九!”汪烨回道。 “好,好。”千牙金不慌不忙地拾起了骨牌,对头的汪烨亦是如此。 骨牌相互磕碰之间,能闻见一阵清脆的“哒哒”声,入触却很是滚烫,想必是过了先前那几位赌徒的手,早是捂热乎了。 “先来后到,我做庄!”千牙金自信道,又是一根不知哪儿拾来的稻签吊在嘴里,他那一嘴的黄板牙更是醒目了些。 “成成成,速些开吧。”汪烨无所谓道,不时侧目望向一旁,自家爷可牵着姜禛那丫头看着自己呢,定要好些地威风一般,给自家爷瞧瞧。 如此想着,面前骨牌似也更烫手了,叮叮当当好一程了,终是将满桌的牌九码放规整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4章 汪烨赌坊做威 千牙金这厮的小玩意儿还多的,方才便是不知自那儿拾来的稻签,吊在嘴中晃荡着,现下更是置了两个小石桃在手中,盘呀盘的,眼瞅着倒同自己二大爷一般,妥妥地悠哉样儿。 又是瞥了眼对头的汪烨,询道:“嘿!我说小哥呀,咱这即是赌,那你说说赌多大好呢?” 赌局从下注起便算是开始了,汪烨这会儿尚在犯着嘀咕呢,却未留意到身旁早是来人了。 陈译近了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家伙,那有主子站着,下人坐着的道理呀,汪烨忙不歇地便欲起身,想让位给自家爷歇着,却是被陈译按了下去。 “爷,您这是……”汪烨的疑惑尚未吐露完全,陈译竟是弓腰凑到了他的耳边,悄咪咪的不知在交代些什么。 姜禛在不远处倒是瞧着稀罕,他可还未如此同自己讲过悄悄话儿呢!这小姑奶奶竟是因了汪烨而闷上了,有趣有趣。 待一番轻声细语而后,陈译又是询道:“你可明了?” “呵呵,明了,明了,小的明了。”汪烨笑答道。 “喂喂喂,我说小哥,怎的了?怎还聊上了呀?这牌还赌不赌了?”被晒在一旁的千牙金可是不乐意了。 “赌赌赌,开开开。”汪烨回首重是望向了千牙金说道。 “好,那咱们赌多大呀?”千牙金询道。 “二十两!”此话一出可不单单是千牙金愣了好半晌,周遭的看客或赌客闻言皆是望了过来。 好家伙,这赌坊一日的流水不过百两,汪烨竟是直接下注了小半,可真是稀奇了些,姜禛更是跺着小脚丫子,很是气愤的走来,忙不停地嚷嚷道:“你这家伙,是成心的吧!” 尚还未走近呢,却是被陈译一把搂了回来,伸出食指抵在了姜禛的唇上,入触很是绵柔,滑嫩,而后“嘘!”了一声,示意让她莫要出声。 倒是姜禛这会儿子无措了起来,又是被陈译揽入怀中的,又是被他摸着小嘴嘴的,可劲儿地犯着羞呢。 见着千牙金迟迟不做声儿,莫不是怂了吧?汪烨又是催道:“喂喂,怎的了?到底跟不跟呀?” 闻言,千牙金终是散去了先前那副懒散的模样,端着身子回道:“我跟十两!” “切!好好好。”汪烨这儿可是热闹了,四下不断有看客闻讯而来,早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上来,可把汪烨给热坏了,忙不歇地怨道:“搁着捕鱼呢?还是撒网呢?这围着我热煞了!” “来来来,快些抓拍牌,横拿,竖拿,还是跳着拿,你说。”汪烨不耐道。 千牙金大手一探便是抓了四张牌在手,回道:“横着来!” “好!”汪烨亦是不慢,转眼便抓了四张牌在手,而后码了码先后,揭牌道:“两个一,两个一,双地!” “哈哈哈,两个六,两个六,双天!双吃!对不住了小哥。”千牙金瞅见自己的手牌便是一阵哄笑声道出,这嘴一咧开,可是见着黄了。 “唉!大爷的!”汪烨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甩在了桌上,而后烦道:“我可为有十两给你,这儿是二十两,不妨咱们再赌一局,赢了你全拿!如何?” 早是有银子落入口袋了,接下来输赢都不亏,为何不赌?“好!再来!” 这十两十两的大赌局,瞧着周围的一众看客可着实有些眼热,今儿个算是来趣子了。 姜禛这会儿虽也有气,更是无比的心疼那十两银子,无奈,被捏着后颈的小猫儿可是闹不起来的,眼下早是迷失在了陈译的眸中,她才不愿离开这暖人的怀抱呢。 二人又是一连几次的探手而出,四张牌亦是落在了二人的面前,而后便是看牌,码位,倒是汪烨在先输了十两银子的情况下,竟是毫不慌张,这会儿甚者连怨气都无了,可着实不同于以往呀。 千牙金率先揭牌,而后说道:“两个四,两个四,双人!” “五点四点,三点六点,杂九!奶奶的!怎的又败了呀!”汪烨砸着桌子怨怨道。 “哎呀,小哥可莫要气馁呀!这入赌输赢皆是难免的嘛,呵呵。”话虽如此,但见千牙金早是蹦起身来,伸手便是拿了那张置在桌上的银票。 二十两呀,这可够自己云雨个好几宿了,舒坦,当下便欲寻去那花坊,什么日里唤不到的名妓,今儿个自己可通通都要! 这揣着钱财的人儿,心情自是无比的畅快,他倒是尚在乐呵着呢,汪烨却是出声道:“再来!我这可还有二十两!” “啪!”又是一道拍砸桌案的声音递来,汪烨竟又是一张银票置出,周遭的看客们可是傻眼了,这家伙不会是那来的土财主吧?这前后早是四十两了呀,乖乖,这小半晌的,竟是打出了赌坊半天的流水了。 “好!再来!”尝了甜头的人儿自是不愿轻易放弃的,就千牙金看来,这汪烨便是给妥妥地二世祖,这可不是为自己送钱来的嘛。 千牙金或是因了先前两番的得利,这当子早是有些飘飘然了,也不废话,出声便是四张牌递出,随意地码放组合下顺序,便是直接揭牌道:“两个一,两个一,双地!” 汪烨倒是露笑了,一迭声儿的:“哎呦喂。”便也是皆牌了:“哈哈!两个六,两个六,双天!” 他是高兴了,可却愁着千牙金了,自己这方才揣兜里的银票,还尚未捂热乎呢,便是又送回去了。 汪烨这嘴尖的家伙,竟还不时讽道:“哎呀,这话儿说的可真真的对呀,入赌输赢皆是难免的嘛,还望某人莫要气馁呀!” “你!”千牙金也是气呀,拍案而起,却也只得望着汪烨干瞪眼,憋屈! 自己今儿个夜里的寻欢作乐可都泡汤了呀,千牙金尚在瞅着呢,汪烨这厮却依旧紧追不放道:“喏,这里是两张二十两的银票,不妨咱们再来一局,你若赢了,不单方才的二十两你不用还我,这儿拢共的四十两我也全数给你,如何?” “可是……我可未有如此多的银子同你赌呢!”千牙金早是自衣兜内摸索了起来,不会儿便将方才赢的那二十两取出,满心不舍地置在了桌案上。 “未有这么多银子也无事,你瞧瞧这个。”汪烨也不知这卖身契到底哪儿来的,单单只是照着自家爷的意思递了给他。 “这……这是……卖身契!?”千牙金迟疑道。 “如何?拢共六十两呦!你若是赢了,啧啧,那可是天天躺女人堆里都无碍了呀!”千牙金是个好色之人,而这汪烨更是如此,自是知晓的,该如何引诱这类同自己臭味相投的人。 “女人堆……”色字头上一把刀,可千牙金是不懂的。 “好!赌!来!”千牙金掷声回道。 又是轻点起了脚尖,而后望了望不远处的汪烨同千牙金,又回眸凝向了抱着自己的陈译,u看书 wuuansh 笑说道:“嘻嘻,译郎可当真是个坏心眼呢,竟是让那家伙卖身了。” “那是自然,若不如此,又如何帮你寻出那宝玉的下落呢?”陈译回道。 “可是,可是,若是汪烨那没谱的败了呢?”姜禛忧道。 “不可能败的,方才那几局下来,汪烨这家伙的牌便早是定好的。”陈译回道。 “定好的?你是说汪烨那家伙做假?!做赖?!”姜禛惊疑道。 “不错,那家伙可是除了正经事儿外,啥歪门邪道都懂的,且算是高士了。”陈译这儿话音刚落,千牙金那茬儿便是吼道:“开!” “两个六,两个六,天牌!”千牙金兴奋道。 却见他将手中的小桃石重重地砸在了牌前,似早已胜券在握了一般,更是叫嚣道:“天牌呀!天牌呀!小哥,哈哈哈,抱歉了呀!” 再瞧瞧他这欢天喜地的样儿,倒也寻常,毕竟是六十两银子的巨款呀,想着今儿个夜里非得来个酒池肉林不可。 他笑着倒是挺灿烂的,可惜下一瞬便要苦黑着脸了。 但闻汪烨掀牌得意道:“大头六,丁三,至尊,通吃!小样儿同我斗,输惨你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5章 乃家贼杨大郎 待得熬过了六月天儿的燥热,迎着七月天儿的凉风,晨曦下的石榴花开了,亦是圆满了。 逛过了满楼的花雨,借着荷花坞旁的沁香,少年郎终是开口道:“姜婧姑娘,抱歉,都为在下的过,若不是因了我,你二妹她亦不会如此的。” 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这二人定是有眼缘的。 这话儿说的倒是太过谦逊了,再瞥一眼为他沏好的茶,依旧那般晾在面前,未曾饮过,这当子怕是不得自在了吧。 她抿了口茶,回道:“杨郎君出手相助于二妹,理当谢过才是,杨郎君又何错之有呢?” 方才静候在栈桥上,老天不做美,一会儿流云遮影,一会儿细雨绵绵,这阴沉沉的天儿,始终不得看清他的面容,而下雨声渐细渐缓,且算是歇息了。 再将走道旁的障暮掀开,引一束光芒洒下,这会儿子再瞧瞧他,确是比方才白净了许多,五官亦是不再模糊了。 这书生倒是长的俊,自己二妹的眼光定是不差的,她如此想到。 又是几滴雨露沿着房檐落下,闻着嘀嘀嗒嗒的水声儿,却是不扰人的,自己对面的少年郎,愁的可不是这雨,而是屋头内趴着人儿。 见她并未再理会自己,名唤杨倝的少年又是说道:“在下今儿个早是歇脚多时了,也该是离开了。” 他想走了,姜婧可是不让的,这天气不喜人,冷飕飕的,想必他身前的那盏茶早是晾了。 “杨郎君饮盏热茶吧。”姜婧自顾自的将他面前的旧茶撤开,不会儿便是满上了一盏新的。 茶气升起,飘出,很是醒人,在灰霾霾的阴天儿里,这一抹白色倒是显得突兀了。 “那好吧。”做客人家,板着个脸可是无礼了些,当下亦是举杯一饮而尽,这可是茶,并不是酒。 “呵呵,杨郎君当真着急回去呢,这茶竟当酒喝了。”姜婧打趣道。 “嗯,抱歉了姜婧姑娘,在下今儿个冒然打扰确实不妥,该走了。”杨倝道。 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把不准便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呢,又是轻弄起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说道:“杨郎君,可否帮小女子个忙呢?庖屋里的药该是烧好了,杨郎君能替小女子端到二妹屋内吗?” “端给姜沈姑娘吗?”杨倝询道,瞅着模样倒是木讷了许多。 她将十指探出,瞧呀瞧的,似欣赏似炫耀一般,而后回道:“嗯,方便吗?小女子我呀,这手儿可是娇嫩着呢。” 日里做苦做劳的是她,任劳任怨的也是她,今下为了撮合二人竟也是矫情了起来。 “那好吧。”迁就的话儿又是自杨倝的口中道出,幸是伴着姜沈,倘若是伴着姜禛,保不齐便要被瞎使唤了。 姜禛同陈译倒是有所收获的,千牙金那厮确是盗玉之人不假,可这宝玉却也不在他身上,倒是个嘴硬的,汪烨叽里呱啦质问他好半晌了,开口仍是:“爷爷,爷爷,您就饶了我吧。” 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陈译可是不急的,大有时间同他耗着,单单命道:“让他开口。”后,便是牵着姜禛这丫头出街卖饼子去了。 汪烨亦是明了的,连忙回道:“好嘞好嘞,爷您慢着些,这家伙小的指定令他开口,一一道出!” 倒是闻着稀罕了些,汪烨这厮又会使什么损招呢?令他开口?莫不是严刑逼供? “当当当。”拨浪鼓的声儿递出,悦耳是悦耳的,就是这心又不安了。 自己手中可是揣着六十两银票的巨款呢,陈译那家伙竟是全给她了,方才还在嚷嚷着:“拿着六十两银票去赌坊,败家子!若是我有如此之多的银两便全拿去买饼子,吃他个一年半载的。” 而下当真给她了,姜禛却又踌躇了起来,自己打小了算,可还未见过如此之数的银两呢,捂着怕坏了,揣着怕掉了,好生心烦。 愁眉不展了许久,终是说道:“译郎,译郎,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搁瑶瑶手上,指不定便丢了。” “瑶瑶不是一直想要吗?拿去买饼子。”陈译询道。 “不了不了,瑶瑶悔了,瑶瑶悔了,这钱可是不得安稳的,瑶瑶还是不要的好。”姜禛将银票递回给陈译。 她眼下可是穷的叮当响了,不单将那六十两银票还给了陈译,更是花光了身上本就为数不多的小碎银子,可不全拿去买饼子了嘛。 过了申时便是热闹,街肆之上的娃娃亦是多了起来,偶有两个冒失的小家伙跌在二人面前,“哇哇──”的哭闹声道出,着实扰人。 姜禛同陈译一人抱着一个便是哄了起来,怀中的娃娃倒是可爱的,就是这哭脸可不讨喜的。 二人坐在胡同口的石阶上,终是哄好了,不哭闹了,接下来便该好一顿的亲腻了,当真似为人父母一般,同怀中的小娃娃玩耍着。 “阿姐,阿姐。”奶气十足的声儿道出,小娃子这会儿正捏弄着姜禛的面颊,这儿戳戳,那儿揉揉的,竟似来了趣子一般,姜禛亦是惯着小娃子的,任由她玩弄着自己的脸蛋儿。 你开心便好,都依你,都依你。 二人这儿尚在带着娃娃呢,汪烨那儿却是骚弄上了,竟是带着千牙金去花坊寻乐子了。 二人左拥右抱的,不时笑嚷道:“妹妹家的不会喝呀?来,爷爷我教你喝。” 千牙金更是畅快了,今个儿自己可方才卖身呢,不料,竟是将自己卖到了女人堆里,爽爽爽,如此的话,他还巴不得早些将自己卖出去呢。 又是一阵滑嫩过了手,再瞧瞧眼前的佳人,这腿子可都搭到自己脸上了,再瞥一眼汪烨那儿,早是上手了。 可劲儿地骚着怀中的踩水娘,似调情一般,这会儿挠挠她的脚丫子,待会儿又是挠挠她的纤腰,可是痒痒死她了,不住的欢嚷道:“汪作郎,汪作郎,您可莫要再如此了,滢滢可要把不住了呢。” 今下是两个好色之徒的欢闹,如此作乐一番,竟还真让汪烨询出个一二了。 待云雨过后,千牙金终是坦白道:“唉,宝玉在杨大郎那儿呢。” 转了一大圈,不料竟是家贼所为,杨大郎正是杨倝的兄长,杨泰初。 当日便是他指示的千牙金,借近身交错之时盗得宝玉,如此想来,千牙金这探囊取物的盗技可着实了得呀。 待姜禛同陈译二人,将此事告知杨倝时,他却只是谈谈地道出一句:“果然。uu看书 .uuansom ”想必兄弟二人的感情早是不在了吧,也早是习惯了吧。 姜沈尚在榻上趴着,为杨郎君思量着对策呢,姜禛却是激灵道:“待我潜入杨府,将那宝玉盗回便可。” 她也是没谱的,想着一出是一出,可是没把陈译气着,一声的训斥:“胡闹!”后,便是蔫巴了,这会儿可在闹着小情绪呢,似委屈一般的呢喃着:“你凶瑶瑶,你竟凶瑶瑶,你敢……” 如丝线一般的细雨又是落了下来,白茫茫的,朦胧了一片。 都讲江南这地儿好雨,而这水雾天儿更是美哉,意境不说,单单这飘渺如仙境一般的光景便是惹人留目的。 倒是今下的天儿灰了些,映着此刻杨倝的心境。 姜婧端坐在雨中的凉阁内,又是为面前的杨倝添上了一盏,再瞧瞧身旁的姜禛,可还闹着别扭呢。 背过身去,将两只小脚提起,搭在了石凳上,蜷缩着身子,而后垂首靠上膝盖,低语喃喃道:“你凶瑶瑶,译郎你方才竟敢凶瑶瑶。” 瞧着倒是没来由的惹人疼爱,身后的陈译早是哄了好半晌了,可惜无用。 前些时方才哄了个小娃娃,这会儿子竟又要哄个大娃娃,他也是遭累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6章 寻去杨府探玉 又是二三滴雨露落下,散不去海棠的馥郁,带不走昏时的蝉鸣。 滴溜溜地打着转转,顺着伞沿滑落而下,寖在了弱冠青年的肩上,恰是离耳畔很近,几声儿“滴答滴答”亦是闻见了。 青年的眉目,自方才便是拧巴着的,好巧不巧地又是钻了风,赶也赶不走,一阵绵绵细雨飘来,近了身,亦湿了身。 再瞧瞧自己腰间新置办的牛儿鞶革,早是湿漉漉的坠着水了。 到底还是遭罪了,但见青年赏了身后的跟班一脚,这劲儿倒不大,跟班亦是单单踉跄了步,而后怯道:“少爷,少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边说边是掂量着伞,又举高了些,生怕再让自家少爷淌着雨,寒了身子骨,那自己怕是有得吃苦头了。 青年蹙眉的样儿可着实不为俊的,瞥了眼身后的跟班,训道:“没点眼力见的!再湿着老子的新衣衫,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他这儿尚被梅雨所扰着呢,却闻见远处一阵“叮咚”声儿递来,倒是清脆的。 女儿家的身子纤细娇柔,漟过了水,亦不见湿鞋的,倒是她的木芝伞艳了些。 粉嫩的色儿,于水雾朦胧中瞧去,同那半遮半就的睡莲一般,确是惹人瞩目的。 女子近了身,朝着青年舒展下自己的蛾眉,眼眸之中似有话要说一般,虽不言,却再叙。 嘴角亦是轻挑起了一丝弧度,挂着笑意的她倒是更添了几分静美。 青年这会儿尚在留目,不料下一瞬,却是被她唇珠之上的一抹粉嫩所捕获了。 佳人可是不候着的,几个眸光交替间便是离去了,但见端着裙裾的手方才提起,便是被身后的唤声留住了脚步。 “还请姑娘留步。” 她确是留步了,可也未回眸望向青年,到底是欲取姑予的,她似很懂男儿心嘛。 佳人便在眼前,却是不予理睬自己,倒是烦气了些,继而出声道:“姑娘,今儿个雨稠,倘若无人为姑娘撑伞,保不齐便要落着湿了,如若姑娘不嫌弃,可否容在下为姑娘撑伞呢?” 假若不识之人瞧见他如此有礼的言行,想必得误会他是翩翩公子了吧,实则不然。 枝杈上的白兰摇摇欲坠,到底还是躲不过落红的命,飘荡了片刻便落在了她的木芝伞上。 佳人回身望向青年,而早是被勾动着心弦的他,只得呆呆地望着,目不转睛。 佳人含笑,郎君心闹。 确是扰着心了,美是美的,可如此不做言语,单单只是望着自己,这是几个意思呀? 正当青年再欲做声时,眼前的佳人终是开口道:“郎君可是杨府的大少爷?” “是,是,是,正是在下!”青年连忙回道,生怕败了眼前佳人的兴子。 “如此,好吧,那便劳驾杨大少爷送小女子一程。”轻柔地话儿自口中吐出,可是乐坏青年了。 殊不知心花怒放之下,不过是另有目的的情骗罢了。 青年正是杨倝的兄长,杨泰初。 姜禛倒是乐得如此做趣,本想自己前去勾引这杨泰初的,无奈,陈译死后便是不愿,即姜禛这丫头尚在同他闹情绪,今可终归是听话的,译郎不喜自己以身犯险,那自己便乖乖伴在他身边好了。 姜禛不去,姜沈又有伤在身,更是有碍,那这前去勾搭杨泰初的佳人,自是大姐姜婧了。 她亦是思绪了许久,踌躇了许久,犹犹豫豫了小半天儿的,方才答应下来,说到底也是为了姜沈,那有姐姐不疼妹妹这一说的? 别说,姜婧可当真合适呢,这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耍的倒是有一手,瞧眼下把那杨泰初迷的可劲儿晕乎呢。 既是一程的雨,亦是一程的惬意,杨泰初伴在姜婧身旁,二人共支一把伞,瞧着倒是亲近的,偶有小石道上留着水洼,杨泰初亦会提醒道:“姑娘小心,可莫要淌水了。” 顾见倒是显得颇为体贴,可这会儿子心里,指不定在惦记着什么淫邪污秽的东西呢。 姜婧可是眼尖的,身旁这人的眸光自方才起,便是未从自己身上移开,准确些说,他可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呢。 ——分明乃是哥弟,为何相去如此之大呢? 待临了酒肆,杨泰初提议道:“不妨咱们前去歇脚片刻,酌些小酒,暖暖身子,如何?” 什么暖暖身子,不过为酒后醉人好办事罢了,姜婧可是懂的。 无奈,为了那宝玉,亦是为了自己的二妹妹,明知其歹意,却仍是应道:“嗯呢,前去歇息歇息吧。” 单单落座小酌倒为易事,可欲将那满城的清花雨纳入眼中,便为难事了。 杨泰初一连三杯老酒下肚,而后一口拙气叹出,暖了身子倒不假,可更多的是壮了胆子。 姜婧可打小便未动过酒的,自京城本家长大的她,可是被管束的严严实实,莫要提酒了,但凡有一丁点不得女儿家体面的言行,轻则打手心,重则挨板子。 她的小手亦是没少被那几个老妖怪打过,倒也不怪得她如此淑家,可怜的人儿,都是被打骂出来的。 此番因当是她第一次饮酒吧,单单小抿了一口,登时却是呛着喉咙了,一连咳喘了好几声,越是干咽下口水,便越是感觉嗓子里埋着火,辣,甚辣! 这东西可真难喝,三妹妹她怎的喜好这类呢?姜婧自心中怨怨道。 见着这位佳人如此不善酒水,当下亦是探手自衣兜内取了块手巾,递至姜婧面前时还不忘关切道:“姑娘慢些,姑娘慢些,来,这是水。” 瞧着佳人如此难堪的样儿,杨泰初却是露着笑了,此乃好事呀!不懂酒,不善酒,那自己便可轻易地将她…… 姜婧舒了舒眉目,一口茶水的功夫便是掩去了眸中的不适,面前的酒斟她可是不愿再碰了,转而把弄起了腕上的玉镯子。 伸手至身前,晃啊晃的,摇呀摇的,这当子显摆的可着实有些明显了,不会儿便是晃悠到杨泰初的眼前,向他询道:“郎君,杨家不正是珠宝玉石起家的嘛,那郎君帮小女瞧瞧,小女这镯子如何呀?” 她腕上的镯子不过寻常罢了,并未有何稀奇之处,倒是她这白嫩的腕子往面前一摆,可是令杨泰初挪不开眼了。 眼瞅着寻思好半晌了,uu看书 uuknhu 可始终在盯着姜婧的手看,这什么镯子的,他可未有那兴子。 馋心了许久方才说道:“姑娘这镯子不错,不错。” 姜婧闻言可是憋笑憋了好一程呢,自己这三两饭钱便可换来的破镯子,他竟说不错?!到底还是不是“典金观”的大少爷呀。 “呵呵是嘛,小女其实也对玉石颇为的有兴,这有关玉石鉴赏一类的知识,还欲同郎君学习一二呢。”姜婧扯谎道。 “姑娘所言当真?如此……不妨待会儿随我回杨府,我那儿可是有甚多稀罕宝玉的。”杨泰初兴道。 自己今儿个便是撞喜了吗?都讲六七月的天儿好招桃花,看来果真不假,单单只是同往常那般出个街罢了,竟是遇着了如此美人,甚好!杨泰初自心中乐道。 “呵呵,自当是好的,那咱们便快些前去杨府吧。”姜婧回道。 待自己入了杨府,杨倝再同姜禛等人里应外合,但凡让自己寻见那宝玉,便可算做完工了。 如此这般想着,倒也未有臆想中的那般不易嘛,姜婧自信想到。 她这儿尚在掂量着呢,杨泰初这好色之徒更是在寻思呢,该如何请佳人共枕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7张 满屋头的宝玉 蒙蒙细雨依旧,点点滴滴自阙檐之上滑过,穿过了眼前的水雾,“砰!”的一声,落在了早是溢满的瓦缸中,扰着她无法闻见自己的心声。 又是一颗湿漉漉的石子掷出,似仍不泄气一般,继而低眉垂首,呢喃道:“你敢凶瑶瑶,你敢凶瑶瑶……” 落了潮的麻雀亦是躲在树下,便在她的不远处。 “连你也来烦我!哼!”倒是不知这小麻雀那儿惹着她了,竟是朝它丢去了一颗小碎石,虽未打中这小家伙,却也惊着它飞走了。 矫情的人儿就是麻烦,唤也唤不来,赶又赶不走,在这儿一呆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陈译哄也哄了,歉也道了,无奈,就是不顶用。 如此,可是苦着陈译了,望着这小丫头的背影,真是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可莫要再同前些时那般,又是不愿见着自己了。 一缕昏时的微风拂面,卷着几许湿润,夹着几许凉意,隔着裙衫却是寖了身,不住的哆嗦,小鼻子亦是一阵的痒痒,不会儿便闻见一声儿“阿嚏!”定是冷着她了。 她这会儿可尚在同某人闹着别扭呢,想着,念着,那人便是来了。 但见陈译轻挪着步子,行到了姜禛身后,而她亦是闻见了,却也未曾回身望去,更未有丝毫的言语,依旧不予理睬。 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先是一只手伸出,搂在了她的脖颈处,却是被其抵触道:“休要碰我!” 娇作的小拳头挥出,虽是在做反抗,却也显得尤是无力,怎怎瞧着都似在撒娇一般。 陈译亦不再由着她的小性子了,几番推搡之下便是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高高地举起,望着她,待着她的示弱或骂嚷声递来。 “快些放开瑶瑶!”扭动着身子,挥舞着手臂,却是不得挣脱,无奈,自己的手可还被他提拎着呢。 “译郎你……”气愤的话儿尚未吐露完全,却是被陈译的拥抱所打断了,倒是感觉自己正在他的怀中融化,没得法子,甚是暖和。 如此这般的燥热,可着实不搭眼前的淅淅沥沥,小暑前的细雨仍在继续。 正月初一月牙弯弯,便同二人顶上翘起的廊阙一般,天儿阴雨绵绵,人儿却是惬意。 腻腻歪歪了好一程,可算是不再闹腾了,陈译亦是松开了她的手腕,却是见着她腕上的那道握痕,白皙之上早是浮现了一抹红嫩,清晰可见,倒是自己粗鲁了。 前些时的纷纷嚷嚷,杂杂乱乱,虽是被他所抚平了,可这会儿子的不甘心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转暮时的蝉鸣声儿渐起,衬着她那娇滴滴的话儿道出:“你欺弄小姑娘家倒是有一手嘛。” “除了你,我可从未欺弄过任何人。”将她的手腕轻抚而起,这次倒是温柔了颇多。 “你!你!讨人厌的!哼!”见她这样儿到底还是露羞了,可再闻这话儿却是矫情了些。 “抱歉,弄疼你了。”虽是道歉,但见嘴边的笑意亦是未曾落下。 “你知道便好!”娇蛮的小拳头早是攥紧了,犹犹豫豫之间,却是化做了依附着他的拥抱。 释怀便释怀吧,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姜禛前些日方才书过呢。 都讲栀子花开赤子心,这会儿瞧见亦是不错的,开的热闹,开的喜人,早是自院内爬出了萧墙,似是不待一般。 过了门槛便是一片犹红犹绿的园林,倒是不差姜府的。 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姜婧可是同她的三妹姜禛一般,都好这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无事便会结伴而行,采花也好,嬉水也罢,皆是乐得自在。 于花岸旁信手拈了支木槿,入触便是一阵滴答滴答地露珠落下,湿了手,亦凉了心,再嗅着似也酸涩了许多,到底是淌了水的,可还娇嫩着呢。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杨泰初自是知晓其中道理的,欲得佳人心,可是急不得,当下亦是未做打扰,单单静候在她身旁。 佳人执手待花,瞧着确是别有一番韵味的,沉醉间,杨泰初轻挪着步子,离她更近了许多。 将伞掂量着又是抬高了些,二人的衣袖亦是蹭到了一块,隔着绵薄的细雨望去,竟是没来由的令人感觉亲密。 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 姜婧尚在案前东张西望,似要寻见那宝玉一般,却见对头的杨泰初早是斟好了酒,置在了姜婧面前。 他这点儿的小算盘,姜婧又怎会不知呢,酒酒酒,行来前便是一杯,而下又是一杯,那怕当真惦记上自己了,可这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姜婧如此想着。 心头的话儿自是不会吐出的,但见她假作腔调道:“郎君,怎的又为小女斟酒呢?小女可是不好这口呢。” “呵呵,姑娘这便有所不知了,饮酒暖身抒情畅兴,可是大有益处在的。”杨泰初讪笑道。 “现下在这屋头内,可是暖和的很呢,这酒嘛,小女看便是不需了吧。”边说边是起身离了座,轻缓着步子朝杨泰初的身旁靠去。 这酒她定是不能再饮了,倘若待会儿二三杯醉意下肚,届时再来个晕乎,那可要便宜这家伙了。 眼下早是落在了他的耳边,继而环抱住了他的脖颈,瞧着倒似一副人尽可夫的作态,着实稀罕。 识她之人皆讲她为淑家,什么秀外慧中,小家碧玉,讲的不就是她嘛,而今倒好了,这勾勾搭搭的模样,若不是为了自己二妹,她才不愿如此糟蹋自己呢。 “郎君,小女此番可是为赏玉而来的,你怎不拿些宝玉出来呢?容小女好些的瞧瞧嘛。”假作娇气的声儿道出,可自杨泰初闻来却宛如涓水骚耳一般,好一阵的酥麻,当下亦是应道:“好,好,好。” 自古英雄皆好色,谁人能过美人关? 杨泰初可是忙活上了,翻箱倒柜不说,甚者唤来了两个下人,将自家库房内的大小佛头均搬来出来。 是为了衬佳人兴子,故而炫耀一番?还是另有他意?不得而知,但见他这会儿大汗淋漓的样儿,斗大的汗珠落下,寖了衣襟,湿了发鬓,可是遭累了。 好歹也为三寻三的寝居,现下竟是被填的满满当当了,单单留了一条里屋的过道,uu看书 ww.uanshu.om再瞅瞅两旁堆积如小山一般锦盒,木匣,里头所藏的,那可都为价值连城的玉石宝器呢。 随目看了一圈,这儿的玉石倘若市卖的话,估摸着怎的也得上百两了吧,不菲,不菲。 “姑娘,如何?这可都为我杨家珍藏的宝玉呢,还有这些,乃是金银器皿,同样珍稀。”杨泰初擦拭去了额首上的汗渍,颇为得意地同姜婧显摆道。 眼前这一摞摞的小盒盒,瞧久了可着实有些晃眼,若想从中寻得那鸡骨白玉,不易于大海捞针,这可咋办呀?! 姜婧愁是愁上了,可身旁的杨泰初却是未闲着,一会儿捧个玛瑙,一会儿端个翡翠,可劲儿的向姜婧卖弄着。 “姑娘,你瞧这个,此乃北方流入的红玛瑙,又名红豆,这雅名倒是很搭姑娘你的,若是喜好,那我便将它赠予姑娘,如何?”杨泰初献礼道。 “呵呵,小女谢过郎君,可这色儿小女并不上心。”姜婧回道。 “色儿不上心?姑娘是不喜见着红吗?”杨泰初又是询道。 “嗯呢,小女自小便是怕见着血,故而也不喜见着红。”姜婧扯谎道。 “如此,那好吧。”失落归失落,可他望向姜婧的眸光却是依旧火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8章 鸡骨白玉再现 杨倝引着姜禛同陈译二人入了杨府,方才进门呢,却是瞧见了杨老爷子那攒眉蹙额的惨相儿,可劲儿地怨怨道:“你还晓得回来,那鸡骨白玉呢?!寻见了吗?!” 如此一幕,姜禛见着却是熟悉的,往前了算自己便是被这般对待的,倒也是活该,谁让这妮子隔三差五便是在外闯祸呢,回到家自是没的好脸待她的。 如此想来,那自己又是何时开始受人待见的呢?对了!自自己落水之日开始,自自己遇着陈译那日开始。 如此,牵着他的手亦是更紧了些,继而抬眸望了望他,日里虽是木纳了些,却是离开了。 “孩儿无用,尚未寻到。”杨倝低头回道。 或自责或愧疚的话儿道出,换来的却是杨老爷子的一句:“确实无用!” 罢了罢了,暂时未寻到而已,待会儿姜婧便要揣着那鸡骨白玉跑出来的,想及此处便也舒展开了眉目,领着姜禛同陈译二人朝客堂行去。 “哇!”她且算是来兴子了,瞧见眼前这整片整片皆是紫薇的小林园,便是撒丫子地跑了出去,这会儿尚在落着小雨呢,当真不让人省心,身后的陈译忙唤道:“瑶瑶慢些,瑶瑶慢些,莫要淋着雨了。” 可算是跟上她的脚步了,赏花便赏花嘛,急个什么劲儿呀?!难不成这花儿待会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身后的陈译亦是闲不住的,一会儿掂量着伞,生怕让她寖着雨了,一会儿又得忙不歇地随着她乱跑。 遭累是遭累了,可她面儿上那俏丽的笑颜亦是迷人的,陈译倒也乐得瞧见,有情人支伞赏花,雨中相随,何乐而不为呢? 两只淌了水的小手,捧着半截多了杈的树枝,上面可还有二三朵早是绽放的蔷薇,如此娇嫩的花儿,仔细之下似能滴出水来,随意地嗅了嗅,倒是未闻见多少的沁香,更多的乃是这雨天儿的涩味儿。 落了水的花儿便是如此的,寻常,但见姜禛这妮子不乐意了,边走边是嚷嚷道:“这讨人厌的天儿!哪哪都瞧不见好!” 再者逛,再者瞧,不过徒添惆怅罢了,撤撤撤。 躲过了小石道上的坑坑洼洼,可是未同先前那般惹的满脚泥泞了。 陈译撑着伞,而她却是两手空空乐得自在,可自己这小手晃悠了久了,却是没来由感觉心头空落落的。 再瞧瞧身旁这人,可当真是块木头呢!那有人同自家姑娘出行,还如此这般的?来气!连忙嚷嚷道:“你你你,你这木头!” “我?怎么了?”陈译疑惑道,自己这好好的却是挨了顿埋怨,纳闷。 “你怎么了?!你就不能换只手撑伞嘛?!手举的如此高,你叫瑶瑶如何牵着你呀!木头!”姜禛怨道。 “哦。”单单应了一个字,当真是块木头。 “不知姑娘喜好何种颜色的宝玉呢?可否告知于我呢?”杨泰初询道。 “何种颜色吗?那得容小女思量思量了。”假装思绪了片刻,而后回道:“小女还是喜好白色。” 边说边说端起了裙裾,踮起了脚尖,自杨泰初面前打起了转转,每每回身之时皆会勾动着他的眸光,她的身影亦是烙在了他的眸中。 好一个红颜祸水,害人,害人。 于蝉鸣雨滴声中起舞,却还不忘吟诗一首:“请看种分红白色,南山南下此苗深。” 出神好半晌,入迷了好半晌,倘若姜婧不曾停下舞姿,那自己定还要迷糊好一程不可,这会儿她可算是止步,忙不歇地赞道:“姑娘好手!此等舞姿定是绝美的!” “呵呵,郎君说笑了,小女不过转了几个圈圈罢了,又何来舞姿一说呢?”她所述之言倒是不假,不过随意地卖弄下身段罢了。 到底还是上心了,那怕她眼下瞎哼哼几句,自杨泰初闻来或都是天籁呢。 “白色,白色,白色……好!那我便寻块白色的宝玉,倘若为姑娘所喜,那便作为见礼赠予姑娘,如何?”杨泰初又是献礼道。 “呵呵,既郎君都如此说了,那便依了郎君的意吧。”姜婧笑答道。 继而又是好一顿的忙活,什么白色的放这边,不是白的扔一边,一迭声的:“麻溜的,快!快!”道出,身后的二三家丁亦是不敢怠慢,与他们的主子一同翻找了起来。 倒是瞧着稀罕,自家主子那日里可是纨绔的主儿,要多豪橫有多豪橫,待他们这些下人更是冷肃,一个不衬心便得挨巴掌的,今儿个又是怎的了?竟也会如此恭维他人,莫不是败在石榴裙下了? 茶案上的茶具,器皿,早是被撤了下去,再瞧案上已是置满了或大或小的锦盒,待得杨泰初将它们一一打开,其中所藏皆是一颗颗品色顶好的白玉。 如此白灿灿的一片,眼瞅着可都有些晕了,杨泰初落座姜婧身侧,连忙说道:“姑娘不急,不急,好些瞧瞧,喜好那块拿走便是了。” “嗯呢,那小女暂先谢过郎君了。”言罢,便是东寻西觅了起来。 这儿的宝玉不论那颗都是白晃晃的,单单是睁眼望去都颇为的不适,时些久了更是伤眼。 早是寻了好半晌了,可都不为那鸡骨白玉,好生烦气,当下亦是有些眼拙了,晕晕乎乎,迷迷糊糊,下意识便抬手揉了揉眼眉,舒了舒心神。 身旁的杨泰初亦是询道:“姑娘感觉如何?有上心的吗?有喜好的吗?” “呵呵,暂且……暂且没……”不过随意地朝远处瞥去一眼,却是见着了一块很是不同的白玉。 讲它不同到是贬义的,自己身前的这些宝玉,那一块不是白哗哗的,似发光一般刺人眼眸,再瞧瞧远处的那块玉石,早是暗淡来下来,讲是灰白色的倒也不错。 但,越是如此却越是引得姜婧侧目,只因杨倝曾同她讲过:“这鸡骨白玉说白了便是正再腐化的旧玉,并不怎么起眼,或因年份久远,其上还密布着大小,深浅,不一的裂痕,可即便如此,鸡骨白玉仍是一块价值连城点宝玉。” 年代久远,大小深浅不一的裂痕,不起眼,姜婧自心中回想着。 “姑娘是寻见了自己所喜的白玉吗?”杨泰初询道。 “嗯呢。”姜婧起身离座,行去那灰白玉石旁,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不论外形还是色泽均是同杨倝所述一般,应是那鸡骨白玉不错的。 “哦?那姑娘所喜的是那块玉石呢?”杨泰初好奇地询道。 “喏,小女喜好这块。”姜婧将那灰白玉石捧于手中,同杨泰初展示道。uu看书 .uukanh 初闻言瞧去却是苦着脸了,似尚在究竟一般,紧锁着眉目,而身前的姜婧自是顾见了他这般模样。 如此看来,这定是那鸡骨白玉没跑了。 她是定心了,可杨泰初这儿却是忧着心了,依旧面露为难之色,好半晌了却未做声。 为难倒也寻常,这好歹为偷盗所得的脏物,那有安心交于他手的道理呀。 “怎的了?郎君莫不是要食言了吧?”似忧似怨的声儿道出,而后假做娇柔地望向杨泰初,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睛可算是迷住他了。 无奈,陷进去了,便是不能自已了。 这会儿他可未再思量呢,单单只是望着姜婧,应是淌了祸水吧。 仿徨了许久后,终是言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怎会对姑娘你食言呢,既我当初所言要作为见礼相赠予你,那字是不会反悔的,这宝玉……便归姑娘所有了,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姜婧好奇询道。 “只是还请姑娘保密,还请姑娘莫要对外人道出,这宝玉乃是我赠予你的。”杨泰初回道。 “好!”面儿是上答应了,可待会儿出了这门,指不定便要将他卖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59章 姜婧遭歹遇辱 汪烨这好玩的主儿,走道上还不忘沾花惹草一番,逮住人家小姑娘便是不放了,可劲儿地嚷嚷个没完:“嘿嘿,小丫头,小丫头,别介呀,留个名儿再走呀,家落何处呀?” 眼瞅着她这扮相倒是寒酸了些,浑身上下都不见闪的,她腕上这破镯子,得是瓷的吧,裙衫之上亦是缝缝补补好几层了,这大些的补丁,远远瞧见还以为是兜袋呢。 小丫头又是向后退却了几步,不时亦会眼急的朝四下望去,怎没的人帮帮自己呢? 倒是她不运了,这会儿阴雨连绵的,躲还躲不及呢,街肆之上早是散了个干净的,空无一人。 身旁的千牙金可是同汪烨一类的,这哥俩好的乐呵样儿,他也是心宽的,丝毫未因自己被卖而惆怅,反倒一天儿天儿的,尽随在汪烨屁股后面瞎转悠了。 “嘿嘿,不错不错,小丫头瞧着倒是白静的嘛,莫要怕莫要怕,你哥哥我呀,不过欲同你交个朋友罢了。”千牙金缓步朝她靠去,边说边是揉搓着双手,一脸儿的色相。 她倒是有趣儿的,被逼到了矮墙边,已是退无可退了,竟是将手中的老母鸡拎了起来,晃晃悠悠的,便是到了二人面前,求饶道:“哥哥们,可是放过小女吧,小女可还有要事需速速赶去呢,这只鸡便给哥哥们补补身子吧。” “鸡?谁要你这鸡呀,嘿嘿,哥哥们身子可好着呢,不需补不需补。”又是一道淫邪的笑声递出,对面那丫头闻着都要急哭了。 一脸惨兮兮的哭相,眼眸眨巴了几下,似有泪珠将要涌出一般,瞧着都让人心疼,颤颤巍巍的靠着矮墙,无奈,只得听天由命了。 幸在汪烨亦不是什么恶歹之人,连忙一拍脑袋惊道:“完了!大发了!” “怎的了哥?”千牙金不解询道。 “唉呀!完了完了完了,误事了,爷可还在杨府侯着咱俩呢!”这当子倒该轮着他一脸惨相了,自己这没谱的,怎就把这茬儿给忘呀。 “杨府?!对对对,完了完了。”千牙金亦是忧道。 可不是误事了嘛,再看看二人这焦急的模样,单单撂了句:“丫头,哥哥们今儿个暂且不便,改日咱们再续。”后,便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但见二人一路淌水,早是顾不上撑伞了,于那渺渺水雾中若隐若现两道身影,脚步声闻着亦是杂乱的,定是心急了。 杨府客堂内,入夜前的风儿,雨儿,可都被拒在了廊道外,眼下这里屋可是暖和的。 她可真真是位活脱的主儿,方才还在靠椅上晃荡着小脚丫子呢,不会儿便是嚷嚷着:“无趣无趣。”保不齐待会儿又是要去看雨了。 却见陈译将手掌抬起,抵在了她的后脖上,说来也是奇怪,单单如此竟就让这小祖宗安分了。 “瑶瑶,你可都闹腾一路了,是该消停会儿了。”陈译说道。 “哦。”这话儿应的虽是有些不情愿,可到底还是听话,亦早是习惯了由他管着自己,倒也安心了。 一个二姐姐,一个三妹妹,瞧见怎就相去如此之大呢?杨倝如此想着。 他虽是喜好文静儒雅之女,可当下姜禛变未乖乖女,同陈译言语甜腻的样儿,倒也令他有些向往了。 倘若此番白玉之事了结了,那自己便寻去姜家,寻见那姜沈姑娘,为她解忧解心一番。 “当真奇怪,这会儿早是过了点的,为何大姐她还未现身呀?”姜禛挪动着自己的小屁股,枕在了的大腿之上,疑惑询道。 “同姜婧姑娘可是约好的,不论见未见到那宝玉,皆要在戌时同我们相见才是。”杨倝同是不解道。 “莫非……大姐她赖上你大哥了?”姜禛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当真想一出是一出。 “瑶瑶,不准如此说自己的姐姐!”陈译训道,近些日也是未有过多的惯着她,见着不对的自当说教一番才是。 “你!你又是凶瑶瑶!哼!不理你了!”话虽如此,却是未从陈译大腿上撤开,单单转了个面儿罢了,将自己的后脑勺现给他看,以示不满。 鸡骨白玉虽是寻见了,可当下怕是带不走了。 姜婧转身便欲离去时,却是被身后的杨泰初拉扯住了,握着她的手腕,朝她挪步而去,说道:“姑娘,再歇息下吧,如此快便离去是为何?” “呵呵,小女……小女只是欲去屋头外凉快凉快罢了,并非是要离去。”话语之间亦是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抽离而去。 这礼也赠了,房也进了,岂有让你离开的道理? 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但见二人现下已是纠缠到了一块,似劝似求一般,说道:“姑娘,姑娘,莫要离开,莫要离开,姑娘可否看着我?” 又是贴近了几分,而下姜婧已是被杨泰初围在了桌案前,他的呼吸,或说是喘息,很是燥热,落在了姜婧的面颊之上,再瞧眼他那如饥似渴一般的神色,怕是动了歹意。 “郎君,你这是……啊……”话儿方才吐出,却是被杨泰初抓住了双手,几步紧逼之下,竟是将姜婧压在了桌案上。 身侧便是一摞摞先前所置出的锦盒,这会儿子却是因二人的推搡,七零八落地乱在了一旁。 “休要动我,你……啊……停手……”面对姜婧的话语,杨泰初却是置若罔闻,又是将她的双手越过了头顶,死死地摁在了桌案上,令她无法再做反抗。 “姑娘,姑娘,抱歉了。”只感觉胸口之上递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还有几许的湿润。 但见杨泰初正埋头而下,女儿家的体香沁人心脾,点点滑嫩流于舌尖,已是在她的肌肤之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羞怒时的怨嚷声儿道出,还有她不断抵触着自己的动作,双手虽是无法动弹,可这身子却依旧扭动个不停,如此,反倒令杨泰初愈加兴奋了。 “住手……住手……”从启初的惊怒到此时的哀求,她经历了一生中最是煎熬的一刻。 哭腔伴着话语飘进了杨泰初的耳中,他终是停止了对姜婧的欺辱,手亦是松开了,不再束缚于她。 估摸着应是被惊到了吧,明明这会儿她便能起身逃离,u看书ww.uknshuco却是依旧静躺在桌案上,双眼无神,宛如死尸。 身前的裙襟早是被掀开了,暴露在外的是那裹胸的心衣,还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女儿家的私腻,若是再将裙衫解开,那便是露光了。 都讲淑家守贞如玉,即未被歹人所辱,但假若被其观见了小腹,那同失贞亦无两样了。 泪水淌眼角,滑过了耳畔,落在了案台上,点点滴滴倒是同屋外的绵薄细雨一般,虽见着泪了,却闻不到哭声儿。 单单心惊倒并无大碍,倘若心灰意冷,保不齐便要蹉跎许久了。 见着姜婧竟是安分了,虽很是纳闷为何会如此,方才还叫嚷个没完呢,眼下全是只哭步泣,同那戏场的假人一般,倒是便宜自己了。 杨泰初缓步上前,为姜婧轻拭无了面儿的点点泪花,而后将她抱起,置在了榻上。 要什么佳人芳心呀,鱼水之欢便是天,自古多少英雄豪杰死于牡丹花下呀,也不差自己这一个了。 边在心中掂量着,便是坐在了姜婧的身材,确是个美人呀,单单瞧着便是来了心火的。 当下便是伸手为姜婧退去身上的衣物,想想待会儿泥鳅入海时的场景,便是不住的心痒难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0章 差些差些差些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窗外的雨,更似急躁了些,潇潇而下,作响在了屋盖之上,便是不知这会儿的她能否知晓。 衣领滑落过后背,显露出香肩之上的一抹粉嫩,绫罗擦蹭着她的亲肤,一丝一缕入耳酥痒。 雨滴飘打在纸窗上,滴答滴答的,倒也不算坏事儿,胸前的护心衣早是瞧见了大半,掩着佳人的私腻,现着佳人的羞心,再往下便要见着小腹了。 暖身所披的外衫,早是凌乱在了榻上,他离美人的娇体玉躯,便只剩一道挡纱罢了。 玲珑的曲线已是不难看出的,假若细品,亦能嗅着女子的体香,女儿家的矜持内敛或待会儿便是不现了。 面儿上的泪水早是化做了泪渍,晕扰了她的红妆,再瞧她的眼红,亦是被哭肿的眼睑所遮过。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只手轻点之下终是掀去了她的裙衫,唯有胸前的心衣留有她最后一丝的体面,把不准待会儿便也要被他退去了。 一阵走步递来,倒似有些焦急的,渐行渐近,不会儿便是临门了。 但闻几声:“大姐!”“姜婧姑娘!”道出,可是惊着屋内的杨泰初了,可劲儿地在心中怨道:“该死!好巧不巧的,偏偏这个节骨眼跑来坏事!” 他的好事倒是被打扰了,可这一迭声儿的呼唤,却是点醒了榻上的姜婧。 微微地张了张嘴,却是并未能够做声,方才入梦初醒一般,眼下尚还浑噩着呢。 轻轻地挑动下手指,虽依旧显得很是无力,但仔细之下亦能够闻见指尖落在榻上,发出一阵“哒,哒,哒”声儿。 “大姐!”又是一连声儿的唤出,却仍是未有任何的回应,起了怪了。 方才他们三人便是寻去了杨泰初的寝居,却是未见有人,没的法子了,这会儿只得瞎找一通了。 殊不知当下这二人便在他们不远处的客居内,且是闻着声儿了。 姜婧小嘴巴子一张一合的样儿,瞧着倒是稀罕,竟是心惊之下失了声,一连几句的嚷嚷,却都是只见动嘴不见出声儿的。 “……三妹……三妹……”声若蚊蝇一般,除了她自己外,尚无人能闻见。 姜禛等人依旧在屋外徘徊着,并未就此离去,扰着屋内的杨泰初不敢做声,生怕被其发现了,倒是那一声声的“大姐”令他有些生疑了。 大姐?莫不是她的旁亲来寻她了?杨泰初望着榻上的姜婧独自思量着。 终是待得入夜了,阵阵蝉鸣声渐起,同这雨夜相衬着。 落的是伤时雨,念的是愁时情。 不知是清醒久了,还是被这嘒嘒的蝉虫鸣叫除去了浑噩,这会儿子已是清醒了颇多,单单支个声儿,应不是什么那难事吧。 想罢,便是舒了舒气,定了定心神,而后一嗓子的“三妹!”道出,可算是令杨泰初的美梦泡汤了。 “大姐!” “她在这儿!” 闻着姜婧的声儿便是寻去了,几番蛮力下的推扯便是将门扉打开了,放眼瞧去,杨泰初这家伙果真在此。 眸光再向后寻去,却是见着了……大姐! “大姐!你这歹人!找死!”见着自己大姐差些便要被这歹人扒拉干净了,衣不蔽体不说,单单见着她面儿上的两行泪渍,便是甚想生吞活剥了这畜牲! 她亦是动着气了,愤绝之下亦是不管不顾了,上前便似要甩他两嘴巴子,为自己大姐好好出气一番。 她倒是正在气头上呢,却忘了自己不过女流之辈罢了,论动武还能比得过男郎不成? 她这一巴掌尚未挥到杨泰初脸上呢,却是被他的一掌推了个踉跄,几步踉跄便是一屁股跌落在了地上。 这声儿闻着倒是沉闷了些,就是不知她这会儿屁股如何了,莫不要摔的走不动道了。 气煞也,打又打不过,那便唤自家郎君上吧,似委屈似不甘的话儿道出:“译郎!给瑶瑶收拾他!” 还需她瞎嚷嚷?这头话音方才落下,只见一席白光掠过,一瞬一息之间,便早是近了身,而后看似随意地晃动下身子,竟就将他撂到了地上,再瞧瞧他那拧巴于一块的小表情,甚是解气。 “啊,饶命呀!大侠饶命呀!”被人反束着双手可是颇为难受的,疼痛倒也罢了,就怕不会儿自己这手若是废了,那往后便再没法同佳人云雨了。 真不愧是他,大祸临头了却还想着寻欢作乐,再瞥一眼榻上的姜婧,这会儿已是撑坐起身了,姜禛亦是连忙抚了上去。 好险好险,虽是遭了羞心罪,可好歹未被这歹人糟蹋,且算是清白之身。 见着自己三妹便算是心安了,揉了揉眼眉,缕了缕散乱的秀发,虽想在姜禛面前故作坚强,可自己的双手却是不住的发颤着。 “大姐!你无事吧,都赖三妹,未能早些寻见你。”姜禛忙不歇地帮姜婧穿好裙裳,披好外衫,身旁的陈译同杨倝二人亦是扭头暂做回避,倒是地上的杨泰初仍在凝着,目不转睛,被姜禛一脚揣了个迷惑,骂道:“不知死活!” “啊!你敢!二郎!二郎!你也别光怵着啊,还不快些救我!”杨泰初嚷嚷着,却也无人理他。 待姜婧衣着无碍后,姜禛这丫头又是骂骂咧咧道:“你这家伙!找死!找死!找死!”一连几脚下去,眼下他这脸可是肿的未有人样儿了。 “那来的小丫头片子!啊!你敢!你等着!待会儿我就喊老爷子收拾你们!还有你杨倝!定是招来的,待见着爹爹了,看我怎么治你!”杨泰初呵道。 “哟,赶趟了,我们这会儿也要去见杨老爷子呢,待见着了,指不定是谁收拾谁呢!”姜禛蹲身而下,同杨泰初说道。 “你们也……”他似意识到了什么,可惜为时已晚了。 面对他的眸光,姜婧并未有何回应,她骗了杨泰初不假,可他亦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馋自己身子罢了,下流! “你们竟是合起伙来套我!杨倝!我可是你亲哥呀!”杨泰初似急似怒道。uu看书 wwuukanshu.om “大哥,我可还是你亲弟呢,你不照样命人算计我吗?!”杨倝回道。 “走啦走啦,可莫要再墨迹了,麻溜地同我们去见你爹爹吧。”姜禛这会儿倒是小腿有些酸麻了,方才那几脚她可是使上了吃奶的劲儿,差些崴着脚了。 “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只要你们不去寻杨老爷子,我什么都能给你们!要钱财吗?我尽数给你们便是了!”杨泰初求饶道。 钱财?自己所遭的罪,受的辱,便只值这些个臭钱吗? 姜婧双手抬起,环抱在了胸前,似仍心有余悸一般,不愿自己的裙襟再一次地被他扯开。 轻缓着步子便是行去了杨泰初的身前,哪哪瞧着他,望着他,都会没来由地甚觉厌恶,可到底还是该说些什么的,同先前姜禛那般蹲下了身子,而后凝着他说道:“杨大少爷,希望咱们往后都莫再见了。” 或是因了这雨吧,今个儿这天儿乌漆麻黑的,入夜更似染了墨一般,走在小石道上可要当着点了,没准一个晃悠便要陷个满身泥泞的。 姜禛随在姜婧身旁,虽她一个劲儿地说:“大姐无碍,大姐无碍。”可姜禛却仍是不省心,这又是搀,又是扶的,可是不愿自己大姐再遭一丁点罪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1章 0牙金忘事儿 厅堂之内,杨老爷子尚在用着晚食,这满桌的菜肴瞧着倒是馋人,毕竟是大户人家,伙食自是不赖的。 屋头外的小雨可是未歇息的,这都湿漉漉地一整日了,莫不是来潮了? 杨老爷子身旁的老妇亦是不喜这天儿的,一连几响摔筷子的声儿递出,可劲儿地怨怨道:“这一天儿天儿的,可要把人愁死了!” 杨老爷子亦是惯着她的,不都讲行不言,食不语嘛,她可倒好,自打落了座便是嘴碎个没完,这念念叨叨的功夫可是不差汪烨了,亦是扰着旁人的胃口,耳朵都要起茧了。 “呵呵,杨夫人讲的不错,这天儿确是愁人了些,昨儿个晾的衣裳,今儿个可还寖着湿呢。”对头的另一位老妇应道,眼瞅着要比杨夫人年轻些,保不齐或是二房吧。 这儿尚吃着呢,倒也是不巧,杨夫人方才落筷,屋头外便跑来一位老妈子,忙说道:“杨夫人,老奴方才去寻大郎同二郎了,可他俩压根便不在寖居内呀!” 闻言,杨老爷子便将手中的碗筷全撂案上了,不过吃个饭罢了,这俩臭小子竟也不让自己消停会儿,忙不歇地怒道:“不在?!这都到点儿用食了,他们不来是几个意思呀?!啊?!不来?!那便往后都莫要再来了!” 边斥边是拍打着桌案,一阵的“碰!碰碰!”声做响,差些没把案上的饭菜打翻了。 杨夫人也是明事理的,又是一块东坡先生最爱的滚肉,夹入了杨老爷子的碗中。 这会儿子她倒是不碎碎念了,单单劝道:“老爷,咱甭管他们,俩臭小子好上哪玩便上哪玩去吧,咱可犯不着因他们动了火气。” 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亲儿子呀,这头方才骂嚷着呢,转身却是同身后的老子妈吩咐道:“都给备着些,待会儿两位少爷若是来寻食了,你可莫要让他俩饿着,晓得不?”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杨老爷子又何尝不是呢,嘴上叫嚷着什么“没出息!我们杨家怎怎就出了这俩废物东西?!”可手头上的动作亦是未有停过。 捧着两套较为厚实的衣衫,这不天儿转潮渐凉了嘛,给自家大朗同二郎置办了新衣裳,究竟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才习惯了这雨天儿的滴答滴答,思绪未平,却是被屋头外的脚步声所扰乱了。 但见姜禛等人入了厅堂,眼瞅着杨老爷子在此,身后的陈译亦是松手放开了杨泰初,好巧不巧地,几步晃悠便是跪到了杨老爷子身前,可算是崴着脚了。 “初儿!你怎的了?!无碍吧?!”杨老爷子忙扶起杨泰初,担忧道。 “啊!脚脚脚!我的脚!”杨泰初惨嚎道,自己今儿个这是遭的什么孽呀,单单未与佳人共枕便是够愁心了,而下更是挨了顿揍,苦诶,苦诶。 “这究竟是怎的了?倝儿呀,这些人都是谁呀?为何要如此待你大哥呀?!”杨夫人见况亦是连忙迎了上去,同杨倝询道。 “爹爹,娘,这些人乃是孩儿的友人,正是他们助孩儿寻得那鸡骨白玉。”话语之间,姜婧亦是将鸡骨白玉递给了杨倝,倒也不怪她,这可是那杨泰初非要赠予自己的。 “鸡骨白玉?!我瞧瞧……”闻言,杨老爷子便是凑前去,望着杨倝手中的白玉,掂量着好半晌了,终是心喜道:“不错!当真是那鸡骨白呀!” “爹爹,爹爹,您就莫要再看那宝玉了,孩儿这会儿可还痛着呢!”杨泰初已是被身旁的下人搀扶入座,见着自己爹爹竟是心疼起了那破玉,反倒将自己晾在了一旁,不管不顾,好生怨气。 “哎呦喂,爹爹方才晃神了,忘着初儿了”杨老爷子一会儿瞧瞧手中的宝玉,一会儿顾顾身后的杨泰初,可算是有的忙活了,又是询道:”倝儿呀,快同爹爹讲讲吧,这究是怎个回事儿呀?” “回爹爹的话,这鸡骨白玉乃是被人所盗了,方才会不见的,而那盗玉之人不过是个市井赖汉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大哥!”杨倝抬手指向杨泰初,如实说道。 “你小子扯屁呢!不是我不是我,你有证据嘛?!”杨泰初狡赖道。 “你这歹人!还想死不承认?!这宝玉不就是你赠予我大姐的嘛!”若不是见杨老爷子在,姜禛这丫头把不准便又要揣他俩脚了。 但见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可是令杨老爷子同杨夫人瞧着迷糊了。 “爹爹,爹爹,是他们忽而闯进了孩儿的寝居,孩儿尚未反应过来呢,便是被他们好一顿的胖揍呀,您瞧瞧孩儿这脸,这脚,可都还伤着呢。”杨泰初现下这惨兮兮的样儿,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似要硬挤出几滴泪花来,瞧着倒是有趣了些。 “找死!”姜禛可是娇蛮着呢,哪能容得了这个,一个大步上前便欲赏他几个大嘴巴子,却是被身后的陈译给拽了回来。 好歹还是在人家杨府呢,喧宾夺主可是不妥的,不安分便拥着她吧,抱着她吧,怎的驯服这只小猫儿,陈译早是摸清门道了。 吵吵闹闹,叽叽喳喳,这你争我夺的场景,单单望着便是惹人烦气,幸在这当子自屋头外跑来一位下人,瞧这样儿也是着急的,方才临门便是嚷嚷道:“老爷,老爷,府外有俩赖汉求见,讲是什么盗玉之人。” 千牙金这厮打小便是苦日子过惯了,若不是出生贫寒,他又怎会去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呢。 自入了杨府他便是闲不住了,如此之大的院子,他可是头一遭见呢,再观观这虫鸟,再赏赏这花草,一迭声儿的“美哉呀!”赞出,这便是有钱人家过的日子吗?果真舒坦呀。 待过了满是紫薇的小林园,淌着积洼中的雨水,终是行临了厅堂,随目之下,便是寻见了陈译,汪烨亦是连忙上前,笑盈盈地说道:“爷,爷,小的来了,小的来了。” 言罢,又是拽着身后的千牙金道:“还傻愣着干嘛?!没瞧见爷在这儿吗?!” “呵呵,是是是,爷,爷,小的来了,小的来了。”卖了身可不就得伺候着嘛,千牙金倒也乐得如此,他汪烨亦不过是个跟班的罢了,却也能不时领着自己寻欢作乐,如此想来,眼前这位爷定是有些来头的。 这儿尚在对付着呢,转眼却是瞥见杨泰初那颇为复杂的神色,千牙金他可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自己雇的盗玉贼嘛,他们又是如何寻到他的? 而千牙金那一声声的“爷!”更是令他心慌了起来,uu看书. 瞧着架势,怕是待会儿便要将自己卖了。 倒是没的时些容他瞎琢磨,见着眼下人都到齐了,杨倝便是出声道:“千牙金,快些讲讲当日的经过吧。” “经过?经过……我寻思寻思……”千牙金是位好忘事儿的主儿,没几日便是光溜个脑袋,什么好事儿,歹事儿,他可全是忘了。 “大体我是记不得了,反正是这家伙找的我,让我去偷什么什么玉的,记不清了记不清了。”思量小半晌了,却是蹦了个屁出来,说的尽是些废话。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讲的便是这千牙金了,前脚方才卖了杨泰初,这会儿却也未能言个明了。 一旁的姜禛瞧着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骂骂咧咧道:“你这没谱的家伙,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当日你同我们交代时,可不是如此说的。” 好呀,好呀,记不得才好呀!未料到千牙金这厮好忘事儿,可是把他乐坏了,方才不还叫嚷着脚疼吗?这会儿子怎又翘起二郎腿了? 无事一身轻呀,无事一身轻呀,松懒着身子,定了定心神,不时还讥讽一句:“呦呦呦,你们几个搁着唱戏呢?嘿嘿,爹爹,您可瞧见了吧,这些人拿不出证据,分明便是在冤枉孩儿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1章 姐妹却同陌者 他的好日子且算是到头了,亦是得意不了多久的,方才乐呵了小半晌,再瞧见却是哭丧着脸儿了,只因了千牙金的一句:“对了!我记起来了,喏,我还有这个。” 千牙金自衣兜内摸索了许久,不会儿便是揣出了一张银票,仔细之下亦能寻出些端倪,这张银票可不是寻常的通货银票,而是私人钱庄的借记票根。 其上书满了各色当铺,钱铺,钱肆的商号,倒是无关紧要的,继而再往下瞧去,末尾处竟是赫然书着:“借记二十两银元,钱主:杨泰初。” “这是那家伙交于我的酬劳。”千牙金如实说道。 如此一来,这不正是证据嘛,他亦是没得法子再做抵赖了,单单感觉这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一个劲儿地晕乎,便是自靠椅上跌了下来。 完喽,完喽,可全是露馅喽,惨兮兮的样儿望了望杨老爷子,又瞅了瞅身旁的杨夫人,如此一副败家子的作态,怕即是自己的亲爹亲妈,亦是不惯着自己了。 姜禛这丫头却是乐呵坏了,连忙牵着姜婧的小手便行了上去,方才不还在讥讽自己嘛,这会儿终是能泄泄气了,回讽道:“呦呦呦,我说杨家的大少爷,您这当子是怎的了?怎就蔫巴了呀?莫不是病着了吧?” 气是气呀,杨泰初倒是想还嘴的,可惜眼下还犯着错呢,杨老爷子亦是在身旁死死地盯着他,瞧那面露凶狠的样儿,虎毒还不食子呢,难不成这杨老爷子还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混账东西!”一声儿呵骂道出,差些未吓着杨泰初,而后便闻“啪!”的一声儿,杨老爷子可是未给他什么好脸儿的,赏了一个巴掌不够,还欲再揣上几脚,幸在被杨夫人拦下了,可劲儿地劝道:“老爷,莫要动着火气了,当着点儿身子。” 先前杨泰初狡赖时的那般嘴脸,可还映在杨老爷子眸中呢,俞想便俞是来气。 又是一嘴巴子扇出,“啪”的一声儿落在杨泰初面儿上,这会儿再瞧瞧他这脸蛋儿,可是未见着好的,方才便是挨了好一顿的胖揍,早是肿的肿,红的红了,眼下更是透着点儿紫,好不凄惨的模样。 见着如此一幕,姜禛亦是感同身受的,月初方才被那秦家的杞娘赏了二十个耳光,可是疼了她好些日的,彼时甚者连吃饭都不利索呢,还需小韭或水心喂她才可。 怯怯惊惊之间,竟是缩回了陈译的怀中,单单探了个小脑袋出来,生怕接下来的一巴掌会甩到自己脸上。 这一天儿天儿的,尽是瞎闹腾,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家小祖宗,竟也会露怯,姜婧在一旁亦是瞧着稀罕,估摸着到底还是女儿家的,定不会娇蛮一辈子的,遇了慕人,自会有所改变。 “爹爹,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孩儿再是不敢了呀!”杨泰初跪在地上,忙不歇地拉扯着杨老爷子的裤腿,求饶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今儿个起,可休要再讲你是我杨家的人!”话说如此,到底还是在气头上罢了,逐出家门或是过了些,可面壁思过,禁足之类的,定是躲不开了。 这扰人的雨,却是未曾停息过,一落便是三个昼夜,门前的小渠沟早是溢满了,不时亦有小水泡咕咚咕咚地浮出,把不准便是堵着泥泞了。 今儿该是轮着水心拢土了,一场两场小雨倒是醒人的,自是乐得瞧见,可而今一下便是大几天的,怕是要溺着花花草草了。 姜禛这会儿亦是闲不住的,或是惦记着自己的小葵苗吧,那可是自己惊蛰天儿方才植下的,莫要遭水淹了。 现下便是嚷嚷着,非是要同水心一块儿,这若再飘个风,寖个雨什么的,届时再染个风寒,那水心可要挨板子了。 一连几句的:“娘子,三娘子,您可快些回屋头内暖和着吧。”道出,无奈,半点儿用没有,可不是个倔驴脾气嘛。 “对对对,可要拢瓷实咯!”她好花草鸟木的兴子,倒是不假,边是为水心撑着伞,边是不歇地唠叨着,叽里呱啦念了个没完,同那菜肆上的鸡婆子一般。 忧心倒是无错,但见身后却早是行来一人,轻唤道:“三妹妹。”闻言回身望去,正是自己的大姐姜婧。 “大姐,您怎的跑外头来了?快些回屋头内呆着吧,这天儿可是寒的很呢。”姜禛担忧道。 姜婧于杨府内受辱,这事儿可未有多少人知晓,尽管她每每说道:“无事,无事。”可好歹是打小玩到大的姐妹了,她言语之中的故作坚强,姜禛自是明了的。 或是因了自己的愧疚吧,这些时可是没日没夜地护着姜婧,生怕她再遭罪了,不时亦会溜达进姜婧房内,什么嘘寒问暖,解衣推食的,俨然一副伺候小娃娃的作态。 这嘴上好一顿的忙活,可算是将姜婧哄回屋了,什么烧好的顶炉给她置上,热好的祛湿茶给她递上,巴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随在她屁股后头,随唤随到。 屋头内的炉火燃起,确是温暖了颇多,窗外灰蒙蒙的天儿单单瞥去一眼,都会令人甚感湿冷,可是苦着水心了,这会儿还在独自一人扒拉着黄土呢。 见着姜婧已是饮完一杯茶水,姜禛又是连忙询道:“大姐感觉如何?暖和吗?需再添一杯吗?” 想来也是有趣,分明自己才是大姐,可这会儿却是被小三岁的妹妹所照顾着,关切着,倒是没来由地有些不自在了,随意地对付句:“暖和暖和,不需了”后,便是不再言语。 眼下再瞧着二人,可不像是姐妹,反倒似躲雨相遇的陌者,竟是窘尬了起来,可都揣着小心思呢。 姜禛呜呜咽咽好半晌了,可对自己大姐的歉意,却终是未能言表。 犹犹豫豫之际,自屋头外闻见了小韭的唤声:“娘子!娘子!”晓得是小韭再寻自己,姜禛同姜婧招呼了一句:“大姐,三妹尚离开片刻,待会儿再来看你。” 如此念着自己,顾着自己,其实大可不必,但眼下姜禛早是离去了,自己这话儿当真说了,怕也是闻不见的。 小韭方才自浣衣局收工,uu看书 ww.uukanhu.cm 正走半道上呢,却是被半夏那娘们斥道:“喂喂喂,可是有人在弄客堂待着三娘子呢,再瞧瞧你这下人,怎的每每都是如此呢?可莫要让客人待久了。” 越想越是委憋屈,即见着自家娘子了,依旧不忘怨怨一句:“那臭娘们就晓得挤兑我!” “好好好,小韭可莫要上心了,待下回我在了,定帮你好些收拾收拾那娘们!”姜禛同小韭安慰道。 吩咐小韭去姜婧房内伺候着,当下她正独自一人撑着伞,行在黄梅雨中,今儿个的水雾倒是稠了些,瞧着荷花坞中的睡莲亦是朦胧的,单单能见着若隐若现地几抹粉色,再者便是一片灰白。 会是谁在待着自己呢?她这会儿尚在寻思着呢,末了抬头,却是寻见了一席熟悉的身影……陈译。 可不是见着心上人了嘛,但见她轻快着步子,似要立马飞奔至他身前,窜入他的怀中一般。 这人儿倒是欢喜的,不料天空不做美,湿漉漉地小石道可是滑了些,几步踉跄亦是跌落在了地上。 这又是泥的,又是雨的,怎就不当着点儿呢?真真是位粗心大意的主儿。 “呜──疼!”她这会儿可还在地上趴着呢,哭喊小半晌了,终究还是未爬起来,若是陈译不来扶着自己,保不齐便要赖在这儿了。 第63章 乞巧节前的雨 半夏忙着为姜老太太送茶,单单撂了句:“锁心,你快些将这药端给二娘子,可莫要凉着了”后,便是离去了。 锁心过了门,进到姜沈屋内,却见自家娘子这会儿正愁着呢,趴在榻上,身披一件小绒袄子,到底还在六七月儿的,怎怎扮的同入冬一般。 吹了吹碗中渐升渐起的热乎气儿,待稍见温热后方才递出,说道:“娘子,喝药。” 添了霍香同木棉的祛湿茶,苦是苦了些,可究竟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姜沈亦早是喝完了。 瞧着可是稀罕了些,日里娘子可都为大方得体的,有所忧愁亦是会遮掩而去,不显露于他人面前,可近些时是怎的了?竟也开始闷闷不乐了。 拾好碗筷,锁心临走前还是耐不住性子,询了句:“娘子,您可无碍吧?”她可是不解的,忧心自家娘子莫不是遭委屈了?或是挨了打又是疼上了? 锁心可是不懂的,女儿家的小九九揣在心里,定是藏着某位郎君的身影,这没日没夜地扰着心绪,能好过嘛。 “我无碍。”终是打发走了锁心,他人对自己的关切故而温暖,可到底是化不开自己心头的凉意。 可算是助他寻回了鸡骨白玉,自己心里亦是舒坦了许多,不欠他了,按理来说应是乐得自在才是,可眼下竟是没来由地失落了几许,这是为何呢? 见着窗外的木槿花开了又败,见着青莲居士所赋的《越女词》,仿徨之间,只得感叹道:“若早知如此,我可还想欠你点儿什么呢。” 除了杨倝外,自己的三妹妹姜禛,她亦是上心了,此番若不是有她同自己大姐,那鸡骨白玉定是寻不见的,自己亦是要耿耿于怀,愧疚许久。 眼瞅着小暑便是近了,可这天儿却是不见热的,全拜了这愁人的雨,这愁人的心。 姜沈尚在独自一人假作释怀呢,却闻屋头外又是一嗓子的唤声儿道出:“娘子!娘子!有人来寻您了!” 闻着声儿倒是急了些,日里锁心可是含蓄着呢,怎的也会有如此这般的时候?她是尚不知晓的,可锁心却是因她而急,因她而乐的。 但见房门轻掩之下,不难看出乃是一位少年郎的身影,待房门全是推开,这少年郎……正是杨倝。 手中似还提着一小摞的草木盒,估摸着不是退伤的药贴,便是自己最为喜好的茯苓饼了。 是否为心上人,她倒是羞于言说,可对这杨倝,自己确是念想了许久的,亦是在意了许久的。 忙不歇地起身便欲迎上前去,这当子倒是她心急了些,全然忘了自己屁股上的伤,方才站起,没走两步却是晃悠了起来,这踉踉跄跄的模样,可是全没了日里大家闺秀的作态,可不是稀罕嘛。 “姜沈姑娘当心!”杨倝亦是不慢的,几个大步上前,便是搀扶住她。 “抱歉,小女在杨郎君面前露丑了。”自是感觉有失女儿家的矜持,当下亦是连忙歉声说道。 她可是不差姜禛的,自古娇滴滴羞答答的姑娘可是不少,不论人前人后如何的娇蛮,说到底便是未遇着如意郎君罢了。 倘若眼眸之中尽是他的身影,相见之时的踌躇同拘谨亦是在所难免的。 平日秀气的她,而下更是娇柔了三分,霎时间便是愣在了杨倝的面前,只得呆呆地望向他,念着他,攥着他衣袖的小手,亦是未松开过。 迷迷糊糊之间,自己对杨倝的臆想,却是被他的一声儿“姜沈姑娘”所打断了,待思绪重是回到现实,这才慌慌张张自他的手中脱离,羞涩道:“抱歉,抱歉,小女方才定是出神了,抱歉,抱歉……” 若讲日里横行霸道的姜禛,在陈译面前露羞,自外人看来是稀奇的,那本就温文尔雅的姜沈,于杨倝面前露羞,便是正常的。 杨倝轻扶着姜沈,让她重是回到了榻上歇息着,倒是眼下自己趴在他身旁,瞧着倒是怪别扭的。 窘尬定是免不了的,可更多的是心喜,方才便是想着他呢,念着他呢,这会儿子不就出现了嘛。 “姜沈姑娘,在下此番前来乃是为了致谢。”杨倝如实说道。 “致谢?”她倒是有些失望了,单单只为致谢?就不为点儿别的? “嗯,这鸡骨白玉能够寻回,可多亏了令妹同令姐呢,若不是她们,在下此番怕是无颜面对爹爹了。”提了三妹,提了大姐,可偏偏便是未有提及自己,失落落呀,苦闷闷呀。 她方才那会儿的好心情,眼下可全是败光了,再瞥眼窗外的木槿,亦是淌了水的,点点花枝乱颤,谢了一地的惆怅,倒是同自己不差的。 眸中逐渐暗淡低落的神色,杨倝自是瞧见了,又说道:“还有姜沈姑娘你呢!”真真是位熬人的主儿,就不能快些道明吗?还让人家小姑娘惦记上了。 “我?为了我?”呆呆地望向他,大眼眸子忽闪忽闪地眨巴了几下,再闻着声儿亦是呆愣了些。 “不错,喏,这儿可是姜沈姑娘最是喜好的茯苓饼呢,要现下尝尝吗?”杨倝提拎着草木盒,晃悠了两下,而那嘴角的笑意亦是挂了上来,很是俊秀。 不怕郎君拒其邀,就怕郎君嘴边笑。 她可算是陷进去了,方才便是遮了眼眸,而下更是上了心头,倘若喜爱之人的回眸一笑,是忘不了十年情,那杨倝当下的郎君笑,便是惹人留目的七月景。 而今的蒙蒙细雨,可是落的欢畅了,同屋头内闲聊谈趣的二人一般,亦是落了欢畅的。 姜禛这小姑奶奶的,一会儿不见便是令人费心的,哭闹娇作了好半晌,终是被赶来的陈译抱了起来,再瞧瞧她身上的裙衫也好,鞋袜也罢,皆是寖了水,粘了泥的。 小脑瓜子亦是不见好的,花了几抹泥渍在面儿上,当真同那小猫儿有几分相似,两缕鬓发点溜溜地坠着泥泞,俨然一副脏娃娃地扮相。 陈译倒是想牵着她,扶着她,可寻见一圈了,浑身上下便没一块儿是干净的,自己这手愣是没的地儿搁呀。 快些地更上新裙,换上鞋袜,捋着盥洗盆中的水,u看书.uukanshuco洗去脑瓜子上的泥垢,这会儿再看看她,又是位白净的人儿了。 “译郎,译郎,瑶瑶来了,瑶瑶来了。”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呀,方才刚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现下竟又是蹦哒起来了,瞧着陈译连忙劝道:“瑶瑶慢些,瑶瑶慢些。” 雨中支伞,相依相随,赏的是湿漉漉地花草树木,闻的是黄梅天儿地淅淅沥沥,念的却是携手相伴身旁的他。 “译郎怎的来寻我了?不都讲雨天儿不应出门吗?”她好奇询道。 “来寻瑶瑶,自当是有事而来的。”又是一滴伞沿边的雨水落下,寖在了陈译的肩上,他这伞撑的可是偏心了些,全是斜在姜禛一侧了,自己倒是不管不顾的。 “那是所谓何事呢?”她又是询道。 “明儿个我大哥他们便要离去了,恰逢乞巧节,便想邀瑶瑶同我一块儿送送他们。”陈译如实说道。 “对哦,明儿个便是初七了,好好好,瑶瑶届时定当早早地去寻译郎。”她还是笑得如此俏丽,即这阴沉的天儿掩了大半的绚烂,却仍是夺不走她眉目间的喜色。 不会儿便是行至了莲花坞,睡去的莲花自是无趣的,倒是不比篱笆上地牵牛花来的美观,这片紫片红的放眼望去,甚是养眼。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4章 美人劫郎君笑 今早的她可是勤快的,忙唤着小韭为自己拾掇起新置办的裙裳,又是唠唠叨叨地念个没完,生怕小韭将自己打扮的不够俏丽一般。 在铜镜前转悠好半晌了,似自赏似显摆地晃了晃身子,又是说道:“这儿的裙襟再裹上去些。” “娘子,您便安一万个心吧,您今儿个定是那最为秀丽的人儿。”小韭亦是被她念叨的耳朵都似起茧了,连忙应道。 待更好了衣物,这会儿早是过了晌午,该到用中食的点儿了,同小韭吩咐句“待我食足了再梳妆吧”后,便是一溜烟地寻去了姜婧的屋内,二人携着小手一同行去了鹤归堂。 自当是忘不了姜沈的,唤了声儿“二姐姐”后,便是同姜婧一块儿怵在屋外候着。 不知昨儿个姜沈同那杨倝都闲聊些啥了,而今再是瞧见着她,早是没了前些日的苦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儿的惬意,仔细之下亦是不难寻出嘴边的点点笑意。 “二妹,看你这样儿,定是昨儿个杨郎君来寻妹妹了吧?呵呵。”姜婧笑询道。 “大姐,你可莫要再拿妹妹打趣了,讨厌的。”姜沈娇怒道。 再瞧瞧眼下这三姐妹,自淌了水的栈桥上洽谈着,嬉闹着,好不欢欣的模样。 若讲是各有所喜,各有所期,倒是不假,可单单便是姜婧可怜了些,身旁这俩妹妹可都有人惦记着呢,自己却还没个着落,没个依靠呢。 罢了罢了罢了,能见着妹妹们欢喜便好,她是如此安稳自己的。 珺如可是被眼前的南番苦着了,这会儿可劲儿地添着水,虽口中的苦味儿已是退去大半,可那生涩味儿尚还在呢,怕是说话都不得利索了。 又是一杯茶水饮下,回甘倒是有的,可依旧怨怨道:“珺如可不喜吃着南番,不喜不喜!”再瞥眼南番这绿油油满是疙瘩的丑相,怎会有瓜长的如此之丑呀。 “珺如,可不能挑食!”四郎斥道。 “哦……”不情不愿的应道,而后抬手耷拉着小脑袋,瞧着倒是有趣。 “咦?六哥哥呢?怎的到点儿了却不见他?”珺如又是询道。 对头的燕无桃亦是被这南番苦涩到了,吐了吐小舌头回道:“译哥哥方才去静思了。” 珺如挠了挠脑袋,不可置否,不可理解,都讲有过之人才需静思呀,难不成自己六哥亦是犯错了? 一旁的文王依旧如此那般地冷漠,歇脚五洲府的这几日,他最是喜好在院内溜达,即落着稠雨的天儿依旧如此。 今下或又是来了兴子,方才食足便是闲不住了,赏花也好,听雨也罢,自是喜好这愁人的天儿,借着眼前飘渺的水雾便是叹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这东坡先生的诗词倒是不错的,很是衬他这会儿子的心绪。 又是朝前轻挪了几步,身后随行的仕女亦是将伞抬高了些,生怕让他寖了雨,湿了身什么的。 虽在筵席之上被其羞弄了一番,却也并未有何怨气或不满,对他的感觉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来由地便是在意上了。 不过是个仕女罢了,自己又能在他身旁呆多久呢? 断了枝木棉花,观了观,赏了赏,春时的花儿开在今夏,倒是别有一番韵味的,唤了句“姝瑗,来”后,便是回身望向了她。 “是,贱婢在。”闻言,姝瑗连忙应道,掂量着步子便是靠到了文王身前。 但见文王只手探出,落在了姝瑗的鬓旁,将方才那枝木棉点缀在了她的发上。 又是一位深陷其中的人儿,无法自拔,倘若文王不将他那笑意收起,姝瑗亦不会清醒的。 “你方才走神了。”文王抚着姝瑗的下颌,轻托起了她的小脑袋,眼眸交织之间,拇指亦是贴在了她的唇上,入触很是绵柔,似再用力一分便要弄疼她了。 确是出神了不假,可到底还是赖他的,自古红颜多薄命,一半因了美人劫,一半因了郎君笑。 “是!是!贱婢该死!贱婢该死!方才未能尽心侍奉于文王,还请文王降罪!”姝瑗这会儿子可是慌了,倒是想低头认错的,可惜自己这下巴还落在文王手中呢。 文王终是将手撤下,又朝前挪了一步,眼下可都快贴着面儿了,却见文王阖眸嗅了嗅姝瑗鬓旁的木棉花,而后又是来到她的耳畔边,柔声询道:“依法处置。” 不愧为花花太岁多情郎,他这趣弄小姑娘的功夫可是有一手的,当年的袖天女亦是如此,因他而牵动着思绪的,因他而左右着悲喜。 姝瑗可还呆愣着呢,依法处置?那是要自己去高公公那儿领打吗?想及此处便是有些生疼了,自小便是随官妈妈一同入宫,这打可是没少挨的,当下亦是揣着颗怯怯的心,说道:“是,贱婢待会儿便去高公公那儿领打。” 挨打不要紧,怕就怕到时下不得榻,无法再随于文王身后,这方才是姝瑗不愿见着的。 又是好一阵地寻思,耳畔旁的落雨声扰个没完,滴答滴答地甚是烦气,无奈,又是开口寻道:“贱婢愚钝,不知待会儿需领多少下板子,还请文王告知。” 倘若单单二十下板子倒也无碍,咬咬牙便是熬去了,可若是三十下板子,甚至者更多,那自己可要屁股开花儿了,她是如此想的,殊不知自己全是思量歪了。 但闻文王说道:“本王是要罚你,并且将由本王亲自制杖。”姝瑗倒是未曾料到,刚欲再询,却是被文王拉扯入了怀中,而后…… 或是因了这湿漉漉地潮气吧,抱着她的纤腰似能拢滴出水来,方才指尖轻滑过她的丹唇,便是感觉好一阵地滑嫩,此刻亲腻之间更是如絮似水一般,舌尖婉转之下亦是扰乱着她的心神,可究竟还是恬适的。 身子已是微微有些发颤,酥麻过后亦是瘫软在了文王怀中,发上的木棉花飘飘荡荡落下,淌在了雨中,再瞧瞧她眼下轻阖眼眸,似在憇息一般,两抹粉嫩亦是遮过了她的净妆,早是爬上了面颊,见着倒是不乏女儿家的羞美。 待姝瑗重是挑起了眼眸,望向了文王,再是缕了缕自己当下这躁动不已的心绪,uu看书 wwuukansu.cm 便闻文王出声道:“这便是我对你的惩罚。” 红颜非祸水,贱妾亦可惜,文王应是知晓的。 现下已是未时过了大半,带会儿便要出街寻去五洲府了,同陈译过个乞巧节,亦是自己这小半辈子过的头一个乞巧节,单单想及此处便是不住地心喜,她嘴边的笑意可就未曾停歇过,眼睛亦是瞧不见了,早是笑眯成两道月牙了。 若要论女儿家的梳妆打扮,自是水心同姜婧熟络的,这不,而下一人在为姜禛添妆,一人再为她捋着秀发。 一阵清脆悦耳地声音递出,水心已是将陈译赠于她的步摇拾在了手中,稳稳当当地为她束在了三千青丝之中,这会儿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亦是能闻见流苏碰撞时的“叮叮叮”声儿。 “三妹妹,今儿个是要去寻你那贵人吗?”姜婧搁下了妆奁,询道。 “嗯,今下夜里三妹便不能伴着大姐同二姐了。”姜禛如是回道。 她是不能随姜婧同姜沈一同出街寻闹了,不假,可姜沈亦是有人相会的,如此便单单落个姜婧了,好不可怜。 “好好好,三妹妹好些玩闹一番便是了,可莫要惦记着大姐或二姐呢。”姜婧掩去了眸中的失落,同姜禛说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5章 偷偷摸摸不好 都讲男耕女织,今下的乞巧节便是女儿家乞巧斗巧的日子,街肆之上的铺坊亦是零零散散市卖起了乞巧之物,什么针线彩绣,剪纸炊具,诸如此类因有尽有。 谁人不愿娶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过门呢? 女子之间的斗巧亦是在所难免的,四五闺友相聚于坊市之中,编织些小物件赛巧,倘若有路过的郎君瞧着衬心,亦可尚前熟络熟络,没准便是段良缘。 陈译倒是不在乎这些,略做思绪便是不难想到的,姜禛也就诗词书墨且算不错,若是让她做些女工之类的手艺活儿,保不齐便要嚷嚷着无趣了。 这会儿方才卯时不过,他便早是出门了,倒也不是为了早些见着姜禛,而是忧心燕无桃这妮子坏事,届时再屁颠屁颠地随着自己,纠缠不清,姜禛见着又得是一肚子的火气。 陈译一走可是愁着燕无桃了,这同她所期所想的乞巧节可不大一样,什么携手逛街闹,雨中共伞,月下相依,现下可是全泡汤了。 无奈,只得苦着个小脸儿,蹒跚着步子,慢慢悠悠地随在珺如身后,这伞亦是撑的歪去了些,早是有点点细雨寖了身,二三滴雨露亦是坠在发上,哪哪瞧着,看着,都似一副可怜的模样。 珺如自是有所留意的,同身旁的四郎招呼句“四哥哥,珺如去看看桃桃”后,便是放缓了脚步,待燕无桃行来。 而今她可是未着男装的,本想身着襦裙伴四哥哥出街乞巧,可他却是担忧雨天受寒,说什么就是不让,无奈,只得拜托燕无桃了,让她再为自己挑选一件合身的。 而下身穿一席白净裙衫的她,亦是不乏俏丽的,左蹦右跳之间,甩动着脑后的两条小辫子,瞧着倒是可爱了些。 一迭声儿的“桃桃妹妹”唤出,却是散不去她这会儿的苦闷,一个劲儿地呢喃道:“译哥哥竟是不管不顾桃桃了。” 珺如可是好一顿地安慰呀,什么甜言蜜语,什么讨人发笑的话儿,早是一一道出了,可惜,就是不顶用呀,再瞥眼她这当子的面相,仍是愁眉不展的,好生可怜。 待临了坊市,行至前方的文王终是开口道:“就此暂别。”真不愧是他,还是如此惜字如金,简浅的暂做告别后,便是领着身后的姝瑗远去了,估摸着又得要戏弄人家小姑娘了。 文王方才离去呢,身旁的珺如亦是为难道:“桃桃妹妹,你无事吧?珺如可是要同四哥哥一块儿乞巧去了。” 燕无桃这惨兮兮的样儿虽也令她挂心,可到底是难得的乞巧节,自己好容易才同四哥哥过上一遭,自是不愿被外人打扰的。 “桃桃无事的,珺如姐姐上心了,你们便快些去吧,可莫要管桃桃。”燕无桃逞强道。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再者假作无碍亦是有碍,究竟有多苦,有多愁,只有她自己晓得。 绵薄细雨的天儿,滴答滴答地落个没完,噪着耳畔,扰着心弦,没来由地便是烦气,但闻身后一阵走步声递来,渐行渐近,再闻一句唤声道出:“桃桃。” 这是错时遇错人吗?回身抬眸望去,却见来人竟是嵇乐语,不都讲读书人言行举止得端正嘛,可他倒好,明明都乃进士了,还是一副散漫的做派,同那游家四方的浪子一般。 顶上的束发亦是随风扬起,几缕乌丝飘荡在眼前,掩去了几许眸光,甚是潇洒。 “怎的会是你?!”燕无桃没好气儿道。 先前同他一块儿赏花便是未给其好脸儿,怎的今下又是来了?他这脸皮可是有够厚的!燕无桃如此想到。 “呵呵,巧遇巧遇。”嵇乐语打着哈哈回道,可不是巧遇嘛,自打燕无桃离了五洲府,这嵇乐语便是偷偷摸摸地跟了一路,眼下可算是待到她落单了,自己亦是能现身了。 “哦。”她可正烦心着呢,哪有闲茬儿理会他呀,言罢便是转身离去了,却见嵇乐语又是跟了上来,忙不歇地说道:“嘿嘿,桃桃,需我为你撑伞吗?” “不需!”话语之间又是转弄着手中的木芝伞,将伞沿上的雨水尽数洒在了嵇乐语身上,他倒是位好脾气的主儿,不但未有动气,继而又是好一顿的软磨硬泡,差些未将燕无桃给烦气死。 如此可是吵吵闹闹好一程了,但见二人眼下已是转悠到了庙前,这土地庙可着实有些热闹,不单有祭拜愿请的人儿,更有不少前来对对子,猜花谜的才子佳人,乐嚷欢喧声四起,倒是有些不搭这俩冤家。 “桃桃,这对对子,猜花谜,我可是有一手的呀,不妨咱俩去瞧瞧?”嵇乐语询道。 “就凭你?!”燕无桃鄙夷道。 “嘿嘿,就凭我。”嵇乐语自信道。 待过了庙口,入了宗庙,一束束高挂于树杈儿上的对联,片红片黄地垂落而下,偶时亦会随风扬起,飒飒作响,倘若不是因了今时这雨,瞧着倒似如临深秋一般,着实美观。 寻寻觅觅了片刻,而后随手取下一副对联,但见上联为“东墙倒,西墙倒,窥见室家之好。” “呵呵,有趣儿,有趣儿。”嵇乐语笑道,回身便是望向了燕无桃,将手中的对子递出,对答道:“前巷深,后巷浅,不闻车马之音。” “切!不妥当不妥当。”燕无桃摆手不屑道,倒也不是不妥,单单是她看不惯这嵇乐语罢了。 “哦?那燕郡主又有何高见呢?”嵇乐语似也来了兴子,虽未轻笑出声,可面儿上的笑意早是显现而出了。 又是一步轻缓踏出,不时转动着手中的木芝伞,点点雨露洒下,又是落在了嵇乐语的衣衫上,寖着身子可是不为好的,忙不歇地一道“阿嚏!”打出,再是揉了揉鼻子。 燕无桃瞧着却是欢快了起来,不会儿便是对答道:“姑娘前,男郎后,偷偷摸摸不好。” 嵇乐语闻言便是呆愣住了,好半晌未有做声,窘尬不已,窘尬不已! 他想的倒是挺美的,不料自己偷摸随行于燕无桃,她可全是知晓的,恍恍惚惚之际,只得讪笑道:“呵呵,燕郡主好对呀!好对!” 姝瑗轻踮起脚尖,越过了石桥上的水洼,走步之间亦是不忘为文王撑伞,倒是细心的。 再望望他的背影,怎怎瞧着都似远若天渊一般,每每欲探手而出,牵动他的衣袖,可到头来依旧只得撤手作罢。uu看书.uukshu 到底还是身份有别,自己不过是个仕女罢了。 她倒是想多了,一会儿低头沉思的功夫,却是同文王撞了个亲近,手中的伞儿亦是歪去了一旁,雨水近了身,二人眼下可都是湿漉漉的。 淅淅沥沥地落在了面儿上,她这会儿子可算是回过神了,连忙拾起地上的伞儿迎了上去。 文王定是头一遭如此的,湿答答地秀发散落在脑后,身前的衣襟亦是淌着水了,瞧着倒是没来由地有些落魄,往前了算他可是风流倜傥的文王呀,而今竟也成了落汤鸡,有趣呀,有趣! 姝瑗满是歉意的话儿道出,却是散不去文王眉目间的怒意,他这回可是真的动气了。 抬手便欲赏姝瑗一个大嘴巴子,可当真要扇下去时,到底还是犹豫上了。 她可是不敢抬眼的,紧锁着眼眉,甚是怯弱,只待文王的发落了。 滴溜溜的露水坠下,这可都好半晌了,怎的不见文王做声呢?那只抬起的巴掌亦是久久都未扇下去。 悄咪咪地瞄了眼文王,但见他这会儿仍在凝着自己,眸中的怒意可还现着呢,刚欲再做致歉,却是闻见了身后姜禛那丫头的嚷嚷声:“瑶瑶不善女红怎的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6章 可是3个王爷 她又是一拳挥出,轻飘飘地落在了陈译的胸前,那叫一个憋屈呀,气是真的有些气了,可打他又是不忍心,骂他有太费口舌了,累的慌,愤愤之下亦只得说道:“哼!而后瑶瑶可是不会再赠译郎礼物了!” 自己不善女红怎的了?不是照样有大半的姑娘不比自己嘛,若论这诗词书墨,放眼整个江洲,又有何人是她姜禛的对手呢? 她这头尚在怨怨着呢,方才抬眸便是撞见了文王,这会儿子正在小石桥上怵着呢,倒是瞧着稀罕了些,这手举着是要干嘛呢?不懂不懂。 再瞥眼他这衣衫亦是湿了大半,乌丝散乱于面旁的样儿,别说,越看越是潇洒,不愧为三千红颜的爱许,自是与众不同的。 回过神后便是连忙迎了上去,这可是文王呀!当今圣上的三弟呀!岂有不跪之礼? 当下端着裙裾便欲同文王行跪拜之礼,可还未跪下去呢,却是被身后的陈译拉扯着了。 “瑶瑶,你这是做甚?石桥上的水可是秽了些。”陈译不解询道。 当真是木头呀,没点儿眼力见的!遇着文王了还不下跪?早死呀,早死!姜禛自心中暗暗骂道。 怨归怨,骂归骂,到底还是不愿见着陈译出事的,虽他拉着自己无法下跪,可嘴上亦是未停歇过,连忙歉道:“民女见过文王,民女见过文王,他……他……他喝多了,还望文王恕罪,还望文王恕罪。” 陈译白了眼身前的姜禛,好家伙,自己这会儿喝醉了? 见文王并未做声,还以为他是动怒了,又是连忙开口道:“文王息怒,文王息怒,都是民女让他吃酒的,都是民女的过,都是民女的过,还望文王莫要降罪于他。” 言语之间又是自陈译身前挣脱开来,忙不歇地便要跪拜下去,她可是气煞了,自己的译郎今儿是怎的了?怎就如此不知死活呢?这可是文王呀!皇上的五位贤弟之一呀! 她倒是未能如愿地跪拜下去,二三拉扯之下,已是被陈译拥入了怀中,不得动弹。 温暖自是有的,可眼瞅着亦是有些不合时宜呀,正想好些地凶凶陈译呢,却闻他出声道:“三哥哥,当真巧遇呀。” “三哥哥?!”自他怀中躲藏好半晌了,而下抬头呆望向他,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睛眨呀眨的,满是疑惑与不解,甚是可爱。 “好巧。”文王回道,身后的姝瑗亦是连忙跑到了文王身后,很是恭敬地撑着伞儿。 为奴为婢,便得有个规矩才是,主客言语之时,婢女可是不能现身于人前的,一是没的那身份,二是会抢了主人的面儿,姝瑗自是晓得的。 “三哥哥待会儿可是要去乞巧?”陈译询道,又是将手撤开,姜禛这会儿亦是自在了,连忙自他的怀中脱身而出。 “嗯。”都讲文王冷漠,看来对于自己兄弟亦是如此的。 二人这会儿尚在闲聊着呢,身旁的姜禛可是越听越迷惑了,自己的译郎乃是文王的弟弟?似是排在老六,为六弟弟?文王的六弟弟是……武侯王! 霎时间便是回忆起了彼时那晚,他可是同自己道明过的,自己却全是当成玩笑话儿了。 越闻便越是忐忑,越想便越是心惊,自己尽是勾搭上了皇主的弟弟,五王之一的武侯王! 自己可还打骂过他呢!可还同他刷过小性子呢!自己可真是该死呀,该死! 无巧不成书,这不,又是来人了。 “哟!六弟,三哥也在呀!”四郎自不愿处挥手道,再瞧一眼身旁的珺如,却是苦闷着脸儿,这是又是怎的了? “四哥。”“四弟。”文王同陈译同时开口道。 四哥?四弟?姜禛又得是心惊胆战好一程了。 又是自心中掂量了好半晌,这才记起了皇上的四弟弟乃是……乃是……靖王! 若真是如此的话,想必靖王身旁的珺如,同先前的燕无桃,亦是有些来头的,估摸着不是公主,便是贵人之下的妃子了。 怯怯怯怯!姜禛这当子可只想回家去了,自己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小姐罢了,怎怎会同这些大人物现身一块儿呢? “珺如?你这是怎的了?”陈译见着珺如这愁眉苦脸的稀罕样儿,甚觉新奇,询道。 “六哥哥,四哥他欺负我!”珺如抱怨道,边说还边是自靖王身旁跑来,不会儿便是钻入了陈译的伞中,同他与姜禛二人挤到了一块儿。 现下三人共支一伞的场景可着实稀奇了些,珺如又是小声说道:“四哥哥,嫌弃珺如不善女红,而且……而且……” 原来如此,倒是同姜禛这丫头一般的,都是被自己的郎君嫌弃了,倒也不赖他们,自古男儿在外,女子持家,不懂些家务女工自是不妥的。 “而且?而且什么?”陈译倒是询了,但见珺如这丫头支支吾吾好半晌了,愣是未能言表,到底是怎的了? 她自是不好意思道明的,靖王那木头死活便是不愿牵着自己的小手,烦气不过! 再寻眼一旁的文王,同是兄弟怎的就相去如此之大呢?人家文王可是位敢爱敢恨的主儿呢,到靖王这儿了便成书呆子了,珺如如此想着。 各自揣着各自的心绪,各种愁着各种的思绪,眼下已是同行晃悠一路了,于这落着小雨的坊市之中。 倒是姜禛这丫头不得自在了,每每陈译同往日那般或关心,或闲聊的话儿道出,她都会倍感紧张,只得回道:“是是是!所言极是!” 先前还可劲儿地嚷嚷个没完,左一句:“译郎,瑶瑶饿了。”右一句:“译郎,瑶瑶渴了。”而下却是连“译郎”这个亲称都敢道出了。 虽是如此这般踌躇的作态,可二人的手却是未有松开的,仍是相牵相扣在一起。 待得临了斗巧的坊市前,靖王率先提议道:“珺如,你去试试吧。” 望着眼前这置办整齐的针线刀具,她可是犹豫上了,这不明摆着难为自己嘛,她倒是不愿了,却是未待她开口做声,一旁的陈译亦是说道:“瑶瑶,你也去试试吧,你之前赠予我的手巾可是顶好的!” 那条手巾可是大半经了水心的手呢,uu看书 w.uku 能不是顶好的嘛,无奈,武侯王命自己去,自己还有不去之礼?当下亦是硬着头皮道:“是,瑶瑶这便去。” 闻着可真是稀罕呀,起了怪了,这日里总是一副小祖宗作态的她,这会儿是怎的了?竟也会如此听话?陈译如此想着。 眼瞅着珺如同姜禛二人均已落座,身后的文王亦是开口道:“姝瑗,你也去。” “是,贱婢明白。”姝瑗很是恭敬的回道。 三女在前,伏案而做,三郎在后,静心而待。 姝瑗倒是不慌不忙地拾起了针线,瞧着样子倒是熟络的,想必日里伺候主子之时,亦是未少缝缝补补的。 反观姜禛同珺如二人却是乱了套了,姜禛这穿针引线的动作虽是略显生疏,可好歹还能入眼。 再瞧珺如却是同针眼杠上了,一个眼大一个眼小地凝着身前的针线,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愣是未将衣线自针眼中穿过,一旁的姝瑗早是绣上了,她这倒好,还没开始呢。 身后靖王那叫一个急呀,都讲女儿家好贤惠,自家这姑娘却是没的半点贤惠样儿,看来往后得让她学学女红一类的手艺活儿了,靖王如此思量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7章 花下柳无郎 点点滴滴润如酥,一丝一缕盈若舞,这会儿任凭晚风拂面,卷着凉意,却是说不出的惬意。 陈译同靖王倒是悠哉悠哉的,再瞧一眼身旁的文王,早是被雨水寖了身,一席衣衫亦是湿漉漉的,三两之间定是冻着了,一阵的“阿嚏!”打出,而后便是扶墙而立,似在打着冷颤呢。 喘息过后又是一阵的咳嗽声递出,闻着可着实令人担忧呀,明儿个文王便要同靖王等人一块儿回京了,可莫要在这个节骨眼儿出岔子呀。 凉意过后便是寒冷,忙不停地又是一道“咳咳咳!”道出,可是惊着身前的姝瑗了。 都为自己的过,若不是因了自己走神,亦不会令文王淋着雨的。 她这会儿尚在愧疚自责呢,不料又是一个疏忽。 针尖入手,点点猩红溢出,疼倒是未有多疼,只觉自己真是个马虎大意的主儿,竟又是慌神了,如此这般可是不妥的。 “你无碍吧?需我为你寻条丝巾止血吗?”姜禛见着她食指之上的血渍,关切道。 “贱婢无碍的,谢侧妃关心。”姝瑗对答的倒是挺有礼,可却让一旁的姜禛迷糊上了。 自己何时成妃子了?难不成是因了自己同他的关系?倘若如此,又为何是侧妃而不是正妃呢?姜禛纳闷不已。 又是回头望了眼陈译,莫不是这家伙自宫内早是有人了?!都讲皇宫佳丽三千,定是早有妃子伴他左右了,想及此处便是没来由地气上了。 可惜呀,人家可是武侯王呢,自己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难不成还要同王爷耍耍小性子?找死不是?当下只得瞥去一眼,并不敢再说些什么。 文王闻着方才二人的言语,便是凑了上来,但见姝瑗正在埋头忙着针线,食指之上隐约可见一点鲜红。 “姝瑗,你当真如此粗心!”文王的呵声自身后传来,可是惊了她一个哆嗦。 连忙起身回首,一句:“是,贱婢粗心!贱婢该死!”道出,换来的却是好一阵亲腻同酥痒。 但见文王探手而出,恍惚间便已是她拉入了怀中,而后于她错愕的眸光中,自己的食指早是落在了文王嘴边…… 正如先前所述那般,好一阵的亲腻同酥痒,这是他的柔舌吗?这是他的皓齿吗?姝瑗这当子可是不敢乱动的,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一阵湿腻同温热过后,身旁的靖王早是看傻眼了,一迭声儿的“无礼呀!”道出,可是没半点儿用的,倒是令珺如这丫头看的羡慕不已,白了眼身后的靖王,怨怨道:“瞧瞧人家,瞧瞧!瞧瞧!” “这……这……成何体统呀!成何礼数呀!不妥不妥!”靖王倒是古板了些,定是三从四德牢记于心的。 却也不怪他,圣上身旁可是有两王一相辅佐朝政的,其中一王便是他靖王了,打小了算便是天天四书,夜夜五经,如此这般能不木纳吗? 倘若又要饱读诗书,又得动情敢情,估摸着也就嵇乐语同路台如此了。 “手指伤了便也不利索了,这女红你就不必再做了。”文王吩咐道。 “是,贱婢遵命。”姝瑗恭敬应道。 又是徒忙了好半晌的,再瞧瞧姜禛这丫头的刺绣,山水之中有流云,有野鹤,就是这山山水水的似是拧巴了些,却也勉强能够入眼。 忙不歇地迎到了陈译身前,扭扭捏捏地将自己的女红递上,难堪呀难堪!自己今下可算是栽跟头了,眼前这人可是武侯王呀!保不齐便得遭他嫌弃了。 她倒是想错了,但闻一道赞许声道出:“不错,瑶瑶这手艺当真不赖呢!” 呆呆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自己这小猫儿挠的刺绣还能不错? “那译郎……那武侯王喜好便可。”吞吞吐吐小半晌了,却是唤出了对他的尊称,怎怎闻着都似有些生疏了。 “你这丫头!”他也是被这句没来由的“武侯王”给冷到了,这名头早是大半年未有人提及了,而下却是被她唤了出来,竟也是有些无措了。 “瑶瑶……说错话了吗?”眼下早是不现以往那般的娇蛮了,到底还是怕了这“武侯王”的。 又是怯怯地望了望陈译,他这会儿或在犹豫着呢,可自己亦是不好过的,每每想到她身为王爷,左拥一位妃子,右搂一位贵人,便是不住的心烦不已,可又不得同他发火,无奈,只得自己憋屈着呀,可是不好受呢。 但见陈译将她所绣的手巾,很是稳当地揣入了衣兜内,而后又是抬手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摸了摸说道:“瑶瑶确实说错话了,还是叫我译郎好些。” “哦,瑶瑶晓得了。”她倒是乐得如此的,落了个水,却是勾搭上了一位王爷,美哉呀! 只是这会儿子的欢喜劲儿可是掩不住的,眉目间又是笑成了两道弯弯地月牙,不住地蹦哒着,又是询道:“那……瑶瑶可是妃子吗?还是侧妃吗?” 未待陈译有何对答呢,但见这妮子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是好一程地失落上了,哀声哀气道:“想必译郎在皇宫之内,定有许多的妃子伴于左右吧。” “你这妮子想什么呢?!”好家伙,如此踌躇的作态,原是在瞎寻思这些呢,当下又是安慰道:“没有没有。” 一旁的珺如亦是帮腔道:“六哥哥乃是出了名的死脑筋,可是不近女色的,你便安一万个心好了。” 转眼又是望了望身旁靖王,他可正捧着自己所绣的手绢呢,倒是脸黑了些,难不成是不喜这手绢?! “怎的了?四哥哥莫不是不喜珺如这手绢吧?”珺如询道。 “唉,喜好喜好……”分明为赞许的话儿,可闻着却是有些变味儿了,怎怎同无奈的叹气一般。 靖王可是愁死了呀,这刺绣之上的花花草草,可是没的半点儿美观呀,再瞧瞧这鸟儿可是硕大了些,随意瞥上一眼还以为是只老母鸡呢,甚丑! 三对卿卿眷侣,三首月下雨谣,闻着倒是有趣儿,可同是在雨中支伞的嵇乐语,这会儿子却是忧心上了。 方才还能死皮赖脸地随着燕无桃,而下却是不能了,也不知这三人是打哪来的,竟是围在了燕无桃的身前,讲什么闲谈一番,可脸上这笑意,哪哪瞧着,瞅着,怎就如此的下流呢? 若讲这三人乃是盲流雅痞或也不为过的,uu看书 ww.ukshu一人名唤:“花财郎,”就是这财郎是否是豺狼,便不得而知了。 站于当中一人,见着倒很是英俊,名唤:“逊无涯,”想必日里定没少嚯嚯人家小姑娘吧。 怵立角落之人,名唤:“花下柳,”单单闻着名儿便是不难得知的,定是位老花客了,不时去趟花坊,逛个窑子什么的,再为寻常不过了。 “姑娘,尚不知名讳呢,还请告知一二。”逊无涯询道。 闻言,燕无桃却是回眸寻了眼嵇乐语,似挑衅似嘲讽一般,撂了句:“这儿可没你什么事了。”而后又很是亲腻的同逊无涯回道:“小女子名唤桃桃。” 说白了便是厌这嵇乐语,想好些地气气他,但凡能见着他不悦的神色,那自己定会倍感舒心的。 燕无桃如此想着,可到底还是太过胡闹了,她好歹也为贵人之下的公主呀,怎就如此糟践自己呢? “桃桃,好昵称呀!”花下柳赞道,就是这眼睛瞧着小了些,一副鼠目的歹样儿。 “嘿嘿,桃桃姑娘若是有兴,不妨同咱仨一块儿逛逛街闹,乞巧一番,如何?”花财郎询道,不时亦会揉搓着双手,甚是猥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8章 自作自受罢了 “对对对,桃桃姑娘意下如何?”逊无涯又是询道。 “这雨待会儿保不齐便落大了,咱仨届时也可送桃桃姑娘回家不是?”花财郎说道。 瞧这仨急不可耐的歹样儿,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还未待燕无桃有何做答,嵇乐语却是抢先一步说道:“不去不去不去,你们仨人是何身份呀?!一个个贼眉鼠眼的样儿,眼瞅着便不是什么好货!” 贼眉鼠眼?不是什么好货?这一嘴可是讲的三人有些来气了,俗话说道好呀,揭过不揭短,讽人不讽脸儿,而下却是指着鼻子骂他们的长相,这能忍? 当下便是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回击呢,却是被身前的燕无桃抢话道:“呦呦呦,怎的了?你莫不是嫉妒人家吧?” 这茬儿可不算完,但闻逊无涯等人亦是接话道:“就是就是,说我们贼眉鼠眼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看呀,八成便是嫉妒咱仨的俊美了!”他这话说的倒是歪了些,俊美可是不沾边的,猥琐下流倒是不错的。 “呵,不过是个臭书生吧了,无惧无惧!”花财郎摆了摆手,不屑道。 这头可是人多呢,你一言我一句的,愣是未让嵇乐语搭上话儿,即插不上嘴,那便洗耳恭听吧。 “我说嵇乐语,你好歹也是读书人了,怎的心胸还是如此之狭隘呢?我同他们游乐一番怎的了?”燕无桃讽道。 “我心胸狭隘?!桃桃你可莫要再糊涂了,这仨人眼见着便不是什么好人!”言罢又是瞪了眼逊无涯三人,瞧着一身的花花太岁扮相,定是常入酒池肉林之人。 “桃桃姑娘,你可识此人?”逊无涯询道。 “不识,不识,头一遭瞧见罢了。”燕无桃扯谎道。 如此一言可着实有些伤心呀,自己同这燕无桃而今虽是冤家,可好歹也是相识六七个年头了,早些年更是熟络的不行,若称是蓝颜知己亦是不过的。 “什么?!不识?!”花财郎诧异道。 “不识于桃桃姑娘还敢如此这般阻拦?找死!”花下柳当下便欲上前出手一二,好些地教训教训嵇乐语这碍事的家伙,却是晚了一般,被燕无桃这妮子抢道:“你可当真是位讨人厌的!” 被人三番两次地管着,这不让,那不让的,这本就为她最不耐烦的,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可今下却偏偏是他嵇乐语,被自己最不待见的人如此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可着实厌的慌。 上前一步,便是一拳挥出,虽是毫无劲力地一击,可还是令得嵇乐语踉跄了几步。 “桃桃你竟动手?!”嵇乐语不可思议道。 “怎的了?!不可?!”转身离去之际又是说道:“往后可莫要再换我桃桃了,闻着恶心!” 这会儿燕无桃早是同逊无涯等人走远了,嵇乐语这人哪怕脾气再好,亦是被或多或少地扰着心性了。 踌躇之间便欲再为追上,可这儿方才抬脚呢,燕无桃的那句“闻着恶心”却有时回响在了耳畔。 罢了罢了,不论有多喜爱于她,这当子亦是该放手歇息片刻了,燕无桃这妮子也是乱来,哪怕再者厌嫌嵇乐语,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呀。 嵇乐语临行前的步子很是无力,每一步踏出似都要寖入水中一般,撑着伞儿的手亦是不得稳妥的,略微倾斜之下,已是有点点雨露近了身,哪怕晚风再为萧瑟,哪怕暮雨再为磅礴,到底还是不比心头的凉意呀。 燕无桃方才甩开了嵇乐语,眼下缺又是被逊无涯等人烦气上了,非讲什么雨中栈桥,支伞共诗,好不惬意,她可是没那闲茬儿的。 自己今儿个可是够烦气了,只想早些地回去,什么乞巧节呀,都是人家的欢喜,与自己无关。 “桃桃姑娘,这是怎的了?方才不是讲好的嘛,这食言可是不为乖巧的呀。”逊无涯打趣道。 “就是就是,桃桃姑娘可都答应咱们仨了,怎的能出尔反尔呢?”花下柳作怪道。 “是呀桃桃姑娘,你看这儿的景可是美哉呀,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要佳人……亦是有佳人呀。”花财郎这言语之间的表情,可是有够淫邪的呀,边说边是凑了上来,已是进到身前了。 “呵呵,桃桃……桃桃方才是忘事了,这会儿桃桃……可是有些要紧事得去办呢。”桃桃回道。 再瞥眼身前的三人,这神情早是饥渴上了,不住地揉搓着双手,吞咽着口水,果真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栈桥之上早是没的人影了,只有他们四人尚在,隔着一层朦朦胧胧地水雾,亦是寻不见远处的人影了。 都赖这雨,出了街肆便是没的人迹了。 “要紧事?不知是何要紧事呢?不妨说来听听。”逊无涯询道。 燕无桃又是朝一旁挪了几步,已是退到了廊栏边上,如若再是挪步便要落水了。 花财郎似是不待了一般,几步之间便是靠到了燕无桃身旁的廊柱上,眼下已是被三人围在了当中。 “来嘛,是何要紧事呀?同哥哥们说说嘛。”花下柳边说边是走上前去,而后抬手轻点,眼瞅着便要抚上燕无桃的面颊了,这还了得?!燕无桃亦是甩手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怒道:“别不是好歹!给脸不要脸!” “让开!本姑娘要走了!”撂了句话后,起身便欲离去,可这还未走上几步呢,却是被一旁的逊无涯拉了回来,几番推搡之下亦是将她按回了廊座上。 “哟,原是位有脾气的主儿呀,有趣儿,有趣儿。”花下柳方才刚被扇了一巴掌,可却丝毫未有动气,反倒来了兴子一般,说道:“这不听话的丫头,咱可得好些地管教一番才是呀!” 又是伸手而出,这回可是容不得燕无桃再做躲闪了,两侧的逊无涯同花财郎早是拉扯住了她的双手,但见花下柳那颇为汗腻的手掌不会儿便要落在自己面儿上了,她当下亦是又些慌神了。 悔呀,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冒失了,这会儿再想想嵇乐语彼时的话儿,似也没错,活该呀,活该! 她终是想对人了,但一道“淫贼!”唤出,那先前还一脸淫邪笑容的花下柳,而下竟是被人撞到了湖中。 “啊,uu看书 ww.uuanshu 救命!救命!”花下柳在湖中打着浪花,这湖水可是不深的,小跳几步便可上岸了,他却是不会水的,又是一迭声儿的“救命!”喊出,这落水的模样可着实滑稽。 逊无涯同花财郎二人亦是忙不歇地下湖救人,早是不管不管身后的燕无桃了。 他们不管,自是有人管的,嵇乐语连忙拉起燕无桃,慌慌忙忙朝远处跑去。 这可是他头一遭牵起燕无桃的手呢,兴奋自是有的,可更多的乃是心悸,倘若自己再晚来片刻,那这燕无桃把不准便要遭歹人玷污了。 好一程地奔跑呀,终是临近坊市了,这会儿嵇乐语方才将手松开,再瞧一眼身旁的燕无桃,早是被雨水寖了个透彻的,湿答答地鬓发垂落而下,尚在坠着水珠呢。 二人现下可都未撑伞,自己亦是成落汤鸡了。 “桃桃……燕郡主,我先送你回五洲府吧,可莫要染着风寒了。”他到底还是被伤着心了,以往个那死皮赖脸地的他早是不现了,一句“瑶瑶”唤出,又是连忙改口道“燕郡主。” 仿徨间又是说道:“燕郡主,快些走吧,先回五洲府去。” “嗯。”燕无桃答道,想来也是自作自受,自己可还真是贱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69章 看姜家4姐妹 泗娘是位好惦记的主儿,每每姜泸外出替人打道,她都得独自一人孤单许久,虽有姜禛的陪伴,可到底是不比自家郎君来的亲腻。 这回倒好了,姜泸此番前往南阳,亦是带上她了,有郎君在便是安心的,即这一路的颠簸劳累亦是无碍的。 二人这一路走来,都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好不腻歪,今下可算是重回江洲了,再瞧瞧这熟悉的街景,这熟悉的人儿,倒也不乏一番感叹的。 望着姜府的大门,泗娘牵着姜泸的手,叹道:“时别一个多月儿了,可算是回来了呢。” 都讲泗娘生的妩媚,眼下看来倒是不假,面儿上的那一抹笑容,尤是灿烂,怎怎瞧着都似要甜个死人一般,若讲祸国殃民倒是有些过了,可若嚯嚯些寻常的男郎却是不难的。 “嗯,回来了。”待过了门,入了姜府,远远地便闻见了姜禛这妮子的唤声:“二哥!泗娘姐姐!” 她可是乐得欢闹的,忙不歇地又是跑来跟前,很是神秘地说道:“嘻嘻,二哥,咱家可是来人了呢!” 这会儿尚在走步呢,她确似有些急不可耐了,一个劲儿地蹦哒到了前头,瞧着倒是一副欢喜样儿,究竟是何事能令她如此高兴呢? 姜泸不解询道:“来人了?那时谁呢?” “嘻嘻,二哥哥自己看看吧。”姜禛朝莲花池中的凉亭指去,顺着她所指方向寻去,但见二女共落亭中歇息,皆是静雅伊人,女儿家虽是矫情了些,可大半男郎所惦念的,正是这磨磨唧唧的矜持劲儿了。 若获佳人爱许,或只能欢快个数月,可若令佳人含羞带臊,欲拒还应,想必得念念不忘小半辈子吧。 姜沈乃是自己二妹,他自是眼悉的,可再往一旁望去,这人是…… “大姐!是大姐!”姜泸激动道,自己同她亦是一年未见了,既是久别重逢,自当要好好地叙旧一番才是。 “大姐?泸郎的大姐?”泗娘望着姜泸这手舞足蹈地模样,甚是稀罕,在瞥一眼不远处的姜婧,那便是自己泸郎的大姐吗? 可算是待到姜泸回家了,而他身旁的泗娘,姜婧自京城本家亦是有所耳闻的,都讲自己这二弟今年乃是犯太岁了,被个花坊的花魁勾引上了,而下看来却是不然,这小俩口可是恩爱着呢。 今儿个可是难得的热闹呀,姜老太太亦是一副乐呵样儿,往摇椅上靠去,别提有多舒坦了,忙不歇地吩咐道:“吴妈妈,今儿的饭菜可得张罗张罗呀,咱姜家可算是团圆咯。” 灶房那儿,吴妈妈同崔氏等人可都忙活上了,半夏亦是领着一众下人开始布置起了桌椅,倒是同寻常逢年过节一般。 忙活归忙活,可有的人儿却是乐得自在,这不,自打泗娘回来后,姜禛这丫头便是粘上她了,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挂在嘴边,念叨个没完。 姜沈此前可是不待见泗娘的,打花坊出来的女子,她总是觉得脏不过,而下也是没的法子了,自己大姐都未露不满呢,那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好容易熟络上了,自当趁热聊个尽兴才是,姜老太太方才把姜泸唤走了,眼下可就剩她们姐妹四人了。 老天作美,姜泸同泗娘回府的前一天,便已是放晴了,这暖阳下的花花草草似也更美了些,姜禛同姜婧走中,一边牵着泗娘,一边携着姜沈,往后这姜家可是要更出名了。 姜家四姐妹,自是各有各的长处,姜婧姜沈主内,难得的贤惠静美,而泗娘生来便是一美人胚子,舞魅的不行,倒是她姜禛次了些,除了诗词书墨外,怕也没的什么能令他人惦记上了。 “大姐,你是说明儿个姜氏要来人了?”姜禛询道。 “嗯对,你们呀,可都迟早要回京城本家的,此次他们前来,应是为了看看你们吧。”姜婧估摸着回道。 姜沈今年刚是满岁,再待明年姜禛过了生,满了岁,届时便得告别江洲前往京城本家了。 姜婧倒是未有多担忧自己这二妹,她打小聪慧,不论去哪儿都是讨喜的,可再瞧瞧一旁的姜禛同泗娘,她可尤是担心这二人的。 姜禛这名头可是有够响亮的,什么江洲霸女,江洲蛮妮,早是有些年头了,而姜氏本家更是大有人厌嫌着她,愁呀,生怕她往后回去了,把不准便得遭人欺弄的。 而这泗娘就更不必说了,花坊之人走哪儿都是卑贱的,她这大姐做的也是有够费心的,这一天儿天儿的,就尽为妹妹们思量着了。 千牙金终是捞着好了,可劲儿地随在汪烨屁股后头,忙嚷嚷道:“大哥,大哥,你方才在赌坊的那几手,可真是太帅了!有闲时也教教我呗,嘿嘿。” “我这赌艺可是当年梅老太真传的,不教不教。”汪烨吹嘘道,哪来的什么梅老太呀,倒是他前些年还惦记着人家的遗物呢,差些便成盗墓贼,盗墓去了。 这会儿出了坊市,离了街肆,倒是怪冷清的,日里这道上的走客可是不少的,今下却是十足的冷清。 “呵呵,那大哥,咱这回子可是赚大发了呀,待会儿不去花坊寻乐一番?”千牙金咧着个大嘴巴子,笑盈盈地询道。 “再说再说,可得先回去伺候伺候那位爷不是?”汪烨不耐道。 千牙金不笑倒还好,这一张口便是见着满嘴地黄板牙了,见着久了,亦是恶心了些。 末了,这会儿二人尚在嘴碎着呢,却是被不远处的叫嚷声所留步了。 “你们莫要再过来了!救命!”寻声望去,似有一小丫头的身影忽隐忽现着,似在躲闪着什么一般。 “大哥,咱去看看吧。”千牙金提议道。 “不去不去不去,爷可还待着咱们呢。”汪烨摆了摆手,一脸儿不在乎的模样,回绝道。 但见那丫头又是几步蹦跳,退到了矮墙边上,仔细之下竟似有些眼熟,难不成在哪儿见过? “救命!”又是一道呼喊声递出,可再瞧瞧眼下这走道之上,可是没的人影呀。 回眸望向了身前的少年,他又是朝前近了一步,可都快同自己贴脸儿了,急呀,慌呀,却也没的法子再做躲闪了。 “嘿嘿,小娃娃,瞧你这浑身上下的破烂样儿,定是个穷丫头吧,不如同哥哥回家去,待哥哥好些地润润,定少不了银两给你的。”少年淫邪道。 “不!不去!”小丫头决然道。 话虽如此,可去不去似也由不得她了,但见少年伸手而出,眼瞅着便要抓向小丫头的裙襟了,他倒是好色的,这一出手便要袭胸?!该死! “喂喂喂!住手!”千牙金连忙跑了过来,u看书 .ukanhu 嚷嚷道。 “嗯?你是何人?!竟敢坏本大爷好事!”倒是不知这少年哪儿来的底气,敢如此同千牙金叫嚣着,人家可是高他两个脑袋呢。 “你大爷的!”汪烨却是不比千牙金那般来的墨迹,当下上去便是飞去一脚,好家伙,可是未把那少年踹晕乎过去,又是骂骂咧咧道:“你奶奶的!爷爷我可是赶着回去呢,就你这该死的家伙碍事!该死!” 这可就有些冤枉人了,他可没碍着你回去呀,方才不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吗?眼下却是见着眼熟,便也来瞎掺和了。 若讲是见义勇为倒也不错,可更多的是因了这丫头,她即是当日被汪烨同千牙金二人,调戏围堵的小丫头,手中还拎着只老母鸡呢。 少年晃晃悠悠的自地上爬起,而后又是好一阵地踉跄,差些未再跌回去,怨怨道:“奶奶的,这江洲的刁民还真是多呀。” “你们等着!今儿个你们人多欺负人少,赖鄙!待下回让我再撞见了,定要好些地教训教训你们!你们等好便是了!”少年逃跑时亦揣着十足的架子,似根本未有怯弱过,如此,倒是令汪烨有些好奇了,这家伙究竟是怎个来头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70章 备小食去姜家 “大哥,这……这便是饿鬼转世吗?!”千牙金望着眼前这一幕,惊叹道。 “应当……是吧……慢些吃,慢些吃,这儿可没的人同你抢呢!”如此食量,汪烨亦是头一遭瞧见,甚觉新奇。 但见方才被二人救下的小丫头,这会儿正啃着只醉鸡呢,再瞧瞧这满嘴流油的样儿,却是越看越香,这醉鸡当真如此美味儿? 食肆之内的其他食客,亦是使着惊异的眸光望向她,这吧唧嘴的习惯可是不为好的,但她这食量确实太大了! 这可都第四只醉鸡了!却仍是一副胡吞海塞的吃相,这小丫头当真是自饿牢内放出来的?! “我的小姑奶奶呀,您可歇息歇息吧,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可没的人同你抢食!”汪烨自一旁忙不歇地劝道,生怕她待会噎着了,再落了个好歹的,那自己保不齐便得被拉去见官了。 “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她启初还有些惧这二人,但眼下竟是带自己来吃这醉鸡,甚者还不要银子,不会儿早是活络上了。 “嘿嘿,来,水。”千牙金傻笑着递上了一杯茶水,亦是忧心着,怕她噎到了。 他这当子可真没惦记啥淫邪的东西,可即便如此,这笑容见着却仍是下流了些。 “你这小丫头,还未告知我们你叫什么呢,快说快说,你性甚名谁?家居何处?”汪烨这一套勾搭人家小姑娘的言语,讲的倒是熟络,不时亦会上下打量着她的扮相,可是有够寒酸的,这缝缝补补的,得是好些年前的衣裳了吧? 好一顿劈头盖脸的盘问呀,可是令这小丫头迷糊上了,待过了好半晌方才缕平思绪,回道:“我叫青儿,李青儿,家嘛……家在永南桥下头。” “永南桥下头?!”这回该是汪烨同千牙金二人犯迷糊了,住在桥下是怎个回事儿呀? “嗯呢,就在那桥下,青儿拾了些木坊的边角料,自己搭了个小榻,若是不下雨什么的,睡着倒还算做舒坦。”青儿如实说道。 “那你的家人呢?旁亲呢?”汪烨又是询道。 “不晓得,前些年还在的,而后……忽有一日便是不见他们了……”青儿这当子的言语终是显着失落了,小嘴巴子啃着醉鸭亦是没的味儿了。 她确是生的苦命了些,打小便是被一家性李的乞丐所收养着,倒也没的什么一技之长,要么同泗娘一般被卖入花坊,沦为肉色,要么便是同姝瑗一般,打小随官妈妈入宫,为奴为婢。 她确是性子执拗了些,非讲什么过一天儿是一天儿,诸如此类的屁道理。 “那你这无依无靠的,又该如何过活呢?”汪烨又是询道。 “青儿帮别人挑金汁儿,勉勉强强能买只烧鸡对付对付。”青儿回道。 如此一番言语,哪怕是汪烨同千牙金这等无赖之徒,亦是闻着有些落了酸楚的,这小丫头眼瞅着不过十五六七的样儿,怎就如此遭苦呢? “呦呦呦,这怎的好意思呢!使不得,使不得呀!”姜老太太拒礼道。 “无妨的,无妨的,前些时可全靠令郎女儿相助,方才寻到那宝玉的,而下这谢礼,尊老您可无论如何都得收着呀!”杨倝客气道,这会儿子正登门致谢呢。 吴妈妈同崔氏亦是连忙挪位,请杨倝入座,这几日下来可是喜着姜老太太了,家人团结不说,自己这四个小家伙可都是有人许了。 虽那二郎的爱许乃是一位花女,自是丢了面儿的,可到底是犟不过他的,无奈,小辈喜爱便喜爱吧,顺着,顺着。 “二妹呀,还不快些去陪陪你那郎君。”姜婧打趣道,边说边是将她推到了杨倝面前,似是来了趣子一般,又是笑道:“呵呵,三妹呀,咱这可不能坏了人家小俩口的亲密不是?” “大姐!你这……哼!讨人厌的!”这会儿杨倝还在那,怎就将日里姐妹几个的私房闺话给抖了出来呢?!如此,可是惹的她好一程的羞怒呀,巴不得立马便溜了算了。 姜禛虽是同姜沈不大投缘的,可眼下亦是帮腔道:“不错不错,大姐,咱可先撤了吧?” “撤撤撤,呵呵……”言罢,便是牵着姜禛的小手撒丫子地溜了,独留屋头内的姜沈同杨倝二人。 他俩当下亦是面面相觑,说不出地窘尬,而姜沈更是面红耳赤好一程了,竟被自己最为要好的大姐如此调趣,早是娇气上了,可劲儿地呢喃道:“大姐这个讨人厌的,可真是会多嘴!” 青儿这小丫头确是讨喜的,这会儿已是被汪烨带回五洲府,正在院子内下溜达着呢,陈译亦是位心善的主儿,同李巳吩咐道:“你快命人备些茶点小食,再替这小娃娃挑几件合身的裙裳。” “挑选裙裳吗?这挑选裙裳什么的,不妨便让珺如来吧。”她可正在同青儿携手裳花儿呢,倒是眼下身着男装的她,令青儿瞧着着实别扭,一口一句“哥哥,哥哥”唤着珺如。 本打算乞巧节过后,文王靖王一行人便打道回京的,不料,怕什么便来什么,燕无桃这妮子当日寖了雨,而今已是染着寒了,小脸蛋儿可是闷的通红,病怏怏地缩在榻上,怎怎瞧见都为一副难受的模样。 无奈,只得待她身子无碍后,再为启程返回京都。 “青儿慢些吃,吃的如此之快,可是不为稳妥的,当心咬着小舌头了。”珺如忙劝道,当真不知这小丫头,为何总是如此一副吃相,又没的人同她抢,急个什么劲儿呀? “好,青儿慢些。”她方才可是耍的有些倦了,如此之大的一个院子,她可是头一遭瞧见,似比自己睡的桥沟沟还要大上许多。 唉!到底是穷苦人家的命,青儿靠在珺如的身旁,单单自二人的穿着便是不难看出差异的。 珺如这一身行头瞧下来,要丝有丝,要绒有绒的,锦衣之上所点缀的金珀,亦是尤为的抢眼。 再者反观这小丫头,浑身上下的衣物早是磨的差不多了,边边角角地小线头亦是叉开了大半,里三年,外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远处的千牙金倒是同青儿一般的,这亦是他头一遭入这五洲府,难怪连汪烨这个跑腿的,都能过的如此舒坦,原是伺候着真贵人呀! 燕无桃这一病却是令陈译安宁了,当下便欲动身,寻去姜府,可是有些日未瞧见那妮子了。 还真是不嫌腻歪呀。 陈译正寻思着呢,该稍点儿什么见礼给姜禛同她的旁亲好呢?随意地询了句:“四哥,你看呢?” “嗯……还是揣些小食吧,反正这东西不忌口,应是人人都好才是。”靖王回道。 如此,那便出街寻觅一番吧,什么小油酥,小桃酥,茯苓饼,都稍上个六七份的,应是足够了。 可这当子却也不是他一人出街,身旁还随着珺如同靖王呢,再瞥眼身后,文王亦是带着姝瑗慢悠悠地跟着,可是真稀罕呀!哪儿的风竟是把这位爷吹动了?!他日里不都巴不得清静吗? 亦是未忘记青儿这小丫头,这不,正被珺如牵着呢。 她却是踌躇了起来,uu看书 .uukshu.co忙为难道:“青儿还得回去挑金汁儿呢。” 挑金汁儿?!哪那是小姑娘家能干的呀!不妥不妥!珺如或是有些心疼这小丫头了,既不食嗟来之食,那自己便给她个好活吧,也好让她自己养活自己。 珺如却是想到了姜禛那丫头,自己不时便要离开江洲了,也不好带着青儿回去,倒不如推给她吧,珺如如是想到。 “青儿可识这书童?”珺如询道。 “识!青儿可是去书斋墨坊挑金汁儿的,书童便是砚墨的。”她这三句话儿不离挑金汁儿的,可是惹人恶心了些,不妥,得改改才是。 “呵呵,那青儿可愿意做书童?往后可都不用再挑金汁儿了呢。”珺如询道,说来也是奇怪,日里她可是同姜禛一般的娇蛮呀,这会儿反倒似青儿的亲姐一般,言语之间都为说不出地宠溺,稀罕呀! 或是生而为女,母性乃是天生的吧,自是见不得小娃娃遭苦受罪的。 “青儿想,可……青儿成吗?”珺如可是受不了这种无辜的小表情,甚是惹人疼惜,那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眸子更是瞧上一眼,心都似要化开了一般,只想好些地同这娃娃亲腻一番。 “成,自是能成的!”珺如回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71章 其乐融融恰恰 “哎呦喂,今儿个是怎的了?!咱姜家竟也能如此热闹!好哇!好哇!”姜老太太终是坐不住了,正轻缓着步子在屋头瞎内溜达呢。 再瞧眼她这会儿的精神头,可着实不错的,眉目间的笑意亦是愈发灿烂了,究竟是何等喜事能令她老人家如此乐呵呢? “姜老呀,您便歇息着就是了,这忙活的事儿呀,交下人操心就好了。”吴妈妈照料妥姜老太太后,又是同水心,半夏等人赶去置办酒席了,这会儿弄客堂内可是热闹的。 瞧着倒是比日里挤人了些,没的法子呀,今儿个可不赶巧了嘛,都撞一块儿来了。 先是杨倝登门致谢,说来也是新鲜,他昨儿个早是来过一次了,怎的今儿个又来了呢? 保不齐便是打着上门道谢的幌子,只是为看看姜沈罢了。 杨倝前脚方才入门,这屁股都未坐热乎呢,好家伙,眼瞅着又是来人了,甚者一次来了六位,这阵仗可同走亲访友无二了。 陈译一路蹒跚,晃晃悠悠到了姜府,他倒有些不得自在了,身后靖王领着珺如,珺如又牵着青儿,不远处还随着文王同姝瑗,怎的都跟着自己来姜家了呢? 崔氏同周氏亦是懂些场面话儿的,连忙招待道:“饭菜酒食已是布置上了,您几位尚在这儿歇上一歇,歇上一歇。” 转头又是唤道:“还不上些茶点儿!” 这鹤归堂确是没的客堂那般敞亮,却也未有办法呀,吴妈妈可还带着一群下人,尚在客堂内张罗着呢,只得暂且委屈委屈陈译等人了,在这鹤归堂稍挤一挤吧。 落座陈译对头那人,可是眼熟的,正是杨倝,此前他们便早是见过数面了,当下亦是招呼道:“杨公子?呵呵,今儿还真是巧了,杨公子竟也是在的!” “易公子!巧了呀,确实巧了!几日不见了呀,易公子。”杨倝连忙回礼道,要讲上次自己那宝玉能够寻回,这陈译亦是帮助自己颇多的,继而又是致谢道:“易公子,前些日可是多谢你啦,若不是你同令许,还有令许的姐姐,想必我那白玉尚还见不着影呢!” “呵呵,言重了,杨公子言重了呀!”陈译倒是继续客气的,可这话闻着,却是令姜禛那丫头心喜上了。 令许?!愿在他人眼中,自己早便是译郎的爱许了呀!这会儿子早是甜腻上心头了,抖动着小脚丫子,上下掂量个没完。 她可就怵在陈译身后呢,但见这面儿早是笑开花了,心喜不已!心喜不已呀!倒是被一旁坐着的珺如瞧见了,似打趣似潮弄一般,说道:“六哥哥,你那小媳妇儿,可是笑的合不拢嘴了呢,哈哈哈……” 她算是厌煞这珺如了,眼下在场的大伙儿可都正望向自己呢,方才那般的心欢,早是变做窘尬同羞怒了,恨不得现下便咬她一口!好好治治这没谱的! 她可的的确确是位特别的人儿,陈译的真名可就她同姜泸知晓,除了文王靖王等人外,旁人可都以为他名唤易成呢,而她没日没夜所唤的译郎,旁人还以为是“易郎”呢。 不单单如此,陈译等人的来头,亦是只有姜禛这丫头晓得,启初见面时,尚还有些拘促,什么文王靖王的,可全是来了呢,这姜家可何德何能呀! 幸有陈译在,不时同她言语几句,小手儿这么一牵,时些久了,竟也没的紧张了。 候坐于鹤归堂的这段时些,大伙儿的闲谈可是未曾停歇过的,陈译亦会不时同姜泸,泗娘,熟络两句,毕竟如此之久未见面了。 姜泸倒还是那般的爽郎,一迭声儿的“好久不见”道出,闻着倒还同往日那般亲切。 泗娘亦是懂事的,自家郎君正同贵人聊着呢,自己可不能败了他俩的兴子呀,而下早是退去了一旁,不做打扰,舞魅惑人的她,亦是不乏乖巧的。 无奈,她是乖巧的,可她这郎君却是不然,还未待她退去身后呢,便是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好一顿地亲腻呀。 他这胆子肥,脸皮厚的家伙,可是不差文王了,这会儿人可都齐着呢,竟就羞弄上了,泗娘亦是忙怨道:“泸郎,你这家伙!这还……有人呢……” 她是如此怨怨着,可也未有多大抵触,单单嘴上抱怨个不停罢了。 如此一幕,倒是令得珺如瞧着眼热了,怎怎随意的一人,都是如此敢情呀?!可都比自己的四哥哥强上太多了,眼下又是埋怨道:“四哥哥你看看人家,你看看呀!” “这……不妥,不妥呀。”靖王拒道,但那少年似同自己六弟关系甚佳,亦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文王还是那般的冷漠,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饮着茶,姝瑗亦很是恭敬的候在一旁。 眼下寻见一圈了,都讲来者是客,可这当子就她一人还站着呢,倒是显的有些奇怪了。 瞧久了更似不大稳妥,文王亦是命道:“你自己去寻张椅子,就坐我旁边。” “是,贱婢遵命。”姝瑗应道。 而后便是挪了张椅子落座其中,再瞧瞧这一大圈子的人,她却似有些不习惯了。 奴婢坐在主子旁边,这是怎个道理呀? 文王倒是不以为意的,再瞥眼身旁的姝瑗,这坐态,这神情,怎怎瞧见都似无措了些,当下亦是斥道:“你给我安分点!” “是,是,贱婢会的,贱婢会的。”虽是斥责的话语道出,可却并未令姝瑗有多心悸或失落,只因眼下自己的手,已是被文王牵起,牵入了掌中,甚是温暖。 姜禛是喜好同小娃娃玩耍的,姜善远可是在她怀中闹腾许久了,一会儿揉揉自己的面颊,一会儿奶气十足地唤道:“三姐姐,三姐姐。”可真是甜腻死人了。 小娃娃的稚气,天真,着实惹人心软,姜禛亦是对他百依百顺的,要星星便摘给你,要月亮便捞给你,都依你,都依你。 尚在同怀中的姜善远嬉戏着呢,珺如全是瞧了个仔细的,看来姜禛这妮子也同自己一般,都是喜爱小娃娃的主儿,当下亦是将青儿的事告知于她。 都讲小姑娘家的心肠软,面对如此孤苦伶仃的小丫头,更是没的半点儿的抵抗,只见姜禛可劲儿地答应道:“好好好,甭说书童了,青儿哪怕住在姜府亦是无妨的。” 她说的倒是不假,姜府可还大着呢,多她一个不多,无妨,无妨,可青儿却是不愿如此好吃懒做过活一辈子,别见她生的穷苦,uu看书.ukanhu.om 可志气还是有的,连忙回绝道:“青儿想做书童,不想白吃白住。” 可真是位讨喜的主儿呀,姜禛亦是边抱起怀中的姜善远,边同青儿回道:“好好好,那姐姐让青儿做书童便是了。” 又是挥舞着姜善远的小手儿,说道:“来善远,叫姐姐,叫青儿姐姐。” “青儿姐姐!”姜善远听话道。 姜善远的唤声还是那般的娇嫩稚气,想必往后他又能多个玩伴了。 吴妈妈同崔氏等人可算将客堂布置好了,而下连忙招呼道:“几位快些去客堂用晚食吧,都备好了。” 水心同半夏今儿算是累坏了,其他的下人不过打点些桌椅食案什么,可轮着她俩却是得看着伙房,好生劳累呀,但见着陈译一行人走来,还是得掩去眸中的倦意,笑盈盈地恭候道:“快些请,快些请。” 姜老太太早是入座了,今下她可是未闲过的,似要自己亲自打点一二才可安心,而下这面儿上,早是笑的有些脸僵了,她老人家这几日来,那笑容可就为断过。 自是乐得热闹的,姜禛的贵人来了,姜沈的有情郎今下亦是在的,恰逢姜泸打道回江洲,甚者一年未见的姜婧也是回家了,如此种种,姜老太太能不乐呵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72章 这仨小王8蛋 陈译等人尚在客堂中用着晚食,这满桌的南方菜确是比北方菜来的清淡,爽口,尝来亦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身旁的青儿仍是同先前那般狼吞虎咽,似未吃过顿饱的一般,当真怕她噎着呀,忙忙劝道:“青儿慢些,青儿慢些,来,吃茶。” 这滴溜着油花儿的猪皮肠,单单瞧这卖相倒是不赖的,可若吃多了亦是会腻口的,只见青儿这小丫头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夹着,似是吃不饱,吃不腻一般。 她又是随熟擦拭去了嘴边的油渍,似个野孩子一般,只懂欢闹自在,不识礼仪得体。 她这会儿子可不单是一嘴的油,连两只小手儿上亦是寖满了油花,可劲儿地往裙裳上蹭去,小姑奶奶呀,这可是五洲府里的衣裳呀,那一件不是真金白银铺在面儿上呀?!却是被她如此埋汰了。 “青儿可莫要往裙裳上擦,来,给你手巾。”珺如这日里大大咧咧,只好玩乐的主儿,今儿个竟也扮起老妈子了,甚是稀罕。 有人费心有人喜呀,对头的靖王瞧见如此一幕,可是好一顿地心喜不已呀,自家这丫头终是长大了呀!这便是所谓的“为女自是母”吗? 如此贤淑的珺如,见着虽是有些陌生了,可到底还是讨人所喜的,这心境大好,胃口定也不差,这不,可又添了一碗饭呢。 菜倒是馋人的,可怎怎嚼着却似少了些什么呢? 陈译同姜泸,杨倝三人,眼下可是没的靖王那般好胃口的,方才姜禛泗娘,姜沈姜婧,这四姐妹可都被唤出去了,末了,好半晌了也不见回的,这是怎的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呀?! 可不是相公盼媳妇嘛,有趣儿呀,有趣儿! 但见屋头内坐着二老三少,眼瞅着面相倒是歹了些,一位稍显年中的老翁坐于当中,不时使拐杖轻敲在地上,一阵“咚咚咚”作响,甚是噪耳。 左侧独坐着一位壮年男子,估摸着该是不惑之年了吧。 再瞧瞧右侧落座的三兄弟,一个个贼眉鼠眼的,这若说出去乃是大家之后,谁信呀,盗匪之后倒还差不多。 年纪倒是同姜禛等人相仿,大则刚是前年满岁,小则明年满岁,这年纪不大,揣着的架子倒是不小呀,但见三兄弟皆是小腿子翘起,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样儿。 他们的爹爹爷爷亦是无教,如此作态可是不为好的,怎就不管管呢? 大哥姜袁,二哥姜度黎,三哥姜聂靳,这仨自京城内亦是有些名头的,日里寻寻乐子,勾搭勾搭小姑娘可是有一手的,要讲歹性,姜禛同他们比可是差远了。 无奈呀,谁叫他们的爹爹乃是翰林院侍讲,这可为正五品官位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呀,更不必说寻常的老百姓了。 这白发老翁翁乃是姜禛爹爹的二叔,亦是为好算计的主儿,而那壮年男子名唤姜財,即是这三个小王八蛋的父亲了,有生无教赖父亲,讲的便是他了。 “姜禛,你下年便是该满岁了,届时可得回京城本家了,可你这劣根歹性,叫我怎么安心放你回去呀?!”姜老头斥道。 “嘿嘿,爷爷,要我说呀,不妨命这丫头做我的读伴吧,也好容我好些地管教管教她,嘿嘿。”姜袁怪笑道,不时亦会摸着自己下颌处的襞毛,怎怎瞧着都似个猥琐的。 “你朔什么?!我给你做读伴,你……”姜禛的性子亦是急躁了些,方才便被这几人好一顿地数落呀,早是急眼了,而下便欲同他们争夺一番,却是没姜婧制住了。 可是好一顿地安抚呀,终是令姜禛不再瞎嚷嚷了,可这心头的火气却是从未消去,她不好受,身旁的泗娘同姜沈亦似不好过的。 这仨小王八蛋可是未少讥讽泗娘的,先是一句“哟,这便是那花妓吧?!”道出,便是算揭了话茬儿了,方才爹爹同爷爷不在,他们可是什么污人耳目的话儿都说了,一口一个窑子女,一嘴一个卖肉的,早是说的泗娘难受不已了。 唉,再瞧瞧她眼下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眸中的泪花儿翻着,小鼻头亦早是红了,却仍在逞强着,她晓得自己这身份见不得光彩,亦是给自己的泸郎丢面儿了,都是自己的过,那便忍着吧,受着吧。 而姜沈则是同姜禛一般,在他们本家内早是有些名头的,可与姜禛的坏名不同,姜沈却是静雅贤淑在外,自有一番美誉的。 可这美誉到了这仨小王八蛋那儿,却是变味了,什么“姜沈姑娘果真生的出落呀!”“姜沈姑娘好身段呀!”诸如此类的话儿,闻着怎就那么恶心呢?! “你们仨可别蹬鼻子上脸儿了!”姜禛方才定下的心,这会儿子又是来着火气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诋毁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如此这般的辱骂泗娘,这回她可是忍不了了,当下上前一步便欲动手似的,却是被身前的姜老头一声大呵,差些未惊个踉跄。 “放肆!”泗娘方才还能忍着泪水,不于哭泣,好家伙,而下却是被这一嗓子给吓着了,好一顿地心惊呀,当下亦是抽泣了起来。 “呜──”泗娘正依偎在姜禛怀中哭泣着,点点泪珠落下,寖在了姜禛的裙襟上,寖在了她的面儿上。 “二叔爷,你怎就不管管他们呢?!”姜婧不忍道,方才如此那般的戏弄,可是那个小姑娘都受不了的。 “这当子是长辈在问话,你们几个小辈可莫要插嘴!”姜財斥道。 倘若不是因姜婧打小便在本家长大,各自早已熟络了,把不准方才那仨小王八蛋,也要嘲弄她一番了。 “什么狗屁问话!”姜禛无礼道,闻言,又是见着姜老头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似是气煞了一般,可劲儿地骂道:“无礼小辈!无礼小辈!真是没的生没的养呀!你!你!找打!” “分明是你这鬼老头没事找事儿!”姜禛反驳道。 闻着也是讽刺,有的生没的养,不该是您家那仨小王八蛋吗?! “你!你这蛮妮!目无尊长!简直……”他姜老头早年间乃是翰林院侍读,这可是个大官了,曾经何时自己亦是京都一角儿呀,那能受的了被小辈如此顶撞,可差些未一口老血吐出去。 读书人便是麻烦,总总自命清高,似受不得委屈同不顺一般,当下又是怒道:“来人!快!快些给逮住这小丫头片子!” 闻言,一旁的仨小王八蛋可是来了趣子的,忙不歇地应道:“好好好!爷爷可莫要心急,孙儿们这便帮您逮住这蛮妮!” “快!快!给我抽她大嘴巴子!让她好好地长长记性!”姜老头又是急道。 三个男郎若是要对一小姑娘家动武,u看书ww.uuanshu.cm怕是身旁再有几名位闺蜜相护,亦是无用的。 几步紧逼之下亦是到了姜禛的身前,见到护在她身前的姜沈同姜婧,亦是不忘多嘴一句:“姜沈姑娘,还请让开,咱哥几个待会儿还得好好地同你寻乐一番呢。” “就是就是,姜婧姑娘也快些让开吧,待会儿伤着你可不好了。”这仨小王八蛋的脑子里,装的可都是些什么呀?!怎的一开口就如此下流呢?! “还有那卖肉的!被哭了,烦死个人儿!”汪烨同千牙金亦是好色之徒,可这嘴巴子却是不比这仨小王八蛋来的贱!可不是欠抽嘛! “你休想!”姜婧怒道,身旁的姜沈亦是未有让步,倒不是她想袒护姜禛,而是因了自己大姐。 这个节骨眼儿,劝定是劝不住她了,无奈,那便助她护着姜禛吧。 要说这仨小王八蛋的嘴欠收拾,倒是没错的,都讲泼妇嘴碎讨人嫌,可他们这或诋毁或辱骂人的功夫可是有一手的。 泗娘同姜禛再说气不过了,一个可怜的人儿早是哭的梨花带雨了,还剩一个也似撑不了多久了,两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泪花早是寖上眼睫了。 能将两个小姑娘家的活活念叨哭了,这可真是厉害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73章 他们算是栽了 许久未见姜禛等人,她们这几位郎君早是待得有些焦急了,这饭菜都凉了,怎的还未回来呢? 幸有姜老太太告知:“瑶瑶她们去祠堂了,本家的人说要见见她们。” 这会儿又是火急火燎地赶去祠堂,他们心里可都挂念着自家丫头呢,饿了吗?渴了吗?倦了吗? 待临祠堂外,却是闻见一阵吵闹声。 “烦气!休要再哭了!你个卖肉的!” “就是!烦气的很!” “嘿嘿,姜沈姑娘,还是快些让开吧,挪步一旁看咱如何教训这蛮妮。” “嘻嘻,姜沈姑娘,咱几个待会儿还得单独聊聊不是?” “那必须的呀!赏心赏花赏姜沈,嘿嘿!” “你们仨臭小子墨迹什么呢?还不速速给我逮住那死丫头!” “是,是,是,孙儿们这就替爷爷您老人家出出气!” “对!就你!还不快些将脸儿伸来领打!” “自己主动点儿,待会儿咱几个下手没准还能轻些。” ………… 但见一阵推搡过后,姜沈同姜婧两姐妹已是被推挤到一旁,面前可就剩姜禛同她怀中的泗娘了。 这仨小王八蛋当真令人厌恶!方才同姜沈姜婧二女接触时,亦不忘耍流氓,那手可是未有停过的,这儿摸摸,那儿蹭蹭,好生猥琐! 再瞧瞧眼前的泗娘,还在落着泪呢,哭泣声渐起渐乱,扰着仨小王八蛋的心绪,又是烦道:“啊!我的耳朵!你休要再哭了,再哭,我可就连你一块儿扇了!” “你敢!”姜禛抱着怀中的泗娘,很是气愤地望向面前三人,她倒是逞强了些,这会儿她亦是不好受的。 眸中的泪花翻呀翻的,怕是下一瞬便要涌出来了,她是不愿在这仨小王八蛋面前露弱的,故而咬紧牙关死撑着。 虽是个倔驴脾气,可不会儿到底还是哭出来了,并非因这仨小王八蛋而哭的,而是因了陈译,他来了! 方才的种种,陈译三人可都瞧见了,闻见了,当下亦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打我家丫头嘴巴子?!说我家丫头是卖肉的?!还要连她一起扇?!竟敢调戏姜沈姑娘?! 谁家郎君愿见着自家爱许受苦呀。 这仨小王八蛋可还未动手呢,已是被连忙赶来的陈译,三脚踹翻在地了,这会儿正打着滚呢,又是好一顿地惨嚎声道出:“啊!疼疼疼,我的小腿子!我的脑袋!” “你们是谁!竟敢在祠堂动武!”姜財惊怒道。 “二叔!他们不也要在祠堂动武吗?!怎的不见你管管他们?!”姜婧指向那仨小王八蛋,同姜財夺声道。 “你们姜家莫不是要造反?!”姜老头怒道,又是接连几声“咚!咚!咚!”作响,他那拐杖差些未将地砖砸个窟窿出来。 却见陈译三人自顾自地朝各自的爱许走去,并未理会台上的父子二人,怒便怒吧,骂便骂吧,待会儿再来好些地教训教训你们!三人同是想到。 要说最为甜腻的,还属泗娘同姜泸二人,这会儿可算盼到他了,亦是一股脑地钻入了他的怀中,怕是不愿在离开了。 可泗娘是个心善的主儿,倒是并未有多厌恶那三兄弟,只是自觉有愧,自己本就为窑中女妓,遭罪受苦也好,挨骂挨打也罢,都是活该的。 泗娘如此这般想着,可姜泸却是不然,哪能容自家丫头受这委屈呀!当下便是怒道:“欺人太甚!我们姜家可容不得你们!要是识相便快些离开吧!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大胆!你一个下家的小辈罢了,竟敢如此无礼!”姜財斥道。 “呵呵,反了呀!江洲的下家是要反了呀!”这姜老头或莫不是被气傻了?!怎的还笑起来了呢? 方才忍了好一程的泪水,此刻终是尽兴的流了出来。 话到伤心处,自是泪先流,恰逢如意郎,畅快泣一场。 陈译亦是许久未见她落泪了,当下气愤至极不假,可再瞥眼怀中的佳人,如此娇滴滴的她,着实难得一见。 泪水淌在面儿上,又是被她摇晃着小脑袋,尽数擦拭在了陈译的胸膛上,衣襟早是寖湿了一片。 又是抬眼望向他,两双大眼眸子正闪着泪光,小鼻头亦全是红了,瞧着倒是怪可爱的,惹人怜惜。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见着来人又闭嘴了。 逐渐的,慢慢的,竟是从愤怒变为了惊诧,直至最后面面相觑,皆是一副惊恐的神色。 莫不是见着鬼了?!怎的会转变如此之大呢?! 但见陈译抱起姜禛,缓步朝姜老头同姜財二人走来,临近身前方才做声道:“让位!” “是是是……”姜老头连忙应道,而后便是起身,挪着步子站于一旁。 陈译落座其上,怀中的姜禛仍在埋头哭泣着。 完了呀!今儿算是他们爷孙几个不长眼,撞刀口上了! 独坐于左侧席位上的姜財,亦是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本欲下跪行礼的,却是被陈译出声制止道:“毋须!” 他们父子俩皆是入过宫,讲过课的,自是眼熟陈译的,却是万万没想到呀,五王之一的武侯王,竟是在这江洲姜家! 眼下再瞧武侯王这意思,是想隐藏身份?不想被他人认出? 没的法子,只得顺着呀。 “哎呦喂……”姜袁被他的两位弟弟搀扶起身,可是好一顿地摇头晃脑呀,身子骨似都要散架了一般,方才陈译的那一脚可是踹疼他了,这会儿子总是说不出地难受。 又是一阵咳喘声递出:“咳咳咳。” 他倒同姜禛那丫头一般,想一出是一出,又是一声“奶奶的!”骂道,而后很是凶狠地凝着陈译。 真是不识时宜呀,也不看看你家爹爹同爷爷都给人让位了,怎还瞧不出个所以然呢?!当真没点儿眼力见的!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姜度黎同姜聂靳两兄弟亦是帮腔道。 又晃了晃眼,竟是瞧见怵愣在一旁的爹爹同爷爷,甚是奇怪! 姜老头可是位老奸巨猾的主儿,自知已是惹着武侯王了,保不齐是无法善了了,当下竟是打起了弃车保帅的小算盘,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却是不懂的。 “放肆!你们几个臭小子还没完了?在人姜家还如此没大没小的,掌嘴!”姜老头怒道。 姜財亦是精明的,自己出手教训总比武侯王亲自出手好呀,心领神会后,忙不歇地下场打圆道:“你们几个臭小子!找打!找打!找打!” “啪啪啪!”一连三个巴掌扇去,闻着倒是清脆的,转头再见这仨小王八蛋早是捂着脸儿了。 虽赏了自己仨儿子一抹红,却仍是心有余悸,生怕陈译再为动怒,又是骂道:“无用!无用!无用!” 他们今下且算是栽了,好巧不巧的,竟动了武侯王的丫头,不运呀,不运! “爹爹,您这是……”这仨小王八蛋可是纳闷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明所以,不明所谓。 自己的爹爹莫不是犯傻了?那蛮妮可还在台上坐着呢,uu看书 wuukansh.怎不去扇她几巴掌,却跑来扇自己儿子,这是几个意思呀? 他们三兄弟不解,一旁的泗娘姜泸等人亦是看傻眼了,难不成是在唱戏? 虽是见着那仨小王八蛋挨了嘴巴子很是畅快,可这父子俩人亦不是什么好人,望着便是来气。 姜禛攥着陈译的衣袖,似仍有不甘一般,委屈道:“译郎,就是那老家伙说要打瑶瑶嘴巴子的,还有他,他也想打瑶瑶嘴巴子。” “这,这,武侯……”他差些便将陈译的身份道明了,幸在被陈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连忙改口道:“方才皆是误会,误会。” 姜老头亦是连忙帮腔道:“对对对,误会,皆是误会。” 方才那股子嚣张劲儿,早是不现了,在陈译面前可是有够谦卑的呀,俨然一副伺候主子的模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74章 但闻3声闷响 可惜呀,周遭可有好几双凶目瞪着他们呢,怕是想跑也跑不脱了。 “误会?我看不是误会吧,分明就是你们成心的!”虽不明现下是怎个回事儿,可杨倝早是心头来了火气,定是不愿就此作罢的。 “你方才还说要好些教训教训三妹呢!”姜婧附和道,她是个聪巧的,眼瞅着便是这俩人忌惮陈译,三妹的郎君是何身份她可管不着,只想好好惩治姜老头等人一番。 “当真是误会呀!当真呀!”姜老头这会儿的面相可是丑了些,眉目都拧巴到一块儿了,寻不出他是悲还是怒,或是皆有吧。 泗娘揉了揉眼眸,而后轻挑起指尖,在姜泸的耳边似搔似弄着,安慰道:“泗娘无事了,泸郎快些笑笑吧,泗娘可不愿见着泸郎愁眉苦脸呢。” 泗娘到底还是太过乖巧了,明明方才涕泗滂沱的是她,最该被抚慰的亦是她,可眼下却是待心绪平缓后,转而安慰起了姜泸。 若得此女,夫复何求。 雨后的第三天,杨梅似也清甜了许多,于舌尖之上流转回甘,别说有多馋人了。 都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便是青儿了。 既得为姜禛打点书斋笔墨,又得不时牵着姜善远,在小梅林中嬉戏,可是累着她了。 “善远弟弟,你可得吃慢些,切记切记,杨梅胡定要吐出来,可莫要吞下去了。”青儿同个老妈子一般,处处留心,处处留意,生怕姜善远有个什么不妥。 “好,善远晓得。”还是那般的稚气,圆嘟嘟地小嘴巴子,一张一合,不会儿便将杨梅吃了个精光,满嘴的甜泌着实爽人,高兴道:“好甜,好吃,青儿姐姐不吃吗?” 青儿捧着双手,接着自姜善远小嘴中吐出的核胡,回道:“姐姐不吃,善远可要多吃些。” 除姜禛外,这小娃娃又多了位亲近的人,便是她青儿了。 “好甜!”奶声奶气地话儿道出,可要比这林中的鸟儿啭啭更为悦耳。 姜善远晃了晃小脑袋,自地上爬起,再瞧一眼他胖嘟嘟的脸儿,似嘴中含着什么东西一般,青儿亦是伸手轻戳了戳他的面颊,小娃娃可爱便可爱在这儿了。 “嘻嘻,青儿姐姐,痒痒。”这笑呵呵的样儿着实讨人喜欢,青儿亦是打趣道:“是吗?那姐姐可是寻到善远的痒痒肉了。” 小姐姐尚在同小弟弟一块儿玩耍着呢,却闻远处梅林外递来了一阵喧哗。 打本家来的仨小王八蛋,昨儿个可是落着痛楚了,尚不明所以呢,却被自己爹爹一人扇了二三十个巴掌,这脸儿早便是开花了。 可劲儿地惨叫道:“哎呦喂,牙!我的牙哟!”姜袁可没半点儿做大哥的样儿,竟还需俩弟弟搀着,明明是挨了嘴巴子,又不是挨了板子,关走道什么事儿呀? “他奶奶的,真真是撞鬼了!咱们爹爹同爷爷定是被鬼缠上了。”这话儿若是被姜老头父子闻见,保不齐又得是一顿教训。 “不错不错!真是邪乎!哪有扇咱们嘴巴子的道理呀!”他们这两天可尽是顿顿吃粥了,嘴巴子那叫一个疼呀!吃啥都不得劲儿! 昨儿个他们走后,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亦是不好过的,姜禛这妮子可是记仇的很,仗着自家郎君乃是武侯王,便也得瑟了起来,差些未将姜老头的白髭全扒光了。 而那姜財亦是被她赏了巴掌的,无奈呀,谁让人家攀上武侯王了,只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忍着呗。 如此一幕瞧见可着实稀罕,泗娘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此前那般的凶狠劲儿哪去了? 他们父子俩在陈译面前可是不敢不敬的,那可是武侯王呀!莫要看他性子不同文王或儒王那般怪癖,可这胆儿却是十足的肥呀!当年老皇主尚在之时,竟敢当其面儿赐皇宠白绫,真真是位不带怕的主儿。 无奈呀,不单挨了嘴巴子,更是在众多小辈前丢了面儿,他姜老头往后算是没脸儿见人喽。 末了,同他儿子姜財窝缩在屋头内,可都一整日了,谁来也不见,谁来也无出。 姜財的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早些时姜袁三兄弟前来送饭,亦是不愿开门的。 倒也不是不愿相见,而是无颜相见,倘若被自己儿子问起这脸怎的肿了?这脸怎的花了?他又该如何作答呢? 丢人哟!着实丢人哟! 姜老太太虽不待见姜老头,可到底也是冤家,你争我夺数十载了,彼此早是熟络不过的。 自打随子贬于江洲,她便是安心了,亦是断了念想,了了旧缘。 一句“往后再无牵挂”道出,便算是解脱了。 心头无悲怨自是大度,这不,将吴妈妈支走后,她便给姜老头送饭去了。 姜老太太正拎着食盒,可是再腾不出手敲门了,罢了罢了,那便吼一嗓子吧,提声道:“我说老于头呀,你这把自己关屋头里是几个意思呀?” “庆妮子?!你可莫要来烦我!走走走!”姜老头这脾气可是不见好的,人家好心为你送饭,你还如此不给好脸儿,饿着吧!活该! 姜老太太亦是不惯着他了,将食盒往地上这么一撂,便是甩屁股走人了,临行前怨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就你老于头这德行,我还不伺候你呢!” 这二位可都是倔驴脾气,姜老太太方才离去,这姜老头又是轻掩着门帘,朝外张望了许久,但见四下无人,这才将地上的食盒拎进屋。 不就是一顿饭嘛,瞧这鬼鬼祟祟的稀罕样儿,至于吗? 待他将食盒打开,登时便有菜香味儿飘出,他早是一日未食了,眼下正滴溜着哈喇子呢。 哟!桂花鱼,西湖的小油包,还有各色小食,看来那庆妮子对自己倒是不赖嘛,姜老头如是想到。 这仨小王八蛋可真是欠收拾,昨儿个刚是惹了武侯王,他们那脑袋还在便已是万幸,现下竟又去调戏姝瑗,当真不怕死呀!这若是被文王撞见了,那还了得?! 姝瑗定是为奴为婢惯了,眼下文王尚在寝居之内,补足中觉,她本有的闲时能够憇息一番,却是溜达入浣衣局,为文王洗衣裳,真是不嫌累呀。 或是在意他吧,跟随久了,眼里可全是他的身影。 回眸时的相望不语,宠幸时的酥麻甜腻,如此种种,皆是拨着心弦,扰着思绪。 或许,自己已离不开他了。 这儿尚在寻着皂角呢,却闻一阵“咣当”的摔门声作响,差些未将手中的捣衣杵丢到地上。 回身瞧去,可不正是那仨小王八蛋嘛。 这一脸儿的歹样,还是那般的欠揍,还是那般的猥琐。 姜度黎挪着步子,不时亦会吞咽着口水,瞧这色咪咪的样儿,指定在惦记些淫邪的东西,兴奋道:“大哥,这便是你说的美人?瞧着果真不错呀!” “嘿嘿,正是她,老子可是留意许久了,如何?大哥可未欺你吧?”姜袁笑回道。 只见姜度黎扭动着身子,似在活动筋骨一般,而后竟是退去了上身的衣衫,望向姝瑗的眼眸亦是愈发饥渴。 见状,姝瑗似也慌神了,忙不歇地向后退去,不时挥舞着手中的捣衣杵,怯怯道:“你们是何人?!休要过来!” 好色之徒亦是有差,如汪烨千牙金那般的,喜好寻欢作乐,讲究乐得自在。 而同这仨小王八蛋一般的,则喜好硬掳强掠,人家小姑娘越是不愿,u看书.ukashu.cm 他们反倒越是来劲儿。 再瞧眼前的姝瑗,俨然一副下人扮相,定是这江洲姜家的婢女了,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三文钱一两肉的贱命,竟还敢对主子们露凶?!当真有几分脾气呀。 “呦呦呦,咱可是你们姜家的贵客呀!怎的?!你还敢动武不成?!”姜袁嗔怪道。 “不错不错,我喜好这丫头,可惜呀,却是不懂待客之道。”姜聂靳亦是卸下腰束,退去上衫,而下正缓步朝姝瑗靠近。 “你们……你们……休要过来!”但见姝瑗高举着捣衣杵一顿乱挥,她定是害怕极了,挥舞之时眼眸已是阖上,又闻“砰砰砰”三声儿,倒是沉闷了些。 再为睁眼时,却是瞧见这仨小王八蛋正抱头鼠窜,嘴中哀嚎道:“啊!我的脑袋!” 幸在歪打正着,趁这仨小王八蛋昏头巴脑之际,姝瑗亦是未呆愣着,端着裙裾,连忙向外跑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75章 霸道不过文王 经了昨儿个事后,陈译的身份可是愈发地引人好奇了,姜家四姐妹闲时无趣之时,亦会聊起这茬儿。 都讲女儿家的心思细,亦是好琢磨,可再瞧瞧这几个丫头,竟全是瞎琢磨。 讲是什么京城下来的贵人,或是那位高族大家的少爷,姜婧这个做姐姐的,这当子亦是没的谱了,甚者讲他是什么皇宫内的官大人。 自泗娘同姜沈看来,着实夸大了些,那宫中的官大人岂是如此随意便能攀上的,必不可能! 可只有姜禛知晓,自己大姐所言极是,她那郎君还真真是为官大人,而且那官还不是一般的大,只怕说出来要令她们吓破胆了。 此前可还一直同陈译有所隔阂,往日被自己唤作木头的译郎,竟是五王之一,这让自己往后还怎的同他撒娇呀?!还怎的同他耍小性子呀? 身份有别,自会变得陌生许多。 幸在陈译并未气馁,她的种种念头,或不安,或担忧,已是被他的一句“瑶瑶,你便是正妃,你便是我的武侯妃”所打消了。 眼下可正乐呵着呢,咧嘴嬉笑之间,这满口的皓齿亦是能瞧个仔细,眼眉弯弯似正月的月儿一般。 这人若是欢喜的,所顾之处便皆是美好的。 她可正坐于凉亭中,晃悠着小脚丫子呢,悠哉悠哉,惬意无比。 “三妹妹,你这嘴可都要咧上天儿了,到底在惦记啥呢?竟能乐呵成这样。”姜婧询道。 “嘻嘻,无事无事。”姜禛言不遮喜,嘴上无事,却是心中有事,七月夏时的花开花落映入眸中,但凡美好之处,皆有他的身影。 “妹妹定是惦记着她那郎君呢。”泗娘亦是乐得瞧见她如此欢喜的模样,故而打趣道。 她自己又何处不是如此呢,每每见着流云上的繁星点点,便会想起彼时姜泸对自己说的那句:“泗娘,你的眸中藏着我的整片星空。” 待小韭忙不歇地赶来,四姐妹方才收声,瞧她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儿,若是被周氏或姜老太太瞧见,保不齐又得挨训了。 这回倒是例外,竟并非为自家娘子而来,而是为了姜沈,但闻小韭忙说道:“二娘子,杨郎君来了,说要见您。” 闻言,姜沈这静雅佳人亦是坐不住了,随意招呼句“我先去了”后,便是踏着满园的鸟语花香奔了出去。 郎君执手时的温柔,便是穷困住佳人的镣铐,令其不愿离去,不知去留。 心慌慌,心茫茫,并非因了惧意,而是因了在如意郎面前的羞涩。 女儿家的性子虽是矫情,可郎君愿伴其一同墨迹,如此倒也无妨。 磨磨唧唧好半晌了,他俩可算是牵手了,入触之时虽是紧张,但而后的温热亦是令二人的心头甜腻不已。 姜沈的身段倒是不差泗娘多少的,同是婀娜多姿,摇风摆柳,可她那郎君却是个斯文的主儿,单单只想同她携手共赴夏色,再无他念。 晌午后的合欢叶儿瞧着翠绿,总总能寻见几滴露珠,二人坐靠在树荫下憇息,这小手儿亦是未松开过。 太过惬意可是不好的,没来由地惹人乏倦,迷迷糊糊之际,她歪斜着脑袋,枕在了杨倝的肩上,到底还是伴在郎君身旁安稳呀,这会儿子早是阖眼憩息着了。 如若梦时带笑,那这梦,想必定是极美的。 偶间低头望向她的睡颜,还是那般的静美,画中佳人三千,亦不比身旁的她来的貌美。 她的丹唇很薄,若讲是樱桃小嘴亦不为过,女儿家唇珠之上的那一抹粉嫩,便同她们的心思一般细腻。 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阖眸静思美,夏光衬伊甜。 单单瞅上一眼都是如此的诱人,杨倝可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可惜呀,不运呀,刚欲决心抬手抚唇,却闻远处一道叫嚷声道出:“救命!” 寻声望去,正是自浣衣局内逃离的姝瑗。 待文王补足中觉后,提壶满了杯醒茶,涩是涩了些,可如此方才能剔除倦意,使人清醒。 眼下姝瑗不在,文王自是察觉到了,倒也并未在意,估摸着便是去劳作了。 姝瑗是个愿吃苦的,文王虽有想过免去她仕女的身份,赐个侧妃什么的,可到底还是有所顾虑,思前想后许久终是未曾言过。 当年同袖天女一别便是焚心了,而今再无他事能比自在重要。 尚在小抿着醒茶呢,却闻屋头外一阵脚步声递来,甚是急躁,抬眼便是瞧见姝瑗那慌张的模样。 她定是受惊不浅的,见着文王似见着救星一般,竟是主动扑到了他的怀中,早没了以往那般低贱的作态。 “有歹人想玷污贱婢!”虽是未有哭腔,但闻着声儿却是颤抖不已,两只小手儿更是紧攥着文王的袖袍不放,怎怎瞧着都似只受惊吓的小猫一般。 她倒还晓得称自己为贱婢,可眼下的所作所为,哪哪像个下人能做出来的?这若是被宫内那些古板的老贵人瞧见,指定得赏她好一顿打的。 可打奴才也得看主子呀,文王当真是有够宠她的,不单丝毫未有在意,更是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无事,无事。” 又是只手探出,将本就在自己怀中躲藏的她,搂至胸前,这会儿二人的心跳皆是可闻。 待凉风近身,扫去了背脊之上的冷汗,文王又是伸手为她缕顺了青丝,这才将心绪平缓,抬眸望向了文王。 或是察觉到自己方才那般的无礼,她又是连忙抽身,欲从他的怀中离开,嘴上还不忘歉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无意冒犯文王,还请文王恕罪。” “既是来了,那便莫要走了。”文王回道。 正如他所述那般,姝瑗早是逃不掉了,她的纤腰可还被文王搂着呢。 自先前的惊恐,到现下这般的亲腻,如此落差可着实太大了,姝瑗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只得呆呆地望向文王。 好半晌后,方才言道:“如此当真好吗?!贱婢被文王这般宠幸……当真好吗?!” 文王位是霸道的主儿,那怕往前了算,即老皇主在世,亦是无人能管的了他。 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图的就是个逍遥快活。 但闻文王冷声道:“你一个贱婢!莫不是想教我对错?!” “贱婢不敢!贱婢并非此意!”姝瑗瑟瑟道。 至此,文王再未理会姝瑗,继而自顾自的环抱着她,姝瑗亦是踌躇了许久,待得茶温散去之时,方才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胸上。 这仨小王八蛋可是不熟姜家的,方才好一顿地瞎转悠,竟是误打误撞寻去了四春阁,好巧不巧地撞上了正在赏花听鸟的珺如同靖王,珺如可是不待见这仨小王八蛋的,见着便是好一顿地骂嚷:“你们仨个小王八蛋!” 都指着鼻子骂了,这能忍?!眼瞅着便欲动手了,却是比不过对面人多呀,这才一晃眼的功夫,竟是见着姜禛同陈译这俩冤家了。 他们晓得这俩人连爹爹同爷爷似都忌惮三分,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莫要招惹这俩人的好,不然,保不齐都得被自己爹爹打嘴巴子了。 单单撂了句“你们等着!来日方长!”后,便是撒丫子跑了。 “哼!这仨小王八蛋溜的倒是快!”姜禛牵着陈译的手怨道。 眼瞅着同是郎君与爱许,可人家早是携手同行了,再瞧瞧自己这儿,却还连小指头都未碰上呢,珺如又是埋怨道:“四哥哥果真无用!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姜禛虽同姜老太太提了一嘴,uu看书 ww.ukas欲赶走这一家子讨人厌的,可到底是自本家来的人,如此无礼定是不妥的,姜老太太为难道:“瑶瑶莫要动气,那死老鬼就是那般德行,早是大半辈子过去了,改不了的,咱甭理他们便是了。” 所言不假,赶是赶不走的,你一下家的小辈,不单单扇了人家两位长辈的嘴巴子,且还相安无事,未遭报复,怎的还不知呢? 攀了个王爷可是多少小姑娘家天天想,夜夜盼的美事呀,你姜禛可就偷着乐吧。 “译郎,那你说瑶瑶是你的武侯妃,那瑶瑶以后可是要虽译郎入宫?”姜禛躺在栈桥边的廊座上,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望着陈译,同他询道。 “去留与否,皆可。”陈译回答。 他同自己大哥关系甚差,是否回宫,而今他也拿不定主意。 文王同姝瑗尚在腻歪着呢,这仨小王八蛋又是寻来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76章 怪癖不过文王 瞧着倒是怪稀奇的,如此亲腻的抱着一位婢女,是要做甚? “喂喂喂,我说你,快些将那婢女放开,她可是咱仨先盯上的。”大哥姜袁急道。 “不错不错,你可要讲先来后到呀。”二弟姜度黎附和道。 再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这男子,单单身着一席松垮的袖袍,这袒胸露乳的样儿,若讲是风流倜傥花花郎,亦不为过。 见他许久都未回话,三弟姜聂靳又是开口催道:“你怎的还不将那婢女放开,都说了她是咱仨先看上的。” 这仨小王八蛋定是不知的,他们面前这男子正是文王,都讲五王之中性子最为怪癖的,便属他文王同五弟儒王了,如此境况,殊不知文王会做何应对。 姝瑗这会儿子正在文王怀中躲藏着呢,她倒是安心的,有文王护着她,宠着她,她便是万事不惧的。 她是如此这般想着,却是未曾料到,文王下一瞬便是弃她不顾了。 “好。”文王回道,言罢又是将手自姝瑗身上撤下,并未再抱着她,单单容她孤零零的靠在自己身上。 “怎的会……为何……”姝瑗不可置信的望向文王,他竟如此便将自己弃了,一双大眼眸子眨巴了几下,不会儿便有泪花闪现,好不可怜。 “哟!你小子倒是识相,不错不错,待咱仨同她寻欢作乐一番,再让给你亦是无妨。”大哥姜袁乐得。 二弟姜度黎招了招手,似是不待一般,催道:“你这婢女还磨叽什么呀?!未闻见你家主子的话儿吗?!还不快些过来伺候咱仨,麻溜的!” 她的泪水很稠,伴着轻细的哭声儿,点点滴滴落在了文王胸上,自他的肌肤之上淌过,很冷。 带着哭腔的话儿道出:“当真……不要贱婢了吗?” 文王虽已撤手,可姝瑗扔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倘若此刻文王命她松手,她怕是不会从的。 幸在文王未有。 但闻文王做声道:“我改主意了,这婢女我不打算让了。” “什么?!”大哥姜袁惊怒道。 “找死!你当真找死!”眼瞅着仨小王八蛋便欲挪步上前,似要强抢一般,可文王却是如若未闻,竟是自顾自地同怀中的姝瑗亲腻了起来。 但见文王伸手而出,轻抚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脑袋缓缓抬起,让她看着自己,亦让自己能够瞧见她的哭相。 今下她的妆容并不浓重,单单几笔眼眉勾勒其上,小嘴巴子亦是抿了几口唇纸,一抹丹红浮现,尤是诱人。 现下却早是晕开了大半,哭花了素雅的净妆,却更添一丝凄美。 即使为哭相,却仍是那般秀美,楚楚动人之下,尽显女儿家的娇羞同柔弱。 文王低头而下,来到了姝瑗嘴边,凝着她,似在探寻着什么一般。 她却是哭啼未停,不时亦会抽泣几下,满面的泪水早是将她裹成了一个泪人,哪哪瞧着,望着,都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尤为惹人怜惜。 一阵忽而的温热,打断了姝瑗的哭声,越是亲腻越是不能自已,身子亦是逐渐地瘫软,很是恬逸。 故意弄哭自己,故意令自己难堪,这便是他想要的吗?姝瑗在心中思量到。 娇柔依旧,阖眸静待,唇齿相亲,躁心不已。 姝瑗似娇似喘地气息,打在了文王面儿上,舌尖滑过唇齿之时,亦会令她酥麻不已,早是没的力气再做反抗了,软趴趴地靠在文王怀中,任由他欺弄着自己。 一旁这仨小王八蛋早是看傻眼了,竟是当着他们的面儿亲腻了起来,面面相觑之下,全是呆愣住了。 再瞅眼这架势,好家伙,有一手呀,瞧把人家小姑娘骚弄的满脸潮红,不住的露羞,这身子骨得是水做的吧?! 这仨小王八蛋今儿个算是有幸,赏了出春色戏,满满的眼福不说,更令他们暂且逃过一劫。 可暂且终究是暂且呀!待转暮之时,大伙儿齐聚客堂进食用餐,他们仨可又是栽了。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这会儿都在,轻捂着脸儿,似不愿被他人瞧见一般,可尚未入座呢,竟是“咣当”一声跪了下来。 面前可不正坐着文王嘛,再晃晃眼,瞧瞧一旁,好家伙,那不是靖王嘛!他怎的也在呀!不远处那儿还坐着个武侯王呢! 可真是活见鬼了!离屋用顿晚食罢了,竟能撞见三位王爷,这江洲姜家究竟是何来头?!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甚是不解,甚是惊恐。 “爹爹爷爷,你们这是做甚?!你们这……”这仨小王八蛋尚未言罢,却是他们的爹爹同爷爷呵道:“还不快些过来!”“跪下!” 可是不敢怠慢呀!眼前那可是三位王爷呀,稍有不慎便要掉脑袋的。 眼下这一幕可着实滑稽,姜家等人早是落座桌案前了,可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还有这仨小王八蛋竟是跪在了文王面前,又是叩首又是拜礼的,真真有够稀罕的。 他俩定是慌神了,竟是差些便将文王的身份道出,好在被陈译的一句“毋须!”给打断了。 临近嘴边的“王爷”二字,立马便是吞了回去,连忙改口道:“微臣见过官大人!微臣见过官大人!”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算是见过大的未见过小的,倘若他俩知晓这屋头内不止三位王爷,还有一位公主存在,怕是又得好一顿地跪拜行礼了。 除姜禛外,余下的姜家众人皆是脸露疑惑,他们早知陈译的身份不一般,却是不曾想到,同他一块儿来的这两人,似也不简单呀!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那可是正五品的高官呀,能被他俩唤作官大人,那这官得有多大呀?! 姜老头可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去什么江洲姜家呀,老老实实再本家呆着不舒坦吗?! 头一天便是惹了武侯妃,而今自己这仨不长眼孙儿竟又惹了文王,该死呀!该死呀! “啪!”的一巴掌扇出,差些未将姜袁的牙齿打飞两颗,这力可着实不小呀,但见他捂着面儿,同爷爷求饶道:“孙儿错了!孙儿错了!爷爷您老人家便饶过孙儿这一回吧。” 身旁的姜度黎同姜聂靳俩兄弟,亦是不好过的,被他们爹爹姜財,一人甩了好几个巴掌,这脸儿呀,早是肿的未有人样儿了。 姜老头又是会爬到文王脚边,哀求道:“官大人,官大人,您看这仨臭小子,微臣已是教训过了,还请官大人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呀。” 他倒是想的美,但闻文王冷声道:“斩了!”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皆是惊诧不已,好歹也是俩正五品的高官呀,怎能说斩就斩呢?! 陈译等人的身份,更是愈发引人在意了,如此年轻便为官?!莫不是达官少爷?! 姜老太太可是不愿如此的,到底还是本家下来的人,若是在他们江洲姜家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亦没的好日子过了。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正跪地求饶呢,看书 .uuanhu.co 姜老太太已是挪步到了姜禛身侧,晓得她那郎君好说话,同那位官大人更是熟络,而下便是言道::“瑶瑶呀,你看可否帮那老于头求个情,他们若真是有个什么好歹了,那咱们姜家往后也不好过的。” 姜老头这一家子都是讨人厌的,姜禛更是巴不得赶他们走,可眼下姜老太太却是出面求情,这可令她为难上了。 日里就属祖母最是疼爱自己,打小了算更是哪哪都惦记着自己,这个面儿定是要给的,略做思绪后,回道:“祖母安心,瑶瑶懂的。” 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撒起娇来倒是蛮可爱的,不时冲陈译瞥去个小眼神,拽着他的衣袖晃呀晃的,摇呀摇的,她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陈译可是明了的。 “官大人呀!官大人呀!求求您高抬贵手呀!饶过我儿一命吧!”姜財哀求道。 一旁那仨小王八蛋更是急哭了,万万没想到呀,方才来江洲姜家没几日呢,竟是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77章 心愁还需苦酒 屋漏偏逢连夜雨,讲得便是这仨小王八蛋了。 尚在哭嚷着求饶呢,一迭声儿的“官大人饶命”道出,没的半点儿用,文王还是那般的冷漠,甚者都未正视过他们一眼。 青儿正牵着姜善远的小手儿行来,临近客堂时,却是闻见一阵颇为熟悉的声音。 “是你!”青儿指着姜袁的鼻子惊道。 当日若不是汪烨同千牙金出手相助,她保不齐便要被这歹人掳走了。 珺如可是尤为疼爱青儿的,连忙上前询道:“青儿青儿,怎的了?!” 待青儿将当日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后,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可算是傻眼了,怎就如此不运呢?!怎就什么歹事赖事都让他们遇着呢?! 他们是心悸不已,可珺如这儿却是来了火气,可劲儿地嚷嚷道:“斩了斩了斩了!” 姜袁这倒霉催的,他定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过随意沾花惹草罢了,可这花儿哪哪都是有主的,真真是怕死碰上送葬的——倒霉透了! 一连几个嘴巴子抽在自己脸儿上,忙骂道:“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而后又是同文王求饶道:“官大人饶命!官大人饶命!” 一旁的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亦是附和道:“官大人饶命呀!孙儿们可都知错了!” 珺如牵着青儿的小手儿,轻快着步子行到姜老头父子俩身旁,满面的怒意早是蹬上眼眉了,骂道:“你们俩真是无教!也不好好管管你家这仨小王八蛋!” 他们这一家子,今下算是丢人又丢面了,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害不害臊! 幸有姜老太太为姜老头求情,再由陈译出面劝道:“三哥,杀头就不需了吧。” 文王本就是位冷肃的主儿,他想做的事儿,他想杀的人儿,可是没谁能劝住的,再加有珺如这妮子在一旁煽风点火,今夜这晚宴可是有够乱的。 陈译拉上靖王,两人可是好一顿地劝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这才令文王改口道:“不斩便不斩!”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这悬上嗓子眼的心,可算是稳下来了,一旁那仨小王八蛋亦是如此,早是惊出一身冷汗了,衣裳更是湿漉漉地,似方才自雨中归来一般。 连忙谢道:“谢官大人不杀之恩!写官大人不杀之恩!” 他们倒是想简单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见珺如这丫头,东瞅瞅,西瞧瞧,不知再寻些什么。 不会儿便说道:“不杀头也行,但!你这仨小王八蛋得去挑金汁!你们俩管教有失,更是该罚!你们便在这姜家打杂吧!” “可行。”文王接道。 闻言,这讨人厌的一家子皆是愣在当场,挑金汁?!打杂?! 罢了,罢了,有什么比保住脑袋更重要呀,虽很不情愿,但当下还是应道:“微臣遵命!”“小人遵命!” 他们过几日可还得回京的,眼下看来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没的法子呀,只能先应付着,待这几位王爷走了,再做打算。 他们这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可惜呀,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这都第三日了,文王同靖王还在姜家呆着,燕无桃的身子方才痊愈,还得再歇上几日。 而那仨小王八蛋亦是挑了三天的金汁,可差些未臭晕他们,都讲什么木樨香,这哪哪能论做香呀?! 担子挑在身上更是难受,肩颈处早是落下印子了,每每出街便是烦气,可劲儿地骂道:“天煞的,咱早知如此,便不来这江洲了!” 而陈译等人,姜老太太更是不敢怠慢,什么好食的,什么舒坦的,可都给这几位爷伺候上了,又是连忙同周氏,崔氏叮嘱道:“可莫要惹着那几位爷了!” 倒是姜老太太多心了,一般的小事琐事,这几位可都不会上心的。 姜禛这几日尽是粘着陈译了,早早地闻着鸡鸣声作响,不会儿便可闻见她轻快的脚步,嘴中嚷嚷道:“译郎,译郎,瑶瑶来看你了!” 待戌亥交替之时,女儿家早该是回闺就寝,可她却仍是念念不舍,似尚未同陈译玩个尽兴一般。 离开之时亦是扭扭捏捏的,赖在陈译身旁可劲儿地怨怨道:“怎的如此快便天黑了呢?!瑶瑶可还未同译郎玩够呢!”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陈译拽了回去,而后又是好一顿地言语,这才将她哄上榻,真真是位麻烦的人儿。 临行前恰逢小韭行来,本打算为自家娘子点烟熏的,却是瞧见娘子那扭扭捏捏的稀罕样儿,睡个觉竟还需他人哄着,似个孩提一般。 待陈译离去后,小韭入屋为姜禛打点好驱蚊各类,而后轻笑道:“娘子呀,您可真是变了呢。” 自知小韭这是在打趣自己,莫不是方才自己撒娇的丑样儿,都被她瞧见了?!当下亦是又羞又怒道:“小韭,你敢嘲笑我!” 揣着不舍同期待一同入眠,第二日的暖阳方才升起,她又似打了鸡血一般,可劲儿地忙活着。 待女儿家的梳妆打扮完毕后,可不又是活脱脱的一位俏丫头嘛,搭着嘴中的歌声儿,轻晃着小脑袋,发上的瑶光流苏“叮叮”作响,甚是悦耳。 一嗓子高声道:“译郎!”差些为将隔壁的文王同姝瑗惊醒了。 昨儿个姝瑗似是闹情绪了,侍奉归侍奉,却全没了以往那般的上心,满茶也好,补觉也罢,皆是带着点儿小性子。 估摸着便是头些日,那仨小王八蛋寻来时,文王竟是弃她不顾,仍耿耿于怀呢。 文王亦是未惯着她,一个仕女罢了还敢如此?!当下便是赏了她一巴掌,哭倒是未哭多久,只是再望向他的眸子,似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出门前却是瞧见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了,这会儿正为篱笆院浇水呢,不时嘴上亦是碎碎念道:“该死!该死!如此不运之事,怎怎就尽让咱撞上了!” 今儿个她会如此开心倒也正常,这会儿正携手同陈译走在街肆上,寻寻笔墨,馋馋小食,甚是惬意。 方才溜个弯,扭头便是望见燕无桃同嵇乐语二人。定是大病初愈,走道方才如此不稳,又是一个踉跄,差些跌落在地,好在被身旁的嵇乐语搀扶住了。 燕无桃却是并不买账,即便这几日下来都是他在照顾着自己,可待他还是那般的冷漠,连忙将他推开,斥道:“休要动我!” “燕郡主,你的身子可还有碍呢,不应出门,还是快些同我回去吧。”嵇乐语关切道。 以往的亲称“桃桃”已是唤不出口了,自那日之后,嵇乐语便已是无法自信面对燕无桃了。 无奈,心头仍是有她,即便被她千般万般拒绝,可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燕无桃也是奇怪,非要吃什么小桃酥,嵇乐语为她买回,她又不吃,定要自己亲自去买,李巳亦是劝不住她,如此晃晃悠悠便是出门了。 陈译见状忙唤道:“桃桃!”而后便牵着姜禛的小手儿行上前去,他倒也未落着什么好脸儿,被燕无桃埋怨道:“译哥哥,你这些日可都未来看过桃桃呢!” 再瞧眼下二人正牵手同行,uu看书 wwuukanshu这十指紧扣的样儿着实有些亲密,难怪未来看望自己,原是和这蛮妮勾搭上了。 燕无桃转身便欲离开,却是被陈译留步道:“桃桃,你身子尚且有碍,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用不着译哥哥管!”撂了句话儿后,便是抚墙离开了。 她这背影可着实有些落魄,身子上落下的病疾好医,可这心里的病却是无药可医。 嵇乐语亦并未理会姜禛二人,连忙随在燕无桃身后,生怕她在一个晃悠又是倒地了。 这俩人方才是真冤家,剪不断理还乱,走了一路却也并未回五洲府,而是行临了酒肆门前。 既是心愁,还需苦酒,她可是不善酒水的,身旁的嵇乐语亦是忙劝道:“桃桃姑娘,莫要动酒!”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78章 再遇花花3郎 无奈呀,陈译亦是没的法子,终归还是打小玩到大的,见着燕无桃如此低落的神情,可着实令人担忧呀。 若她直接行回五洲府,早点儿歇息倒也无事,怕便怕她一时糊涂,寻去什么酒肆买醉,如此可不妥。 那地儿可是鱼龙混杂,亦不乏泛泛之辈,压根便不是姑娘家该去的,若再惹上个什么歹事赖事,回去被董贵妃知晓了,定轻饶不了她的。 陈译还真是猜对了。 燕无桃一路蹒跚,借着黄昏时的寂寥,同入夜前的微凉,跌跌撞撞穿过好几条巷子,终是临了这南花楼。 身后的嵇乐语愣是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就是劝不住她。 单单撂了句“你走!休要管我!”后,便是迈着大步进入其中。 燕无桃落座酒案前还没一会儿,嵇乐语又是屁颠屁颠地跟来了,若是劝不住她,可不就只能一同前来嘛。 他可是打小吃书长大的,亦是不善酒水,而这酒肆他更是甚少来过,眼下再朝四周放眼望去,皆是浪子或赖汉,这地儿可真真乱呀!不讨喜,不讨喜,嵇乐语如此觉得。 估摸着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陈译亦是领姜禛紧随其后,一同入了这南花楼。 本想寻见燕无桃,命她速速回五洲府,好生修养歇息,莫要再伤着身子了,想的倒是简单,二人在这酒肆内寻了一圈,却仍是未找到燕无桃。 奇了怪了,明明眼瞅着她进去了,怎的寻不到呢?! 也不怪他俩寻不到,姜禛这丫头已是许久未来过南花楼了,这地儿早是重新布置了一番,新弄起的后院档口,他俩可是未寻去过的。 燕无桃这丫头偏偏便是落座此处,说了什么待入夜了,观的见月儿,瞧的到星星,届时再畅快痛饮一番,定是惬意无比。 入夜后的光景倒是不错,可这与她又有何干?只怕到时没的惬意,有的只是苦闷而已。 陈译同姜禛二人亦是未闲着,早是落座前院档口处,既是为了歇脚,亦是为了等人,愿燕无桃离开时能瞧见她。 案前的茶水方才斟满,姜禛这娇气的主儿似又闹情绪了,可劲儿地嚷嚷道:“不都讲好了嘛,要伴瑶瑶去书肆购置些笔墨纸砚,怎的又跑来这儿守株待兔了呢?!” 言罢,又将小脑袋扭去一边,甩了个后脑瓜子给陈译看,真真是位古灵精怪的主儿。 “瑶瑶乖,今儿或是不能伴你一同前去了,待明儿个吧。”陈译揪了揪她的小辫子,同她歉道。 倒是有趣儿的,晃了晃她的小辫子,发上的瑶光亦是卟呤卟呤地闪着金光,好似流云上的星星再眨着眼睛。 她可算是回头了,一张小脸儿还是那般的俏丽,小嘴巴子又是撅了起来,嘟囔道:“译郎讨人厌!” 话虽如此,可有他在自己身旁便是好的,哪怕无趣儿亦是有趣儿,终归还是乐呵的,这不,她又开始痴笑起来了。 “哦,那一言为定。”姜禛伸手,勾起小拇指同陈译说道。 “好好好,一言为定。”陈译亦是翘起小拇指,同她来了个勾指之约。 无趣儿倒是不假,等人守人可当真是份苦差事儿呀,她算是体会到了,此前汪烨蹲守姜府门口时,定也同自己这般苦闷。 东瞧瞧,西晃晃,竟还真让她寻到乐子了,不远处的那桌酒客似在议论些什么,热嚷声没完,寻声望去,发现是三位扮相花俏的少年郎,定是没少出入酒池肉林之地。 仔细之下倒是不难闻出,这三人眼下正在对对子呢,瞧他们仨如此纨绔的德行,没想到还是读书人。 好诗词书墨者,可不单单是读书人,可能是衣冠禽兽也说不准。 姜禛此时已是离座,跳着小步子朝他们仨行去,陈译倒是并未跟随,反正抬眼便能瞧见,无虑无虑。 倒是一旁的胖子引他留目许久,这肚子可真是大呀,得有妇人怀胎七八个月那么大吧,再瞥眼他的胸乳,早是垂拉而下,都快挂到肚子上了,若非大户人家,应吃不出如此富态的体型。 应是醉了,嘴上忙念叨着:“呵呵……猪头肉……好吃……好吃……嗝!” 陈译也是看笑了,如此一幕当真有些滑稽,都醉成这歹样儿了,怎就没的人扶一下呢? 嘴边笑意未散,又是斟满一杯,待邻桌那胖子不再打着醉嗝,这才举杯一饮而尽,霎时醒人,一连几声的“咳咳咳!”道出,这酒可真是辣喉呀! “看来我还是吃不惯这野家的酒。”陈译自言自语道。 且算是冤家路窄吧,花下柳,花财郎,逊无涯这仨花花郎,闲着无事便跑来此处饮酒作对,可再闻他们仨对的这对子,可真够污人耳目的,竟是些粗鄙淫秽之词,有伤大雅呀! “盗者莫来,道者来,快对快对,再对不出可就得罚酒了!”花下柳嚣张道。 “这……”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皆是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好半晌了,却仍是一个字一个地往外蹦,没的思绪呀,花下柳这对子可着实太难对了。 正当二人打算放弃,正欲自罚三杯时,却闻身后一句话儿道出:“闲人免进,贤人进。” “好对呀!”“好工整呀!”寻声望去,可不正是姜禛这丫头嘛。 而下既是饮酒,又是作对,还能来个小姑娘相伴岂不美哉! 再瞧瞧他们仨眼下这样儿,早是乐的合不拢嘴了,连忙起身让位,将姜禛引入酒案前,嘴上亦是乐道:“姑娘请坐,姑娘请坐。” 她也是一番大大咧咧的作态,什么游浪子,多情郎,她可管不着,这会儿正闲着无趣呢,一迭声儿“来来来!对对子,对对子!”道出后,便似迫不及待了。 “好好好,有美人相伴,自是做什么都可呀!”逊无涯调趣道,边说边是未她满上一杯,瞅瞅他那色咪咪的样儿,定是打着什么醉酒好办事儿,诸如此类的歪脑筋。 陈译可正在不远处望着她呢。这酒她定是不能动的,拒道:“不吃酒,不吃酒,要不我先吧。” “风吹蜂,蜂扑地,风息蜂飞。”她可并未过多留意这三人,不过是过目之交罢了,不需在意,不需在意。 她不在意,可人家在意呀,就连对的对子都是如此的淫邪,摆明了便是对人小姑娘家有想法的,“男抚女,女露喘,男欢女爱。” 言罢,一旁的花下柳同花财郎二人,皆是哄堂大笑出声,再瞧眼对头的姜禛却是不然,早是被这下流的对子惊着了,红润之色逐渐爬上面旁,羞怒道:“下流!粗鄙!猥琐!” “哈哈哈,姑娘误会了,姑娘误会,咱仨可是正人君子呢,方才不算数,再来,姑娘请继续出对。”逊无涯说道,uu看书 .uukanshu虽自称是正人君子,可眼瞅着却没半点儿正经样儿,一旁的花财郎更是笑声未有停过,好不欢喜的模样。 “对对对,方才对不住了,咱仨可不是有意的,姑娘还请继续。”花下柳附和道,又拍了拍身旁的花财郎,示意让他收声,可莫要再笑了,待会儿若是把眼前这姑娘嘲笑跑了,那他们仨的趣子便是无了。 “哼!”姜禛转头躲过三人戏谑的眸光,而后说道:“风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对不上便吃酒吧,你们仨可都得吃!休想做赖!” “好好好!必不做赖,必不做赖。”花财郎回道。 但见花下柳眯着眼眸,似盯似探一般,上下打量起了姜禛,被如此猥琐下流的眸光扫视着,可是不好受的,继而怒道:“你你你!说的就是你!瞅什么瞅呢?!我脸上又没的对子!” “呵呵,姑娘美哉,小生不住想要留目罢了。”花下柳扯谎道,瞧那鼠目样儿,分明就是动了邪念。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79章 探囊取物嫁祸 “休要废话,快对快对!对不上可得罚酒了。”姜禛急道。 “好好好,容小生思量思量……”花下柳端着个脑袋,略做思绪后回道:“男爱女爱,男欢女爱爱欢男。” 果真是绝世好对呀!他们仨在猥琐下流这块儿,定是颇有造诣的,不论什么好诗好词自他们嘴中道出,怎怎就变了味儿呢?! “你!下流!你们仨当真下流!我不同你们对对子了!”姜禛拍案而起,指着三人的鼻子怒道。 转身便欲离开,却是被对头的逊无涯出言留步道:“姑娘!姑娘还请留步!方才也是误会。” “哪来这么多误会?!本姑娘现下可不愿同你们对对子了!告辞!”她这会儿倒是想走了,可方才言罢便是被三人围在当中,愈靠愈近。 怎的了?难不成酒肆之内还能强掳?! “姑娘别介呀,怎的就要走了呢?方才可都是误会呀。”花下柳定是个急性子,刚是言罢,便欲上手亲腻一番,瞧着一脸色咪咪的歹样儿,哈喇子似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仨胆子倒是够肥的,这地儿可还在人家酒楼内呢,就不怕店家报官逮衙门里去?! 倒也不需去衙门了,但闻“啊!”的一声惨叫,花下柳竟是被人踹倒在地,一连几个翻滚方才停下。 他可真够不运的,此前被嵇乐语撞入湖中,一连咳喘了好些日,而今又是被陈译踹了个晕乎,真真是位倒霉催的。 “哎呦!我的屁股!”花下柳这动作可不为雅观的,竟是翘着个屁股趴在地上,两手还不住的朝自己背后摸去,方才那一脚定是揣疼他了。 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可是没那闲茬儿理会他,这儿还站着个人呢,来者似是不善。 “你这家伙!究竟是……啊!”“啊!”又是两道惨嚎声递出,被陈译一人甩了一大嘴巴子,那面儿上的巴掌印可是有够红的,细瞧之下亦可寻见点点血丝浮现。 “哎呦喂!我的牙!”花财郎一口血水吐出,竟还连带着自己的一颗门牙,被一块儿吐了出来,好不可怜。 他们仨是各有各的惨相,哀嚎声此起彼伏,可对头的姜禛却是一副乐呵样儿,不时还会蹦哒两下,甚是俏皮,自心中暗暗赞道:“不愧是武侯王,这身手当真不赖嘛!” 再瞧瞧他的背影,眼下可正在护着自己呢,但凡想及此处,便又是好一程的心欢不已。 “那那那,你们这是活该,自作自受,可怨不得我。”言罢,又是掂量着步子,蹦哒到花下柳身前,讪笑道:“呵呵,我说你呀,往后可得长点儿记性,人家小姑娘若是不愿,你还强留人家,如此可是不为君子的。” 嘲讽一番过后,陈译牵起她的小手儿,重是落座酒案前,未待到燕无桃,他俩可还不能离开。 但见花下柳似个蚯蚓一般,在地上摸爬了好半晌方才起身,可这步子仍是晃悠个不停,保不齐待会儿又得跌回去了。 一旁的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亦不好受的,面儿上那猩红的巴掌印,而下已是开始发紫了,瞧着倒是怪瘆人的。 陈译先前那两巴掌已是有所保留的,假若全力而为,把不准便要断骨裂颅了。 待转夜入暮之后,前来酒肆寻欢买醉的酒客越来越多,这地儿亦是愈发热闹了,不时还能闻见三两道吆喝声:“喝!”“奶奶的!又败了!” 赌酒之人可不叫酒客,得叫酒鬼,自是不醉不归的,再瞥眼邻桌那胖子,竟还未离开,扔在举杯痛饮着,好家伙,这得是第三坛了吧,陈译可算是晓得他那大肚子是如何来的了。 他们未走,不远处的花下柳三人亦是未曾离开,他们定是惧了陈译的,不敢再上前找茬儿了,可再瞧瞧他们望向陈译同姜禛的眼神,定是不服气的,花下柳更是呢喃道:“该死,哎呦!我的屁股!” “我的脸儿呀!我俊美的脸儿呀!”一旁的逊无涯透过杯中的酒水,隐约望见了自己片青片紫的脸蛋儿,若是落个什么暗疾,或在留个伤疤什么的,那他往后可没脸见人了。 越想便是越气,勾搭小姑娘不成,反倒挨了顿胖揍,好生憋屈,花财郎亦是愤愤道:“不成!此仇不报非君子。” 这话说的倒是有志气,可你也并非君子呀,要真说是君子,那也必是伪君子没跑了。 “你傻呀!打又打不过那家伙儿!还去不是找死嘛!”花下柳斥道,不时又抬了抬自己的屁股,这木凳子坐久了甚是硌得慌。 他们仨中就属逊无涯鬼点子最多,眼下正盘算着呢,这口恶气他定是咽不下的。 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别说,他这脑瓜子倒是机灵,不会儿便寻见不远处的胖子,寻道:“喂,我说,那是邱膏人吗?” “邱膏人?那儿呢?我瞅瞅。”“对是他,怎的了。”花下柳同花财郎不解道。 “嘿嘿,老哥我可有主意了!咱们不妨如此……”逊无涯抬手掩嘴,悄咪咪地同身旁二人提议道。 这邱膏人既是嗜酒如命,亦是嗜吃如命,若是谁人敢动其酒水小食,那他定会动怒的。 他们仨便是打起了他兜内小食的主意,想来个什么探囊取物,而后再嫁祸给姜禛二人,这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邱膏人这会儿正伏案歇息着呢,定是吃酒吃多了,一个劲儿地打着醉嗝:“嗝!舒坦……嗝!……嗝!……” 他们仨若想下手倒是不难,但见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起身离座,轻挪着步子,不会儿便是近到邱膏人身前,搭话道:“哟!这不邱大哥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边说边是假作客套,为其满上一杯,“你是何人?……嗝!……莫要来烦我!……嗝!……走开!”邱膏人不悦道,他只喜好独自一人醉至酩酊。 “是是是,小弟这便走,小弟这便离开。”花财郎应道,边说边同逊无涯打着眼色。 待邱膏人重是举杯之际,身后的逊无涯立马探手而出,将邱膏人布褂内的小食偷出,uu看书 ww.uanshu 他倒算是眼疾手快的,单单一晃眼的功夫,邱膏人定是未有察觉的。 要么怎说他是邱膏人呢,这膏人所穿的衣物也好,挂饰也罢,皆是松松垮垮的,若想趁其喝醉偷摸成功,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到手咯!”逊无涯掂量着手中的小油包,尤是雀跃道。 “好样儿的!待会儿只要将这小食转嫁于那丫头手中即可。”花下柳同是兴奋道。 “哎呦喂,我的屁股呀!我可是走不动道了,待会儿你俩去吧,我是不成了。”花财郎方才入座,屁股还未沾椅呢,立马又是窜起身来,可劲儿地捂着屁股,嚷嚷个没完。 “无用!成成成,那便咱哥俩去。”花下柳捂着脸蛋儿回道。 接下来若再想暗度陈仓,可就绝非易事了,陈译是个眼尖的,就逊无涯同花下柳这俩人,怕是悬的很呀。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0章 邱膏人撒酒疯 终是待到入夜,天儿渐渐沉下,令人单单瞧上一眼,都会没来由的甚感卷意,月儿露头时,姜婧方才将笔搁下。 随意地伸个懒腰,晃动晃动脖颈,这信可算是书完了。 再过一个月便入秋了,届时戍边官兵返乡,探望亲朋好友,她们三女一郎也可见着爹爹了。 虽每逢夏末秋初之时,他们一大家子人才可相见,可好歹还是能见着的,西川驻军为抵外族,年年死伤不下千人,自己的爹爹尚能回乡探望,而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却再也回不来了,想及此处便是深感万幸,再没的任何抱怨了。 流云之下的石榴花已是开了,这一对两对的卿卿眷侣,亦是走到一块儿了,可自己这儿还孤单着呢。 姜婧蹙了蹙眉,暗暗叹道:“罢了罢了,不想这些,不念这些。” 本打算寻见小韭或水心,吩咐她们将篱笆院内的牵牛花修剪一二,都赖姜老头同姜財这俩父子,打杂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没的半点儿心,将那花花草草乱修一通,哪哪都不为美的。 这头尚在心中埋怨着呢,却是瞧见姝瑗捧着一叠衣裳行来,这清一色的白大褂,定是文王的衣物了。 昨儿个似是被文王掌责了,小脸蛋儿挨了一巴掌,今下再瞧见她总总是一副苦闷相,眉目间的神采亦是不现了,真真是可怜的人儿。 “有裙裳需贱婢带去浣衣的吗?”姝瑗走到身前询道。 “不需不需,你名唤姝瑗是吗?”姜婧可是没的半点儿架子的,主子是主子,可下人亦是人呀,哪哪都为使唤打骂可是不好的,她亦最是厌嫌这些的。 “是,姝瑗乃是贱婢的名字。”姝瑗回道。 这张嘴闭嘴的,总将贱婢挂在嘴边,让姜婧闻着,心里怎怎都不是个滋味儿,仕女也不是谁谁都能做的,那可同书童一般,得吃过书的女子才行,那儿卑贱了?! “你们自宫里来的人都是如此吗?如此称呼自己。”姜婧询道,能被姜老头父子俩那般的顶礼膜拜,陈译三兄弟定是达官之后没跑了,就是不知为何官之后。 “嗯,都是如此。”这一嘴可是问住她了,自己若未入宫,再者遇见文王亦不需如此低态,唉,都赖自己,怨不得别人。 姝瑗定是忙前忙后累坏了,这额首旁的鬓发早是一缕两缕散落而下,遮于眼前,掩着视线。 见状,姜婧抬手为她轻捋起秀发,将垂落至面前的几缕鬓发拢去耳后,眼下再看又是活脱脱的一位俏佳人了。 “那,这儿可不是宫内,这儿是姜家,你同我或是同其他人,都不需如此自称的。”姜婧说道。 “可是……他……”姝瑗支支吾吾好半晌了,文王二字她终是未曾吐出,或是不愿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吧。 月儿凄凄,人儿惨惨,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眸中,可她看到的却是文王。 入夜后的天儿渐沉渐凉,可眼前男子的穿着却还是那般单薄,单单一件白袖袍掩身,衣襟开叉到了腹部,这袒胸露乳的样儿,真怕他染着寒了。 气归气,怨归怨,可到底还是心里有他的,姝瑗连忙上前为他披上件袄子,又是撤了撤衣袖,拢了拢衣襟,这会儿倒是伺候的周全,颇为上心。 她心头可还存着火气呢,无奈,气他怨他那怕狠他,亦是不愿见着他因疾卧于榻上。 再为他燃上香薰炉,说道:“文王若是再无其他吩咐,那贱婢便先退下了。” 她并未犹豫,贱婢这个自称,且算是烙在身上了。 “还有吩咐。”文王说道。 闻言,她又挪步到文王身前,很是恭敬地候着,回道:“是,贱婢在,还文王请吩咐。” 但见文王起身凝视于她,虽不语,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过,离她越来越近,她亦越来越无措。 每每被其宠幸却似玩弄一般,说到底还是身份有别,自己对他来说,或趣或物吧,并非伊人。 抬手抚去唇珠上的一抹粉嫩,又轻蹭了蹭她的面颊,询道:“还疼吗?” 那一巴掌落在脸上有多疼,文王应是晓得的,彼时他可并未收力,姝瑗面儿上红印子,眼下仍可瞧见些许。 虽似关切的问询,可自姝瑗闻来,却似又要捉弄自己一般。 “不疼,贱婢伺候有失,该打。”姝瑗口是心非道。 她这会儿的倔强同逞强,文王可是看出来了,轻轻地抓起她的小脸蛋儿,说道:“你确实该打。” 话儿飘入姝瑗的耳中,她却并未有何诧异的神色,或是习惯了吧,他就是喜好如此戏弄小姑娘家。 “是,贱婢该打,贱婢该打。”姝瑗连忙附和道。 “把脸儿伸过来。”文王将手撤下,冷声道。 “是。”她终是有些心慌了,怎的了这是?自己可并未有过,亦未再耍小性子,他为何又要掌责自己呢?! 还是说……单纯的厌了自己?! 姝瑗紧阖眼眸,虽不明为何如此,可王命不可违,亦不可询,自己受着便是了,本就为官家半顿饭的贱命,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可容不得自己。 自己左脸儿已是挨了一巴掌的,愿文王待会儿可以扇在自己右脸儿上,她如此希望着。 倒是如她所想一般,那一大嘴巴子落在了她的右脸儿上,并未有何叫疼声,亦未有何哭声,只是霎时睁眼,呆呆地望向他。 指尖颇为轻柔地点在了她的脸儿上,自面颊滑落至脖颈,甚是酥痒。 无奈,自己又被他捉弄了一番,根本预料不到。 “快跑呀!邱膏人有耍酒疯了!”一名酒客叫嚷道。 “啊!别!别!”邱膏人乱舞着拳头,一个转身,便挥在了一位无辜酒客的脸儿上。 逊无涯三人可真是聪明,自知当面栽赃嫁祸定,定是骗不过陈译的眼睛,便假作道歉,将那小油包作为歉礼赠予姜禛。 那又是致歉送小油包的?!估摸着也就姜禛这丫头会接受了。 本想着打打牙祭,过过嘴馋的,她吃着小油包倒是乐呵的合不拢嘴了,却是未料到,不会儿那邱膏人便闻着味儿撒起酒疯了。 她同陈译二人可还尚摸不着头脑呢,邱膏人撒酒疯也就罢了,可一个劲儿地朝着他们追来,又是吼又是叫的,这是为何? “译郎,这……这……这是怎个意思呀?!如此多的酒客为何就追咱俩呀?!”她被陈译抱着四下窜逃着,好不滑稽。 “不知。”陈译可没那闲功夫回话,这又是椅凳,又是酒皿的,皆是被那邱膏人拾起,朝他们二人掷来,眼下早是连跑带躲好一程了。 再瞧眼原先不远处的逊无涯三人,这会儿早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她又是怨道:“定是他们仨!” 倘若这邱膏人所追之人是陈译,那他倒也不惧,可好巧不巧地偏偏追的是姜禛,不单单如此,还可劲儿朝他们掷来杂物,自己若是将这丫头放下,保不齐她便要遭殃了。 酒肆之内呼喊声肆起,uu看书 .uukshu邱膏人抡着两席座椅,转呀转的,掀起了一片尘土。 “咳咳咳!”从后院行来的燕无桃同嵇乐语二人,皆是被这尘土飞扬的地儿所扰,不住的咳嗽。 抬手捂面儿,再细瞧瞧眼前,隐约有一道身影窜动,似是……自己的译哥哥! “译哥哥!”丝丝尘土掩着身影,燕无桃并未寻见他怀中的姜禛,单单见着个陈译的脑袋。 方才燕无桃可是并未如何吃酒,每每举杯打算一饮而尽,却总总被嵇乐语劝道:“燕郡主莫要吃酒,莫要吃酒。” 一来二去早是烦气了,虽她也知晓,嵇乐语这是为自己好,可越想便是越气,自己哪哪都不待见他,他还总是关切着自己,搞得自己似那不识抬举,不知好歹的蛮妮一般。 心头有堵,可到底还是活该!不识眼前人,待人走了,届时再悔亦是来不及了。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1章 可惜后悔无用 燕无桃并未瞧见不远处的邱膏人,倒也不怪她,眼下这地儿,早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尘土所掩,哪哪望去皆是灰霾霾的一片儿,寻不出个仔细来。 她方才上前未走两步,却是被邱膏人的一声大喝“哈!”给吓了个踉跄,这一嗓子可是有够洪亮的,令得周遭尚未逃离的酒客,皆是心颤不远。 “桃桃?!桃桃!你莫要过来!快些速速离开!”陈译此话刚是吐出,却为时已晚。 但见邱膏人又是不知从那儿拾来的酒坛,抡着臂膀便欲朝她掷来。 这酒坛可比她脑袋还大,好家伙儿,这若是砸在头上,还不得立马晕乎过去?! 陈译的身手那怕再为了得,可这当子尚抱着个人呢,赶是赶不急了,只得吼一句:“小心!”却也无用。 燕无桃抱头蹲身而下,这小心肝早是慌了个颠倒的,躲定是躲不过了,那便咬紧牙关受着吧。 她倒是紧锁眉目不敢吭声,但闻身后却是递来了嵇乐语的惨嚎声:“啊!” 扭头望去,他竟是被那飞来的酒坛击中了,眼下早是大字躺于地上,晕乎过去了。 ——他这是……为了救我?! 如此紧要的关头,可容不得她出神,又是一连串的酒壶,酒斟掷来,但见这目标并不是姜禛,而是她燕无桃。 如此,倒是好事儿! 若是姜禛无碍无险,那他陈译亦可毫无畏惧的大施拳脚了。 一道身影掠过眼前,带起一股厉风拂面,白衫舞动之间亦是悉悉窣窣作响,甚是威武。 陈译护于燕无桃身前,拳掌挥舞之际,又闻一阵“嘣!嘣!”声作响,为她抵挡下了飞来的杂物。 “快将他拖走,这儿太危险了!”言罢,便径直朝邱膏人冲去。 远处的姜禛亦是猫着身子,悄咪咪地溜到燕无桃身旁,二女此刻正合力拖行着早是昏厥的嵇乐语。 连拖带拽好一程了,再瞧眼被她俩提拎着脚脖子的嵇乐语,没的多少血迹在身,好似外伤也并未有多严重,可再当二人朝他后脑勺望去时,却是见着一大块儿疙瘩,定是发肿了。 邱膏人醉便醉吧,怎的还讲起胡话了?!总总嚷嚷道:“小油包!我的小油包!……嗝!……” 小油包?!看来还真是他们三人搞的鬼,陈译自心中想到。 收拾这邱膏人倒是轻而易举的,他抡举着座椅的动作,自陈译看来便同孩提的打闹一般,不过三拳两脚便可解决了。 眼前事不难,可身后事难料呀! 今晚这醉酒胡闹可是大发了,不单单砸了人家整楼的店面,更有不下十余人中伤,不会儿官府便是来人了。 倒是可怜了那邱膏人,待醉醒之后,又是赔银两,又是挨板子,都赖逊无涯他们仨。 姜禛这丫头倒是半点儿事未有,李县令瞧见她同瞧见瘟神一般,好生地招待着,可是不敢怠慢呀,现下这江洲的大小官员皆是知晓的,她有贵人相护,可是惹不起的。 前些月那何家女就是惹了这小祖宗,而后便是栽了,不单相公被革职,就连他们何府亦是遭殃了,好巧不巧地曾贪污过下家的银两,而今被查早是关牢里去了。 李知县端着茶饼迎上前去,笑盈盈地说道:“呵呵,姜禛姑娘无碍吧,来来来,吃个饼子。” 他老人家陪笑到深夜打更之时,这才将她伺候走了,都一把老骨头了,竟还需如此折腾,一迭声儿的“哎呦喂!我的老寒腿呀!”道出,连忙回寝歇息去了。 待第二日破晓,屋头蝉鸣声渐散,又闻三声鸡鸣作响,她亦是起了个当早,待洗漱完毕后又唤来水心为自己梳妆一番,镜中这美人可不就是自己嘛。 她倒是乐呵呵地寻去了陈译屋前,可都唤他好半晌了,竟是没的半点儿动静,莫不是睡死过去了?! 轻掩着门帘,单单探出个小脑袋,却是瞧见这屋头内早是没的人影了,榻上的被褥亦是叠放整齐,落了个稳稳当当。 ——他走了?! 他们仨小王八蛋亦是早早地离房了,这金汁儿可得越早挑越好,倘若待到正午时分暖阳愈烈,届时再挑这金汁儿,保不齐要臭死个人的。 如今他们仨小王八蛋,见着姜禛这丫头都是绕道走的,说到底还是吃亏吃怕了,这脸儿上的巴掌印仍隐约可见呢。 惹不起还躲不起?撞了个照面儿便连忙讪笑道:“哟,可不是姜禛姑娘嘛,您起的也是当早呀!” “走走走,一边去,本姑娘可没的闲功夫搭理你们!”姜禛不耐道。 闻言,他们仨小王八蛋自心中乐道:“赶咱仨走?!好事儿呀!咱仨还不愿见着你呢!” 心里虽是如此想着,可面儿上的笑容亦是不敢落下,继而回道:“是是是,您忙您的,您忙您的。” 见过相公寻小媳妇儿的,可这小媳妇儿寻相公倒是少见,眼下正忙不歇地叫唤着呢,“译郎!”“译郎!” 邻屋的文王亦是被吵醒了,若是睡醒之时倦意仍在,那这人儿的脾气可是不见好的,一旁尚在梳理衣物的姝瑗,亦是知晓此道理的。 连忙递上一杯醒茶,恭敬道:“文王晨安,这是贱婢为您备的醒茶。” 自打昨儿个同文王交心一番后,今下姝瑗可是开心的很,不时亦有笑意挂在嘴边。 这欢喜的人儿,总总是干劲儿满满的,亦是起了个登早,前前后后忙活好半晌了。 文王接过醒茶却是甩去一旁,他可还倦着呢,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姝瑗的,冷声道:“你为本王进醒茶,莫不是不想本王补觉?!” “不是的!贱婢绝无此意!”姝瑗连忙跪拜到文王身旁,怯怯道。 她是否有意或无意,文王才不管呢,只想好好的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之间,竟是抬手揪住了她的衣襟,而后朝身前这么一扯,可都瞧见心衣了。 “文王,您这是……”她定是想多了,文王好美不好色,单单只是想拥个佳人入眠罢了。 她这会儿子正被文王束于怀中,可是不敢乱动呀,生怕自己一个慌神,打搅了文王的美梦。 可若是一动不动,时些久了亦是尤为累人的,再瞧瞧不远处的衣裳,自己今儿个的活儿可还未忙完呢。 她正想着呢,可不知不觉却也似来了困意,眼皮子不住的打颤,不会儿便也阖眸入睡了。 要赖便赖文王吧,被他抱在怀中,借着晨早的初阳,甚是暖人,岂有不眠之理。 姜禛在屋头外兜兜转转良久,幸在陈译离开时被姜婧瞧见了,他起个大早而后匆匆离开,全是因了燕无桃那丫头。 昨儿个若不是她一时糊涂,嵇乐语亦不会遭罪的,可这会儿再瞧瞧,人家还在榻上躺着,这都昏迷一整晚了,若是今下还未苏醒,保不齐便是伤及颅内,凶多吉少了。 到底还是知错了,打昨晚回府后,她便守在嵇乐语身旁,一刻未离,这照料的倒是颇为贴心,uu看书 .ukanhu 可惜为时已晚呀,早干嘛去了? 陈译一个上午的时些,前前后后拢共寻了三位老先生,皆是行医看病十余载的真神医了,无奈呀,没的半点儿用。 都讲这嵇乐语是伤及颅内,要么血块堵塞大脑,要么就是大脑首创,怕是不死也要躺上大半辈子了。 燕无桃那能受的了这个,昨儿还好端端地一个人呢,而今却是因了自己卧榻不起,她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在嵇乐语身旁抽泣了许久,最终还是未能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若是如此能将他唤醒倒也不错,自己当下这颇为难堪的面相,也不怕再被他瞧见了。 待晌午后的阳光撒在姜禛的小脚丫上,她这会儿正独自一人坐在小溪旁,静候着她的郎君前来。 又是抬脚扬起了一阵水花,埋怨道:“都过午时了,译郎怎的还未来呀?!”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2章 为董神医作画 待人之时最是烦躁,眼前的整片青山绿水,若放日里定得一番惬意,可眼下再瞧,却是哪哪都不顺眼,哪哪都不衬心,到底还是因他而败了心境。 急不可耐!急不可待!巴不得喊破嗓子将他唤来,小姑娘家虽是矫情,可若郎君不现,那亦是矫情不起来了。 撒娇也好,埋怨也罢,终归得有个对象才可呀! 一迭声儿的“烦烦烦!”道出,她这急躁的性子还是丝毫未变,这才离开郎君小半日呢,怎的还怨怨上了?若是同那孟姜女一般,分别个一年半载的,那这小日子还过不过了? 当真是位不省心的主儿。 这儿尚在烦气着呢,忽闻身后一道唤出递来,还是那般的熟悉。 “瑶瑶!” “译郎!……啊!”她真真是位冒失的主儿,这会儿可在岸边,小脚丫子亦是湿漉漉的淌着水,如此着急忙慌可是不妥的。 转身之际虽是见着如意郎了,可这脚步一滑竟是向后跌去,眼瞅着便又要落水了。 “当心!”幸在陈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便揽住了她的纤腰。 入触还是那般的绵柔,这丫头虽是日里蛮横了些,可到底还是女儿身,骨子里的那份娇柔亦是在的。 被他拥入怀中时的亲腻,同他眸光交汇时缠绵,皆让她暖心不已。 二人不过小半日未见,可再见之时却依旧能腻歪许久。 果真如此,有情人就是矫情,有情人就是麻烦。 小溪旁的闲谈也好,交心也罢,皆是三句话不离嵇乐语,这可令姜禛有些不悦了。 自己待他待的焦急,眼下好容易见面了,他却同自己说这些,怨道:“译郎心里定是未有瑶瑶了。” “瑶瑶乖,可莫要再胡闹了,毕竟人命关天。”陈译说道。 南坊董书家可是有些来头的,曾祖一辈乃是前朝的讲师,家族子弟皆儒生,而今传到他董宾一代虽有没落,可好歹仍是书香门第,在这江洲也算是大户人家,十里八乡的文人墨客更是不时登门拜访,把酒共诗一番。 董宾的小儿子名唤董秋离,这名儿倒是悲气了些,讲什么降生之时克死生母,乃是同她姜禛一般的煞星,人人喊打,走到哪儿都不着待见。 可他却是一位奇才,不好诗词书墨,对琴棋书画更是厌烦,日里无事便爱溜达出门,若想让他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书,沾沾墨,定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董家若是肚里不装点儿笔墨,那都没脸儿出门见人。 到底是书香世家呀,岂能容小辈如此不读诗书,不善书墨。 董宾这个做父亲的更是急呀,打早见着董秋离便是随在屁股后头,可劲儿地骂着:“无用!无用!无用!咱董家怎怎就出了你这泛泛之辈!” 他倒是言重了,不读诗书,不为墨客,怎的就无用了?! 姜禛同他亦是有过眼缘的,估摸着是前些年吧,在灯会之上猜灯谜对对子,彼时曾撞见过他大哥——董进士,而他身后怵着的少年郎,便是那董秋离了。 姜禛甩摆着两双小脚丫子,掀起层层水花,这会儿正枕在陈译腿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的望向他。 为嵇乐语寻医看病,干自己何事儿?又干那董秋离何事儿? “瑶瑶,此番还需你露两手才行。”陈译回道。 他这两日早是拜访过数位神医,大大小小的医馆亦是未少去的,皆讲医术有乏,无力回天,若要救那嵇乐语定需董神医出手不可。 而董神医自是那董秋离了。 先前讲他是位奇才,奇便奇在这了,董府旁的小破医馆,乃他打小便爱去的地儿,说来也是可怜,不被家里人待见,每每见着都得好一顿地数落他,倒是这小破医馆的馆主脾性好,小娃娃若想来自当欢迎才是。 一来二去便也学起医术了,什么望闻问切,推拿揉捏,学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各色药材更是过目不忘,单单闻见味儿便可分个好歹优劣出来。 满岁之后更是有为,前前后后拢共三次赴京行医,什么上到古稀的老者,下至襁褓的娃娃,他可都有医过,总总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董神医,董神医,这名头便是如此来的。 姜禛这丫头可是不差那董秋离多少的,亦是位奇女子,所善之事,所好之事,同她的性子简直就是不搭,甚是不搭,谁能想到诗词书画如此了得的她,日里却是人见人惧的小祖宗呢? 想让他董秋离为嵇乐语医病倒也不难,可条件嘛,倒是有的,得让姜禛这丫头为他作画一副。 幸在今儿个天儿凉,微风拂面,流云遮影,这小步子亦是蹦哒的欢快,再瞥眼身旁的他,再瞥眼身前的花,皆是说不出的自在。 待临近董府门前,她还在望着陈译痴痴傻笑呢,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却是瞧见乌泱泱地一片人影,皆是扎堆在此,当真稀罕,莫不是来讨债的?! 当然不是。 这些人皆是前来为董家作画的儒生,有的或是贪图银两,有的或是追名逐利,想同董家攀上点儿关系,各怀鬼胎罢了。 若讲有谁不为名不为利,单单为苦主作画而来,那定是他路台了。 “路台!”她招了招手,唤道。 这声儿闻着颇为熟悉,可一时心急却是记不得了,转头望去才知是姜禛这妮子。 路台可是许久未见到她了,而下再见自是心喜的,连忙回道:“姜禛姑娘,好久不见了。” 三人刚是并肩,尚未闲聊一番呢,却被周遭的儒生挤了个热乎,姜禛怒道:“别挤了!别挤了!” 董府门开,什么老管家,老妈子,倒是未见,却是从门内跑出一位小娃娃,估摸着也就比姜善远大上一些吧。 见到如此之多的人,他这会儿似也胆怯了,忙不歇地溜到门后,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着实有些可爱。 满是稚气的声儿道出:“谁……谁叫姜禛?还有……还有……谁叫路台?” 闻言,姜禛立马蹦跳起来,挥舞着双手应道:“这儿呢!这儿呢!本姑娘就是姜禛!” 瞧她这得意洋洋的模样,生怕旁人不识她一般。 她定是有些名气的,四下诸多儒生皆是朝她望来,虽有惊异之色,可更多的仍是鄙夷,这小姑娘家自当矜持内敛才是,可再瞧瞧她这歹样儿,甚比男郎还会得瑟,不耻! 倒是身旁的路台依旧从容,缓缓应道:“小生便是路台。” “那还请二位随我进来。”董家的小娃娃说道。 言罢,却是惹得其他儒生气愤坏了,他们可是早早的便在此候着,怎的这俩小辈刚来便能进门呢?不服不服!嚷嚷道:“我可是起了个大早在此等候的!为何放他俩先进去?!” “就是就是!先来后到懂不懂呀!” 更有甚者扯谎道:“我可是打昨儿个夜里便在此了!”“不错不错!我俩昨儿个都是打地铺睡在门口的!怎的不让我俩先进去呢?!” 这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差些未将门后那小娃娃吓哭过去,uu看书 ww.uukansh带着点点哭腔回道:“我……我……我也不晓得……是二哥喊我如此说的……” 她最是见不得小娃娃哭泣了,哭声躁耳刺心不说,哄小娃娃更是件苦差事。 但闻门后那小娃娃泣涕声渐起,保不齐待会儿便要嚎啕大哭了。 “吵什么吵?!没点儿耐心的!”姜禛呵道,言罢,又是拽着陈译同路台的衣袖朝前走去。 陈译倒是不以为意,不过是扯扯衣袖罢了,她的小嘴嘴自己可都亲过了。 一旁的路台却是不然。 小姑娘家主动拉扯郎君衣裳,若非撒娇便是献情,他路台可是一向稳重的,不曾想到,竟也有这般慌神的时候,还真是少见呀! “都让开!都快些让开!莫要挡道!”姜禛自顾自地在前方吼道。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3章 寻见菇苏病怏 好一程的摩肩接踵,差些未将她捂出汗来,眼下可算自人群中窜出来了。 蹬蹬蹬,几步小跳便是来到那小娃娃身前,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又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如此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她最是喜欢了,巴不得再凑近点儿,好生同他亲腻一番。 “娃娃乖,莫要哭了,你要寻的姜禛姐姐同路台哥哥可都在这儿呢。”言罢,又为这小娃娃擦拭去眼前的泪花,这胖嘟嘟的小嘴巴子,摸着也是软乎。 这又是亲又是抱的,怎怎瞧着都似良母一般,她倒并未有多在意,可身后这俩人却是看傻眼了。 她,姜禛,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这等反差,说不心动定是假的。 将小娃娃抱入怀中,哼唱着摇篮曲,她的歌声虽不见得有多悦耳,可终究还是有用的。 小娃娃的哭声已是止住了,肉嘟嘟的胳膊甩呀甩的,似两段粉嫩的莲藕一般,好不可爱。 他终是露笑了,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快随我一同进来吧,对了,还有这位哥哥也是,你们一块儿进来吧。” 姜禛抱着小娃娃越过门槛,算是进入董府了,路台紧随其后也未怠慢,可到他陈译这儿却是被俩老奴拦下,拒道:“非作画之人,免进!” “什么?!不能带自家郎君一块儿吗?!”姜禛这丫头叽里呱啦念叨好一程了,可不论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皆是无用,这俩老奴还是那句:“闲人免进!” 没的法子呀,这小俩口方才腻歪上呢,眼下却又得分开了,“译郎,瑶瑶去了,你可莫要离开这儿,瑶瑶不会儿便出来了。” 叮嘱的话儿满是甜腻,可让一旁的路台闻见,却似落了酸楚一般。 他俩何时好上的? 揣着满心的困惑与不甘,路台随在姜婧身后一同入院,不时亦有鸟语花香点缀其身,虽是如此美景,可他却只得独赏,甚是孤寂。 她的背影还是那般熟悉,清晰可见,可自己却愣是追赶不上她的脚步,她给予自己的,也永远只是背影而已。 一尺之距,宛若天渊。 读书人便是麻烦,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皆是束缚手脚的东西,动情不难,敢情不易。 路台起手便欲抓向她的裙袖,愿她能走慢些,愿自己能与她并肩,可犹犹豫豫许久,这不争气的手终是未能伸出。 又张了张嘴,本欲出声说些什么,却似失声一般,光是吧唧嘴巴子了。 待临近莲花藕,借着夏时的沁香,霎时醒人,他终是开口道:“姜禛姑娘,你能走慢些吗?” 闻言止步,使了个奇怪的眼神望向他,回道:“哦。” 当真有够奇怪的,你一男郎就不能自己走快点儿吗?姜禛自心中纳闷着。 二人眼下并肩同行,姜禛的个子不高,却也算不得矮,恰到路台肩膀处,他随目瞥眼身旁的姜禛,还是那般俏皮,单单走个路亦不带消停的,不时总会蹦哒两下。 “姜禛姑娘似同那少年郎很是熟络嘛。”路台好奇道。 “那是自然!他可是本姑娘的贵人呢!”姜禛自傲道,似聊啥也不及聊她郎君来的有兴。 “如此,呵呵,那姜禛还真是有福呢。”本为掩饰酸楚的笑声道出,却也变成了苦笑,他这会儿子的心绪定是极乱的。 杂杂乱乱,悲悲惨惨。 待会儿这画他定是无心再作了,无奈,只得同她说道:“姜禛姑娘,待会儿还是你先去吧,倘若你所作之画能入那董神医的眼,那我也不用再去了。” “你此番不就是为作画而来吗?我的画能否入那董神医的眼,可都碍不着你作画呀。”姜禛疑惑道。 “呵呵,姜禛姑娘所言极是,可我……近些时日身子骨有些犯寒,恐有不便。”穿过几条巷子,踏过几条石路,眼下已行至书斋门前。 “哦,那成吧。”姜禛不可置否回道,身子骨犯寒了,那便回屋歇息去呀,怎的跑来这董府却又不作画?不懂不懂。 路台今下可是不为稳妥的,让姜禛眼瞅着便是奇怪,甚是奇怪,他这举止不已的样儿,可不用于往日呀。 到了到了终是到了,这董府也真够大的。 眼前这人便是那董秋离吧,瞧这面相倒是够俊的,同文王一般皆是美人君,真不知这些男郎是如何保养的,这小脸蛋儿水溜溜的,竟比大半小姑娘家都要白净。 “你便是姜禛吗?”董秋离询道。 “正是本姑娘!”她还是那般的傲气,毫无谦卑之意。 如此,反倒衬了董秋离的心,他打小便是不喜读书人那套虚伪的作派,凡事谦让,凡事谦卑,甚假! 一旁的路台他早是见过了,为人不错,有真无假,就是这一身子的书味儿,令他有些厌嫌。 本想着能大饱眼福一番,为董神医这等美男作画,定是此生少有的,脸儿都如此白皙,那这身子骨岂不更是玉滑! 她却是猜错了。 人家董秋离不过是寻她前来罢了,愿她能为这书斋内的女子作画。 借着午后的暖阳撒下,透过窗纸隐约可见一位佳人曼妙的身影,似在扶额静候于妆台前。 姜禛立于门前“咚咚咚!”敲响三声儿,说道:“我是来为你作画的。” “咳咳咳……你……咳咳咳……进来吧……”屋头内的女子应是患病了,单单一句话,却愣是咳喘了好半晌,这声儿也很是沙哑,单单闻见便能臆想出她虚弱的模样。 果不其然,正如姜禛所想那般,瞧着身子虽似无碍,可这面儿却着实难堪,毫无血色不说,不时还会用手巾掩嘴,轻咳出声:“咳咳咳……” 真是位可怜的人儿,如此佳人却只得每日窝缩在房内,见不着光,亦见不着喜。 “咳咳咳……是秋离让你来的,对吗?”女子询道。 “对。”姜禛如是回道。 “呵呵,他那家伙……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喘声递出,虚虚晃晃的身子亦是靠上墙头,如此一幕可令姜禛吓坏了,连忙迎上前去,担忧道:“你无事吧?!需我将董神医唤来吗?” 病怏怏的人儿被姜禛搀扶回榻上,而她捂嘴所用的手巾,已是沾染上点点血迹。 颤颤巍巍的声儿道出:“不需……不需……我可不想再给秋离添乱了。” 都讲画中仙女惟妙惟肖,静若含珠,动若木发,一颦一笑皆是欢,不言不语亦是美。 可再瞧瞧眼前的她,似弱柳扶风一般,早是没的精神头了,生怕她待会儿再呕出血来,如此,这让姜禛如何为她作画呀? “呵呵,咱们开始吧,来……咳咳……为我作画吧。”她强扶起身,逞强道。 “你当真无碍吗?!”姜禛忧道,她那只撑在榻上的手,可还在发颤呢。 “无碍,来吧。”若是此番不成,那自己怕是再没的机会了。 方才抬笔入墨,随意地勾勒几笔,董秋离便端着药茶进来了,说道:“菇苏,该喝药了。” 良药苦口不假,u看书 .ukash可这药却是涩的很,名唤菇苏的女子连忙干咳了几声,这小舌头似也打颤到了一块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咳咳咳……秋离,今儿个这药好涩。”菇苏连忙添水,怨道。 “这药乃是我为你新抓的,涩是涩了些,但菇苏不还是喝完了嘛。”董秋离拾起汤碗,临走时还不忘同菇苏亲腻一番。 轻揉了揉她的小脸儿,又碰了碰她的鼻尖,他俩竟都是不避嫌的,这屋头内可还有个人呢。 待董秋离走后,菇苏又是一连咳喘了好几次,差些未再将血呕出,一旁的姜禛亦是爱莫能助,无奈,只得再将董秋离唤来。 说来也是讽刺,若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救治不了,那他又算哪门子的神医?虚名罢了。 真真是对苦命鸳鸯呀!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4章 为我稍枝杏花 菇苏这病,就连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董秋离也从未同她道明过,说是什么体虚落下的暗疾。 她可是不信的,自己的身子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晓得自己早是病入膏肓的人了,用不着如此以骗代哄的安慰自己,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无惧无惧。 无惧倒是假的,无惧生死,但惧离别。 她同董秋离的月下之约,还尚未完成呢,说什么二人一同开个小药房,你是医师,我做账房,再来俩个胖娃娃。 想的倒是美,只可惜这都两年了,自己连董家的门都未出过,他也因了自己而每日缩在药房内。 都赖自己这身子骨不争气,怎怎就如此禁不起病呢?! 倒也不怪她,这肺痨搁谁身上,谁都得遭殃,怪就怪她不运吧,患不患晚不患,偏偏是二人互生情愫后她才患上的。 她这会儿早是在屋头外,漫无目的的瞎溜达着,再回眸瞧瞧书斋内的二人,竟是没来由的惆怅上了。 自言自语道:“唉,老天爷不开眼呀,怎怎神医的爱许会落个如此重病呢?真是不开眼!人家小俩口的多亲腻呀,万一……要是……那该咋办呀?!” 自是见不得相爱之人阴阳两隔,又是碎碎念道:“太不公了!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拆散他二人呢?!” “唉,很多事我们也无能为力,顺其自然吧。”路台叹道。 闻言,她却不乐意了,蹙了蹙眉,嘟囔起小嘴巴子,怨怨道:“你这家伙还真无情!冷血!” 她这嘴皮子,碎碎念起来便是没完没了了,可是把路台说的一愣一愣的,早是懵头懵脑地呆立住了。 自己怎的就无情了?!自己怎的就冷血了?!不就是实话实说嘛。 罢了罢了。 争不过她,亦不想同她争,倒是眼下她撒泼时的模样,哪哪瞧着都似有些可爱,奇了怪了,自己日里不是最为厌嫌这类无礼的姑娘吗?! 到底还是惦记上她了。 伸手而出,为她拢去一缕散落的鬓发,许久之后方才后知后觉,连忙歉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方才是我一时出神糊涂了!失礼了!失礼了!” “路台你今儿个是怎的了?好生奇怪,莫不是又什么心事吧?”姜禛并为未因他方才的那般举动而变色,只是甚觉奇怪,他今下很不对劲。 心事定是有的,且是因你而愁,因你而忧,仿徨之下他又是开口道:“姜禛姑娘,你……”支支吾吾好半晌了,却是吐了个寂寞。 “我怎的了?快说快说!你今儿甚是反常呀,究竟怎的了?!”姜禛不耐道,这路台怎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我就想知晓,你那贵人……他是你喜爱之人吗?”吞吞吐吐许久,终是问出口了。 而后便是好一程的忐忑不已,她的回答,似在牵动着自己的心神。 果然,万事不惧,万事无心的她,到底还是在这茬儿上露羞了,呜咽道:“你你你,你问这个做甚?!这又与你何干?!” 她依旧只是含糊其辞的怨嚷着,并未将自己的心意道明,可再瞧眼她那羞涩的样儿,想必自路台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惨惨惨!似叹似嘲的一声儿“唉!”道出,却是掩不住他面儿上的苦闷。 独自一人走在林间小道上,至此,这天底下的苦情人,又多了一位。 她算是有些头绪了,寻常人若没事,哪会问人家小姑娘这个呀,这路台定是动情了,就是不知惦记上谁家姑娘了。 应当……不是自己吧? 必不可能!必不可能!赶忙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将心思放空,速速忘了这茬儿。 她这当子仍在书斋外候着,虽是无趣儿的很,但屋头内的菇苏更是令她揪心不已。 方才作画没一会儿呢,竟又是咳血了,连忙将董秋离唤来,他早是进去许久了,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秋离,我无事的,你就莫要替我担心了。”菇苏坐靠于榻上,亲挑起他的耳垂,似玩似搔着,自己若当真时日无多了,那容他好好陪陪自己吧,如此也不留遗憾了。 董秋离面儿上不露悲喜,可这心头早是乱做一团了,每过一日,她的身子便稍差一分,如此下去恐怕…… 不成不成不成! “秋离,你这是……”都讲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点点泪花落下,董秋离竟埋头在菇苏怀中哭泣了起来。 两双伸出,环抱住菇苏的纤腰,生怕她下一刻便要离自己而去。 日里那个高傲孤僻的他早是不现了,似个孩提一般泣涕个没完。 又是一句话儿道出:“菇苏……菇苏……菇苏……”颤声不已。 而今她还在自己身旁,还能闻见自己的唤声,还能同自己说说话儿,可再往后呢? 假若每逢佳节忌日都得备上丧礼,在某个小山坡上敬哀爱许,为她修剪去墓旁的杂草,而后独望向墓碑上的大字,那是他所爱之人,逝爱之人的名字。 想及此处,便是不住的痛哭流涕。 菇苏也是慌神了,每每都是他照顾着自己,鼓励着自己,可眼下却是见着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呀?! “秋离,秋离,你可莫要哭了,哭鼻子可怪丑的,菇苏想见着秋离笑,不想见着秋离哭。”菇苏安慰道。 但闻一声“可恶!”道出,董秋离举拳砸在身旁的被褥上,“爹爹说的不错……我……我当真无用!” “菇苏,对不起……”她身前的裙衫早是被董秋离的泪水所寖湿,皱皱褶褶,尽是他留下的悲痛之意。 “秋离。”菇苏轻抚着他的面颊,点点温柔婉转于指尖,都是对他的爱意,都是对他的不适。 “倘若菇苏哪天……不能陪在秋离身边了……还请秋离莫要再哭鼻子。”为他拭去眸中的泪水。 “秋离,再好好地看看我吧。”“秋离……倘若……呵呵……那你可要记得,捎上杏花来看我。” 若是以往,她定会说更喜睡莲或牡丹,一朵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一朵是花开富贵的繁华,可假若自己去了,那还是借着杏花赠他一场幸福美满吧。 两道泪渍浮现眼旁,他可真像个小娃娃一般,竟是在菇苏的怀中憩息上了。 见着他甜静时的睡颜,菇苏又是动心了,董秋离在她眼中,真的很美! 方才哄完他呢,眼下却是轮到菇苏泣涕起来了。 但见她抬手捂嘴,不敢出声,生怕打搅到尚在觉中的他。 他待自己那般体贴,又是那般喜爱自己,可为什么……就是不能与他执手偕老呢?! ——秋离,你若是再娶,可定要寻个身子骨好的姑娘呀。 现下早过卯时了,董秋离终是自书斋内走出,虽方才在菇苏的怀中小息片刻,可面儿上的倦意却仍是未减。 心力交瘁! 对面前的姜禛说了句“你可以进去作画了”后,便又是急急忙忙地赶去了药房。 他这一年来皆是如此,出诊治病越来越少,uu看书 .uukanshu.om 一有闲时便会埋头琢磨起他的药方。 可惜,无用。 入了书斋,姜禛也未闲着,不时为她端茶倒水,替她换去染血的手巾,这忙前忙后的,同个丫鬟一般。 她可也是位千金大小姐呀,怎怎今儿个如此低态了呢? 又是为她满上了一盏热茶,这才开始拾笔作画。 她的美虽是被病疾夺去了大半,可那曾经佳人静美时的儒雅仍在,如此,不妨仿照长康先生的《洛神赋图卷》吧。 几笔勾勒下,女儿家曼妙的倩影已是隐约可见,在为她挥去一抹水墨,近有女子身,远有秋离森。 她这会儿尚在细笔点墨着呢,但闻菇苏开口道:“咳咳咳……姜禛姑娘,你可否将秋离也画入卷中,我可不想孤零零地一个人裹着墨汁儿。”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5章 梨花毁于她手 “成。”分明只为作画罢了,怎怎搞得同生死离别一般? 她可最是讨厌如此了,莫要煽情,莫要煽情,这眼泪亦并非一文不值的。 扶于榻上的凄美佳人,同念念不忘的苦情郎,眼下可都在这画卷之上。 终是完工了。 倒是她菇苏一直令姜禛忧心不已,这会儿马上都要走了,却还是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董神医,我改日可还会再来的,你可要照料好菇苏姑娘呀!” “对对对,记得多去陪陪人家,小姑娘最是耐不住寂寞的。” “那我可真走啦,你可记住了,得多哄哄人家,这落了病的人儿最需关爱了。” 路台也是劝不住这丫头,女儿家的心肠软,心思细,有事无事便总爱惦记。 夕阳下,重逢与离别皆有。 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这便是大多读书人的老毛病吧,眼下路台也不例外。 眼瞅着姜禛便要同陈译离去了,可犹犹豫豫好半晌了,临近嘴边的话儿也终是未能吐出。 自己还真是窝囊呀!那怕分别之时,却连句“再见”都不敢同她道出,日里这武安君的典籍,且算是白读了。 自己怎就在这节骨眼儿磨叽上了?! 董秋离不愧为世人口中的神医,单单耍了几手剔骨刀,便将嵇乐语脑后的肿块切开,将瘀血放出。 “幸在未伤及大脑,待伤口愈合后,再修养几月便可。”董秋离收拾着桌案上的刀具,说道。 他可没那好心境同这帮人拉家常,撂了句“又是再去董府寻我”后,便是都也不回地离开了。 菇苏这会儿可还在家里待他呢,自是要加快脚步才是。 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姜禛这丫头似也感同身受上了,倘若是自己的译郎如此病重,那自己还不得天天以泪洗面,把眼睛都哭瞎了。 “唉!”叹气一番后,便又是怨怨上了,“老天爷不开眼呀!好生烦气!” 她甚者还想让陈译唤几个御医过来,他不是武侯王嘛,那支乎一声儿,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嘛。 可她却是不知,陈译如今也是被迫落脚江洲,事出有因,说来话长,若用她们小姑娘家的话来说,那便是同他大哥闹别扭了,正离家出走呢。 还唤什么御医呀,假若他那大哥见着自己,那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陈译这家伙,瞧着是万般无害的善相,可骨子里别提有多大胆了,临走前竟还夺了西川军的虎符,差些未将他大哥气煞过去,说什么下令追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手足相残可是老祖宗训过的大忌呀!幸在被其他四兄弟劝住了,不然,他这会儿哪能过的这么舒坦。 这又是勾肩搭背,又是耳鬓厮磨的,说是逃难来的谁信呀?!怎怎瞧着都似来江洲约小媳妇的。 这几日下来,燕无桃可是未睡过一顿安稳觉的,心头总总惦念着嵇乐语,生怕他人就这样无了,那自己可得悔恨一辈了。 倒是同自己的译哥哥一般,整整一傻大个,自己都那般不待见他了,他为何还如此关心在意自己呢? 烦烦烦! 好在今个儿她终能睡顿安稳觉了,若照董神医那般所述,他这两日便该醒了,届时再好好地同他道个歉吧,自己这娇蛮的性子,确实该改改了,燕无桃如此想着。 但见街肆之上大摇大摆地行来三人,皆是衣冠楚楚少年郎,可再瞅眼他们这面相,鼠目色歹,好生猥琐,妥妥地二世祖没跑了。 可不正是逊无涯三人嘛。 眼下尚在道上寻着小姑娘呢,但闻花财郎怨道:“该死!都赖前些日那俩人!我这俊美的脸儿都花了。” “你便知足吧,我这两日可都趴着睡呢!好不难受!”花下柳边说边轻揉这自己屁股,一扭一捏的样儿,甚是滑稽。 这不想谁来谁嘛,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登时窜入逊无涯眸中,惊道:“等等!你们看那儿,先前于酒肆内,便是那二人打伤咱的吧。” “对对对!正是这俩该死的!”花下柳定睛瞧去,果真是姜禛同陈译二人。 “他奶奶的!看我去收拾收拾他们!”花财郎这没谱的主儿,刚是挨了顿胖揍,怎就不长点儿记性呢? “你找死呀你!还嫌被打的不够啊?!”花下柳拦道,再瞧瞧不远处,姜禛同陈译二人可正腻歪着呢,你尝尝我的糖葫芦,我品品你的小桃酥,没来由的引入心生羡慕。 打不过他也就罢了,这会儿他竟还有小姑娘伴着。 气气气! 对于这仨好色之徒来说,丢人丢面儿皆能忍,可围堵姑娘一事不能忍。 当即便是嘀咕起来了,什么挑拨离间让那姑娘离开他,或是设套令他出丑,借此让那姑娘厌嫌他,他们仨可都在打着小算盘呢。 几人深思熟虑一番后,觉得各种的主意皆是可行,如此,便凑合到一块儿吧。 待第二日当早,姜禛又是早早地洗漱完毕,命小韭将盥洗盆端回房,她又火急火燎地跑去寻自家郎君了。 今儿个陈译等人便要离开姜府了,早是歇脚有些时日了,该是离开了,待嵇乐语能下榻行走之时,他们一行便可返回京都了。 陈译除外,他大哥可还怨着他呢,定是不能回去的。 随意的同姜家众人招呼了几句后,姜禛便随在陈译身旁,送他们回五洲府去了。 说是送行,其实便是她赖上陈译了,走哪儿都要跟着,恨不得寻个箩筐自己钻进去,再让陈译每时每刻背着自己。 她这丫头,说讨喜也讨喜,说麻烦也是麻烦。 方才入院,便是瞧见燕无桃端着个小木盆经过,她正在未嵇乐语换着脸巾呢,虽还未苏醒,可这面色已是好转颇多。 她早是没的半点儿娇气劲了,这几日忙上忙下的,若讲贤惠还太早了,人家小姑娘还未满岁呢。 可温柔定是不错的,不时便会溜达入嵇乐语房内,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若非男女又别,她把不准便打个地铺,睡嵇乐语边上了。 说来也是奇怪,往前了算她可是厌他厌的牙痒痒,巴不得下令命人把他关起来,可而今他昏迷的这段时些,倒是瞧着顺眼了许多。 难不成……自己喜爱哑巴?!或是……自己喜爱废人? 如此怪癖可着实有些瘆人! 陈译将她送至姜府门前,在这昼暮交替之时,引一抹流云遮影,二人又是好一阵地亲腻。 什么甜腻的话儿,娇嗲的声儿,皆是一一为他道出,自己如今这般娇滴滴羞答答的样儿,可却是拜他所赐。 再怨一句“哼!那便明儿个再见!”后,她便晃悠着身子入门了,倒是瞧着可爱,倘若平日不闯祸,这古灵精怪的样儿亦是讨人喜欢。 待第二日当早,姜禛这丫头可未再着急出门,今儿个该轮到陈译上门寻她了,她只需悠哉悠哉地在家待着便可。 望着眼前的石榴花开了又败,uu看书 .uanshu.o 一迭声儿的“烦气”道出,先前那般心喜的劲儿早是散去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不住地幽怨。 这都马上过晌午了,他怎的还未来呀?! 气气气!急急急!姜禛自院内溜达着,左脚踹个石子,右脚踢片花草,眼下她可都要急疯了。 越急便是越气,“该死的译郎!竟忘了同瑶瑶的约定,竟到这会儿都不来寻瑶瑶!讨人厌的家伙儿!” 虽是心头堵得慌,虽是立马便想见到他,可她这回子却是狠心缩回房里,并不打算主动寻他。 “讨厌!讨厌!每每都是瑶瑶跑去寻你,你怎就不能主动来看瑶瑶一次呢?!”又是一朵梨花毁于她手,眼下这儿皆是残枝断柳洒落一地,可又得劳驾水心收拾一番了。 陈译这儿也是无奈,他可是早早便出门了,却是好巧不巧地碰上逊无涯他们仨,可不是冤家路窄嘛。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56章 莫不是有鬼? 但见花下柳这家伙儿,竟是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拦下一位小姑娘,说道:“来同哥哥们讲讲嘛,说不定哥哥们能帮帮你。” “就是就是,这江洲可大着呢,要想找人可是不易的。”花财郎凑到这小姑娘身旁,低头嗅了嗅她发梢之上的女儿香,如此近距,一呼一吸皆是落在了她的面儿上。 “你们这是要做甚?!离我远点儿!”花财郎这猥琐下流的歹样儿,定是吓着人家小姑娘了,边说边是连忙向后退去。 慌慌张张之下,这小姑娘也是未有留意,逊无涯这家伙儿早是立她身后了,几步之间便是撞到他身上,前胸贴后背。 扭头向后望去,登时一副色相入眼,差些未将她惊个哆嗦。 “小姑娘是外乡人吧?若是未有落脚的地儿,如此不妨去哥哥家吧,哥哥家可还蛮大的。”逊无涯嗔怪道。 他们仨这会儿子,可是将好色这两字诠释的淋漓尽致,色字头上一把刀,眼瞅着便要落到他们头上了。 陈译缓步朝前走来,碎碎脚步声入耳,逊无涯三人当下已是瞧见他了。 同那老鼠见着猫一般,就属花下柳这胆小鬼跑的最快,边蹦哒着步子边是捂着屁股,生怕再被陈译踹上一脚似的,嘴巴子亦是叫嚷个没完,“你你你!休要过来!” 一旁的逊无涯同花财郎二人,也不差他多少,皆似撞鬼一般,撒开丫子,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他们仨的身影早是愈行愈远,都快有些看不清了,可那骂骂咧咧的叫嚷声却仍是可闻,“啊!快跑快跑!”“你等等我呀!”“哎呦喂,你俩慢着些,等等我!” 倒是把陈译逗笑了,他们仨也是有趣儿,虽不知真实感情如何,可这一唱一和的样儿,倒是没来由的默契十足,当真如亲兄弟一般。 见眼前这小姑娘已是无险,陈译也未再多言,姜禛那妮子可还在待自己呢,定当快些寻她才是,若是让她待急了,见面之时保不齐又得挨牢骚了。 他在心里惦记着姜禛,可自己的脚步却被身后的一道唤声留住,“还请郎君留步!方才多谢郎君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不必言行,我可什么都未做呢。”陈译所言不假,自己不过是露个脸儿罢了,未曾料到那三个家伙儿竟是如此惧怕自己,跑的也是够快的。 “其实……小女是自琼州来的,随叔父们前来江洲打道,可不料半路竟是走散了……”越言越是忧愁,这会儿分明还是晨早,暖阳当空,可怎怎闻着,却有种黄昏落日时的凄凉。 小姑娘着急也算正常,光是同家人走散也就罢了,可好巧不巧的,又遇着逊无涯他们仨好色之徒,这一路仿徨,早是精疲力竭了,但求陈译可否收留她几日,待同家人团圆后,定当重谢。 他是位心善的主儿,简单交谈一番后便回道:“行,无事。” 说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不愿见着一小姑娘家,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收留几日便收留几日吧,反正五洲府够大,无妨无妨。 小姑娘名唤虞嫦,估摸着或同姜禛差不些大,应都还未满岁,正值豆蔻年华。 她的秀发很长,三千青丝垂落腰间,晨风拂面,带去一抹女儿家的芬芳,霎时醒人。 忙不歇地将她带回五洲府,这一来一回的早到晌午时分了,陈译又得连忙赶去姜府,得要寻见姜禛那小丫头,好不忙活。 “郎君,如此快便要离开了吗?”虞嫦询道。 她方才还在踌躇着呢,本想着单单只是带自己回府而已,可这府却是五洲府,眼下再观摩一番,可着实太大了。 再瞧这满屋头的荣华富贵,这器皿桌椅,门帘摆饰,哪哪一件似都不为凡品,内院外院亦是甚大,溜达良久了,却仍是望不到边。 转眸望向身前的少年郎,细细打量其一番,似也不为泛泛之辈。 他到底是谁?莫不是这五洲府的官少爷? “嗯,我还有要是在身,你随意在此歇息便可,稍晚些我再带你去官府报备一番。”陈译回道。 “那好吧,那还请郎君路上小心,小女在此待到郎君归来。”虞嫦恭声道。 都讲男主外,女主内,虞嫦待他可是尤为恭敬的,自己如此低态不说,但凡瞧见陈译落座便会主动迎上前去,端茶递水一番,活生生的伺候上了。 “哼!六哥哥定是学坏了!说什么寻了个无家可归的姑娘,这明眼人可都看的出来,分明是寻了个奴婢回来。”珺如在一旁嗔怪道。 “四哥哥,四哥哥,你快想些办法呀,你瞧瞧,她又凑到六哥哥身前了,如此下去,那姜禛丫头该怎么办呀?!”珺如摇晃着靖王的手臂,怨怨道。 “你这妮子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他这儿尚在品着茶呢,珺如这丫头两手一推,他差些未将茶水喝到鼻子里去。 “哼!四哥哥同六哥哥一般,都是块木头,珺如找三哥哥去,不理四哥哥了!”掂量着步子便朝房外跑去,单单裹着足袜的小脚丫子落在玉席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 刚是临近屋前,却闻一道清脆的玉碎声传来,定是姝瑗又打坏什么瓷器了。 幸在文王并未怪罪于她,倒是这几天每每中觉之时皆拥她入眠,甚是安稳,姝瑗也是渐渐习惯了,到点便来侍寝,将自己的身子化为棉絮,化作暖榻,供文王享受。 珺如一进门便是嚷嚷个没完,说什么六哥哥在外有人了,寻了个小姑娘回来伺候他,说的那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倒是巧了,珺如所述的种种行径,不就是再说文王吗?! “如此,无妨,无碍。”文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们五兄弟皆为王储,别说只是照顾姑娘伺候自己了,哪怕当真拥个三妻四妾五妃六宫什么的,亦是无妨。 姝瑗正被文王揽入怀中,裙襟撤开,已是瞧见香肩了,这在往下怕就剩个小肚兜什么了,珺如见状也是脸红了,叫嚷两句便离开了。 “两个木头,一个情种!真真有关稀罕的!”珺如怨道。 水心将陈译引入姜府,好一程地快步急行终是赶到姜禛屋外了,忙唤道:“瑶瑶!瑶瑶!” 闻言,姜禛这丫头鞋也未穿,足袜也为裹,光着双小丫子便朝门外跑来,可待临门前,竟又是愤愤上了。 这都丑时了你才来,早干嘛去了? “瑶瑶今儿个不愿见译郎!”姜禛气道。 “瑶瑶,u看书 .ukanshu是我的过,是我误时了,对不起。”陈译歉道。 都讲男男女女在一块儿后,姑娘家的小心思便全围着郎君转了,瞎琢磨也好,瞎寻思也罢,最终终会释怀的,没的法子呀,谁叫心里有他呢。 二人磨磨唧唧好半晌了,终是开门相见,皆带几分窘尬,今下虽是凉风和煦,日头暖人,可他俩这手却是未牵到一块儿。 落座小溪旁,她又是念念叨叨嘴碎上了,可劲儿地埋怨着陈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又是两只小拳头挥出,绵柔之力落在身上,甚是舒适。 自己可都气着她了,她这小猫儿怎还未自己舒筋活络呢? 她很是好奇,陈译今下所为何事误事,因了事还是因了人? 无奈,陈译就是不说,张口闭口皆是“琐事而已,小事而已”诸如此类的话语,就是不与自己道明,莫不是有鬼?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57章 虞嫦吃酒打人 “郎君,还需添茶吗?”虞嫦落座陈译身旁,询道。 自打陈译回府以后,这虞嫦便是忙跟在他屁股后头,这儿挪个位,那儿倒个茶,真真将他当成主子一般伺候着。 也难怪珺如那丫头打昨儿个起,便总使异样的眸光望向自己,感情自己还真带了个婢女回来。 “虞嫦姑娘,你当真不需如此待我,我可不是你的主子,你也并非我的仆人。”陈译边说边将案上的茶壶提起,为她也斟满一杯。 “郎君善心了,小女既是借居篱下,自当伺候好郎君才是。”虞嫦回道。 他这两日以来,便未睡过一顿安生觉,尤是不自在,见着虞嫦更似躲债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又是玉手探出,为他擦拭去嘴边的茶渍,说伺候倒也不妥,更像是小媳妇儿在关心自家相公。 “虞嫦姑娘,你真的不必如此!”陈译连忙拒道。 她可真够厉害的,竟是活活将陈译伺候怕了,甚是稀罕呀! 珺如也是不嫌乱的主儿,每每瞧见陈译落荒而逃时的模样,她总会捂着小肚子,嬉笑出声,打趣道:“哈哈哈……六哥哥,六哥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笑吧笑吧,你便笑吧,待会儿定有你好受的。 方才进中食时,珺如这丫头可是一口绿叶菜都未吃,尽是挑着盘中的大肥肉夹,一会儿靖王回来,她定少不了挨训的。 “郎君,你这哪哪儿都躲着小女,莫不是厌嫌小女了吧?”虞嫦委屈道。 言语之间已是进到身前,陈译当下可是没法再逃了,身后乃是影墙,倒也不必单单为了躲她而当面翻墙,有失大雅。 “虞嫦姑娘误会了,并非你想的那样。”陈译扯谎道,若非她是姑娘家,这陈译怕就要吐真言了。 “当真?!郎君莫不是在骗小女吧?”虞嫦又是询道。 倒不知她是如何想的,这说话便好好说嘛,怎的还凑到脸儿前了呢? 如此近距之下,二人的呼吸吞吐而出,似都交融到了一块儿,燥热的气息灼在面儿上,眼下这二人皆是有些心乱了。 陈译自打撞见虞嫦起,还从未好好打量过她,而下再瞧瞧,再看看,仔细之下,她这长相倒也不赖嘛。 玉脂朱唇,秋水含睛,眼角旁的一颗美人痣更是恰到好处,明明年纪不大,同姜禛那妮子相仿,可这与人谈心聊趣儿的功夫却尤为老练。 莫不是从那风花雪月之地儿出来的? “当真,当真,我当真未骗虞嫦姑娘。”陈译这回算是败了,若是不顺她心意回答,保不齐一哭一闹便要扑到自己身上了。 “既是如此,那便还请郎君过来。”虞嫦自前方带路,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廊道,穿过一个又一个栈桥。 她这是要将自己引去哪儿呀? 虞嫦定是位心思细腻的主儿,这才来五洲府没几天呢,竟是哪哪都摸透了,即他陈译初来乍到之时,亦会偶尔迷路几次。 至于汪烨那厮便更不必提了,入府头仨月还会经常走错道,说什么寻去茅厕,结果瞎转悠跑去伙房了。 正如先前所述那般,路过珺如的寝居时,但闻一阵斥责声传来,“珺如,我都和你讲过百八十遍了,莫要挑食,莫要挑食,可怎怎讲你就是不闻不顾呢?!” 透过窗纸朝里瞧去,隐约可见一位小姑娘的身影,正垂着小脑袋挨训呢。 待到风雅居前,虞嫦席地而跪,说道:“郎君来,小女早年间同位采耳师傅学习过一二,也是略懂些搔耳之术的。” 陈译方才还在纳闷呢,这冷不丁的跪在自己面前,是要做甚?原是要为自己采耳呀。 不成不成不成,这男女自是有别的,怎能如此随意便枕上人家大腿呢?这若是被姜禛瞧见了,那还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不成不成,这男女授受不亲,虞嫦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这采耳便算了吧。”陈译回绝道。 “呵呵,郎君果真是正人君子,和外头那些花花郎一点也不一样,既如此……喏,这样总成了吧?”虞嫦拾起自己膝下的座垫,置于腿上,示意让他枕在座垫上。 伸了个懒腰,又甩摆甩摆自己的手臂,说道:“如此便不算授受不亲了吧?” “嗯?郎君怎的还不来吗?”见陈译既不言语,也未挪步,单单怵立在原地,倒是怪反常的。 这两日虞嫦可是有好好观察过他的,绝非那般踌躇之人,可怎的这会儿却犹豫上了? “唉!”无奈的叹息声道出,闻见皆是为难之意,心烦之情,自己这当子究竟是在迁就谁呀? “不了,在下有事便先离开了,告辞。”言罢,便是转身离去。 拈来一枝林间小道旁的石榴花,观了又观,赏了又赏,这花儿都开了,自己为何还是那般稚拙呢?竟连句拒绝的话儿都说不出口,自己可当真无用! “来来来!上好的饼子!新鲜出笼!”饼档前的中年男子卖力吆喝道。 再寻眼档口处的食案旁,正有三位少年郎落座其中,左咬一口饼子,右饮一口酒,骂骂咧咧道:“呸!这什么烂饼呀!干巴巴的一点儿油水都没有!难吃死了!” “就是就是!快些退钱!”那店家闻言似也有些慌神了,这饼子他们仨可都吃了,怎怎还有退银子的道理呀? 连忙上前求道:“呵呵,几位爷,咱家小店面,赚几文钱不容易呀,要不咱家再赠个饼子给几位爷?” 平民百姓若想赚几个小钱着实不易,收入微薄倒也罢了,可若是不运,总总能遇见几个流氓地痞,那莫要说赚钱了,不往外亏钱就不错了。 无奈,这店家只得他们仨面前装回孙子,阿谀奉承的话儿,皆是一一道出,什么江南才俊,才高八斗云云,可都说的他们仨有些飘飘然了。 爽心之后便是假作大度道:“成成成,谁叫咱们仨大人有大量呢,这回且算放过你了。” 如此恬不知耻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逊无涯他们仨嘛。 三人酒未尽兴,但见一席白裙女子落座案前,她倒是不见外的,伸手夺过酒壶后,便是大口大口地豪饮起来。 她这举动可与她的外貌甚是不搭,不识之人或还以为她是小家碧玉,可熟她之人皆是知晓,她乃女中豪杰。 “哟,虞妹妹!如何呀?咱几个这计划,可还算顺利?”花下柳询道。 “不妥不妥!你们仨这生意可着实棘手,那少年郎可不是一般人呀,即使是我也未必有把握勾引到他。”虞嫦一杯烈酒下肚,借着苦辣之感说道。 “不是一般人?!那他到底是何人?!竟连我们的虞妹妹都搞不定?”这虞嫦乃是大名鼎鼎的京城花魁——妲娘子的义女,这勾搭小郎君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的。uu看书 .uukanhu 想当年京城提刑司的两位大少爷,明明都快而立之年了,竟是被她这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耍的团团转,纵然为她身家败尽,却仍是无怨无悔。 那俩倒霉蛋还自诩什么因情而生,因情而亡,千金难求美人心,却殊不知她俩是被虞嫦当猪宰了,有钱便有美人心,无钱便是陌路人。 这花财郎定是见色忘胆了,眼下竟敢对虞嫦露出色相,一双小眼睛忽上忽下地瞟着她,一会儿看看她的小脸蛋儿,一会又偷瞄几眼她的酥胸,真真是不怕死的。 “你还看?!找死!”虞嫦一巴掌扇出,只闻“啪!”的一声脆响,她这扇人嘴巴子的功夫也是有一手的,再瞧瞧这力道,竟是不差陈译多少的。 “啊!饶命呀!饶命呀!知错了!知错了!咱可是自己人呀!”他这倒霉催的,前些日刚是挨了陈译一巴掌,而今又是被虞嫦扇了晕乎,怕待会儿又得吐出几颗牙了吧。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8章 同虞嫦抢眼黛 “你这家伙儿!怎又擅自离榻了?!”燕无桃忙上前搀扶住嵇乐语,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朝地上跌去。 “呵呵,燕郡主过心了,我可都在榻上窝缩好几日了,再不下榻走动走动,怕是要乏闷死了。”嵇乐语笑道。 他虽早是苏醒了,可这身子骨却仍是颇为虚弱,手脚活动起来更是不灵活,哪怕洗漱更衣之类的小事儿,对他来说都是尤为不易的。 眼下右手拄着拐杖,燕无桃又在身旁扶着自己,缓步向前走去,怎怎瞧着都似个百八十岁的老翁一般。 他的脚步尤是松散,每挪一步都甚是艰难,落座廊道旁还得磨叽个许久,慢慢弯腰,缓缓入座。 日后的衣食起居定都是个大麻烦,可他却不以为意,反倒乐得如此,若有燕无桃伴在自己身旁,那自己别说是行动不便了,哪怕缺胳膊少腿亦是无妨。 他还尚在做着美梦呢,转念一想却又感觉不妥,不成不成不成!这缺胳膊少腿的哪能行呀?一个废人可是配不上她的。 见嵇乐语正晃悠着脑袋,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般,询道:“你这摇头晃脑的,是要做甚?” “呵呵,不做甚,不做甚,单单活动活动罢了。”他这白日梦定是极美的,竟一个不注意便出神了,连忙打着哈哈对付过去。 这几日,燕无桃也算做了回下人,将嵇乐语照顾的那叫一个稳妥,每当晨起鸡鸣之时,便会速速离榻赶去嵇乐语屋前,若是未醒便在门外候着,若是醒了便进屋为他打点衣物,为其洗漱一番。 尽管嵇乐语总总嚷嚷道:“不需不需,这等琐事怎能劳烦燕郡主呢!” 可惜无用呀,她也是个倔驴脾气,才不管他做何言语,愿或不愿呢,卷起衣袖便是好一顿地伺候呀,似真当他嵇乐语是自己主子了。 到底还是有愧于心的,他此番遭苦受罪全因了自己,幸在老天保佑暂且无事,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还不得愧疚一辈子。 剥好皮的小橘子送到他嘴边,燕无桃竟也扮起老妈子了,一迭声儿的“来,张嘴,啊……”道出,像在哄娃娃似的。 “燕郡主,你这……”嵇乐语受宠若惊道。 自己这是何德何能呀?!不过受个伤罢了,竟还能有这般待遇?!他这小心肝早是上下颠倒个没完了。 “你怎怎这么多废话呢?!快!麻溜的张嘴!”什么娇滴滴腻歪歪的弱女子,那可不是她,嵇乐语还是更习惯见着她娇蛮时的模样,当下也不再犹豫,应道:“是是是。” 嘴巴子一张便尝了个满口甜腻,合着他是吃软不吃硬呀。 虞嫦紧随在陈译身后,二人在这街肆之上早是来回溜达许久了,无奈呀,甩不开,亦是躲不开,明明上次都拒绝她了,可她却仍缠着自己,真是不得自在。 随意的编了个慌子,说道:“虞嫦姑娘,要不你先自己逛逛吧,我去寻个茅房,待会儿再回来。” 这理由闻着虽是有些不雅,可好歹还是让他逃出来了。 “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这稼轩居士所说,果然不错,他眼下便是朵乐得自在的浮云。 穿过数个巷口小道,寻了处没人的酒肆小酌一杯,甚是惬意! 虞嫦这会儿子也未闲着,逛逛这胭脂水坊,再购置些针线女红,亦不无趣儿的。 陈译烦她嫌她,她自是明了的,无妨,反正是为拆散他俩来的,任务结束便抽身走人,从此大家只为江湖故人,再不相见。 这会儿尚在打量手中的铅粉,晃眼之间却是撞见熟人了。 姜禛不识她,可她却很是了解姜禛。 “娘子,三娘子,您这是为何呀?方才那梳妆镜不是蛮好的嘛,怎说不要就不要了?”小韭屁颠屁颠地跟上,手上还提拎着一推大大小小的纸盒,皆是各色小食。 “不成不成不成,太丑了!”倒不是那梳妆镜丑,而是她今下这心境可是不为好的,尚在气着陈译呢。 自己心头这月儿算是独缺一角了,全赖他!道个歉都不会,好生烦气! 转眼朝一旁望去,这货郎胸前的小木箱似有些特别,里头摆满了各种女儿家的眼黛,这片紫片红的,别说还蛮好看的。 她倒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本就生的娇气,什么妩媚动人,妖娆多姿,定同自己沾不上边的,那这眼黛还得是嫩色才可。 末了,便让她寻到了,“货郎,将那最边上的小铁盒取下给我。” 可她却是晚了一步。 方才言罢,还未待这货郎有何反应,一旁静候许久的虞嫦果断出手,将她早是看中的眼黛抢下。 她倒是够眼疾手快的,至此,还不忘在她面前显摆一番,晃悠着手中的小铁盒,自顾自的道:“当真不错呀!” “你为何抢我东西?!”姜禛怒道,边说边是抬起小脚丫子,朝地上猛然跺去,差些未将自己的小腿震麻了。 “呵呵,抢?我抢你什么东西了吗?”虞嫦明知故问道,话语之间亦始终盯着手中的小铁盒,未曾正视过姜禛一眼。 “你这家伙儿!这眼黛可是我先看上的,你说是不是?!”姜禛朝一旁的货郎询道。 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差些未将那货郎吓个哆嗦,这忽而朝自己发难是怎个意思呀? “这……这……确实是这位姑娘先开口的。”货郎瑟瑟道。 “你莫不是在讲笑吧,先开口又如何?难不成谁先开口便是谁的?”虞嫦把玩着手中的小铁盒,走到姜禛身前说道:“它现下在我手中,自当是我的。” “你这无赖的家伙儿!”就她这小暴脾气,哪能忍的了这个,当下便欲出手强抢,却被身后的小韭劝道:“娘子,这会儿人多,可莫要动武。” 言罢,小韭似仍不放心,两只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袖,若她当真在这儿动手,那这两岸的店家保不齐就要报官了。 周遭或来购置红妆的姑娘,或是陪同前来的郎君,皆是暂停言语,放下手头的东西,齐刷刷地向她们望来。 “那是姜家的小诗仙吧?怎的又要同人吵架了?” “什么狗屁诗仙!不过是个蛮妮罢了。” “那倒未必,我在弄墨筵上见过她,她在诗词歌赋这块儿的造诣,确实不一般,真真是位小诗仙。” 议论声肆起,有好有坏,自己这形象方才有所改观,可不能因这无赖女又变回去了,都讲她是小诗仙了,那诗仙自得有个诗仙的样儿才是。 罢了罢了,暂且放你一马吧,姜禛如此想着。 她本想直接转身离去,可这虞嫦似仍不罢休,依旧喋喋不休的嘲讽着“哎呦喂,你便是那姜家的蛮妮呀,果真是有够娇蛮的。” “你莫要给脸不要脸!”小韭这小身板那能牵扯住姜禛呀,但见她小手一挥便将小韭甩开,这气势汹汹的样儿可着实有些害人。 没的法子呀,拦不住呀,终究还是动武了。 她那心怡的眼黛算是到手了,再瞧眼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虞嫦,眼下正假作可怜的哭嚷着呢“呜呜呜──” “你欺负人!我要叫我家郎君来收拾你!” “哼!你叫便叫吧,uu看书 ww.uukshu.om我才不惧呢!”姜禛无所谓道。 闻言,虞嫦掂量着小步子,踉跄起身,两只小手亦不停地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俨然一副凄美佳人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 离去之时,还不忘叫嚣道:“你休要离开,我这就喊我家郎君过来!” 她这演技可真真的好呀!若不去唱大戏可真是可惜了。 虞嫦这会儿早是跑没影了,可自周遭传来的谩骂声却从未停过。 活该呀,谁叫自己一女儿家竟是当众动武,自己这名声怕是又该臭了。 “娘子,需小韭前去寻您那郎君吗?”小韭担忧道。 “不需不需!喊他过来做甚!”姜禛口是心非道,不是不愿见他,而是当下不好见他,若喊他过来为自己撑场打架,那自己定要挨他训了。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89章 感情自己是妾 陈译刚从酒肆归来,肚中尚有酒气翻涌,他这次喝的可不少,假若再来上个两三提,把不准便要醉在那儿了。 这释怀后的人儿便是惬意,悠哉悠哉,缓着步子朝前方走去,望望这儿,瞧瞧那儿,皆是无比的顺眼,心头花开花落无妨,眼里有她便是万般安详。 这酒呀,还真就是个好东西! 借着黄昏时的红霞,远远的便可寻见虞嫦的身影,但见她蹲身而下,蜷缩在矮墙边,虽还看不清她的脸儿,可眼下这般姿态,却着实显得落魄。 点点泣涕声婉转于耳畔,她哭泣时的样子尤是凄美,若是寻常姑娘流泪,定先红的眼眶,可她却是不然,泪水滑落而下,两抹红晕捎上面旁。 一双小手儿亦是紧攥着裙裾,生怕她再用力些,便要将自己的染甲扣断,嵌入掌心之中。 “郎君……”虞嫦抬眼见着陈译归来,似流离许久的小猫儿寻见主人一般,连忙起身便欲扑进他的怀中。 一步,两步,步步踉跄,单薄的裙衫挡不住入夜前的微凉,尽管她不断以手掩面,可眼泪仍是自面旁滑下,嘀嘀嗒嗒落在地上。 倘若她是姜禛的话,陈译定会立马迎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使眸光擦拭去她面儿上的泪水,使亲腻抚平她心中的伤悲,可惜她不是。 自己的拥抱定是不能给她的,可再瞧瞧她这抽抽涕涕的模样,若就此不管不顾定也不妥,哄小姑娘家开心什么的,他最是不善了,这该如何是好呀?! “虞嫦姑娘,你这是怎的了?”陈译稍稍向后退去一步,并未让她如愿以偿的扑入自己怀中。 不愿让她近身是真,可眼下真心关切于她亦是不假,言罢,又自衣兜内掏出一条手巾,而后递到她面前,安慰道:“虞嫦姑娘,莫要再哭了,来,快些擦擦泪吧。” 虞嫦接过手巾,虽早是满眼泪花,不论看哪儿都似有些模糊,可这手巾她还是能瞧出个一二的,定是哪位姑娘家相赠的,估摸着便是那姜禛吧。 随意地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呜咽道:“郎君……小女方才……遇着……遇着歹人了!” “歹人?!那快些同我讲讲吧,到底是何歹人?”陈译询道。 闻言,虞嫦便将方才在水坊之内的事儿,添油加醋一番,同陈译说道。 因她所述,姜禛成了欺凌于她的歹人,不单强抢她早是看上的眼黛,还不依不挠地出言嘲讽,甚者还要喊他郎君前来收拾自己。 她这嘴皮子倒是厉害,颠倒是非黑白,讲的同真的一般,言罢,还在哭嚷着:“她就是欺负我……欺负我没的郎君……没的人为我出头!” 陈译也是被她虎住了,看这梨花带雨的哭样儿,似真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自己嘴皮子不利索,哄怕是哄不好了,无奈,只得依道:“虞嫦姑娘莫怕,你便带我去吧,倘若那歹人真还在那儿,我定当为你讨个公道!” “当真?!”虞嫦惊异道。 “嗯,当真!”陈译如实回道。 他一路相随,被虞嫦领着朝水坊行去,期间二人虽有几次接触,她的小指头晃晃悠悠地朝陈译靠近,却皆是被他挪步躲过。 呵呵,倒是位好郎君嘛,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呀!虞嫦自心中赞道。 她这姿色若往前了算,那定是嚯嚯男郎一逮一个准的,什么风度翩翩的文君子,什么浪荡不羁的独行侠,还不照样败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此番对这陈译却似无用了,真真有够奇怪的,莫不是他不近女色? 虞嫦掩去一缕眸中的疑光,继而假作伤心地嚷嚷道:“郎君,你瞧,过了那冬植牌坊便是了。” 待临水坊,眼下早是日落西山,暮光暗淡,遮人眼眸,估摸着再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月儿便该翘上枝头了。 姜禛这会儿可还气着呢,虽是哪哪儿都见不得好,可自己这究竟是在气谁呢? 是气那无赖女?还是气这四下谩骂自己的看客?或是……气他? 烦烦烦!或是皆有吧,亦或是皆没有吧,总之就是没来由的烦气,眼瞅着便是哪哪儿都不顺心。 如此伤心地儿,自是不愿久留,当下便同小韭招呼一句:“走,回家!”言罢,还未待她俩转身便见着来人了。 虞嫦垂落着脑袋,装作一副尤为怯弱的模样,不时亦会抬手揉搓着眼眉,点点泪渍挂在面儿上,若讲是楚楚可怜亦不为过。 “郎君,她就是那歹人,就她欺负的小女。”虞嫦故作委屈道,可她却是来早了一步,只见声儿不见人。 姜禛这丫头也是位好奇的主儿,垫着小脚丫子,探着小脑袋,寻呀寻的,似想快些瞧见她那郎君一般。 都讲夫唱妇随,眼见面前这女子如此无赖,那能喜爱上她的郎君,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方才还在那般想着,可下一瞬却是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少年。 “译郎?!这……这究竟是怎个回事儿?!”姜禛惊异道。 杂杂乱乱,零零散散,她这会儿子的心绪可是尤为复杂,一团乱麻填满心头,说不出个喜怒哀乐来,或是皆有吧。 “瑶瑶?!怎的是你?!”陈译呆立身前,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怎的会是姜禛呢? 好一个大水冲龙王庙,自家人撞自家人。 “郎君,你识这蛮妮吗?就她欺负的小女。”虞嫦是个颇具心机的,还在一旁扇风点火,怨嚷个没完,见着二人当下全未说话,她又是嘴巴子碎碎念道:“郎君,你先前不都说要帮小女出气嘛,怎的现下又不说话了?” 逐渐的,从方才那般惊异中回过神来,眼下越瞧越是不对,这又是同他诉苦,又是同他示弱的,眼前这二人,怎怎瞧着都似相公同小媳妇儿一般。 感情自己是妾?! “陈译!你这负心汉!”她定是悲愤极了,竟又是不管不顾的一拳挥出,可这目标却也不是陈译,而是他身旁的虞嫦。 到底还是不忍心疼着他。 本想再做言语,同她好生地解释一番,可再瞅瞅眼下这般窘状,怕是来不及了,无奈,只得挪步到虞嫦身前,为她挡下这一拳再说。 绵软的小拳头很是无力,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毫无感觉,却是穿透了姜禛的心。 “你居然护着她!你们……你们……”至此,她似仍不相信自己所见,自己的译郎,他竟也会有一天站在自己对面,护着别人家的姑娘。 “瑶瑶,你先冷静下来,你定是误会了,我们只是……”陈译的话儿自口中吐出,飘飘荡荡,却并未落入她的耳中,只因此时此刻她的哭声渐起,点点凉意早是涌上心头,除了好好地痛哭一番,她再不晓得还能做些什么。 “你休要再唤我瑶瑶!我也再不想见到你!”她的言语虽显气愤,可再瞥眼她这满面的泪水,到底谁才是那可怜人,见者自是有数。uu看书 .uanshu.cm 转身离去时的悲影,似也单薄了许多,随手抛去一汪泪水,点点滴滴皆是落在陈译眼中,心头。 姜禛现下早是跑没影了,可那哭哭啼啼时的余音,仍是未散,流转自陈译耳畔。 愁愁愁!忧忧忧!自己这茬儿,该如何同她解释才好呀?! 他俩是不好过的,一个憋屈,一个悲泣,虽如此,可却爽了在场围观的诸多看客,他们今下可是赏了出好戏呀。 管你什么长相厮守的比翼鸟,还是一见倾心的有情郎,皆是未有这由爱生恨的绝情戏来的刺激。 过瘾呀!过瘾! 想必待今儿个过后,今日水坊一事便会传开,就是不知这群不嫌事大的主儿,你添把柴,我浇个油,一通胡编乱造下去,会将这事儿夸大到何种地步。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0章 大暑前后不同 “娘子,三娘子,您当着点儿,莫要摔着了。”小韭随在姜禛屁股后头,可劲儿地担忧道。 边抬手遮去面儿上的泪水,不愿让旁人瞧见她这尤是难堪的模样,边自顾自地朝家跑去,并未理会身后小韭的叫嚷。 她此刻只想快些回家,窝缩在床榻之上,好好地拥着楠枕痛哭一场。 终是待到入夜,乌漆麻黑的巷口似有一窜火光燃起,是小韭正举着火折子旁探路,边走边是怨道:“娘子,小韭可都唤您当着点儿了,您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您又是跌道上了。” 哭声噪耳,泪水遮眼,如此不闻不顾,若摔跟头也属正常,但见她猫着身子,被小韭搀着缓步朝前走去,这垂头丧气的样儿,可真真有够落魄的。 她这冒失鬼,单单小脚丫子打叉,摔跤也就罢了,竟还哭哭啼啼的乱跑一通,而下早是不知瞎拐入哪个胡同里了。 再晚些便要错过晚食了,这女儿家自是不比男郎,若尽是在外贪玩误了时,回到家可是不留饭菜给她的。 小韭这小肚子,早是饿的咕咕叫了,举着火折子的小手儿也略微低了些,本想暖暖手捂捂空腹的,可惜自己这会儿腾不开手,左右两边皆要活忙。 她眼下似是哭太久了,竟都没的力气再做言语,走道的步子亦是不见稳妥,差些又踉跄几步跌去地上,幸有小韭搀扶住她。 点点泪珠旋了又旋,凝成泪渍,挂上面颊,坠于眼睑。 窜街过巷好一程了,待临近辰时,这才到家。 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她们二人刚是过了门槛,便有一位老子妈迎上前来,通知道:“哎呦喂,三娘子,您这脸儿是怎的了?莫不是哭鼻子了吧?!今儿个这晚食早是撤了,食堂里头可半点儿饭菜都没,您若是想吃,便同老奴招呼句,老奴这就给您偷摸着做去,可千万莫要饿肚子了。” 她这会儿可还伤心着呢,就怕自己一开口,吐三两个字出来,再全是带着哭腔,如此可太难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而后便由小韭搀着朝寝居走去。 这茶不思饭不想的是为了谁?每每伤心难过时流泪又是因了谁? 还不都赖他!陈译! 晃悠着手中的瑶光,流苏碰撞间“叮叮”作响,甚是悦耳,可她却是站于莲花池旁,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瑶光丢弃湖底,从此断了念想。 犹犹豫豫好半晌了,举着小拳头,紧攥着手中瑶光,似都冒汗了,可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恍恍惚惚之际,引一抹月辉入眼,出现的,亦全是他的身影,自己怕是当真离不开他了。 若讲有多喜爱一个人,便会有多憎恨一个人,但凡想起于水坊之内,他护在她身前的那般画面,皆会令自己心痛不已。 同他的情,对他的爱,哪能如此轻易说了便了,若非痛个死去活来,定是不愿放下的。 陈译当晚便赶去姜府,拉上姜沈,姜婧,泗娘三女一同前去,只为向她好生解释一番。 可惜了,三人站立门前,不论如何唤她都不顶用,愣是不开门,直至后来几人合计将姜老太太请来,姜禛这丫头才稍稍松口,愿露个门缝同他们交流。 除陈译外,但凡他露头出现,姜禛便会立马摔门,窝缩回榻上,真真是够矫情的。 何苦哀哉,待陈译走后,姜婧这个做姐姐的似仍不放心,大半夜的又偷摸着溜达到姜禛门前,小声唤道:“三妹妹……还醒着吗?” 闻言,姜禛扭捏着身子离榻,缓步走到跟前,却并未开门,单单询道:“三妹还未睡呢,大姐有事儿吗?” 她方才早在榻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许久了,臆想着她那译郎不要自己了,或是自己不比那无赖女生的妩媚,自己的译郎喜爱她更多一些。 诸如此类云云,皆是扰着她的心绪,无法安生入眠倒也正常。 “大姐无事,就是想来看看三妹,想同三妹聊些闺房话。”姜婧如实回道。 暂压下自己的小性子,缓缓将门推开,哪有姐姐不疼妹妹的,姜婧见到姜禛便连忙迎了上去,这儿瞧瞧,那儿看看,似想寻出个安稳来,生怕自己这三妹一时糊涂,做何傻事。 “大姐,你可莫要再盯着三妹看了,三妹这会儿都被你盯热乎了。”同姜婧谈心一番后,似也舒心了许多,当下终于不再苦闷着小脸儿了。 将他此前赠于自己的瑶光收好,这且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吧,待自己这心头的火气暂先消去,定要寻个机会好好地收拾他一番。 虞嫦不愧为久经情场的浪女,这给人下套的功夫当真不赖,即令陈译心烦不已,却依旧以为是场误会,并未责怪于她。 倒是欢畅之时独自欢,忧愁之时一起愁,陈译独身一人落座酒案旁,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苦酒入喉,霎时醒人。 他定是想不到的,这会儿前来安慰自己的,不是靖王,亦不是珺如或虞嫦,而是他的三哥文王。 倒不是珺如不想来,可她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丫头,生怕她届时再胡言乱语一番,火上浇油。 而那靖王可是比陈译还要木讷三分的,让一块木头去开导另一块木头,怕不是脑袋瓜子有问题才会如此做吧。 文王还是那般的冷漠,随意寻了个酒斟入手,满上一杯,询道:“六弟,你今下这面色似不太好,可有何心事儿?” “三哥眼尖,六弟我今下同姜禛那丫头闹误会了。”陈译如实回道。 “姜禛……是姜家那丫头吗?”文王又是询道。 “不错,是她。”陈译回道。 “六弟,你竟就为了一寻常庶女而如此惆怅,不值当!”文王提壶斟酒,待满又是一饮而尽,说道:“她若不顺你便以官威治她,她若不从你便以王命惩她,如此,她定不会再闹腾了。” 文王这做哥哥的,哪哪儿都好,唯独一扯到男女之事上,就会变得尤为激进,到底还是有伤在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意的姑娘背弃他。 “呵呵,三哥言重了,我若是如此为之,她定恨我一辈子,我可不愿这样。”文王这当子能来看望自己,uu看书 ww.uknshu.m他已是颇为暖心了,可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苦情还需苦酒斟,自己这心事,怕是谁来也帮不了的。 明儿个乃是夏令最后一节气,大暑,这刚到三伏天儿便是燥人心身,若是再添件厚衣裳,保不齐就要捂出一身痱子,甚是难受。 届时各地百姓,万家住户,皆会烧伏茶,一为降暑,二为祛乏。 这姜府一大家子人,便是那年的三伏天儿迁居江洲,至此,这大暑时的习俗可是甭管哪年都未落下。 即姜禛这丫头幼时胡闹,总总说什么伏茶涩口,入嘴便再说不利索话儿了,可哪怕再不愿吃伏茶,终归还是被姜老太太一巴掌扇在屁股上,活活将她打老实了。 而今这大暑却又不同,本想着在自己最是讨厌的日子里,有郎君相伴,定也舒心,可眼下再看,哪有什么郎君呀,自己同他娇滴滴腻歪歪个把月儿了,到头来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真真是有够凄惨的。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1章 好个冤家路窄 青儿将姜善远送回老妈子手中,现下还得连忙赶去书斋,为姜禛打点好待会儿所需的笔墨纸砚。 她可都忙活一上午了,滴水未进,嘴皮子早是干的不行了,瞧不见一丝血色,这三伏天儿就是熬人,方才走几步便是大汗淋漓,好不黏糊。 待临近书斋,姜禛已是落座里屋,正紧阖眼眸,端着汤碗小抿着伏茶,小嘴巴子一张一合的,尤是可爱。 可再瞧瞧她这会儿子的为难样儿,吃个茶同小鸡啄米似的,大半天了,这茶似还未动过一般。 不会儿又吐出个小舌头,一迭声儿的“苦苦苦”道出,说话都似不利索了。 再瞥眼自己手中的汤碗,惊道:“怎怎会这样?!我都吃茶如此之久了,竟还有这么些!” 她这会儿可犯难上了,端着个小脑袋,甚是窘迫。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便寻见前来为她砚墨的青儿,霎时间嘴角向上一挑,她这古灵精怪的主儿,定又动起什么外脑筋了。 “青儿,青儿,你可都忙活一上午了,定是渴了吧,来来来,将这个喝了。”姜禛忙不歇地将伏茶递上,同她说道。 “不了不了,青儿待会儿去伙房寻些水,润润喉便好了。”青儿拒道,话虽如此,可她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伏茶,不时还会干咽下几口口水,这言不由衷的样儿,倒是不难看出。 “不成!你是我的书童,自当得听我的才是,快!端着,都给我喝完,不需剩!”姜禛命道。 “这……这……那……那成吧,那青儿便依三娘子吧。”这对她来说,可算不得命令,反倒是种奖赏。 连忙伸手,接过姜禛递来的伏茶,当下早是口干舌燥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端起汤碗便大口大口地吃起茶来。 虽是苦了点儿,涩了点儿,可这降暑祛乏的功效亦是不假,一大碗伏茶下肚,登时甚感清凉,忙谢道:“谢三娘子赏茶,青儿这会儿已是解渴了。” “好好好,吃完了便好。”姜禛朝碗里瞟去一眼,果真是一滴不剩的全吃完了。 今年这大暑,又被她逃过一劫。 青儿这小丫头也是讨人疼爱的,老实巴交,任劳任怨不说,还没的半点儿小性子,姜婧同姜禛待她,更是视如己出,早把她当自己亲妹妹看了。 待二人磨磨唧唧一番后,青儿这才开始为姜禛开卷砚墨,恰逢水心来寻自家娘子,立于门外唤道:“三娘子,您那老师来了。” 闻言,她扭头朝门外望去,但见那路台正站于水心身后,这手中还一摞一摞的,提拎着各色纸盒,单单闻见这味儿便可知晓,定是她最爱吃的小桃酥。 可又转念一想,不对,这小桃酥哪哪是她喜欢吃的,分明就是她那译郎喜欢吃的,自己也是待喜爱上他之后,方才喜欢吃这小桃酥的。 真是哪哪都有他的身影,自己这衣食起居,大到梳妆打扮,小到寻常口癖,皆是受他影响,皆是因他而变。 如此可不成,定得改过来,自己若是全跟他跑了,那假若哪天,他当真不要自己了,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呀?! 路台捎来的小桃酥,她可一口未动,全带去给姐妹们分食了。 倘若以往,她定耐不住性子上课的,可今儿个却似转性了一般,忙不歇地拉着路台的衣袖,一连几声的“老师”道出,甚是恭敬。 或是想瞥去心头的烦恼吧,路台自是明了的,当日于水坊之内的事儿,早是被那群看客传的沸沸扬扬了,讲什么姜家蛮妮被贵人所弃,以泪洗面好不凄惨。 倒也并未夸大多少,这不,路台听闻后便立马赶来姜府了,打着上课的幌子,实际为见姜禛罢了,他这心里头可还惦记着人家呢。 眼下再见,似也并未有多惆怅呀,如此可就奇怪了,不都讲以泪洗面了吗?!可再瞧瞧她这专心书墨的样儿,却是寻不出一丝难过之色。 估摸着,应是那群不嫌事儿大的主儿胡说八道罢了,皆是谣言,不实不实,路台如此想到。 再回眸凝向姜禛,当下她这书卷之上的大字甚是有神,字里行间皆显稳重,一撇一捺皆无稚气,她这心境定是成长良多的。 “如何?”她随手撩动起一缕青丝,带去一抹女儿家的芳香,飘飘荡荡,流转于鼻息之间,令身旁的他沉醉不已。 “嗯?你怎不做声?莫不是嫌我字丑?!”见他许久都未言语,又是一连串的话儿询出,这才令他回过神来,忙说道:“好!甚好!姜禛姑娘,你这字可都快赶上我了!” “你讲什么?!我的字明明就不差于你好吗?!”姜禛急道,可到底还是夸奖她了,当下也就咋咋嘴皮子,并未再较真儿。 待下课后,姜禛这妮子又要瞎使唤人了,讲什么寻去墨坊,购置些文房四宝,愿他能来帮自己参谋参谋,说白了还不是领他去做苦力。 即姜禛不说,路台亦是知晓的,反正也不为头一遭如此了,罢了罢了,做苦力便做苦力吧。 晃晃悠悠地朝墨坊行去,本想将思绪放空,不去惦记那讨人厌的家伙儿,可恍恍惚惚间,竟又是想到他了。 自己此番为何要来这墨坊? 还不都赖他先前未陪自己去,当日说什么去酒肆寻那燕无桃,结果一坐就是一整晚,直至后来都被请去衙门了。 不成不成不成!这方才没一会儿呢,怎怎他的身影又涌上心头了?如此可是不妥的,往后这日子可还长着呢,得为自己过才是。 姜禛止步,冷不丁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咱不去墨坊了。” “不去了?为何?”路台不解道。 “不去就是不去了!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走,吃饼子去。”好家伙儿,不惦记陈译改惦记饼子了,她也就这点儿出息。 都讲冤家路窄,这老祖宗的话儿定是有些道理的,方才出街便是撞见陈译了,还有他身旁那无赖女。 虞嫦这丫头定是好算计的,这陈译同姜禛的红线,保不齐便是月老亲自给牵的,如此相互恩爱的二人,若想拆散谈何容易,可她也并未不气馁,这不,而下又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但见陈译独自走在前头,u看书.ukans 并未理会虞嫦,可这丫头也是个厚脸皮,才不管你是否厌嫌她呢,依旧喋喋不休地嚷嚷着:“郎君,你看看这个。”“郎君,你看看那个。” 舞动着手中的木芝伞,透过伞沿上的丝布,点点光斑散落而下,倒并不未有多刺眼,单单只是有些燥人,即打着伞儿,亦是半点儿用没有,早是冒汗了。 “郎君,你瞧瞧你,这额头上可全是汗了,来,快些擦擦吧。”虞嫦伸手将汗巾递上,还不忘将伞儿倾斜向他,这伺候的倒是细心。 又望了望他的脸儿,虽是古板了些,可到底还是英俊的,真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喜爱那蛮妮呢? “多谢虞嫦姑娘。”陈译接过汗巾,可好巧不巧地,二人指尖相触,霎时酥麻入心,虞嫦虽是老江湖了,勾搭过的男郎数不胜数,可偏偏在他陈译这动心了。 奇怪了,方才那般感觉,那般心境,是怎个回事儿呢?虞嫦疑惑道。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2章 都为矫情的过 要么怎讲陈译是块木头呢,人家小姑娘缺的是名脂名膏吗?人家缺的是你! 就该早点儿去寻她的,见了面便死缠烂打,将她哄开心了即可,若还是无用,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再吵再闹也休要放手,像她这种娇里娇气的小丫头,最是吃这套了。 可他倒好,都晃晃悠悠一整日了,竟还在这胭脂铺里寻着歉礼,真真是有够木讷的。 人家小姑娘生气虽也娇蛮,可若是就此放任不管,不闻不顾,待到人家自己消气时,那这心里指不定就没你了。 将一小木盒把玩在手中,但瞧里头五颜六色地尽是花钿,这红的,绿的,单单看着确实养眼,可细想之下似也不搭那丫头。 无奈,只得同一旁的虞嫦询道:“虞嫦姑娘,你看这个,我若是将它作为歉礼赠于她,她会喜欢吗?” “这花钿着实不错,她定会喜欢的。”言罢,又故作有愧道:“都赖小女,若不是小女一时冒失,郎君同她亦不会闹误会的。” “这可不怪你,要怪便怪时运不济吧。”陈译无奈道。 在脑海中臆想着,若是这花钿点缀在她额首之上,会是怎样一副画面呢? 他竟是寻不出个一二来,她露羞时的模样,自己倒是常见,可若是温文儒雅之相,那自己还真未见过。 她不喜好同小娃娃亲腻嘛,唉,假若自己是那小娃娃便好了,陈译自心中叹道。 将这犹若月莲般的花钿置于手中,同身旁的虞嫦唤道:“虞嫦姑娘,你可否过来下。” 闻言,虞嫦虽感疑惑,可依旧不动声色,应道:“小女这就来。” 迈着小步子,进到陈译身前,冲他眨巴了几下眼眸,似在讨好他一般。 ——他唤我过来,是要做甚? “虞嫦姑娘,还请你莫要乱动。”言罢,便将手中的花钿拾起,轻点在了她的额首之上。 仔细之下,亦不难寻出儒雅佳人的静美,她真真同姜禛那丫头是两个极端,寻常在姜禛身上瞧不出的优雅,眼下在她这儿可是尽现的。 他莫不是变心了?!他难道不喜爱那姜禛了?!虞嫦自心中惊异道。 她定是误会了,还以为是被自己的美色所征服了,当下已是沾沾自喜起来。 两只小手儿牵起裙裾,在陈译面前转呀转的,好不诱人,一双大眼眸子亦是笑的看不见了,乐道:“郎君,郎君,你瞧小女这会儿好看吗?” “好看,这花钿也当真好看,想必点在她的小脑门上,亦是不错的。”言罢,便将虞嫦额首上的花钿取下,很是稳当地放回了小木盒中。 感情他并非是对自己动心,不过是寻个模子罢了,气气气!烦烦烦!自己到底哪儿不比那蛮妮了?真真是纳闷死了。 好算计的姑娘便是如此,同已往的姜沈一般,哪哪儿都不服输,哪哪儿都想同他人较个高低。 他倒是位专情的主儿,心里头总总惦记姜禛那妮子,可惜了,人家压根就不知你心意呀,做再多亦是做戏罢了,无用无用。 方才陈译同虞嫦的种种,可皆是入她眼了,当下早是由爱生恨,自言自语道:“果真没错,译郎定是不要瑶瑶了!如此,那瑶瑶也不要译郎了!” 言罢,便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不留念想,不做停留。 可当陈译的唤声自身后传来时,犹犹豫豫间,她最终还留步了,“瑶瑶!” “我都说了!你休再唤我瑶瑶!”再瞥眼他身旁的虞嫦,还是那般惹人厌嫌,若不是她,自己的译郎也不会变心。 可最讨厌的人,还是他陈译,如他这般负心之人,若逮到了,那可是要侵猪笼的,也就是他生的好,落地便是王爷。 她倒是冷静下来了,并未再同以往那般撒泼,她只想,只愿,能好些的报复这陈译一番,阴阳怪气道:“陈公子当真好运呀,这又是打哪儿寻的小姑娘呀?” “瑶瑶,我……”自己的乳名,又是被他唤出,顷刻间,便同走马观花一般,二人的过往,种种的相遇,皆在脑海中浮现。 回忆过心,似千刀万剐,她终是抵不住了,做别道:“陈公子,若没的其他事儿,那本姑娘便先告辞了。” 此番离去却有不同,她竟是只手探出,将一旁的路台拉至身旁,先是勾动着指尖,朝他掌心轻抚而去,入触时的酥痒,皆让二人出神许久,而后便是双掌相触,待一番摸索同亲腻过后,眼下已是十指紧扣在一块儿了,眼瞅着他俩倒是般配。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自他的眸中逐渐模糊,离去,自他的心中,缓缓消逝而去。 可算是走远了,见这当子四下无人,她这才将手撤开,忙不停地露羞道:“你你你,你可莫要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她这点儿小九九,路台自是明了,不急不缓道:“姜禛姑娘不必解释,我都懂。” 一个人赌气罢了,竟是伤了两个人心。 愁愁愁,忧忧优。 待回姜家后,这才有些后知后觉,伤心之意逐渐涌于心头,虽强压下了眸中的泪水,可如此咬紧牙关死撑着,终归不是个办法。 现下,哪哪瞧见都是沓拉着脸儿,一副紧锁眉目的苦闷相,甚丑。 自己此番这一举动,定是伤他心了,那自己亦定是回去不了,再回不去他身边了,想及此处,便又是好一程地失落同悔恨。 自己怎就不容他解释一番呢?真真是有够矫情的,再者伤心难过也是活该。 逊无涯他们仨也未闲着,这会儿正在花坊之内寻欢作乐呢,但见眼前这三位美人,早是洗干净身子在榻上候着了。 花下柳这厮,今儿个可算有福了,望着眼前的满园春色,边擦拭去嘴边的哈喇子,边赞道:“哇!这腿子,这屁股,这脸蛋儿,这便是仙女下凡吗?!” “不错不错,这,这,这,你们仨生的也太出落了,真是同那天上的仙女无二。”花财郎应道,边说边将身上的衣物退去,似是不待一般。 “呵呵,哥哥们的小嘴可真甜,咱姐妹几个哪是什么天上的仙女呀,不过是些寻常的花女罢了。”娇滴滴的话儿道出,拨动着他们仨的心弦,这三女一颦一笑,皆是说不出的妩媚。 细长的柳眉之下,乃是一双丹凤眼,玲珑剔透,似能看穿人心,同那聊斋中的蛇女子一般,若是被她缠上,那便自求多福吧,至少这荷包是保不住了。 他们仨已将裤带解下,待会儿便要露底了,这满心的欢喜同**,早是爬去面儿上了,眼瞅着便欲尽性云雨一番,却是被冷不丁地泼了盆冷水,“哥哥们几个,谁是汪嘚爷呀?” “汪嘚爷?!谁是汪嘚爷?!”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疑惑。 闻言,对头那三位花女却是惊着了,莫不是进错门了? 忙说道:“咱们仨姐妹,u看书.uukashu今儿个可是被人包了,便是那汪嘚爷,我想或是几位哥哥走错门了吧。” 但闻“砰!”的一道摔门声递出,汪烨这好色的,早似迫不及待了,方才进门便嚷嚷个没完,“嘿嘿,妹妹们,哥哥来了。” 他身后可还跟着个千牙金,这家伙儿也是一副色咪咪的歹样儿,揉搓着双手,满是汗腻,乐道:“来来来,今下定要玩个尽兴。” 当下这五人好不有趣儿,全是大眼瞪小眼的,好半晌了竟是没的人做声,还是那三位花女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打着圆场,说道:“汪嘚爷,您可算来了,这几位呀是走错门了。” “走错门?!”“汪嘚爷?!”闻言,几人皆是互相打量起了对方,似要寻个仔细出来。 好家伙儿,一间屋子,竟是聚了五位好色先生,真怕他们几个为了寻欢夺色,大打出手。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3章 俩没谱的主儿 “来!吃酒!”花财郎酒未尽兴,又为身旁的汪烨斟满一杯,他可不能再碰酒了,若是再来个两三壶,保不齐便要醉在此处了。 对头的逊无涯亦是不敢怠慢,连忙嚷嚷道:“千大哥也再吃点儿吧,来!吃酒!” 他们仨今下可算遇见大主顾了,不单带着他们寻欢作乐,共赏美色,待完事儿后还不忘请他们吃酒,实乃阔绰,定是哪位高族世家的少爷。 “好,吃酒!吃酒!”汪烨举杯应道,话罢,便是一饮而尽,霎时呛喉,“咳咳咳!” 不愧是野家的酒,就是比官家的酒要烈。 他同千牙金二人,酒量定是极好的,早是三壶酒下肚,竟是没的半点儿醉意,再瞧那逊无涯三人,早是晕的晕,倒的倒了。 这花财郎似也顶不住了,方才还有些人样儿的,而下却是抱着个大酒缸,垂着脑袋说起胡话来了,“嘿嘿……小妞……美呀……美呀……” 逊无涯虽还未倒,可这端起酒觥的手,亦是生颤个没完,满上一杯,而后又手抖抖去大一半,真真正正吃到嘴中的,怕也是没多少。 倒是许久未闻花下柳这厮的嚷嚷声了,随目瞟去几眼,这会儿正趴在席上呼呼大睡呢。 汪烨似也来了兴子,借着酒劲,忙不停地吹嘘着自己,讲他是什么京城下来的贵公子,家里多少多少地,多多多少少人伺候着他,祖上如何如何荣光,总之便是可劲儿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如此一通胡说八道下来,竟是将那逊无涯虎的一愣一愣的,就差向自己跪拜行礼,俯首问安了。 谁叫他汪烨乃武侯王的跟班呢,即那真正从高族世家出来的贵公子,身上这银两或也不比他多。 醉酒之后便是口吐真言,聊完男欢聊女爱,聊完女爱聊蜚语,可待这些通通言过之后,便是再没的话茬儿了,几人面面相觑之下,皆是无趣儿。 恍恍惚惚之际,逊无涯这没谱的家伙儿,竟是将他们仨的心事儿全抖出来了。 说什么遭歹人欺负,为报复回去便请了个江湖浪女云云,启初汪烨还全当是个乐子,闻闻也就罢了,并未上心,可这越是往后便越是感觉不对。 姜家蛮妮?!郎君?!贵人?!直至最后,待逊无涯将虞嫦的名字吐出,汪烨这才确定,难怪自家爷会同姜禛那丫头闹掰,原全是他们仨该死的捣鬼! 他倒是脑袋瓜子灵光了回,并未着急露馅,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儿。 可他身旁的千牙金却是笨了些,一闻见虞嫦的名字便大叫道:“她她她,我认得……” 好在被汪烨止住了,一连好几杯酒端起,朝他嘴中灌去,差些未呛死他,“咳咳咳……不行了!不行了!要被酒淹死了……” 这酒尽人也散,汪烨可并未理会他们仨,这都醉成一摊烂泥了,还能如何?不如直接让店家丢他们出去睡大街吧。 虞嫦的确是成功了,她俩这剪也剪不断,斩也斩不开的红线,竟是被她硬生生地扯散了,虽如此,可她却并未有多开心或得意,眼下似也有苦事于心,不见喜色。 见他一整日都未露笑了,虞嫦连忙走去茶案边,为他沏好一杯热茶,安慰道:“郎君,来,吃茶,郎君,你可都苦着个脸儿一整日了,还是笑笑吧,郎君笑的样子最是好看了。” “笑?我这会儿子可笑不出来。”不论手中的酒再者苦辣,到底还是掩不去心中的酸楚。 这一杯接着一杯苦酒下肚,早是有丝丝醉意袭来,可即便眸中的光景渐渐模糊,即便脑海中的意识逐渐涣散,她离去时的背影却依旧清晰可见,无法忘怀。 又似走马观花一般,二人的种种过往,点点温馨,皆自眼前闪过,看的见却摸不着,亦回不去了。 苦辣之感由喉上脑,起身之时竟是一个踉跄向后跌去,幸在被身旁的虞嫦搀扶住了,并无大碍。 凝着落入自己怀中的他,仔细之下似能寻出他唇上的一抹细腻,如此润脂滑唇,倒是不差她这女儿家的。 将他缓缓置于席上,为他解开衣衫去去酒气,再将他的脑袋轻轻托起,靠在自己胸前,怀中。 若他此刻未醉的话,他定能闻见自己的心跳声,亦定能嗅到自己的女儿香。 轻挑起他的一缕乌丝,入触很是柔顺,引入鼻息之间,嗅了又嗅,闻了闻,倒是没的半点儿不同,可她却就是不愿放手。 再将眸光重新落回他唇上,这一念一思之间竟是出神了,缓缓低头朝他靠去,此刻她的脑海尽皆空白,单单寻见那一抹嫩红便去了。 待二人鼻尖相触之时,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摇晃着脑袋,似要抚平心绪,自骂道:“虞嫦呀虞嫦!你这是做甚?!还不快些清醒过来!” 虽为自骂,可这声儿闻见却尤是轻缓,或是怕吵到他吧。 可再瞧瞧,再瞅瞅,即便这会儿未有出神,却仍似不舍,痴痴地望向他许久,虽她不愿承认,可若错过这次,把不准便再没的机会了。 罢罢罢,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吧! 但见她再是垂首低眉而下,逐渐轻阖上眼眸,朝他脸儿缓缓靠去。 先是燥热的气息自口鼻中吐出,夹杂着些许的喘息声,灼在了他的脸儿上。 再是自己的三千青色垂落而下,遮去了他的面旁,落在了他的发上。 待二人唇脂相近时,眼看便要亲腻上了,却是被他的一句醉话“瑶瑶……”所打断了。 人家这心里头可压根就没自己,自己又何需如此呢? 汪烨一路急行,火急火燎地赶回五洲府,本想快些同自家爷道明一切,可临近门前了,却是被几位老奴通知道:“陈公子醉酒了,这会儿子早是上榻歇息去了。” “他奶奶的!老子竟又是慢了一步!”汪烨叫骂道,瞧见自家爷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儿,他这做下人的亦不好过。 无奈,这酒醒少说也要一夜,汪烨这厮也是没的法子,似只无头苍蝇一般瞎转悠着。 晃晃悠悠之际,恰逢珺如这小丫头前来沾花惹草,一句“五公主千安”道出,甚是恭敬。 奉承便奉承呗,可他倒好,竟是将逊无涯他们仨的小秘密尽数抖出,uu看书 w.uukanshu 真真是位不靠谱的主儿。 你说你找谁合计不行,偏偏去找她!这下可好了,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儿凑一块儿了,指不定又得整出什么幺蛾子。 再瞧眼珺如这小丫头,似也来了兴子,忙不停地嚷嚷道:“好好好!果真是那狐狸精捣的鬼,哼!四哥哥还不信我,这下没话说了吧” “你听着!这事儿不需同任何人说,包括六哥哥,我要让那狐狸精原形毕露,届时也好让四哥哥同我致歉,叫他不信我!”珺如命道。 “可这……这……怕是不妥吧。”汪烨为难道,这会儿方才醒悟,自己似是多嘴闯祸了。 “如何不妥了?!你莫不是想抗命?!”珺如斥道。 “不敢不敢不敢!”最终还是认怂了,倒也不全怪他,就珺如这丫头如此顽劣的性子,若不好好挨顿打,怕是不知悔改的。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4章 董进士开讲课 小韭同水心二人这几日可是忙坏了,不单要赶在秋时之前打点好院内的花花草草,还得时不时的抽空去照看她们娘子。 但见她这小脸儿上早是不见喜了,嘟囔着小嘴巴子,哪哪瞧着都似受委屈了一般,眉目间的月儿亦是暗淡下来,阴晴圆缺不定,想必又在惦记着她那郎君了。 同小韭吩咐句“替我寻些小食来,我饿了”后,她便独自一人溜达去莲花坞旁,落座池塘边。 随意地拈来一枝杏花置于手中,将这花儿的花瓣片片摘下,嘴中还不停念叨着“他喜爱瑶瑶,他不喜爱瑶瑶,他喜爱瑶瑶,他不喜爱瑶瑶……” 待最后一片花瓣落下,嘴中的话儿却是停在了“他不喜爱瑶瑶”这儿。 悲凉之意,伤心之情,登时包裹全身,涌上心头,无知无觉之下,竟是瘫软着身子,躺在了下去。 自己这当子的苦闷又该与何人说? 水心收拾完院中杂草,又忙不歇地跑来寻自家娘子,可待临近身旁,却是瞧见她这副惨兮兮的样儿,似烂泥一般睡在地上,怎怎唤她就是不起。 “娘子,我的好娘子,美娘子,您就振作点儿吧,明儿您还得去那董府露两手呢。”水心安慰道,可不论如何好说歹说,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她依旧还是那副死样子。 若她能痛哭流涕一番倒还好,再者哼哼两句也行,但凡能闻见点儿动静都是好的,可再瞧瞧眼下她这不言不语的样儿,莫不是心死了?!甚是令人担忧。 明儿个可是董府开坛讲课之日,届时董家的大少爷,也就是董秋离的大哥——董进士将会露面,传道授业解惑也。 他且算位大人物了,即那嵇乐语再为有才,说到底也不过是探花罢了,但人家董进士可是连中三元的榜眼呀,自是了不得的。 都讲武看状元,文看榜眼,董进士能如此倍受瞩目,倒也寻常。 待第二日鸡鸣入耳,她早便是醒了,可却依旧赖在榻上,任凭水心同小韭二人如何唤她,如何哄她,皆是无用。 无奈,最后还得是姜婧这个做姐姐的出马,一迭声儿的“三妹妹”道出,甚是宠溺,又抬手挠了挠她的小脚丫子,这才让她有了反应,“嘻嘻……大姐,大姐,三妹妹可都醒了,你就莫要再挠三妹妹的痒痒了。” “既如此,那怎还赖在榻上呢?”姜婧抬手,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好了好了,三妹妹便快些起来吧,若再不起,怕是要误时了。” 挥了挥小手儿,同自己大姐暂作告别,继而转身朝董府行去,只是眼下走在这街肆之上,自己又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了,若是放在以往,自己的译郎定会陪着自己一同前去的。 只是而今,他可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译郎了。 这会儿还未过门呢,却是自身后闻见了路台的唤声:“姜禛姑娘!” 回眸望去,他又是一脸欢快的模样,真真是搞不懂,他这一天儿天儿的,到底在乐呵些什么呢? “姜禛姑娘,又见面了。”路台面儿上笑意未散,边说边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这三伏天儿虽是刚过,可这股子的燥热劲儿仍在,稍跑动几步便会惹得满身汗腻,好不黏糊。 “哦,又见面了。”反观姜禛这丫头,就没的什么好脸儿待他了,言语冷淡也就罢了,甚者都未正视过一眼,真真有够无礼的。 路台是个好说话的,自是不同她计较这些,待过了层层叠叠的小山岭,自山茶花中窜行而过,二人当下终是临近学堂门前。 “这董进士莫不是有病吧?!好好的学堂非得建在这山沟沟里,哎呦,累死我了。”姜禛随意寻了处小石阶,话未言罢,便是一屁股做了下去。 边揉捏着自己的小腿肚子,边朝四周放眼望去,这花花草草皆是开的灿烂,生的娇嫩,单单到此采风赏景倒是不错的,可若是每日步行来此上课,那保不齐这腿脚便要走废了。 丫鬟端着汤碗进屋,见自家夫人正落座梳妆台前,似在摆弄着发饰,忙将汤碗置于桌案上,说道:“夫人,汤药到了。” 她今下的气色颇为不错,满面红光不说,再瞧她这喜上眉梢的样儿,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 待汤碗见底,她这才将那丫鬟唤走,眼下又独自一人静坐梳台前,望着铜镜中的佳人,竟似有些陌生,自己已是许久都未梳妆打扮过了。 玉指轻点之下,将一束发簪引入发中,青丝垂落腰间,倘若再有微风进身,拂起一缕鬓发,飘飘荡荡,此情此景,定是极美的。 不知是他鞋底厚实,走路闻不见声儿,还是她这会儿望着铜镜望出神了,这身后早是来人了,她竟是未有发觉。 点点或细腻,或轻柔的触感落在脊背之上,倒是怪痒人的,回头看去才知是董秋离来了。 “秋离,你这讨人厌的,进屋怎也不吱个声?”姑娘家见着郎君来了,自是一副娇柔的作态,言罢,便是起身扑入了他的怀中。 这小脸蛋儿看着也是白嫩,似吹弹可破一般,董秋离只手轻捏着她的小脸儿,虽是好玩,可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她了。 “嘻嘻嘻,秋离可莫要再捏了,怪痒痒的,若是捏坏了,那菇苏往后可就没脸儿见人了。”日里身为淑家的她,这会儿同自己郎君亲腻起来,却似个小娃娃一般,甚是可爱。 菇苏可是有些时日未在人前露面了,寻常时候总总窝缩在榻上,着一个月能离房二三次都算多了。 旁人总说那董府的小夫人患了恶疾,命不久矣,这话儿自是不敢当面讲的,也就在人背后咋咋嘴皮子,嚼嚼舌根罢了。 可这讲的人多了,难免也会传入菇苏耳中,什么生生死死的,她早是看开了,怕便怕自己没了董秋离,亦怕董秋离没了自己。 而今恰逢董进士开课,她这个做弟媳的也能出来走动走动了。 抬眼便是久违的暖阳,随意一缕微风拂面,都是难道的舒爽,这被鸟语花香围绕的人儿,不需说,定是惬意的。 “菇苏,当着点儿,可莫要摔着了。”但见她光着双小脚丫子,蹦蹦跳跳的,在这小泥路中欢闹着。 被寻常姑娘所嫌弃的野草野花,在她眼中,却似何种珍稀之物一般,爱不释手,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巴不得将它们种在身上,如此便可天天看见了。 待到学堂门前,一双小脚丫子早是淌满了泥泞,眼下在滴溜溜地坠着水呢。 要么怎讲读书无用呢,这书读多了,人也傻了,几个古板的老家伙儿守在学堂门前,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你你你,你瞧你这邋遢样儿,同个泥娃娃似的,不成不成不成!定不能放你进去。” “可我方才都去小池边清洗干净了,uu看书 .ukanshu 你们瞧。”她将裙裾提起,显摆着自己的小脚丫子,的的确确是洗干净了,见不着半点儿脏的。 可即便如此,这几个老家伙儿仍是不肯放行,“不成!这学堂乃是上课的地方,待会儿更有董进士在,就你这小女猴子,若是放你进去调皮捣蛋,坏了事儿,那咱几个老骨头亦要挨训的。” “可是……可是……可是……”没的法子呀,人家看门的不让,你一姑娘便还能硬闯不成? 好在自家郎君身份特殊,有他宠着自己,自是万般无碍的。 若是寻常文人墨客前来,他们仨最多也就点个头,示意一二,或是随意地寒暄几句,应付应付也就完事儿了,可当下却是不同。 但闻“砰砰砰!”三道膝盖跪地的声音作响,他们仨早是古稀之年的老翁了,竟是向眼前这少年郎跪拜行礼,嘴中亦颇为恭敬地说道:“老奴见过小少爷。”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5章 传道授业解惑 “快起来吧。”董秋离刚是言罢,身旁的菇苏却似遭了委屈一般,撅起个小嘴巴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光流转之间,似再同他诉苦一般。 轻挪着步子朝他靠去,而后依附在他怀中,娇柔的声儿道出:“秋离。” 女儿家的娇嗲最是要命,单单入耳便是好一顿地酥麻,而后越品越甜,越甜越腻,仿佛心都要被其融化了。 她在那破屋头内早是呆的乏闷了,而今难得出来一次,定要在人前腻腻歪歪个够才可。 望了望一旁那三个老家伙,又瞧了瞧身前的董秋离,撒娇道:“秋离,他们仨方才欺负菇苏!” 董秋离是个宠妻的主儿,闻言,便使凶厉的眸光凝向他们仨,冷声道:“你们欺负菇苏?!当真?!” 边说边是抬手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为她捋了捋鬓角旁的秀发,令得怀中的菇苏甜腻不已。 倒是可怜他们仨这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方才刚是起身,而下竟又是跪在地上,叫唤道:“冤枉呀!冤枉呀!咱老奴几个可并未欺负少夫人呀!” 有董秋离宠着她,自是底气十足,又朝他们仨吐了吐小舌头,嗔怪道:“哼!胡说!方才你们还不许我入这学堂呢!” “哎呦喂!那是咱老奴几个有眼无珠呀!未立马认出是少夫人,该打!该打!”话未言罢,又闻几道清脆的耳光声递出:“啪啪啪!” 他们仨当下算是遭罪了,这都古稀之年的人了,悠哉悠哉数十载,而今却在俩小辈面前扇自己大嘴巴子,如此可真够丢面儿的。 见只是些寻常小事儿罢了,董秋离也并未放在心上,单单撂了句“下次注意”后,便牵着菇苏的小手儿朝学堂内走去。 待转身远去后,那三位老奴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是是是,老奴铭记于心,绝不再犯。” 这学堂内设有里外两个堂口,内堂为大堂,寻常供老师讲课使用,而外堂为小堂,仅供私学使用。 现下,这外堂里头早是瞧不见人影了,估摸着应全是跑内堂去了,毕竟董进士在那儿开课。 这光溜着小脚丫子定是不妥的,玩归玩,闹归闹,可到底还是入了学堂的,自得有个学生的样子才是。 董秋离示意菇苏坐在凳上,而后自己为她裹袜穿鞋。 见他如此细心照料着自己,菇苏当下亦是如沐春风,暖心不已,谢道:“秋离对菇苏真好,谢过秋离。” “呵呵,不必谢,你能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即可。”这是他的真心话,而今什么钱财名利,他早是看淡了,只愿菇苏能好好活下去便可,除此,再无他愿。 她同姜禛那丫头倒是一般,皆有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丫子,为其裹袜同包线球一般,甚是有趣儿。 董秋离定是故意的,方才不好好为她裹袜,竟是挠起了她的小脚心,嬉笑声入耳,飘飘荡荡,回响在整个外堂,“哈哈哈……秋离讨厌……讨厌……” 如此这般胡闹,定打扰到内堂的诸多儒生了,这不,眼下便有二三儒生同家丁寻声赶来。 还未待二人有何反应,这赶来的一位儒生便开口斥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不知董大进士在内开课吗?!” 他定不知晓眼前之人乃是董神医,可他不知晓,有的是人知晓。 “见过小少爷!” 但见这俩家丁也同先前那仨老奴一般,但凡撞见董秋离皆需行大礼,这或是他们董家的家规吧。 要么怎讲读书人麻烦呢,哪哪儿都得做做表面样子,甚是虚伪,他董秋离最是看不惯这套了,不耐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速速退下吧。” 那俩家丁倒是照做离开了,可这头尚还怵着个儒生呢,再瞧他这愣头愣脑的样儿,保不齐便是惊着了。 恍恍惚惚许久,这才回过神来,可“董神医”三个字方才吐出,却是完了一步,这会儿子董秋离早是牵着菇苏离开了。 姜禛这丫头又是闹笑话了,董进士方才刚是讲完三从,眼下正准备讲四德,可他这儿尚未开口呢,但闻“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尤为震耳,差些未将在场的儒生惊个哆嗦。 如此寻寻觅觅好一程了,这才发现竟是姜禛这丫头打瞌睡,一个不留神便将小脑袋磕在书案上了,真是个冒失的小丫头。 见状,周遭的的儒生皆是哄堂大笑出声,就连讲坛上的董进士亦是露笑了,“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可着实有趣儿呀。” 但见她两只小手儿捂着脑袋,面露痛楚,嘴里正喋喋不休地喊着疼呢,“啊──我的脑袋!” 不会儿又扭头瞪了眼路台,骂骂咧咧道:“你就坐我边上,怎的也不叫叫我?!” 她倒是错怪路台了,人家早些时不知劝过你多少遍了,总总说:“姜禛姑娘,莫要睡着了,这周围人可都看着呢。” 可惜半点儿用没有,她这小脑袋像绑了秤砣似的,摇摇晃晃垂下去就再没抬起过,若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这路台早想伸手摇晃摇晃她身子,将她唤醒了。 “小丫头,就容你来说说这四德吧。”董进士倒是未有寻常读书人来的古板,瞧见姜禛在课上打瞌睡,不但未有发难,反而似来了兴子一般。 闻言,姜禛这丫头也知师生之礼,当下边揉搓着眼睛,边站起身来,很是恭敬地道了句:“老师好……哈~啊” 方才出丑也就罢了,而下这又是一个哈欠打出,好不滑稽。 “哈哈,你瞧瞧她,她便是那姜家的小诗仙了。”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儿。” “什么古灵精怪,我看她就是诚心来捣乱的!” 周遭笑嚷非议声肆起,这会儿哪哪瞧着像学堂呀,毫无礼纪,同那唱大戏的戏班似的。 “静!”董进士抬高嗓门吼道,他这会儿似也有些不悦,方才那般和善的面相早是不现了,姜禛见他亦是没来由地胆怯三分。 “咳咳。”董进士清了清嗓子,又是对她说道:“来,说说四德吧,若是说不出来,那我可要打你手心了。” “啊,还要打我手心?!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姜禛攥着小手儿便蹦哒了起来,她才不想被打手心呢,连忙开动脑筋思绪着。 这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呢,竟就被她想到了,“德、言、容、功。” “你说的这四德乃女德,不对,我问的是孟老先生的四德。”真不知这董进士是有意刁难,还是无意为之。 再瞧她这抓耳挠腮的样儿,真真同个小女猴子似的,她这当子定是急死了。 哪来的那么多四德呀?!你到底要问哪个也不说清楚,烦烦烦!她自心中骂道。 “是……是仁,义,礼,智。”可算记起来了,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她早是满头冒汗了。 这茬儿算是被她躲过了,uu看书ww.uukanshu.co 揉搓着自己的小手儿,似仍心有余悸一般。 传道之后便是授业了,说来也是怪稀罕的,若是寻常老师授业,张口闭口讲的皆是些上九流的玩意儿,太过高尚以至于不切实际。 而到他董进士这儿,竟是讲起了“捉刀”这类替人写信的中九流活计,说什么笔头功夫好,精通诗词歌赋,如此人才为文盲写信再合适不过了。 照董进士所言,便是“帝皇之师遍地走,寻常书信无问津。” 可台下大半之数的儒生,本就是奔着功名去的,对于董进士的话儿自是不能苟同,可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言出,没的法子呀,那便顺着吧。 中食之后,董进士领着一众儒生前去厢房,一人一间,届时会有主顾前来,许应其所需,应其所意,为他们代笔书信一番。 可各自主顾是谁?眼下大伙儿们皆是不知。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6章 真真是冤枉人 “吵死了!”屋外的蝉鸣声甚是噪耳,扰人思绪。 自打入这厢房便是乏闷上了,好半晌过去了,却是连个人影都未见着,就她自个儿一人在这厢房内呆着,甚是无趣儿,若是再不来人,她怕要长草了。 无所事事地趴在书案上,眼下又一只细长的毛笔把玩于手中,不会儿撅起小嘴巴子,将笔杆子夹于口鼻之间,如此竟也让她玩上了,真真是位古灵精怪的主儿。 但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递来,她这会儿可是打起精神了,连忙端正起身子,一双大眼眸子紧盯着门外,“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 方才还在寻思着呢,会是何人前来找自己代笔书信呢? 她尚在好奇呢,可下一瞬却是惊掉了下巴。 “你你你!怎的会是你?!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她窜起身来,指着眼前这少年郎破口大骂道。 能令她如此失态之人还能有谁?可不就他陈译嘛。 “你走!你走!你走!”她这骂骂咧咧好一程了,压根便不给陈译说话的机会。 又是“砰砰砰!”三声作响,这暴跳如雷,气的跺脚,说的可不就是她嘛。 倒不知陈译是有意还是无心,闻言,竟当真二话不说,转身便欲离去,如此举动可着实看傻她了。 又急又气道:“站住!说你呢!我容你走了吗?!” 小姑娘同自家郎君闹别扭时,便是如此这般矫情,不愿见着你不假,可你若当真走了,她又会不乐意,真真是难伺候。 难伺候是难伺候,可天底下有的男郎愿意伺候,他陈译即是其中之一。 这一来二去之下,他似也有些不耐了,转身朝她询道:“你方才不都说不愿见着我吗?那我走还不行吗?” “你!你走!不对不对不对,你不许走!”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稀罕样儿,瞧着着实有趣儿。 “你来做甚?!莫不是来捣乱的?!”她那点儿小九九,眼下可都写在面儿上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生气归生气,可终究还是不愿放他离去。 “自当是找你代笔书信了。”陈译缓步朝书案前走去,未待姜禛这丫头有何反应,他早便是落座了,倒是不见外的,而后又自顾自地说道:“开始吧。” “哼!开始就开始!”重新落座地席之上,将双腿盘好后,再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询道:“你要书什么信?莫不是给谁家小姑娘的求爱信吧。” 她边说边是轻拾起笔,将尚未沾墨的笔头置于嘴中,在自己的小舌头上来回润了润,倒也不嫌脏的。 “致歉信。”陈译凝着她的小脸儿,似有点点情愫夹杂于眸光之中,二人当下皆是默默相望,就差抬手轻抚上对方的面旁了。 他们二人不过几日未见罢了,可眼下再见竟似有些陌生,如此默不作声好一程了,待思绪收回,她这才询道:“致歉信?!什么致歉信?你莫非又惹谁家小姑娘生气了?” “嗯,不错,我又惹她生气了,故而想以书信同她致歉。”边说边是自衣兜内掏出一小木盒,即是当日自己同虞嫦一块儿为她挑的歉礼。 紧接着,陈译又是说了好一串的歉话,什么自己多么多么对不起她,她多么多么好,对于自己多么多么重要,诸如此类云云,皆是无比肉麻的话儿,真不知他是打哪儿学的,保不齐便是文王教他的吧。 倒是甜她耳了,越闻越是欢心,越闻越是欢喜,就差蹦达起身,扑入他的怀中了。 见陈译那头说的似差不多了,她又是询道:“那……这小姑娘家姓甚名谁?” 这不明知故问嘛,那人的名字可都写在他脸上了,如此一往情深地看着你,谁是他的意中人,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不怕小姑娘家矫情,就怕郎君直率敢言,但闻陈译斩钉截铁道:“姜禛。” “你……哼!就算你如此言行确实讨我欢心,可我也没打算原谅你!”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儿,瞧着着实有趣儿,但见她将笔搁下,而后两臂交叉于胸前,端着十足的架子,不识之人或还以为她是哪位贵公主呢。 “瑶瑶,我……”“我都说了!休要叫我瑶瑶!”陈译刚将她的乳名道出,却是立马被她所打断。 “喏,这谦信已是书好了,拿回去吧。”她将信纸铺开,随意地在上头书着大字,这一笔一划,一撇一捺,怎怎瞧着都似狗碾过的一般,甚是潦草,定是未用心的。 陈译接过书信,只见其上书了两个大字,“毋须!” “这是……”陈译不解询道,而他得到的答复是:“哼!叫你在外头沾花惹草,还勾搭小姑娘,岂能如此轻易便原谅你!你就回去好好的给我反省反省吧!” 陈译先前那般甜言蜜语,虽令姜禛很是心喜,可到头来却从未提过及虞嫦,如此致歉怕是不妥。 她是位记仇的主儿,而那虞嫦她更是恨的牙痒痒,巴不得再见到便扇她一大嘴巴子,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勾引自家郎君。 可她却是冤枉陈译了,他可从头到尾都未勾搭过虞嫦呀,这沾花惹草又该从何讲起呢?! 冤枉呀!着实冤枉呀! 可惜了,离去之时本想再同她说些什么,却是被这丫头连推带骂给撵走了, “待何时知错了,再来寻我。”这是姜禛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待一路走走停停,酿酿跄跄,终是回到五洲府,眼下再观观这小雏菊,再品品这苦情酒,哪哪儿都不及心头来的苦闷。 自言自语感叹个没完,“呵,我本就未有负你,为何还要如此为难于我?莫非当真要我同虞嫦姑娘发生点儿什么,如此之后,才好同你致歉?” 望了望一旁空荡荡的坐椅,没来由的竟感觉少了什么,左思右想之下这才想到,是虞嫦不见了。 她倒并未出逃,而是被珺如缠上了,一会儿喊她挑水,一会儿喊她除草,打昨儿个便是如此,好不忙活。 这些个粗活儿明明都有下人再做,可珺如这丫头却偏偏盯上她了,若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便是:“使其受苦做累,令其原形毕露。” 虞嫦亦是敢怒不敢言,每每瞧见这小丫头片子,都恨不得将她拐去窑子卖了,可无奈呀,寄人篱下自当受苦三分,忍着吧。 “来,uu看书 .ukansu 吃酒!”花财郎边说边为虞嫦斟满一杯,他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欢畅之间又是赞道:“虞嫦妹妹当真有一手!” “不错不错!一出马便将那俩讨人厌的拆散了,果真了不得!”花下柳附和道。 他们仨今下可是高兴坏了,连忙拉上虞嫦寻了处酒肆,现下正在举杯庆贺呢。 乐嚷欢笑入耳,可她这当下却是苦闷着小脸儿,望着身前的酒杯似也没的兴子,单单叹道:“唉!你们算是开心了,我这头可遇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三人皆放下手中的酒杯,齐齐凝望向她。 虞嫦也未藏着,一口老酒下肚,而后便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同那摊贩之上的鸡婆子一般,好不泼辣。 讲自己是如何被珺如使唤来,使唤去的,如此叽里呱啦一通说完,逊无涯他们仨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7章 耍性子可不妥 “嘿嘿,虞嫦妹妹莫要生气,反正这当子事儿已是完成,不妨寻个时机,抽身离去如何?”逊无涯提议道。 “是呀是呀,那臭丫头如此蛮横无理,虞嫦妹妹也犯不着同她较真儿,干脆明儿个便抽身离去吧。”他们仨你一舌我一嘴的,所述之言皆是不错,事到如今一走了之便可,亦无后果之忧。 话虽有理,可情不讲理,而今她这心头早是有人了,思前想后好半晌了,最终还是选择留下,继续伴于陈译身旁。 随意地寻了个幌子,说道:“不了不了,我可不能走,他那点儿钱财我早惦记上了,若不得手,绝不离开。” “哈哈哈,不愧是虞嫦妹妹,若是哪位男郎被你盯上,指定吃不了兜着走!”几人纷纷赞道。 酒尽人也散,入夜愁也欢。 她倒是难得地心喜一回,只因今儿个她那郎君前来寻她,不单同自己道歉了,还可劲儿地同她说着小情话,她这心头亦早是酥麻不已。 独自一人溜达去榻上,抱着楠枕翻来覆去好一程了,再瞧瞧她这眉开眼笑的样儿,甚是欢喜。 自言自语地道了句“太好了!译郎他还惦记我!”后,又是不住地欢笑出声,这小嘴巴子打进屋起便未合拢过,真怕她把脸儿笑僵了。 趴在榻上,将头埋于枕中,而后上下扑打着两只小脚丫子,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定是得意忘形了,竟未发觉身后早是来人了“嘻嘻,三妹妹,瞧你这乐呵样儿,怎的了?是同你家郎君和好了?” 姜婧这冷不丁地一句话,差些未吓着她,连忙回头怨道:“大姐!你怎的进屋也不吱个声儿!可吓死三妹妹了。” “嘻嘻,大姐这不闻见你笑声便来了嘛,见你如此开心的模样,倒是忘记吱声儿了。”她倒是乐得瞧见自己三妹如此,没来由的竟同她一块儿心喜上了。 俩姐妹携手同行,共赏这月下美景,要么怎讲她俩皆好这花花草草呢,篱笆院中的白兰花,已是被她俩养的白白嫩嫩的,即未有落雨,可这花瓣上却似有露珠相依,总总能滴出水来。 二人坐于花草石木旁,待她将今儿个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尽数道出,姜婧这个做姐姐的却是面露惊异之色。 “三妹妹,你是认真的?!如你所述他都那般同你致歉了,你为何还不原谅他?!”女儿家自是在意这类男女之事,每每闻见都似媒婆一般,巴不得将这一对两对的,全撮合到一块儿去。 “三妹妹其实早原谅他大半了,可单单是他同那无赖女在一块儿时,三妹妹见着便来气!”瞧她这咬牙切齿的凶样儿,两双小手儿亦是紧攥成拳,她定是恨透那虞嫦了。 “我的好妹妹呀,你这气归气,可好歹也得有个度呀,若是一遍遍地令你那郎君伤心,保不齐哪次便当真死心了,届时你再后悔亦是无用。”姜婧虽是未有多少情史,可这大道理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大姐,你讲的这些三妹妹都懂,只是……只是……”只是想同他耍耍小性子,只是想他迁就自己,只是想同他任性一番,而后被他好些地宠在怀中,这便是她的心里话。 可如此矫情做作之言,她又怎能说的出口呢,当下早有两抹红晕浮上面旁,尽显羞涩。 女儿家的心思细,亦好琢磨,大多瞧见一眼便可知个大概,而下姜婧亦是如此。 见自己三妹如此含羞带臊,低眉垂眼的样儿,定是惦记啥腻歪歪的事儿了,真真是有够可爱的。 珺如这丫头也是活该,这几日总总使唤着虞嫦,还真把人家当下人了,什么粗活累活皆是交由她手,好不辛苦,再瞧她这娇嫩小手儿,早是起茧了。 而今终是被靖王撞见,这会儿子正在挨训呢。 他自出宫前便总总念叨着“你可莫要在外耍性子,外面不比皇宫,若当真出事了,可没的人护你。”如此之言已是讲过百八十遍了,可惜呀,半点儿用没有。 但见她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目光交汇之间,似有委屈同不甘夹杂其中,这小嘴巴子亦是嘟囔个没完。 她是个倔驴脾气,不但未觉有愧,甚者顶嘴道:“都是那狐狸精在捣鬼!珺如教训下她怎的了?!” 所述之言倒是不错,的的确确是那虞嫦在捣鬼,可靖王就是不信,全当是这丫头又在耍小性子。 可再者说了,那怕此事真假众人皆知,亦轮不到你在这儿瞎操心,说到底还是活该。 见她这死不悔改的歹样儿便是来气,不单有错不认,竟还敢顶嘴,这若是在宫内被她母上瞧见,指定把她抽的屁股开花不可。 “放肆!”这一嗓子吼出可着实吓着她了,两只小脚亦是有些发颤,颤颤巍巍之下,差些未一屁股坐到地上。 身瑟瑟,心慌慌。 逐渐的,似有点点泪花浮于眸中,转了又转,旋了又旋,终是未能忍住哭了出来,“呜啊──” 斗大的泪滴自眸中涌出,滴答滴答地落在裙襟之上,女儿家的哭闹最是熬人,泣声噪耳挠心。 这丫头定是水做的,如此哭哭啼啼好半晌了,却仍是未停,靖王见着也似有些心疼,赶忙上前哄道:“好了好了,珺如莫要再哭了,方才是四哥哥凶了些,是四哥哥不对。” 言罢,又为她拭去面儿上的泪水,手掌轻抚上脸颊,入触之时尽是湿漉漉地坠着泪水。 本想打她几下手板,令她好生长长记性,但见眼下这般现状,打定是打不得了,如此惨兮兮的样儿,谁人见着都得心软三分。 “呜──四哥哥……四哥哥……欺负人……”满是哽咽的话儿道出,不时亦会抽啼几下,倒是闻不出个仔细来。 只见她两手掩面而泣,泪水不会儿便淌过了她的手心,自指尖滴落而下,虽未见其哭妆,但闻凄凄泣涕。 轻挪着步子朝靖王靠去,待临近身前却仍未止步,踉踉跄跄好一程了,终是扑入他的怀中,将自己面儿上的泪水尽数擦拭在他身上。 小拳头亦是紧攥其衣袖不放,怨怨道:“四哥哥……你欺负珺如……” 虞嫦端着热茶进屋,方才抬眼便瞧见珺如同靖王二人,他俩这当子正腻歪着呢。 只手探出将她搂至胸前,似伺候小娃娃一般伺候着她,渴了便亲手为她递茶,饿了便亲自为她揽食,哪哪都顺着她,由着她,只愿她不再哭闹便可。 靖王这木讷的主儿竟也如此主动,真真是有够稀罕的。 自是感觉要败坏气氛,虞嫦方才进屋却又退了出去,虽是恨极那小丫头,可自己亦不该在这节骨眼儿出现。 罢了罢了,暂且饶她一回。 倒是这方才沏好的热茶浪费了,这里头可是被她下了药的,足足一包泻药倒下去,这茶若是吃了,今下定得住在茅房里。 随意地将茶水搁在案上,她这会儿子亦是不管不顾了,有缘人吃茶,有缘人寻茅房。 这不,uu看书 wwukashu 她前脚刚走,这有缘人后脚便来了。 汪烨领着千牙金前来伙房寻水,可这俩不靠谱的竟全是迷路了,好一通地瞎转悠,眼下到哪儿了,他们自己也不知,单单瞧见厢房门开着便进去了, “哟哟哟!水!定是水!”汪烨指着案上的茶水,兴奋道。 可刚是言罢却又悔了,这满屋头寻见一圈了,也就见着这一杯水,早知便自个儿一人藏着掖着了。 “水?哪儿呢?哪儿呢?”千牙金这没点儿眼力见的,那茶水便在眼前,可他竟愣是未瞧见。 汪烨倒是乐呵起来了,连忙上去挡在茶案前,嚷嚷道:“是我眼花了,这儿可没的什么水。” 千牙金也是笨挫,竟被汪烨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干咽了咽口水,望着眼中这杯热茶,“奶奶的!差些我将老子渴死!”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8章 死要面子活该 “郎君,来,吃醒茶了。”虞嫦将茶水稳稳当当地置在案上,言语之间亦不忘为他捋顺散落的鬓发。 他昨儿个夜里可又是动酒了,不醉至酩酊绝不甘休。 说到底还都赖她姜禛,再者生气也莫耍小性子呀,郎君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小姑娘家不理会,而今又将他一人撂在这五洲府,也不来寻他,好不可怜。 他定是醉意未散,方才起身,竟又是几步踉跄跌回地上,幸在被虞嫦搀扶住了,未有大碍。 迷迷糊糊之际,似有佳人倩影现于眼前,虽如水雾朦胧,看不清,观不细,可入触之时的绵柔,入耳之时的娇气,皆无比真实。 “郎君,你可莫要在骚弄小女了,怪痒痒的,来,先将这醒茶吃了吧。”将他的手掌自腰间轻挪开来,而后将茶水递上,为其醒酒。 真不知他昨儿个夜,究竟吃了多少酒,竟能醉成这般模样,早是酣睡一夜了,当早却仍似未醒。 大手一挥,将虞嫦递到嘴边的醒茶打翻,一杯子的茶水尽皆洒落在地,尤是浪费,他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尚还醉着呢。 “郎君,你这是……”将她揽入怀中,倒并未同寻常醉汉一般动粗,而是轻抚上她的小脑袋,似宠似哄一般,呵护着怀中的佳人。 虞嫦亦是不敢反抗,不愿反抗,这还是自己头一遭同他如此亲腻呢。 点点酥痒探入背脊之上,似搔似弄一般,好不难熬,她差些便忍不住娇嗲出声了。 如此欢畅心喜之时却并未持续多久,只因了他那句“瑶瑶……求你了……求你了……莫要再离开我了……” 虞嫦定是心里有他了,否则,便不会在此时此刻流泪哭泣。 “嘻嘻,娘子,您这在乐呵什么呢?”小韭提拎着一摞小食,紧随在姜禛身后,好奇询道。 这几日以来,但凡瞧见自家娘子,总总是一副苦闷相,甚不讨喜,而今再见却似乐开了花儿一般,嘴边的笑意亦是未曾散过。 但见她晃悠着手中的糖葫芦,一颦一笑之间皆是说不出地欢快,就差未当街起舞了。 “哼!就不告诉你!”话儿刚是道出,便已临近食肆门前,瞅一眼这门栏上的大字招牌“一品醉鸭”名字倒是气派,就不知这味道如何。 她是无意,可身旁的小韭却是有心,方才落座食案前,眼下屁股还未坐热乎,她又是连忙询道:“娘子,您看您这心情好了,人儿也美了,怎的不去寻你那郎君呢?” “寻他?寻他也不是不可,但我得先填饱肚不是?”招了招手,引来一位小二,都讲心善人美吃嘛嘛香,她这当子即是如此。 一张口便是“两只醉鸡,要全的,”“再来一提烧酒,麻溜的!” 但闻自家娘子欲吃酒,身旁的小韭可是坐不住了,“别别别,娘子,我的好娘子,您可莫要动酒了,小韭这屁股可不愿再挨打了。” 如此碎碎念道好一程了,这才将自家娘子劝住,她倒是说着玩的,并未当真打算吃酒,只因这自己心头尚还有他,“瑶瑶,答应我,你往后可莫要再动酒了。” “好好好。”她竟是没来由地自言自语上了。 自己生的任性,生的娇蛮,她亦是知晓,若不收收自己这惹人厌烦的小性子,那往后定会将他气跑的。 她早是打算好了,待肚饱情惬之后,便去到街肆之上寻购一番,带点儿小见礼去看他,只要他答应自己,将那讨人厌的无赖女送走,那自己便可既往不咎,同她重归于好。 她想的倒是挺美,殊不知已是晚了一步。 “让开!快给我让开!哎呦喂!”汪烨这要命的主儿,刚是进入食肆便大吼大叫,嚷嚷个没完。 好一顿地推推搡搡,这才自人群中窜出,捂着肚子继而朝伙房奔去,“啊!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茅房!茅房!” 他也是个倒霉催的,虞嫦在那茶内,可是满满当当地添了一整包泻药,若是不出意外,他今儿个怕是甭想自茅房出来了。 她同小韭可皆识这汪烨,二人面面相觑之下,亦是寻不出个所以然来。 汪烨是奔寻茅厕去了,将千牙金独自一人晾在外头,好不冷清,幸在他识的人多,随意出个街罢了,却哪哪儿都能撞见熟人,这不,一晃眼的功夫便望见姜禛了。 “呵呵,少夫人好。”陈译是他主子,那唤她姜禛为少夫人,似也无错。 “你讲什么呢?!谁是少夫人了?!”姜禛羞怒道,这冷不丁地忽来一嗓子,差些未将她心惊到。 她可还未准备好呢,什么少夫人呀,自己这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亦还未过门呢,可若当真是他……那……自己便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吧。 她这会儿便是娇滴滴,腻歪歪的小妇人,玉手掩面之下,却是一副藏不住地羞涩样儿。 千牙金亦是同珺如一般,哪哪儿会什么察言观色呀,见她面露异色,不单未有住嘴,反而更甚一句:“是是是,不是少夫人,是……是少奶奶!” “你!你就是成心的!”这少奶奶是几个意思呀?还不如方才那句少夫人呢! 她可没的好脸儿待这千牙金,随意对付几句便将其赶走,可那汪烨尚在茅房里呆着呢,他这狗腿子可是哪儿也去不得呀,若是人家出来未瞧见自己,那保不齐以后这寻欢作乐,亦没的自己啥事儿了。 “我可同你讲好了,往后了算,咱见面可莫要再唤我少奶奶了,闻着显老!”“还有还有,就你家主子那沾花惹草的性子,谁家小姑娘愿跟他呀。” 打发不走他,那便唠叨走他,就她这砸吧嘴皮子的功夫,倒也未怕过谁。 千牙金这嘴上没毛的家伙儿,一聊到自家主子时,竟似转了性一般,怎怎都得唠个明白不可,但这嘴巴子一快,便全是说露了 “胡说!我家主子哪儿沾花惹草了?!”“都是那浪女勾搭在先的,我家主子可未做过半点儿有负于你的事儿!” 为令姜禛相信自己所言不假,千牙金便将当日于酒肆之内的事儿尽数道出,没的半点儿保留。 可对头的姜禛却是越闻越晕乎,那虞嫦竟是逊无涯他们仨寻来拆散自己的?!既如此,那自己岂不冤枉他了。 “不信不信不信!你说是就是吗?!有何证据证明?!” “你这妮子,u看书 .uukanshu.om 这我都乃我亲耳闻见的,你怎怎就不信呢?!”姜禛同千牙金二人,这会儿子已是争论上了,皆抬手指着对方鼻子,可劲儿地嚷嚷着,就差未起身离座打一架了。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吃酒吃醉了吧?!” “妮子,我可全都告知于你了,皆是真话,没的半点儿假呀,咱家主子那可是天天嘴上念叨着你呢,这入眠之时的梦话亦都是你的名字!” 她虽是死鸭子嘴硬,偏偏不愿承认,可打心底里却是颇为开心的,小姑娘家自是乐得瞧见自家郎君本分,独爱其一人。 可她却是好面儿的,倘若真是自己冤枉他了,那也得待到四下无人之时,这才好意思开口同他致歉,而于外人面前,这叫她如何开的了口呀,怕不是小脸儿都得羞愧红了。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99章 好色女流被见 待食肆更夜打烊之时,汪烨方才自茅房走出,他今个儿可是肠子都泻青了,膝盖亦是晃晃悠悠地打着哆嗦。 边走边是怨道:“他奶奶的呀!老子这是怎的了?!莫不是当早的饭菜不干净?!” 捂着肚子朝食堂走去,掀开门帘却是瞧见姜禛这妮子,眼下亦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定是犯太岁了,一波三折皆是祸,千牙金这多嘴的家伙儿,竟是将逊无涯他们仨的事儿全全告知于姜禛了,那自己该咋办?! 但见汪烨这左一拳右一脚的,尽数落在千牙金身上,嘴巴子亦是毒辣,忙不歇地咒骂道:“你奶奶的!你奶奶的!这事儿若被那小姑奶奶知晓了,那我指定没的好果子吃!” 千牙金就是妥妥的一粗人,皮糙肉厚,膀大腰圆,单单被汪烨这瘦柴骨打几下,踹几下,亦是半点儿痛没有,可嘴上依旧求饶道:“错了错了错了!老大你便绕过我吧,咱也是心急了,一时没把住便道出了。” “喂!我说你俩在这儿唱戏呢?”姜禛拍案说道。 她自打转暮之时起便在此候着,甚是无趣儿不说,这地儿的坐椅皆是粗木所制,久坐之下更是硌得慌,小屁股都要坐麻了。 当下赶忙起身甩摆甩摆身子,又是询道:“我问你,他讲是那无赖女有意拆散我同译郎,是否属实?” “这……”他倒是想扯谎否认的,可眼前这位乃是自家爷的相好,本来将自家爷蒙在鼓里便是不忠,若再同她隐瞒即是不义,这不忠不义之人,那可得遭割舌挖眼的。 犹犹豫豫好半晌了,到底还是承认了,“对,正是那三人请她前来的,为的便是拆散你同我家爷。” 待这事儿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当下姜禛这丫头可是又怒又愧,好不心烦。 怒他俩不同陈译道明,竟敢瞒着主子搞这些,真真是活腻歪了,亦怒那珺如,如此要紧之事,竟全是被她当做乐子,即自己这般矫情撒泼的主儿,亦是晓得孰轻孰重的,她却不知。 而愧便是羞愧,每每想起自己当日在学堂内,竟还如此那般同他耍小性子,刁难于他,真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往后哪还有脸儿见他呀。 回家溜达入榻上,但闻一迭声儿的“啊!瑶瑶错了!瑶瑶知错了!”道出,这小脸蛋儿早是通红一片了,甚是羞愧! 将头埋在枕中,继而喋喋道:“译郎,瑶瑶错了,瑶瑶以后再不同你耍小性子了。” 可惜呀,无用,人家这会儿子早是吃酒吃到入醉了,且如此浑噩皆是因你,都赖你。 珺如亦是受罚了,昨儿个虽同靖王好生亲腻了一番,这心头上的欢喜劲儿尚未散去,却是被找上门来的姜禛一通指责,讲什么都赖她,若非她知情不报,自己亦不会同译郎闹掰。 姜禛这话儿倒是言过了,她同陈译可还未闹掰呢,眼下道歉认错,定还来的及。 靖王得知此事后,亦是气愤不已,就差未抬手赏她一大嘴巴子了,可到底还是不忍心呀,五指敞开的手掌停在面前,犹豫许久终是未能扇下。 “珺如!我看你当真是没大没小惯了,这可是你六哥哥的大事儿呀!你竟也如此胡来!若是耽误了他同姜禛丫头,我定把你送去刑房,打你个三十大板!” “呜──珺如知错了,珺如知错了。”但见她这当子正捂着小手儿,哭嚷着。 “啪!”又为一道木尺抽打在手心上的声儿递出,再瞧她这小手儿早是彤红一片,寻不出一丝嫩色,好不可怜。 一旁的姜禛看着倒是解气,爽道:“叫你把我俩的要事当儿戏,活该!” 这一下一下的,不单抽在了珺如的手上,亦是抽在了汪烨的心上,几步踉跄便是跌坐到地上,往后这五公主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受苦的是珺如,可遭罪的还是他自己,这头方才打完手心,可眼下又得哄她,好不忙活。 如靖王这类木讷之人,最最烦气便是女儿家的哭闹,而下她虽未有闹腾,可这哭声入耳便是好一顿地挠心,再瞧她这惨兮兮的样儿,早是哭成个泪人了。 “好了好了,珺如莫要再哭了,这次打你,也是想你长长记性,以后可莫要再犯了。”靖王边为珺如的小手儿上药,边是同她哄道。 “嗯,珺如晓得了。”抬手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又轻柔了揉眼眉,说道。 现下,她这小手儿可是不见灵活的,早是被靖王抽的麻木了,小手指头亦是勾勾曲曲好半晌了,却愣是未将脸巾抓拾起。 似怨似娇地声儿道出:“四哥哥下手当真不留情,你就不怕将珺如打坏了吗?” “怕,但谁叫你如此胡来呢。”她可算不再哭啼了,靖王这会儿子亦是安心了。 陈译当下仍在睡梦之中,都赖她姜禛,若非因她,陈译必不会这般借酒消愁。 珺如同靖王二人扯着谎子,将屋内的虞嫦支开,姜禛这才有机会同陈译独处。 说来也是怪稀罕的,明明是同自家郎君见面,怎怎搞的同做贼似的,进屋之时还得四下张望几眼,瞅瞅那虞嫦有无回来。 见他满身酒气地躺在榻上,额头之上亦不时会有汗珠冒出,不知是醉酒燥人,还是这丝衾将身子裹热乎了。 好容易二人相见,却单单只有她在自言自语,陈译定是闻不见的。 “译郎,瑶瑶错怪你了,对不起,都是瑶瑶的错,瑶瑶打今儿个起,可再不敢耍小性子了。” “译郎,你便好些歇息吧,待瑶瑶将那几个欲拆散我俩的真凶逮到,届时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临走前的踌躇与不舍,全因了他唇珠之上的那一抹嫩色,自己可都许久未同他亲腻了。 思绪如麻,眸光如火,眼下早是看他看的出神了,不会儿又咽了咽口水,如此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怎怎瞧着都同那好色女流一般。 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未能把住,轻挪着身子朝他贴去。 但见她正坐于床榻边,缓缓将头低下,离他的素脂粉唇越来越近,可待即将入触之时,她这娇里娇气的主儿竟是小手儿捂着嘴鼻,怨怨道:“讨厌!这该死的酒气味儿。” 虽如此,可来都来了,不取走点儿郎君嘴边的春色,定是亏的,如此想来,她这会儿子便又躁动上了。 “罢了罢了罢了,就容瑶瑶调戏你一回吧。”言罢,便又阖眸低眉而下,亲入他的嫩唇。 启初还算温和,单单只为亲唇相贴,皓齿相碰,润润小嘴罢了。 可她却是定力不佳,越亲越腻,越腻便越是燥心,待到后来竟是唇舌相激,两只小手儿亦是不住地摸索起来,滑过他的胸膛,抚过他的脖颈,直至最后将他骚弄醒了,这才罢手。 “……瑶瑶?!……是你吗?!”方才自睡梦中苏醒的人儿便是如此,略带浑噩,而他昨儿个更是吃酒吃到大醉,现下这脑袋还在犯晕乎呢。uu看书 .uukanshu.om 她定是未料到的,二人竟会以如此方式相见,着实窘尬,可怪也自己,赖也赖自己,亲嘴嘴便亲嘛,这小手儿竟也不得安分,上下乱摸一通,该打! 连忙起身向后退去,待背靠门窗边,亦不忘抬手掩面,遮去羞红。 惨惨惨!气气气!自己怎就如此不运呢?!竟头一回做好色女便给人撞见,这叫自己往后该如何是好呀,怕是再没的脸儿见他了。 “瑶瑶!真的是你!太好了!”瞧他这见到小媳妇的稀罕样儿,竟是连鞋也未穿,裹着足袜便迎上前去。 他是高兴了,可这当子姜禛却是犯愁了,连忙嚷嚷道:“你你你!你休要过来,我可……我可得同你讲清楚,我方才……可什么也没做,你可别误会了!” 瞧她着支支吾吾的模样,甚是有趣儿,若是再不静下心神,她这裙裾就得被她攥个窟窿了。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100章 武陵少年之地 抿了抿嘴唇,似有点点湿润留于其上,鼻息之间亦有淡淡女儿香流转其中,这是她的味道。 再瞧她这羞涩的模样,莫非…… “瑶瑶,你方才……莫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瑶瑶可什么也没做,你……你可别误会了……别误会了……” 如此蹑手蹑脚的稀罕样儿,若讲无事,必是扯谎,定是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 她的嘴边尚留有几许酒气,倒是不难嗅出,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陈译已是琢磨出个大概了。 这小姑娘家的若是不愿,那便顺着她吧,这茬儿就此揭过,不需再提。 她倒是难得同自家郎君亲近一回,虽是过程熬人了些,可好歹还算甜腻的。 但见二人正共赴夏色,落座书院旁,耳边即是儒生们的读书声,闻着倒是抑扬顿挫皆在,轻重缓急皆有,想必里头的儒生定是用心好学的。 待她将虞嫦同逊无涯他们仨的诡计一一道出,再抬眼望向陈译,倒是同自己先前一般,皆是一脸错愕的神情。 “瑶瑶,你此话当真?!那虞嫦姑娘,真是有意前来拆散我俩的?!”事到如今,他却仍似有些不信,大家皆为陌路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对付自己? “嗯,瑶瑶讲的可都是事实,译郎你莫不是不信瑶瑶吧?!”她这会儿子可又娇气上了,贴在陈译身旁可劲儿地嚷嚷个没完,似是陈译若不信她,她便要哭闹在这儿了。 小嘴巴子亦是高高撅起,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搓一番。 如此一来二去,陈译也是没招了,就她这般示弱同撒娇的模样,任谁瞧见都会心软。 “信信信,瑶瑶说的话儿,我怎会不信呢。”连忙抚起她的小脸蛋儿,捏了捏,揉了揉,若她这会儿子要天上的星星,陈译保不齐也会摘下给她。 夏末秋初之时的石榴花开的热闹,开喜庆,摘下一枝赠予他手,便算是歉礼了。 再引来一缕花香围绕其身,同他谦道:“译郎,瑶瑶错了,瑶瑶不该同你耍小性子的,更不该那般刁难你的,译郎没生瑶瑶的气吧?” 抬手为她将鬓发拢去耳后,再轻抚上她的耳垂,细声细语道:“当然没有,瑶瑶能来见我,如此便够了。” 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不知打哪儿寻到的小草人,竟在其上书下了逊无涯他们仨的名字,而后拾起衣针便刺了下去,边刺着小草人,边是自嘴中咒骂道:“该死!该死!该死!都是群该死的家伙儿!” 姜禛可是恨他们仨恨的牙痒痒,巴不得再见之时,便将其抽筋拔骨,叫他们敢使坏心眼,竟连自己的译郎都敢动,真真是活腻歪了! 再拉上珺如同靖王,眼下他们四人皆在合计着,该如何寻出他们仨的下落。 若讲逊无涯三人现下在哪儿,那自是哪儿有美色,哪儿便有他们的身影。 江洲东坊乃是个寻欢地儿,日日夜夜皆有诸多武陵少年现身此处,或是独自前来寻求女伴,而后把酒作乐,亦或是带上卖肉女,在此云雨一番。 而今逊无涯他们仨便在这儿,既为吃酒,亦为寻欢。 这地儿的富家子弟可是不少,皆是达官显赫之后,若是身上没个五六十两银子,都不好意思入这门。 “呦呦呦!瞧哪儿,那不是教坊司的狄娘子嘛,今儿个竟也来到这儿了,稀罕呀!” “对对对!正是她!啧啧,你瞧她这腿子呀,莫不是白玉做的?!” “唉唉唉!哥几个都想啥呢?这酒还吃不吃了?” “你俩都穷的叮当响了,可甭想那么多了,这狄娘子乃是上官少爷的爱宠呀,你俩还敢打她的主意,找死不是?!” 对于高台雅座之上的青衣女子,台下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而逊无涯他们仨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哈喇子亦是淌在嘴边,滴溜溜地坠着,若再不回过神来,怕要流的满地都是了。 “逊兄,你看看呀,这腿子,这屁股,这身段,还有这小脸蛋儿,怎一个美字了得!”花财郎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同一旁的逊无涯说道。 “不错不错!甚美!甚美!不愧为江洲第一名妓,倘若能有幸同她寻欢一番,啧啧,死亦无憾呀!”逊无涯赞道,边说边是拍了拍花下柳的肩膀,“喂喂喂!走了。” “走?!走哪儿去呀?咱不喝酒吗?”花下柳揣着心头的疑惑,同他询道。 他们仨来前可是讲好的,先醉后欢,不醉不欢,可而下这酒未尽兴,怎就要走了呢? “走去哪儿?这还用问吗,自当是上楼寻那狄娘子去。” “正是正是,如此美色,你难道就眼热吗?” 他们仨这胆儿可真够肥的,明知那狄娘子乃是官妓,更是上官少爷的爱宠,竟还敢如此为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倒是不以为意,眼下四处瞅瞅,瞧瞧,见到的竟全是群好色之徒,得亏今下她是身着男装来的,不然怕是要遭人调戏了。 身旁的靖王可是烦气死了,这哪哪儿是什么大家子弟的交际坊呀,明明就是块儿奢靡败坏之地。 嘴中还可劲儿念叨着“污人耳目!污人耳目!污人耳目!” 珺如可是盯他许久了,瞧他这犯难时的稀罕样儿,甚觉有趣儿,笑道:“嘻嘻,四哥哥,四哥哥,怎的了?莫不是身子不适?” “你可就甭气我了!若不是因你,我才不会来这儿呢!”都是她这小丫头闹着要来,嘴上讲什么将功补过,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就是贪玩罢了。 二人这都寻见一圈了,却还是未寻见逊无涯他们仨,奇了怪了,莫不是不在这儿? 靖王已是有些不耐了,吵吵嚷嚷个没完,总总说要带珺如离开,怕她被这儿的种种风气所带坏。 可她却是不嫌事大的主儿,才不管这些呢,这满眼的男男女女,情情色色,皆是自己未曾瞧见过的,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嘴中还打着幌子,说道:“四哥哥,人不能言而无信,这可是你同珺如说的,你莫不是忘了?”“咱还未寻到那仨王八蛋呢,怎的能先行离开呢?你说对吧,四哥哥。” 靖王嘴巴子不比她那般来的利索,无奈,犟不过她,只得快些寻到逊无涯他们仨,如此便可离开这地儿了。 每每自厢房门前路过,便总能闻见一阵姑娘家的娇喘声,甚伤大雅,忙不歇将身旁的珺如耳朵捂上,uu看书ww.uuans.co 嘴巴子亦是念叨着:“这都些什么地儿呀?!如此不堪大雅!待我回去定要命人将这地儿抄了!” 待一路兜兜转转,借着屋外的月光倾洒而下,隐约可见三位少年同一名女子的身影。 珺如踮着小脚丫子,朝里头望去,虽隔着窗纱寻不出个仔细,可这声儿却是闻着清晰。 “狄娘子好酒量!” “不错不错,如此酒量,即我同逊兄也是自叹不如呀!” “呵呵,三位哥哥说笑了,小女这三杯下肚便晕乎的酒量,哪能同哥哥们比呀。” “狄娘子过谦了,花兄同逊兄所言极是,当真是好酒量呀!” 屋外二人越闻越是兴奋,这一口一个逊兄,花兄的,可不正是逊无涯他们仨嘛,总算被他俩寻到了。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101章 假公子开眼界 又是一碗烈酒下肚,霎时间,苦辣之感由喉上脑,令人没来由地想打个哆嗦,“爽!真乃好酒!” “呵呵,既是好酒,那哥哥们可得多吃点儿才是。”狄娘子端起酒壶,为逊无涯三人又是满上一碗。 她倒是吃的不多,单单小三碗酒下肚,亦是没的多少感觉,倒是她对头这三人,一个个的皆似即将入醉一般。 晃晃悠悠之下,又是举杯邀明月,有女愁也合欢。 而下已是酒过三巡,该说的不该说的,皆是接着酒劲儿道出,甚是尽兴,如此,也该寻些乐子,同这狄娘子好生欢闹一番才可。 但见花下柳这没点儿耐心的,竟是前戏也未做便直接上手了。 指尖缓缓点在了她的大腿之上,在其肌肤之上打着转转,骚弄之时,亦不忘瞧眼她这会儿的羞涩模样,一息一喘之间,自有红晕捎上面旁,好不诱人。 她可是被花下柳弄的痒痒了,连忙娇说道:“哥哥讨厌,怎的忽而便挠起妹妹的痒痒肉了?” “呵呵呵,这不看妹妹生的出落,长得好看嘛,一时晃了神,便未把住。”他们三人早是看她看的出神了,若是眼睛再瞪大些,怕是这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们倒是还想继续,可这当子狄娘子却似有些不愿了,支支吾吾道:“那个,几位哥哥,你们看这赏钱……” 如此犹豫原是为银子,好说好说,当下逊无涯他们仨,便自衣兜内掏了个小囊出来,而后颇为随意地将它撂在案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如此份量,这里头的银子定有不少。 再瞧瞧他们仨这尤是得意的模样,差些未再显摆起来,待将这小囊解开,里头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元,估摸着怎的也有三四十两之多。 “呵呵,狄娘子你瞧,这儿可有三十五两银子,如何?足够陪几位哥哥玩上一晚了吧?”逊无涯自信道。 “够够够!自当是够的!”方才那股子矜持劲儿早是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财迷心窍的歹样儿。 连忙将这小囊裹好,揣于怀中,似护着小娃娃一般护着它,这狄娘子定是位贪财之人。 既这酒也吃了,银子也付了,那待会儿自当得寻欢作乐一番才是,亦不枉此行了。 可他们却是不运,方才将上衫退去,这裤子都还未来的及脱呢,便是来人了。 “砰!”的一道摔门声递出,但见一位锦衣富华打扮的少年走出,甚是阔气,这金的,银的,玉的,皆是挂在身上,挪步之时亦会“叮叮当当”响个没完。 瞧见来人,狄娘子竟是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不会儿便是窜入这少年怀中,假作委屈道:“云少爷!这三个歹人欲对小女不轨!幸在您来的及时,否则……否则……” 话到最后,还强挤出几滴眼泪,如此演技,若不去唱大戏倒是可惜了。 见着如此一幕,不远处的逊无涯三人可全是傻眼了,这又是哪一出呀?!不都收了自己的银子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狄娘子乃是我的爱宠吗?!找死!”言罢,便是上前赏了他们仨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啪啪啪!”这声儿闻着倒是清脆,可他们仨这脸儿算是又毁了,先前日方才被陈译扇过,而下竟又被上官少爷打了耳光,莫不是犯太岁? 他们仨今儿个可是有够倒霉的,不单单没了银子,这脸儿亦是被眼前这少年扇了个通红,好不可怜。 他们可都憋屈死了,虽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敢还手,无奈呀,谁叫眼前之人乃是上官家的大少爷呢,这若是还手了,那明儿个便准备让人去西胡边上,给自己收尸吧。 “上官少爷饶命呀!上官少爷饶命呀!咱几个有眼无珠呀,不知她是您的爱宠,还请上官少爷放过咱几个吧!”先前的酒劲儿同醉意,早是被这上官少爷的一巴掌打没了,眼下正跪在他脚边,哭爹喊娘的求饶呢。 如此,倒是令珺如这小丫头赏了出好戏,那上官家的大少爷为何会忽来此地?可不正是她引来的嘛。 朝里头偷偷瞄去一眼,见这会儿子逊无涯三人还在挨着大嘴巴子呢,甚是有趣儿,她还在捂嘴偷笑着呢。 倒是身旁的靖王见状深感不妙,连忙悄咪咪地说道:“喂,你这丫头可莫要再看戏了,若是他们仨就这样被打死了,那同你六哥哥的计划,亦是泡汤了。” 闻言,珺如这丫头忙拍了拍小脑袋,似被其点醒了一般,惊道:“对对对!我怎把这茬儿给忘了。” 话罢,便扯着靖王的衣角朝里头走去。 “住手!说你呢!”珺如护在逊无涯三人身前,指着上官少爷的鼻子嚷嚷个没完。 她这小嘴巴子碎碎念的功夫,可着实了得,就连一旁的靖王亦似有些不耐了,赶忙出声打断道:“咳咳!够了够了。” “哦哦,好的四哥哥。”“我可告诉你!他们仨乃是我的好兄弟,你休要再动手了!” 好兄弟?!逊无涯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他们可从未见过这二人呀! “呵,又来个送死的!”上官少爷抬手将狄娘子牵入身前,只是这相拥的一瞬间,他竟感觉腹部有些硌得慌,低头看去,似在她怀中藏着什么硬物一般。 现下,他们几人可都还在呢,怎怎就如此当着面儿亲热上了?甚伤大雅! 她倒是有趣儿,被靖王捂住眼眉,什么也看不到了,可这嘴巴子亦是未曾停,继而念叨着:“你又是谁!这可是东坊!你胆敢在此处动武,就不怕坊主报官,将你逮去衙门吗?!” 话语之间,又抬手向前指去,可她却是指歪了,人家上官少爷压根便不在那儿,真真是有够滑稽的。 “报官?!逮我?!你莫不是不晓得我是谁?!”瞧眼前这二人,亦是衣冠楚楚,皆有锦绣相衬,也应是贵族大家子弟,可在这江洲,谁人不识他上官云呀。 “我管你是谁!总之我劝你速速离开,还有……还有你身边那……那歌姬,不对不对不对……还有你身边那娘们!也得给我留下!”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竟还惦记上那狄娘子了,这是闹哪样呀? 他倒是不以为意,定是嚣张跋扈惯了,也没人治的了他。 手指滑过她的脖颈,点点酥痒入心,令其好一程地娇喘不已,而后无比挑衅的话儿道出:“你要她?!那你便自己过来拿吧。” 靖王可不是哪吒,没的三头六臂,可再腾不出手来,将她的小耳朵捂上,生怕她会因今下这一遭而学坏了。 嘴中亦是又急又怒道:“住手!住手!你这不识大雅,不懂礼数的家伙儿,你的长辈没教过你言行大体吗?!” “狄娘子,你来来说说看,我是否不雅?是否不礼?”手掌自脖颈滑落至背脊,慢慢挑弄其上,搔弄其中,直至最后降于尾椎,她再是把不住了。 “上官少……啊……讨厌!上官少爷……才不是……才不是不雅不礼之人呢……好痒……”虽这声儿亦是污人耳目,u看书 ww.uukanhu.cm 可得亏靖王将珺如的眼睛捂上了,未令其瞧见狄娘子这面露潮红的模样。 珺如这小丫头,打小了算便是位假公子,哪哪都同男郎一般,一副大大咧咧的作态,对寻常男女之事更是所知甚少,而今这一遭却是令其开眼了。 原来小姑娘家的被人调戏,竟还会这般娇喘,那若是自己被四哥哥如此羞弄,岂不是也…… 真不知她想哪儿去了,这小脸蛋儿怎的还红了? 回过神来,只见她当即自小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五十两银票,娘们,你给我过来,还有你,麻溜的离开!” 五十两可是笔巨款呀!令身后的逊无涯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自心中乐道:“太好了!太好了!有贵人前来救咱们了!”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102章 好个请君入瓮 珺如此言一出,这上官少爷似也在了兴子,但见他嘴角轻挑,眉目间亦满是戏谑之色,比什么不好,偏偏要同自己比银子,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他们上官家乃是本地的贾商豪贵,祖辈几代皆是赶海起家,一代起,一代落,待到他爹爹这一辈,早是坐拥黄金数百两,日日夜夜吃的是曲酿酒,食的是满汉宴。 不急不缓地自衣兜内取出一张银票,乃白纸为底,官笔为墨,红玺印章其上,定是数额不菲的银票。 晃过狄娘子面前时,她这一双眼珠子,似都在滴溜溜地闪着金光,凝着他手中的银票,便未挪眼过。 “一百两!”他将银票投出,飘飘荡荡自身前落下,他倒是不以为意,真真是个败家子。 可他怀中的狄娘子却是定不下心了,连忙抬手便欲抓住那百两银票。 财迷心窍之人便是如此,有钱便是主子,无钱便是陌者,没的半点儿真情在。 她倒是得手了,眼瞅着自己手中的百两银票,便是不住地露笑出声,而这上官少爷也是宠她,竟是默不作声,就如此这般默许了。 “谢云少爷赏钱!”将自己的小脸蛋儿藏入他的怀中,而后便是好一程地亲腻,就差未脱衣将自己献上了。 “喂!你这家伙儿!这儿尚还有人呢!”靖王羞怒道,他这打小便熟读四书五经,三纲五常的人儿,哪能瞧见这个,若非自己这会儿腾不开手,他都想将自己眼睛捂住。 “呵呵,怎的了?你们几个莫不是嫉妒?”轻蔑的笑声自嘴中道出,再瞥眼面前这二人,仔细打量之下,却是越瞧越不对劲。 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其长相竟也颇有几分俊美,虽是被身后那人捂住眼眉,寻不出个完全,可这小脸蛋儿却尤是水灵,似吹弹可破一般,他当真是男儿身? “你这臭小子,长的倒是够俊的,只可惜,我并非龙阳之好,不然或还能同你嬉戏一番。”他倒未认出珺如乃是女扮男装。 “好了,我可没的闲茬儿同你二人胡闹,快些速速离开,你这三兄弟,我得一人卸他一条胳膊!”闻言,那花财郎竟是两腿一直,晕了过去。 而他身旁二人亦不好过,瘫软在地,嘴中似在念叨着:“完喽!完喽!这下可全完喽!” 花下柳还不忘埋怨句:“都赖你!讲什么上楼寻狄娘子,现下好了,咱仨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再玩乐了。” 珺如似也有些急了,连忙自小袖中摸索起来,不会儿又是一张银票递出,显摆道:“一百五十两!哼!哼!哼!他们仨我保定了!” 她倒是哼哼唧唧个没完,可身后的靖王却是心疼坏了,可劲儿地怨怨道:“你这败家子!这可是一百五十两呀!你真当是三张白纸不成?!” 无奈,骂归骂,怨归怨,他却也腾不出手来,只得眼巴巴地干看着。 “呵,有趣儿,倒是有点儿本钱,也难怪敢同我这般无礼。”能随手投出一百五两银票,此人定不为泛泛之辈,即他上官云一日的缠钱,也不过二十两罢了。 “一百五十两?!”逊无涯揉了揉眼眉,清了清耳畔,方才那般所见所闻,着实有些虚幻,仿徨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抱着花下柳的身子,激动道:“还有救!还有救!” “多谢小贵人!多谢小贵人!”但见他们二人拉上早已昏厥的花财郎,连忙同珺如跪谢道。 倒是珺如这当子尚被靖王捂住眼眉,眸中尽是黑漆漆的一片,单单能闻见他们二人的嚷嚷声,似还有一阵磕头声。 他们倒是高兴早了,但闻上官少爷又是说道:“二百两!”而后接连四张银票掏出,甩摆在手。 方才是花财郎犯着晕乎,眼下却该轮着她狄娘子了。 二人这五十两五十两的豪掷,早是令她看懵,倘若这些个银子能全数归她所有,那别说卖身了,即当他二人的坐下榻,亦是无妨。 边抚上狄娘子的香肩玉臂,边是询道:“如何?还要同我比吗?” 他倒是小看珺如了,这小丫头可是董贵妃的爱女,自打知晓她要随靖王一块儿出宫,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总总讲什么宫外歹人多,赖汉多,出去也没个人伺候着,定要吃苦的。 董贵妃定是爱女心切,竟一个劲儿地往她兜内塞银子,刚是出宫哪会儿,她这小肚子可是圆滚滚的,里头揣的可全是金元银票。 真真是有够宠她的,似没个几百银票揣在身上,出去都饭都没的吃一般。 “二百五十两!”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而那狄娘子更是晕晕乎乎好一程了,一个不稳便趴到了上官少爷身上。 逊无涯同花下柳二人,则连忙拍打着花财郎的脸儿,试图将其唤醒,嘴巴子亦是打着哆嗦,颤声道:“二百五十两!二百……五十两……得救了!……得救了!” 二百五十两银子!如此巨数,他们仨怕是这辈子都未曾见过。 “二百五十两?!定不可能!”他终是坐不住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眉,而后上瞧瞧,下看看,却寻不出这银票有何作假之处,莫非,这二百五十两银票,为真?! “你到底是何人?!”眼前之人自己定未见过,可细数江洲豪财子弟,却也未有哪位人物能拿出如此之数的银两,莫不是自京城出来的小阔少? “与你何干!”言罢,又是朝后扯了扯靖王的衣袖,说道:“四哥哥,可以将手拿开了吗?你都要将珺如的小脑袋捂热乎了。” 她所述之言倒是不假,这小脑门上早有点点汗珠冒出,好不粘糊,若是再不凉快凉快,保不齐便要捂出痱子了。 “真拿你没辙!待会儿可记住了,不该看的别看!”将手自她面前撤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上官家的大少爷,同他怀中的狄娘子。 只是眼下,这上官少爷的脸色甚是难看,眉目全拧巴到一块儿了,着实不讨喜。 而他怀中狄娘子却是不然,似在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时儿久了,竟然也有些瘆人。 见好就收什么的,她定是不懂的,蹦哒着小步子来到跟前,讥讽道:“哎呦喂,你方才不是蛮自信的嘛,这会儿子怎又不做声了?” “还有你这娘们,uu看书 ww.uukanhu.cm别光愣着呀,还快些过来伺候我,麻溜的!”端着十足的架子,如此嚣张的歹样儿,倒是不差先前那上官少爷多少了。 “好呢!小女这就来伺候小哥哥!”自上官少爷的怀中抽身离去,屁颠屁颠地跑到珺如身前,这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搔首弄姿的,瞧着倒是稀罕,为了几个臭钱如此,至于吗? “狄娘子,你!”同自己朝夕相伴的爱宠,竟就这般说弃便弃,他定是未料到的。 得亏保下了逊无涯他们仨,虽是挨了顿大嘴巴子,可好歹这小命还在,实属万幸。 眼下,再瞧他们仨这跪拜叩首的模样,甚是稀罕,倘若日里定不会这般低态,也就今儿个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方才如此。 可劲儿地跪爬到珺如脚步,不识之人,或以为他们仨要给珺如添鞋呢。 高速文字手打 帝凰东南飞章节列表 第102章 狄娘子独爱财 第102章 狄娘子独爱财 珺如此言一出,这上官少爷似也来了兴子,但见他嘴角轻挑,眉目间亦满是戏谑之色,比什么不好,偏偏要同自己比银子,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他们上官家乃是本地的贾商豪贵,祖辈几代皆是赶海起家,一代起,一代落,待到他爹爹这一辈,早是坐拥黄金数百两,日日夜夜吃的是曲酿酒,食的是满汉宴。 不急不缓地自衣兜内取出一张银票,乃白纸为底,官笔为墨,红玺印章其上,定是数额不菲的银票。 晃过狄娘子面前时,她这一双眼珠子,似都在滴溜溜地闪着金光,凝着他手中的银票,便未挪眼过。 “一百两!”他将银票投出,飘飘荡荡自身前落下,他倒是不以为意,真真是个败家子。 可他怀中的狄娘子却是定不下心了,连忙抬手便欲抓住那百两银票。 财迷心窍之人便是如此,有钱便是主子,无钱便是陌者,没的半点儿真情在。 她倒是得手了,眼瞅着自己手中的百两银票,便是不住地露笑出声,而这上官少爷也是宠她,竟是默不作声,就如此这般默许了。 “谢云少爷赏钱!”将自己的小脸蛋儿藏入他的怀中,而后便是好一程地亲腻,就差未脱衣将自己献上了。 “喂!你这家伙儿!这儿尚还有人呢!”靖王羞怒道,他这打小便熟读四书五经,三纲五常的人儿,哪能瞧见这个,若非自己这会儿腾不开手,他都想将自己眼睛捂住了。 “呵呵,怎的了?你们几个莫不是嫉妒?”轻蔑的笑声自嘴中道出,再瞥眼面前这二人,仔细打量之下,却是越瞧越不对劲。 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其长相竟也颇有几分俊美,虽是被身后那人捂住眼眉,寻不出个完全,可这小脸蛋儿却尤是水灵,似吹弹可破一般,他当真是男儿身? “你这臭小子,长的倒是够俊的,只可惜,我并非龙阳之好,不然或还能同你嬉戏一番。”他倒未认出珺如乃是女扮男装。 “好了,我可没的闲茬儿同你二人胡闹,快些速速离开,你这三兄弟,我得一人卸他一条胳膊!”闻言,那花财郎竟是两腿一直,晕了过去。 而他身旁二人亦不好过,瘫软在地,嘴中似在念叨着:“完喽!完喽!这下可全完喽!” 花下柳还不忘埋怨句:“都赖你!讲什么上楼寻狄娘子,现下好了,咱仨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再玩乐了。” 珺如似也有些急了,连忙自小袖中摸索起来,不会儿又是一张银票递出,显摆道:“一百五十两!哼!哼!哼!他们仨我保定了!” 她倒是哼哼唧唧个没完,可身后的靖王却是心疼坏了,可劲儿地怨怨道:“你这败家子!这可是一百五十两呀!你真当是三张白纸不成?!” 无奈,骂归骂,怨归怨,他却也腾不出手来,只得眼巴巴地干看着。 “呵,有趣儿,倒是有点儿本钱,也难怪敢同我这般无礼。”能随手投出一百五十两银票,此人定不为泛泛之辈,即他上官云一日的缠钱,也不过二十两罢了。 “一百五十两?!”逊无涯揉了揉眼眉,清了清耳畔,方才那般所见所闻,着实有些虚幻,仿徨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抱着花下柳的身子,激动道:“还有救!还有救!” “多谢小贵人!多谢小贵人!”但见他们二人拉上早已昏厥的花财郎,连忙同珺如跪谢道。 倒是珺如这当子尚被靖王捂住眼眉,眸中尽是黑漆漆的一片,单单能闻见他们二人的嚷嚷声,似还有一阵下跪磕头声。 他们倒是高兴早了,但闻上官少爷又是说道:“二百两!”而后接连四张银票掏出,甩摆在手。 方才是花财郎犯着晕乎,眼下却该轮着她狄娘子了。 二人这五十两五十两的豪掷,早是令她看懵了,倘若这些个银子能全数归她所有,那别说卖身了,即当他二人的坐下榻,亦是无妨。 边抚上狄娘子的香肩玉臂,边是询道:“如何?还要同我比吗?” 他倒是小看珺如了,这小丫头可是董贵妃的爱女,自打知晓她要随靖王一块儿出宫,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总总讲什么宫外歹人多,赖汉多,出去也没个人伺候着,定要吃苦的。 董贵妃定是爱女心切,竟一个劲儿地往她兜内塞银子,刚是出宫那会儿,她这小肚子可是圆滚滚的,里头揣的可全是金元银票。 真真是有够宠她的,似没个几百银票揣在身上,出去连饭都没的吃一般。 “二百五十两!”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而那狄娘子更是晕晕乎乎好一程了,一个不稳便趴到了上官少爷身上。 逊无涯同花下柳二人,则连忙拍打着花财郎的脸儿,试图将其唤醒,嘴巴子亦是打着哆嗦,颤声道:“二百五十两!二百……五十两……得救了!……得救了!” 二百五十两银子!如此巨数,他们仨怕是这辈子都未曾见过。 “二百五十两?!定不可能!”他终是坐不住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眉,而后上瞧瞧,下看看,却寻不出这银票有何作假之处,莫非,这二百五十两银票,为真?! “你到底是何人?!”眼前之人自己定未见过,可细数江洲豪财子弟,却也未有哪位人物能拿出如此之数的银两,莫不是自京城出来的小阔少? “与你何干!”言罢,又是朝后扯了扯靖王的衣袖,说道:“四哥哥,可以将手拿开了吗?你都要将珺如的小脑袋捂热乎了。” 她所述之言倒是不假,这小脑门上早有点点汗珠冒出,好不粘糊,若是再不凉快凉快,保不齐便要捂出痱子了。 “真拿你没辙!待会儿可记住了,不该看的别看!”将手自她面前撤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上官家的大少爷,同他怀中的狄娘子。 只是眼下,这上官少爷的脸色甚是难看,眉目全拧巴到一块儿了,着实不讨喜。 而他怀中的狄娘子却是不然,似在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时儿久了,竟也有些瘆人。 见好就收什么的,她定是不懂的,蹦哒着小步子来到跟前,讥讽道:“哎呦喂,你方才不是蛮自信的嘛,这会儿子怎又不做声了?” “还有你这娘们,别光愣着呀,还不快些过来伺候我,麻溜的!”端着十足的架子,如此嚣张的歹样儿,倒是不差先前那上官少爷多少了。uu看书ww.uanshuco “好呢!小女这就来伺候小哥哥!”自上官少爷的怀中抽身离去,屁颠屁颠地跑到珺如身前,这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搔首弄姿的,为了几个臭钱如此,至于吗? “狄娘子!你!”同自己朝夕相伴的爱宠,竟就这般弃自己而去,他定是未料到的。 同她朝夕相伴的是钱财,可不是你。 得亏保下了逊无涯他们仨,虽是挨了顿大嘴巴子,可好歹这小命还在,实属万幸。 眼下,再瞧他们仨这跪拜叩首的模样,甚是稀罕,倘若平日定不会这般低态,也就今儿个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方才如此。 可劲儿地跪爬到珺如脚边,不识之人,或以为他们仨要给珺如舔鞋呢。 嘴巴子亦是嚷嚷个没完,“多谢小贵人出手相助,多谢小贵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本章完) 第103章 你被我咬活该 第103章 你被我咬活该 再瞥眼身前的上官少爷,这当子正苦闷着呢,一双凶眸直勾勾地盯着狄娘子,好不害人。 她也是怕了,连忙窜到珺如身后,瑟瑟道:“小哥哥,您可得护着小女点儿,莫要让那歹人伤着小女了。” 倒是珺如这丫头个子矮了点儿,尚不及狄娘子那般高挑,躲其身后还得露小半个脑袋出来。 “狄娘子!我日里待你不薄!可你却如此对我!”他定是肠子都悔青了,不单在她这儿丢了一百两银票,更是令其丢了面儿,蒙了羞,甚是憋屈。 她是位见钱眼开的主儿,才不管什么往日情面呢,这会儿子正立于珺如身后,为其揉肩捏背,伺候着呢。 再朝他瞟去一眼,眸光之中满满的尽是不屑,而后将自己的小脑袋枕在珺如肩上,说道:“小哥哥,你瞧这人啰哩吧嗦的,好生烦气,咱能请他出去吗?” 话到最后,又使玉指轻滑过珺如的面旁,似落在玉糕之上一般,甚是娇嫩,这小贵人的脸蛋儿竟能如此细腻,令她都有些心生羡慕了。 她却不知这珺如乃是女儿身。 “对!你怎的还不离开?!莫不是不服输?!”珺如两手叉腰,不时还会冲他挤弄挤弄眼眉,似想假作凶狠一般。 可她却是生的活脱,生的俏皮,定是凶狠不起来的。 如此倒也无妨,她这儿还有仨帮手呢,但见花财郎这会儿子亦是醒了,忙不歇地踉跄起身,同逊无涯,花下柳二人,一块儿站于珺如身后。 助威道:“对对对!你莫不是不服输?!”“哼!什么狗屁上官少爷,原是没点儿气量的歹人罢了!”“就是就是,不要脸面!” 有贵人相助,亦有贵人相护,自是底气十足的,这狐假虎威,说的可不就是他们仨嘛。 入耳皆是戏谑同嘲笑,入眼皆是轻蔑同鄙视,罢了罢了罢了,再留于此处亦是徒添难堪,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转身离去前,他却将珺如的长相凝了个仔细,牢记于心,这茬儿或是无法善了了。 待上官少爷走后,珺如又同身旁的狄娘子好一顿地亲热,差些便要朱唇相亲了,得亏靖王眼疾手快将其拉住。 她这丫头也是活该,被靖王拽去一旁,训道:“你这丫头!怎怎就是不听说呢?!你方才那般吊儿郎当的歹样儿,若是被你母上瞧见了,定少不了一顿打的!” 不远处的逊无涯三人同狄娘子,皆是看的纳闷,看的出奇,这小贵人怎还挨骂了?跟个小娃娃似的。 “珺如知错了,珺如知错了,四哥哥可莫要再训珺如了,那儿还有人在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珺如抬手掩面,不敢同靖王对视,亦敢回身望向狄娘子等人。 方才自己尚还那般威风,而下却是当着他们面儿挨骂了,真真是丢死人了。 回去路上,见眼下无人,她这丫头竟又是念叨起来了,“四哥哥真是讨人厌的,方才那么多人在场,你怎也不让着点儿珺如呢?珺如这脸儿可都丢尽了。” “想我让着你?那你便给我老实点儿,可别再惹事了。”言罢,又是朝她的小脑门上弹去一响。 但闻“砰!”的一声,再瞧她这会儿正抬手捂着脑袋,一副惨兮兮的样儿,甚是有趣儿。 马上便要临近五洲府了,她却仍在发着牢骚,骂骂咧咧的同个老妇人一般,“我的小脑袋呀!痛痛痛!四哥哥定是故意的!” 逊无涯他们仨虽是丢了银子,可好歹这胳膊还在,如此便已是万幸,待明儿个晌午时分,他们仨还得喊上虞嫦,届时一块儿现身。 这几人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呢,说什么前些日撞了个汪贵人,而下竟又遇了个小贵人,定是福星高照,天赐祥瑞! 一壶烧刀子吃完,花财郎这嘴碎的家伙儿,又是念叨上了,忙询道:“你们来说说,那小贵人为何要咱仨带上虞嫦妹妹?还非得要咱四人一块儿出现,这是何意?” “或是有求于虞嫦妹妹吧,这普天之下有情人良多,可失情之人亦是不少。”借着酒劲儿同晚风,逊无涯这家伙儿似是动情了,点点月华映入杯中,而后将这烈酒一饮而尽,辣的是喉咙,苦的却是心头。 “你也甭管那么多了,照小贵人说的做便可,保不齐这还是咱仨的一场机缘呢!”花下柳边说边是轻揉着脸儿,那上官少爷的几巴掌可着实用力,差些未将他牙齿扇飞几颗。 他们却是不知,这机缘定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场祸缘,用陈译的话讲,那便叫“请君入瓮。” 待第二日正午时分,今下这天儿尤为燥人,方才出街未走几步,便是惹得满头大汗,好不粘糊。 终是临近酒肆门前,花财郎这没点儿定力的,又开始发牢骚了,叽里呱啦乱说一通,还没完没了。 “咱仨还是先进去吧,待那小贵人也犯不着在这儿站着呀,我可都快被晒死了。”花财郎边说边是蹲下身去,躲藏在逊无涯身后,借着他的身影遮阳,如此似能好受些。 “没点儿出息!那可是咱仨的贵人呀!岂有不迎之理??”花下柳骂道。 花财郎便同那上了岸的鱼儿一般,早是闹腾不起来了,当下连还嘴劲儿都无,只得默不作声,继而在门口候着。 倒也未令他们仨久等,不会儿珺如便同靖王自天街走来,可再瞧眼他们身旁,却多了一高一矮两位黑衣人,头顶之上戴着斗笠,黑纱垂落而下,遮其脸面,让人寻不出这二人的长相。 他们仨见着珺如等人,便忙不歇地迎上前去,笑盈盈地将其伺候进酒肆之中。 倒是她身旁这俩黑衣人瞧着奇怪,自打入肆便引得一众酒客或瞩目,或议论,这么热的天儿竟还如此打扮,也不怕惹出一身痱子。 他们仨倒是不敢多嘴,待入座后便是端茶递水,一刻也未怠慢。 这会儿可都寻见一圈了,却是未有发现虞嫦的人影,不都讲好要带她一块儿来吗?! “那浪女呢?!怎的未见她来?!你们仨莫不是忘记我昨儿个的话了?!是不是?!”珺如拍案说道。 这小姑奶奶一动怒,他们仨便同那老鼠遇着猫一般,惊了又惊,忙说道:“哪敢呀!我的小贵人哟,您就稍着歇息歇息吧,她一会儿便来。” “您二位,这茶水需要吗?”花下柳提着茶壶对这俩黑衣人询道。 这二人可是有够神秘的,自打见了面便是未曾言语,这话也不说,面儿也瞧不见,他们仨这察言观色的功夫,眼下也派不上用场,想伺候都伺候不来。 还未待这俩黑衣人有何反应,一旁的珺如却是先急上了,赶忙出声道:“他们不用,他们不用。” 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可令他们仨着实摸不着头脑,只得腆着个脸继续伺候着。 闲暇之余,这三人的嘴皮子亦是未停,可劲儿地同珺如套着近乎。 “嘿嘿,小贵人可是有事缠身?无妨无法,待会儿咱那虞嫦妹妹来了,有何需要,当说便是。” “不错不错,咱那虞嫦妹妹可是把磨人的好手,小贵人莫不是被情所困?所以才……” 他们仨倒是七嘴八舌的讲个没完,不但将那虞嫦的底细全盘托出,甚者还把她接近陈译时的诸多细节,也是一一道出,还吹嘘着什么情骗好手,某人被她迷的团团转,诸如此类云云。 如此,可令对头的珺如等人闻了个仔细,几人面面相觑之下皆是心照不宣,这话儿可是他们仨亲口所说,定是假不了的。u看书 wuukanhu.om 倒是这稍矮一些的黑衣人,此刻似有些坐不住了,一双小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眼瞅着便似要动手一般,得亏被身旁那高个子黑衣人拦下,这才稍见安稳。 这二人便是姜禛同陈译。 但见陈译伸手探入黑纱之内,轻抚起了她的小脸儿,她倒也是配合,不单未有做声,还将自己的小嘴巴子嘟囔起来,不会儿又将他的食指含入口中,似添似吮,竟就如此玩闹起来了。 也不知这小丫头想哪去了,方才还好好,眼下竟是咬了陈译一口,连忙将手拿开,再见之时,上面可多了一排小小的牙印子,瞧着倒是整齐。 手指头上还在湿漉漉的,坠着她的哈喇子。 若非这当子她不能开口做声,不然,把不准便要嘲笑陈译一番了。 ——哼!叫你把我当猫儿玩,活该被我咬! (本章完) 第104章 单单泪眼相送 第104章 单单泪眼相送 虞嫦蹒跚着步子朝酒肆走去,她今下总总是苦闷着小脸儿,哪哪儿都瞧不见喜色。 逊无涯他们仨,说什么偶遇贵人,定要让自己前来,莫要误时。 真真是有够稀罕的,那贵人同自己又有何干? 待临夏末之时的杏花树,点点花瓣落下,飘飘洒洒点缀其身,甚是美观,可即便如此,却仍是夺不去她眸中的那一席身影。 边走边是哀叹连连,姜禛那丫头昨儿个使坏调戏陈译,她可全是看见了,本想上前阻止其一二,可好巧不巧地陈译却是醒了。 而后便是二人的卿卿戏,娇羞不已的小媳妇,宠其有佳的好夫君,单单瞧见便会没来由地引人心生羡慕。 可再看看自己,尚还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终是进到酒肆之内,远远的便闻见逊无涯三人的唤声。 “虞嫦妹妹!虞嫦妹妹!这儿呢!”花财郎高高地挥动着手臂,同虞嫦唤道。 待临近身前,却是瞧见珺如同靖王二人,眼下亦在看着自己。 虞嫦在五洲府内借居,早是有些时日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伙儿自是脸熟。 “你们……你们怎会在这儿?!”虞嫦惊疑道,话语之间又是向后退去一步,似很是忌惮珺如一般。 “你们认识?!”逊无涯询道,眼瞅着她二人便同熟人一般,可既是熟人,那又何需自己三人引见呢? “嘿嘿,自当认识,又见面了虞嫦姑娘。”珺如怪笑道,言罢又是摇晃着靖王的肩膀,怨怨道:“四哥哥你瞧!珺如早些时便同你讲过的,她便是勾引六哥哥的人,你还不信珺如,哼!” 这小丫头打情骂俏也不看看场合,这一天天的,可令靖王操心死了。 揪了揪她的小辫子,提醒道:“咳咳!注意点儿,其他事儿回去再说。” “好的四哥哥,珺如晓得,咱得先抓住这狐狸精才是!”珺如站起身来,指着虞嫦的鼻子说道。 闻言,她这才恍然大悟,定是自己露馅了,什么狗屁贵人呀,不过是想引自己几人现身的圈套罢了。 缓步朝后退去,虽欲转身逃离,可惜晚了一步。 她前脚刚是进门,汪烨后脚便领着大批五洲府官兵赶来,而下已是将这地儿团团围住,有的进无的出。 但见一队又一队地官兵自门外冲入其中,皆是身披藤甲,手握长枪,酒肆之外,不时还可闻见阵阵马蹄声。 逊无涯他们仨哪见过这般阵仗,早是惊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嘴巴子亦是哆嗦个没完,瑟瑟道“这……这……这是怎个回事儿呀?!” 花下柳又连忙爬到珺如脚边,颤颤巍巍地询道:“小贵人!小贵人!这些官兵是怎个回事儿呀?!” “哼!怎个回事儿?!自当是来逮你们仨的!”言罢,又朝一旁的虞嫦看去,怒道:“还有你!都赖你这狐狸精,若非因你,珺如也不会被四哥哥打手心,都赖你!” 恍恍惚惚之下,逊无涯三人竟全是瘫软在地,脑袋亦是可劲儿地犯着晕乎,原来眼前之人并非是他们的贵人,而是他们的煞星。 但见一道身影窜出,挺着腰板,端着架子,悠哉悠哉地朝前走去,如此得瑟的歹样儿,可不正是他汪烨嘛。 现下,人也齐了,话也说了,逊无涯他们仨可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什么汪贵人,小贵人呀,原全是一伙的。 惨惨惨!凄凄凄! 待姜禛同陈译二人解下斗笠,露出真容,花下柳这厮竟是一连两个巴掌抽在自己嘴上,自责道:“都赖我这嘴!该死!该死!怎怎就管不住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被姜禛一个大嘴巴子甩到脸儿上,霎时间一抹殷红浮现,面颊之上似隐约可见丝丝抓痕,倘若旁人不知其所作所为,定会当她是位凄美佳人。 虽是遭罪了,可她这眸光却始终落在陈译身上,似在念着他,盼着他,愿他能出手救下自己。 可惜并没有。 善恶到头终有报,骗情骗财之人,最终亦是落不着好的。 虞嫦已是被五花大绑地压至牢内,姜禛这丫头可是恨不得将其仗刑一百,否则难消心头之怨。 好在被陈译劝住,打二十大板便将她轰出去了。 这五洲府倒是缺几位小太监,姜禛这丫头左瞧瞧,右看看,忙不停地打量着逊无涯三人,他们仨这会儿尚还被麻绳绑着,动弹不得。 一句“你们几个往后便做阉人吧”道出,差些未将他三人瞎晕过去,赶忙求饶道:“姑奶奶!您就是咱的亲故奶奶呀!可算孩儿求您了,叫咱几个做何都可,只要不做阉人便行,求您了!” 闻着倒是有趣儿,这辈分可全是乱了。 “哼!那也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做何事都可。”她倒是想起本家那仨小王八蛋了,这挑金汁什么的,若单单只有他们几个定是不够,想及此处,便又是说道:“好,那往后你们便去挑金汁吧。” 如此一来,倒算是放过他们仨了,一迭声儿的“谢谢姑奶奶”道出,别提有多开心了。 届时,那仨小王八蛋,同逊无涯三人便会撞面,皆是好色之徒,泛泛之辈,怕是少不了一顿打闹的。 此事尚了,她这活脱的主儿倒是丝毫未变,一有闲茬儿便会跑去五洲府,但凡见到陈译便会蹦哒着小步子,迎至身前,赖上便不走了。 入夜前的蓦北湖很冷,而今不过夏末秋初之时,却总总同即将入冬一般,单单瞧见那湖中的一抹灰白,便会令人心寒不已。 微风拂过湖面,卷起点点湿润寖入其身,再闻一直咳喘递出“咳咳咳……”她定是受寒了。 一双小手儿颤抖不已,或是受刑之时伤着的,脚步亦甚是不稳,又是一个踉跄倒地,怕是再起不能了。 事到如今,uu看书.ukshu.om 什么情情爱爱,她早是没的半点儿留恋了,一句“我真是活该”道出,映着她现下的心绪,映着她现下的窘迫。 一身破旧不堪的裙衫,甚是单薄,趴在湖畔边的桥洞下,周身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二十杖她是死咬牙关方才熬过去的。 在她最为难堪之时,现于眼前之人,却是他。 倒也未有多少问候,仅是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踌躇良久,可到底还是未能开口,唯有一双泪眼为其送行。 这二十两银子同这间温暖的寝居,是他给予自己的,初次之外,还有一句忠告。 “我听闻你是自京城下来的,既如此,那你便回去吧,往后莫要再来江洲了!” 如他所说,虞嫦照做了。 (本章完) 第105章 不识其女儿身 第105章 不识其女儿身 八月初秋,满城落梓,小桥旁的桂花树早是翘上影墙,正纷纷扰扰冒出头来,入眼皆是一片嫩黄。 一朵杏花儿飘下,穿过枝杈中的缝隙,落于姜禛手中,而后引入鼻息之间,似有点点芬芳残留其上,甚是醉人。 珺如是位冒失的主儿,方才正午时分,尚在靖王身旁憩息着,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掀个被,好不闹腾。 靖王亦是遭罪,前前后后忙活许久,不时便得为她挪枕盖被,似伺候小娃娃一般伺候着她。 再是一只小脚丫子蹬出,好巧不巧地竟是踹翻了榻旁的烛香,眼下正同姜禛一块儿出街赶集,愿能撞见市卖香炉的铺子。 但见她苦闷着小脸儿,嘴巴子碎碎念叨个没完,一连几句“无趣儿!”道出,都快将身旁的姜禛烦气死了。 “烦烦烦!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这会儿子早入街了,四周走客熙熙攘攘,各种声儿入耳,却是未有她的念叨来的刺耳,甚是挠心。 “这能怨我吗?!难得今儿个闲来无事,能同四哥哥好生游玩一番,可这当子我却同你在一块儿。”边说边是小手儿捂着脑袋,看的出来,这会儿子她定是烦闷不已的。 说到底还不是活该,皆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儿。 昨儿个姜禛同陈译二人在院内嬉戏,这一对纸鸢高高悬于空中,单单瞧着倒是美观,可她却是一个不留神便松手了。 纸鸢随风飞舞,落在流云之下的小木屋上,待寻去之时又多了位老汉,讲是这屋头的屋主,而后便是挨骂了。 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闪着泪光,生怕她下一瞬便会哭闹起来,连忙将其拥入怀中,哄道:“瑶瑶乖,不就是个纸鸢嘛,咱明儿个去寻支新的。” 话虽如此,可他却是误时了,昨夜为虞嫦寻了处住所,待前前后后诸多琐事忙完,早是三更夜了,现下或还在榻上躺着呢。 二人兜兜转转好一程了,这香炉倒是未寻见,却是穿过坊市便见着来人了。 “是你!你要做甚?!莫不是想报复我?!”珺如后退一步,两只小手儿紧握成拳,摆开架势,似随时准备动手一般。 就她那三脚猫功夫,不过是小姑娘家的打闹罢了,若真是对上,或还不比姜禛呢。 “复仇?那倒不是,我并非小气之人。”上官少爷回道,言罢,又是挪步朝珺如靠去,边走边是说道:“我名唤上官云。” 姜禛瞧着却是一头雾水,这上官云她可未曾见过,估摸着应是珺如的仇家吧。 “慢着点儿!你可莫要过来!有话好好说!你……你再过来我可要喊非礼了!”这话儿自上官云闻来,可着实有些奇怪,明明为男儿身却要喊非礼,莫不是误会自己了? 他倒并非龙阳之好,这类怪癖恐是宫中的大官爷才会有。 瞥眼珺如今下的扮相,的的确确为男装不假,可上官云却是不知她乃女扮男装。 他此番前来不是为寻个答案罢了,若不解其心中疑惑,怕是这日日夜夜都没的一顿安生觉了。 “你这家伙儿真是怪,甚怪,我做何身份与你无关!”上官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就是不顶用,珺如这丫头还是那句:“与你无关!” 如此,那便使些小手段,眼瞅着她便是位贪玩之人,即是玩乐,那便带其前去赌酒之地,玩够了,玩累了,自会开口的。 无趣儿之时却偏偏来了乐子,如此,珺如这玩性大的小丫头,定不会放过的,连忙随在上官云身后,二人竟就这般去了。 那花池林乃是江洲最大的赌坊同酒肆,里头玩乐之处,玩乐之物,皆是不少,却也并非寻常之人能来的。 早是听闻这花池林有个规矩,叫大钱进小钱出,若有欢钱无用,倘若出去之时身上的银两未有输光,则还需向门前的老妈子赏钱十两。 姜禛倒也无趣儿,想同珺如上官云二人一块儿去的,可她却是穷的叮当响,即她为姜家嫡女,一日的缠钱不过一两银子,只怕去了也只得干看着。 独自一人在这坊市中寻逛,却是哪哪瞧着都不顺心,这左近右邻的小姑娘家,哪个不是携郎君一块儿出街游玩,也就她这会儿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秋时本就热闹,不时抬眼便可寻见三五大雁朝南飞去,可现下在这楼阁宫阙之中,每每抬头瞧见的皆是翘起的屋檐,两岸牌坊遮影,自是望不见天儿的。 她尚在呆愣着,忽而感觉身后有人,恍恍惚惚之间再回过神来,却早是落入了那人的怀中。 一迭声儿的“哼!讨厌!”道出,话里话外皆是女儿家的矫柔造作,闻着虽似在埋怨,可她这小脸儿上却早有笑意浮现,尤是俏丽。 小脚丫子这会儿已是离地了,将自己的小脑袋轻靠上他的胸膛,一阵心跳之声愈来愈快,竟是没来由地紧张了。 一番亲腻过后,便又开始发起了牢骚。 冲他眨巴眨巴眼眸,而后说道:“译郎,瑶瑶也想去哪花池林,珺如那丫头说里头可有斗蛐蛐。” 到底还是耐不住她的小性子,眼下二人已是携手朝那花池林行去。 果真同传闻一般,在这花池林前的小道上坐着一位老妈子,不时便有自里头出来的主顾向她递去银两。 她却是瞧着犯难了,晃悠着陈译的手臂便是犹豫起来了。 “译郎,我可就剩三两银子了,明儿个还得同大姐一块儿寻买些胭脂呢,这可怎的办呀?!” 她虽性子稍有顽劣,可到底还是位持家的主儿,几经思量还是不要去进的好。 “走吧,我这可还有三十几两银子。”话罢,便是牵着她的小手儿朝里头走去。 “可是……可是……”她这支支吾吾的稀罕样儿,全是因了陈译这会儿的笑颜。 她定又深陷其中了,同个花痴女似的,眸中的光景逐渐模糊,可他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醒。 不时还会痴笑出声,傻不拉几的小丫头,竟是遇了个如此专情于她的好郎君,这会儿子正在心中欢喜着呢。 珺如倒是没来由地局促上了,日里那般大大咧咧的作态早是不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颇为内敛的模样。 缓缓朝一旁退去,似在躲闪着上官云一般,轻声细语道:“你……你离我远点儿,可莫要再……莫要再靠过来了。” “怎的了?同你勾个肩,搭个背罢了,这又有何不妥?”他倒是不以为意,继而同珺如套着近乎,想知晓她到底做何身份,为何能有那般之多的银两。 四下皆是赌客们的热嚷声,一句“可恶啊!又败了!全赔完了!”吼出,这天底下的穷光蛋便又多了一位。 过道之中,往来穿行的人潮熙熙攘攘,不会儿便将珺如挤到了一旁,眼瞅着便要一个脚步踉跄,跌落去地上,幸在被上官云护于身前,这才无险。 他倒非有意为之,只是不愿见其跌到,便伸手轻抚上她的腰间,uu看书 .uukanshu 而后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他尚还以为珺如为男儿身,再瞥眼她这当子的羞涩模样,一抹红润捎上面旁,甚是动人。 越看越不对劲,明明一个男郎却能生的如此娇柔,这若是放在宫里,定会被断袖之人奉为慕者,保不齐便得落个男娼的下场。 如此,他似也来了趣子,欲好生捉弄其一番。 但见上官云将她搂至胸前,指尖轻点之下,一阵酥麻寖入心身,虽有反抗同不悦的言语,可他却似越闻越是来劲儿。 手掌摸索过她的脊背,逐渐朝下伸去,待即将入臀之时,却闻一道耳光声响起。 “啪!”自己被她甩了个大嘴巴子。 抬眼再见之时,她却是副泪眼婆娑的模样,点点泪花流于面儿上,方才那一抹潮红已是浮上耳垂,羞愤道:“畜牲!禽兽!你……你非礼我!” (本章完) 第105章 为你假作孤傲 第106章 为你假作孤傲 “我好心扶住你,你怎还动手打人呢?!”娇嫩的小手儿落在脸儿上,竟是没的半点儿感觉,虽如此,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其扇一大嘴巴子,这面儿上可着实挂不住了。 抬手擦拭去脸儿上的泪珠,哭哭啼啼道:“你欺弄我!我要回去告诉四哥哥!” 她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哭闹个没完,周遭的赌客皆是避让而开,生怕被其牵连。 衣襟之上的二三盘扣已是解开,隐约可见其下一抹红衫,围其脖颈,露其香肩,似有一抹酥嫩现于胸旁腋下,待临近身前,更能嗅出一丝淡淡的女儿香,她莫不是女儿身?! 而下她总算不再哭闹了,遥想日里他在上官家,哪哪都为别人伺候着他,可今儿个为了哄她,自己也是难得的做了回老妈子,同伺候小娃娃一般伺候着她。 “方才真的对不住!我绝非有意那般为之。”领她去小园林中歇息着,而后便是好一顿地谦说。 “你当真是无心的?”眼角旁尚还留有些许泪渍,点点晶莹之下,隐约可见一道泪痕,尤是嫩红,她方才定是流泪许久了。 “当真!我当真未认出你是女儿身!所以才……”但凡回忆起方才那般亲密,二人四目相对,贴上亲肤,便会令他好一程地窘尬不已。 他虽也是花花太岁,日里没少同小姑娘家寻欢作乐,佳人美色他更是见过不少,可对珺如这般或任性,或纯良的小姑娘家,他却是潇洒不起来了。 虽想埋怨其生的如此俏丽,却又女扮男装多次一举,可吞吞吐吐好半晌了,终是未能言出。 “你欺弄我,这不能就这般算了!你得补偿我!”她又是娇蛮上了,同姜禛那妮子一般,没的半点儿女儿家的矜持内敛。 嘴巴子亦是叽里呱乱说一通,讲什么带她去斗蛐蛐,下头注,败了算他的,胜了便算自己的。 无奈,本就有愧于她,如此便做回冤大头,让其宰一回吧。 但瞧斗盆之内,正有两只蛐蛐相互搏斗,周遭一圈赌客皆在呐喊助威,好不热闹。 虽早是赔了十多两银子了,可他俩却全不在意,一位尚乐在其中,一位则乐得伴于其身边。 不经意间,嘴角之上的一抹弧度似在勾动其心神,好半晌了,竟都未将眸光自她身上移开,若讲目不转睛亦不为过。 “嘻嘻,不错不错,虽是未有赚到银子,可本姑娘还算玩的尽兴,如此便原谅你吧。”珺如笑说道。 不会儿便是蹦哒着小步子,前去追赶彩蝶,引得身后的上官云连忙紧跟而上,好不忙活。 “珺如姑娘,珺如姑娘,你可否告知于我,你到底做何身份,又为何要女扮男装。”上官云忙不歇地出声询道。 闻言,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却是怪笑出声,不知她这当子又在动何歪脑筋。 “嘻嘻,告知于你亦是无妨,听好了,我乃是当今五王之一靖王的爱许,董珺如!”但见她两只小手儿插于腰间,端着十足的价值,尤为得瑟。 细想之下,倒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若非达官显贵之后,定不会有那般之多的银两,可她竟是皇储!这是上官云未曾料到的。 那自己方才岂不是调戏了一位公主?! 他倒是想跪拜行礼,可方才躬身,膝盖还未着地,便是被珺如出声制止道:“毋须毋须!你若是有心,那便再陪本姑娘去上一遭,此次定要斗赢那该死的黑旋风!” 姜禛可全未再看斗盆内的蛐蛐,而是聚精会神地赏着陈译的侧颜,真真同个花痴女一般,嘴边的笑意亦是未有停过,保不齐待会儿便要哈喇子流一地了。 可她却是出丑了,丝毫未有留意身后来人了,一番推搡之下便是跌落在地,好一个老奶奶抱被窝。 “疼!”但见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叫嚷出声,似不打算起来一般,最后还得陈译出手将她扶起。 为她拍了拍裙衫之上的尘垢,再者为她捋顺额角旁的鬓发,可她却是不管不顾,单单盯着眼前撞她之人,似是动怒了。 “你为何撞我?!不看路吗?!”她仗着自己郎君便在身旁,说话亦是底气十足,毫不畏惧。 说来也是怪巧的,撞她之人既是同她年纪相仿的小丫头,亦是一副娇惯蛮横的性子。 见姜禛如此指着鼻子同自己说话,她似也有些不悦了,回击道:“哼!那来的小丫头片子,快滚快滚!莫要打扰本姑娘寻乐。” 一位是姜家来的小祖宗,一位是自金陵来的千金小姐,名唤匡芮,这二人当下相遇,定少不了一顿吵闹的。 “这江洲的丫头还真是无礼,同个泼妇似的,烦烦烦!”匡芮烦气道。 再瞧眼姜禛这打扮,虽裙是裙,衫是衫,可到底不比自己来的贵气,定是个野丫头想来此见见世面,却也不管管自己这贱嘴,她是这般想的。 “你!你说谁是泼妇!”边说边是向她走去,几步之间便是近到匡芮身前,而后攥紧小拳头朝她挥去。 她定是气急眼了,完全未有留意匡芮身后的两名护卫。 只见这二人一步踏出,护于自家小姐身前,再是一掌朝姜禛肩膀处推去,得亏被陈译护下,这才无事。 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探入腰间,一手伸至大腿,而后将其抱起,向后退去,陈译这般动作之快仅在一瞬一息之间,无人能够看清。 而在他怀中的姜禛,更是可劲儿地犯着晕乎,一双大眼眸子似在冒着金星,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被自家郎君抱于怀中,点点酥麻入触其身,似要瘫软在他身前一般,时儿久了亦会有一股倦意袭来,眼皮子愈来愈沉,只想在他怀中憩息片刻。 如此醉人之时,却是被陈译的一句“瑶瑶!你又不乖了!”所惊醒。 终究是自家丫头出手在先,理当有愧,陈译也是训她了。 “瑶瑶,快些同这位姑娘道歉!”陈译将她拽着身前,呵道。 不情不愿的话儿道出:“对不住了!”再是两手叉腰,嘟囔起小嘴巴子,将头撇去一边,自心中怨道:“哼!若不是译郎命我同你道歉,我才不愿呢!” 虽是道歉了,可匡芮似也未打算就此放过姜禛,总总跟在他俩屁股后头,u看书.uukansh 一会儿数落数落姜禛,一会儿再勾搭勾搭她那郎君,真真是个讨人厌的。 “郎君,如你这般英俊之人,怎会同那蛮妮扯上关系?莫不是她赖上你了?”匡芮嘲讽道。 闻言,姜禛再是忍不了了,她这名正言顺的小媳妇可还在呢,竟就敢如此当着面儿勾引自家郎君,这若不抽她一大嘴巴子,恐难消其心头之恨。 她却是小脚丫子刚欲踏出,便被陈译拽了回来。 “译郎!你这……”话未言罢,又是被陈译一把抱于怀中,边是手掌轻抚其面颊,边是假作一脸孤傲之相,同匡芮说道:“是我赖上她了。” 指尖自她面旁轻而滑过,落在了她的丹唇之上,虽未有红妆,可今下她这小嘴巴子亦是尤为的粉嫩,再是一句话儿道出:“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无的话,那便就此别过吧。” 一番纠缠下来,倒是她匡芮吃瘪了,也是自作自受,活该! (本章完) 第107章 晚辈同长辈闲聊 第107章 晚辈同长辈闲聊 水心端着茶点进屋,却见自家娘子正坐于窗边,似在凝望着远方天际,不时还会痴笑出声,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今下乃是立秋,万里无云,甚是爽人,一眼秋波相送,这眸中,心中,哪哪都是他的身影,继而自顾自地陶醉着,乐道:“嘻嘻,明儿个又可见着译郎了。” 水心走步亦是轻快,三两之间便是到了姜禛身后,可她却是未有察觉,仍在惦记着她那郎君。 “娘子!嘻嘻,您这是在想谁呢?莫不是您那郎君?”水心冷不丁地忽而出声,差些未将她吓个哆嗦。 连忙回身怨怨道:“水心!你这家伙儿,进屋怎也不吱个声儿!” “嘻嘻,水心这不瞧见娘子您开心嘛,一时便忘了这茬儿了。”待将茶水置于案上,水心又是提醒道:“对了对了,娘子,明儿个姜老爷可要回来了,您可得去前门候着,莫要同去年那般误时了。” 姜禛的爹爹本是西川军千户,可惜中年仿徨,虽有鸿鹄之志,却无征途之力,西川兵败之后便被贬为百户,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仅在秋时方才能见上一面。 闻言,她却是犯难了,自己爹爹回家本就为大喜之事,若是往年她定会雀跃好一程的,可而今这年却是不同,她也是有郎君许的。 眼瞅着明儿个便不能同自己郎君相会了,小嘴巴子亦是嘟起来了,方才那般的欢喜样儿,这当子早是不现了,从怀春到思春,好不可怜。 水心是个聪巧的,自是晓得自家娘子因何而愁,提议道:“三娘子,您明儿个可带上您那郎君,届时也好容姜老爷瞧瞧,咱家娘子也是有人许的。” 一阵的心喜,一阵的忧愁,她眼下也是犹豫上了,自己虽他那般亲密,可这谈婚论嫁什么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怎怎就领他见家长了。 踌躇道:“带上译郎吗?这……这不妥吧?” 见茶碗已是见底,水心又为她添上一碗新茶,而后说道:“呵呵,娘子莫怕,您或还不晓得吧,二娘子她那郎君明儿个也在,似讲什么请姜老爷先过过眼,若是合适,呵呵,那保不齐便得置办婚事儿了。” “什么?!置办婚事儿?!可……可他俩方才相识单月,怎怎就要提亲了?!”水心倒是言过了,人家姜沈可还羞气着呢,哪会如此之快便置办婚事儿呀,妥妥的谣言罢了。 待第二日当早,姜府上上下下皆是忙活起来了,崔氏同吴妈妈正在伙房备着酒宴,不时便有二三下人往来其中,好不忙活。 府邸前的六七金桔已是开了,周氏早在夏令之时便将其种下,恰逢自家老爷归府,这满满当当地一片金黄,也算是为其接风洗尘了。 又是一迭声的“快些站好”道出,姜老太太早是一年未见她这好儿郎了,自打个把月前便是日日念叨着:“还有仨月,还有俩月,还有一月。”而今总算能见着了。 但瞧姜家上下老老少少,皆立于门前恭候着,站于正位当中的便是姜家三姐妹,一旁还有姜泸同泗娘。 倒是陈译同杨倝二人,眼下正站于姜府不远处的小树荫下,他二人可皆为外者,亦皆是被自家丫头强行拽来的,面面相觑之下竟都是不得自在。 待马车驶于门前,自里头走出三位中年男子,姜禛可全是认得,分明为其父,姜老爷,其叔,姜鼎。 还有一位乃是本家下来的老先生,外人唤他懂老,言行举止满满的皆是书味儿,乃是自京师之内的讲学先生。 而后便是开宴接风,什么好酒好菜,皆是在今儿个被抬上食案,姜家众人可全是一副似过节般的喜庆样儿,除了他陈译同杨倝二人。 虽不时也有自家丫头为其添菜,亦会有三两句客套话儿同他们吐出,可那怕说一千道一万,到底还是别人家的喜事儿,稍显窘尬亦是正常。 “爹爹!你看瑶瑶今年是否长高高了?”姜禛蹦哒着小步子,来到自己爹爹面前,询道。 “呵呵,高了,高了,定是高了,还有姜沈同婧儿也是,都长高了。”姜老爷虽是官场失意,可也算有福,眼下正被他这三个小女围在当中,着实令人羡慕。 都讲家有一女万事足,他却是有三女,引得一旁的懂老羡慕不已,一句“你呀,此生无憾了!”道出,有喜有忧。 他是漆下无子嗣,老来无人顾,好不可怜,再是一杯苦酒下肚,同一旁的姜鼎询道:“怎的了?莫不是方才回家还未习惯?” “哪有的事儿呀,我这不是在寻本家的两位讲师嘛。”姜鼎也是位随性的主儿,不求名利,随波逐流,可也因了他这散漫的性子,本家上下少有人以正眼待他。 莲花坞旁的栈桥上,三女一儿皆围着自家爹爹,巴不得将这一年来的心里话尽数吐出,好生的同自己爹爹絮叨絮叨。 姜老爷也是感叹不已,怎的年年回来都未有今年这般变化大呢? 再瞧瞧这几个小家伙儿,除了婧儿尚还未寻到如意郎君,其余儿女皆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小手儿竟都牵上了。 “还请伯父用茶。”泗娘很是恭敬地将茶水递上,而后立于一旁。 她今个儿可是做了回好儿媳的,忙前忙后伺候着姜老爷子等人,不时还能同姜老太太搭上话儿,这姜家众人待她,似也未有启初那般冷漠了。 闲暇之余,姜老爷可未少同他这几个儿女谈心,最是令他担忧的,便是自己的小女同二郎了。 一个生性娇蛮,而今能寻到郎君简直就是祖上积德了,每每同她聊起她那郎君时,便会唠叨道:“瑶瑶呀,你可千万记得了,定要听你那郎君的话儿,莫要在外惹事,还有还有,定要将你那点儿小性子收好,倒时可莫要将人气跑了。” 还有他那二郎,早些年虽是贪玩,可终究还是有点儿本事的,自己这几个儿女,就属他最会赚钱了,可今年回来却是变天了,这臭小子竟是带了个花女回来。 倒也无奈,小辈喜欢,怎怎就是劝不住,犟也犟不过他,再加上泗娘本就懂事,这一来二去的,便也勉强接受她了。 “呵呵,瑶瑶哇,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些为你那郎君添茶。”姜老爷笑道。 “就是就是,啧啧,姜禛这小丫头可真是变了呀,你瞧瞧你瞧瞧,这温顺的同只小猫似的,定是长大了,懂事了。”姜鼎打趣道。 “二叔你!哼!”她方才将茶壶提起,本想着今下好好的做一回淑女子,为自己郎君端茶倒水,却是被姜鼎的这一番话儿言羞了,嚷嚷了几句后,便是小脚丫子一跺地,离开了。 眼下可就剩陈译同姜鼎,懂老,姜老爷四人了,他倒是局促起来了,连忙唤道:“晚辈易成,u看书 uukansh.om 见过两位伯伯同老先生。” 他这五王之一的武侯王,今下竟也犯难了,同这几位长辈谈心,聊趣儿,倍感压力,生怕一个不妥便会惹其不悦,再往后不让姜禛同自己见面,那他便算是栽了。 好在这几位皆是通情达理之人,亦是晓得自家那小丫头有多难伺候,能同她走到一块儿,定是不易的。 “呵呵,你也吃茶,你也吃茶。”姜鼎客气道,言罢,竟是主动为其添茶,这可不想是长辈同晚辈见面呀,怎怎瞧着都似哥俩好一般。 “对对对,易公子也快吃茶,这往后呀,若是瑶瑶那小丫头惹你不悦了,那你可莫要惯着,该说便说,该训便得训,再是不听便同我说,我定好好收拾她!”这话说的,感情姜老爷是怕陈译不要她女儿了。 “呵呵,小家伙儿,姜禛那丫头我是管不住的,你可得让她收收小性子,莫要在外头胡闹了。”懂老抚着长须,遥想前几年,隔三差五便得同那小丫头上门给人赔礼道歉,真真是丢他这老脸儿了。 (本章完) 第108章 姜家丫头得宠 第108章 姜家丫头得宠 姜善远这可爱的小家伙,听闻姜老爷子回来了,便是踏着小步子跑来,说什么要阿爹抱抱,身后的青儿亦是连忙跟上,生怕他再跌个跟头。 “善远!来来来,容爹爹抱抱。”姜老爷子倒是同姜禛一般,皆是喜好同小娃娃玩耍,抱入怀中便是好一顿地亲腻。 再是揉揉他的小脸蛋儿,软软的似棉絮一般,真真是个讨人喜的。 “阿爹,来,吃糖。”姜善远将糖饼递上,不时还将自己的小脸儿凑上前去,轻蹭着姜老爷子的大胡渣子,笑嘻嘻道:“嘻嘻,阿爹的胡渣可真硬。” 姜老爷子喜四处闲逛,待食饱喝足之后,便领着陈译等人在这小园林中赏花听鸟,自得一番惬意。 透过小树林中的枝杈间隙,隐约可见四五身影正在此劳作,浇花的浇花,拢土的拢土,好不忙活。 可待走近之时,却见是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身旁还有三名小辈正在修剪着花草,正是姜袁三兄弟。 “于老,姜財大哥,您二位这是……”姜老爷子疑惑询道。 他们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即在京城本家那都是一角,父子俩为翰林院讲师,走哪儿都得被人好生伺候着,可眼下再瞧却是奇怪了,他二人怎的做起下人的活儿了?! 说来也是无奈呀,这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本就自命不凡,生性高傲,可而今落魄之时却被姜老爷子等人撞见了,他二人这脸面早是没地儿搁了。 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本想摆摆架子,刁难姜老爷子等人一番,可抬眼却是瞧见了武侯王,差些未再一个踉跄跌去地上。 无奈,只得腆着个脸,笑盈盈地说道:“呵呵,这不是姜军爷嘛,哟!姜鼎同懂老也在呀!” 此言一出,却是令得姜老爷子同姜鼎,懂老三人犯迷惑了,瞧他父子二人这笑呵呵的客气样儿,真真是有够稀罕的,日里那股子嚣张劲儿哪去了? “我这……我这不是看这小林园欠打理嘛,便领着財郎同袁儿几个过来打点一二。”姜老头扯谎道。 他们爷孙几人在姜家,那可是吃尽苦头了,每每当早便要离房劳作,而那姜袁三兄弟更是遭罪,什么茅厕里的金汁,马厩里的马粪,可全得是他们仨挑,早是臭晕过去好几回了。 一番问询过后,姜老爷子得知乃是姜禛这丫头胡闹,竟让本家来的特使干如此粗活,贱活,当即便将她唤来,好一顿地训斥。 “瑶瑶!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礼了!那可是本家来的人呀!你也不想想,往后你也是要回本家的,如此为之,你就不怕遭人报复吗?!”边说边是抬手,似要赏她一大嘴巴子一般。 她也是委屈,当初若非那仨小王八蛋跑来招惹自己,自己亦不会罚他们干粗活的,眼下自己这好爹爹竟还要打骂自己,一气之下便是苦闷着小脸儿,就差未再哭闹一番了。 姜鼎同懂老也在一旁劝道:“你说说你,刚才回家便消停消停吧,对小辈发什么脾气呀,要我说,就是姜財父子活该!” 他们仨皆是纳闷,这往日不可一世的姜財父子,还有那仨小王八蛋,为何对姜禛这丫头那般敬畏? 但凡见着面了,便会颇为恭敬的说句:“姜禛姑娘好!” 不单如此,听闻姜老爷子要将姜禛拽去祠堂,打她板子,这几位更是忙不歇地赶去,怒道:“我说姜樊呀!你这是要做甚?!你若是敢打姜禛这小丫头,那我……那我便跟你没完!” 姜樊乃是姜老爷子的本名,早些年便是被姜財等其他本家族人算计,而后贬至江洲,可姜老爷子本人却是不知。 “不错!姜樊小辈!你若是敢动姜禛这丫头,那我便回去本家,除你祖名!”言罢,姜老头又是快步朝姜禛走去,安慰道:“姜禛姑娘,您可莫要怕,又老朽在,您那爹爹定不敢动你。” 姜老爷子这下可是彻底懵了,自己这小丫头到底做了何事儿呀?!竟能让二位本家来的特使如此袒护于她,莫不是有救命之恩?! 他却是不知,姜禛这丫头的郎君乃是武侯王,也难怪姜財父子如此惧她。 她这会儿子还在木凳上趴着呢,自己爹爹手中的木杖,亦是迟迟未打在自己屁股上,冲身后的陈译眨巴眨巴眼眸,示意让他将自己扶起。 “你这丫头!谁让你起来了,给我回去趴好!”姜老爷子斥道,却是被赶来的姜老太太一通责骂,差些未再将他骂跑了。 待这般闹剧结束以后,姜家众人可全是围着姜禛转,姜老太太哄道:“瑶瑶呀,你爹爹那人便是如此,总总是帮外不帮里,回头我定说他!” 姜財亦是如此,连忙端茶递水伺候着,丝毫不敢怠慢,再瞥眼身后的武侯王,这会儿还在看着自己呢,假作气愤道:“姜樊这小辈!竟敢如此对待姜禛姑娘,看老夫待会儿如何收拾他!” “不错不错,姜禛姑娘放心,待会儿我便同我阿爹前去,为你出气。”姜財保证道。 弄客堂外,小梅林旁,姜老爷子正郁闷着呢,自己刚才回家没几天,竟就从贵客变成厌客了,如此大差,这心里头定是不好过的。 自己不在的这一年里,姜禛那小丫头究竟做了些什么?真真是奇了怪了! 同身旁的姜鼎抱怨道:“二弟呀!你说这到底是怎的了?!我还是这姜家的家长不是?!” 闻言,姜鼎却是笑道:“呵呵,你自当是这姜家的家长了,不过这事儿呀,也不全是你这家长一人说了算的。” “不错不错,虽不知你那小丫头做了些什么,竟能让老于头那蛮不讲理的人,都替她说话,可如此定是好的呀,我先前还在担忧着呢,怕那小丫头回去本家,便要遭人欺负,而下再看,或是不需担心了。”懂老说道。 姜財父子仗着自己乃本家特使,亦是翰林院讲师,官大一级压死人,竟强迫姜老爷子同姜禛道歉,还说什么他不识好歹,若是惹那小姑奶奶不悦了,咱几个可都得掉脑袋。 姜老爷子早是一连串的疑问堆积在心了,这爹爹教训女儿本就是常事,怎怎到了他这儿便要掉脑袋了?! 待姜禛将她爹爹打发走后,现下这小脸儿上又是露笑了,随在陈译身旁,瞧瞧这儿,望望那儿,皆是无比的顺眼,或是有他相伴,方才如此吧。 “译郎,方才瑶瑶的爹爹跑来寻瑶瑶了,uu看书 wuuanshu不但如此,他可还同瑶瑶道歉了,说他今下不该那般对瑶瑶的,嘻嘻,是译郎让爹爹来的吗?”姜禛询道。 “伯父吗?!并非是我。”陈译如实回道。 掂量着小碎步子,跑到陈译身前打着转转,怎怎瞧着都为一副欢喜的模样,又是说道:“待入冬之时,瑶瑶便该满岁了,届时可得离开江洲前往京城本家了,译郎你……你会来吗?!” 又冲他眨了眨眼,眸光之中尽是女儿家的娇柔妩媚,也是难得这小丫头淑女一回。 似很是担心,自她走后便再是见不着自己郎君了,又是娇滴滴的声儿道出:“译郎,你莫不是不要瑶瑶了吧?” 矫情做作的小姑娘最是麻烦,无事之时,便是身旁相伴的俏佳人,可若有事之时,便是徒添烦气的磨人精。 无奈,谁叫心里有她呢,抚上其面旁,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回道:“瑶瑶放心,你在哪我便在哪。” (本章完) 第109章 李大户囤药材 第109章 李大户囤药材 当早的鸡鸣声方才落下,这屋头外便是一阵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甚是噪耳。 她定是娇纵惯了,被吵醒后却仍是赖在榻上,任凭水心同小韭如何劝说就是不起,嚷嚷道:“不起不起,我可还未睡足呢。” 最后还是她爹爹进屋,一嗓子的“臭丫头!”道出,这才将她唤醒,忙不停地洗漱更衣,而后便被拽去祠堂了。 走去路上之时,她还在胡思乱想着呢,自己爹爹这一大早的便拉自己去祠堂,莫不是要趁自己郎君不在,打自己板子?! 到后方才得知,并非她所想那般,原是姜家在这江洲的买卖受阻了。 抬眼便是瞧见姜老太太那副怒相,嘴巴子亦是未有停过,骂嚷道:“这是怎个回事儿呀?!年年都是如此,怎的而今却是变天了?!” 现下不单姜家众人皆在,就连姜財父子俩亦是闻讯赶来,倒非他们热心,而是同姜禛这丫头先前所想一般,皆以为拽她来祠堂是要打她板子,于是乎便赶来了。 而下再见这小姑奶奶无恙,他们父子二人亦是安心了,可来都来了,便听听吧,就当寻个乐子。 昨儿个姜泸带着一众下人出门,本是为给同城的李大户送药,可到人门前时,却是被拒道:“不需了,不需了,这往后都不需你们姜家的草药了。” 细问之下方才得知,乃是自金堎来的外地货商抢了他们的买卖。 若单是如此倒也无妨,买卖自是双方自愿,可那金堎来的货商却是赔本赚吆喝,故意亏钱市卖给李大户,为的便是令他们姜家无买卖可做。 姜老爷子更是糟心,自己这方才回来没几日,前前后后皆有诸多琐事缠身,早是忙活死了。 挪步落座正位之上,寻见一圈,看众人皆在,于是说道:“我昨儿个夜里同泸儿早是打听过了,那个什么自金堎来的货商名唤匡芮,你们可有认识的?!” 闻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均是不知。 如此,这商议来,商议去,皆是没的半点儿用,倒不如登门拜访一二,再寻个结果。 姜老爷子领着姜禛同姜泸二人前去,可再瞧眼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姜財父子二人,好说歹说愣是不肯离开。 “于老,姜財大哥,我这会儿子可没空同你二位胡闹,我还得赶去李大户那儿呢。”姜老爷子定是着急坏了,言语之间,不时还有斗大的汗珠自额头之上冒出。 可惜无用呀,你姜家是好是歹,他二人才管不着呢,单单瞧见姜禛无事即可。 姜老头扯白道:“我说姜樊小辈呀,你若真有要事在身,那还不快些前去,管我们父子二人做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姜財说道:“不错不错,我们就是路过。” 一路急行,估摸着应是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进入李家大院时,一众下人听闻乃是自姜家来的,皆是不待见,甭说什么端茶倒水了,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眼下几人便全是干站着。 倒皇上不急太监急,但闻姜老头怒道:“岂有此理!真是不懂待客之道!” “不错,什么李大户,如此不时抬举,这姜禛姑娘亲自登门,他们竟还如此招待不周!该打!”姜財附和道。 他们父子二人生气倒也正常,别说是这江洲了,那怕在京内亦是无人敢这般待他们,皆得热脸相迎,见面后更得看他二人脸色说话。 自是受不得这气的,见着那李大户,人家方还未开口,这父子二人便是好顿的指责,差些未将人骂跑了。 李大户亦是烦气不行,生怕姜家众人再会找上门来,便撂了句“要怪变怪你们姜家的姜禛吧,是她惹的祸”后,便送客了。 回去后又是将姜禛拖去祠堂,说什么看着祖上的牌位,不需撒谎,从实招来。 她却是不知的,那什么匡芮,她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她招来,她也是摸着自己的小脑袋,说道:“瑶瑶当真不知。” “还敢撒谎!人家李大户可都亲口说了,你还讲你不知?!我看你定是皮痒痒,欠收拾了!”言罢,便是拾起木杖,眼瞅着就要动手了。 好在有姜財父子二人出面,护在姜禛身前斥道:“住手!人家不过一句话罢了,你竟就要打姜禛丫头,我看你这爹爹是白当了!” 这三人吵的倒是不可开交,令得姜家众人看了出热闹,又是一嗓子吼出,却是将一旁的姜善远给吓哭了。 “呜──”闻见姜善远的哭声,这三人方才停止争吵。 姜禛连忙上前抱起姜善远,哄道:“善远乖,可莫要再哭了,姐姐这便带你离开这儿。” 言罢,便是转身离去。 姜老爷子甚怒,刚是开口道:“你这丫头!谁容你走了?!你……”却被姜老太太打断道:“你吵什么吵!都见你吵吵好半晌了,有用吗?!” 虽有姜財父子同姜老太太相护,可到底是桩大买卖呀,姜家众人也都看着呢,私底下总总在说,是姜禛这扫把星坏了事儿,更有甚者讲她偷摸了银两,在外揽私活儿。 如此可皆是入了姜禛的耳朵,几步溜达便是躺回榻上了,怎怎唤她就是不起。 偶间崔氏路过,似故意讥讽一般,同身旁的下人说道:“瞧见没,这便是那偷摸姜家买卖的歹人。” 待黄昏之时,姜家众人皆已入座,本是顿其乐融融的晚宴,却是被这事儿搅的,全没了兴子,皆是苦闷着脸儿,味同嚼蜡。 姜財父子二人倒是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的大吃着,不时还会为姜禛盛汤添菜,俨然一副伺候主子的模样。 可她却是没的那般心情,夹了块儿红烧肉入嘴,却似没的味道一般,这一顿饭菜下来,她也未吃到些什么。 “瑶瑶呀,都到这节骨眼儿了,你怎还是不说实话呀?!”姜老爷子这几日,每每看见姜禛便是来气,总总要说她几句不是才可。 “爹爹!我当真不识那匡芮!”她将筷子一撂,急道。 见状,反倒是姜財父子不乐意了,连忙为姜禛说话道:“姜樊!这会儿子正还在吃饭呢!” “您二位可莫要再袒护她了!唉!”好好的晚宴便就如此散了。 她可有一肚子的苦水同委屈呢,本想夜里偷摸着溜出姜府,寻她那好郎君去,在他怀中埋头痛苦一场,却是刚离房没几步,便被赶来的小韭唤道:“娘子!娘子!客堂有人待您,您快些去吧。” 忙不歇地赶去客堂,方才进门却是瞧见姜家众人皆在,难道又有人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她却是想歪了,来人正是董秋离,此番便是为药材之事而来。 待董秋离入座后,同姜禛说道:“我那小药房而今已是断货了,若是再不进些药材,那菇苏……恐是没的汤药吃了。” 她最是放心不下的,uu看书 .ukn 便是那菇苏了,一对苦命鸳鸯,任谁见着都得心软三分。 忙唤人将董秋离所需的药材打点好,立马给人送去,而后又是疑道:“为何你不去其他人那儿进货,偏偏要来我姜家?” 姜家众人皆有此疑虑,若真是救人救急之药,那定当火速买回才是,犯不着大老远地自董府跑来姜府,这一路少说也得大半个时辰。 “你们或还有所不知,那李大户似在有意囤积药材,只兜不售,现下这江洲诸多医馆告急,大伙儿可全是没的药材了。”董秋离如实回道。 那李大户不愧为江洲一贾,这倒买倒卖的功夫自是有一手的。 同匡芮二人勾结,由她低价向各大铺坊市卖药材,而后待药材市价逐步降低,再由李大户已低于市价的价钱买回,一直屯货至今,这药材的市价早翻数倍了。 倘若而今他再将这些药材尽数抛出市卖,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本章完) 第110章 姜老爷子动怒 第110章 姜老爷子动怒 可事到如今,她却仍是不知那匡芮是谁,亦不晓得那人为何总总针对自己,真真是烦气死了。 罢了罢了,出街寻购一番,提拎着一摞小油酥,再是苦闷着小脸儿,跑去找自家郎君了。 见面便是好一顿地亲腻,巴不得让他十二个时辰皆抱着自己。 小姑娘家见着如意郎君,便是如此,哪哪瞧着都是笑意,好不欢喜。 抬手拾起个小油酥,掰下一半递给他,另一半则留在自己嘴中,如此一来二去之下,甚是惬意。 猫着身子滚去席上,这秋时的天儿便是爽人,闲来无事,亦可自得一番惬意。 “译郎,你不来憩息会儿吗?”姜禛翻过身去,朝静坐于一旁的陈译询道。 “不需,瑶瑶若是累了便憩息会儿吧。”习武之人便是如此,单单睡个晚觉便已是足以。 尚未阖眸,燕无桃这小丫头却是跑来了,倒是怪稀罕的,她前来并非是为陈译,而是她姜禛 “嵇乐语他那汤药已是吃完了,明儿个便该断药了,这可如何是好呀?!”燕无桃说道。 她早不是以往那个娇蛮的小丫头了,这大半个月以来,她皆是伺候在嵇乐语身旁,甚是体贴,似照顾小娃娃一般照顾着他。 话音刚落,嵇乐语也自屋外走来,虽还拄着拐杖,可这腿脚早是灵巧许久,想必在过数月便可完全恢复了。 但见他蹒跚着步子,一瘸一拐地走至燕无桃身后,缓缓弯腰而下,而后伸手递了个李子到她面旁。 “桃桃,吃李子不?”这小名唤的倒是亲切,俨然一副佳人同郎君相伴的模样,可燕无桃却是不然,单单撂了句“不需”后,便又同姜禛商议起来。 “唉!”行于小院内,独自一人坐在杂草落叶旁,再是一道叹气声吐出,甚是悲凉。 这大半个月,二人虽是关系亲密,哪哪都是形影不离,可细观之下却是发现,那燕无桃不过是因愧疚,方才这般亲近于他。 比起自己同她相处时的点滴,她更在意自己的病情,如此,那若是自己痊愈了,是否便见不着她了? 姜禛按燕无桃所需,清点好了一批药材给她送去,如此一来二去,倒是在姜家没的买卖之时,被这丫头揽了两桩生意,姜老爷子亦是不露怒意了,赞道:“你这小丫头,倒还不错!” “哼!爹爹你可还训瑶瑶了呢!”她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眼下竟还同姜老爷子邀功。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一嘴可是提醒姜老爷子了,忙呵道:“臭丫头!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匡芮到底是谁?!你还不速速招来!” 恰逢陈译在场,这小丫头见情况不妙,便忙不歇地窜入他怀中,瑟瑟道:“译郎快些护着瑶瑶!” 倒是令姜老爷子矛盾上了,虽是气她不将实情道出,可眼下这丫头同她那郎君这般亲腻,他这做爹爹的也是欣慰不已。 罢了罢了,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丫头,今儿个便暂且饶你一回。” 转身之时,还不忘朝陈译瞟去一眼,示意让他看好这丫头。 陈译可着实被冷着了,他这做爹爹的都管不好,那自己这外人又如何能看住她呢。 自是可以的。 但见姜禛这丫头贴在陈译身旁,温顺的便同只家猫一般。 偶遇懂老同姜鼎二人路过,亦会同她打趣道:“呦呦呦!这不是姜禛丫头嘛,怎的了?莫不是赖上你那郎君了?你瞧瞧你瞧瞧,如此淑家样儿,咱们日里定是见不着的。” 懂老亦是抚着胡须说道:“不错不错!还得是易小友方才能治的了她。” “你们!哼!快走快走!”姜禛枕在陈译腿上,本想再怨怨两句,却是话到嘴边有吞了回去,羞愤之下,只得将头撇去一边,不再理会他二人。 这姜家之事若想解决,倒也不难,他李大户不是想囤货抬高市价嘛,那只要再有一家商贩同他对着干,低价抛售药材,稳住市价即可。 但,若当真如此为之,那定得有巨数之多的银两才可,否则定耗不过那李大户的。 姜禛那郎君不是武侯王嘛,身为王爷,那这银两自是少不了的。 本想请陈译出手,救助姜家,可他却是言道:“这银子我的确是有,可若如此为之,恐怕还是不够。” 所述之言倒是不假,若想凭一己之力救市,那少说也得要五六百两之数。 而他陈译本就不惜钱财之物,早些年在宫里,或还有懿贵妃帮忙打点一二,可如今早是离宫了,自是没的那般之多的银两。 听闻姜泸同姜禛二人这计划,姜老爷子甚觉可笑,斥道:“泸儿呀!你怎的也同你小妹胡闹起来了?!还想同那李大户耗下去,这不痴人说梦吗?!” “爹爹你!你太过分了!同我在一块儿怎的就是胡闹了?!”这父女二人皆是倔驴脾气,谁也不服谁,最后还是姜泸下场打圆,这才将二人劝开。 气气气!烦烦烦!却也没的办法,自己爹爹所言,倒也不无道理,自己上哪儿寻这么些银子呀?! 她倒是想起一人,似能助姜家脱困,可她却也不愿去求那人,只因那人同自己一般,皆是难伺候的主儿。 此人便是珺如了。 无奈,到底还是为了姜家,只得拉上陈译,腆着个脸上门求她。 珺如这丫头便是好热闹,听闻还有这等大事,便是忙窜起身,兴奋道:“当真?!你说可以搅乱市价?!还有这等好玩之事?!” 可转念一想,却又是假作为难,说道:“哎呀,我这儿似没那么多银两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这副假惺惺的作态,明眼人可都看的出来,姜禛亦是不傻,直接了当道:“甭废话了,你便说如何才肯帮我吧。” “呵呵,我想想……有了,我要你做我一个月的丫鬟,任劳任怨,不得推辞。”珺如坏笑道。 “什么?!一个月?!不成不成不成!最多……最多……十天!可不能再多了。”她也是为难上了,要说心里话,那她定是一天都不愿意的。 这丫头有多贪玩,姜禛可是明了的,若是做她一个月的丫鬟,那保不齐便得缺胳膊少腿了。 “行行行,十天便十天吧,你可不许耍赖!”珺如同意道。 回了句“好,定不耍赖”后,便是拉着珺如赶去姜家了。 进入客堂却是遭白眼了,u看书.uknshu 姜家众人皆似看二傻子般看着她俩。 崔氏等人更是直言不讳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便是姜家的三娘子,如此胡闹,竟还带个小丫头片子回来,说什么能救姜家,真真是胡来!” “不错不错,我看呀,定是成心的,不嫌事大,尽是添乱!”众人附和道。 “你们……”姜禛早是气煞了,刚欲出声反驳,却是被姜老爷子出声斥道:“瑶瑶!你可真是太胡闹了!如此要事,你还如此为之,我看今儿个不揍你是不行了!” 但见姜老爷子起身离座,唤道:“来人呀!将木凳搬来!你!待会儿给我趴好了!我今儿非得打你一顿,令你涨涨记性不可!” 这会儿姜財父子尚在院内呆着,姜老太太亦是不在,如此一来,可没人再能护她了。 但见两位家丁将木凳搬来,还未待姜禛做何言语,便是将她压去凳上,撅着个小屁股,眼看便要挨打了。 (本章完) 第111章 珺如见死不救 第111章 珺如见死不救 “别!别!别!爹爹饶命!可莫要打瑶瑶屁股呀!”姜禛被摁在长凳上,忙不歇地同姜老爷子求饶道。 又朝一旁的珺如看去,同她嚷嚷道:“你可莫要再看戏了,还不快些拿银子出来!” 但凡珺如能掏个百八十两银子出来,她这当子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可珺如这小丫头,却是乐得瞧见姜禛遭苦,倒并非是她厌嫌姜禛,而是这不嫌事大的人儿,便是如此,总总爱瞎闹腾。 还在打着哈哈,同姜禛扯白道:“银子?什么银子?我只是来你们姜家观观花鸟草木罢了,你可没说入门还需带银子呀。” 言罢,又是蹦哒着小步子,来到姜禛身侧,再瞥眼姜老爷子手中的木杖,可比她这小手儿还要粗,这若是打在屁股上,定要疼上大半个月的。 想及此处,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似又动起歪脑筋了。 怪笑道:“嘻嘻,先前那条件可不算数了,十天丫鬟什么的,还是太少了,要不这样吧,你若肯做我一个月的丫鬟,日日夜夜伺候着我,那我便救你,如何?” “什么?!一个月?!你这赖皮的家伙儿,不都讲好十天的吗?!”倒是没的时间容她犹豫了。 但闻姜老爷子一句“你这小丫头,快些让开!”道出,便将珺如拉去一边,眼下姜老爷子正站在姜禛屁股后头,眼瞅着便要举杖挥下了。 她今儿个也是不运,自己三姐二哥皆是不在,再没的人帮自己说话了。 依旧叫嚷个没完,继而求饶道:“爹爹别!别打瑶瑶屁股!求您了!” 再是忙不歇地扑腾着身子,可惜半点儿用没有,自己这手脚,早是被前后两两家丁摁住了,动弹不得。 今儿个她定是没白来的,竟是赏了如此一出好戏,雀跃之下,又是一句风凉话道出:“若是再不答应,那你这屁股可得遭殃了。” “你这赖皮的家伙儿!哼!我就是死也不会……啊!……”话未言罢,便是遭痛了。 但见姜老爷子挥着木杖,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小屁股上,一旁还有位老妈子再报着数:“一,二,三……” 她这娇生惯养的主儿,哪能受的了这个,方才挨了三下板子便是把不住了,早是满头虚汗,眼眶似有点点泪花浮现。 姜家众人见此一幕,皆是大喜过望,而那崔氏更是掩面轻笑出声,日里早是看不惯这蛮妮了,而今总算有人能治治她了。 可劲儿地同珺如哭嚷道:“我答应……啊!……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啊!……” 珺如也是瞧怕了,这哪哪是打屁股呀,怎怎瞧着都似宫内的老奴施刑一般,感情自己以前犯事,母上同四哥哥打自己屁股,那都是下手轻的。 连忙跑去姜老爷子身前,制止道:“住手!喏,一百两!不够还有,看,二百两。” 此言一出,姜家众人皆是朝她望去,而后一个个的,全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方才最是开心的就属她崔氏了,可眼下却是恍恍惚惚许久,张着嘴巴子好半晌了,愣是只字未说。 “这……这是真的?!”姜老爷子接过珺如递来的银票,仔细之下却是寻不出半点儿假的,这银票竟是真的。 一个不过满岁的小丫头片子,竟能随手掏出二百两银票,她到底是何来头?! 待姜泸回来后,姜老爷子便忙不歇地将他唤来,眼下二人正同珺如商议着呢。 姜老爷子却是摊上事儿了,方才入座,这屁股都未坐热乎,姜財父子二人便是骂骂咧咧的寻来了,说什么要为姜禛姑娘讨个公道。 被这二人好一顿的指责,可姜老爷子也是自觉有愧,并未还嘴,人家姜禛好心寻来一位贵人,可自己却还打她屁股,真真是冤枉她了。 想及此处,姜老爷子决定待会儿便前去寻她,同她好些地道歉一番。 姜財父子二人刚走,这姜老太太又是来了,待半夏挪了个位,入座后便是骂嚷个没完。 “姜樊!你这不孝子!怎怎又打瑶瑶了?!你自个儿说说你有无冤枉她!你自个儿说说!”姜老爷子今儿个算是啥事儿也未做,尽是挨骂了。 “啊!疼!你给我轻点儿!”姜禛趴在榻上,这会儿水心正在为她上药。 虽今下只挨了四下板子,可姜老爷子乃是军爷,手劲儿自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她这屁股早是红一块儿,青一块儿了。 水心将药贴置于手中,同姜禛说道:“娘子,您忍着点儿,这药敷着便是如此。” 只见姜禛的两只小手儿死攥着衣袖,将头埋在枕中,小嘴巴子亦是咬着块儿手巾,再闻身后的水心提醒道:“娘子,水心可要为您敷药了,您自己忍住了。” “一……二……三!”话罢,水心便将药贴敷上,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 “啊!疼疼疼!”她这不安分的主儿,竟还在榻上扑打着小脚丫子,这若是动着伤口了,定有她好受的。 陈译亦是问询赶来,却是被阻于门外。 “瑶瑶!我来了!”陈译在外唤道。 闻言,屋头内的姜禛却是着急了,赶忙出声道:“译郎!你可莫要进来!” 再是对水心吩咐道:“快快快!帮我把裙裳穿好!” 屋头内好一阵的忙活,可算是能见人了。 待陈译进屋,却是瞧见姜禛那惨兮兮的模样,趴在榻上,小屁股亦是撅的高高的,身下还垫着小楠枕。 可算是盼到自家郎君了,连忙伸手而出,落在了他的掌中,娇滴滴的话儿道出:“译郎再过来些。” 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虽是下巴有些硌得慌,可即便如此,仍是不愿离开。 “你瞧瑶瑶今下这样儿,怕是小半个月都不能离榻了。”她倒是言重了,按她这伤势,估摸着恢复十天足矣。 二人尚在屋头内腻歪着呢,姜泸却是领着珺如去了甲字商号。 眼下江洲的草药全是被那李大户所控,没的法子,只得去这儿碰碰运气,若是能从江洲外运些草药入城,那便救市有望了。 他们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这儿的行商定早是被李大户收买了,但凡见着来人乃是姜家子嗣,一概不见。 “你胆敢赶我们走?!”珺如站在门口,两手插腰,同接引对峙着。 倒是谁也不惧谁,这名接引身后可有掌柜的撑腰,吼了句“滚!”后,竟是直接关门送客。 好在有姜泸将她拉开,否则这木门一关,定得撞着她小鼻子了。 愁愁愁!二人这当子被人拒之门外,好不可怜,同那无家可归的浪人一般,只得在街上游荡。 “可恶!待我回去定要同四哥哥说,那个什么甲子商号,我非得抄了它不可!”一旁的姜泸倒是闻着稀奇,虽知这小丫头来历不凡,或是哪个大族世家的小千金,可这张口闭口便要抄家,莫不是哪位达官之后?! 晃眼间,一辆牛车缓缓驶过,车下正有一名老翁手拿牛鞭,不时便会抽在牛儿身上。 牛车上还坐着个小女娃,年纪瞧着倒同青儿一般,可在朝后望去,这牛车之上竟全是满满当当置着各色药材。 “老人家,您这药材是要送去哪儿呀?!”姜泸上前一步询道。 老翁抬头,却见其面色甚差,苦着个脸儿,再是哀叹一声道出:“唉!不送哪去,我们是打楚州来的,这会儿子正要原路返回呢。” “原路返回?!”姜泸不解,可细想之下,似又能寻出些端倪。 若讲江洲附近数十个大小郡城,uu看书.uuksh.o 哪儿的药材最多,那必是楚州了,可惜呀,而今这江洲因李大户恶意压价,这草药早是不值钱了。 这老翁同其小孙女一块儿前来江洲,市卖药材,可到地儿了方才发现,竟是变天了。 大小医馆皆是缺药材,若按常理,这老翁的药材定能市卖个高价才是,可去了医馆,里头的人却是说道:“三株葵菜一文钱。” 一个饼子还要半文钱呢,一株葵菜竟是半文钱都不值。 真真是奇了怪了,一番打听方才知晓,原来李大户早是防了一手,甭管你是哪儿来的外商,到江洲便得听他的。 人家医馆小,自是惹不起,那怕再没的药材,这医馆便要关门大吉了,可终究是不敢得罪李大户。 医馆的账房也是哀道:“下月便要关门了,到时不卖药了,改行卖饼子去。” (本章完) 第112章 冤家上门刁难 第112章 冤家上门刁难 管事爷收到消息后,忙不歇地朝里屋赶去,恰逢自家主子同匡芮皆在。 “老爷!老爷!不好了!这江洲又有药材在市卖了!”管事爷跑来说道。 闻言,李大户同匡芮二人皆是一愣,不置可否。 李大户拍案道:“谁?!是谁如此大胆?!竟还敢同我抢生意!” “回老爷的话儿,是姜家的人!”管事爷回道。 待管事爷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尽数道出,席位之上的二人面面相觑,似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江洲大小医馆皆是惧他李大户,三株葵菜半文钱,一株龙葵一文钱,诸如此类云云,全是他定下的市价,不敢不从。 可即便如此,姜家之人却是哪怕亏钱,也要将药材市卖出去,且足质足量,引得所需之人竞相抢购。 而今江洲大小医馆,已能正常开门做生意了,他李大户手中屯的这些个药材,便也不再值钱了。 “必不可能!这可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就凭他姜家,哪来那么多银子?!”匡芮惊疑道。 “对呀对呀,这江洲的豪商咱可都招呼过了,就凭他姜家?!必不可能!”李大户附和道。 这二人你一舌我一嘴的说个没完,令一旁的管事爷都不敢出声了,只得怯怯的道出一句“老奴也是按消息禀报,并未胡说”后,便是闭嘴了。 罢了罢了,在这儿讲的天花乱坠又有何用,倒不如快些拉上其他豪商,联手打压姜家一番,令他们再不敢搅局,李大户如此想到。 她尚在榻上趴着,方才听闻水心所述,讲自己二哥同珺如,走半道上遇了个送药的老翁,还是自楚州来的,而后便是几人合计,你出药材我出银子,高价收低价卖。 姜泸虽是心疼这银子,可他身旁的珺如却是不以为意,可劲儿地嚷嚷道:“不缺银子,不缺银子,有乐子便可。” 也罢也罢,人家这大主顾都未心疼呢,自己这一跟班的,又何必瞎操心呢。 “娘子,您说那珺如姑娘到底是何来头?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银子?那可是上百两呢!”水心惊异道。 她可是恨死珺如了,自己被打板子可全赖她,怒道:“哼!她就是一无赖女!” 陈译这几日也未闲着,总总是天儿刚亮便赶来姜府,好生伺候着她,如此倒是乐坏这小丫头了,虽是有伤在身,可这小脸蛋儿上的笑意,却是常在。 端着茶水进屋,见这小丫头又再闹腾了,裙衫手巾什么的,全是乱糟糟地丢在地上,榻上的被衾亦是被其搅做一团,没的半点儿女儿家的样子。 “瑶瑶!你又胡闹了!”连忙将茶水置在案上,再是弯腰为她拾起地上的裙衫。 见着自家郎君来了,这面儿上笑意似也更添几分,一双大眼眸子亦是笑的看不见了,俨然一副犯花痴的模样。 “瑶瑶这是想译郎想的!心里头可总总是惦记着译郎呢!”她倒是底气十足的,明明做错事儿了,却是没的半点儿害臊的。 边说边是晃悠起小脚丫子,缓缓朝他伸去,似想用自己的脚趾头勾住他的衣角,这冒失的小丫头,也不怕动着伤口。 “别捣乱了,待会儿吧。”将她的小脚丫子放回被衾里,又是好一顿地忙活,这才将她的寝居收拾好。 她倒还想同自己郎君亲腻一番,可这小手儿刚才勾搭到面儿上,姜老爷子却是推门进来了。 三人皆是面面相觑,甚是窘尬。 姜老爷子本想前来同姜禛致歉的,可眼下人家小俩口尚还在腻歪着。 无奈,只得打着哈哈,说道:“咳咳!我这是走错门了吗?!哎呀,看来当真是老了呀。” 言罢,便是转身离去,留下屋头内的二人满脸羞涩。 攥着小拳头,再将小脑袋埋入枕中,自心中怨怨道:“爹爹!你坏我好事儿!讨厌!” 吴妈妈正搀着姜老太太朝客堂走去,那儿早是挤满人了,皆是江洲有头有脸的大小豪商,此番前来,为的便是给姜家施压,顺道再捞些油水。 边走,姜老太太边是担忧道:“这究竟是怎个回事儿呀?!咱姜家可没得罪过他们呀!” 确实未有得罪,可他们本就同李大户是一伙儿的。 客堂内,李大户同匡芮二人已是入座,身旁还坐有三名男子,分别是黄,陈,许,三家家主。 但见匡芮这丫头翘着个二郎腿,一脸玩世不恭的歹样儿,瞧见姜老爷子进屋,便是斥道:“你们姜家真是不懂规矩!莫不是想同我们对着干?!” 姜老爷子虽是不惧这小丫头子,可好歹自己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这该怂便得怂,好汉不吃眼前亏。 假作一脸不知情的模样,扯谎道:“没有的事儿呀!我姜家何时同您几位对着干了?!” “你还说没有?!咱家管事儿的可都说了,就是你姜家在卖药材,亏本的买卖你们也做,可不就是同我们对着干嘛!”李大户斥道。 再瞧眼这席位之上的四人,姜老爷子全是认得,可唯独这小丫头他很是面生,莫不是李大户的小女?! 姜老爷子拱手询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你们不是一直在寻个名唤匡芮的人嘛,本姑娘便是匡芮!”她站起身来,同姜老爷子说道。 倒是出乎众人意料,这仅凭一己之力搅乱江洲市价的神秘人,竟是个小丫头,估摸着应同自家那小丫头差不多大。 “呵呵,原是匡芮姑娘呀,来来来用茶用茶!”招呼半夏上前倒茶,姜老爷子也是热脸相迎,可惜呀,人家却是半点儿脸面也不给,依旧一副傲慢之色。 “对!对!对!可要伺候好我们几个,不然,你们姜家怕也是没地儿呆了。”一旁的许家主还在冷嘲热讽,甚是嚣张,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歹样儿。 虽是心头有火气,可挣扎许久,到底还是不敢当面言说。 姜老爷子也只得硬着头皮做回下人,好不憋屈,自心中叹道:“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方才回来没几日,便全是赖事,烦烦烦!” “呵呵,姜禛那丫头咱已经教训过了,还请匡芮姑娘网开一面,便放过她吧。”姜老爷子求情道。 抿了口茶,似想有意刁难其一番,说道:“教训过了?!我又没见着,u看书 .uukanshu.co 谁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她定是位记仇的主儿,转念一想,却是一抹诡笑浮于嘴边,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将那姜禛唤来,由本姑娘亲自教训其一番,再者你们将市卖药材所得的银两,尽数交于我手,如此我便当无事儿发生。” “这……恐怕……”姜老爷子定是不愿将姜禛交出来的,她可才挨过板子,若是又打她屁股,把不准便得落下暗疾了。 却是耐不住姜家众人的赞许声,这会儿子早在私底下议论起来了。 不单崔氏等人赞同如此为之,就连那仨小王八蛋也再窃窃露笑,他们可都想见着姜禛落难。 倒是姜婧这做大姐的不乐意了,为自己小妹出头道:“不行!爹爹,您定不能把小妹交给她,小妹身上可还有伤的,您可别忘了!” 恰逢吴妈妈搀着姜老太太进来,嘴巴子亦是念叨着:“不成不成!瑶瑶何罪之有呀?!你便要教训她!” (本章完) 第113章 姜家时来运转 客堂内,姜家众人尚在议论着,是否该将姜禛交由匡芮发落,虽大半之数皆是乐得瞧见姜禛受苦,可有姜老太太护她,亦是无人再敢反驳。 许,陈,黄,三家家主,正翘着个二郎腿看戏,不时还会轻蔑出声:“啧啧,这便是姜家,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也难怪你们没落至今。” 可令众人皆未料到,待会儿竟是他们遭殃了。 但见三名老奴急匆匆地跑来,皆是面露难色,他们分别为许,陈,黄,三家的管事。 跑到各自主子面前,异口同声道:“爷!不好了!咱家买卖可全没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这三位家主竟也是齐声道:“你讲什么?!” 待事情经过全盘道出,他们这才知晓,原是有人趁自己不在,竟将他们三家的大小当铺,酒肆,食肆,尽数查封。 如此,想必定是官家所为,可这江洲上上下下大小官员,他们皆是熟络,日里亦是没少上门送礼,定不会封自家铺子的。 “你这消息当真?!”三位家主皆是不可置否,询道。 “当真!老奴亲眼所见!”“对对对!连官府的官兵都来了!”三位管事答道。 恍恍惚惚之间,这黄家家主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丧着脸,哀怨道:“哎呦喂!完喽!全完喽!” 一旁的陈,许,两位家主亦不好过,连忙跑去李大户同匡芮身前。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求道:“李老爷子!匡芮姑娘!您二位识的人多,其中定不乏官家的人,您二位可定要帮帮咱呀。” 李大户同匡芮二人,乃是真贵人,所结交之人亦不是他们仨能比的,当下便是信誓旦旦道:“妥!包我身上!” 匡芮亦是附和道:“放心吧,待会儿回去我便寻人,定会无事的。” 话罢,却闻客堂外一阵轻笑声道出:“嘻嘻,你们这回怕是妥不了了。” 寻声望去,却见是珺如同姜泸二人。 珺如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方才便是她命李巳去封的铺子,只怕待会儿便要轮到那李大户了。 她倒是不把自个当外人,无人赐座,那便自己随意寻个座。 入座后便也翘起个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道:“你们仨现下下跪同我求饶,把不住我还能放过你们。” 再瞥眼对头的李大户,似是记起什么了,又是说道:“对了,还有你,待会儿便封去你家了,如何?!不考虑考虑,同我下跪求饶?!” 闻言,李大户却是嗤笑出声,看珺如同看个小傻子一般,鄙夷道:“呵呵,你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脑袋坏了?!你晓得我是谁吗?!” “自是晓得的,你李大户乃江洲大贾之一,不过,待会儿便不是了!”姜泸接话道。 方才随在珺如身后,一路兜兜转转,最后竟是去到五洲府,而那特使李大人,更似伺候主子般伺候着珺如。 而下再朝这小丫头看去,虽尚不明一二,却是愈看愈不简单。 “你!竟胆敢如此咒我!”李大户拍案道。 可话罢,却是瞧见自家管事跑来,这心里头咯噔一下,没来由的深感不妙。 管事忙不歇地跑来,却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好巧不巧的正跪在李大户身前。 惊声道:“爷呦!咱李家大院被封了!” “什么?!”李大户言罢,竟是两腿一蹬昏了过去,真真是有趣儿。 至此,今儿个可算令姜家逃过一劫,而那陈,黄,许,三家家主,虽是买卖全无,可好歹还有个家,而那李大户便惨了,家都没了。 深夜,李大户独自一人拎这布褂,告老还乡去了,好不可怜。 倒是她姜禛立功了,珺如这小贵人可是她寻来的,若无她二人,姜家众人怕是得卷铺盖撤了。 姜老爷子赶忙跑去姜禛屋外,手中还提着她最是喜爱的小桃酥,唤道:“瑶瑶!瑶瑶!爹爹来看你了。” 他也是有心,来之前特意做了翻功课,姜禛这丫头最喜吃什么,最喜穿什么,最喜用什么,皆是一一同陈译询了个明了。 他眼下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可陈译却是发愁了,方才姜老爷子前来问话,好多问题他也不知。 顿时甚觉有愧,什么好郎君呀,自己竟连她喜爱什么色儿都不知,真真该罚! 她可还在榻上趴着呢,撅着个小屁股,甚是滑稽,再闻来人乃自己爹爹,便是好不来气,自己而今这般惨样儿,可全是赖他。 不耐道:“不需爹爹来看瑶瑶,瑶瑶好着呢,爹爹还是请回吧。” 话罢,又是嘟囔着小嘴巴子,细声细语道:“什么嘛,还以为是译郎来寻瑶瑶了。” “瑶瑶!爹爹错了!爹爹来给你赔不是了!”姜老爷子依旧不肯离去,继而嚷嚷着。 到底是自己爹爹来看自己,还能如此放下身段,倒也算他有心,当下便回道:“那爹爹你自个进来吧,屋门一推便开。” 姜老爷子蹙了蹙眉,这话儿不对,什么叫屋门一推便开?!小姑娘家正值妙龄,怎能不好好护着自己呢! 本想进屋同她唠叨一番,可又转念一想,莫非这小丫头,是在给她那郎君留方便? 妥了,定是如此的。 姜老爷子自心中叹道:“唉!女大不中留呀!这外来的儿郎,竟比自己这亲爹爹还亲,惨惨惨!” 一日之间,江洲四大贾商没落,众人皆知乃姜家所为,这会儿子全在盘算着,该如何同姜家盘上关系。 姜老爷子尚在姜禛屋内,同她道着歉,如此,这待客接迎一类的活儿,便只得姜老太太主持了。 这都一上午了,前前后后拢共来了四五波人,皆是送礼来的,还讲什么姜家如何如何好,诸如此类云云,全是阿谀奉承的话儿。 可姜老太太也是开心,打今早这面儿上的喜色,便未有散过,总总是笑道:“好呀!好呀!咱姜家有运了!” 崔氏亦是吃瘪了,每每看姜禛不顺眼,却又每每落个了憋屈。u看书 w.uukanshu 姜老太太可是训她了,一嗓子“你往后这胳膊肘若再往外拐,那你便不再是姜家的人!”吼出,可算令崔氏长记性了。 眼下又是有人求见。 姜老太太接过见礼,客气道:“邓婶!您来便来嘛,还带什么礼呀,咱两家这关系,您就甭客气了,有事儿您说话!” 邓婶已是古稀之年,驼着背,弯着腰,拄着拐,一副白眉垂至面旁,都快寻不见其眼眸了。 声音亦是沙哑,停停顿顿,令人单单闻着便是费劲。 邓婶晃悠着身子入座,慢慢悠悠的说道:“庆妹妹,咱这,咱是为小孙提亲来的,咱,咱小孙不错,是,是,是大秀才。” “好好好!我家那大姐尚还孤零着呢,正好给他俩撮合撮合!”姜老太太喜道。 可邓婶却是不乐意了,忙敲着木拐,一阵“噔噔噔”作响,再是说道:“不不不,不是,不是,咱小孙,咱小孙,是,是,看上你家小妹了。” “小妹?!莫不是瑶瑶?!”姜老太太疑道。 “瑶瑶?!不是,不是,不是,咱小孙讲,她,她,她,她名唤姜禛。”邓婶结结巴巴好一程,这才完全道出,差些未将姜老太太急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14章 事后再遇冤家 逊无涯三人刚是挑完金汁儿回来,入门便见着姜袁三兄弟,冤家路窄,又是三两句话不对头便大打出手。 倒是未分个高下出来,但见他们几人皆是一个个的大字躺于地上,鼻青脸肿,说话似都不利索。 “你们,你们,你们仨小王八蛋!”花下柳边说边是颤颤巍巍起身,朝姜袁三兄弟走去。 见状,姜袁等人也是连忙爬起,嘴中还在念叨着:“都是你们三个歹人!都是你们仨害的!” 姜度黎同姜聂靳二人,也在一旁附和道:“对!都赖你们仨,害的我们被打!” 事出有因,谁叫姜袁三兄弟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见有新人前来受苦遭罪,还同是挑金汁儿的,便动起歪脑筋了。 讲什么待其不备,赐其金汁儿一瓢,届时定会将他们臭晕过去。 可惜,一瓢金汁儿泼出,并未落到逊无涯三人身上,反倒是自己爹爹偶间路过,遭殃了。 事后,一人十数个大嘴巴子抽在面儿上,这小脸儿早是没的人样了。 其父姜財,自打昨儿个被臭晕乎后,而今见到他这仨儿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不孝子呀!不孝子呀!看我抽死你们仨!” 骂嚷声噪耳,扰着她憩息了,连忙吩咐小韭道:“快些去让他们停停!可别再吵了!” “好嘞,小韭这就去。”话罢,便借着自家娘子的威风,跑去人前显摆了。 端着架子斥道:“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过来!晓不晓得打搅我家娘子憩息了,你们这几个该死的!” 他们几人不论再如何嚣张,可皆是惧她姜禛的,赶忙腆着个脸,笑盈盈地说道:“呵呵,好,好,好,咱晓得。” 姜禛昨儿个方才知晓,原那匡芮即是当日于花池林中,勾搭自己郎君的无赖女。 气气气!又是自顾自的嚷嚷着:“真真是活腻歪了!连我的译郎也敢瞎勾搭!找死!” 姜財已是憋屈死了,本来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可他这儿还有位小姑奶奶得伺候着。 揣着一肚子火气,同姜老头一块儿出街去了。 父子二人随意寻个酒肆入座,而后便是借酒消愁,一杯一杯又一杯,酒到最后,这姜財竟还哭了,泣道:“爹爹!我们这是遭的哪门子罪呀?!孩儿想回家了!” 可不是嘛,回去京城本家,走哪儿不是被人伺候着,可他们父子二人倒好,自打来了这姜家,便是日日辛,夜夜苦。 姜老头无奈,也是一肚子苦水无人诉,安慰道:“財儿呀,爹爹又何处不是呢?苦啊,不急不急,待明年春,那小丫头回本家了,咱也可离开江洲了。” 他倒是未忘那姜老太太,二人早年间乃是对欢喜冤家,虽哪哪都不对头,可这较劲儿久了,却也没来由的上心了。 昨儿个夜里还偷摸着跑去人房前,唤道:“庆妮子,我饿了,有肉不?” 肉是没的,有的只是一顿骂嚷,姜老太太自屋内骂道:“吵什么吵!滚!” 父子二人只得在此互诉苦水,言语之间却是瞧见来人了。 匡芮是位记仇的主儿,自打上回从姜家回来后,她便挨骂了,被自家爹爹训的狗血淋头,讲她是败家子,在外乱花银子云云。 她却是把一切过错都归结于姜禛,珺如,二人头上,誓要报仇。 眼下正同自己的云哥哥一块儿在此,既为吃酒,亦为合计对策。 倒是有缘,她这云哥哥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自花池林中,调戏过珺如的上官云。 “云哥哥,你可定要帮芮儿想想法子,为芮儿报仇呀。”匡芮示弱道。 女儿家的撒娇便是如此,虽是矫情了些,可也有用,入耳便是好一程的酥心,引郎君动心不已。 可对他上官云却是无用,他本就是花花太岁,什么倾国倾城的美色他未见过,就匡芮这类矫情的主儿,他最是不待见。 “芮儿,你这是自作自受,活该。”不咸不淡的话儿道出,差些未将匡芮气死。 攥着双小拳头,虽有气,却继而故作镇定,腻歪歪的说道:“芮儿晓得自己活该,像芮儿这种麻烦的女子,便该如此!” 言罢,似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却是抽抽涕涕许久,仍是只见声儿不见泪。 罢了罢了,到并非上官云有意帮她,不过是嫌她烦,想尽快打发走罢了。 无奈道:“唉!你当真是个磨人的丫头,都快讲的我耳鸣了,也罢也罢,如此我便同你去趟姜家吧。” 姜財父子可是闻了个仔细的,赶忙跑去通知姜老太太,倒非他二人好心,只是那上官云他们也是略有耳闻。 英雄出少年,虽是性子浪荡,可这走商,谈买卖什么的,皆是一把好手,年少之时便可富敌一方,姜家此番怕是又摊上事儿了。 姜老太太闻言也是坐不住了,赶忙同姜老爷子合计着。 他俩六神无主,自屋头内转悠着,可一旁的姜泸却是自信道:“爹爹,祖母,您二老便安心吧,珺如姑娘可是真贵人,即他上官云来了,亦是无用。” “慢慢慢!我可未说要帮你们,上回助你们,是因那姜禛丫头说要给我当丫鬟,我这才应的,此番我可不出手了。”珺如说道。 言罢,可着实急坏姜老太太同姜老爷子了,二人围着珺如便是好一顿的说求,就差未给她跪下了。 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乱转,她定又来趣儿了,说道:“要我帮你们也成,但有个条件,你们姜家四姐妹不是个个小脑袋灵光嘛,那事后,你们……你们……得令她们助我一事。” 话到最后却是犹豫上了,小脸蛋儿泛着红光,她竟是害羞了,真不知这丫头又想啥腻歪的事儿了。 助她一事?!这小姑奶奶如此了得,还有何事是她搞不定的?!还需自己那四个丫头相助,不懂,不懂,姜老太太同姜老爷子皆是一脸疑惑。 虽如此,可管她的呢,先将这茬儿应下再说,忙回道:“好好好!一言为定!” 匡芮同上官云一块儿进入姜家,恰逢陈译抱着姜禛在院内赏花听鸟,本是件惬意的事儿,可眼下全被其搅和了。 但见匡芮指着姜禛鼻子嚷嚷道:“哼!你这小丫头片子,自己莫不是不会走道?!出个门还需郎君抱着,真不害臊!” 她却是不知,姜禛挨了板子,这小脚丫子尚还站不稳妥,离榻出房皆需陈译抱着,她这小丫头也是乐得如此。 “你讲什么?!谁不害臊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姜禛攥着陈译的衣襟,怒道。 二人已是吵起来了,陈译同上官云二人面面相觑,uu看书.uanshu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皆是带着各自丫头离开了。 “译郎!咱为何要走?!我还未同那无赖女扯清呢!”姜禛自陈译怀中询道。 “云哥哥!云哥哥,你怎的拽我走了?!我可还未把话说完呢!”匡芮被上官云牵着小手儿朝前走去,询道。 他们二人皆是识趣儿,并未还嘴,嚷嚷便嚷嚷吧,累了自会闭嘴的。 她这丫头似还在气着,怨怨道:“译郎真真是没良心,若是译郎瞧见有人勾搭瑶瑶,那译郎定也会生气吧?!” 又是拈来一枝红杏,嚯嚯在手中,一片两片花瓣落下,倒算衬这秋时的落叶了。 “会!你上回不就牵那书生的手了嘛,我当时可是气死了。”陈译如实回道。 闻言,她却是慌了,上回自己耍小性子,同陈译赌气,一时糊涂便牵起路台的手,没想到这茬儿他还记得。 赶忙歉道:“对……对不住了,瑶瑶是一时气不过,便……如此了。” 话儿道出,又是藏个小脑袋在他怀中,一双小手儿无处安放,一通乱摸之下,还是落在了他的胸上。 不会儿又露个眸子出来,偷眯眯着望向他,看他是否生气了,好在没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15章 匡芮受罚活该 姜老爷子连忙迎上前去,恭敬道:“上官少爷快些请坐。” 又朝一旁的半夏使个眼色,示意让她快些为上官云挪位。 姜老爷子早是一把老骨头了,竟还需如此伺候个晚辈,真真是乱辈分。 无奈,谁叫人家上官云年少有为,又乃江洲第一豪贾世家,上官家的大少爷,自当有礼三分才是。 入座后,还未待上官云有何言语,一旁的匡芮却是坐不住了,率先发难道:“昨儿个那小丫头呢?!” “她……”姜老爷子支支吾吾好半晌了,仍是说不清,道不明。 只得扭头望向二郎姜泸,愿他晓得那小姑奶奶现在何处。 姜泸心领神会,当即走到姜老爷子身旁,回道:“她立马便来。” 珺如这小丫头方才自院内瞎溜达,一转眼的功夫竟迷路了,见许久未有人来,她似也慌了,可劲儿地叫唤着。 “来人啊!来人啊!你们的小贵人迷路了!”边喊边是踮起小脚丫,朝远处看望去,愿能赶紧来个人,带她离开这鬼地方。 倒是巧了,偏偏将她最是喜爱的青儿唤来了。 但见青儿抱着姜善远走来,瞧见是珺如便立马迎上前去,乐道:“珺如姐姐!珺如姐姐!” 还是那般的懂事,照顾姜善远似为人父母一般,甚是体贴,姜善远这小奶娃亦是乐得同她亲近,每每当早便去寻她。 怀中的姜善远,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再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不解道:“青儿姐姐,他明明是小哥哥,为何你要唤他姐姐?” 倒也正常,谁叫珺如这丫头今下女扮男装呢。 珺如不现,客堂内的匡芮便是嚣张起来了,翘着个小腿子,不时还会哼哼两句:“啧啧,真慢!莫不是晓得云哥哥今儿来了,那小丫头片子便溜了?!” “自当不是!她一会儿便来!”姜泸反驳道。 “呵呵,最好如此!”言罢,又是看向身旁的上官云,这小手儿亦是未停过,缓缓朝他伸去。 不会儿便落在其大腿之上,似在打着转转,若是寻常男郎定会倍感挠心,保不齐便得被其迷住了。 可他上官云自不是寻常男郎。 手掌一挥,将她的小手儿甩开,再是说道:“莫要打搅我!” 匡芮虽是娇蛮,可如此待一小姑娘,定是不妥的。 只见她撅起小嘴巴子,将头撇去一边,似是生气了,喃喃道:“哼!云哥哥还是如此讨厌!” 姜老爷子待的焦急,抖动着腿根子,这儿瞧瞧,哪儿望望,这心亦是提到嗓子眼了。 “若再不来!你们姜家便得垮!”匡芮掷地有声道。 “啊?!不成!”姜老爷子刚是起身,他苦盼许久的小贵人,便是来了。 “垮什么垮?!有我在便垮不了!”珺如进入客堂,说道。 可算来了,姜老爷子赶忙为其挪座,又是捶腿,又是揉肩,好不忙活,同奴才伺候主子似的。 “嘻嘻,好了好了,不需不需,怪痒痒的。”珺如同身后的姜老爷子说道,再瞥眼对头的匡芮,讥讽道:“怎的又来了?!莫不是也想被我抄家?!” “你!”匡芮拍案而起,指着珺如鼻子怒道:“大胆!此番有我云哥哥在,你休再嚣张。” 上官云其父职江洲盐运使司,乃从四品,在这江洲甭提多大的官,但凡想捞点儿银子,见面都得尊他声“上官财爷。” 可她却是撞见真财神了。 自信满满的望向上官云,似在待他为自己出气,可下一瞬却是傻眼了。 只见上官云赶忙起身离座,朝珺如走去,而后竟当众跪了下来。 “草民上官云,见过五公主,五公主千安!”上官云叩首道。 姜老爷子虽曾是千户,可如此之大的人物,他亦是头回见着,连那上官云都跪了,自己又岂有不跪之理。 连忙拉着姜泸一块儿跪了下来,叩首道:“卑职姜樊见过五公主,五公主千岁。”“草民姜泸见过五公主,五公主千岁。” 定无人料到,这日里同姜禛一般娇蛮的小丫头,竟是位公主。 现下客堂之内,众人皆跪,唯她匡芮未跪,尚还愣在原地,面露惊异之色。 嘴巴子似在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可好半晌了终是未有言语,莫不是失声了?! 珺如这丫头似是来了兴子,怪笑之后便是假作凶怒,呵道:“大胆!见着本公主还不下跪!来人啊!拖出去!杖毙!” 话语之间,亦不忘学学靖王动怒时的动作,高举起小手儿,再猛拍在桌案之上。 但闻“砰!”的一声闷响道出,她却是捂着自己的小手儿,可劲儿地喊着疼,“啊!我的手!疼疼疼!” 上官云抬头寻声望去,见五公主还是那般天真,同个小娃娃似的,甚是有趣儿。 其父总总将“官家皆歹人”挂在嘴边,可再瞧瞧这小丫头,定不是什么歹人。 匡芮可算是回过神了,连忙离座下跪,惊惧道:“民女有眼无珠,不知您乃当朝五公主,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民女吧!” “不成不成!你可都唤我小丫头片子了,定得杖毙!”见唬住她了,珺如继而做威道。 一双小手儿不停地打着哆嗦,这当子早是满头冒冷汗了,惊至有泣无泪。 “五公主!还请您放过匡芮吧!她定是无心的!”上官云为其求情道。 “嘻嘻,好吧,看在你当日请我斗蛐蛐的份上,那我便放过她吧。”话音刚落又是说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便杖一百吧。” 闻言,匡芮只觉眼冒金星,恍恍惚惚间,便是瘫软在地,再起不能。 这杖一百同杖毙可未有多大区别,都得死。 “五公主!”上官云是真的急了,若匡芮一死,那自己定得怀恨一辈子。 若非自己答应匡芮前来,亦不会在此撞见五公主,都赖自己! “唉,好了好了,我方才都是玩笑话儿,你们自己定吧,我可倦了,得回去补觉了。”珺如起身说道。 边朝门外走去,边是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确是倦了。 她似又想起什么了,转身朝众人吼去一嗓子,“保密!” 珺如走后,上官云亦是惊的满头虚汗,手掌忙不歇地打着颤,可也赖匡芮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而今算是撞见真贵人了。 同姜老爷子,姜老太太致歉后,再是扭头看向匡芮,训道:“你真是活腻歪了!竟连宫里的贵人都敢惹!” 虽已骂其一番,可该罚还得罚,否则这丫头定不涨记性。 如此,既为罚,亦为歉,便由姜老爷子执杖,赏她二十章,以示惩戒。 匡芮尚还趴在地上,浑身无力,u看书ww.uanhu.om 只得回道:“是,匡芮愿意受罚,还请姜老爷赐打。” 珺如这会儿子正在姜禛屋内,端着十足的架子,叫嚣道:“嘻嘻,你打今儿个起,便是我的小丫鬟了,还不快同我问安。” “今儿个?!可我这屁股还未好呢!”姜禛趴在榻上,如实回道。 珺如蹙了蹙眉,不耐道:“你不就挨了四下板子嘛!真是矫情!” 她倒是忘了,自己以往在宫内闯祸之时,这板子亦是没少挨的,每每皆嚎的跟杀猪似的,亦最是矫情。 罢了罢了,自己便在姜家候着,她还能跑了不成? 姜老爷子这力气着实不小,亦不留情,但见匡芮趴在凳上,小屁股早是被打的见红了。 待受罚结束,上官云这才赶忙跑去其身旁,将她抱起。 虽是未昏过去,可这嘴皮子已是被其咬出血了,似责怪似心疼的话儿吐出:“芮儿,都同你讲了,得咬块手巾在嘴中,你就是不听。” 罢罢罢,这丫头而今也是遭罪了,还是快些带她回家吧。 抱着匡芮,可心中却再惦念着她,犹犹豫豫许久,终是作罢,自顾自的说道:“还是莫要打搅五公主憩息的好,改日再来拜访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16章 误会她乃姜禛 五天后便是靖王的诞辰,为此,珺如这丫头可没少忙活,她此前所讲需姜家四姐妹相助,为的便是这事儿了。 昨儿个在姜沈屋内呆了一宿,二人你穿线来,我缝针,大姐姜婧亦是未闲着,缝缝补补好一程了,可算将这手巾绣好了。 “你们说这手巾,能衬四哥哥的心吗?”珺如望着身前的手巾,同二人询道。 “定能衬心的!珺如姑娘便安一万个心吧。”姜婧回道。 少年立于姜府门前,手中拎着一摞见礼,皆是胭脂水粉一类的红妆之物,可他却是苦闷着脸儿,犹豫不定。 不时还会哀叹几声:“唉!定是爹爹不要我了,竟强迫我同那蛮妮联姻,还说同姜家盘上关系便是荣光,真不知爹爹是怎想的。” 许久未见来人,便盘腿坐于地上,左顾右盼皆是不得自在,他定打退堂鼓了。 眼瞅着自己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又是呢喃道:“都讲姜家那蛮妮好欺负人,就我这小身板哪能遭的住呀,虎毒还不食子呢,爹爹怎就如此将我卖了?!” 少年乃邓家少爷,名唤邓阿,其父听闻姜家起势,便想借着两家关系亲密,顺水推舟来个家族联姻。 姜家有三女,大女在京内长大,不识,二女自幼聪慧过人,怕是高攀不上,如此便只得委屈邓阿,想法子将姜家小女娶过门。 可那姜家小女乃是人尽皆知的蛮妮,邓阿尤是厌她,打小了算更是没少受她欺负,虽是五六年未见了,可每每想起她来,便是不住的心生惧意。 邓阿尚在犯愁,却闻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抬眼望去,见是一主一仆朝他走来。 姜禛自打身子痊愈后,便是日日随在珺如屁股后头伺候着,甚累。 她打便是小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顺手,日日夜夜皆是好日子过着,哪能受的了这个。 怨怨道:“该死!我定是犯太岁了,不让也不会遭如此之苦。” “闭嘴!咱可是讲好的,你得做我一个月儿的丫鬟,这才没几日呢,你怎就抱怨上了?”珺如斥道。 无奈,有言在先,不得不从,觍着脸儿回道:“是是是!我的好娘子!” 珺如这小丫头好闹腾,总总领着姜禛外出,不是去田野里抓蛤蟆,就是去小溪旁捕鱼儿。 她是乐还坏了,可再瞧眼姜禛,这小脚丫子早是磨出水泡了,小手儿亦是起茧子了。 二人临近姜府门前,却见一少年盘腿坐于地上,同个乞丐似的。 珺如插着腰板,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蹲在姜府门口做甚?!”珺如行到跟前,质问道。 邓阿早是注意到她了,奈何性子涩弱,不敢先行开口。 “我是来给姜家送礼的。”邓阿起身回道。 “送礼?!那给我便可。”言罢,便是伸出小手儿到其面前,同收债似的。 见状,邓阿赶忙抱着一摞见礼朝后退去,瑟瑟道:“不成不成!你是谁呀?!我这见礼可是送给姜禛姑娘的!” 姜禛未有料到,日里送礼什么的,除了她那郎君外,便只有自己爹爹同祖母了。 再瞧眼前之人如此慌张的模样,莫不是惦记上自己了?! 她倒是想歪了,人家躲你都来不及呢,哪还能惦记上你。 珺如蹙了蹙眉,似是嫉妒上了,她同姜禛一般,从小到大除了自己母上,还有她那四哥哥外,便是少有人送其礼物。 回头冲姜禛瞟去一眼,不知这丫头又动何歪脑筋了,再是说道:“本姑娘便是姜禛!你这些个见礼,通通给我拿来!” “什么?!”姜禛同邓阿二人,皆是异口同声道。 见珺如竟敢冒名顶替自己,姜禛当下便欲出声斥责一二,话到嘴边,却被她的一句“你乃我的丫鬟!休要忘了!”给怼了回去。 无奈,做丫鬟便是如此吧。 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见礼接过手中,姜禛这心头着实堵得慌,自心中骂道:“该死!这些个见礼,本应属于我的!” 珺如自顾自的朝前走去,嘴巴子亦是叽里呱啦说个没完,而身后姜禛同邓阿二人,却是默不作声,皆是垂着个脑袋,各有所思。 一人甚是憋屈,一人甚是忧惧。 “喂!姑娘,小生名唤邓阿。”邓阿望向一旁的姜禛,悄咪咪的同她说道。 言罢,又是回头望向身前的珺如,看她未有反应,便也安心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会如此惧怕一小姑娘,不应当。 “哦。”她这当子正憋屈着呢,可没的好脸儿待他。 同为沦落人,邓阿很是同情身旁这小丫头,给姜家那蛮妮做丫鬟,定少不了苦头吃的。 又是安慰道:“姑娘辛苦了,给这蛮妮做丫鬟,定是极其遭罪的,保不齐还有丧命之危呢!” “可不是嘛,你瞧瞧我这小手儿,早是没的嫩色了,烦烦烦!”边说边是将自己的小手儿摊开,显现在邓阿面前。 他二人倒是相互倾诉起来了,你一舌我一嘴的,全然忘了珺如的存在。 “咳咳!你俩瞎聊什么呢?!”珺如止步,回身同二人询道。 “没什么!”“夸您呢!”他二人却是各答个的,没的半点儿默契。 姜老太太尚在屋头内吃着茶,方才刚是将邓婶送走,她这老寒腿呀,稍微动动便是不行了。 同身旁的姜老头唤道:“茶没了!还不快些倒茶!” 本就是对欢喜冤家,姜老头亦是惯着谁也不惯着她,双手一撂便是不伺候了。 嚷嚷道:“我说庆妮子!你可莫要得寸进尺!仗着你们姜家遇了个贵人,你便总总使唤我!” “贵人?!你说那珺如姑娘?!”姜老太太疑道。 “不是不是,是那姜禛丫头的好郎君,唉!我同你说这些做甚!我可不伺候你了!”姜老头差些便要祸从口出,好在收住了。 对付几句后便撤了,可屋内的姜老太太却是自个一人瞎琢磨起来了。 自言自语道:“瑶瑶那郎君,到底做何身份呀?!”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儿,指定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了,刚想开口训他二人一顿,u看书 ww.uukashu.cm 却是瞧见自己的四哥哥来了。 连忙迎上前去,乐道:“四哥哥!四哥哥!” 窜入怀中,同个小猫似的。 靖王亦是宠她,牵着小手儿便带她回去了,独留姜禛同邓阿二人在半道上。 “嘿嘿,姑娘,你方才真硬气呀,竟敢如此同那蛮妮说话,小生佩服!”邓阿拱手说道。 “哼!这有何硬气的,若非我是她的丫鬟我早不惯着她了!”姜禛攥拳怒道。 二人行至小院中,眼下珺如走了,她可算能发发牢骚了。 挥舞着柳枝,片片柳絮飘下,散落一地,小嘴巴子亦是骂骂咧咧道:“该死!你还敢使唤我!哼!” 身旁的邓阿亦是憋坏了,方才同珺如同行,差些未将他吓破胆,这会子也在发泄着,骂道:“对对对!的确该死!就那蛮妮,爹爹竟还让我娶她!” 几年未见,她还是那般刁蛮,真真是未曾变过,邓阿自心中想到 二人随意拾起地上的枝杈,在小树林中乱挥一通,却是惊扰了树上的马蜂,一阵子“嗡嗡嗡”作响,不断有马蜂飞出。 但见二人皆是抱着脑袋,在树林中乱窜着,甚是滑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17章 郎君乃文4品 二人一路乱窜,眼下已至小溪旁,眼瞅着淌入水中便可无事儿了,她却在这节骨眼儿上一个踉跄,跌去地上。 再瞥眼身后乌泱泱的一群马蜂,这若是被叮上一口,指定是一个大包。 她定是慌神了,抱着个小脑袋,呼爹喊娘,嚷嚷个没完。 “啊!不要过来!”姜禛哭喊道。 见状,邓阿这胆小怕事的主儿,竟未有丢下姜禛,而是一咬牙便冲上前去,将外衫脱下,披在她身上。 “快跑!”将其扶起后,喊道。 二人一路跌跌撞撞,终是一头钻入小溪中,甚是狼狈。 都讲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儿定是没错的。 她这冒失的小丫头,落水后方才记起自己不会水,又是大叫道:“邓阿!救……救我!我……我……不会水……” 幸在小溪尚浅,邓阿自水中跳着步子临近其身前,一把将她抱起。 眼下正同具死尸一般,被邓阿拽上岸。 “你……你……不会水……怎不早点儿说,哎呦喂!累死我了!”邓阿一屁股坐在岸边,甚累,抱怨道。 闻言,姜禛亦是自觉羞愧,自己真真是个冒失鬼,难为情道:“嘿嘿,我……我这……不是着急嘛,就……一时……一时忘了。” 二人皆是上气不接下气,歇息许久方才稍见平缓。 再瞥眼身旁的她,这小脑袋上已肿起二三个大包了,好不滑稽,当即笑道:“哈哈哈,你这脑袋,肿的跟庙里的铜铃似的。” 听他所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霎时一阵刺痛感传来,叫唤道:“啊!疼疼疼!” “哈哈哈!”她这着急忙慌的稀罕样儿,自邓阿看来,着实有趣儿,不禁喜笑出声。 烦烦烦!自己这究竟是怎的了?!做丫鬟也就罢了,而下竟还遭马蜂叮,真真是惨! 邓阿自是不好过,这手臂之上满是大包,稍稍晃动两下亦是一阵刺痛传来。 他二人皆是遭罪了。 于小溪旁点起篝火,邓阿正在哄干上衫,淌过水的衣物穿在身上,不单粘糊,保不齐变得受凉了。 他是男郎,自是无所谓,可姜禛乃女儿身,身上所穿衣物,定是一件也不能脱的。 无奈,粘糊便粘糊吧。 “你不坐近些烤烤火吗?!”邓阿同姜禛询道。 她倒是想,可这当子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衣衫之下的一抹红色,已是隐约可见,那是姜婧赠予自己的小肚兜。 “不了不了,这儿也挺暖和的。”姜禛扯白道。 气氛略显窘尬,二人皆是不得自在。 邓阿似想有意揭开话茬儿,当下便同她闲聊上了。 “什么?!你所言属实?!那蛮妮当真如此对你?!”邓阿愤恨道。 “嗯!我若是不听她话儿,她便拿小皮鞭抽我!可疼了!”边说边是假作可怜,抬手轻抚上眼角,却是没的半点儿泪花。 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将自己这些日的遭遇,全全添油加醋一番,同邓阿说道,甚是离谱。 “太可恶了!她这蛮妮!该死!”话罢,便将手中的树杈掰断,面露怒意。 自己爹爹竟还让自己同她联姻,简直就是将自己往狼窝里送呀! “对了,今下来接那蛮妮的男子是何人?看着同她好生亲密,莫不是她的意中人?”邓阿询道。 “不错,便是她的有情郎。”姜禛不咸不淡道,而今自己亦是有郎君许的,自是不羡慕不嫉妒。 如此倒是乐坏邓阿了,雀跃道:“当真?!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老天助我呀!” 一想到自己不用同那姜家的蛮妮联姻,他便是好一程的心喜,待会儿便回去同自己爹爹道明吧,可莫再难为自己了。 “你这家伙真奇怪,人家有郎君许了,你竟还如此开心,搞不懂!”边说边是摸着自己的脑门,有是一阵刺痛传来。 叫唤道:“啊!又碰到了,疼疼疼!” 姜禛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皆是入了他的眼,有未入心便不知了。 这丫头甚是有趣儿,若不看她脑门上的三个大包,眼下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倒也算是凄美,引人心生怜惜,邓阿自心中赞道。 黄昏之时,邓阿的衣衫亦是自火堆旁烤干了,再穿上身去,甚是暖和,舒适。 二人期间亦是畅聊一番,尤为尽兴,倒是可惜了,若那姜禛能同她一般,如此天真烂漫,那自己定会想方设法娶其过门的。 刚进屋便是头大,邓阿其父竟依旧一意孤行,定要他想尽法子,娶那蛮妮过门。 “爹爹!人家小俩口可恩爱着呢,我这外头便不去瞎掺和了。”邓阿拒道。 “不成!你定要拿下那姜禛!这可不单单是你一人的事儿,这还是咱老邓家的大事儿,你是未来的邓家家主,你得为家族考虑。”其父斥道。 “可若他二人早有婚约,那我再去不就是自讨没趣儿吗?!”邓阿起身,同自己爹爹对峙着。 恰逢邓婶在场,忙说道:“嘿嘿,小孙,莫要怕,那,那,那,姜禛,她可,她可未有婚约,奶奶我,都,都,都问清了。” 还是那般结结巴巴,说个话能把人累死。 无奈,一嘴斗不过二舌,自己便再去上一去吧,倒非是他乐意,而是奔着那蛮妮身旁的小丫鬟去的。 回屋褪去一身湿漉漉的裙裳,差些未将她黏糊死,再瞧眼镜中的自己,淌了水的身子甚是光滑,肌肤之上似有点点萤光闪烁。 臭美道:“嘻嘻!我也是个婀娜多姿的俏佳人嘛!” 姜老太太命半夏前去唤人,不会儿姜禛便来了。 见面后便是可劲儿的撒娇,小脑袋轻轻枕在姜老太太腿上,说道:“祖母,您瞧瑶瑶这小脑瓜子,可都疼死了。” “好好好,祖母晓得,瑶瑶莫愁,祖母给吹吹,吹吹便不疼了。”姜老太太也是疼她,可劲儿的哄着,令其心欢不已。 “嘿嘿,祖母此番寻瑶瑶,可是有事儿要问瑶瑶的。”姜老太太说道。 “祖母问便可,若瑶瑶知晓定会告诉祖母的。”她再姜老太太这儿得了宠,开心的同个小娃娃似的。 “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瑶瑶你那郎君,到底做何身份,是何来头,祖母我呀,甚是好奇,瑶瑶若是晓得便告诉祖母吧。”姜老太太如实说道。 闻见,她却犯难上了,陈译乃武候王,同他一块儿的还有靖王同文王,个顶个的皆是不凡,这让自己如何道的出口呀。 好在她小脑袋瓜灵光,急中生智,扯谎道:“瑶瑶那郎君,乃宫内一文官,是……是四品。” 四品已是大官了,姜老太太乐道:“当真?!哎呦喂!祖上荣光!祖上荣光!瑶瑶可是落了个好郎君呀!” 赶忙将姜老爷子唤来,激动道:“樊儿!咱家瑶瑶可遇了个好郎君呀!是四品文官!” “什么?!四品?!当真?!”姜老爷子一时未喘过气来,uu看书 ww.uukansh 连忙大呼一口气,又是说道:“太好?!快快快,将你那郎君唤来!咱要好生招待其一番!” 自打离屋后,她这小脸儿上的笑意便未散过,蹦哒着小步子,寻去篱笆院,他那好郎君可在这儿待她那。 “译郎!译郎!瑶瑶来了!”姜禛边跑边是乐嚷道。 却是跑的太快,一头扎进了陈译的怀中,自己脑门上的三个大包,好巧不巧的撞在他胸上。 赶忙捂着脑袋,叫唤道:“啊!疼疼疼!瑶瑶的小脑袋好痛!” “瑶瑶,你这是怎的了?!这脑袋怎会肿成这样?!”陈译诧异道。 见着在意之人便是如此,哪哪都是他的身影,充斥心头,遮挡眼眸,自己这小脑袋似也不那么疼了。 “瑶瑶的爹爹同祖母,想请译郎前去用晚宴,译郎去吗?!”姜禛晃悠着小脑袋,询道。 “正好无事儿,便去吧。”陈译回道。 他方才还在犹豫,见其亲属甚是熬人,每每闲谈之时,皆会心生惧意,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其不悦,日后便再见不着她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18章 仇家亦是亲家 食案旁,姜老太太依旧一副乐呵样儿,都讲家和万事,而今的姜家便是如此。 恰逢杨倝携礼上门,姜沈前去相迎,眼前这一对两对卿卿眷侣,单单瞧着便引人心生羡慕。 姜老太太亦是乐得如此,连忙同吴妈妈吩咐道:“又添一客,快上菜!” 寻见一圈,似就她姜婧尚还孤零零的一个人,罢了罢了,能见着弟妹们幸福美满便可,她如此想到。 姜禛却是苦闷着小脸儿,默不作声的立于珺如身后。 这晚宴愿是招待自己郎君的,那自己怎的说也算半个主角,可不料珺如这好热闹的小丫头,听闻有宴便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姜財父子二人也是面面相觑,皆是无奈,虽想帮姜禛结尾,可珺如亦非等闲之辈的,人家相好可是靖王,同样惹不起。 陈译同杨倝二人,尚在陪姜老爷子拉着家常,甚不得自在,皆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同老先生问话似的。 “嘿嘿,易小友当真少年有为呀!如此之龄便有如此之为,来!吃酒!”姜老爷子笑道,言罢,再是举杯一饮而尽,笑意同醉意一块儿捎上面旁。 “易公子的确少年有为,杨某敬你一杯。”言罢,还未举杯,却被身旁的姜沈叫住,说道:“郎君,你可不能再吃酒了。” “诶!今儿个日头正好!小酌无妨!”姜老爷子说道,边说边是一连三杯酒下肚,这脸儿已是红润一片了。 “爹爹,您也甭再吃酒了,待会儿可莫要醉了。”姜沈将姜婧唤来,一块儿劝道。 众人皆乐,除她姜禛外。 但见珺如这丫头亦是未闲着,忙使唤道:“快些为我添茶。” “哦。”尤为不耐的回道,再为其添满一盏茶。 瞧她这得瑟的歹样儿,恨不得将这茶壶撂她头上,气气气! 今夜靖王未来,亦是没人管的住她,嫌茶涩口,竟是想动酒了。 “快些为我斟酒!”珺如催促道。 闻言,姜老爷子同姜泸二人赶忙劝道:“小贵人,您可莫要动酒呀!这酒可并非什么好东西呀!” “并非什么好东西?!那你们方才怎还吃的那般开心?!”珺如这一嘴令他父子二人再是说不出话了。 无奈,劝不住。 上官云便在珺如身旁坐着,他定是惦记上人家了,方才将匡芮送回金陵,又连夜赶回江洲,为的便是早些见着她。 可惜,他却是未表心意,单单干看着。 “你看着我做甚?!”珺如询道,边说边是伸着小脑袋,朝他靠去,这当子似都贴上面儿了。 她应是醉了,眼眸微阖,小脸蛋儿亦是泛着红晕,癫颤着小脑袋,一个恍惚便扑入匡芮的怀中。 嘴巴子亦是碎碎念叨着:“嘿嘿!四哥哥!四哥哥!” 倒是上官云无措起来了,本想将起推开,却是被她拽着衣襟,死活就是不放手。 嘴中又在念叨着:“四哥哥当真是块木头!昨儿个夜里,嗝!昨儿个夜里珺如都那般暗示了,四哥哥,嗝!竟还无动于衷,嗝!” 酒嗝打个没完,鼻息之间皆是酒气,这若被靖王瞧见,定得训她的。 上官云的衣襟都快被她扯开了,若再不来人将她拉开,保不齐便要把上官云扒光了。 但见姜禛一脸儿怪笑,幸灾乐祸道:“嘻嘻!醉吧醉吧,再撒个酒疯什么的便更好了。” 倒是令她失望了。 陈译赶来将其抱起,连忙送回榻上,独留姜禛在后头,骂骂咧咧道:“译郎!瑶瑶不准你抱她!” 躺在怀中仍是不安分,两只小手儿上下乱摸一通,竟是伸入陈译衣兜内,将里头之物尽数掀出。 “砰!”一道铁器掉落于地上的声音传出,寻声望去,原是一块儿铁牌,自陈译衣兜内掉落而出。 倒是小事儿,众人皆未在意,除姜老爷子外。 待晚宴结束,下人已在屋头内收拾碗筷,大半皆是回房歇息,姜沈则同杨倝携手花前月下,好不惬意。 姜禛嘣哒着小步子,赶去陈译身前,却是被自己爹爹叫住:“瑶瑶,你先回房歇着去,爹爹同易小友还有话说。” “哼!爹爹真真讨厌!”白了眼姜老爷子,姜禛继而苦闷着小脸儿,一路晃晃悠悠回房了。 二人行至月台前,抬眼便是一轮满月,临近眼眸,耳畔所闻乃阵阵蝉鸣声,没来由的令人心静。 江洲这地儿便是如此,人不奇,物不鲜,唯独这山山水水独一档,甚美。 可姜老爷子接下来所述之言,却同这美景不搭。 “易小友,你方才掉落而出的铁牌,若老夫未看错,因是虎符吧。”姜老爷子说道。 虽不知他为何知晓,可陈译亦是未有隐瞒,如实回道:“嗯,是虎符。” “北朝四军,北,西南,西北,三军当中虎符皆在,唯独西川军的虎符一年前不见了,听闻是被圣上的六弟所夺。”姜老爷子说道。 话至最后,凝向陈译,一口浊气吐出,再是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武侯王!” “嗯,你说的不错。”陈译扭头望去,眼前之人乃姜禛的爹爹,却是越瞧越不简单。。 能认出兵符之人,即代表见过兵符,姜老爷子定是有些来头的。 “既如此,那还请武侯王以后,都莫要再同瑶瑶见面了。”向前踏出一步,而后说道,闻这语气,似不可反驳一般。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郎君见不着其爱许,陈译似也未料到姜老爷子竟会拆散他二人。 着急询道:“为何?!只因我是武侯王?!” “不错!正因你是武侯王!”待姜老爷子将种种因果尽是道出,这才明了。 原姜老爷子乃京城姜氏的三少爷,家势渐大,姜老爷子亦不需再留姜家,或因年轻气盛,未曾多想便随其叔父参军,一去便是十一年。 军中上下皆兄弟,西川久无战事,姜老爷子亦是过的安稳。 不料第一场大仗并非抵御外敌,而是内乱所制,uu看书 ww.uukanhu.m 皇储夺政,其中便有他陈译的身影。 “那一仗死的皆是自己人,日里同我关系甚佳的一众老鬼,亦全死了,我倒是命好昏过去了,你那群手下也未多停留便撤了。”姜老爷子陷于回忆中。 闺房内的姜禛还在掰着小手指头,念叨着:“还有俩月便要离开江洲,去京城本家了,唉!不知届时,还见不见得着译郎。” 自个一人瞎琢磨许久,殊不知陈译亦被姜老爷子劝走了,往后若要再见定是不易。 汪烨将千牙金踹走后,独自一人端着茶点进屋,恭敬道:“爷!您看咱这醒茶都倒上了,要不您就吃点儿吧。” 他现下这般模样尤是落魄,鬓发散落而下,贴于面旁,若再有微风拂面,便同那江湖浪人一般。 再是一杯烈酒下肚,同汪烨说道:“当年在京内,你是随在我身旁的,你说说我杀过多少人!” 如此之言,汪烨哪敢接呀,连忙叩首道:“爷!您这是怎的了?!日里您可从不提这茬儿的,若讲杀人,那儒王同文王杀人亦是不少,爷,您莫不是遇着事儿了?!” “的确遇事了!当年我在西川举兵谋反之时,落了个仇家,今儿个算是撞见了。”陈译无奈道,不单是仇家,还是亲家。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19章 我便是那姜禛 姜禛方才将珺如伺候走,甚累,本想缩回榻上,好生憩息一番,却是辗转反侧许久,怎怎都静不下心。 自顾自的怨怨道:“这都第三日了,译郎竟还未来寻我,莫不是不要瑶瑶了。” 每每当早离榻,伺候珺如直至入夜,还要忙不歇地跑去五洲府,寻自家郎君,却是屡次跑空,汪烨皆回句“不在。” 是不在,还是在却不想见。 烦烦烦,无所事事之下,她这丫头竟又玩起自己的手指头了。 “还有单月便该去京城本家了。”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盘算着。 再是遥想几日前,自己可还有郎君宠着呢,而下却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不可怜。 这会儿子尚在犯愁呢,水心却是进屋,唤道:“娘子,门外有郎君求见。” 闻言,姜禛立马自榻上窜起身来,鞋也未穿,光着双小脚丫子便跑去水心身前,赶忙询道:“是他吗?是译郎吗?!” “不是,但那郎君好生奇怪,竟不晓得您的名字,还说您是丫鬟。”水心如实说道。 见自家娘子好容易如此欢心,水心亦不愿泼她盆冷水。 听闻并不是他,姜禛这会儿子又是苦闷着一张小脸儿,躺回榻上了。 呢喃道:“译郎真真个讨人厌的,瑶瑶可未同你耍小性子,你怎就不来看看瑶瑶呢?!” “娘子,水心晓得您今下思绪甚乱,可那郎君尚在门前待您,您便去看看吧,若是没的兴子,随意几句打发走人也成,可若见都不见,怕是太无礼了。”水心劝道。 她这当子甚是烦躁,瞧哪哪都不顺眼,不衬心,好在水心是个有耐心的,连哄带劝好一程,这才将自家娘子唤去。 走至门前,姜禛探出个小脑袋,左顾右盼之下,还真瞧见有位郎君在此,坐于门前石阶上,正是那邓阿。 她也是懒,多挪一步都不肯,依旧站于门内,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说道:“喂!你找我做甚?!” 闻见姜禛的声音,邓阿连忙起身相迎,一脸儿的笑意甚欢,回答:“嘻嘻,自当是想同姑娘游玩一番。” “不成,还有人需我伺候呢!”姜禛扯谎道。 邓阿却是心疼上她了,忙说道:“不怕不怕,我乃邓家的小少爷,同你们家主尤是熟络,你同我一块儿出去,保准无事儿。” “邓家的小少爷?!”姜禛忙翻着记忆,似许多年前便有一位爱哭鬼,每每自己无趣儿之时,便爱捉弄其一番,莫非正是他? 罢了罢了,盼他也盼不来,何必自讨心烦,同意道:“成!那咱去哪儿游玩呀?” “姑娘都伺候人一整日了,定是累了,既如此,不妨去小生府上一坐,如何?”邓阿提议道。 “成成成,随意。”摆了摆手,让他在前引路。 一路走来,她可未闲着,但凡瞧见小道旁的花花草草,便得上前嚯嚯一番,嘴中念叨着:“译郎!讨厌!讨厌!” 闻见久了,亦是尤为好奇,询道:“姑娘,你口中那译郎乃是何人?为何如此怨他?” “哼!他就一浪子!骗完小姑娘便跑!”边说边又是嚯嚯花草去了。 倒是闻着稀罕,她不就一丫鬟嘛,每日每夜伺候主子早是够累了,竟还有闲功夫想这些。 进入邓家大院,抬眼便见着邓老爷子,面露不悦,冷声道:“她是谁?!” “她……她是……姜家姜禛……的贴身丫鬟。”邓阿一句话当两句说,差些未将邓老爷子气死,还真以为他将姜家小女带回来了。 “你!无用!”话罢,邓老爷子便直接转身离去。 二人这话茬儿,她却是闻的仔细,感情这父子俩把珺如当做自己了。 入座客堂内,邓阿忙不停的为她端茶倒水,似伺候主子般伺候着她。 再是说道:“呵呵,姑娘,你这都忙活一整日了,定是累坏了,今个儿便由小生好好伺候姑娘一番。” 瞧着倒是有趣儿,她亦是未拘着,翘着个二郎腿,接过茶水,乐道:“成成成!本姑娘便给你这个机会!” 可惜,她也未乐呵多久。 邓老爷子自屋外走来,方才进门便瞧见如此一幕,呵斥道:“放肆!你一丫鬟也配让我儿伺候你?!” 这一嗓子着实宏亮,差些未将她吓的一屁股坐去地上,赶忙捂着胸口,喘着大气,惊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邓阿亦是劝不住,一句“爹爹!容孩儿同你解释”道出,半点儿用没有。 但见邓老爷子快步走到姜禛跟前,一把将其拎起,撂到地上。 嘴巴子亦是未停过,将他二人一块儿训了个狗血淋头。 “我让你想法子娶那姜禛过门,可你却带了个丫鬟回来,无用!这丫鬟亦不是什么好货!离了自个家便跑我这儿装大爷,休想!”边说边是拾起鸡毛掸,似要动手一般。 “你你你!你要做甚?!”姜禛惊惧道,边说边是捂着自己的屁股,她这伤可才刚好。 再紧锁眼眉,不敢于其对视,她定是害怕极了。 邓老爷子也不含糊,举起鸡毛掸子便抽了下去,却未抽在她身上。 姜禛睁眼,竟瞧见邓阿正护在自己身前,鸡毛掸子抽在了他的脊背之上,虽疼,可他却未叫唤半声。 “你别给我捣乱!一边去!”邓老爷子不肯作罢,欲推开邓阿,继续教训姜禛。 “够了!爹爹你太无礼了!”邓阿似也怒了,竟还敢同自己爹爹顶嘴。 不顾邓老爷子做何反应,牵起姜禛的小手儿便朝外头跑去,身后又是一道呵声传来:“你个不孝子!走了就别回来!” 眼下已跑出邓家大院,二人皆是满头大汗,忙喘着粗气 “你……你……无事儿吧?”姜禛关切道。 “无事儿……无事儿……被马蜂叮要更疼些。”邓阿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假作无事儿,同她回道。 待思绪平复后,姜禛又是一副活脱样儿,蹦哒着小步子,谢道:“嘿嘿,方才可多谢你了,否则,保不齐我又得挨打了。” “姑娘言重了,都赖我,带你去哪儿不好,偏偏带你去邓府,还害你挨训了,抱歉。”邓阿歉道。 二人一路走来,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已是熟络许多,再瞧她这小脸儿,终是露笑了。 一块儿坐在姜府门前的石阶上,姜禛好奇询道:“对了对了对了!你爹爹先前讲什么要你娶姜禛过门,这是怎个回事儿?!” “唉,我爹爹为人势利,想同姜家攀上关系,便命我想法子娶你家娘子过门。uu看书 .uunshu ”一提起这茬儿,邓阿又是一脸苦闷相,无奈叹道。 闻言,她竟得意上了,双手环抱于胸前,自信道:“原来如此,那定是你爹爹认为姜禛不凡,能娶她过门必是天大的好事儿。” 邓阿扭头看向她,同看个二傻子似的,烦气道:“才不是好事儿呢!是歹事儿!就你家娘子那般顽劣的性子,定是无人追求于她的,故而好得手罢了。” 再是叹气一声,继续说道:“若非我爹爹逼我,我才不愿如此呢!你家娘子就是个扫把星,也是难为你了,伺候她定比伺候只母老虎还累。” 一肚子的苦水无人诉,而今总算能一吐为快,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可一旁的姜禛却是越闻越怒,自己当真如此不堪?! 邓阿话未言罢,却闻“啪!”的一声脆响道出,姜禛竟甩了一巴掌到其脸儿上,怒极道:“你够了!休要乱说!我不是扫把星!我也不是母老虎!我更不是无人要!” 邓阿捂着自己的小脸儿,颇为不解,这好端端的怎就生气了? 解释道:“你这是怎的了?我说的可不是你,是你家娘子,是那姜禛。” 气气气!姜禛起身回府,再未看其一眼,单单撂了句“我就是姜禛!”独留邓阿一人愣在原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0章 你还想娶我吗 邓老爷子甚怒,正领着邓阿前去姜府,誓要将那小丫鬟逮出来,好好教训其一番。 邓阿早是劝他一路了,却是半点儿用没有,架不住自己爹爹这暴脾气。 邓老爷子边走边是训道:“我看你小子定是疯了!竟讲那该死的丫鬟便是姜禛,胡言乱语!” “爹爹!她一丫鬟本就可怜,咱还是放过她吧。”邓阿为姜禛求情道。 昨儿个那小丫鬟称自己便是姜禛,邓阿亦是不信的,可她为何动怒,邓阿也不知。 “胡闹!你乃我邓家少爷,竟还如此不要脸面,跑去伺候个丫鬟,我看你也是欠收拾!”一路骂骂咧咧,终是来到姜府门前。 闻见有人敲门,半夏连忙迎上前去,撤下门档,询道:“您二位来姜家做甚?!” “教训个小丫鬟!”邓老爷子直言不讳道。 这话儿虽令半夏摸不着头脑,可来者是客,便领着他二人前去客堂候着。 招呼句“咱家老爷立马就来”后,便转身离去了。 邓老爷子翘着个腿子,心头火气仍在,本想再发发牢骚,抬眼便见着来人了。 “哟!这不邓兄嘛!咱俩得有一年未见了吧?!”姜老爷子快步迎上前去,客气道。 倒也算是旧友,邓老爷子掩去眸中怒意,笑道:“呵呵,姜樊!姜老爷!的确许久未见啦。” 再朝邓阿瞪去一眼,凶道:“还不快给邓老爷子请安,没点儿眼里见的。” “不需不需不需!”姜老爷子连忙出声制止,自己又不是宫里的贵人,犯不着如此。 他二人还在续着,一旁的邓阿却是慌神了,轻挪着步子,欲偷摸着跑出去,让那小丫鬟快些躲起来,可莫要被自己爹爹逮到了。 “什么?!还有这事儿?!”姜老爷子诧异道。 “不错!是令爱的贴身丫鬟,真是没点儿礼数!”邓老爷子将昨儿个所生之事,添油加醋一番,同姜老爷子说道。 闻言,姜老爷子拍案而起,将半夏唤来,吩咐道:“你快去将水心同小韭喊来,麻溜的?” 邓老爷子扶着胡须,想着待会儿如何教训那小丫鬟,可转眼却发现自己儿子不见了,惊疑道:“奇怪!阿儿人呢?!” 邓阿一路乱窜,而下早是迷路了,这姜府哪哪都是山水草木,看的他眼睛都要花了,忙唤道:“来人啊!这儿有人迷路了!” 这一嗓子吼出,好巧不巧的将珺如唤来了,身旁还随着位小丫鬟,正姜是禛。 “是你?你在这儿做甚?”珺如走到跟前,笑道。 邓阿却未理会珺如,自顾自的赶去姜禛身前,焦急道:“你快藏起来!我爹爹来姜家找你麻烦了!” “找我麻烦?!”姜禛歪着个小脑袋,呆望向他,询道。 “喂!你胆敢无视我!”珺如攥着小拳头,怒道。 “情况紧急!我可没功夫搭理你!”邓阿朝她瞪去一眼,吓的珺如忙向后退去,嚷嚷着:“你别过来!” “快随我来!待会儿我在同你解释!”话罢,便直接牵起姜禛的小手儿,拽着她朝前方跑去。 “你你你!你这是干嘛呀?!莫不是想将我拐走?!”姜禛端着裙裾,边跑边是询道。 “自当不是!你快躲起来!待我爹爹走后你再出来。”邓阿将这小丫头带到一处草堆旁,示意让其钻进去。 她定是不愿的,这一堆落叶满是尘土,甚脏,自己这裙衫还是新的呢。 “不成!这地儿也太邋遢了,我才……啊!你干嘛呀?!”话未言罢,便被邓阿一把推入草堆中。 他还不忘拾些杂草,将这丫头的小脑袋藏起来。 “你就在这儿躲着,千万不能出来,待我爹爹一走,我便前来寻你。”邓阿将一摞杂草稳稳当当的置在其脑袋上,似顶着个鸡窝一般。 “哼!就因我昨儿个扇你一巴掌!你便要如此捉弄我吗?!”姜禛怨道。 “我可从未想过捉弄你。”轻挪着步子朝她靠去,抬手为其抚平一缕鬓发,又是说道:“我在保护你。” 水心同小韭二人进到客堂内,还未开口做声,便被姜老爷子的一道呵声吓了个哆嗦。 “跪下!”水心同小韭二人赶忙照做,“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虽不知自己二人犯了何事儿,可眼下却全是心惊不已,不敢抬头同姜老爷子对视。 “邓兄你看,她俩便是小女的贴身丫鬟。”姜老爷子指着水心同小韭二人,说道。 邓老爷子起身走到二人身前,左看看,右瞧瞧,昨儿个那无礼的小丫鬟,却并非此二人。 “不对不对!不是她俩。”邓老爷子说道。 “不是她俩?!可小女的贴身丫鬟只有她二人,不可能不是。”姜老爷子摸着脑袋,甚是不解。 他不解,水心同小韭二人更是纳闷,自己这好端端的便被叫来罚跪,这是几个意思呀?! 好在她们娘子来了。 姜禛自顾自的往客堂走去,一旁的邓阿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愣是劝不住,若非男女授受不亲,保不齐他便要动手绑人了。 可劲儿的说道:“姑娘别去!姑娘别去!你若是去了,那便是羊入虎口呀!” “闭嘴!我待会儿在这收拾你!竟敢糟蹋我这新衣裳。”边说边是扫去周身之上的泥土,脏不拉几,同个野娃娃似的。 进入客堂,抬眼便见着水心同小韭二人跪在地上,连忙上前询道:“这是怎个回事儿?!你俩犯什么错了?!” “对对对!就是她!昨儿个那小丫鬟正是她!姜兄!快逮住她!”邓老爷子喜道,可算被他寻见了。 再瞥眼身旁的姜老爷子,却是愣在原地,未做言语。 “姜兄,你这是……”邓老爷子尚在疑惑,可姜禛却是看的明白,定是闹误会了。 “爹爹!”姜禛蹦哒着小步子,来到姜老爷子身前,再冲一旁的邓老爷子白去一眼,说道:“你不是在寻我嘛,现下我来了,你又能如何?!” “你这小丫头片子!竟敢如此嚣张!看打!”邓老爷子抬手便欲赏她一大嘴巴子,却是被姜老爷子制止道:“住手!” “邓兄!你这是要做甚?!她可是我的爱女!”一把将姜禛护于身后,u看书.uukanshu.co 斥道。 倒是惹她开心了,没的郎君宠亦是无妨,自己还有个好爹爹呢。 待误会解开,邓老爷子同邓阿面面相觑,皆是傻眼了。 这嘴中总总念叨着的姜家小女,原他二人早是见过了,还攀什么关系呀,眼瞅着姜老爷子便是宠女儿的,烦烦烦! 算是撞刀口上了。 邓老爷子连忙为其端茶倒水,致歉道:“呵呵,用茶,方才可全是误会,还请姜禛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姜禛翘着个二郎腿,端着十足的架子,从未正视过其一眼,刁难道:“误会?!昨儿个你那些话儿,我可都还记得,不说还要娶我吗?对吧邓阿?” “这个……”邓阿打着哈哈,不知如何作答才是。 眼下他可当真想娶姜禛过门了。 “昨儿个小生讲了些不中听的,还请姜禛姑娘原谅。”邓阿拱手歉道。 “哼!没诚意!”小抿一口热茶,再瞥眼他这愣头巴脑的样儿,甚觉好玩,打趣道:“如何?还要娶我吗?” 她尚在得意着,可邓阿接下来的一句,却差些未将她下巴惊掉。 “想!”邓阿不假思索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1章 雪中眷侣无言 言罢,这才后知后觉,惊道:“不是不是不是!姜禛姑娘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是说……” 支支吾吾好半晌,却连句话也说不清楚,明眼人皆看得出来,他方才那般言语,定是真心话。 她也慌了,未曾想到这呆头呆脑的家伙儿,竟真惦记上自己了。 也不打声招呼,撒丫子便往外头跑去,独留他愣在原地。 虽邓老爷子有心弥补过错,可姜禛却不愿再见到他,无奈,只得姜老爷子出面,劝道:“邓兄,就咱两家这关系,大可不必如此。” 待邓老爷子同邓阿走后,姜老爷子又忙不歇地赶去姜禛屋前,唤道:“瑶瑶,爹爹来了。” “哦,你推门自己进来吧!”姜禛躺在榻上,回道。 姜老爷子也是疼她的,晓得这几日他那郎君未现,这心里头定是不好受的。 安慰道:“瑶瑶,莫要再苦着个脸儿了,不就是个郎君嘛,咱不要也罢。” 闻言,她却是坐不住了,这哪是在安慰自己呀,分明就是在挤兑自己! 都讲劝和不劝离,可她却是不知,有意拆散他二人的,便是自己爹爹。 忙窜起身,嚷嚷道:“不成不成不成,瑶瑶就要他!” 姜老爷子亦是没的法子,怎怎劝就是无用,话到最后,二人竟还吵起来了。 “你这撅丫头!爹爹这是在护着你,他说他是文官四品,你就当真相信?!”姜老爷子斥道。 不知自己爹爹为何短短几日,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爹爹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的!” “爹爹那是眼拙,好在而今看清了,瑶瑶,你便放手吧!”姜老爷子苦口相劝,却是无用。 “够了!”话罢,便举起茶壶,往地上摔去。 不欢而散。 靖王诞辰已过,珺如落了个两全其美,既讨得靖王欢心,亦同其定下首肯。 月下柳梢头,人月黄昏后,靖王牵着珺如的小手儿,谢道:“这手巾当真不错,很合我心,待回宫后,我也备份大礼给你。” 开春前的江洲,雪并不大,点点冰花挂上枝头,瞧久了倒也晃眼。 文王同靖王等人回京之时,见陈译独自一人前来送行,不见姜禛,甚是奇怪。 珺如询道:“六哥哥,那姜禛呢?” 他早知又人会问,便随意编个幌子,说道:“病了。” 姜禛是否病了,众人不知,但他陈译定是病了。 一路咳喘连连,终未停过,燕无桃闻着心疼,忙递上手巾,关心道:“六哥哥,你无碍吧?待桃桃走后,你可要照顾好身子,在外累了便回宫吧,大哥早原谅你了。” 嵇乐语在旁看的仔细,却并未嫉妒或羡慕,自他身子痊愈之后,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 燕无桃心中无愧,他二人便是陌路人。 罢了罢了,以后路还长,勿要计较一时得失。 目送文王同靖王等人离开,陈译独自一人蹒跚回府,偶有三两雪块儿自树梢落下,却没的京内那般意境。 或是她不在,方才没的意境,自顾自的哀道:“一年到头终见雪,来时去时皆无她。” 当日姜府内,月下双影,陈译举刀要挟,姜老爷子不但未怕,反而笑道:“呵呵,你急躁了,杀了我,瑶瑶会恨你一辈子。” 所言极是,定杀不得,可他却不愿就此放弃。 手中的刀,依旧抵在其脖颈之上,怒道:“当真以为你是他爹爹,便可拆散我俩?” “自然,你若见她,待我回西川,便杀武姨!你若杀我,她便恨你一辈子!”话罢,陈译无奈,不得不从。 屋头内,水心同小韭二人正在收拾行囊,明儿个便得同自家娘子一块儿回京,届时入住本家。 “水心姐,你说本家的人会欺负咱吗?”小韭端着褥子,路过其身旁时,询道。 “毋须担心,有三娘子护着咱,安心便可。”水心晓得本家之人定不待见她们,可她不惧,大不了各过各的。 姜泸尚在姜沈屋内,为其打点红妆,锁心手生,干活不利索,还需多个人帮忙才可。 雪绒花在杨倝手中,待姜沈前来,便置于其发上,想必定是极美的。 以后她在京内,二人定无法时常见面,好在杨家生意兴隆,往后携货前去京内,顺道看她亦不是不可。 泗娘将梳台前的唇纸拾起,置于木匣内,明儿个她也得走了,却并非去京内。 姜泸早是打算好了,往后的日子,他离乡打道,泗娘伴他身边,二人共依黄昏下,古道旁。 说到底还是可怜,泗娘身份卑贱,若去本家,她定受欺凌,于其日日苦楚,不如带她远走高飞。 姜老太太倒也不拦着,本家是个什么地儿,她再清楚不过,远走高飞好,有空常回家看看便更好了。 独自靠上摇椅,将吴妈妈同周氏二人支走,独自一人赏雪景,听鸟鸣,今儿个一过,这姜家便再无生气了。 姜財父子俩也在忙活着,收拾着行囊,打点着银两,来姜家或有四个月头了,倒也习惯了。 往后他父子二人,便不用每日早起干粗活了,端一盘小食为姜老太太送去,见她没了日里那般慈笑,姜老头难得说了番中听的。 入座后,安慰道:“我说庆妮子,你这耷拉着脸儿是再愁啥呢?若是往后想你那几个小家伙儿,便来京内转转,本家之人不待见你,我待见。” 姜老太太是个不服输的,有苦也不会轻易外露,逞强道:“老于头,你就甭瞎操心了,还是去看看你那仨孙儿吧,昨儿个可又同人打架了。” 恰逢姜老爷子端茶进屋,姜老太太又念叨上了。 “樊儿!你到底将人郎君藏哪儿了?!若是被我知晓乃你拆散的他二人,待来年你回来,我定收拾你!”闻言,姜老爷子不语。 的确是他从中作梗,这才令姜禛同陈译二人,不得善终。 不久后,他也该回西川了,备点儿见礼为武姨带去。 听闻姜禛等人要走,逊无涯三人便是开心上了,每每早起干活皆是劲力十足,夜夜想,日日盼,而今这苦日子终是到头了。 三人雪中畅饮,酒至高兴,便是无知无觉,遇着姜袁兄弟三人,浑浑噩噩之下,大大出手,六人皆鼻青脸肿,好不滑稽。 姜婧赶去姜禛屋内,却闻水心说:“三娘子不在,或是看雪去了。” 急急忙忙跑去院内,果真在这儿。 她这端着个小脑袋,坐于雪中,眼前乃一片枯草地,其上还有薄薄一层积雪点缀,并未有何稀奇。 定再想自家郎君了。 姜婧提起裙裾,跑去姜禛身旁,着急道:“三妹!快!快去!红袖天!” 姜禛扭头望向她,依旧苦闷着小脸儿,自打入冬后,便是如此,说道:“三妹妹累了,走不动道,还是不去了。” “不成!你定要去!有人在待你!”见姜婧如此焦急之色,uu看书 .uuksh.o姜禛似想到些什么,却也不敢肯定。 撂了句“三妹这就去!”后,便快步离开了。 而今积雪未化,红袖天内未有伶人做舞,空空如也。 少年静候此处许久,却始终不见来人,心烦意乱之下,便玩弄起地上的雪块。 一颗雪球越搓越大,抛向空中却又半道散落,飘飘洒洒,落在她面前。 姜禛见到眼前之人,呆愣原地许久,迟迟未能做声。 好半晌后,方才怨怨道:“你还晓得见我!” 少年挪步靠去,行至身前说道:“晓得,这不就来了嘛。” 存于心头的话儿一句未说,说的尽是些有的没的。 少年踌躇,抬起的手掌终是落下,只得撇开话茬儿,说道:“明儿个便走了吗?” “嗯!”姜禛轻点着小脑袋,应道。 落下的手掌再次抬起,终是不再犹豫,亲抚上面旁,好在她并未拒绝。 小手儿紧贴其手背,询道:“是爹爹不让你来见我的,是吗?” “嗯。”少年如实回道。 言罢,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2章 落难京城无他 学堂内老先生正在讲课,台下一众儒生低头凝卷,颇为认真。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老先生话到此处又顿了顿,改口道:“姜禛!姜禛!” 一众儒生闻见老先生的话儿,皆是扭头朝她望去,竟埋个小脑袋于书卷之上,呼呼大睡着。 见状,姜倪笑的开心,一双小手儿忙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 姜桐生则是摇了摇头,叹道:“唉!孺子不可教也!” 他二人虽也是学生,却比姜禛稳重许多,在姜氏也尤为讨人喜欢。 总总被人赞道:“瞧见没,那男的便是姜桐生,女的便是姜倪,乃姜氏的两位才子佳人。” 老先生缓步走至姜禛身旁,见唤不醒她便只得动手了,当即揪着她的小耳朵,斥道:“姜禛!你昨儿个夜干嘛去了?!竟来我课上睡觉!” 她可算是醒了,赶忙捂着自己的小耳朵,叫唤道:“啊!疼疼疼!老先生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众儒生皆哄堂大笑,好不欢闹。 “哈哈哈!你瞧瞧那蛮妮又打瞌睡了,这都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吧?不对不对!应是第四次了。” “哈哈哈!有趣儿!你瞧瞧,哈喇子都流在卷上了。” 老先生尤是严厉,揪着她的小耳朵便不松了,依旧斥道:“姜氏乃京内大家,怎就出了你这泛泛之辈!当真丢你们姜氏的脸!” 边说边是揪着她的小耳朵,向上这么一提,霎时倍感疼痛,哭喊道:“啊啊啊!疼疼疼!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上课打瞌睡倒也不怪她,自打入了姜氏,她便总总遭人欺,被人戏,昨儿个夜里又被罚跪,好不可怜。 眼下早已散课,众儒生各自回家温习功课,她走在道上小脚丫子,还在不住地打着哆嗦,真怕她在一个踉跄摔去地上。 姜倪是个笑面虎,这小女娃年纪同姜禛一般,皆是刚刚满岁,人瞧着天真活泼,可背地里却总设计对付姜禛。 同她倒是无仇,可惜,姜氏族人皆不待见姜禛,欺负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喂!你今儿个怎又睡觉了?!”姜倪假作关心,轻跳着小步子跑来身旁,询道。 “哼!我昨儿个夜里又被罚跪了!睡不安稳!”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怨怨道。 “活该!谁叫你要同姜海大哥打架!”姜桐生斥道。 话虽如此,但昨儿个夜里他趁老妈子不在,偷摸着跑去给姜禛送食,刀子嘴豆腐心。 进入姜氏大院,抬眼便见着一颗梅花树独立院中,片紫片红尤为养眼。 这数乃是姜二爷同姜桐生一块儿种的,他父子二人同姜禛一般,皆好这花花草草。 还未进屋便又遭刁难了。 但见一位老妇走来,乃是姜三爷的正房,姜倪的生母,呵道:“今早下人同我说,伙房里的饼子少了,定是你偷吃的!” 每日每夜,这类琐事儿赖事儿,她总总能遇见,但凡丢了东西,出了坏事儿,总会怀疑到她头上,可怜! 姜禛低头弯腰,道了句“见过三姨娘”后,又是假作恭敬,如实道:“瑶瑶并未偷拿伙房内的饼子。” 三姨娘蹙了蹙眉,怒道:“你是说我冤枉你?!” “不是,瑶瑶没那意思。”姜禛怯道。 三姨娘是个泼辣的主儿,日里有三老爷宠着她,她便万事不惧。 似是来了脾气,三姨娘抬手便欲赏她个大嘴巴子,好在姜老头路过,这才保下姜禛。 他儿子姜財在姜氏排行老五,老大老二老三为爷,老四老五为哥,而他作为爷爷辈的,说话自是有些份量。 三姨娘撂了句“这回暂且放过你。”后,便携着怒意离开了。 姜老头赶忙跑去姜禛身前,询道:“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呀,您这耳朵是怎的了?!又遭人欺负了?!” “没,是被老师揪的。”姜禛苦闷个小脸儿,无奈道。 “唉!小姑奶奶呀,您可得当真点儿,这家里家外,可大有人厌着您呢,您那郎君不在,您就忍着点儿吧。”姜老头叮嘱道。 他并不厌嫌姜禛,只因晓得她那郎君乃武侯王,惹不起。 “哼!休要提他!他就是个负心汉!他不是我郎君!”姜禛遭苦遭罪遭委屈,甚是可怜,但他却是不管不顾,人间蒸发。 姜禛尤为恨她,总总认为是他弃了自己,缩在榻上,呢喃道:“瑶瑶遭人欺负时,你在哪?!瑶瑶遭人算计时,你又在哪?!” 当午之时,水心端着饭菜进屋,同姜禛乐道:“娘子!三娘子!您瞧瞧,今儿个有肉吃了。” 闻言,姜禛忙窜起身,光着双小脚丫便跑来了,但见这一菜一汤一粥,有紫菜蛋花汤,无蛋,小米粥,粥多米少,鱼香茄子,只有一块儿肉。 虽如此,但也是好的,姜禛自打入了姜氏,便顿顿寡淡,有几日差些有饿晕过去了,幸在姜財前来送食。 她定是自饿牢内放出来的,一顿筷子乱夹,三两下便将饭菜全全吃光了。 这顿难得见着油水了,她正伸个小舌头添着盘子,好不滑稽。 好容易吃饱了,下午却又得劳作,豆邵乃姜海的贴身丫鬟,而今自家主子外出赶快,只得由她代劳教训姜禛。 忙嚷嚷道:“麻溜的!这地儿的雪,全归你扫!” 姜禛甚是憋屈,想在江洲之时,哪哪都有人伺候着她,而今却被一个小丫鬟使唤来使唤去,真真的乱了身份。 罢了罢了,谁叫自己同他她主子打了一架,人家刁难自己亦是正常。 可那日分明是姜海前来找茬儿,姜禛忍无可忍方才动手,结果姜海无事儿,她却挨了板子,哭嚎声响彻祠堂,尤为凄惨。 待豆邵走后,姜婧这才偷摸着跑来,接过扫帚替自己三妹扫雪,询道:“三妹,你耳朵这是怎的了?莫不是又遭人欺负?” “唉!被老师揪的。”边说边捂着自己耳朵,这会儿子还疼着呢。 似有想到些什么,询道:“对了对了,二姐姐及时回来呀?同他那郎君外出游玩,也不用这么久吧!” “不知呢,u看书 .uuknshuo 但估摸着应也快了。”姜婧扫完雪,这才离开。 倒是她姜禛犯愁上了,继而喃喃道:“唉!大姐讨喜,大有人伺候着,二姐有郎君相伴,更是快活,可我呢?!竟什么也没有!” 忙活一下午了,而下可是能歇息歇息了,入屋靠上摇椅,屁股还未坐热乎呢,姜倪却来了。 立于门前唤道:“姜禛!姜禛!今晚有宴,你去不?” “不去了,我晚上不能活动,得早睡,不然会饿肚子的。”姜禛拒道。 姜倪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打着转转,心生一计,骗道:“今晚待挥毫泼墨之后,可是有晚食的,你不去尝尝吗?” “晚食?!”姜禛快步迎上前去,打开房门,惊喜道:“当真?!那我去!” 送走姜倪后,姜禛自屋头内蹦哒着小步子,甚欢,眼眉笑出个月牙,尤为俏丽。 可这一活动,她竟又是饿了,忙不歇地缩回榻上,嚷嚷道:“啊!饿饿饿!烦烦烦!早知便不闹腾了,得保留体力才是。” 或是太饿了,两眼冒着金星,直犯晕乎,恰逢小韭浣衣归来,赶忙将自己珍藏依旧的窝窝头递出。 虽是酸了些,可好歹能填饱肚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3章 武侯妃得护着 姜禛猫着身子出屋,窝窝头涩口,令她的小舌头直打哆嗦,小嘴巴子碎碎念道:“哎呦喂!饿饿饿!” 恰逢豆邵路过,本想骂一嘴姜禛,却被身后的姜桐生呵道:“豆邵!这廊道甚脏!你是如何打扫的。” 姜禛晓得,他是在袒护自己,冲其打着口型:“多,谢,啦。” “是是是!奴婢这就干活儿去!”豆邵急急忙忙跑开,再不敢多留。 姜桐生轻挪着步子,进到姜禛身前,一脸神秘,令她摸不着头脑,悄咪咪的说道:“喏!就在这儿吃完,莫要被他人发现了。” 边说边自衣兜内掏出个饼子,姜禛见着眼睛都直了,雀跃道:“哇!饼子……”却被他捂住口鼻,惊道:“嘘!莫要出声!” 仅仅五口一个饼子便没了,姜桐生走在前头,叹道:“唉!你定是饿牢里放出来的。” 走出院子方才瞧见姜倪,依旧满脸笑意,尤为俏丽。 “既人齐了,那咱们便出发吧。”话罢,姜桐生便朝前走去。 姜倪跳着步子,好不欢快,嘴中嚷嚷着:“弄墨宴!弄墨宴!弄墨宴!” 再是回头望向姜禛,假作关心道:“姜禛莫怕,我同你桐哥哥可是舞墨的好手,待会儿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话虽如此,可本意还是看不起她,一个蛮妮罢了,日里也未见她写过字,定是不善,方才不写。 兜兜转转好一程了,待走过咏南桥,便可寻见穆将府。 府主穆梵乃西南军参将,武职从二品,在穆氏排行小九,人称穆九爷。 刚到穆将府门前,便遇着个提刀侍卫,满脸胡子拉碴,都快瞧不见其口鼻了。 但见他一步踏出,做威道:“尔等何人?!这儿乃穆将府,若想进去,便递出宴贴!” 这家伙儿的嗓门甚大,姜禛离他最近,耳朵都要被他震聋了。 赶忙躲去姜桐生身后,捂着耳朵,惊道:“吓死我了!” 姜桐生递上宴贴,恭敬道:“这是宴贴,还请军爷过目。” 不得不说,他这性子尤为沉稳,遇事不慌,遇况不乱,也难怪讨人喜欢。 进到穆将府,入眼便是一片湖光山色,两岸灯火通明,点点火光映入湖面,自有意境所在。 行于栈桥之上,巧遇十数位婢女,正手捧菜肴朝姜禛等人走来。 未近其身,但闻其香。 姜禛这当子口水都要流一地了,喜道:“香!真香!待会儿就吃这个吧。” “呵呵,应该吧。”姜桐生依旧在前带路,走过山水,便至宫阙,可算是到了。 一位婢女迎上前来,恭候道:“几位这边请,穆九爷已在客堂待你们了。” “是嘛,那咱们得快些,可莫要让穆九爷久等了。”来之前便听人说过,穆九爷生性孤僻,为人嗜杀,皆惧其三分。 好巧不巧的,竟遇着同行了。 但闻一道讽声自身后传来:“呦!姜氏的几个小鬼头!” 回头望去,竟是窦氏的几个讨厌鬼,姜禛可从不惯着他们,指着鼻子骂道:“你们几个讨人厌的!上回让你们逃了,算你们走运!” “呵呵,逃?!我们有逃过吗?!” “有吗?!没有呀!” “对呀!咱仨可从未逃过呀!” 这三兄弟名唤窦一,窦贰,窦叁,虽闻着奇怪,可却是正儿八经的道名,窦氏几代信教,逢年过节皆会开坛作法,以敬天泽。 “甭理他们仨!咱们走!”姜桐生虽未搭理他们仨,可这几个讨厌鬼,嘴巴子始终未停过。 “昨儿个咱可都听说了,你们姜氏又有块地儿被窦氏吞了。” “不错不错!唉!也是难为你们姜氏了,同咱窦氏斗,定要吃不少苦头的。” 姜禛边走边捂着小耳朵,骂道:“闭嘴!啰哩吧嗦烦气死了!” 一路骂骂咧咧,终是入了客堂,抬眼便瞧见高位之上的穆九爷,身旁还有位老奴,乃管事爷。 现下这儿人甚多,全是京内小有名气的文人墨客,不时寒暄几句,尽是书味。 人已齐,管事爷高喊一嗓子“开宴!”众人皆静,不会儿便有大批婢女入堂,手捧笔墨纸砚,置于众人面前。 姜禛悄咪咪的询道:“喂!我不是在一旁看着就好吗?为何我面前也有这些东西?” 姜桐生也很疑惑,猜测道:“估摸着或是规矩变了。” “啊!变了?!可我这会儿正饿着呢!怕是连握笔的力气都无!”姜禛苦闷着小脸儿,不时还得揉揉自己的小肚子,好不可怜。 姜倪掩去眸中异色,假作安慰道:“嘻嘻,无事儿,姜禛姑娘应也会舞墨吧,想必也应把好手才对,不慌不慌。” 嘴上如此说道,可心里却在想着,待会儿她出糗的样子,不住的窃喜。 姜禛对付道:“略懂,略懂。” 穆九爷身坐高位,虽不露悲喜,可眸子却紧盯姜禛不放,轻声呢喃道:“她便是姜禛?!” 这仨讨厌鬼甚烦,挥毫泼墨之时,亦不忘挤兑姜禛,说道:“姜氏的蛮妮,你会写字吗?!” “她定会的,可写的如何便不晓得了。” “呵呵,人家乃姜氏蛮妮,每日忙着打架拌嘴呢,哪儿闲工夫练字呀。” 她这小暴脾气似也上来了,当即便举着砚台,朝三人头上掷去,但闻“砰!”的一声闷响,窦贰正捂着脑袋叫唤着。 “啊!我的脑袋!” “有人动武!穆九爷在上!我要告这蛮妮出手动武!” “对!穆九爷在上!这蛮妮竟敢当着您的面儿动武!更本未把您放在眼里!还请穆九爷下令惩治这蛮妮!” 这三人扣高帽的功夫倒是不赖,把姜禛说的跟犯了弥天大罪似的,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小辈间的打闹罢了。 一众文人墨客皆朝此处望来,议论声肆起,他们可都认识姜禛。 穆九爷轻阖眼眸,指尖敲打在案上,似在思绪着什么一般,好半晌之后,这才出声道:“拖下去,杖三十。” 一旁的管事爷回道:“是。” 闻言,有人喜有人愁,窦氏三兄弟皆面露喜色,指着姜禛笑道:“哈哈哈!杖三十!你这屁股定要开花了!” 姜倪心头狂喜,u看书 ww.anshu.o本想见其出糗便可,不料还能瞧见她挨板子,甚好! 依旧假作担忧之色,急道:“穆九爷在上!姜禛她定不是有意的!” 姜桐生叩首,替她求情道:“对!穆九爷仁慈!还请饶过姜禛吧!” 穆九爷并未回话,似仍在思绪之中。 姜禛瘫软着身子,趴去地上,颤声道:“三十大板……我的屁股……译郎!你个没良心的……你……你到底在哪儿呀?!” 嬉笑之声戛然而止,赶来的一众护卫并未对姜禛出手,反倒将窦氏三兄弟拖了出去,令人费劲。 “不对不对!你们定是抓错人!抓错人了!” “对!不是我们!是那蛮妮!是那蛮妮……” 叫嚷声渐散,姜禛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我没挨板子?!这是怎个回事儿?!” 再瞧眼高位之上的穆九爷,难道是他在袒护自己?! 管事爷缓缓挪步,朝穆九爷靠去,询道:“九爷,那丫头便是……” “对,那丫头便是武侯妃,武侯王有令,见她如见尊,得护着。”穆九爷如实回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4章 武侯王吩咐过 姜禛还在傻笑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乐道:“嘻嘻,太好了!不用挨板子了!” 她是高兴坏了,可一旁的姜倪却动怒了,紧攥着一双小拳头,自心中愤恨道:“可恶!她为何没挨板子?!” 也罢也罢,有的是机会,假作心喜道:“太好了!你无事儿便好,我方才可都担心死了。” 姜桐生同喜,出声提醒道:“对!还不快谢过穆九爷。” “对对对!我怎把这茬儿给忘了。”姜禛赶忙跪谢道:“多谢穆九爷!嘻嘻。” “有趣儿。”穆九爷面露浅笑,摆了摆手,说道:“不需。” 待闹剧平息,众人皆在润笔,将书卷铺开,挥毫泼墨一番。 姜桐生是个沉稳的性子,下笔不慌,行笔不乱,横竖撇捺皆有神,字里行间皆有韵。 “哇!桐哥哥好手!这字必是顶好的!”姜倪转头望来,赞道。 “呵呵,倪妹妹的字也是顶好的。”朝她身前的书卷望去,其上所书同样工整,一笔一划尽显细腻,甚好! 再瞧眼一旁的姜禛,这会儿可犯难上了,两只小手儿紧握着笔,颤抖不已,定是饿坏了。 如此磨磨唧唧好半晌了,可书卷之上还是一片空白,只字未书。 “姜禛,你这是怎的了?”姜桐生询道。 姜禛将笔搁下,抱怨道:“我肚子又饿了!” 惨惨惨!临行前的一个饼子压根便不够吃,这当子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赶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将小脑袋靠上书案,怨道:“译郎,瑶瑶都快饿死了,你怎的还不出现呀?” 随着管事爷一嗓子“停!”喊出,众人纷纷停笔,静待观赏。 她又心喜上了,眼瞅着姜禛只字未书,待会儿便要交白卷了,自心中窃喜道:“妙妙妙!敢交白卷,这回你死定了!” 穆九爷挪步起身,自高台之上走来,观赏着众人身前的书卷,再闻一道赞许声道出:“好字!” 但见一名墨客连忙跪谢道:“多谢穆九爷赞赏!” 眼见穆九爷离自己越来越近,姜禛急道:“怎的办呀?!我这该如何是好呀?!” 姜桐生也是焦急,这妮子总不让人省心,叹道:“唉!罢了罢了,这样吧,你把我的书卷拿去,就说是你自己书的。” “不行不行!那桐哥哥你怎的办?!”姜倪拒道。 “我无事儿,大不了挨顿板子便可。”话罢,姜桐生将自己的书卷递出,交于姜禛手中,却是被其拒道:“不成!一人做事一人当!交白卷便交白卷吧。” 姜禛这回算是铁了心了,边摸着自己的小屁股,边是说道:“唉!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挨打,惨惨惨!” “姜禛!你可莫要冲动!我的书卷给你!快拿去!”姜桐生尤为着急,日里她便遭苦遭罪,而下若再挨顿板子,她这小身子骨怕是要散架了。 可惜为时已晚,穆九爷已至三人跟前。 先是看向姜桐生同姜倪二人身前的书卷,赞道:“不错!不错!” “多谢穆九爷赞赏!”二人齐身谢道。 再是一步踏出,临近姜禛身前,她这当子小脸儿都绿了,不住的打着颤,自心中哀道:“完了完了完了!我竟当真交白卷了!这回穆九爷定不会饶过我的。” 却令她失望了。 穆九爷止步朝姜禛看去,丝毫未曾留意她身前的白卷,似在仔细打量着她。 姜禛不敢做声,赶忙将小脑袋垂下,瑟瑟发抖。 “将头抬起来。”穆九爷冷声道。 “是!”姜禛照做,将自己的小脑袋高高抬起,可眼眉依旧紧锁,不敢同他对视。 如此心惊胆颤好半晌了,穆九爷这才提步离去。 “喂!姜禛!无事儿了!”姜桐生雀跃道,闻言,姜禛这才睁眼,见身前无人,穆九爷早已走远。 “什么?!又被我逃过一劫?!”姜禛捂着自己的胸口,仍心有余悸,颇为不解。 接二连三被她逃过,姜倪再是把持不住了,惊道:“怎会这样?!姜禛!穆九爷莫不是认识你?!” “不不不!我可是头一次见他。”姜禛如实回道。 烦烦烦!越看她便越是来气,这蛮妮怎会次次好运?!着实令人费解。 她又傻笑起来了,虽不明所以,可自己这屁股又是保住了,甩摆着一双小脚丫子,尤是雀跃。 待穆九爷重回高位,一旁的管事爷又是一嗓子“开宴!”喊出,不会儿便有大批婢女走来,皆手捧菜肴,引人生馋。 她可高兴坏了,今儿个来此,为的便是填饱肚子,一双小手儿舞动着,嘴巴子亦是哼哼着小曲儿,一副欢喜样儿。 “有东西吃了!”见有婢女为自己上菜,姜禛连忙端正身子,拾起碗筷,待看清菜品后,更是不住的雀跃道:“哇!东坡肉!这还是我来京后,头一回吃到。” 又是一顿狼吞虎咽,她这吃相甚丑,满嘴流油,哪哪瞧着都不像个姑娘家,大大咧咧,毫无雅观。 倒也不怪她,任谁天天挨饿都会如此。 “呵呵,你这丫头,定是饿鬼转世!”姜桐生笑道。 “饿鬼就饿鬼!有的吃就成!”姜禛埋头大吃着,对周遭之人鄙夷的目光,不管不顾。 此刻,正有一人朝她走来,待临近身前时,依旧默不作声,单单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一旁的姜倪同姜桐生皆露惊惧,不敢做声,唯有她姜禛仍在自顾自的大吃着。 “嘿嘿,这肉可真好吃!你说对吧桐哥哥。” “嗯?桐哥哥为何不说话……” 姜禛抬头,这才发现穆九爷正坐于自己身前,静静的看着自己。 “民女姜禛,见过穆九爷!”姜禛连忙跪拜行礼,却被穆九爷打断道:“不需。” “抬头。” “是!” 姜禛照做,缓缓抬头,却见穆九爷拾起脸巾,为她擦拭去嘴角的油渍,继而说道:“慢点儿吃,莫要噎着。” “是。”姜禛不解其意,只得继续照做,拾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这回她的吃相好看多了,细嚼慢咽,却也很是拘谨,全因穆九爷正看着自己。 姜倪算是懵了,再说不认识她定不信的,这眼瞅着便是老相好,不知这蛮妮是如何勾搭上如此人物的。 食足,穆九爷再拾脸巾,为其擦干净嘴边的油渍,依旧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姜禛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今儿个是怎的了?!莫非自己时来运转?!真真有够奇怪的。 穆九爷做回高位,一旁的管事爷赶忙询道:“九爷!您方才那般举动,可着实有些亲密,那丫头既是武侯妃,如此,恐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我只是照武侯王的吩咐做事。”穆九爷不以为意道。 “吩咐?!武侯王还有此等吩咐?!”管事爷惊疑道。uu看书 .ukashum “有,武侯王说其妃好吃,吃相甚丑,若遇其进食,定要为其擦嘴,不然其定当使衣袖擦嘴,如此方才不妥。”穆九爷如实回道。 回到姜氏大院,姜禛这丫头甚欢,食饱之后便可美美的睡上一觉,方才躺回榻上,却又被三姨唤了出去。 但见其拎着一摞小食,破口大骂道:“这小油酥一提乃五块,可这儿现只有四块,定是你偷的。” 她讲的不错,正是姜禛偷吃的,谁叫其肚子饿,而这小油酥又乃她最爱吃的小食,一时未忍住,便偷摸去伙房,偷吃了。 姜禛晓得,若是承认定得挨巴掌的,赶忙摇头晃脑,扯谎道:“三姨娘,这小油酥不是瑶瑶吃的。” “不是?!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小油酥乃你的最爱吧?!”三姨娘不信道。 “当真不是瑶瑶。”无奈,姜禛认与不认皆逃不过一顿打,这三姨娘就是看她不顺,随意寻个幌子罢了。 “伸手!”三姨娘怒道,闻言,姜禛瑟瑟的将小手儿伸出,摊开。 但见三姨娘手持木尺,一下一下的抽在她的小手儿上,再见之时早是殷红一片,寻不出一丝嫩色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5章 母女2人设计 第二日当早,暖阳当空照,冬日雪渐消,姜禛尚在榻上睡着,水心进屋时见自家娘子手心有伤,猜到或是昨儿个挨打了。 叹道:“让娘子受苦了,自打入京便皆是赖事。” 浑浑噩噩许久,姜禛这才睁眼,下意识的动动自己的小手儿,仍未消痛,昨儿个夜里她拢共挨了二十下,手都被抽麻了。 迷迷糊糊瞧见桌案上置有一盘水果,赶忙起身,光着双小脚丫子便跑上前去,乐道:“我定是转运了!而今竟连水果都有的吃了!” 这盘水果乃姜老太父子二人,偷摸着给送来的。 一顿胡屯海塞,吃的甚快,怕是梨子是橘子她都不知,往嘴里塞就完事儿了。 满嘴甜蜜,尤为舒心,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赞道:“好吃!好甜!” 恰逢小韭进屋唤道:“娘子!三爷唤您过去。” 闻言,姜禛面露惧意,姜三爷乃三姨娘之夫,二人皆爱刁难自己,甚者打骂自己。 而今姜家有三位爷,姜家家主尚在宫内,陪其子姜海赶考,姜二爷在外行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而下姜家便由姜三爷主持大局。 姜禛偷摸着跑去客堂,躲在廊柱后头,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见客堂之内坐有三人,正位乃穆九爷,左为姜三爷,右为何人,她不晓得。 尚在思绪之中,却被三姨娘自身后斥道:“喂!你这蛮妮!鬼鬼祟祟干嘛?!” 赶忙回身,瑟瑟道:“瑶瑶没干嘛。” “没干嘛?!没干嘛为何跟做贼似的?!”三姨娘边说边是抬手,揪着她的鬓发骂个没完。 “疼!三姨娘还请住手!瑶瑶知错了!瑶瑶再也不偷偷摸摸了!”姜禛捂着小脑袋,求饶道。 动静甚大,引得客堂内的众人转目望来。 但闻穆九爷大呵一声“住手!”连忙起身迎上前去,一把将姜禛护在身后,甩手又给了三姨娘一个大嘴巴子。 斥道:“大胆!你当真找死!” 此时此刻,穆九爷已是动杀心了,自己身后这丫头乃武侯妃,身份尊贵至极,胆敢欺弄一位王妃,杀头都算轻的。 见来人乃是穆九爷,三姨娘当即跪拜在地,惊惧道:“民女见过穆九爷!不知如何得罪穆九爷了,还请穆九爷恕罪!” 姜三爷赶忙跑去门外,为其求情道:“穆九爷在上,不知内人做了何事儿,竟令穆九爷如此动怒,还请穆九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姜三爷一头雾水,他也是方才才进屋的,屁股还未坐热,竟就出了这当子事儿,背背背! 至于穆九爷为何动怒,众人皆不解。 穆九爷朝身后看去,见姜禛披头散发,尤是落魄,小手儿上亦是有伤,当下怒急道:“来人!将这歹妇拖出去!杖毙!” 闻言,三姨娘瘫软在地,哭嚎声肆起,姜三爷连忙跪爬到穆九爷脚边,哀求道:“穆九爷!求求您了!内人尚有一女,孩子不能没有娘呀!” 穆九爷嗜杀成性,见姜三爷甚烦,本欲连他一块儿拖下去杖毙,却被身旁的姜禛制止住了。 但见其跪于地上,为三姨娘求情道:“穆九爷再上,还请放过三姨娘吧!” 虽厌她,恨她,可她罪不至死。 “快起来!”穆九爷连忙扶起姜禛,受王妃一拜,这可要折寿的。 罢罢罢,王妃有令,从便是了。 撂了句“暂且饶你一回”后,便领着姜禛进屋了。 三姨娘满脸泪水,眼下怕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无,被几个丫鬟搀扶进屋了。 待众人入座,穆九爷将姜禛唤来身旁坐下,这才道明来意。 “我此番是为嘉奖而来。”穆九爷说道。 “嘉奖?!”姜三爷不知其意,姜禛更是不知,嘉奖同自己有何干系? 穆九爷掏出张一百两银票,递于姜禛面前,说道:“昨儿个开宴,姜禛姑娘所书甚好,拔得头筹,故而嘉奖。” 闻言,二人皆愣,姜三爷不信这蛮妮能有如此手艺,而姜禛更是摸不着头脑,昨儿个她可是交白卷了,这还能拔得头筹?! 倒也容不得她拒绝,穆九爷给,收好便可。 惊愕过后便是心喜,她自打入京以后,便日日穷的叮当响,没的缠钱,在姜氏吃不饱,在外头也没的银子吃其他的。 而今一百两银票,一个饼子半文钱,她怕是能吃一辈子了。 面露喜色,掩嘴轻笑,皆被穆九爷看在眼里,未做声,但同喜。 屋头内,三姨娘刚才止住泪水,而下又气上了,将一切过错皆归结于那蛮妮身上,怒道:“都是她!都是那蛮妮害的!” 听闻家母遭难,姜倪赶忙跑来寻人,心头总总担忧着,碎碎念道:“莫要出事儿!莫要出事儿!” 推开房门,见其无事儿,心安。 母女二人正相依于床榻旁,姜倪寻来条手帕,为其擦拭去面儿的上泪渍,安慰道:“娘,您放心,那蛮妮我定收拾她!” 恰逢下人进屋打点,将姜禛夺得头筹一事告知于二人。 姜倪不解,惊道:“不可能!当日我便在场,那蛮妮可是交白卷了,必不可能夺得头筹!” “倪儿此话当真?!”三姨娘惊道。 “当真!定是那蛮妮勾引穆九爷!”姜倪愤恨不已,正在思绪着,该如何算计她。 母女二人性子相仿,皆好算计,不会儿便想了个法子出来。 姜禛进屋,恭敬道:“三姨娘,您找我?” “嗯,是我在找你。”三姨娘回道。 将姜禛引入茶案旁坐下,假作悔恨道:“瑶瑶,三姨娘以往有错,不该那般对你的,你可否原谅三姨娘?” 言罢,再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眸子望向她,没来由的引人心疼。 姜禛困惑,这女人哪哪都要强,必不可能同自己道歉的,其中或是有诈,定要小心提防。 不动声色的思量一番后,回道:“三姨娘道歉,瑶瑶定会原谅的。” “是嘛,那太好了,三姨娘害怕瑶瑶记恨自己呢。”三姨娘皮笑肉不笑,说道。 “哪有的事儿呀,瑶瑶也有错,日里惹事儿,该罚。”姜禛回道。 待二人磨磨唧唧絮叨一番后,命姜禛去茶斋寻些茶叶,为穆九爷泡壶热茶。 吩咐道:“瑶瑶,那穆九爷甚凶,待会儿见面了,你可莫要提我。” “好的,瑶瑶晓得。”话罢,姜禛推门出去,一路兜兜转转,甚是费劲。 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姜禛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不懂不懂。 进到茶斋,或是因受寒了,这儿的茶叶全在泛着霜,唯独台案上的一筐茶叶未受影响,或是茶女新买回来的。 罢罢罢,就它了。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这茶便泡好了,姜禛端着茶台,稳稳当当的给穆九爷送去。 路上虽有踉跄,u看书 .uanhu 可好在未将茶叶打翻,进入客堂,屋内三人还在,忙伺候道:“还请用茶。” 姜三爷面色不好,若非穆九爷在此,他或就拿姜禛撒气了,无奈,暂且忍着吧。 将茶水倒好,为三人递上,穆九爷说道:“多谢姜禛赐茶。” 一旁的男子瞧上去颇为年轻,似比穆九爷还要小上一些,齐声道:“多谢姜禛赐茶。” 他名唤闻山,乃京内太仆寺卿,文职从三品,穆九爷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姜三爷惊疑,今儿个这是怎的了,一小丫头片子倒茶罢了,竟还需讲“多谢赐茶。” 虽纳闷,可这俩大人物都如此说了,自己也得顺着才是,觍着脸谢道:“多谢姜禛赐茶。” 姜三爷尚在犯嘀咕,未动茶,穆九爷同闻山则抬手举杯,将茶引入鼻息之间,嗅着茶香。 闻山蹙眉,赶忙说道:“都别喝这茶!” 姜三爷同穆九爷不解,询道:“为何?” “这茶味道发腥,怕是有毒。”言罢,便将手中的茶水撂到地上。 姜三爷京怒不已,斥道:“姜禛!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下毒!”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6章 真凶乃3姨娘 姜禛赶忙解释道:“不是瑶瑶不是瑶瑶!瑶瑶也不晓得这茶里有毒!” 边说边向后退去,将自己的小脑袋低下,不敢同其对视,端着茶台的小手儿亦是颤抖不已。 姜三爷并不相信,拍案说道:“还敢狡辩!这茶是谁送来的?!又是谁煮的?!” 姜禛颤声道:“是……是瑶瑶送来的……是瑶瑶……煮的……” 惨惨惨!自己定是中计了,可当下这般情况,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你你!你给我跪下。”话罢,姜三爷起身便欲抄家伙,好好教训这蛮妮一番。 姜禛甚惧,晃晃悠悠便欲弯膝下跪,却被穆九爷出声制止道:“不许跪!” “穆九爷,您这是……”姜三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解其意。 只见其快步上前,将姜禛拉至一旁坐好,再是询道:“你当真不晓得这茶里有毒?” 姜禛连忙点头,答道:“嗯,当真不知,还请穆九爷定夺。” “穆九爷!这蛮妮心狠毒辣,她的话您不能信……”姜三爷话未言罢,却被其打断道:“闭嘴!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我便杀你!” 姜三爷心头一颤,再不敢做声。 倒是一旁的闻山依旧淡定,将茶壶提起,细细打量一番,眸光流转之间,心生一计,当即说道:“我有法子找出下毒之人。” 穆九爷心喜,闻山这家伙儿脑袋瓜子灵光,有他出马定是稳妥,赶忙说道:“讲!” 闻山起身,双手背于身后,同个讲课的老先生一般,缓缓道:“姜三爷,你将姜氏族人,全部唤来,就说是寻赏,但切记!除此之外,只字不提。” 虽不解,但姜三爷也只得照做,回了句“好的,卑职明白。”后,便赶忙跑去唤人了。 姜氏大院前,孤零零的梅花树片片落下,眼前密密麻麻站有上百人之多,其中大半皆奴仆,姜氏族人不过二十之数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趁这当子人未来齐,赶紧交头接耳一番。 “喂!我手上的活儿还未干完呢,如此急急忙忙的将我等唤来,是要做甚?” “不知呀,听管事的说……似是……似是寻赏!” “寻赏?!为何赏?!赏多少?!” “唉!不知不知。” 但见姜三爷,穆九爷,闻山三人相继走来,众人赶忙闭嘴,生怕惹其不悦,届时又得挨训了。 姜三爷快步跑去闻山同穆九爷二人身旁,恭敬道:“卑职已将姜氏族人悉数唤来,您二位瞧,人都齐了。” 闻言,闻山点头应道:“不错,你下去吧,切记!只字不提!” “好好好!卑职晓得。”姜三爷点头哈腰一番,话罢便退下去了。 闻山清了清嗓子“咳咳!”再是抬高嗓门说道:“诸位!我乃太仆寺卿!今儿个有幸在姜氏!品尝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茶!故而寻赏一番!赏钱一百两!” 闻言,众人皆躁动不已,一百两不论对谁都是诱惑巨大,一个个的,眼珠子似能燃起火来。 见众人火热,闻山嘴角笑意愈盛,又是吼道:“此茶添有神药!到底是何人添的神药!自己站出来!我将重赏其一番!不但有一百两银票!我还可封他为太仆寺茶引!俸禄十两!” 惊惊惊!喜喜喜! 众人皆在翘首以盼,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走运,唯独姜倪同三姨娘母女二人,闻着纳闷,她们在茶里添的是毒,怎就变神药了?! 可好半晌过去了,终是无人应声。 耐不住如此巨赏的诱惑,不会儿便有位冒名顶替之人出声,吼道:“我我我!是我!大人!是我添的神药!” “你放屁!你一天到晚在伙房里呆着!门都未出过!怎添的神药呀?!” “就是就是!说谎!” 众人炒的火热,不会儿又有一人吼道:“是我!是我添的神药!” 闻山瞧的有趣儿,询道:“那你可有证据?” 闻言,方才之人便哑火了,再未出声。 闻山摇了摇头,都是些贪图利益之人,并非凶手,再冲人堆里的姜禛招了招手,唤道:“姜禛姑娘,还请过来下。” 姜禛提着裙裾,自人堆中走来,嘴中嚷嚷着:“借过!借过!莫要挤我!” 待窜至闻山身前,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不解他要做甚。 但闻闻山高声吼道:“诸位!这小丫头乃是煮茶!送茶之人!虽并非是她添的神药!可若再寻不到人!那我也只得将银票给她了!” “什么?!竟是这蛮妮?!” “哎呦喂!这蛮妮运气是真的好呀!” “一百两银票啊!这这这!她要大发了呀!” 众人皆在嫉妒着姜禛,包括姜倪同三姨娘二人,谁得赏都行,但唯独她姜禛不行。 三姨娘嫉妒心愈来愈盛,眼瞅着这蛮妮便要得赏了,当下赶忙出声道:“是我添的神药!” “哦?!那你可有证据?!”闻山询道。 “有!”三姨娘回道,话罢,又自衣兜内掏出个小木盒。 从人堆里窜出,跑来闻山面前,将小木盒递上,说道:“大人,这便是神药,而那茶里的神药也是我添的。” 再冲姜禛瞟去一眼,尽显得意之色。 闻山接过小木盒,打开后朝里看去,见是一颗颗小药丸,引入鼻息之间,不难嗅出阵阵鱼腥味。 这小药丸乃腐肉所致,虽毒不致死,但也可令人腹胀腹泻,好好难受一番。 闻山冲穆九爷使去个眼色,示意真凶便是三姨娘。 但闻穆九爷呵道:“大胆!来人!给我逮住她!”立马便有一队官兵闯入院内,将她抓了起来。 “这是做甚?!为何抓我?!”三姨娘惊慌失措,这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便是我给你的奖赏!”穆九爷冷声道。 一旁的姜三爷也傻眼了,这败家娘们!真是不要命了,竟敢下毒! 忙上前求饶道:“穆九爷!闻大人!您二位便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姜倪也快步跑来,忙跪在地上求饶道:“穆九爷在上!我娘定是无辜的!还请您放过她吧!” “证据确凿!如何是无辜的?!”穆九爷转身便欲离去,uu看书 .ukanshu.cm却被姜禛拉住衣角,使其留步。 回身望去,见是她这小丫头,赶忙掩去眸中怒意,柔声道:“姜禛姑娘可还有事儿?” “有,还请穆九爷饶她一命,教训教训就成了。”姜禛为其求情道。 三姨娘罪有应得,按理赐死都不为过,可她不愿姜倪逝母,孩子没了娘,这等痛苦她最是清楚。 穆九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待三姨娘被官兵压走,众人散去,私底下都在议论着,说是那蛮妮在捣鬼,陷害三姨娘,也有人说是三姨娘自己动了坏心眼,活该,众说纷纭。 屋内,姜倪尚在哭泣着,姜桐生端着茶水进来,安慰道:“倪妹妹,莫要哭了。” “我娘……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该怎么办呀?!”姜倪哭泣说道。 “放心,你娘定会没事的,穆九爷说过的,定不会有丧命之险。”姜桐生如实回道。 许久之后,姜倪哭声渐散,眸中尽是她的身影,暗暗发誓道:“姜禛!我定要你好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7章 3日后去比试 姜氏食堂内,众人皆已入座,待晚宴开始。 姜禛还是头一回来这儿,以往进食皆在屋内,总总吃的寡淡,没的半点儿油水。 而今托穆九爷的福,不单以后顿顿能吃着好的,且再没的人能打骂她了,算是攀上枝头了。 听闻三姨娘尚在衙内受压,得关足足一个月头,每日还需挨二十下板子,好不可怜。 姜三爷甚是憋屈,自己内人落难,他却什么事也做不上,还得日日见姜禛的乐呵样儿,真真想下令打她四五十个板子。 无奈,身后有人护着,打不得。 姜財正在为姜禛盛汤,甚是恭敬,别人不知,他知,这小丫头的郎君可是武侯王,若是伺候好了,自己往后也能飞黄腾达。 将一碗热汤置于其面前,笑盈盈的说道:“嘿嘿,姜禛丫头,来喝汤,慢着点儿,小心烫嘴。” 姜禛也不客气,晓得这家伙儿是在同自己套近乎,使着调羹一勺一勺的喝着热汤,于这冬季,尤为暖人。 姜三爷面色不好,其女姜倪的面色亦是不堪,苦闷着小脸儿,似待会儿便要哭出来了,虽这些个时日有姜桐生安慰着她,可心愁不除,如何言语亦是无用。 她恨姜禛恨的痒痒,却又不得不隐忍,此等滋味,定不好受。 恰逢懂老进屋,瞧见姜禛便是乐道:“呦!小娃娃,老夫听闻你在弄墨宴上拔得头筹,可有此事?” 闻言,姜禛却是窘尬上了,她当日交的白卷,为何稀里糊涂便拔得头筹,她亦是纳闷不已。 一旁的姜倪同姜桐生亦是如此,真真摸不着头脑,为何交白卷也能拔得头筹?费劲!匪夷所思! 可他俩却是全然不同,一个无所谓,一个有所谓。 但见姜倪正紧盯着姜禛不放,虽未露凶相,可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害人。 见姜禛一脸傻笑,并未回话,懂老又是说道:“嘿嘿,你这小娃娃,好啦好啦,老夫也不为难你了,你便快些吃饭吧。” “嗯。”姜禛含着筷子回道,接着又是一顿狼吞虎咽,吃相甚丑。 一旁的二姨娘看的嫌弃,斥道:“姜禛!你就不能吃慢点儿吗?!瞧你着案上漏的!跟下巴上有个洞似的!我可告诉你!你若在如此这般吃相!那你以后便甭再吃了!”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肚子会讲话,忙不歇地认错道:“瑶瑶错了!瑶瑶错了!可莫要让瑶瑶再挨饿了!” 二姨娘为人本分,刀子嘴豆腐心,姜禛遭苦遭罪时她不在,而今回来便同姜三爷大吵一架,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姜禛挨饿。 也是疼她的,掩去眸中怒意,缓声道:“成成成!你自个晓得便可,快吃吧。” 眼下再朝屋内寻见一圈,却似少个人,姜禛当即询道:“奇怪,雁姐姐呢?” “冷雁姐姐探亲去了,下个月方才回来。”身旁的姜婧回道。 待食足之时,懂老这才一拍脑袋,似想起什么了,嚷嚷着:“哎呦喂!我这记性!定是老了,不中用了。” “您老可甭卖关子了,有何事儿快说。”二姨娘催促道。 “好好好!”懂老起身说道:“过几日有场比试,南坊四氏皆得参加,咱姜氏派谁去好呀?” 所谓南坊四氏,即京都护城河已南,最大的四个氏族,分别为姜,窦,上官,狄,四氏,其中上官氏主大,姜窦两氏主次,狄氏日益没落,怕是再过个些年,便称不上四大氏了 姜倪聪慧,脑袋瓜子转的快,立马提议道:“我提议让姜禛妹妹代姜氏前去。” “倪儿!莫要胡来!”姜桐生不满道,他是个眼尖的,晓得姜倪是想令她出丑。 闻言,姜禛却是不以为意,她早是许久未正儿八经的同人比试过了,两只小手儿闲的痒痒,也是时候该动真格的了。 可她的本事,众人皆不晓得,姜倪还在起哄着:“姜禛妹妹曾在弄墨宴上拔得头筹,这舞文弄墨的功夫,想必也是有一手的,就让姜禛妹妹去吧。” “够了!胡来!你这……”姜桐生尚未说完,却被懂老打断道:“好!就让姜禛丫头去吧,姜禛丫头,你自个说说,成不成?” “成!”姜禛不假思索道,再冲姜桐生吐出个小舌头,示意让他莫要担心。 “唉!”姜桐生扶额犯愁,只感觉这丫头是再捣乱。 晚宴散后,众人皆回屋歇着,可姜桐生却没有,他正在姜倪屋内同其争吵着。 “倪儿!我晓得你的感受,但姜禛她是无辜的,你拱火让她前去参加比试,你晓得的,若败了,姜氏之人定又会指责她的!” “那又如何?!因怕她败北便护着她,你这是在害她!早该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了!” “可见世面也不是这个见法呀!你去或我去都可,让她在一旁看着,如此不妥吗?!” “不妥!” “你……” “够了!夜已深,还请桐哥哥回去吧!” 姜倪想的周全,令其在四大氏族面前丢脸,届时在煽风点火一番,将她打回屋头内,甭想再吃上顿饱饭。 待第二日当早,姜禛被水心唤醒“娘子!娘子!您快醒醒!” 昨儿个吃的太饱了,她这当子似还撑着,踉踉跄跄起身,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满满的皆是倦意。 水心端来盥洗盆,再为其打点好待会儿需穿的裙衫,着实用心。 “娘子,待会儿您是要出街寻些笔墨纸砚吗?”水心询道。 “嗯!我三日后得去南坊参加比试。”姜禛如实回道。 水心晓得自家娘子笔头功夫了得,不过是姜氏之人不知罢了,届时待其出手,定令他们刮目相看。 待打扮稳当后,姜禛同水心一块儿出门,路过东华池时,好巧不巧的遇着豆邵走来,赶忙垂着小脑袋跑开。 “喂!蛮妮!你跑什么跑?!”豆邵自其身后骂道。 姜禛也是憋屈,她好歹乃嫡小姐,竟遇个小丫鬟都得抱头鼠窜,气气气! 无奈,谁叫人家伺候的是姜海,乃姜氏长子,未来的姜氏族长。 一路慌慌张张跑开,uu看书.ukash.co 而下总算是安稳了,但见姜禛同水心二人,猫着身子同做贼似的,探出个小脑袋,见她不在,这才起身朝院外走去。 走在街肆之上,两岸吆喝声不断,她今儿个算是过了把嘴瘾了,兜里揣着穆九爷赏的银子,日里吃不起的,眼下可全吃上了。 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提小桃酥,边走边吃,引得旁人厌嫌不已。 “你瞧瞧!谁家的娃?!吃的满衣裳都是!真真埋汰!” “就是就是!碎沫沫掉一地,没的半点儿姑娘家的样子!” 姜禛不以为意,依旧吃着,乐着,享着,可身旁的水心却是犯难上了,抬手掩面,欲着其羞,嘀咕道:“娘子真真乱来,坐着吃完再走不行吗?” 入到书斋之内,抬眼便瞧见小颂咏正在候着自己。 这小娃娃尚不过十五,还未变声,随意说句话儿都是稚气十足,一张小嘴巴子更是粉嘟嘟的,着实讨人喜欢。 姜禛上前摸着小颂咏的脑袋,打趣道:“嘻嘻!小颂咏!你又没长高高!” “小颂咏还小!有的是时间长高高!”小颂咏蹙眉,这小家伙儿哪怕生气之时,都还是那般可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8章 上官少爷落难 姜禛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水心同小颂咏二人在后头跟着,货栏内乃各色笔墨纸砚,皆是上上之品。 将支毛笔置于手中,细细打量其一番,只见笔杆光泽滑润,笔尖带色儿,笔身之上的白鸟云雕亦是栩栩如生。 赞道:“不错不错!小颂咏!这笔我要了!” 闻言,小颂咏跑来姜禛身前,踮起小脚丫接过笔,将其放进笔篓中,回道:“好的,颂咏晓得。” 她尚在看着砚台,但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寻声望去,正有一人慌慌张张跑来,跟逃命似的。 但见其蜷缩着身子,躲藏在一旁的竹筐内,再将顶盖盖好,竟就如此把自己装进去了。 姜禛歪着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不解不解。 一旁的水心同小颂咏瞧着也是纳闷,鸡鸭鹅都不会自己跳入筐里,可这人却会,不解不解。 朝他缓步走去,再抬手敲了敲顶盖,询道:“喂!你在做甚?!” 姜禛问了,可里头的人却并未回话。 她是个嘴碎的主儿,见不理她,便又砸吧着嘴皮子,碎碎念叨个没完。 “喂喂喂!我在同你问话呢!你躲里头到底要干嘛?!” “说话!说话!说话!” “快些吱个声!不然我可报官了!” 烦烦烦!叽叽喳喳,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里头之人无奈,只得挪开顶盖,探出个小脑袋,怨道:“打住打住!你都快将我烦气死了。” 眼瞅着是个小少年,其年纪或同姜禛相仿,只是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怎怎瞧着都同落难似的。 姜禛蹲下身去,直勾勾的盯着他,询道:“你为何躲着这儿?!快说!不说我便报官!” 小少年郁闷,怎怎就遇了个好奇娃娃,烦烦烦!踌躇许久,终是回道:“我乃上官氏的六少爷,我有几个叔叔,他们不喜欢我,就派人来逮我!” 他这番话,听的姜禛等人一头雾水,什么叫不喜欢他,便派人来逮他?!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小少年眸中惊恐之色仍在,求道:“丫头,算我求求你了,你便一边玩去吧,莫要管我,求你了!” 刚是话罢,便闻一道呵声自门外传来:“上官氏到!” 闻言,小少年赶忙缩起个小脑袋,嚷嚷道:“快快快!快把顶盖拿来!” 姜禛也不含糊,为他盖上顶盖,同水心,小颂咏二人嘱咐道:“莫慌!就当无事儿发生!” 似还有些不妥,姜禛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打着转转,不会儿竟提着裙裾,一屁股坐在顶盖上。 面露浅笑,自信道:“哼!如此便妥了!” 但见一队人马自书斋外走来,为首之人同样是位少年,可看上去却比姜禛大上许多,身后还有十来位侍卫,个个身着黑衣,腰挎长刀。 少年名唤上官仞,乃上官氏的五少爷,自幼习武,身手了得,其父乃龙前护卫使,武职从三品。 此人同穆九爷一般,皆是一言不合便起杀心的主儿,姜氏之人最是他,惹又惹不起,打又打不过,只得忍着。 上官仞随目寻见一圈,此刻书斋无人,除姜禛三人外。 缓步朝姜禛走去,一双眸子凌厉如刀锋,落在其身上,没来由的甚觉心寒。 眼瞅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姜禛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差些未再打个哆嗦。 待临近身前,这才开口询道:“你有无见过一少年?他和你差不多大,面儿上满是尘垢,同个乞丐似的,应就在书斋内。” 他的声音同样冰凉,面无表情,怎怎看着都是位心狠手辣之人,令面前的姜禛心生惧意。 “我……我什么……什么也没看见……真的……”姜禛颤声回道。 她这当子肠子都悔青了,早知此人如此可怖,她定二话不说,撒丫子便跑了。 上官仞依旧面无表情,寻不出其悲喜,但见其缓缓低头,朝姜禛的小脸儿上靠去,待临近之时,又轻阖眼眸,似在嗅着什么一般。 姜禛早是吓的慌神了,一双小手儿攥着衣袖,不住的发抖,紧锁眼眉,不敢于其对视。 一旁的水心同小颂咏亦是如此,着实为她捏了把汗,可万万莫要出事儿呀。 好半晌之后,上官仞这才端正身子,凝着姜禛说道:“但愿你未有骗我!” 回身招了招手,命道:“好好搜查一番!” “是!”言罢,一众侍卫便四下散开,于书斋之内搜寻起来。 姜禛依旧坐在竹筐上,一颗小心肝早是提到嗓子眼了,两只小脚丫子离地,生颤个不停,嘀咕道:“千万莫要过来!千万莫要过来!” 她倒是走运,自书斋之内,哪哪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唯独她屁股下面的竹筐无人在意,里头的小少年也是心惊不已,早不知默念过多少回“阿弥陀佛”了。 见未有收获,上官仞微微蹙眉,凝着姜禛说道:“看来你的确未有骗我,但愿!” 回身命道:“撤!” 姜禛如释重负,缓缓的吐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瑟瑟道:“太吓人了!那家伙儿的眼睛跟把刀子似的!下回见着他我定撒丫子就跑!” 或是老天爷在捉弄她,眼瞅着上官仞等人马上便要离开,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屁股下的竹筐竟忽然垮了。 一条条竹片子崩开,里头的小少年逐渐暴露再外,待回过神时,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已落入其怀中。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恐之色,真真是不运呀!一旁的水心同小颂咏二人更是看傻眼了,这莫不是遭天谴了?! “给我抓住他二人!”上官仞一声令下,身后数十名侍卫立马快步上前,拔刀相向。 “完了!快跑!”小少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牵起姜禛的小手儿便往外头跑。 姜禛被他拽着,只觉自己今儿个真真是倒霉催的,边跑边是嚷嚷道:“啊!定是老天爷将罪于我了!怎怎让我碰到你这家伙儿!” “你就甭嘴碎了!都赖你!太胖了!”小少年满脸惨相,欲哭无泪。 “你说什么?!我好心帮你!你还说我太胖了!看招!”姜禛一拳挥出,可小少年压根便没的闲功夫理她。 他也是个倒霉催的,在家呆着好好的,忽而得知上官大老爷病急,去了,临走前还说要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真真是莫名其妙。 二人一路慌慌张张跑来,街肆之上的走客,店家皆是遭殃了,她俩到哪儿,哪儿便得被上官氏的侍卫掀翻,身后还有店家在骂嚷着:“啊!该死!我的铺子呀!都赖这俩野娃娃。” 罢罢罢,置于死地而后生。 二人跑去咏南桥上,uu看书 ww.uuksh身后的侍卫不会儿便要追上了,姜禛尚在无措中,可身旁的小少年竟将她抱了起来。 “啊!这是干嘛呀?!”姜禛惊异道。 “待会儿再说!”言罢,小少年竟是两手抛,将她丢去河中。 “啊!你这坏家伙儿!我……我不……我不会水……啊!……救命!……”姜禛再河中扑腾着,眼瞅着便要溺水了。 好在小少年及时赶到,抱着她的纤腰,朝桥墩下游去。 别说,入触绵柔,其腰纤细,虽性子大大咧咧,并不讨喜,可好歹还是女儿家,这身段自是不错的。 他这会儿子正藏于桥墩下,怀中还抱着个旱鸭子,似是昏过去了。 再瞧眼她的睡颜,尤为静美,叹道:“奇怪!明明如此撒泼一丫头,眼下再见却尽是儒雅之相。” 一众侍卫急急忙忙赶到桥上,却是未瞧见二人的踪影,一道怒声吼出:“可恶!咱们追丢了!” “这可如何是好呀?!” “罢罢罢!回去同少年如实禀报吧。” 言罢,一众侍卫垂着个脑袋便回去了,真真是憋屈,不过是两个小野娃罢了,竟真就让他俩跑了,着实丢脸。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29章 上官若河岸旁 夜晚,河岸旁,小少年窝缩着身子,坐在火堆旁,点点火星飘散,消逝于空中,单单瞧见都会让人甚觉温暖。 姜禛尚在昏睡之中,并未苏醒,天儿渐沉渐凉,小少年怕她受寒,便将自己的上衫脱下,披在其身上。 小少年定是想家了,嘴中总总念叨着:“娘,孩儿想你了,可孩儿尚还回不去,您一个人在家中,定要照顾好身子,你要着凉了。” 他是个命苦的,其父英年早逝,打五岁时起,便只有其母相伴于身旁,上官氏内,总总有人唤其母为毒寡妇,讲她是五毒星降世,克死夫君,祸害家族。 小少年生性随和,不并争强好生,亦没的半点儿野心,可因其也常常遭人算计,吃苦受罪也是常有的,其母挨训挨打,他亦是躲不开的,母子二人皆是可怜人。 姜禛轻动了动指尖,应是醒了,不会儿便睁开眼眸,冲四下望去,见小少年仍护在其身旁,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衣衫,当下喜怒参半。 说道:“你这家伙儿,竟就那般将我丢去河里,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要跟着你!不过还得多谢你救我,多谢!” 小少年撇过头去,假作不以为意,回道:“我可不是有心救你的,只是顺道。” “得得得!甭管你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本姑娘都多谢你。”话罢,姜禛起身扭动着搞垮,再活动活动手脚。 似忽而想起什么来,赶忙朝自己衣兜内翻去,而后便她一脸绝望之色,嚷嚷道:“啊!没了!我的银票没了!啊啊啊!我可还未花多少呢!这让我怎的活呀?!” 小少年见着有趣儿,好奇询道:“呵呵,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什么东西丢了?” “银票!”姜禛见他便气不打一出来,若非她把自己扔河里,那一百两银票定是不会丢的,当即便欲举起小拳头,迎面挥下。 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面露凶相,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赶忙起身,朝身后退去,讪笑道:“嘿嘿,姑娘莫气,多少两呀?待日后我重返上官氏,定双倍还你!” “好!你说的!双倍!”姜禛两受叉腰,嘟囔起小嘴巴子,说道。 “双倍!双倍!不知是多少两的银票?”小少年一脸傻笑,似想赶紧对付过去。 但见姜禛挺胸抬头,端着十足的架子,抬起一只小手儿,单单露出食指,傲气道:“不多不多,一百两!” “一百两!”小少年大吃一惊,此时此刻,只想转身就跑,他还以为只是十几两银子罢了。 一百两,他这辈子也未有过如此多的银两,打着哈哈说道:“嘿嘿,姑娘豪气!唉!今儿个夜里,这月儿真真是美呀!” “喂!你可休想抵赖!快下回你上官氏去拿银子!定要赔我双倍!”姜禛说道。 难道翻身做回有钱人,定不愿如此作罢的,可对头的小少年却犯难上了,嘀咕道:“我也想回去,我娘还在待我呢,可我哪回的去呀,我若回去,二叔同五叔定要收拾我的。” 罢罢罢,银子定是要的,但暂且放一放,询个明白先。 “你到底为何回不去?快说!”姜禛爷不同他胡闹了,坐回火堆旁,询道。 小少年仰头望月,回道:“我大伯乃上官氏的族长,不久前病逝,他漆下无子,按理族长之位应轮到我二叔的,可他却在临走前将族长之位传给我了。” “这是好事儿呀!那你既是族长了,又为何又家回不去,还要遭人逮捕?”姜禛依旧不解,询道。 小少年倍感无奈,摇了摇头,叹道:“唉!我哪是什么族长呀,二叔同五叔皆不服气,不愿认我这个族长,且最最关键的,象征族长权力的族玺不见了。” “二叔同五叔一口咬定乃我偷的,说什么交出来便放过我,可我也不知族玺在哪儿,烦烦烦!我娘还在他们手上呢!”小少年犯愁,如实回道。 “原来如此。”姜禛闻的仔细,端着个小脑袋,故作高深。 或是不愿气氛如此压抑,姜禛这丫头当即打趣道:“呵呵,尼也你要犯愁了,往好处想,你若是寻到那族玺,态度再强硬些,把不住便当上上官氏的族长了!那可是了不得的!” 闻言,小少年白了她一眼,直觉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怨道:“想到美!我哪够格做族长呀,再者说了,那族玺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叫我上哪寻去呀?!” “哼!没出息!”姜禛似也不悦了,好心安慰,还遭白眼,当即便躺去地上,不再理会他了。 直至深夜打更之时,二人均再未开口做声,姜禛正大字躺于地上,抬眼数着星星,一旁的小少年则在想着母亲,心头满是思念。 许久方才开口道:“喂!我名唤姜禛!尼呢?” “上官若。”小少年回道。 “上官若,这名儿闻着像个姑娘家,嘻嘻,倒也衬你,你也同个姑娘家似的。”姜禛打趣道 “我可没那闲功夫同你拌嘴!”上官若将头撇去一边,不耐道。 “成成成!那便早些歇息吧,你若无家可归,那明儿个便通我回姜氏吧。”姜禛提议道。 “姜氏?!你竟是姜氏之人?!成!”上官若爽快道。 “哼!方才怎未见你如此高兴?真真奇怪!罢罢罢!本姑娘倦了,便先睡了。”言罢,姜禛阖眸静思,不会儿便入梦了。 又是他的身影浮现,悬了又悬,总总挥之不去,虽已大半年未见了,可他的面容于脑海之中,依旧清晰。 “译郎!你这负心汉!到底死哪儿去了?!” 上官若正使着一根芦苇,轻飘飘的搔着姜禛的小鼻子,唤道:“姜禛姑娘!太阳晒屁股了!” 姜禛蹙眉,小鼻子甚痒,再是一个喷嚏打出“阿嚏!”她终于醒了。 揉揉眼眉,搓搓小鼻子,她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怨道:“你这家伙儿,为何打扰我美梦?!” 她方才刚是梦见满汉全席,还没开吃呢,竟就被他吵醒了。 “是你昨儿个说要带我回姜氏的。u看书 .uansh ”上官若起身披上上衫,再是催促道:“走吧,我都饿死了。” 得得得,二人皆是好吃懒做的主儿。 待一路兜兜转转,行至姜氏门前,她仍在伸着懒腰,哈欠打个没完,真怕她再半道睡去。 还未入屋便被小韭唤道:“娘子!娘子!不好了!” 急急忙忙赶到跟前,打气都还未喘一个,又是说道:“水心姐被抓去上官氏了!还有您那小书童也是!” “什么?!”姜禛急道,一双小脚丫子踏个不停。 “您快去议堂吧,三爷他们都在!”闻言,姜禛话都未来得及说,撒丫子便跑去议堂了。 身后的上官若愣神片刻后,也赶忙追了上去。 待入了议堂,姜三爷见着姜禛便是一顿指着,差些未将她凶哭了。 “你这蛮妮!就会惹事!竟连上官氏的通缉犯都敢护着!我看你是真真不想活了!”姜三爷甚怒,边说边是寻着家伙儿,似要动手教训姜禛一顿。 “你不想活没事儿!可莫要连累窝姜氏呀!你你你!你当真该打!”姜三爷抄起鸡毛掸子便欲抽下,好在上官若即使赶来,护在其身前。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0章 落难在上官氏 上官若是个胆小的,方才硬着头皮护在姜禛身前,瞧着倒是挺威风的,可眼瞅着姜三爷如此凶怒之相,他又怂了,两脚打颤,差些未再跌去地上。 “你是何人?!我怎从未见过你?!”姜三爷询道,话语之间,手中的鸡毛掸子已缓缓落下,似暂不打算动手。 上官若早是慌神了,胡言乱语道:“我我我,我是路过的。” “路过?!哼!我晓得你是谁!你定就是上官氏的通缉犯!”姜三爷眼明心细,瞧眼前之人扮相寒苦,满脸尽是尘垢,同告示上的通缉犯如出一辙,定是他没跑了。 闻言,上官若甚是惊恐,慌慌张张之下,竟一个转身躲到姜禛身后,单单露个脑袋出来,望向姜三爷瑟瑟道:“我不是!我我我,我当真是路过的!” “哼!你当老夫会信?!”姜三爷将鸡毛掸子撂去案上,这会儿心情似是不错,怒意渐消。 缓步坐回茶案旁,引来一盏热茶,小抿一口后,乐道:“好呀!太好了!你!还有你!待会儿便同我走一趟,只需将你二人交给上官氏,那我姜氏也不会再受牵连了。” “可三爷爷,我也是姜氏的人!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卖了!”姜禛不满道。 “你还有脸说你是姜氏的人!我姜氏容不得你这扫把星!若留你下来!定是大患!”姜三爷想的明白,这丫头惹了上官氏,即穆九爷保她怕也是无用。 好好好!终于能将她扫地出门了。 闻言,姜禛一屁股坐去地上,憋屈,甚是憋屈,只觉自己尤为倒霉,怎就摊上这当子事儿了,骂道:“上官若!都赖你!都赖你!” 再瞧眼房项上的牌匾“姜氏长青”唉!长青是长青,却同自己没的半点儿关系,罢罢罢,家再江洲姜家,不在京内姜氏。 上官若同样憋屈,如此兜兜转转好一程,到头来竟还是逃不过,还得被压回上官氏,真真是个倒霉催的。 姜三爷本欲将他二人捆去上官氏,尚再思绪当中,却闻一道呵声传来:“住手!我不许你将姜禛交出去!” 寻声望去,乃二姨娘同姜財,姜老头三人。 “二姨娘!”姜禛跑上前去,强挤出一抹笑意,唤道。 二姨娘并未回话,单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晓得他乃上官氏的通缉犯,保他定是保不住的,可姜禛乃姜氏之人,绝不能交出去。 指着姜三爷鼻子骂道:“老三!你可莫要胳膊肘往外拐!姜禛她也是我们姜氏的人!” “不错!他上官氏势力虽大,可咱姜氏也不是好欺的,让咱交人咱就交人,你也太没骨气了!”姜財父子二人斥道。 “胡闹!你们可都别护着她!上官氏说过,只要我们姜氏将他二人交出去,便当无事儿发生,你们怎怎就想不开呢?!”姜三爷拍案斥道。 四人吵的不可开交,眼瞅着便要打起来了,杂杂乱乱之下,竟又是来人了。 唯有上官氏之人才能毫无顾忌强闯姜氏。 来者一壮一少,少年走在前头,正是当日的上官仞,其后还随有一名男子,乃是其父上官冲。 父子二人甚是嚣张,进入姜氏议堂后,便自顾自的挪了个位,落座其中,再翘起个二郎腿,端着十足的架子。 姜三爷见着来人,赶忙腆着个脸儿迎上前去,端茶倒水伺候着,丝毫不敢怠慢,笑盈盈的说道:“嘿嘿!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上官仞接过茶水,从始至终都未正视过姜三爷一眼,眸光如刀锋,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姜禛同上官若二人,回道:“来拿人的!” 二姨娘等人甚怒,真真是无礼至极!完全未把她姜氏放在眼里,虽气,却也不敢做声,只得眼巴巴的看着。 无奈,谁叫人家势大呢,即姜氏同窦氏联手,怕也是斗不过的。 姜三爷一张老脸乐的跟朵花儿似的,巴不得赶紧将姜禛二人送走,忙说道:“好好好!你们二人过来!” 姜禛同上官若二人应声走来,皆垂着个小脑袋,不敢于其对视。 姜禛尤为惧怕上官仞,总总说这家伙儿的眼睛跟把刀子似的,再见之时定撒丫子就跑,可惜,眼下已有大批侍卫立于门前,想跑也跑不了了。 待走近身前时,上官仞抬手轻揪了揪姜禛的耳朵,虽未用力,却令姜禛寒毛直竖,不住的打着哆嗦。 再将脸儿贴近,于耳边轻声说道:“上回见面时,我说过的,但愿你未有骗我。” 完了完了完了!眼前之人如此狠辣怪癖,定不会让自己好过的,保不齐便得用刑折磨自己了,姜禛自心头忧道。 恍恍惚惚间,她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上官仞凝着她并未再说话,只觉其甚是有趣儿,可以好好玩弄一番。 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自己这六弟还是如此无用,嘲讽道:“六弟,你还是被我们逮到了,待会儿便同我一块儿回去吧,你娘可还在待你呢。” “我娘她还好吗?!”上官若担忧道。 “放心!你娘好着呢,咱并未为难她,待你回去便可母子团聚了,走吧!”言罢,便欲带着姜禛二人离开。 二姨娘同姜財父子虽有心阻止,却被上官冲的一句“走了,谁拦谁死!”给吓在原地不敢做声。 眼巴巴的看着姜禛被其带走,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待让走后,姜財一巴掌甩在自己脸儿上,自责道:“他奶奶的!我真真是个窝囊废!” “唉!怨不得你,只怪某人欺软怕硬,无用!”二姨娘瞪着姜三爷说道。 姜三爷心情大好,不想同她拌嘴,几步悠哉便离开了。 待姜桐生同姜倪二人得知此事后,一人愁,一人喜,姜倪虽嘴上说担忧姜禛,定要想法子救其出来,可她心里头早是乐开花了。 一人溜达回屋内,手舞足蹈,雀跃道:“太好啦!老天开眼啊!终于收了这蛮妮了!” 上官氏议堂内,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皆被五花大绑着,不得动弹,二人面面相觑之下,全是一脸死相。 “完了完了完了!咱俩死定了!” “呜──我不想死!早知如此,我就不帮你了!译郎!你怕是再也见不着瑶瑶了!” 二人尚在哭闹着,但见门外走来五人,分别为上官氏的四位叔父辈人物,同一位小姑娘。 为首之人乃上官二爷,落座之后,说道:“上官若!你还逃!连你娘都不要了吗?!” “要!你们要杀我便杀吧,但我娘是无辜的,你们定要放过她!”上官若求道。uu看书ww.uknsu.c “唉!放心,我们不会杀你的,更不会加害于你娘,只要你将族玺交出来,你便还是我上官氏的人。”上官二爷说道。 “可是,可是,那族玺,我也不知在哪儿!”上官若无奈道。 “哼!胡说!扯谎!爹爹,你定要教训他一顿,这家伙儿就是嘴硬!”一旁的小姑娘斥道。 她名唤上官媕霏,乃上官二爷的嫡女,同姜禛一般,皆是刁蛮撒泼的主儿,日里闲来无事,便爱跑去嚯嚯花花草草,或寻来一下人,捉弄其一番。 上官三爷同上官四爷性子平和,并未有多刁难姜禛二人,可上官二爷野心大,说什么都要得到族玺,成为族长。 见上官若不肯道明实情,上官媕霏着小丫头,灵机一动,献计道:“爹爹!不妨如此,你将他二人交于我手,我自有法子让他开口。” “慢着慢着!他不开口关我什么事儿呀?!”姜禛急道。 “哼!你窝藏我上官氏的通缉犯,理因严惩,不如这样吧,你便做我一辈子的丫鬟,伺候好我,我便不杀你!”上官媕霏说道。 得得得!自己在姜氏遭苦受罪,本就跟个丫鬟似的,如今倒好了,被抓来上官氏,真真就变成丫鬟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1章 逸少先生在世 莲花坞旁,姜禛尚在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积雪。 不远处的池水早是结冰了,一片白色之中,偶有几抹粉色浮现,瞧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殊不知来年春季,池中的莲花是死是活。 再瞥眼栈桥上的上官若,这家伙儿竟在偷懒,将扫帚撂去地上,一个人悠哉悠哉独享清闲。 气气气!姜禛可不惯着他,当即便跑上前去,斥道:“你这家伙儿竟敢偷懒!若是扫不干净,咱俩待会儿可都没饭吃!” 边说边是举起小拳头吓唬他,可再瞧这挤眉弄眼的样儿,又甚是可爱,难怪她来上官氏后,总总引人侧目,都讲她是傻丫头,傻的可爱。 上官若抬眼,云淡风轻道:“无妨,憩息片刻。” 他昨儿个夜里寻去春阁,可算见着生母了,见她身子无碍,便也安心了。 其母是个贤惠的人儿,虽被上官氏之人扣押于屋头内,不得外出,可也未闲着,上官若不在的这些个日子里,她拢共绣了三条手帕,见面之时,一并赠予他手。 即离别之时,亦不忘唠叨句:“若儿,娘无事儿,你可莫要担心,这些个时日天儿凉,你自个儿照顾好身子。” 姜禛甚怒,他吃不吃饭无关紧要,可莫要连累自己挨饿,既说不听,那便只好动手了。 但见姜禛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朝他胸口挥去,虽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对方却只是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莫要打搅我歇息,你自个儿一边玩去。” 姜禛收拾不了他,有的是人能收拾。 但闻一道呵声自身后传来:“大胆!我命你俩在这儿扫雪,你俩竟敢偷懒!当真不想活了?!” 寻声望去,正是上官媕霏。 再瞧其手中似还拿着枝竹条,这若抽在人身上,定得皮开肉绽的,二人赶忙起身,恭敬道:“见过上官大小姐,我们没有偷懒。” “没有偷懒?!那你们方才在干嘛?!”上官若质问道,边说边是挥舞着竹条,自半空中发出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单单闻着便可令人生寒。 上官若两腿直打哆嗦,瑟瑟道:“回上官大小姐的话儿,我的确没有偷懒,我是在……是在用手扫雪,故而匍匐在地上。” 上官媕霏眉头一挑,一抹坏笑浮现面旁,说道:“哦?!原来如此呀!那成,那你今儿个便用手扫雪吧,若被我见着你用扫帚,那我便抽你!” 言罢,又挥舞着手中的竹条,发出“啪!”的一道声响,令上官若不住的打着哆嗦。 惨惨惨!上官若定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这嘴真真不堪用,扯什么幌子不好,偏偏扯说用手扫雪,这下好了,当真得用手扫雪了。 待上官若一脸苦闷的离开,上官媕霏又为难上姜禛了。 但见其二话不说便是挥着竹条,抽在姜禛的小屁股上,疼的她哇哇直叫:“啊!上官大小姐饶命!” 她也是憋屈,自己还未开口呢,怎就挨打了? “你这该死的,昨儿个夜里命你浣衣,你竟半途睡着了!当真该打!”话罢,又是挥着竹条朝她屁股上抽去。 姜禛捂着自己的小屁股,蹦哒个不停,赶忙求饶道:“啊!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还请上官大小姐高抬贵手,饶我这一回吧。” 如此受苦遭罪好一程了,她拢共挨了五下竹条,好在上官媕霏亦是个小姑娘,力气不大,揉揉屁股也就不疼了,若是换作上官仞,那定得把自己屁股抽开花的。 昨儿个夜里上官仞便来寻过她,一把黑刀架在脖颈上,令得姜禛不敢乱动。 幸在上官仞只是前来捉弄其一番,并未动手行凶,虽如此,可还是让姜禛好一顿的心惊胆颤。 黑刀缓缓自脖颈抬至嘴边,但闻上官仞说道:“舔干净,我便不杀你!” 姜禛早是慌的不行了,赶忙照做,吐出过小舌头,小心翼翼的舔在刀身之上,此刀甚是锋利,但凡上官仞轻轻挥舞一下,姜禛的小舌头便将被其割下。 姜禛尚在扫着雪,却闻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呵声,寻声走去,才见是一位少年,同一位仕女。 只见少年面露不悦之色,斥道:“不成不成不成!涪儿!我都吩咐过你了,定要好好学学砚墨!可你却将我的话儿全当是耳旁风!” 少年命唤上官白,人称上官氏第一才子,白无颜,其父乃上官氏三爷,地位崇高。 涪儿缩着个小脑袋,面露惧意,颤声道:“是涪儿一时疏忽,望事儿了,还请三少爷赏打。” 边说边将自己的小手儿抬起,颤颤巍巍的自他面前摊开。 白无颜虽怒,可终究不忍心下手,手中的戒尺高高举起,犹犹豫豫许久,还是放下了。 单单说道:“罢罢罢!涪儿!但愿这是你最后一次如此。” 自上官氏之内,赏罚分明,他们这些个做下人的,可没少挨打,也就白无颜如此心软,连个仕女都不忍心打。 涪儿心生感激之情,忙谢道:“多谢三少爷开恩,涪儿定会牢记于心的,绝不再犯。” 白无颜招了招手,说道:“嗯,这儿暂没你事儿了,退下吧。” 涪儿躬身行礼,回了句“是,那涪儿就先退下了。”后,便转身离去。 姜禛看的出神,只觉眼前这少年真真是个心善的,她在姜氏可没少见管事打下人的。 如此注视他许久,白无颜只觉身侧发热,扭头望去,还真就站着个小丫鬟。 “喂!你在做甚?!为何一直看着我?!”白无颜质问道。 闻言,姜禛这才回过神来,忙打着哈哈,对付道:“我在扫雪,嘿嘿,扫雪。” 白无颜心思细,眼前这小丫鬟他面生的很,当即便唤道:“你过来!” “是。”姜禛照做,挪着步子朝他走去。 待临近身前时,白无颜又仔细打量其一番,的的确确未曾见过,询道:“你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我……我是……新来的!对对对!我是新来的。”姜禛扯谎道。 罢罢罢,无关紧要,又是询道:“那你会砚墨吗?” 闻言,姜禛自豪心起,若讲舞文弄墨,诗词歌赋,她可是一把好手,当即回道:“会!” “那好!那你便来为我砚墨。”话罢,白无颜将砚台拿来,置在其面前。 姜禛轻拾起墨锭,沾了沾水,自砚台之上打着圈圈,不会儿便出墨了。 白无颜瞧的稀罕,此女虽是丫鬟,可砚墨的手法却是一绝,出墨均匀,墨稠不稀,定是练过的。 白无颜抬笔沾墨,自书卷之上写着大字,一笔一划尽显儒雅之气,厚重,大方。 一副词句,不会儿便完成了。 姜禛低头望去,u看书 ww.uukanshu 但见其上写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着字虽是不错,可自姜禛看来还差些火候,犹犹豫豫许久,终是开口道:“嘿嘿,少爷,小奴有句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白无颜回道。 “嘿嘿,好的,小奴认为,少爷您这字甚好,可……可还……算不上顶好。”姜禛说完,赶忙看向白无颜,生怕其动怒。 好在白无颜是个心胸宽广的,又是询道:“哦?那你认为如何才算顶好?” 姜禛摸了摸小脑袋,似也犯难上了,回道:“这个……小奴也说不上来,不妨这样吧,容小奴来写个顶好的,给少爷您瞧瞧。” “呵呵,成!”白无颜笑应道。 姜禛自一旁挪了个位,入座之后,接过笔,沾了沾墨,便开始自书卷之上写起大字来。 但见姜禛手法娴熟,字里行间皆有神,笔墨之下皆有韵,横竖撇捺宛若卷中惊鸿,令一旁的白无颜眼睛都看呆了。 不可思议!不可置信!眼前之人当真只是个小丫鬟?! 不可能!必不可能!此等字迹,若讲是逸少先生在世,定都不为过!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2章 代上官氏去 上官若正蹲在地上,用手捧着雪絮,甚冷,身子骨早是被冻僵了,不住地打着哆嗦,再瞧眼他的双手,已是通红一片,寻不见一丝嫩色。 怨道:“哎呦喂!我的手呀!冻死我了!早知如此,我宁愿挨打!” 他尚在抱怨着,却不知身旁早已来人。 丫鬟手中拿着扫帚,她身子骨轻,走在雪中也不见声,待临近其身旁,却见他正蹲在地上,甚是不解,忙询道:“六少爷,你这是在做甚?” 闻言,上官若抬头望去,见来人乃是芙儿,强挤出一丝笑意,回道:“唉!甭提了!我这是在扫雪,用手扫雪,被二姐姐罚的。” 芙儿是个热心肠,见他双手早是冻僵了,赶忙自衣兜内摸索起来,不会儿便掏出一对闷子,说道:“来!还请六少爷赶快套上,可莫要再冻着了。” 上官若颤颤巍巍的接过闷子,套在手上,渐渐的,寒意散去,甚觉温暖,谢道:“嘿嘿,多谢芙儿。” 芙儿虽是个小丫鬟,可她在上官氏内,地位却比其他下人高出许多,只因其伺候的不是别人,而是上官氏家主。 可惜,家主病逝,她也沦落为一般干粗活的小丫鬟了。 “六少爷坐着歇会儿吧,芙儿来帮您扫雪。”言罢,芙儿便使着扫帚扫起雪来。 上官若不愿,嚷嚷道:“别别别!芙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若被二姐看见,我又得挨打了。” 芙儿依旧未停,还在扫着雪,缓声说道:“六少爷莫慌,二小姐她人在议堂,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您歇着吧,瞧您那小手儿,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嘻嘻。” “当真?!既如此,嘿嘿,那便有劳芙儿了。”言罢,上官若便坐去栈桥上,捂着双手,尤为惬意。 再瞥眼一旁的芙儿,这丫头还是如此勤恳,任劳任怨不说,其心思更是细腻,单单做个丫鬟倒是怪可惜了。 这几年上官若过的并不好,自上官氏内,总总有歹人欺负于他,每每遭苦遭难之际,都是芙儿领着家主前来解围,一来二去便也熟络上了。 似又想起来什么了,上官若赶忙起身,跑去芙儿跟前,询道:“对了芙儿!我想问你,你可知家族族玺尚在何处?你伺候大伯日子久,应最是清楚才对。” 闻言,芙儿微微蹙眉,眸光躲闪,但转瞬间又掩去一切,不动声色道:“家族族玺,芙儿也不知在哪儿。” 罢罢罢,寻它便同大海捞针,急不得。 再是左顾右盼一番,奇怪!姜禛人哪?莫非也跑去偷懒了?上官若自心中疑惑道。 她倒并未偷懒,而是被白无颜领去议堂了。 但见上官媕霏面露轻蔑之色,拍案而起,指着姜禛的鼻子,不屑道:“哼!就她?!白弟弟,你莫不是糊涂了?!” 白无颜据理力争,回道:“二姐,我并未糊涂,她虽是个小丫鬟,可其笔头功夫甚好,若能让她代咱上官氏前去,定能拔得头筹!” “够了!简直是胡闹!明儿个的弄墨宴乃是大事儿,关乎我上官氏的颜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小丫头片子去!”上官媕霏斥道。 京内南坊的弄墨宴,每月皆有一次,每个大族世家可派一人参加,夺魁者有赏,赏银二十两,其家族亦有赏,赏南坊地铺一席。 二人在议堂之内,吵得不可开交,上官二爷正坐于首位之上,阖眸静思,不做言语,台下还站有一人,乃上官仞。 白无颜口齿伶俐,嘴吐珠链,即同人吵架也是一把好手,上官媕霏见吵不过他,便打算将气潵在姜禛头上,拾起鸡毛掸子边欲抽下,却是被一把黑刀所拦下。 上官仞面无表情,不见悲喜,正抽刀护在姜禛身前,劝道:“二姐,你又动气了,如此可有伤身体。” “五弟弟!你这是做甚?!连你也要护着她?!不过是个死丫头罢了!你们一个个的,当真中邪了!”上官媕霏斥道。 她定是憋屈死了,自己这几个弟弟,一个个的,胳膊肘竟全往外拐,且是为了一个死丫头,真真是气不过。 上官仞将刀收回刀鞘中,回身望向姜禛,见她面露惧色,便欲抬手轻抚其面旁,却是被她躲开来。 罢罢罢,有的是机会玩弄她。 议堂之内,气氛尤为压抑,上官二爷终是开口道:“白侄儿,你说她能代我上官氏夺魁,此话当真?” 闻言,白无颜赶忙躬身答道:“回大伯的话儿,侄儿此话当真,大伯您瞧,这是她书的。” 边说边自布褂内掏出一册书卷,双手递到上官二爷面前,示意请其过目。 上官二爷接过书卷,缓缓自双手中摊开,定睛一看,的的确确乃顶好的字迹,即那姜氏的姜冷雁,窦氏的窦烟儿,或都比不过。 思绪一番后,说道:“不错!甚好!顶好!就让她去吧!” “爹爹!您怎也糊涂了?!”上官媕霏回头凝着自己爹爹,惊异道。 “呵呵,霏儿此言差矣,这回子是你糊涂了。”上官二爷笑说道。 杂杂乱乱,零零散散,姜禛这当子甚是烦躁,独自一人抱着扫帚,靠在梅树旁,嘀咕道:“烦烦烦!竟要我代上官氏参加比试,我若真去了,被姜氏之人瞧见,定又要在背后骂我了。” 再拾起一块小石子,朝树上的鸟窝扔去,继而怨怨道:“不去还不行,若不去,拿刀那家伙儿定不会放过我的。” 烦烦烦!姜禛抱怨一路了,终是临近栈桥边,见这儿的积雪已全被扫净,不可思议,当即叹道:“哇!这这这!这么干净!真真是一丝白色都寻不见,这都是他扫的?!” “嘿嘿!那是!”上官若两手叉腰,得瑟劲儿十足,同姜禛显摆道。 见状,身后的芙儿掩嘴轻笑,六少爷他还是如此有趣儿。 入夜后,姜氏内,姜桐生尚在姜倪屋内,为其收拾着明儿个比试时,所需的笔墨纸砚。 他仍在挂念着姜禛,uu看书wwukanshu 那丫头好吃懒做,又受不得半点儿委屈,真不知她如今在上官氏,过的如何。 也罢,二姨娘今早便去打听过了,尚还活者,可有无挨打受欺负,便不得而知了。 “倪儿,明儿个你将代姜氏参加比试,遇事切记收心!”姜桐生嘱咐道。 “呵呵,桐哥哥安心,倪儿晓得的。”姜倪回道。 她这几日甚是开心,总总又笑意挂上面旁,只因姜禛落难,对她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儿。 临走之前,姜桐生似仍不安心,又是嘱咐道:“明儿个上官氏定派白无颜参加比试,而窦氏估摸着应派窦烟儿前去,这二人皆不是泛泛之辈,而今冷雁姐姐不在,便只得靠你了。” “嗯!桐哥哥放心,倪儿必当全力以赴,不给咱姜氏丢面儿。”言罢,便目送姜桐生离开。 小韭正在为姜婧沏茶,见其闷闷不乐,总总是丧着个脸儿,安慰道:“长娘子,你可莫要担心,三娘她还活着,她还活的好好的。” “她……她还……”本想安慰别人,可话说多了,反倒自己先哭了起来。 “小韭,你这丫头,怎还把自己说哭了?来来来,擦擦泪吧。”边说边将脸巾递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3章 湖中云石再聚 姜禛同白无颜,上官仞二人一块儿出街,前往南坊参加比试,身后还有大批上官氏侍卫跟随,声势浩大。 每每走入闹市之中,便会引得一众走客,店家瞩目,议论声肆起。 “瞧!那不是上官氏的白公子吗?!” “对!是他!旁边那携刀少年定是上官仞!” “上官仞?!他不是被抓去坐牢了吗?!” “唉!区区杀几个人罢了,怎可能坐牢呀!其父可是龙前护卫使!是见过当今圣上的大人物!” “言之有理!儿子犯错有老子兜着,无惧!不就杀几个人嘛!” 议论声入耳,姜禛越闻越是心惊,他竟还杀过人!而且还是几个!真真是个冷血的家伙儿! 再朝他瞥去一眼,见其依旧面无表情,不见悲喜,依旧那般引人生惧。 “你在看什么?”感受到她的眸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当即询道。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姜禛赶忙藏起个小脑袋,瑟瑟道:“没……没看什么……” 上官仞扭头朝她望去,见其缩头缩脑的模样,甚觉有趣儿,便伸手揪了揪她的小耳朵,说道:“抬头。” “是。”姜禛不敢不从,赶忙抬头。 自己的耳朵还在其手上,真怕他一时冲动便将自己耳朵揪下来,那自己便真成废人了。 好在他没有。 单单捉弄姜禛一番后,便做罢了。 一路兜兜转转,终是临近南坊门前,入眼便是一片雪白,不论房檐还是宫阙,尽皆被雪絮所覆盖,瞧久了竟还有些晃眼。 但见一名官兵自拱门内走出,伸手说道:“请出示帖子。” 白无颜早有准备,不会儿便自衣兜内掏出,递到官兵手中。 上官氏乃南坊第一氏族,其贴乃郡城尉亲赏,待眼前的官兵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便撤开拒马,为姜禛等人放行。 瞧着倒是稀罕,区区一个比试罢了,竟还如此大费周章,又是设路障,又是查贴子,至于吗? 至于,只因观看比试之人个个地位崇高,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各部官员,若是哪日皇上亲自前来,或都是正常。 一行人方才走出拱门,便有六七位老者迎上前来,客气道:“呦!白小友!别来无恙呀!” “清伯伯有礼了,凡伯伯有礼了。”白无颜尤是客气,皆一一回礼,忙活好一程后,这才将他们尽数打发走。 “少爷,方才那群老头是谁呀?”姜禛询道,言罢,却见白无颜稍显不悦,斥道:“不得无礼!方才之人乃翰林院的一众讲师,个个才高八斗,再不济也得称声老先生,可不得称其为老头!” 姜禛甚觉委屈,即他们是翰林院的讲师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老头!最是厌烦他们这些读书人,个个破规矩多,麻烦! 罢罢罢,自己而下是丫鬟,人家是少爷,不从不行,赶忙歉道:“少爷教训的是,小奴再不敢乱讲话了。” “无妨!三哥打小便是如此,哪哪都得按照礼法来,最是麻烦!”上官仞同姜禛一般,皆不喜读书人那套破规矩。 “五弟弟你!唉!罢罢罢!咱还是先进去吧!”白无颜无奈,都讲穷文富武,真真感觉世风日下,而今的人个个无礼,让他们这些读书人没的活路呀。 姜氏,窦氏,狄氏,三氏早已入位,就差大头上官氏未来了,看台之上的看客皆在猜测着,此番比试何人能够胜出。 “哥几个都听说了吗?姜氏的姜冷雁似未来参加比试,那这夺魁之人定是白无颜没跑了。” “诶!此言差矣,白无颜虽也是把好手,可我更看好窦烟儿,此女聪慧!定不输白无颜!” “喂!闻山!你说呢?此番比试到底谁能夺魁?” 闻言,闻山摇头,表示不知,再朝身旁的穆九爷看去,见其心事重重的模样,说道:“穆兄莫要担心,那小丫头我派人打听过了,人在上官氏,虽沦为丫鬟,可好歹无性命之危。” “上官氏!”穆九爷面露凶相,抬手握住刀鞘,似随时准备动手一般。 见状,闻山赶忙劝道:“穆兄!莫要意气用事!今儿个文王也在,若是扰其雅兴,即你是穆九爷,亦是无用,脑袋该掉还得掉!” 穆九爷虽是个倔脾气,本欲打算杀去上官氏,将姜禛救去,好在闻山沉的住气,好言相劝,为其分析利害,这才将他劝住。 一位仕女轻拾起蜜蜡,将其点燃,置于小木船中,点缀在湖面之上,湖中央有一块巨大的云石,其形为圆,表面刻有流云飞鹤样的花纹,比试便在其上进行。 周遭乃是四座三寻三的宫殿,里头的厢房即是看台,居于高位,透过槛窗便可观见湖中央的比试。 姜禛自厢房内走出,跟在白无颜身后赶往湖中云石,参加比试。 这儿早已聚集了大批文人,皆在四下观望着,上官氏不现,这比试便没法开始。 “哎呦喂!老朽可都待的腿软了!上官氏的家伙儿,怎还不出现呀?!” “是呀!白无颜人呢?!马上便过正午了,若是误了吉时,惹得上头的人不悦,那他可担待不起!” 众文人皆在议论着,却见其中有一小女娃,正蹲在地上,两只小手儿捧着个小脑袋,一脸苦闷相,喃喃道:“此番比试若是败了,那爷爷同奶奶定会伤心的,妲儿绝不能败!” 她名唤狄妲,乃是狄氏三娘,此番前来比试,对于她狄氏来说,关乎重大,若是败了,便得从四大氏中除名,从此沦为二流氏族。 但见自宫殿下缓缓走来两人,待临近湖中云石时,一众文人皆腆着个脸儿上前套近乎。 “呦!见过白公子,今儿个的比试你定是第一!” “对对对!今日之夺魁者,必是白公子!” 种种阿谀奉承的话儿入耳,白无颜依旧面不改色,单单回了句“今儿个参加比试之人并非是我,而是她。”后,便领着姜禛继续朝前走去。 众文人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不远处的姜倪更是看傻眼了,uu看书 .kash 姜禛竟还活着!且代上官氏参加比试!真真不知到底是怎个回事! 犯嘀咕道:“上官氏之人莫非全是傻子?!竟派那蛮妮前来,呵呵!也好!既白无颜不参加比试,那这夺魁之人定是我了!” 众人皆有此想法,全在说着什么上官氏糊涂了,此次夺魁之人定是姜氏或窦氏,诸如此类云云。 待姜禛走去湖中央的云石上,众人皆朝她望去,不会儿便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姜禛妹妹!” 寻声望去,正是姜桐生,姜倪也在一旁,假作担忧之色。 姜桐生跑来姜禛身前,仔细打量其一番后,雀跃道:“姜禛妹妹!太好了!你无事儿便太好了!” 他还以为姜禛去到上官氏,定少不了苦头吃的,姜三爷甚者还说她少了条胳膊,吓的姜桐生一晚上没阖眼,如今再瞧无事儿便好。 “姜禛妹妹,你怎会代上官氏前来参加比试?!”姜倪询道。 闻言,姜禛丧着个小脸儿,无奈道:“唉!被逼的!” “罢罢罢!你无事儿便好!待会儿比试可要全力以赴呀!”姜桐生拍着姜禛的肩膀,说道。 他们三人尚在续着,殊不知已被人盯上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4章 夺魁后见文王 窦烟儿正朝他三人望去,面露不屑之色,鄙夷道:“区区三个姜氏的小辈!不足挂齿!” 她也甚是疑惑,不知白无颜在捣什么鬼,莫不是傻糊涂了?!竟让一小丫头片子前来参加比试,虽如此,却也合她心意,此番比试,她定能夺魁! 一名管事爷缓步朝云石之上走去,虽是一把老骨头了,可这抬头挺胸的姿态却着实精神,再清了清嗓子,说道:“人已齐!一刻后开宴!” 闻言,众人皆纷纷退去一旁,落座席位之上,准备着待会儿的比试。 姜禛眼前是一张书案,其上空空如也,没的笔墨纸砚,还好她带了。 将砚台自布褂内取出,置在案上,再使墨锭砚墨,出墨后润笔,待一系列繁琐的步骤做完后,恰闻管事爷出声说道:“时辰已到!开宴!” “半个时辰后散宴!”言罢,管事爷便转身离去了。 姜禛将书卷摊开,并未着急下笔,反正写几个大字罢了,半个时辰绰绰有余。 左顾右盼之下,瞧见姜倪正在动笔书写着,此番比试,她代姜氏而来,姜桐生却应手伤,早早便退下了。 狄氏的小丫头狄妲,亦在挥毫泼墨着,别瞧她年纪尚小,这笔头功夫却着实了得,手法娴熟,丝毫不差其他文人多少。 姜禛仍在瞎观望着,迟迟未有动笔,却见不远处有一女子,同她一般,也未动笔,似还在看着自己。 此女便是窦烟儿,她也是瞧着稀奇,自心头琢磨着:“那小丫头子为何还不动笔?!莫非她压根便不会写字?!” 罢罢罢,会与不会都是一个样,反正影响不到自己夺魁,想及此处,窦烟儿也不再犹豫,拾起笔来,沾墨写字。 半个时辰已过去大半,一众文人皆已书写完毕,闲来无趣儿,便开始四下交头接耳起来。 “喂!老鬼!你瞧瞧我这字迹,如何?!” “不成不成!要论字迹,那还得看我的!” “你们都不行!来!瞧瞧我的!” “不对呀!你们瞧那儿!那小丫头竟还是白卷!” “对!当真是白卷!她是代上官氏前来参加比试的吧?!为何还是白卷?!莫非压根便不会写字?!” 逐渐的,越来越多人朝姜禛望去,见她虽是白卷,却又丝毫不慌,一个个的皆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要做甚。 姜倪同窦烟儿二女皆面露嗤笑,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她竟不会写字!上官氏的那群家伙儿,也是傻糊涂了,竟寻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前来,他们看来是输定了。 “三哥,你确定你未糊涂?!”上官仞询道。 “我确定!这会儿比试还未结束,莫要急着下定论。”白无颜回道。 有人忧,有人喜,姜氏厢房内,姜三爷早是乐开花了,指着槛窗外,嗤笑出声:“哈哈哈!那蛮妮竟不会写字,如此还敢前来参加比试,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哈哈哈!好呀!” 议论声入耳,姜禛蹙眉,冲周遭之人凶道:“吵什么吵?!我会写字!我只是在想写些什么好!” “哈哈哈!小丫头!莫要逞强!不会也无妨,回去再练个几年亦不是不行。” “诶!怎就无妨了?!她是代上官氏前来的!败了回去定要挨板子的!” 一听到败了回去要挨板子,姜禛便急了,赶忙拾起笔,沾着墨,自书卷之上写起大字。 嘴巴子亦是念叨个没完:“不能败!定不能败!我可不想挨板子!” “你瞧!那小丫头动笔了!” “切!做做样子,不愿交白卷罢了,动不动笔都是一个样。” 姜禛缓缓定下心神,渐入佳境,周遭之人的非议声或鄙夷声,虽能入耳,但不入心。 一副顶好的诗词,不会儿便完成了。 刚搁下笔,就闻管事爷一嗓子道出:“停笔!散宴!” 按照指示,众人将各自的书卷呈上,交由翰林院的各位讲师评判,恰逢文王今儿个也在,何人夺魁,恐怕还得文王说了算。 众人皆在云石上站着,待结果公布,姜倪跑来姜禛身边,依旧那般虚伪,假惺惺的关心道:“姜禛妹妹!方才还好吗?!我看你直至最后方才动笔,莫不是紧张了?” 姜禛面露惧意,回道:“是紧张了,我若是败了,回去上官氏,定得被那群坏家伙儿抽到屁股开花的!” 闻言,姜倪心头狂喜,抽到屁股开花?!还有这等好事?!巴不得她挨打时,自己就在边上看着。 虽如此,可依旧掩去眸中喜色,假作担忧道:“什么?!败了回去还得挨打?!真真是群歹人!” “嗯!都是群歹人!”姜禛早便想到了,若是自己哪日犯错要挨板子了,那执杖之人定是上官仞,这个冷血怪癖的家伙儿,同他在一块儿,总总让人瘆得慌。 许久之后,自宫殿门内走出一人,瞧其扮相应也是位管事爷,只见他挪步走来湖边,并未去到云石上,而后宣读道:“经翰林院北院四学士,南院四学士,北朝文王一致评判,本月比试的夺魁者是。” “上官氏姜禛!”言罢,寂静一片。 众人傻眼,窦烟儿同姜倪二女,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蛮妮竟夺魁了?! 必不可能! 但见窦烟儿走上前去,同管事爷理论道:“必不可能!就这蛮妮!怎可能夺魁?!其中必有蹊跷!” “结果是经八学士同文王一致得出的,绝无蹊跷!”管事爷回道。 “这怎可能?!”窦烟儿不敢相信道。 厢房内的白无颜却是乐坏了,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同一旁的上官仞打趣道:“五弟!如何?!三哥我可未犯糊涂吧?!” “呵,三哥未犯糊涂,三哥看人还是那般的准。”上官仞回道。 反观姜氏厢房内,姜三爷竟是一步踉跄跌去地上,身旁的一众下人赶忙上前搀扶。 “爷!您怎的了?!来人!挪位!” 姜三爷越想越是后悔,假若这蛮妮尚在他姜氏,由她代姜氏前去参加比试,那不就变成他姜氏夺魁了吗?! 悔呀! 姜三爷一巴掌甩在自己面儿上,自责道:“奶奶的!我真真是瞎了狗眼!” 闻着倒是有趣儿,哪有人将自己的眼睛比做狗眼的。 “不!我还是不信!我要看卷!”窦烟儿仍不罢休,说道。 管事爷似也动怒了,质疑八学士也就罢了,竟还敢质疑文王,当下便欲出手赏她一大嘴巴子,却是被宫殿之上的一道唤声吓住。 “你在质疑本王?!”闻言,管事爷赶忙朝身后跪求,恭敬道:“见过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见状,一众文人亦是不敢怠慢,赶忙朝地上跪去,叩首道:“见过文王,uu看书 ww.uuknshu文王万福金安!” 姜禛可是认识文王的,乃自己郎君的三哥哥,而今再见,声音还是那般冰冷。 窦烟儿叩首道:“回文王的话儿,民女不敢质疑文王。” “那你为何要看卷?!”文王询道。 无奈,窦烟儿只得拉低姿态,扯谎道:“回文王的话儿,姜禛姑娘才高八斗,民女想看卷一番,从中学习一二。” 她倒是会说话,明明是找死的局,竟就被她如此圆回来了。 文王怀中正抱有一人,并非宫里的妃子,而是他的贴身仕女,姝瑗。 挑起她的下巴,询道:“你说我该不该给她看卷,还是该杀了她。” 姝瑗子打跟在文王身旁,总总是提心吊胆的,他杀人过多,或已结孽缘,这不是姝瑗想看到的。 赶忙劝道:“回文王的话儿,贱婢认为还是给那姑娘看卷的好,姜禛姑娘的确有才,供人学习一番也不是不可。” 手掌自她的下巴滑至脖颈,轻点指尖,骚弄其上,姝瑗似早已习惯了,并未反抗,单单忍着。 他总是如此爱捉弄自己。 “好!看卷!”文王说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5章 看卷后见厮杀 言罢,又来一名管事爷接过书卷,自宫殿内走出,行至云石之上,宣道:“文王有令,将上官氏姜禛所书之字,置于轩阁门前,共众人学习,评鉴,欣赏。” 待此事平息,众人皆纷纷赶去轩阁门前,此地立有一块无字碑,其上正置有一册书卷,即是姜禛所书。 但见其上字迹飘逸,笔画多变,细赏之下,更可寻出一丝神韵,实乃佳作,此字拔得头筹,的确当之无愧。 窦烟儿呆愣原地,久久未有回过神来,她仍不敢相信,如此了得之字,乃是那蛮妮所书。 “怎会如此?!这字竟是她书的!”姜倪同样不敢置信,区区一个蛮妮罢了,竟能有如此好手,即自己大姐姜冷雁前来,怕都是比不过的。 与姜倪不同,姜桐生虽也震惊,可转瞬之间,便又心喜上了,笑道:“嘿嘿,看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如此一位好手在我们姜氏,却无人发现,可惜呀!” 至此,再也无人敢小觑姜禛,虽是个蛮妮,却也是个才女,京内女逸少的名头,就此传开。 有人心喜有人愁,狄氏的小丫头,狄妲,哭丧个小脸儿,眼眸一眨一眨的,似有点点泪花浮现,好不可怜。 今儿个过后,今内再无四大氏,只有上官,姜,窦,三大氏存在,狄氏没落,至此沦为二流世家。 姜禛蹦哒着小步子,尤为雀跃,一想到自己回去不用挨板子了,便会不住的欢笑出声。 赶回上官氏厢房内,头一眼便见着白无颜的笑脸,甚欢,忙不歇地跑来姜禛跟前,赞道:“小丫鬟好手!你当真是女逸少呀!” 上官仞依旧面无表情,单单撂了句“不错。”后,便又坐回茶案旁,边吃着茶,边盘起手中的小石桃。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忧,还未待姜禛乐呵多久,穆九爷便来了。 见其来势汹汹,一众上官氏侍卫皆不敢阻拦,叩首道:“见过穆九爷!” 姜禛见着穆九爷前来,面露笑意,赶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穆九爷!” 眼前之人已救助过自己两次,不论外人如何说他冷血嗜杀,可姜禛怎怎都不惧他,反倒没来由的倍感亲切。 见状,穆九爷掩去眸中怒意,赶忙上前搀扶住姜禛,回道:“你不需跪。” “是,小奴晓得。”姜禛回道。 白无颜心思细,懂得察言观色,见穆九爷进屋之时,满眼怒意,似来者不善,当即迎上前去,叩首道:“小民上官白,见过穆九爷,不知穆九爷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穆九爷并未回话,招了招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同他单独聊聊。” 言罢,便落座上官仞身旁,举茶轻抿。 “是。”众人听命,退去厢房外。 “上官仞!你见我竟不下跪行礼!找死!”穆九爷冷声道。 “哼!你见着我大伯不一样未跪!”上官仞不惧道。 穆九爷眼中杀意愈浓,差些便未忍住动手了,但此番是为武侯妃而来,鲁莽不得。 罢罢罢,暂且饶他一回。 “放了那小丫鬟,我便饶你不死!”穆九爷说道。 闻言,上官仞不解,却也来了兴子,挑衅道:“不放!我还需她伺候着,各种意义上的伺候!” 言罢,再使舌尖轻舔过嘴唇,眸中歹意尽显。 “放肆!”穆九爷终究还是未能忍住,杀心已起,不见血必不收刀! 一把青光白刃刀出现,抵在上官仞的脖颈之上,冷声道:“你胆敢冒犯武侯妃!当真该死!” “武侯妃?!呵呵!穆云,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上官仞不信其言,鄙夷道。 “信不信由你!但你已冒犯武侯妃,若不想死,便自断一臂!”穆九爷手中白刃愈发靠近,离其脖颈处仅一指之距,但凡轻晃一下,刀尖便可见红。 上官仞依旧淡定,似无惧生死一般,回道:“穆云!我这手留着可还有大用,定不能断的,而我这命,也不打算给你!” 言罢,上官仞腕子一动,便将手中的小石桃掷出,朝穆九爷面儿上飞去。 见状,穆九爷抽身躲闪,却也给了上官仞可趁之机,当即拔出黑刀,与其对峙着。 二人皆不做言语,自厢房内迂回着,试探着,但无人先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姜禛走进厢房内,她本是奉白无颜之命,前来唤上官仞离开的,可抬眼便是瞧见如此一幕,甚觉心惊。 不禁大叫出声:“你们这是做甚?!” 以声为号,上官仞同穆九爷二人当即出手,冲向对方,缠斗到一块儿。 刀光闪现,入耳破风,二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个高下。 姜禛赶忙爬去厢房外,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在里头打起来了!” 上官氏之人皆乱,不仅是不敢阻止,且阻止也阻止不了,他二人皆是一个德行,嗜杀。 “快退!快退到外头去!”白无颜赶忙指挥着上官氏众人撤离。 二人自厢房内厮杀已有十数个回合,皆已有伤在身,却依旧不肯作罢,但见穆九爷飞起一脚,正正好好的踹在上官仞胸上,将其踹飞出去。 一路翻滚,跌落,上官仞摔去了宫殿外,脑袋虽是一阵晕眩,可一时半会儿穆九爷也无法赶到此处。 白无颜尤为担心自己五弟,撂了句“我这就去唤五伯伯前来!你们快些护着五少爷!”后,便跑出去了。 穆九爷缓步朝上官仞走去,眼前乃是一众上官氏侍卫,个个面露惧意,劝道:“穆九爷!算小的们求您了!收手吧!再打下去对谁也不好!” 所言极是,他二人不论谁落了个好歹,都是坏事,上官氏同穆氏,定结世仇。 可穆九爷却是副嗜杀成仁的性子,依旧不管不顾,冲入人群中,同一众上官氏侍卫厮杀到一块儿。 湖边的打斗已引起宫殿之上,文王等人的注意,一旁的管事爷忙唤道:“来人!快来人!护文王周全!” 不会儿便有大批官兵进到入其中,护于文王左右。 “这是怎个回事?!”文王怀中的姝瑗惊惧道。 “无事!打闹罢了!”文王安抚道,在端起一碗热茶,吹着气,为茶面降温,再端去姝瑗嘴边,命道:“张嘴!” “是!”姝瑗照做,轻阖眼眸,张着自己的小嘴,待文王喂她。 倒非是她矫情,只怪文王怪癖,一时宠她,一时又捉弄她,总总猜不到其心意。 “啊!”待穆九爷杀尽最后一名侍卫时,举刀看向上官仞,冷声道:“我说过!要么自断一臂!要么死!” 上官仞自地上踉跄起身,u看书 ww.uukashu 颤颤巍巍的提起手中的黑刀,方才是他大意了,不慎挨了其一脚,而下脑袋仍是晕乎。 “我也说过……手臂……不断……命……也不给……”上官仞依旧倨傲,颤声道。 “那你边去死吧!”穆九爷快步跑去其身前,这当子上官仞的身子尤为不利索,根本不可能抵挡住来人的攻势。 眼瞅着上官仞便要死在穆九爷刀下,危难之际,得亏其父上官冲赶到,提刀护在上官仞身前,这才保他一命。 “休伤吾儿!”上官冲吼道。 “哼!小的不顶用,便让老的上!行!那我便连你一起杀!”言罢,穆九爷便同上官冲厮杀到一块儿。 “穆氏的小辈!找死!”上官冲虽已年过五十,可气力尤在,一招一世都甚是霸道,每每二人刀刃相触,穆九爷皆落下风,不住的往后退去。 时些越久,穆九爷的处境便越是糟糕,身上的划伤越来越多,左臂之上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情况不容乐观。 但见一上官冲一刀挥出,结结实实的砍在穆九爷的右臂之上,虽未断骨,可若不及时救治,他的右臂怕是保不住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6章 愿求佛祖显灵 南坊之内乱作一团,不时便可瞧见二三身影慌张逃离,嘴中还在嚷嚷着:“快逃啊!杀人!” 穆九爷虽先胜上官仞,再斩一众上官氏侍卫,可眼下却是不敌上官冲,被其一脚踹翻在地,再起不能。 穆九爷大字躺于地上,口吐鲜血,眼神迷离,呼吸渐缓渐轻,怕是离死不远了。 上官冲提刀走至其身前,见他嘴中似在念叨着什么。 “你……大胆……若不想死……便……自断……一臂……” 上官冲蹙眉,眼中杀意仍在,缓缓将刀举起,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临死还敢口出狂言!” “胆敢……冒犯武……侯妃……必……杀……之……” 眼前之人虽是穆氏小九,若当真杀他,上官氏同穆氏,定会因此而结下梁子,可上官冲无惧,若用他自己的话讲,便是“先斩穆云!在灭穆氏!” 只见其将刀举过头顶,凝着穆九爷吼道:“今日你伤吾儿在先!杀你!错不在我!” 言罢,便挥刀朝穆九爷砍去。 恰在此时,但闻“叮!”的一道声响传出,一块石头飞来,击打在其刀上,扭头朝身侧望去,只见姜禛正捧着一摞石头,吼道:“休要伤害穆九爷!” 言罢,又是一块石头朝他掷去,上官冲挥刀抵挡,骂道:“该死的野丫头!找死!” 叫骂声入耳,穆九爷晓得是姜禛来了,可他这当子连扭头的力气都无,只得静静等待着,愿她无事。 姜禛掷出的石头全然无用,根本不能伤其分毫,上官冲快步跑到姜禛身前,怒道:“你若这么想死!那我便先送你上路!” “你你你!你要做甚?!”姜禛赶忙朝后退去,慌慌张张之下,竟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怕是躲不过了。 真真是个倒霉催的,好巧不巧的,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姜禛紧阖眼眸,捂着个小脑袋,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上官冲本欲先斩姜禛,再杀穆九爷,可并未如愿,只因他见着来人了。 赶忙跪去地上,叩首道:“卑职参见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闻言,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朝身后望去,见文王正携着姝瑗朝她走来。 她也不敢怠慢,赶忙朝其跪拜行礼,叩首道:“民女参见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起来,你不需跪。”文王路过姜禛身旁时,说道。 “是。”姜禛纳闷,却也照做了。 起身晃悠下身子骨,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嚷嚷道:“文王!文王!看在译郎的面儿上,还请您救救穆九爷!他还在那儿躺着呢!”边说边抬手,朝不远处指去。 文王朝她所指处看去,的确躺着个人。 见文王许久都未做声,姜禛一时心急,竟又“噗通”一声跪去地上,哀求道:“文王!求求您了,救救穆九爷吧!” “本王说过!你不需跪!”文王斥道,自己六弟这小媳妇,当真不听话。 罢罢罢,人命关天,招手唤来一管事爷,吩咐道:“将那人送去急救,本王要他活。” “是。”管事爷回道,言罢,便招呼一众官兵,前去救人。 见状,姜禛大喜过望,本欲叩十几个响头给文王,以表谢意,可忽又想到,他不需自己跪,当下只得吐出个小舌头,谢道:“民女多谢文王!” 文王并未理会她,牵着姝瑗,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再瞥眼上官冲,文王微微蹙眉,冷声道:“你胆敢坏我宴席!找死!” “文王饶命!卑职并未有意破坏宴席,都是那穆云动手在先,砍伤吾儿,甚者还杀了我上官氏十数名氏侍卫,还请文王明辩!”上官冲回道。 文王依旧冷傲,单单撂了句“上官氏这个月的赏钱,封铺,全全暂扣。”后,便携姝瑗离开了。 上官冲甚是憋屈,自己儿子被人伤了,他这个做爹爹的为其出头,不单人未杀掉,自己这儿还丢了银子,丢了铺子,前前后后还死了一众侍卫,真真是冤! 虽心有不服,可还是得憋着,回道:“是,恭送文王。” 气气气!上官冲死死盯着姜禛不放,若非因她,穆云定早死在自己刀下了。 在文王面前他得装孙子,可回去上官氏,他便是爷。 刚刚回到上官氏,上官二爷一闻此事,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你这野丫头!真是该死!” 上官冲也在一旁,其子上官仞今儿个受伤着实不轻,怕得躺上个十来日,才可离榻。 姜禛正跪在地上,垂着个小脑袋,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她定是栽了,惹出这些个幺蛾子,怕是又得挨打了。 她猜对了。 上官二爷,怒道:“留你不得!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杖毙!” 闻言,姜禛竟是身子一软,趴去地上,一双小脚丫子不住地打着颤。 完了完了完了!杖毙!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可却没想到,竟是被活活打死。 欲哭无泪,只得喃喃道:“译郎,瑶瑶往后怕再也见不着你了,你也再见不着瑶瑶了。” 姜禛只想在死前见他一面。 “二伯伯!您不能如此对她!她在比试之中,为我上官氏拔得头筹,理由重赏才是!怎能如此说杖毙便杖毙呢?!”白无颜为姜禛求情道。 “白侄儿!你当真糊涂!此女就是个煞星!留不得!咱上官氏这个月的赏钱,全没得了!”上官二爷不管不顾,定要将其拖出去,杖毙。 姜禛已瘫软在地,浑身无力,唯独小手指头还能动动,绝望之下,只得默念“阿弥陀佛”请佛祖保佑了。 别说,佛祖还真就显灵了。 上官若匆匆忙忙赶来,灵机一动扯谎道:“二伯伯!饶姜禛不死,我便将族玺给你!” 此话一出,上官二爷可坐不住了,忙不歇地起身,嚷嚷道:“什么?!族玺当真在你手上?!” 他哪有什么族玺呀,不过是扯个幌子救人罢了,硬着头皮回道:“族玺当真在我这儿。” 再冲身后的姜禛瞥去一眼,尽是幽怨,打着嘴型,说道:“你,可,害,死,我,了。” 姜禛明白,他是在扯谎,uu看书ww.uukanhu.co那什么狗屁族玺,压根便不在他身上,也冲其打着口型,回道:“此,番,多,谢。” 不知这谎,接下来他该怎么圆。 姜禛虽保住一命,可还是得挨板子,这会儿正被人摁在长凳上,疼得哇哇直叫:“啊!……译郎……救……救瑶瑶!……啊!” 执杖之人正是上官冲,他力气大,挥着木杖,一下一下,打在姜禛的小屁股上,早是见红了。 姜禛也是凄惨,一双小拳头攥的死死的,染甲扣入掌心,在其上留下了一道道爪痕,嘴角也被其咬破了。 她是个不听劝的,挨打之前,白无颜曾拿来条手巾,让其咬在嘴中,说这样能好受些,可她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不单屁股开花了,她的小嘴巴子亦是破了条口子,好不可怜。 身后的老妈子正在报着数:“十八……十九……二十。” 见姜禛早已昏了过去,趴在长凳之上一动不动,罢罢罢,便也就此收手了。 白无颜早是心疼死了,这小丫头本就身子孱弱,哪还能受的了这个,赶忙上前将其抱起。 她的小脸儿早是煞白一片,寻不见半点儿血丝,惨惨惨!快些带她下去上药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7章 入春前吃酒醉 冬雪渐散,树杈上的冰珠尚在坠着水,草地之上,点点嫩芽冒出头来,再过几日便该是立春了。 姜禛尚趴在榻上,闲来无事只得晃动起小脚丫子,嘀咕道:“我都在榻上趴着大半个月了,身子上的伤也该好了。” 这些个时日,虽在屋头内呆着无趣儿,可也不用再干粗活了,白无颜同芙儿二人,不时也会前来看望自己,也算做回主子了。 轻挪着身子离榻,虽还有些不利索,可好歹也能走上几步,自屋头内慢慢溜达着。 恰逢芙儿提着一摞小食进屋,瞧见姜禛竟擅自离榻,忙唤道:“姜丫头!快快快!趴回榻上去!可莫要动着伤口了!” 芙儿是个热心肠,伺候起姜禛,便同老妈子伺候小娃娃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怀里怕碰了,哪哪都得顾着。 “芙儿,不需,我这身子骨早是好了。”姜禛边说边是活动着小脚丫子,自芙儿面前蹦哒了两下,的的确确是好了。 可芙儿还是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让姜禛离榻,非得她修养足足一个月才可。 “姜丫头!瞧!这是你最爱的小桃酥,我出街给你寻来了。”芙儿将小桃酥递到姜禛手中,说道。 有喜有忧,小桃酥固然好吃,可也难免让人心生回忆,他以前便总总念叨着,小桃酥多么多么好吃,而今小桃酥还在,可他人却是不见了。 罢罢罢,人家好容易给自己捎来的,若还板着个脸,着实无礼,当即笑道:“嘻嘻,多谢芙儿。” 这些个时日以来,总总未见着见上官若,是死是活也不知,询道:“芙儿,上官若那家伙儿人呢?!这几日总总瞧不见他,莫不是撒丫子跑了?!” 上回自己遭难,得亏他扯谎骗过上官二爷,这才令自己保住一命。 可他却惨了,那狗屁族玺,他压根见都没见过,待上官二爷得知自己被骗,恨不得一刀将他剁了! 好在被白无颜劝住,待消气之后,便罚他进山挖矿去了。 闻言,芙儿面露凝重之色,回道:“六少爷,他被二小姐唤去伙房了,至今还未出来过。” “啊!伙房?!那地儿可闷的慌,竟还不让他出来!妈呀!他不会死在里头吧?!”姜禛询道。 “不会的,六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儿的。”芙儿回道。 每每提及上官若,芙儿便总总放心不下他,真想寻个机会,同他一块儿逃离上官氏。 前几日打更时,二人有幸撞见一面,借着月色朦胧,芙儿便将心里头的话儿,尽数吐出。 可上官若的回答却是:“我还不能走,我得寻出族玺,救出我娘!” 又至深夜,姜禛食足,躺在榻上,而今屁股着地也不疼了,再摸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腹,叹道:“唉!虽挨板子甚疼,可养伤的这些个时日,过的尤为舒坦,桂花鱼!东坡肉!上回吃着这些,得在江洲了吧。” 芙儿还在一旁打点着衣物,不久后便该入春了,棉袄也不需再穿了。 今儿个夜里恰逢伙房无人,上官若便偷摸着跑了出来,一路鬼鬼祟祟窜入姜禛房内。 刚见着他时,芙儿同姜禛二女皆面露惊骇之色,还以为是来贼了,仔细之下方才认出是他。 “哈哈哈!上官若!你这脸儿怎黑不溜秋的,跟块黑碳似的。”姜禛笑问道。 但见上官若满脸尽是黑渍,寻不出半点儿嫩色,若再在其额头之上点个小月牙,妥妥的便是包公。 上官若自顾自的走去茶案边,入座之后再倒上一碗热茶,他这会儿嘴巴子,早是干的讲不出话了。 待大吃一碗后,这才抱怨道:“哎呦喂!甭提了!我这几日在伙房,日日苦,夜夜辛,脸儿早是被烟熏黑了!我二姐也是够狠的,不时还会提着鞭子来看我,若见着我偷懒,便是一顿毒打呀!” 边说边将自己的袖口掀起,只见其手臂之上,有大大小小数十道鞭痕,怎一个惨字了得。 芙儿早是心疼不已了,赶忙自衣兜内掏出手巾,沾点儿水,为其擦拭尽面儿上的黑渍。 “六少爷,对不住,是芙儿害您受苦了。”芙儿歉道。 上官若虽纳闷,自己遭苦怎就是她害的?却也并未在意,只当是这丫头心善,甭管好坏,全往自己身上揽。 “上官若,那族玺你打算怎么办呀?!若一直寻不到,保不齐哪天,那几个臭老头一时冲动,便将咱俩宰了!”姜禛担忧道。 “唉!我能怎么办!都是那破族玺害的!我娘如今还在阁楼里关着呢!”二人皆在抱怨着,似有吐不尽的苦水在肚子里,一张口便没完没了了。 说来也是奇怪,每每听人提及族玺,芙儿皆会面露难色,有意回避,这回也不例外。 但闻其出声打断道:“好了!打住!族玺定会寻到的!咱就甭提了!” 上官若同姜禛二人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自己等人说错话了吗?! 芙儿见气氛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赶忙扯开话茬儿,说道:“六少爷,您稍着,芙儿这就给您上药。” 言罢,便去柜箱内拿药了。 上官仞今夜吃酒吃醉了,倒并非因愁而醉,单单只是一时兴起,想寻个快活罢了。 提刀寻去酒肆,要了三两驴闷到,便大口大口吃上了。 这地儿的酒客皆惧他三分,都讲京内有二号人物惹不起,一号是穆九爷,还有一号就是他上官仞,二人皆是一言不合便动手的主儿。 酒过三巡之后,早是走路都走不稳了,酒钱都未付,提着把黑刀便欲离开,却也无人敢阻拦。 酒肆的店家忙烧香拜佛,喜道:“太好了!太好了!那杀神可算是走了,酒钱什么的,不要也罢,保住小命最重要。” 一路晃晃悠悠走回上官氏,却并未回屋歇息,而是去到姜禛的门前,“咚咚咚!”敲响三声,唤道:“小丫鬟!开门!” 姜禛屋内,看书 uukshu 三人皆在,全被上官仞这一嗓子吓住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是他!他怎来了?!”三人皆乱作一团,六神无主,好在芙儿聪慧,指着床榻下的空档,说道:“六少爷快来!咱俩先躲到这里头,莫要被五少爷发现了。” “慢着!慢着!你们躲进去了!那我呢?!”姜禛甚慌,她可不想独自一人面对上官仞,这家伙儿既怪癖,又冷血,每每与其对视,都会心生寒意。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我便……杀进去!” 这当子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单单撂了句“姜禛丫头莫慌,五少爷应不会为难你的。”后,便同上官若一块儿,钻去床榻底下了。 ——但愿芙儿说的没错,他可千万莫要为难我呀! 姜禛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前,“嘎吱”一声将门打开,登时酒味入鼻,他竟是吃酒吃醉了! 上官仞刚抬脚进屋,还未走两步,竟就一个踉跄朝姜禛身上跌去,将她扑倒在地。 姜禛甚是惊惧,赶忙出手欲将其推开,可惜,无用。 上官仞边嚷嚷着:“你……快些伺候……我!”边将姜禛搂入怀中,二人在地上同两条泥鳅似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8章 葬于杏花树下 上官仞将头埋入姜禛胸前,使手掌不断在其身上摸索着,不时还会有燥气,自口鼻内呼出,夹杂着酒味,扑打在面儿上,令姜禛甚觉骚痒。 “休要碰我!走开!”姜禛挥舞着小拳头,击打在上官仞身上,却是没的半点儿用,换来的,是他的一巴掌。 “烦……休要……休要乱动!”上官仞手劲颇大,一巴掌甩在姜禛脸儿上,但闻“啪!”的一道清脆声入耳,小脸蛋儿霎时殷红。 虽疼,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她还在呼喊着:“救命!不要!” 藏于床榻下的芙儿同上官若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非来人是上官仞,他们定早爬出去阻止了。 姜禛挨了他一巴掌,似也老实许多,单单嚷嚷着:“译郎,救瑶瑶。”却也并未再反抗,或是自知反抗无用吧。 醉酒后,人似也变得粗鲁许多,上官仞的手掌,自姜禛的脖颈处滑过,留下了一道道印子,细皮嫩肉早已不在。 解开她腰间的衿带,入眼便是其胸前的肚兜,还有女儿家的香酥粉嫩,再将脑袋靠在其的小腹上,引一缕体香至鼻息之间,霎时醉人。 姜禛阖眸,此等大辱早已令她面红耳赤,羞愧不已,自古女子守身如玉,多的是满头白发的老妪,守在牌坊前,以此为傲。 可她却有可能,要今夜,失身。 眼瞅着姜禛即将受辱,芙儿终是看不下去了,赶忙自床榻底下爬出来,喊道:“姜禛丫头!” “芙儿!”上官若唤道,他尚还在床榻底下藏着,虽眼见姜禛受辱,他亦是于心不忍,可上官仞是何等人物,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若上前阻止,怕是小命难保。 罢罢罢,芙儿一姑娘家都挺身而出了,自己若还眼睁睁的看着,那可真不是个东西。 想及此处,上官若也赶忙爬出来,喊道:“姜禛!我来救你了!” 上官仞是何等人物,那可是京内两大鬼见愁之一,自不是他二人能对付的。 但见其仅凭一拳一脚之势,便将上官若同芙儿打倒在地,嘴中还念念有词道:“哪儿窜出来的……你们几个……是哪儿窜出来的……” 晃了晃脑袋,醉意仍在,只见其拔出腰间黑刀,踉踉跄跄走到上官若身前,醉硕道:“杀……杀……杀……” 上官若还在地上躺着,捂着自己的脑袋喊疼,见状,赶忙朝一旁爬去,钻入桌案底下,叫唤道:“救命呀!杀人了!” 他的声音很大,只可惜姜禛的屋子在大院外围,鲜有人居,怕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 上官仞抬手便将桌案掀翻,令底下的上官若暴露在他刀口之下,只见其举刀吼道:“杀了你!”后,便朝上官若砍去。 上官若惊至煞白,紧阖眼眸,抱着自己的脑袋,生颤不已,可黑刀落下,他却安然无恙。 睁眼,这才发现竟是芙儿挡在其身前。 鲜血自芙儿胸前溢出,染红了她的裙裳,上官若赶忙将其抱住,唤道:“芙儿!芙儿!” “芙儿!”姜禛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来得不及穿好,便立马跑去芙儿身前,唤道。 见她这般状况,怕是命不久矣。 见血之后,上官仞似也有些清醒了,捂着脑袋,只觉一阵晕眩感袭来,晃晃悠悠之下,竟是一屁股坐在凳上,重新睁眼,却见自己杀人了。 可他却是无惧,丝毫未有后顾之忧,不过是杀个人罢了,习以为常。 晃晃悠悠起身,便欲直接离去。 “上官仞!”姜禛怒急,不管不顾的冲去其面前,抬手便甩了其一大嘴巴子,怒道:“你这歹人!拿命来!” 可她哪里是上官仞的对手,不过是个弱女子在逞能罢了,被上官仞一掌拍去地上,撂了句“我暂不杀你!”后,他便离开了。 死个人而已,他并不觉得是件大事,反倒是自己身上的沾有血渍,不易再出门,呢喃道:“烦!该死的丫头!害我又得换新衫!” “芙儿!芙儿!”上官若冲怀中的芙儿哭喊着,同个小娃娃一般哭哭啼啼,泪水落在她脸儿上,再对一旁的姜禛吼道:“快去喊人!快去!” 却是被怀中的芙儿拦下,尤为虚弱的声儿道出:“不……来不……及了……算了……” 颤颤巍巍抬手,轻抚起上官若的脸颊,将自己的血,抹在他脸上。 “芙儿!”上官若低头痛哭着,感觉怀中的她,正在慢慢变冷,握着她的小手儿,再不愿松开。 姜禛瘫坐在一旁,一时半会儿竟讲不出话来,只见其泪,不见其声。 弥留之际,芙儿强挤出一丝笑意,凝着上官若,想好好的,在看他最后一眼。 来到其耳边,轻声道:“六少爷……对不起……是……芙儿让您受苦了……族玺……在芙儿这儿……在……在……杏花庙……” 上官若虽惊,自己苦苦寻觅无果的族玺,竟就在芙儿手中,可眼下他却没的半点儿心喜,只因芙儿走了。 芙儿的后事是白无颜主持的,启初上官氏之人都讲,不过是死个丫鬟罢了,随便寻个地儿,埋了便是,却架不住白无颜的倔脾气,定要风光大葬。 芙儿没的亲属,披麻戴孝,守夜之类的丧事,只得由上官若同姜禛二人照办。 芙儿的墓碑,立在城外的杏山旁,这儿每逢春季起风时,山上的杏花便会飘飘洒洒旋于空中,很是美观。 芙儿生前也是最爱来这儿,总总抱怨着,上官氏内死气沉沉,也就荷花坞旁,能瞧见点儿花花绿绿,除此之外,哪哪都是灰白灰白的影墙,楼阁,一年四季一个样。 如今,将她葬于此处,也算是合她意,衬她心了。 朝身后望去,便是芙儿生前所说的杏花庙,族玺就在这里头。 上官若单单看着,并未挪步前去,自言自语道:“芙儿,你为何要将族玺藏起来?是不愿我坐上族长之位吗?” 上官若这几日过的尤为煎熬,茶不思饭不想,单单口中念叨着:“芙儿……芙儿……” 遥想自己小时候,日日同芙儿赖在一块儿,有她在,自己便不会挨欺负,如今她人走了,总感觉自己身旁空落落的,似少了些什么。 姜禛也是他担心,生怕他从此一蹶不振,成个傻子或废人就不好了。 端着茶点进屋,对上官若劝了句“喂!我带茶点来了,你就吃点儿吧。”后,便将茶点置于案上。 再瞧眼如今他这副模样,背影消瘦,眼中无神,也许失意之人便是如此吧。 见他依旧默不作声,姜禛似也急了,赶忙摇晃着他的身子,uu看书 unuo唤道:“上官若!上官若!算我求求你,吃点儿东西吧,可我要饿死了。” “我绝不会死的!我还要为芙儿报仇!我的五哥哥!上官仞!我定要亲手杀了他!”上官若攥拳说道。 闻言,姜禛歪着个小脑袋,甚觉稀奇,日里那个好吃懒做,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上官若,去哪儿了?! 若是以往的他,定说不出此等豪言壮语的,细细想来,应是芙儿的死改变了他吧。 唉!如此改变,不要也罢。 姜禛也是难得做了回老妈子,唠唠叨叨劝了他许久,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终是让他能动嘴吃点儿东西了。 “你这家伙儿!恨归恨,可你折磨自己做甚?!该吃吃,该喝喝,养足精神这才好给芙儿报仇!”姜禛便收拾着碗筷,便同上官若说道。 再摸摸自己脖颈处,仍有点点疼痛,其上还留有些许上官仞的爪痕,好在上了药,应不会留疤。 姜禛忙活完后,坐于上官若身旁,使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他,真真感觉他同以往不一样了,判若两人,这股子的沉稳劲儿哪来的?! 上官若微微蹙眉,凝着手中的热茶,思量许久,终是说道:“今晚咱就去杏花庙,拿回族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39章 庙里和尚遭难 姜禛亦步亦趋的跟在上官若身后,猫着身子,藏起个小脑袋,跟做贼似的,瑟瑟道:“上官若!你……你这讨人厌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偏偏打更以后才去,这黑灯瞎火的……莫不会……有鬼吧?!” 三更夜,杏山道上,不时有野狗犬吠几声,吓的姜禛赶忙蹲下身,捂着个小脑袋,嘴中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上官若无惧,只因芙儿埋在此处,来了,反倒感觉有些亲切。 上官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再伸出只手到其面前,说道:“喂!看你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竟也怕鬼!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没的鬼,放心好了。” 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见他竟全然不惧,纳闷道:“你这讨人厌的!胆子何时……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言罢,再颤颤巍巍抬手,由上官若将自己牵起。 “芙儿葬在这儿,所以我并不害怕。”上官若边说边朝前走去。 姜禛算是明白了,芙儿死后,他定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该如何复仇,心中有执念,便是如此。 二人一路偷摸着朝杏花庙走去,待临近寺庙前,却见庙门未关,里头似还有人。 侧耳倾听,便闻一阵呼噜声从里头传来,奇怪,竟还有人在庙里睡觉。 二人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溜入庙内,但见一花和尚正坐靠于佛像前,仰着个大脑袋,呼呼大睡着。 他的酒肚子甚大,估摸得有三个姜禛的小脑袋那么大了,屁股下面还压着个大铁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功德”二字。 姜禛不敢出声,单单抬手指着面前的花和尚,打着口型,询道:“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上官若也不知,正在埋头思索着。 忽而想起半山腰的老榆树下,有个不大的蜂窝,若能搬来将他蛰跑便可。 相及此处,便同身旁的姜禛招了招手,示意让她随自己出去。 二人轻挪着步子,走到寺庙外头,上官若这才将自己的小算盘,尽数告知于姜禛。 闻言,她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忙摇着小脑袋,嚷嚷个没完:“不成!不成!不成!蜂窝也太……” 话未言罢,却被上官若捂住口鼻,小声道:“嘘!小点声儿,莫要惊动里头的花和尚了。” 既她不愿,那便只得自己去了,事不宜迟,单单撂了句“你在这儿呆着,休要乱跑,我待会儿就回来。”后,便转身离开了。 可他还未走远,便闻见身后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扭头望去,见是姜禛,她竟又跑来了。 “不成不成!我还是同你一块儿去吧,这地儿黑灯瞎火的,太吓人了,你可不能把我一人留在这儿。”姜禛说道。 “成!”言罢,便领着姜禛朝半山腰走去。 上官若虽不是蜂农,但却见过蜂农劳作,只需使个长长的木棍,将蜂窝挑走便可。 他想的倒是简单了。 走到老榆树下,不会儿便可闻见一阵马蜂“嗡嗡嗡”的声音,寻声望去,隐约见树杈当中,有个脑袋大小的蜂窝。 “喂!你打算怎么办?!”姜禛担忧询道。 “看我把它捅下来。”上官若边说,边朝四下望去,不会儿便寻了跟长长的树枝。 但见他蹦着步子,一跳一跳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蜂窝捅了下来。 随着蜂窝落地,霎时间,一大群蜜蜂涌现眼前,吓的姜禛同上官若二人抱头鼠窜,赶忙朝山下跑去。 “啊!我的手!被蛰了!”姜禛边跑边是嚎道。 “快!前面有个池塘!跳进去!”上官若指着前方的池塘,说道。 “不成不成!我不会水!我……”姜禛虽不愿如此,可这当子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被上官若拉着,便往池塘里头跳去。 落水后的姜禛,便跟条上岸的鱼儿似的,在水中打着滚,呼喊道:“救……命!我……我……不会水!” 同二人初见时一样,上官若游到姜禛身旁,抱着她朝池塘边游去。 眼下二人皆大字躺于草地上,忙喘着大气,甚感劳累。 “你……你……都赖你!”姜禛责怪道,再摸摸自己的小脑袋,脑门上早是鼓起三个大包了,甚疼。 “嘿嘿,对不住了!我……我也未料到……会是这样。”上官若歉道,他也不好受,手上,脑袋上,皆被蜜蜂蛰了,单单动动手指,都会感觉疼痛。 二人在月光下,池塘边,草地上,静静躺着,好半晌都未有人出声。 呼吸逐渐平缓,心绪慢慢平静,这一个月来所经历的人,所经历的事,皆让他二人 上官若踉踉跄跄起身,道了句“我还得再回去。”后,便弯着腰,寻树杈去了。 闻言,姜禛赶忙出言阻止,她可不愿在挨蜜蜂蛰了,可惜,好说歹说,愣是半点儿用没有,上官若依旧自顾自的拾着树枝。 他这几日以来的变化,姜禛全都看在眼里,轻叹道:“芙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见他如此卖力,姜禛似也不好意思再偷懒了,缓缓爬起身来,同他一块儿寻树枝去了。 上官若笑的开心,手舞足蹈的跑来姜禛跟前,乐道:“嘿嘿!瞧!” 但见他手中握着一根树枝,应是自老树上掉落下来的,尤为结实,足足有五六尺之长,若用它来挑起蜂窝,应是极好的。 二人一刻也未耽搁,提着树枝便往回赶。 “你当心点儿,可莫要再整出啥幺蛾子,就我这小身板,可再禁不起折腾了。”姜禛说道。 “成!放心便是!”上官若轻挪着步子,朝蜂窝靠去,待距离足够时,便使树枝缓缓挑起蜂窝。 这次果真成了。 上官若聚精会神的在前头挑着蜂窝,而姜禛则缩起个小脑袋,猫着身子,在不远处慢慢跟着。 一路提心吊胆,终是临近寺庙前,但闻上官若说道:“你便藏在这儿,待会儿我便将蜂窝丢里头,待那花和尚跑出来,咱在进去。” “嗯。uu看书 ww.uukansu”姜禛蹲在寺庙旁的一颗杏花树下,单单探出个小脑袋,望着他进去。 但见上官若止步于寺庙门前,两手一甩,便将树枝同蜂窝一块儿丢了进去。 而后赶忙朝姜禛跑去,同她一块儿躲在树下。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便闻见一阵嚎叫声:“啊!蜜蜂!” 花和尚甚是慌张,竟连鞋都未穿齐,便跑了出来,嘴中还在嚷嚷着:“该死!该死!” 瞧着倒是有趣儿,花和尚没的半点儿出家人的样子,嘴巴子骂骂咧咧好一程了,待他跑远,这才消停。 “他跑远了吧?!”姜禛询道。 “嗯,应是跑远了,但再等等,一会儿待蜜蜂归巢,我再将它挑出去。”上官若回道。 二人挪着步子朝庙内走去,见里头没的动静了,上官若这才拾起树枝,将蜂窝挑走。 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上官若的脸儿上,早是被蛰的不见人样了,引得一旁的姜禛大笑出声,捂着小肚子笑道:“哈哈哈!你这脸儿!肿的跟猴屁股似的。” 虽疼,他却并未在意,回了句“好了好了,可莫要再笑了,赶快寻那族玺吧。”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族玺去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0章 被花和尚撞见 二人已在庙内寻觅许久,却并未有何收获,姜禛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去地上,怨道:“怎还未找到呀?!我的腰都酸死了!” 一旁的上官若也不好过,总总是猫着身子,这腰早是酸的不行了,可他却并未气馁,依旧在翻箱倒柜寻找着。 抬手擦拭去额头之上的汗珠,回道:“再找找吧,芙儿说过的,族玺就在这庙里头。” “可咱俩连族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找呀?!”姜禛坐在地上,揉着小腿子,抱怨个没完。 “没见过也无妨,找到时便知。”上官若回道。 将佛像后头的八宝柜打开,一层一层仔细翻找着,可惜,全是些经文。 二人在寺庙内,寻寻觅觅一个晚上了,终是无果,上官若的腿子也是甚酸,踉踉跄跄,便也一屁股坐去地上。 在瞥眼外头的天儿,早已泛起蓝光,鸟鸣声渐起,蝉鸣声渐散,这当子乃五更时,再过不久便要天亮了。 上官若垂着个脑袋,尤为失落,族玺定就在这庙里头,可为何就是找不到呢?! 姜禛挪着小步子,朝上官若走去,待临近身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喂!你这家伙儿怎的了?!方才不还干劲十足的吗?!怎这会儿又蔫了?!打起精神来!咱再接着找!定能找到的!” “可这寺庙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能上哪去找呀?!”上官若无奈道。 姜禛端着个小脑袋,故作高深,东瞅瞅,西瞧瞧,说道:“既如此,那便找找方才未找过的地方。” “未找过的地方?!房顶吗?!”上官若不可置否,询道。 姜禛还在挪着步子,四处张望着。 走着走着,忽而脚边传来“砰!”的一声,似踢到什么东西了,低头望去,见是个功德箱。 冲上官若唤道:“上官若!快过来!瞧!” 姜禛边说,边朝地上的功德箱指去,这个箱子,此前被花和尚坐在屁股底下,并不显眼。 再抱起来,摇一摇,入耳便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里头应全是碎银子。 “这个箱子你检查过吗?!”姜禛询道。 “没有,可芙儿会将族玺,藏在功德箱里头吗?!”上官若依旧不可置否,回道。 “哼!你这家伙儿!磨磨唧唧的!是否在里头,撬开来看看不就晓得了!”姜禛鄙夷道。 说的在理,上官若也不再犹豫,对着佛像叩首一番后,便拾起小铁棍,撬起锁来了。 嘴中还在念叨着:“阿弥陀佛!还请佛祖原谅,我可不是有意的,里头的香火钱,我定不会碰的。” 又是砸,又是撬的,如此忙活好一程了,终于将箱子打开了。 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入眼尽是白花花的碎银子,看的姜禛眼珠子都直了,叹道:“哇!这么多银子!若是拢共加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个二十几两吧?!” 闻言,上官若冲她白去一眼,斥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呢?!连佛祖的钱你也敢动,不怕遭报应呀?!” “哼!我又没说要动!你凶什么凶嘛!”姜禛将头撇去一边,撅起个小嘴巴子,委屈道。 瞧着倒是怪可爱的,这小丫头撒娇作怪时,一颦一笑皆是讨人喜欢的。 上官若伸手进箱子内摸索一番,不会儿便感觉抓到了个大东西。 拿出来一瞧,见是个铁牌,可惜寺庙里头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单单置在手中,感觉这铁牌尤为厚实,定是由足铁,或足银所制。 “这是个啥?!”姜禛歪着个脑袋,不解询道。 “不知,这上头的字,一个都看不清,你在这儿呆着,待我去外面瞧瞧。”言罢,上官若便跑去寺庙外头。 将铁牌举过头顶,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上官氏族”四个大字。 “太好了!太好了!寻到了!族玺寻到了!这就是族玺!”上官若欣喜若狂,举着族玺,跑来姜禛面前说道。 “当真?!太好了!可算是找到了!哎呦喂!我的腰呀!”见族玺已找到,姜禛如释重负,踉踉跄跄没走几步,便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扭动着自己的纤腰,甚酸。 可算是寻到了!接下来,只需将功德箱重新安放好即可。 他们并不是贼,单单是为了族玺而来,可眼下好巧不巧的,那花和尚竟是回来了。 见二人正在捣腾着功德箱,误以为是来偷香火钱的,吼道:“大胆毛贼!偷东西竟都偷到佛祖头上了!找打!” 二人一惊,赶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来偷香火钱的!我们不是贼!” 二人虽问心无愧,他们并不是贼,只可惜,在这节骨眼儿上被人撞见,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见花和尚一怒之下,竟拾起自己脚上穿的鞋,举过头顶,朝二人追去。 “啊!救命呀!我们真不是贼!”姜禛跟在上官若屁股后头,一路慌慌张张跑出了寺庙,可再朝身后望去,只见花和尚还在追着自己,嘴巴子骂骂咧咧个没完。 “你们俩小毛贼!竟敢偷佛祖的银子!定会遭报应的!”花和尚边追,边是骂道。 二人折腾了一个晚上,眼都未阖过,早是累的不行了,越跑越慢。 姜禛的一双小腿子,更是不住的打着哆嗦,怨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再也跑不动了!歇会儿吧!” “不成不成!快跑!你莫不是想被抓去官府挨板子?!”上官若此话一出,姜禛又来劲了,忙捂着自己的屁股,边嚷嚷着:“不成不成!我可不想挨板子!”边提步朝前方跑去。 这会儿子天已亮,远远的便可瞧见,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撒下,却夺不走二人此刻的倦意。 花和尚是个倔驴脾气,追着二人一路下山,仍不作罢,还在骂嚷着:“你们俩小毛贼!尽管跑!不论你们跑去哪儿,我都定会逮到你们的!” 姜禛甚是憋屈,无缘无故被人追了三里多地儿,这当子早是晃悠的走不动道了,只得由上官若拉着她,继续朝前跑去。 二人跑回街肆之上,眼瞅着步子越来越慢,不一会儿便要被花和尚追上了,却在此刻,跑过街角巷陌之时,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将他二人拽到了巷子里,藏了起来。 姜禛甚是慌张,可看见来人时,却又心喜上了。 “桐哥哥!”姜禛高兴喊道,却被姜桐生一把捂着口鼻,“嘘!莫要出声!” “你们几个认识?!”上官若小声询道。 姜禛点头,示意认识。 姜倪正躲在姜桐生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朝箱子外望去,uu看书 ww.uukanshu 见那花和尚还在,并未离开,当即轻声道:“嘘!都莫要出声!那人还在呢!” 姜倪这些个时日,在姜氏过的尤为舒心,只因她晓得,姜禛在上官氏挨了板子,似还伤的不轻。 但凡姜禛受苦,她便是心喜的。 而今再见虽不愿帮她,可无奈,自己的桐哥哥尚在,得装装样子。 花和尚呆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纳闷道:“奇了怪了!方才那俩小毛贼,明明跑这儿来了,怎就看不见了呢?!” 左顾右盼许久,始终未寻见二人踪影,唉!罢罢罢!既如此,看来也只得撤了。 花和尚垂着个大脑袋,满心的怨气,却无处发泄,无奈,只得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见他终于走了,姜禛一个踉跄便躺去地上,喘着大气,眼皮子眨巴着,越来越沉,似要睡着了一般。 抱怨道:“哎呀妈呀!以后……以后……可莫要再如此折腾了!我的身子骨……可禁不起呀!” 上官若也好不到哪儿去,晃晃悠悠坐去地上,脑袋嗡嗡作响,身子不住的打着颤,定是累极了。 困!甚困!若非赶着回去,他二人定会直接躺在这儿,睡到第二日当早再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1章 南楼下欲报仇 姜禛躺在地上,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阵阵倦意袭来,眼皮子愈来愈沉,而后…… 她竟就在地上睡着了。 见状,姜桐生本欲将她带回姜氏,却被上官若阻止道:“不成!她还不能离开上官氏。” 问其原因,他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单单只说道:“她还有事未完成。” 姜桐生瞧着纳闷,不解询道:“眼下正是她逃出上官氏的大好机会!她那小丫鬟同小书童,而今也在我姜氏,完全没的后顾之忧,为何不逃?!” “不能逃……就是不能逃……”上官若回道。 言罢,便自顾自的抱起姜禛,蹒跚着步子,返回上官氏。 姜桐生本欲冲上前去,阻止其离开,却被姜倪拉住了,劝道:“桐哥哥!不成!而今姜禛妹妹若回姜氏,那我娘同我爹爹,他们定不会让姜禛妹妹好过的!保不齐还会通知上官氏的人,将她再抓回去。” 姜倪虽言之有理,可说到底,还是不愿姜禛回姜氏罢了,让她留在上官氏受苦,这才是她想看见的。 “如此……好吧……”姜桐生无奈,只怪造化弄人,时事弄人。 但凡想到,姜禛还得回上官氏受苦,姜桐生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无奈,自己没的能力改变这一切。 上官若抱着姜禛,走在街肆之上,这会儿子早已起市了,两岸店家吆喝声不断,道上的走客络绎不绝,虽热闹,却入不了上官若的眼。 望着怀中姜禛的睡颜,愧道:“姜禛,原谅我,就这一次。” 他打算今明两日寻个机会,杀上官仞!为芙儿报仇!因此,他还需个帮手,正是姜禛,定不能让她离开上官氏。 上官若的步子愈发踉跄,他早已精疲力尽了,眼瞅着便要回到上官氏了,可在这节骨眼儿上,他怀中的姜禛,却是醒了。 缓缓睁开眼眸,只觉自己周身甚是温暖,下意识便想起他了。 可待看清是上官若后,又是好一程的失望,嘀咕道:“唉!还以为是译郎呢!” “好了好了!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姜禛闹着别扭,不愿再被他抱着,说什么也要下来。 待小脚丫子着地后,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上官氏院外。 赶忙朝后退去,乐道:“我逃出来了?!哈哈哈!太好了!我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 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见他却是苦闷个脸,叹气道:“唉!你是逃出来了!” ——对了,这家伙儿还不能离开上官氏,他娘还被关在里头呢。 上官若无奈,看来自己想为芙儿报仇,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罢罢罢,她能走,自己应当开心才是。 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这丫头,还愣着做甚?!若再不走,只怕待会儿来人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姜禛尚在犹豫当中,是去是留,她也拿不定主意。 算是告别吧,挥了挥手,最后同她叮嘱道:“姜禛!往后自己小心点儿,若有闲时,定要学会游泳!” 言罢,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理起。 还未走远,却闻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回身望去,见竟是姜禛,正朝自己跑来。 “你这家伙儿!明明就是个讨人厌的!装什么深沉呀!”姜禛跑到上官若身前,拍了下他的脑袋,嗔怪道。 “你怎还不走?!”上官若不解询道。 但见姜禛露笑,一抹喜色挂上眉梢,将两只小手儿背到身后,朝前走去,说道:“嘻嘻!不走了!” 闻言,上官若赶忙追上前去,劝道:“不走了?!姜禛!你可得想清楚!我不走是因我娘还在待我!你不走!又是因何?!” “因你!”姜禛并未留步,边走边是说道:“因你还欠我二百两银子呢!你说过的要还我!” 闻着倒是有趣儿,她为何不走,上官若或已琢磨出一二来了。 跟上前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道:“多谢了!” 回到上官氏后,才知上官媕霏再寻他俩。 见面后便是好一顿的责罚,说什么他俩睡懒觉误时了,罚他二人去拢土。 惨惨惨!姜禛晃悠着身子,怨道:“我后悔了!我要走!我都一晚上没阖眼了,这会儿竟还要干活!天啊!我想睡觉!” “呵呵,早劝过你了,你自己不听,怪谁?”上官若笑道,只觉这丫头还是那般古灵精怪。 二人皆咬牙死撑着,为不让自己睡去,便使荆棘入手,若有倦意便轻捏一下,霎时清醒。 这法子虽好,可如此一来二去之下,姜禛的小手儿早是见着伤口了,甚疼。 叫唤道:“疼疼疼!我的手!你二姐真是个讨人厌的!” “没多少了,这地儿的土,拢完便可回去睡觉了,再加把劲吧。”上官若鼓励道。 又是好一顿的忙活,眼下可算是忙完了,二人一刻也未耽搁,皆踉踉跄跄赶回屋内,躺在榻上,阖眸入睡。 仍是他的身影浮现脑海,依旧清晰,估摸着,二人得有小半年未见了,都赖他,自己若从未遇见过他就好了。 喜他所喜,忧他所忧,兴他所兴,愁他所愁,虽如今他不在了,可自己却也变不回来了。 第二日,姜禛起了个大早,忙赶去上官若门前,唤道:“喂!上官若!快起来扫地了!” 昨儿个回屋时,二人同上官媕霏撞了个照面,见着便又是一顿训斥,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姜禛脸儿上了。 最后见天色渐沉,撂了句“明儿个去南楼,给我扫地。”后,这才放他二人离去。 忽有一人自姜禛身后出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扭头望去,见竟是上官若。 “你这家伙儿!真真是转性了!竟也能起的如此之早!”姜禛不可思议道。 “这有何稀奇的,喏,给你,咱俩扫地去吧。”上官若边说,边将扫帚递给姜禛。 二人一路悠哉,赏冬末融雪,听初春鸟鸣,难得的惬意一回。 可一旁的上官若,却似有话要说。 但见他自南楼下走来,随意扫了扫地上的冰碎碎,待临近姜禛身前时,语重心长道:“姜禛!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姜禛闻着纳闷,有何要事但说便可,犯不着如此拐弯抹角的。 再瞧眼他这当子的神色,颇为凝重,心事都写在脸儿上了,此事定是大事,当即回道:“说。” “明儿个晚上,上官氏里头有场酒宴,我想借着人多眼杂,在上官仞的酒里下毒,为芙儿报仇!”上官若如实回道。 闻言,姜禛甚是惊骇,颤颤巍巍的朝后退去一步,uu看书.uuanh询道:“你你你!你当真要如此为之?!” 姜禛晓得芙儿的死,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心结,自己也愿帮他报仇,可真真正正到跟前了,她却又犹豫上了。 杀上官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一个不慎,那死的定会是自己。 见姜禛面露难色,上官若晓得她在顾虑些什么,正常,没人不怕死,随意道:“我就是同你说说,若你不愿,也无妨,但还请你明儿个勿要在场,若牵连到你就不好了。” 姜禛犹豫许久,杂杂乱乱,脑袋瓜里尽是些有的没的,好半晌后,方才定下心来,回道:“成!我帮你!但我今晚得再偷摸着溜出去一次。” “为何?”上官若询道。 “自是为找个人接应呀!你当上官仞是那么好杀的?!”姜禛白了他一眼,回道。 自己倒是无忧无虑,到时跑哪儿去都行,可他不同,他娘尚在阁楼里关着呢。 “对了!那你怎的办?!你娘还被关在上官氏,你可与我不同,不能说溜就溜。”姜禛询道。 “我早是想好了,待上官仞死后,我便将族玺交出,换我娘自由。”上官若边说,边将族玺掏出,这便是他同他娘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2章 特使前来相救 姜禛尚在伙房内打点着碗筷,好不忙碌,她小手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随意拾个碗筷都是颤颤巍巍的,有可能掉去地上。 姜禛很是纳闷,今儿个的酒宴声势浩大,她同上官若二人早是忙活一整日了,望着灶台边的美味佳肴,若非逢年过节定是吃不到的。 可今儿个既非过节,亦无喜事,为何还要设宴呢? 同白无颜打听一番后,方才得知,原是有位西川来的特使,登临上官氏,故特意为其设宴,接风洗尘。 但见上官若捧着一摞茶碗进来,身后还有个老妈子在催促着:“快将这些个茶碗尽数洗干净,若是误了事,待二小姐怪罪下来,老妪我可担当不起。” 上官若摇头叹气,自己好歹也是上官氏的六少爷,可而今却连个下人都不如,竟还被个老奴使唤来,使唤去,真真是憋屈死了。 姜禛在一旁幸灾乐祸,笑的开心,却是一时疏忽,将手中的碗筷全掉地上了。 见状,赶忙蹲下身去,拾着碗筷。 她是个冒失的主儿,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番忙活后,又捂着自己的小手儿,嚷嚷道:“疼疼疼!该死!” “你这丫头,怎总是毛手毛脚的。”上官若弯下腰去,为她拾起尚掉在地上的碗筷。 上官氏客堂内,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父女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里头装的,可全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待会儿见着特使了,便将这锦盒做为见礼献上。 上官仞走进客堂,随意寻了个没人的地儿,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吃着茶,盘着小石桃,尤为惬意。 芙儿死后,上官若一连几日以泪洗面,可他却同个没事人似的,该喝喝,该吃吃,毫无愧疚。 他爹上官冲也来了,手中还提着一摞小木盒,想必里头也是些宝贝吧,待会儿一并做为见礼,赠予特使。 白无颜刚自书房里头出来,便瞧见涪儿慌慌张张跑来,似在寻他。 招着手,大声唤道:“三少爷!三少爷!特使来了!二老爷让您快些去!” 待临近身前时,竟又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 白无颜赶忙上前将她扶起,见她无碍,又是斥道:“你这丫头!竟还是这般冒失。” 涪儿垂着个小脑袋,一副尤为失落的模样,踌躇许久,还是未能做声,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白无颜心急,自己爹爹同四伯伯,这些个时日皆在宫内审计,并不在上官氏,故而见礼一类的琐事,也只得由他代劳了。 捧着见礼跑来客堂,见这会儿人都齐了,赶忙上前歉道:“对不住!是小生来晚了!” “无妨!无妨!白侄儿快些入座便可。”上官二爷招呼道。 再朝席位之上看去,拢共坐有三人,左侧之人白无颜认识,乃京内太仆寺卿——闻山。 而右侧之人他却从未见过,私下打听一番这才晓得,原是锦衣卫。 居中之人,穿着打扮尤为怪异,头戴斗笠,黑纱掩面,让人瞧不见其长相,一席黑袍加身,很是神秘。 白无颜看的出神,丝毫未察觉身后来人了。 “少爷,借过。”姜禛端着一碗热汤,恭敬道。 闻言,这才扭头朝身后看去,见是姜禛,赶忙挪步为其让道。 食案旁,上官二爷笑脸盈盈,恭敬道:“今儿个特使大人登临我上官氏,实乃我等荣幸!这儿是一点心意,还望特使大人能够收下。” 边说边将见礼献上,置在特使面前。 特使并未说话,单单招了招手,一旁的闻山心领神会,赶忙伸手接过见礼,谢道:“多谢非大人的见礼,卑职便替特使大人收下了。” 而后上官氏之人,皆陆陆续续奉上见礼,可奇怪的是,这位特使大人从始至终都未露声,他们这些个见礼,可全进了闻山的口袋。 不解不解,但也并未在意,想来或是西川之人不爱言语吧。 闻山笑的开心,同一旁的锦衣卫打趣道:“嘿嘿,云睛,你瞧,咱今儿个可收到礼了,你呢?!你有吗?!” 云睛朝他瞥去一眼,不屑道:“哼!不过是沾了大人的光罢了,有什么可显摆的?!” 上官媕霏也未闲着,可劲儿的为他们三人献酒,一杯一杯又一杯,像要将他们三人灌醉似的。 闻山不善酒,刚吃几口便咳喘连连,拒道:“不吃了!不吃了!我可不善酒,再吃指定得醉。” “哼!没点儿出息的!”云睛讥讽道。 客堂之内,众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上官二爷或是高兴,一连好几碗烈酒下肚,这会儿子似已有些晕乎了。 吵归吵,闹归闹,可正位之上的特使,却全没的心思在这上面,只因她来了。 但见姜禛端着热汤,踉踉跄跄走来,小步子尤为不稳,碗里头的汤也是摇摇晃晃,潵去大半到地上。 见状,上官媕霏甚怒,今儿个可是他们上官氏的大日子,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当即便是一嗓子吼出:“你这死丫头!找打!” 骂声入耳,将姜禛吓了个哆嗦,手中的热汤也顺势掉去地上。 汤汤水水洒落一地,瓷碗也应声破碎,这儿的响动不小,引得客堂内的众人,皆放下手中的碗筷,齐刷刷的朝她望去。 姜禛慌慌张张赶忙蹲去地上,嘴中边求饶道:“二小姐!小奴不是有意的!”边忙拾着破碎的汤碗。 上官媕霏走到她跟前,揪起她的小耳朵,骂道:“你这没点儿眼里见的!不晓得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吗?!” “对不住!对不住!疼疼疼!”姜禛捂着自己的小耳朵,求饶个不停。 见状,上官二爷也赶忙出声打着圆场,同一旁的特使歉道:“嘿嘿!抱歉!让特使大人看笑话了!这小丫鬟不懂事,咱就甭理她了。” 上官二爷尚在说着,却见特使并未理会他,自顾自的起身,朝姜禛走去。 光揪她的小耳朵,似还不够尽兴,uu看书w.uuknhu.c上官媕霏当即又欲抬手,赏她个大嘴巴子。 姜禛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挡在面儿上,紧阖眼眸,一脸惊恐之色。 每每受苦遭难之时,她都会想起他。 上官媕霏的手掌依旧高高举着,并未扇下,只因眼前一幕,让她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但见这位西川来的特使,正将姜禛护于怀中,因其有黑纱掩面,故而看不出他这会儿是喜是悲。 再闻“啪!”地一道清脆响声,特使竟抬手赏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上官媕霏一头雾水,不晓得这是怎么个情况,只觉自己的小脸儿疼的不行,边捂着脸儿,边出声询道:“特使大人,您这是……” “啪!”她话未言罢,竟又挨了特使一巴掌,前后拢共两个巴掌,早是将她的小脸儿扇肿了,跟个猴屁股似的。 晃晃悠悠之下,便是一屁股坐去地上,单单看着,甚是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特使大人,您这是做甚?!为何要打小女?!”上官二爷赶忙迎上前去,搀扶其上官媕霏,同特使质问道。 “唉!大人有兴同你们上官氏的小丫鬟亲近亲近,你们怎还如此不识趣儿?!”云睛斥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3章 毒酒为其报仇 对于上官二爷的问话,特使并未回答。 再瞧眼自己怀中的姜禛,见其无恙,便也心安了。 松开怀抱,放她离去,再自顾自的坐回位上。 若就如此不了了之,上官氏之人定是不服气的,皆放下碗筷,望向席位之上的特使,待他给出个解释。 可好半晌过去了,特使依旧默不作声,单单抬手掩面,举茶轻抿。 如此态度,早是惹恼上官冲了,当即质问道:“特使大人!方才为何打二小姐!可否给咱一个说法?!” 闻言,云睛蹙眉,上前一步斥道:“放肆!竟敢对大人不敬!找死不成?!” “哼!锦衣卫?!我劝你休要多管闲事!”言罢,上官冲挪步走到云睛身前,一双凶眸紧盯着他不放,似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一般。 他上官冲乃是龙前侍卫,而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罢了,自不会放在眼里的。 可他却是不知,眼前之人并非是一般的锦衣卫,而是四主之一的朱雀。 但见云睛神情可怖,眸中歹意尽显。 再闻“噌!”的一声,云睛竟拔刀而出,指着上官冲,说道:“我晓得你是谁,龙前侍卫,但,若你再敢出言不逊,那我便斩了你!” 二人皆是好勇斗狠的主儿,上官冲一听此话,似也来了兴子,同样拔刀而出,回道:“有趣儿!那咱俩便来试试!看看是谁斩了谁!” “够了!五弟!你退下!”上官二爷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当即斥道。 “唉!”上官冲叹气一声,摇了摇头,将刀收回鞘中,转身朝门外走去。 经过上官二爷身旁时,上官冲微微垂首,轻声道:“二哥,你同位上之人官职相当,咱也不需惧他,能忍就忍,若忍不了,便喊我回来,我帮你斩了他。” 上官二爷摆了摆手,但愿不用如此吧。 对席位之上的特使道了句“我带小女下去擦药,一会儿再回来。”后,便领着上官媕霏离开了。 酒宴依旧举行,可众人却全没的心思吃酒了。 “唉!二老爷同二小姐都离开了,咱还吃什么呀?!” “就是!都赖那什么狗屁特使!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嘘!小点声儿!这若是被其听见了!你定得死!” 议论声虽小,却还是被特使闻见了,但他是个心宽的,并未在意,不过是群闲人在背后嚼舌根子罢了。 再瞥眼一旁的姜禛,她正抱着个茶台,站在角落处,东张西望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见到上官若来了,姜禛赶忙迎上前去,悄咪咪的说道:“喂,上官若,这会儿他们都不在,你快去吧。” “成,那你去门口帮我把风,若是我二伯或二姐回来了,你便赶来通知我。”上官若交代道。 言罢,便自怀中掏出个小药丸,捏碎之后放入碗中,再朝里倒上一壶老酒,自心中说道:“上官仞!这次!我定要你死!” 这颗小药丸,是他自己用砒霜撮成的,能否毒死上官仞,便全靠它了。 屋内,上官媕霏一脸怨恨,将一切过错都归于姜禛头上,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一旁的上官二爷尚在为她上药,将药泥敷于其脸儿上,虽有点点刺痛传来,可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凉意。 “爹爹!我气不过!咱要不便杀了那蛮妮吧!”上官媕霏刚是言罢,却被其父训道:“住嘴!你一个女儿家,便得有个女儿家的样子!莫要同你五伯伯那般,整天就晓得打打杀杀!” “可是……可是……”她的声儿渐渐生颤,直至最后哭哭啼啼的,一个字都讲不清,泪水应声落下,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好不可怜。 见她这副模样,上官二爷也是心软了,赶忙上前抱住,安慰道:“好了好了,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那般凶你的,霏儿可莫要再哭了。” 父女二人尚在续着,身后却跑来一下人,通报道:“老爷,姜三爷在门外,说要见您。” “姜杜?!他来找我做甚?!”上官二爷蹙眉询道。 上官氏同姜氏素来不和,哪怕逢年过节都甚少串门,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罢罢罢,见着面便知了。 对上官媕霏嘱咐道:“霏儿,今晚的酒宴你便不要再去了,待爹爹一会儿回来,再接着陪你。” “嗯,爹爹去吧。”话罢,上官二爷便离开了。 上官若掩去眸中杀意,将毒酒端在手中,朝上官仞缓步走去,待临近身前时,这才唤道:“五哥哥。” 上官仞朝他看去,一脸不屑之色,询道:“哼!你这家伙儿,日里见着我,便跟见着鬼似的,躲还来不及呢,今儿个是怎的了?” “呵呵,五哥哥讲笑了,六弟弟见着五哥哥怎会躲呢。”上官若边说,边将毒酒置在案上,再挪了个位,坐于上官仞身旁。 “得了!有屁快放!”上官仞不耐烦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六弟弟忽而有兴,想同五哥哥一块儿吃几碗酒罢了。”上官若扯谎道。 闻言,上官仞面露疑色,不可置否道:“你想同我吃酒?!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当不善吃酒才对。” 再望向自己面前的毒酒,一抹诡笑浮于嘴边,讥讽道:“你莫不是在酒里下毒了?!为了给你那小情人报仇?!” 上官若微微蹙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假作无事道:“呵呵,五哥哥真会讲笑,怎可能呀,六弟弟我可没那胆量。” “哼!你的确没有!不过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胆小鬼罢了!”上官仞嘲讽道。 此言一出,上官若再是忍不了了,眼前之人便是杀害芙儿的凶手,可自己却还得忍气吞声,任他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欲不管不顾,动手再说,可下一瞬,却又打消此念头了,只因他看见上官仞动酒了。 眼瞅着上官仞,便要将毒酒吃下,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却被赶来的上官二爷阻止道:“仞侄儿!莫要吃那酒!” 上官仞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片刻之后,便将酒水撂去地上。 他很是聪慧,立马便晓得出事了。 当即拔出黑刀,抵在上官若脖颈处,怒道:“你这家伙儿!竟当真敢在酒里下毒!哼!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无奈,见事迹败露,上官若只得苦笑一声,呢喃道:“芙儿,别急,我待会儿就来陪你。” 上官二爷急匆匆的赶去上官仞身旁,身后还跟着上官冲同姜三爷。 除他三人外,上官冲手中还提着个小丫头,正是姜禛。 她方才尚在门外把风,见三人前来,本欲赶去通风报信,却被上官冲跑来一把抓着,无奈,眼下已成别人嘴边的鸭子了。 上官二爷拱手,u看书uukanshu 对特使等人歉道:“特使大人,以及两位小友,对不住了,今儿个我上官氏有变,怕是没法再招待几位了,还请几位暂先离开吧,待过几日,我定当携重礼,登门致歉!” 言罢,上官二爷抬眼,看向席位之上的特使,他尤为在意此人,怕他不愿就此离去,再生事端。 并没有。 但见特使起身,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身后的云睛同闻山二人,还未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之下,皆一脸疑惑。 就这样走了?! 二人赶忙跟上前去,云睛不解询道:“大人,咱就这样走了?!可您那……” 话未言罢,便被一旁的闻山打断道:“嘘!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上官二爷等人瞧着纳闷,竟就如此走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罢罢罢,管他的,如此也好。 上官若扭头朝姜禛望去,见她这会儿似只小鸭子一般,被上官冲拎在手上,不禁笑出声来,说道:“呵呵呵!姜禛,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 见他死到临头竟还笑的出来,上官仞当即赞道:“六弟弟,我收回我方才那句话,你并不是个胆小鬼,你,够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4章 地上忽现匕首 “的确够胆!可惜无用!竟敢对自家人下手!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上官氏之人!”上官二爷斥道。 闻言,上官若望向上官二爷,苦笑出声:“呵,二伯,你们从始至终,都未把我当做自家人过,对我如此,对我娘亦是如此。” 再瞥眼一旁的姜三爷,此人他在姜家见过,忽又想起姜禛昨儿个夜里,偷摸着溜出去,说要回姜家找人接应,估摸着应是那时暴露的吧。 上官冲抬手,将姜禛高高提起,凶道:“野丫头!这回你死定了!” 话罢,便将姜禛丢了出去,令其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疼得姜禛哇哇直叫:“啊!疼疼疼!” 见状,白无颜虽想上前扶起姜禛,可上官冲同上官仞二人,皆挡在自己面前,挤都挤不进去,无奈,只得作罢。 姜禛尚在地上趴着,并未起身,单单抬起个小脑袋,望向身前的姜三爷,满脸疑惑之色。 他为何会在这儿?! 姜三爷笑的开心,见姜禛一直在望着自己,当即说道:“呵呵,姜禛,没想到吧,你们的这些个鬼点子,我可全都晓得,也是我前来告诉上官氏之人的。” “是你?!可是……你……你怎会晓得的?!”姜禛惊声询道。 昨儿个夜里,她独自一人溜出上官氏,前去同姜桐生碰面,四下无人,按理来说,姜三爷应不可能知晓的。 除非,是姜桐生出卖自己。 “呵呵,这个你便不需知晓了,夫大人,姜禛早不是我姜氏之人了,要杀要剐您看着来便可。”姜三爷将姿态放低,尤为恭敬,拱手对上官二爷说道。 “成!姜杜,此番算我欠你的,你便快些离开吧,待来日,我定重谢于你!”上官拱手回礼道。 姜禛欲哭无泪,竟就如此将自己踢出姜氏了,真真是憋屈死了,再看看眼下这般境况,自己今儿个怕是小命难保了。 待姜三爷离开后,上官二爷提步走到上官若身前,自他怀中摸索一番,不一会儿便掏出个铁牌,将其置在手中,乐道:“族玺!太好了!太好了!打今儿个起,我便是上官的家主!” 他尚在高兴着,却见身后急匆匆的跑来一下人,一脸惊慌的模样,边跑边是喊道:“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大发了!粮仓着火了!” 闻言,上官二爷面不见喜,蹙着眉头,面露凝重之色,大声道:“粮仓好端端,怎会无缘无故着火呢?!” 下人缩着个脑袋,不敢与其对视,支支吾吾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罢罢罢,情况紧急,可容不得再磨叽了,当即便组织人手,赶去灭火。 上官冲疑心重,怕姜禛同上官若二人逃跑,便暂先将他二人捆去柴房,待灭完火再回来收拾他俩。 上官氏后院内,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如遭劫难,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灰霾霾的死相。 只见不远处的树丛当中,有两道身影若隐若现,一人在前头跑着,一人在后头追着。 “云睛!你就不能跑慢点儿吗?!”闻山边跑边是说道。 “咱俩可是纵火贼!再不跑快些,小心被人抓住,小命都没了!”云睛话虽如此,可他却是一副尤为惬意的模样,不时还会放缓脚步,待闻山追上。 他二人方才偷偷摸摸的,溜入粮仓内,一把火便将里头烧了个精光,倒是怪浪费粮食的,可无奈,王命不可违。 姜禛尚被捆着,动弹不得,只得大字躺于地上,透过小方窗,望向远方夜空,呢喃道:“我们能活过今晚吗?” “我怕是活不过了,但你,定可以的!”上官若踉踉跄跄起身,回道。 但见他缓步走去姜禛身后,而后蹲下身去,似在用嘴咬着什么东西。 姜禛诧异,只觉自己的小手儿湿漉漉的,忙嚷嚷道:“你这是在做甚?!口水都流我手上来了!” 闻言,上官若抬头,嘴中似还含着什么东西,吐出后回道:“你可莫要乱动,我在用牙帮你咬开绳子。” “什么?!用牙?!”姜禛扭头,朝身后的上官若白去一眼,他可真是个傻家伙儿。 劝道:“算了吧,这麻绳比我手指头都粗,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若再崩掉几颗牙就不好了。” 姜禛说的不错,用牙咬定是咬不开的,上官若颤颤巍巍躺去地上,嘴巴子都要磨出茧了,可她身上的麻绳,却还是那般牢固,不见松的。 罢罢罢,不如躺着看看星星,赏赏月亮,好好在临死之前惬意一番吧。 他们还死不了。 但闻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赶忙窜起身来,朝后退去,还以为是上官氏来人了,可当脚步声临近门前时,却又停下来了。 许久之后,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道声响。 二人借着月光,朝地上慢慢探去,竟见方才掉落之物,乃是一把匕首。 “太好了!姜禛!咱有救了!”上官若赶忙上前,扭捏着身子,拾起地上的匕首。 再赶去姜禛身后,为她小心翼翼的割开绳子。 姜禛颤颤巍巍的立在原地,瑟瑟道:“上官若,你可得当心点儿,莫要划伤我手了。” “成!晓得!”上官若尤为雀跃,回道。 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看淡了,毕竟芙儿还在待他呢,只要姜禛能平安无事便可。 待将她身上的绳子割开后,上官若赶忙催促道:“姜禛!你快些离开这儿!莫要管我!” “你这家伙儿!又在说什么胡话!快把匕首给我!我帮你解开绳子!”姜禛拒道,边说边朝他走去。 姜禛早是想好了,若他还是不愿,便一把夺过匕首,说什么也要带他一块儿离开。 上官若心中有愧,自责道:“是我连累了你,你快走吧,莫要再耽搁了。” “不!走!”姜禛是个倔驴脾气,任凭上官若如何劝她,就是不听,执意要为其松绑。 也罢,犟不过你,那便依你吧。 姜禛这会儿手脚利索,不一会儿便将上官若身上的绳子割开了,二人面面相觑,u看书 .uushu.om皆露喜色。 太好了!能逃出去了! 一路慌慌张张朝院外跑去,待二人翻过眼前这堵墙,便算逃出上官氏了。 只见上官若躬着身子,让姜禛踩着自己,翻过影墙。 姜禛虽日里毛手毛脚的,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手脚却尤为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翻过去了。 姜禛刚心喜没多久,这会儿却又焦急上了,在墙后头催促道:“上官若!你快点儿!可别再磨叽了!” “晓得!我这就来!”上官若蹦哒着步子,扒在墙上,眼瞅着便要翻过墙,逃出上官氏了,可就在此时,忽闻身后一道呵声传来:“站住!” 扭头望去,见竟是上官冲。 “糟了!上官若!你快点儿!”姜禛攥着小拳头,催促个没完,似都快急哭了。 上官若也不含糊,赶忙自墙上跳下,拉着姜禛忙不歇地朝前头跑去。 他二人的速度并不算慢,可奈何上官冲武艺高强,眼前这堵墙,他都不需的翻,单单纵身一跃,自空中一个翻滚,便过去了。 提着大刀,一脸凶狠之相,边跑边是骂道:“你俩小鬼头!有胆的话便不要跑!乖乖回来受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5章 虽是良人未满 二人一路狂奔,一刻也未停歇,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上官冲追上了。 只见上官冲越追越近,待临近二人身后时,大呵一声:“看你们往哪跑!”再挥舞起手中的大刀,朝二人背后砍去。 “小心!”上官若眼疾手快,一把将姜禛推开,可他却惨了,左臂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见状,姜禛赶忙自地上爬起,不管不顾冲去上官若身前,将自己的外衫褪下,拧成绳,为他包扎伤口。 上官冲就在不远处,缓缓朝他二人走来。 上官若忍着疼痛,咬牙起身,护在姜禛身前,同她催促道:“姜禛!你快跑!休要再关我了!” 可无奈,姜禛就是个不听劝的,依旧自顾自的站在上官若身后,为其包扎着伤口。 “你这家伙儿,可莫要乱动,若是再伤着伤口了,我可不管你。”姜禛淡定道。 说来也是奇怪,日里她总总是最沉不住气的,可而今遇险,竟是从容不迫,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许,她早是打算好了。 “呵呵!你们今儿个!谁也跑不了!”上官冲一脸自傲之色,依旧耍着大刀,一步步朝二人走来。 在他看来,姜禛同上官若,今儿个都得死!一个也跑不了! 上官若心急如焚,眼瞅着上官冲离他二人越来越近,可自己身后的姜禛,却同个没事人似的,甚是反常。 二人眼下正在一座石桥上,桥下河水流淌,稍显湍急,姜禛朝下望去,若有所思。 “上官若,你手臂上的伤,我已帮你包扎好了,定要记得上药。”姜禛一脸平静,对上官若说道。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上官若不解,可姜禛接下来的举动,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见姜禛对他说了句“抱歉,我还不会水。”后,竟是趁上官若不注意,一把将他自桥上推下,掉入河中。 上官若虽会水,可掉入河中后,便同随风飘散的落叶一般,不能自已。 “姜禛!你……”上官若的声儿渐渐散去,他早已被河水所带走,不知会漂向何处。 上官冲在一旁早是看傻眼了,上官若竟就如此逃了,这让他一会儿回去,如何交代呀?! 再瞥眼面前的姜禛,谢天谢地,好在她不会水,若是再让她跑了,那自己这老脸儿可就丢尽了。 虽如此,可还是气不过,咬牙切齿道:“你这死丫头!我看你这回再往哪里跑!” 言罢,便提起手中的大刀,朝她走去。 姜禛早是放弃抵抗了,今儿个,她定要死在这儿了。 罢罢罢,虽心有不甘,未能再见他一面,可无奈,是死是活,见或不见,这可都由不得自己。 轻阖眼眸,闻着上官冲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已慢慢平静下来了。 再遥想自己以前,定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但凡遇事,便会急躁,半点儿耐心没有,可如今,不同了。 但也无用了。 但见上官冲停步于姜禛身前,将大刀举过头顶,呵了句“给我死!”后,便欲朝姜禛脑袋上砍去。 “叮!”一道响声入耳。 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竟见有一位黑衣人正护在自己身前,举剑同上官冲对峙着。 “你是……特使?!”姜禛惊疑道。 特使并未做答,单单一个转身将姜禛推开,而后便舞着铁剑,朝上官冲攻去。 但见上官冲大呵一声“看招!”举刀朝特使劈去,他的刀法尤为霸道,一招一式皆有开山断岳之势。 可即便如此,特使依旧从容不迫,晃动着身子,将他的一招一式尽数躲开。 忽又举剑朝上官冲刺去,速度之快,避无可避,自上官冲的右臂上穿过。 “啊!特使大人!你既如此!那我便连你一块儿杀!”上官冲捂着右臂之上的伤口,怒道。 特使依旧默不作声,无论何人都不能令其开口。 “死!”上官冲一刀劈下,却被特使一个侧身躲开,连他的衣角都未碰到。 二人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上官冲逐渐败入下风,自他周身之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每每举刀之时,皆有鲜血洒落在地上,尤为慎人。 特使舞动着手中的铁剑,似在半空之中写着大字一般,一挑一刺,皆落在了上官冲的身上,登时血洒一地。 但见他晃悠着身子,踉踉跄跄倒去地上,嘴中还在念叨着:“你……我定要……定要杀你……”声音愈发虚弱,怕是命不久矣了。 特使将铁剑收回鞘中,再瞥眼倒在地上的上官冲,对他摇了摇头,自心中叹道:“不愧是龙前侍卫,刀法的确了得,可惜了,谁叫你要同我对上。” 言罢,便自顾自的朝姜禛走去。 待临近身前时,见她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甚觉有趣儿,当即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自心中感叹道:“瑶瑶,你还是那般有趣儿。” 虽不晓得,他为何要摸自己的小脑袋,可不得不说,还蛮舒服的。 罢罢罢,即是救命恩人,自当谢首三分,姜禛躬身谢道:“多谢特使大人救命之恩!” 言罢,再抬头朝他望去,虽不见其喜怒哀乐,但姜禛能感受到,此人对自己并无歹意。 特使摆了摆手,示意不需,再定睛朝她看去,风华犹在,俏颜依旧。 早是看她看的出神了,似再回味着什么一般。 姜禛虽不解其意,可也并未打扰,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自心中嘀咕道:“眼前之人真是奇怪,我的小脑袋,到底有什么好摸的?!” 他二人尚在续着,并未察觉身后来人了。 但见上官冲颤颤巍巍爬起身来,虽身子骨尤为虚弱,可其眸中杀意尽现,面目狰狞可怖,举刀朝他二人冲来。 待上官冲临近身前时,他二人尚才反应过来,可惜,来不及了。 “小心!” 这是姜禛第一次闻见特使的声音,可就这一次,便让她陷入了回忆。 ——是他! 特使将姜禛护在怀中,她无事,可自己的手臂,却被上官冲砍伤了。 好在上官冲这当子身虚力乏,被其砍伤亦无大碍,并不伤及筋骨。 仅一瞬一息之间,特使再次拔剑而出,朝上官冲刺去。 见血封喉。 上官冲终是死了。 再朝怀中的姜禛看去,见她竟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尤为惹人怜惜。 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儿,轻抚着他的面纱,哭道:“译郎……瑶瑶晓得……瑶瑶晓得是你……” 唉!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缓缓将眼前之人的面纱取下,果然是他,陈译。 “你为何如此之久……都不现身?……为何?……是在……是在躲着瑶瑶吗?!”姜禛哭问道。 泪水自她面儿上落下,滴滴答答,寖在陈译的衣襟上。uu看书 wwuukanshu 想想他二人已有半年未见了,虽良人未满,可也差不多了。 “抱歉,瑶瑶,有些事,我暂还不能告诉你。”陈译抬手,为她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回道。 闹也闹够了,哭也哭够了,她面儿上的泪水,也干了。 “你这家伙儿,还是那般讨人厌。”姜禛红着鼻子,同陈译打趣道。 月茫撒下,却遮不去二人的身影,还在腻歪着。 临走之前,陈译使坏,趁姜禛一个不注意,倾斜着脑袋,朝她亲去,在她的嘴边,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你这家伙儿!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姜禛羞怒不已,挥舞着小拳头,吓唬着陈译。 见状,陈译露笑,仿佛又回到二人初见之时,无忧无虑,尤为惬意。 却也惬意不了多久。 将姜禛送至东坊后,简单嘱咐几句,他便该走了。 望着他离开时的背影,姜禛的小嘴巴子一张一合,犹犹豫豫许久,待人走远了,她这才出声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陈译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月下,并未闻见。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6章 狄氏化险为夷 当早,姜禛倦意犹在,在榻上磨磨唧唧好半晌了,就是不愿起来。 一旁的闻山,待她待的焦急,忙唤道:“姜禛姑娘!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嗯……马上……马上……”姜禛打着马虎眼,应付道。 再挠挠自己的小屁股,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上官冲死后,上官二爷勃然大怒,誓要将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而今京城之内,自大大小小的街肆之上,皆可看见通缉他二人的告示,不单如此,甚者还有一批江湖中人,受上官二爷之托,前来捉拿他二人。 可惜,无用,姜禛同闻山,云睛三人躲藏于东坊之内,早是小半个月过去了,日子照过,依旧安稳。 云睛坐在茶案旁,翘着个腿子,举茶轻抿,悠哉悠哉,尤为惬意。 可再瞥眼姜禛,她竟还赖在榻上,叹道:“唉!武侯妃呀!竟是这般模样,跟个野丫头似的。” 边说边是起身,朝姜禛走去,待临近身前时,再一把将其提起,催促道:“你这丫头!快些起来更衣!咱待会儿便该走了!” 姜禛扭捏着身子,不情不愿的应道:“哦。” 这些个日子以来,她最是厌烦云睛了,哪哪都要管着她,跟自己爹爹似的。 烦烦烦,可无奈,不从不行,这家伙儿的功夫了得,上回自己不听话,便被他挠痒痒肉了,脸都要笑僵了。 待姜禛洗漱完毕后,再将身上的素衣褪下,使白布裹胸,再换上一席男衣,自顾自的叹道:“唉!东躲西藏也就罢了,竟还让我穿男衣!烦气!” 边说边是揉着酥胸,白布裹胸,勒得慌,若再出个汗什么的,定得黏糊糊的。 罢罢罢,可算是乔装好了,出街。 但见姜禛大步走在街上,挺胸抬头,个顶个的一脸从容,没的半点儿拘蹙。 再瞥眼布告栏上的告示,自己的画像正挂于其上,一旁还写着三个大字“通缉犯。” 姜禛蹙眉,不悦道:“哼!这画像究竟是谁画的?!真丑!” “嘘,姜禛姑娘,小声点儿,你如今可是通缉犯,得低调才是。”闻山赶忙劝道。 “闻山,你便省省心吧,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她定不会低调的。”云睛嘴中叼着支芦苇,两手背到脑袋后头,说道。 三人一路兜兜转转,待临近东坊中心时,却被一阵吵闹所吸引。 “哼!狄慈!你给我听好了!打今儿个起,东坊西街的铺子,便全归我董家所有!你可有异议?!”董家少爷强硬道。 其面前正站有两女,一位是狄氏大小姐——狄慈,而另一位则是狄氏二小姐——狄妲。 狄妲是个年不过十五的小丫头,曾在弄墨宴上同姜禛见过一面。 只见狄慈攥着小拳头,一脸愤恨之色,可无奈,董家少爷身后还跟着一众家丁,个个来势汹汹,尤为害人。 唉!敢怒不敢言。 初生牛犊不怕虎,狄妲这小丫头可不怕他们,但见她自狄慈身后窜出,朝董家少爷跑去,而后,竟是咬了他一口。 “啊!”董家少爷忙不歇地,甩摆着自己的手臂,其上隐约可见一排小小的牙印。 狄妲站于董家少爷身前,甚是威武,抬着自己的小手儿,指向董家少爷,斥道:“哼!坏家伙儿!不许你动我狄氏的铺子!” “可恶!你你你!你这该死的野丫头!快!给我收拾她!”董家少爷边捂着自己的手臂,边同身后的家丁命道。 闻言,一众家丁尤为雀跃,皆在摩拳擦掌,朝狄妲靠去,日里他们可没少欺负良家妇女,而今调戏个小丫头,他们倒还是头一次。 见状,狄妲颤颤巍巍的躲回狄慈身后,藏起个小脑袋,方才那般威武早是不见了,不服道:“你们以多欺少!不算数!” “嘿嘿!小丫头!来来来!同哥哥们玩玩!” “就是就是!莫要怕嘛!哥哥们可是很温柔的!” “来!同哥哥们玩玩嘛!” “你们休要再过来!”狄慈缓步朝后退去,可好巧不巧的,她身后便是堵墙,再是退无可退了。 一众家丁面露色相,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嘴中还在念叨着:“嘿嘿!两个小丫头呀!不错!不错!” 眼瞅着姐妹二人就要遇险,好在云睛即使赶到,几番拳脚便将一众家丁,全全打翻在地。 “哎呦喂!我的腿子哟!” “啊!我的胳膊肘!折了!” 董家家丁皆倒在地上,惨嚎的惨嚎,打滚的打滚,好不滑稽,独留董家少爷呆呆的,愣在原地,似是被吓傻了。 云睛不愧为锦衣卫——朱雀,其身手了得,定是不差上官冲的,方才拳脚之快,仅一瞬一息之间。 狄妲自狄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东张张,西望望,见这当子转危为安,坏家伙儿们都倒去地上了,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便又得瑟上了。 “哼!坏家伙儿们!活该!”狄妲踏着小步子走来,斥道。 再瞧眼不远处的董家少爷,他正猫着身子,偷偷摸摸的,似打算开溜。 可惜,他是溜不走了。 只见云睛一步并位两步,单单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其身前,再是一巴掌扇去,“啪!”声儿悦耳,尤为清脆。 “啊!我的脸儿!求求大侠饶命!求求大侠饶命!”董家少爷边捂着脸儿,边跪地求饶道。 姜禛瞧着有趣,乐道:“哈哈哈!你瞧瞧!他方才不还很威风的吗?!怎这会儿却跪去地上了?!” 闻山摇了摇头,哀道:“唉!粗鲁!粗鲁至极!光天化日动武!不礼呀!” “哼!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就是麻烦!”云睛斥道,再走去狄慈同狄妲二女身前,撂了句“你们看着办!”后,便打算离开了。 “慢着!还不知几位大侠尊姓大名。”狄慈出声留步道。 闻言,姜禛似来兴子了,蹦哒着小步子,回道:“在下名唤郑江,是个男的。” 狄慈掩嘴轻笑,只觉眼前之人甚是有趣儿,不单动作活脱,同个小女娃似的,且还多此一举,特地强调他是个男的。 再细细打量其一番,uu看书 ww.uukanshucm 却是越瞧越不对劲,眼前之人甚是俊美,这樱桃小嘴,这柳叶弯眉,都不比宫里的佳人差多少了。 不怪得他要特地强调,他是个男的,原是怕人误会呀。 再瞥眼一旁的二人,恭敬询道:“那您二位呢?!” “善闻。”“我无名无姓。”二人同时答道。 真是群奇怪的家伙儿。 他四人尚在续着,但闻狄妲忽然惊声道:“啊!那坏家伙儿跑了!” 朝狄妲所指处望去,原先站在不远处的董家少爷,眼下早是跑没影了。 “哼!竟让那坏家伙儿溜了!”狄妲垂着个小脑袋,一脸沮丧之色,没来由的甚觉可爱。 无妨,至少今儿个化险为夷,他还被咬了一口,想及此处,便也释怀了。 狄慈是个热情的人儿,见三人要走,说什么就是不愿,非得拉着他三人前去狄氏一坐,以表谢意。 启初姜禛还是拒绝的,可耐不住自己这不争气的嘴,被狄慈的一句“咱家待会儿吃东坡肉。”给吸引住了。 罢罢罢,又好吃的,定得去才是。 拉着云睛同闻山二人便去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7章 董家家主上门 屋内,狄长嫂正端着一碗热汤走来,待临近姜禛身旁时,笑道:“呵呵,郑公子,汤来了。” 狄长嫂为人热情,见家里来客人了,便亲自下厨,置上一桌好酒好菜,款待姜禛三人。 “嘻嘻,多谢狄长嫂。”姜禛谢道,再朝一旁的狄慈望去,疑惑道:“狄慈姑娘,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闻言,狄慈赶忙将头撇去一旁,略显羞色,支支吾吾道:“我是……我是看……郑公子……胃口好,所以……” 姜禛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迷迷糊糊,殊不知初见自己郎君时,她自己也是这副模样。 方才初入狄氏时,她还有些不习惯,哪哪瞧着都显得陌生,可狄氏之人皆心善,没一会儿的功夫,姜禛便同她们熟络上了。 这便是家的感觉吗?! 说来也是奇怪,姜禛方才自狄氏之内,兜兜转转好一程了,可见着的全都是女子,并未寻见男丁。 这莫不是女儿国?! 后来同狄慈打听一番后,这才得知,原来自狄氏没落后,家里头的男丁跑的跑,溜的溜,族内便只剩她们,同一些个小丫鬟了。 闻言,姜禛叹息一声,嘀咕道:“家无女不欢,家无男不兴,狄氏本就没的男郎撑家,没落也是正常。” 一旁的闻山似胃口不错,几筷子下去,碗里头的饭菜,便被其吃的干干净净了。 狄妲虽是个小丫头,可她的小脑瓜子灵光,很是懂事,见闻山食已足,赶忙捧着脸巾上前,笑道:“嘻嘻,大哥哥,给你,擦擦嘴。” 闻山笑着接过脸巾,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回道:“多谢狄妲妹妹。” 狄氏之内,风景大好,姜禛最是喜爱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了,方才填饱肚子,便忙不歇地跑去赏花听鸟了。 自冬末春初之时,追了好一程的蝴蝶,可惜无果,这会儿又垂着个小脑袋回来了。 云睛性子高傲,不喜人多眼杂,早早的吃完饭便坐在角落处,使手巾擦拭着刀鞘。 其手中所拿乃是绣春刀,为锦衣卫的佩刀,其上密密麻麻写着“明式刀法十三式。”他每日都会熟读一边,以保初心。 狄氏四女,除狄慈,狄妲,同狄长嫂外,还有位老奶奶,名唤狄婆婆,乃是狄慈同狄妲二女的亲奶奶。 只见其面相和蔼可亲,一头银丝盘于脑后,想必年轻之时,定是位俏夫人。 她正背靠摇椅上,同闻山拉着家常。 “呵呵,小伙子不错,懂得东西可真多,定是个大秀才!”狄婆婆边说,边是伸出枯掌,举着大拇指,赞道。 闻言,闻山面露窘尬之色,自己可是太仆寺卿,当今圣上的随行,了不得,可到她老人家这儿,竟变成个秀才了。 罢罢罢,既她老人家开心便可,当即陪笑道:“呵呵,您老过奖了。” 她二人尚在续叨着,却见一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董家少爷又来了!” 狄妲嘟囔起小嘴巴子,凶道:“哼!那个坏家伙儿竟还敢来?!看我再去咬他一口!” “别别别!小娘子别去,这回可不单他一人,他爹也来了,还带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瞧着甚是吓人!”丫鬟劝道。 狄慈赶忙上前牵起狄妲的小手儿,同狄长嫂,狄婆婆唤道:“奶娘,奶奶,您们快去里屋避避,待会儿他们来了,交由我应付便可。” “哼!咱可不怕他们!都是群白眼狼罢了!”狄婆婆自摇椅上颤颤巍巍起身,骂道。 见状,狄长嫂赶忙上前搀扶着,劝道:“婆婆,您就去里屋避避吧,待会儿人多,要是碰着您了,可就不好了。” 狄氏兴旺时,董家乃是其下家,受其庇护,但也需向狄氏上供。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今狄氏没落,原先个下家皆趁势而起,想要在狄氏之人身上,大捞一笔。 见状,姜禛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打着转转,不知又在动啥外脑筋。 她对狄氏之人颇有好感,见其落难,定得帮其一把才是。 再瞥眼角落的云睛,当即一抹坏笑浮于嘴边,翘着个小腿子,对一旁的狄长嫂等人说道:“不怕,你快让他们进来吧,交给我对付便可。” “不成!郎君,您们也快去里屋避避吧,此乃我等家事,您们也不好插手的。”狄长嫂劝道。 “无妨!无妨!瞧你们一个个的慌里慌张的样儿,应是搞不定吧,既如此,那倒不如让我们出马,定能将他们收拾干净!”言罢,再朝云睛望去,似在暗示什么一般,询道:“你说对吧,云公子?” 云睛朝姜禛白去一眼,这小丫头总总是闲不住,就爱瞎闹腾,这当子她在想些什么,云睛可是一清二楚的。 起身,轻揪揪她的小耳朵,打趣道:“你这小家伙儿!莫非又是欠痒痒了?” 闻言,姜禛蜷缩起身子,蹲去地上,求饶道:“别别别!可莫要再挠我的痒痒肉了。” 就在此刻,来人了。 但见董家家主走在前头,一旁还跟着个董家少爷,身后乃是数十名恶棍,都是他们自街边边找来撑场的。 “爹!就是那几人欺负的孩儿!”董家少爷指着姜禛等人说道。 闻言,姜禛站起身来,将两只小手儿背去身后,端着十足的架子,得瑟道:“哼!你们这回子前来寻仇,就只带了这些个人?!” “你这臭小子!竟敢如此猖狂!当真找打!”董家家主不识姜禛女伴男装,怒道。 身后十来个恶棍也在眼神凶狠的盯着她。 “唉!我都懒的出手了。”姜禛装模作样,假作一脸失望之色,再瞥眼一旁的云睛,笑眯眯的说道:“嘻嘻,云公子,您今儿个不打算露两手?!” 瞧她这嘴碎的歹样儿,可劲儿地劝说着云睛,巴不得他赶紧动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个坏家伙儿。 狄慈牵着狄妲的小手儿,在一旁瞧着稀罕,只觉这位小郎君真真可爱,一颦一笑皆讨人喜欢,没来由的似心动上了。 云睛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自己耳朵都要被她磨出茧了,本欲出言训斥她一番的,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只听董家家主一声大呵“哼!竟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给我上!” 言罢,便见着十来个恶棍,举着棍棒,一脸凶恶的朝他们冲来。 “小心!郑公子!” “快跑!郑公子小心!” 狄氏之人见状,皆为姜禛捏了把汗,眼瞅着这些个恶棍便是朝她去的,可莫要出事呀! 可她却是全然不惧,只因晓得自己郎君乃是武侯王,云睛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遇险的。 她想的不错。 但见云睛缓缓起身,一脸无奈的看着姜禛,早在心里骂她数十遍了。 唉!伴君如伴虎,可伴她,我还不如伴虎呢! 真是个磨人的小丫头。 云睛并未拔刀,uu看书 单单使刀鞘做棍,护在姜禛身前。 一众恶棍冲入其身前可还未来的及反应,便被云睛舞着刀鞘,尽数打去地上。 “哎呦喂!我的腿子哟!” “啊!我的脑袋!” “完了完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些恶棍一个个的,跟雨后的蚯蚓似的,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甚是滑稽。 “这!这!这怎可能?!”董家家主同董家少爷二人,皆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一幕,一脸惊骇。 有人忧,有人喜,但见狄妲舞着小手儿,雀跃道:“太好了!坏家伙儿们都被收拾了!” 狄长嫂同狄婆婆也是松了口气,化险为夷便可,万幸呀! “哼!你!还有你!这回可别想再跑!”姜禛指着他二人,得瑟道。 他父子二人倒是想跑,可眼下回身望去,见云睛竟正站于自己身后。 不可思议! 他到底是何时动身的?!为何自己全没看见?! 狄慈露笑,望着姜禛久久不能转目,自心中嘀咕道:“他……或许……便是我的贵人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8章 助狄氏收铺子 “这位小友!算老夫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父子二人吧!”董家家主跪在地上,捂着嘴求饶道。 他方才可是遭罪了,一嘴的胡子被狄妲同姜禛二人拔了个精光,眼下再瞧他,嘴巴子早是肿的不行了。 一旁的董家少爷也不好受,方才狄妲这小丫头似是玩兴起了,嚷嚷着非要骑大马,董家少爷怎怎求饶都不顶用,无奈,只得委屈自己给她当牛做马了。 “您大人有大量,便放过咱父子二人吧!”董家少爷求饶道。 瞧见如此一幕,一旁的狄慈早是笑的合不拢嘴了,眼前二人,日里可没少算计她狄氏,此番可算是出口恶气了。 再瞥眼身旁的姜禛,面带桃花,笑颜还是那般俊美。 他,定是我的贵人。 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是时候该谈谈正事了。 姜禛坐在位上,翘着个二郎腿,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一旁的狄慈询道:“狄慈姑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狄氏的铺子,或有小部分被董家抢了,可有此事?!” “对的,我狄氏的铺子,有两间被董家所占。”狄慈如实回道。 狄氏之人皆一头雾水,不晓得姜禛为何要问这个。 只见姜禛起身,走到他二人身前,而后一抹坏笑浮现嘴边,看的他二人没来由的心生寒意。 “要我放你们也成!但,有个条件!”姜禛话到此处顿了顿,自案上拿来纸笔,又是说道:“把你们抢狄氏的两间铺子留下!”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忧,他二人面上的喜色转瞬即逝,这当子正苦闷着小脸儿,犯难上了。 狄长嫂同狄婆婆皆面露喜色,倘若真能将铺子收回,那她狄氏或还有起势的机会,重回四大氏也不是不可能。 董家家主哭丧着脸,眼眉都拧巴到一块儿了,晃晃悠悠瘫在地上,呢喃道:“铺子……两间铺子……” 他的心在滴血,虽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无奈,云睛的刀尚还立在自己面前,爱财之人更爱命,若是命都没了,要钱又有何用? 罢罢罢,破财消灾吧。 董家家主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笔,签下地契,从此东坊之内,他董家便再无铺子了。 惨惨惨!愁愁愁! 董家家主起身之时,竟是一个头晕,踉踉跄跄跌去地上,嘴巴子还在念叨着:“铺子没了……铺子没了……” 狄氏之人在一旁看的畅快,看的舒心,今儿个可算让她们出口恶气了。 待赶走他父子二人后,狄氏内,众人皆一脸喜色,更有甚者在院内手舞足蹈,蹦哒了起来,尤为欢快。 狄长嫂雀跃着步子,跑去伙房又烧了碗姜禛最爱吃的东坡肉,嘴中哼哼着小曲儿,别提有多开心了。 姜禛亦是乐得如此,入狄氏后,总总有种回家的感觉,哪哪瞧着都甚觉温馨。 姜禛的小腹早是圆鼓鼓的,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再是打个饱嗝,舒坦! 她是个嘴馋的小丫头,总总同狄长嫂说“不需了,不需了,我早是吃饱了。”可待狄长嫂端着东坡肉,到其跟前时,她还是未忍住动筷了。 一旁的云睛瞧的厌嫌,斥道:“你这家伙儿,一日要吃四餐,跟头小猪似的。” 他甚是纳闷,宫里佳丽三千,多的是倾国倾城的绝美姿色,可王爷为何偏偏喜欢她呢?! 她早是饱的不行了,赶忙拉上云睛同闻山二人,想要出街溜达溜达。 启初,云睛还不乐意,念叨着:“困了,需憩息。”可无奈,架不住姜禛的小性子,悄咪咪的跑去其耳边,担忧道:“喂!你这家伙儿!译郎可是派你来保护我的,你怎能让我独自出街呢?!” “独自?!”云睛瞥眼一旁的闻山,又是说道:“不还有他吗?让他陪你去便可。” 闻言,闻山面露苦笑,为难道:“嘿嘿,云兄,咱这手脚可不利索,若当真遇着事儿了,那……恐怕……” 唉!罢罢罢,没的法子,云睛只得答应。 姜禛走在街肆之上,身后跟着闻山同云睛二人,除此之外,她身旁还有位小姑娘,面泛桃花,眼眉含羞。 正是狄慈。 她走在道上并未看路,单单斜着个小脑袋,呆呆的望着姜禛,不时还会傻笑出声,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姜禛入座茶楼内,甚是纳闷,狄慈今儿个是怎的了?!为何总看着自己?!莫不是…… 必不可能!必不可能! 姜禛赶忙摇头,打消此想法。 狄慈露笑,为眼前三人一一倒茶,而后很是恭敬的端去其身前。 “多谢狄慈姑娘。”姜禛强颜欢笑,谢道。 她一直被狄慈盯着,早是鸡皮疙瘩掉一地了,浑身不自在,赶忙扯开话茬儿,询道:“嘿嘿,狄慈姑娘!狄慈姑娘!” 闻见姜禛在唤自己,狄慈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回道:“狄慈在!郎君有何吩咐吗?!” 瞧她这话说的,又是郎君又是吩咐的,真真小娘子伺候自家相公似的。 姜禛甚是窘尬,询道:“嘿嘿!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狄氏如何才可重回四大氏。” “重回四大氏……那得将散落在外的铺子全全收回才可。”狄慈沉着小脸儿,眸光暗淡,回道。 若想收回全部的铺子,谈何容易。 自狄氏没落后,大半的铺子被上官,姜,窦,三氏吞并,还有一小部分被董,李,黄,三家所夺。 说来也是讽刺,这三家在狄氏没落前,皆是其下家,见着狄氏之人,便同孙子见着爷爷似的,都得缩起个脑袋,好生伺候着。 而今不同了,孙子抢爷爷的屋,忘恩负义。 冤家路窄,她二人尚在聊着,黄李两家的小少爷便来了。 但见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皆是一副嚣张的歹样儿,单单瞧着,便让人想教训教训他二人。 又高又瘦之人,乃是黄家少爷,而又矮又胖之人,乃是李家少爷。 他二人早是惦记狄慈许久了,每每见面,都得调戏其一番,好不下流。 而今狄氏没落,u看书 .ukashu他二人又打着重振狄氏的幌子,面儿上想同狄氏联手,可背地里却在打着小算盘,都想娶狄慈过门。 二人自顾自的走来,坐在狄慈对面,全然未把姜禛等人放在眼里。 “嘿嘿,狄慈姑娘,巧呀,咱有又面了。”李家少爷一脸色咪咪的模样,套近乎道。 “就是就是,真真是巧遇呀。”黄家少爷更是色胆包天,边说边是伸手而出,都快落在其小脸儿上了。 见状,狄慈露怯,赶忙朝姜禛身旁靠去,二人肩肘相触,好不亲密。 姜禛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儿,既有人前来找茬儿,那自当得还之以礼才是。 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道出,姜禛竟是一言不发,便甩了黄家少爷一大嘴巴子,一道红色的小掌印浮现面颊,好不滑稽。 “啊!你你你!大胆!你竟敢打我!你晓得我是谁吗?!”黄家少爷捂着脸儿,指着姜禛的鼻子,斥道。 “哼!”姜禛撅起小嘴巴子,全然不惧,继而回道:“我管你是谁!快点儿离开!莫要打扰我吃茶!” 黄,李,二位少爷,日里可都是嚣张跋扈的主儿,从未吃过亏,而今被人如此看不起,早是心生怒意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49章 知府做不了主 云睛的脑袋一垂一垂的,晃悠个不停,他定是困了,不时还会打个哈欠,全未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眼瞅着姜禛同他二人便要扭打到一块儿了,可云睛还是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闻山担忧询道:“喂!云兄!这都快打起来了,你怎还不出手呀?!” “呵,不过是几个小娃娃间的打闹罢了,用不着我出手。”云睛微微阖眼,回道。 “可是……”闻山依旧放不下心,生怕姜禛再受个伤什么的,那他可没法跟武侯王交代。 云睛看的明白,随意回了句“放心好了,就他二人,还欺负不到姜禛头上。”后,便继续阖眼歇息去了。 云睛讲的不错,黄,李,两位少爷,今儿个乃是独自出街,并未带一丁一仆,就他二人这小身板,怕还不是姜禛的对手。 但见姜禛起身,一脸倨傲之色,挪步朝他二人走去。 身后的狄慈却并不替她担心,只因姜禛这小丫头,一但兴起便管不住嘴,方才进茶楼之前,她还总总将“我可是练过的!”挂在嘴边,甚者还吹嘘自己是云睛的师傅。 狄慈动心,心里有她,所以信了。 殊不知姜禛乃女儿身。 黄家少爷见身后没人,这才想起来,他今儿个是独自出街,没带帮手,赶忙朝后退去,面露惧意,瑟瑟道:“你要做甚?!” 一旁的李家少爷亦是如此,早是起身溜去一边了。 但见姜禛挺胸抬头,傲视他二人,得瑟道:“哼!自当是要教训教训你们!” 言罢,便一把攥住黄家少爷的衣领,虽力不及将他提起,可若长时间不松手,勒着脖颈,呼吸都甚是困难。 这儿的动静越来越大,已有不少茶客留意到了,皆转目朝姜禛几人望来。 待看清乃是黄,李,两家少爷遭人欺负时,既惊讶又心喜,日里他俩可没少得罪人,借着家族势大,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而今可算被人教训了。 黄家少爷趴在地上,咳喘连连,怨道:“咳咳咳……我的脖子……差些就要断了……” 一旁的李家少爷也不好过,方才被姜禛一脚踹去地上,这当子正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呢。 “哇!郎君好厉害!不愧是练过的!”狄慈一脸心喜之色,忙跑来姜禛身旁,赞道。 她是个不能挨夸的主儿,但凡被人赞美个一两句,便会飘飘然起来。 “嘿嘿!那是!谁叫我武艺高强呢!”姜禛两手叉腰,得瑟劲儿十足,自擂道。 黄,李,两家少爷皆面露痛苦之色,他们本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能受的了这委屈,颤颤巍巍自地上爬起,指着姜禛的鼻子,叫嚣道:“你给我等着!” 姜禛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单单撂了句“成,我等着。”后,便同狄慈一块儿回位了。 他二人气的牙痒痒,可无奈,不是姜禛的对手,只得夹着尾巴先溜再说。 待二人走后,云睛这才悄咪咪的睁眼,说道:“喂!你方才如此嚣张,若是他们找来一群歹人对付你,我可不会出手的。” 闻言,姜禛嘟囔起个小嘴巴子,越看云睛越不顺眼,自心里头怨道:“哼!译郎明明是派你来保护我的,可你倒好,总总是两手一摊,便不管不顾了。” 有郎君宠着她,护着她,她便得意忘形了,殊不知自己总总是在外惹祸,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狄慈笑的开心,自打入座后就没停过,打趣道:“呵呵,不需,郎君武艺高强,自不会怕他们的。” 边说边是望向姜禛,一眼秋波相送,霎时动人。 她怎总是盯着我看?! 他二人皆是记仇的,说到做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赶回来了。 但见他二人迈着大步,端着十足的架子,朝姜禛等人走来,脸上写满了嚣张二字,同方才哭爹喊娘的惨样儿,一点儿也不一样。 只因他二人身旁正站有一人,乃是京内知府。 “知府大人,您瞧,就是他方才对我二人动武!”李家少爷指着姜禛,说道。 “不错不错!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简直是目无法纪,定得严惩才可!”黄家少爷在一旁煽风点火,附和道。 京内知府乃是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虽早是一把年纪了,可气力犹在,走步之间很是沉稳,昂首挺胸,精神头颇为不错。 姜禛依旧淡定,不过是个知府罢了,自己郎君可是王爷,不惧不惧。 一抹笑意挂上嘴边,有人宠着,护着,就是好。 知府缓缓入座,本欲大发雷霆,好好训斥这几人一番,可还未开口,却被一道咳嗽声所打断了。 但见闻山端正身子,轻咳一声“咳咳!”知府寻声朝他望去,霎时瞪大双眼,一脸惊惧之色。 是闻大人! 赶忙起身,欲朝他跪拜下去,却是被其拦住,说道:“知府大人,今儿个来此,可有事?” 闻山心思细,晓得自己等人不宜暴露身份,再悄咪咪的冲他瞟去一眼,其中含义,想必知府定是晓得的。 “卑职……不对不对……本官今儿个来……是为了……为了……”知府见着闻山似都不会讲话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支支吾吾个不停。 他这当子的异常,姜禛等人皆看出来了,一个个的都在窃喜,甚觉有趣儿,狄慈虽尚不知晓为何如此,可也并未做声,单单看着。 但,黄,李,两家少爷,个顶个的愚钝,没的半点儿眼里见,还在一旁狐假虎威着,斥道:“大胆!见到知府大人竟还不下跪!” 此言一出,姜禛不住的嗤笑出声,感觉有好戏看了。 “大胆!竟还敢笑!找……啊!”他二人话未言罢,便被知府一人甩了一大嘴巴子,正捂着脸儿,纳闷着呢。 一头雾水,为何要打自己二人?! 再瞧眼知府,似脸都气绿了,斥道:“大胆!你二人明知我乃知府,却还不下跪,莫不是故意的?!” 他也是活该,日里总总收李,黄,两家的好处,其子有难,自己定得出门护着才是,可好巧不巧的,竟撞见个大人物了。 惨惨惨!若是被这俩臭小子连累,害自己丢了乌纱帽,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黄,李,两家少爷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感情自己平日的礼,都白送了?! 无奈,知府在上,让自己跪就得跪。 只见他二人一脸苦色,揣着心中的疑惑,不情不愿的跪去地上,叩首道:“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他二人那叫一个愁呀,自己跪了,可为何他们几人不需跪?! “知府大人,uu看书.uanshu您看,我二人都跪了,那他们是不是也该……”话未言罢,便被知府抢话,打断道:“住口!我让你俩说话了吗?!” 龟龟,知府早是被吓的满头冷汗了,真怕他二人再吐出啥惊天动地的话来,那自己这乌纱帽,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再瞥眼闻大人的身旁,尚坐有一男二女,虽不知其是何来头,可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定是与闻大人关系不浅的,同样得罪不起。 他二人是倒霉催的,尚再犯着嘀咕,未搞清楚状况,却又闻姜禛道了句“你二人该死!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小姑娘,依法应当……应当……” 姜禛假作不知,朝一旁的闻山询道:“依法应当如何?” 闻山露笑,姜禛这小丫头在动啥歪脑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回道:“依法当斩!” 闻言,黄,李,两家少爷皆愣在当场。 不过是调戏小姑娘罢了,竟就要掉脑袋?! 忙不歇地跪爬到知府脚边,求饶道:“知府大人!您可得替咱做主呀!哪条律法讲调戏小姑娘需掉脑袋的?!” 的确没有,可无奈,这事儿知府也做不了主,要怪变怪他二人不运,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位太仆寺卿。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0章 黄李2家遭难 都讲官大一级压死人,看来说的没错。 知府沉着个脸儿,望着跪在自己脚边求饶的二人,虽不愿如此,但犹豫一番后,还是无奈回道:“当斩!” 闻言,黄家少爷竟是一个哆嗦,双眼一白晕了过去,而一旁的李家少爷也不好过,颤颤巍巍的趴去地上,嘴中可劲儿的念叨着:“当斩……当斩……当斩……” 姜禛瞧着有趣儿,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嬉笑出声道:“哈哈哈,方才不还傲气的很吗?怎这会儿就晕过去了?” 闻山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再招了招手,将知府唤来身旁,说道:“嘿嘿,知府大人,您也别光站着,来,坐。” 言罢,再为他挪了个位。 知府强挤出一抹笑容,受宠若惊,本想立马磕十几个响头,以表谢意,可又忽然想起,闻山等人似不愿显露身份,只得待入座后,使手指头在茶案敲打三声,示意叩首道谢。 众人皆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唯独狄慈犯愁上了,虽眼前二人甚是讨厌,可也罪不至死呀。 赶忙靠去姜禛身旁,为他二人求情道:“郎君,他二人虽日里总总惹事,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玩性大而已,咱要不就别杀头了。” 姜禛笑的开心,回了句“放心,不杀头。”后,便自顾自的起身,朝他二人走去。 李家少爷正趴在地上,同摊烂泥似的,不时还会抽动抽动身子,好不滑稽。 姜禛走到其身前,拍了拍他的脑袋,唤道:“喂!你若不想死也成,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 闻言,李家少爷忙窜起身来,大喜过望,就差未当场起舞了,忙嚷嚷道:“成成成!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只要不死就成。 “你先把他叫起来。”姜禛指着晕倒在地的黄家少爷,说道。 “成成成!”李家少爷一刻也未怠慢,赶忙拍打着黄家少爷的脸儿,唤道:“喂喂喂!黄典!快醒醒!” 再掐掐他的人中,许久之后终于醒了。 黄家少爷微微睁眼,晃悠着脑袋,见这当子众人皆在,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跪去地上,求饶道:“饶命呀!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砍我脑袋呀!” 他定是晕糊涂了。 “放心,我不杀你们,只需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姜禛将两手背去身后,端着十足的架子,说道。 “说说说!什么条件都成!”二人迫不及待,赶忙催问道。 姜禛晃悠着小步子,一抹坏笑浮现嘴角,看的他二人没来由的心生寒意,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待姜禛发话。 “我要你们将狄氏的铺子全全交出来!”姜禛说道。 闻言,他二人瞪大双眼,一脸惊惧之色,单单张着个嘴,好半晌都未说话。 “如何?!不考虑考虑吗?!”姜禛边说,边将纸笔拿来,再朝身后的狄慈瞥去一眼,见她这会儿早是乐开花了,眉开眼笑,尤为雀跃。 有人喜,有人愁,只见他二人皆黑着个脸,晃晃悠悠,差些未再趴去地上,真真是倒霉催的。 姜禛将纸笔递到他二人面前,催促道:“你俩还磨叽什么呢?!到底交不交出铺子?!” 黄,李,两家少爷皆面露难色,哀求道:“求您了,能不交出铺子吗?!您若要银子,要多少咱都给!” 若当真将铺子交出去,那回去以后,他二人定得被其父抽死不可。 无奈,就这节骨眼儿上,他们可没的选。 但闻姜禛吓唬道:“成!那便砍你们脑袋吧!”言罢,再冲身后的闻山瞟去一眼。 闻山心领神会,假作一脸无奈之色,惋惜道:“唉!既如此,那也没的法子了。” 再向身旁的知府询道:”知府大人,您说呢?!” “这……唉!当斩!”知府无奈道。 绝望。 他二人定是肠子都悔青了,没事调戏什么小姑娘呀。 虽不愿,可无奈,当务之急,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只得咬牙回道:“成!我们交出铺子!” 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笔,签下地契,从此他黄,李两家便再无铺子了。 狄慈脸上的笑容,自打离开茶楼起,便从未消失过。 面泛桃花,眼中满是姜禛的身影。 心喜的可不止她一人,狄长嫂蹦哒着步子,领着狄妲赶来客堂,见着姜禛等人便是好一顿的道谢,差些未再磕几个响头,以表谢意。 姜禛不以为意,赶忙回道:“不需不需!顺手为之罢了。” 她这几日过的尤为舒坦,狄氏之人但凡见着她,皆是笑脸相迎,好生伺候着。 自打入京后,她便是日日辛,夜夜苦,受尽了委屈,不论走到哪儿,都得遭人冷眼,在姜氏时如此,在上官氏时更是如此。 而今不同了,狄氏之人皆心善,待她便同自己一般,可把她乐坏了。 恰逢云睛在屋内小息,闻山又陪狄婆婆下棋去了,闲来无事,她只得独自一人在院内瞎溜达。 没几日便给入春了,眼前的牡丹也该开了。 狄氏的院子很大,正当中乃是一片绿池,只不过如今尚在冬季,莲花都沉入池底,睡着了。 姜禛尚坐在池边,端着个小脑袋,发着呆,忽闻一阵脚步声入耳,回头望去,见是狄慈。 “郎君,你怎又跑这儿来了?”狄慈含笑,询道。 “嘻嘻,这儿的池水绿油油的,瞧着稀罕,便想来看看。”姜禛回道。 狄慈坐在姜禛身旁,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不时还会偷摸着朝她瞟去一眼,眸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 倘若寻常男郎见到,十有八九都会动心的,可惜姜禛不会,只因其乃女儿身。 说来也是奇怪,狄慈每每问姜禛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在何方,做何身份,对方皆答:“旅人无家,四处潇洒。” 无妨,逍遥浪子故事多,又有哪个小姑娘,不爱听中意的郎君讲故事呢? “那郎君快同小女说说,这一路走来,都遇到过哪些稀奇好玩的事儿?”狄慈眼眸泛光,凝着姜禛询道。 闻言,姜禛面露难色,自己哪遇到过什么稀奇好玩的事呀,u看书 uukansh一路走来,就尽给人当丫鬟了。 只得打着马虎眼,随意编几个故事,说给她听。 姜禛也是不嫌事大的主儿,可劲儿的胡说八道,把自己吹嘘成了一位武林高手。 虽闻着不切实际,可狄慈还是信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姜禛,对其爱慕之情更盛。 小姑娘家动情,便是如此,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临走时,竟趁姜禛一个不注意,忽而将头贴近,唇脂入触,在其脸颊上留下一抹桃印。 姜禛一脸错愕,好半晌都未反应过来,恍恍惚惚,自己竟被一小姑娘亲了。 待回过神来,狄慈早是跑远了,正缩在榻上偷着乐呢。 黄,李,两家少爷回去后,皆被其父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一连挨了十几个巴掌,他二人的脸早是通红一片了。 黄,李,董,三家可都不好过,一日之间铺子全丢,怕是下个月穷的都要揭不起锅了。 如此可不成,定得想个法子度过难关。 眼下三家家主聚首,皆在厅堂内思量着计策。 虽几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可无奈,手上没的银子,想再多也是百日做梦,只得寻个靠山,借他人之力夺回铺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1章 守株待兔即可 当早,姜禛尚在榻上趴着,今儿个阳光明媚,甚是暖人,若是寻常之人,定会选择在今日外出,踏青游玩一番,可她却不会。 昨儿个夜里她甚是不眠,辗转反侧许久,心里头想的全是狄慈。 她竟看上我了! 就因这事儿,姜禛不愿早起,不愿见到她。 方才闻山同云睛二人都来寻过她,可惜无用,被她几句话便打发走了。 可饭还是要吃的。 当午之时,姜禛早是饿的不行了,肚子一个劲的叫唤,恰逢狄长嫂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路过,一阵菜香味入鼻,她再是忍不住了。 赶忙爬起身来,朝食堂冲去。 进到屋内,抬眼便瞧见狄慈,正笑盈盈的望向她,恭敬道:“郎君,你今儿个为何起晚了?嘻嘻,莫不是赖床了?” 姜禛强颜欢笑,随意对付道:“呵呵,赖床了,赖床了。” 言罢,赶忙入座,端起碗筷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旁的狄慈笑魇如花,并未察觉出姜禛有何异样,依旧如往日那般,好生伺候着她。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爱闹腾,碗里的饭菜还未吃上几口,便蹦哒着小步子,跑去云睛身旁,嚷嚷着要看他舞刀。 云睛是个性子高傲的主儿,自不会搭理她的,可无奈,小娃娃长的可爱,再撒个娇什么的,谁人遭的住呀。 云睛也是心软了,只得依道:“成!大哥哥这就舞刀给你看。” 边说边牵着狄妲的小手儿,朝院外走去,身后还跟着个老妈子,嚷嚷道:“小娘子!您这饭还未吃完呢!” “妲儿想在外头边看边吃!”狄妲蹦哒着小步子,回道。 姜禛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腹,一脸惬意的模样,可就在这当子,狄慈又来了。 一个上午都让她躲过去了,不料,最终还是被其逮到了。 狄慈似是赖上姜禛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怎赶都赶不走,只是重复着:“郎君,你再给小女讲个故事呗。” 姜禛忧愁不已,恨不得立马便同她说:“我是女扮男装!”可无奈,自己而今还是个通缉犯,得忍着。 她尚在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她打发走,可就在此时,但见一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 瞧她这满头大汗的样儿,莫不是站太阳底下晒的? 小丫头喘着大气,好半晌之后这才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咱西街的铺子被人砸了!” 闻言,狄长嫂同狄慈二人,皆面露焦急之色,忙不歇地催问道:“铺子被人砸了?!这究竟是怎个回事?!” 正午之时,街肆之上空无一人,皆回家吃饭去了,却忽见一群蒙面人,手持棍棒走来,但凡见着是狄氏的铺子,便会出手打砸一番,好不吓人。 这会儿狄氏的铺子,皆被砸的破破烂烂,甚者里头的小厮也被人打伤了。 狄氏之人皆心急,可思来想去许久,依旧琢磨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 狄婆婆甚怒,总总说:“定是黄家,李家,还有那董家干的!”却也没的证据,只得由狄长嫂安抚其一番,赶紧让狄婆婆消消气。 若单单是这一次也就罢了,这几日以来总总有蒙面人忽而出现,抡着木棍砸完就跑,令狄氏之人担忧不已。 狄慈苦闷着小脸儿,跑去姜禛屋内,见面后便是好一顿的诉苦。 狄氏铺子内的小厮甚惨,一个个的全挨打了,若讲鼻青脸肿都是轻的,大半之数皆被打的头破血流,好不可怜。 姜禛动怒,撅起个小嘴巴子,骂骂咧咧个没完,却是半点儿用没有,连这群黑衣人是受谁指使的都尚不晓得。 好在闻山聪慧,灵机一动想了个好法子,说道:“不慌!咱们守株待兔即可!” 姜禛同狄慈二女皆一脸疑惑,呆望向闻山,询道:“快讲讲,守什么株?待什么兔?” “咱们只需随意选间未被砸过的铺子,而后呆在里头,等那群人自己送上门来便可。”言罢,又看向一旁的云睛,笑嘻嘻的求道:“嘿嘿,云兄,此番逮人,或还需你出马才可。” “你不是脑袋瓜子聪明嘛,就不能想个不需我出马的法子吗?!”云睛不情愿道。 “嘿嘿,咱不是没想过,可惜不顶用呀,京内的衙门大小事务繁多,怕是抽不出人手管我们的。”闻山如实回道。 无奈,众人皆出言相劝,都快把云睛的耳朵磨破了,只得不耐烦道:“成成成!去就去吧!” 姜禛踏入铺子,随意朝四下望去,见是间酒肆,这里头空间甚大,二楼三楼乃是食肆,有酒有菜,颇为不赖。 狄慈将铺子内的小厮尽数支走,怕他们再受伤害,念叨着:“你们快些离开,这儿有郎君在即可。” 她尤为信任姜禛,有她在,定是万事无惧的。 云睛依旧抱着刀,靠坐在摇椅上打着瞌睡,一旁的闻山则是两眼紧盯着门外,一刻也不敢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脚步声入耳,赶忙起身朝门外跑去,但见约有十来位蒙面人,正手持棍棒朝他们走来。 气势汹汹。 “来人了!来人了!”闻山边嚷嚷着,边赶忙跑去云睛身旁,摇晃着他的身子,将他唤醒道:“云兄!快醒醒!来人了!” 云睛打着哈欠,缓缓睁开双眼,不以为意道:“来就来吧,你吵吵嚷嚷个什么劲儿呀?!” 言罢,这才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狄慈躲在姜禛身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疑惑道:“郎君,你为何不出手?!” 姜禛傻笑着,略显窘尬,自己哪会什么功夫呀,不过是吹吹牛罢了。 扯谎道:“嘿嘿,我是……我是因……武功太过高强了,怕一个不下心便将他们打死了。” 姜禛不愧是个惹事精,说大话都不带害臊的,虽如此,可一旁狄慈还是信了,赞道:“嘻嘻,郎君真真了得!厉害!” 云睛走出门外,见一众蒙面人正紧盯着他,眸中歹意尽显,叫嚣道:“你是何人?!若识相,便莫要挡路!” 云睛并未回话,单单自言自语道:“唉!今儿个的天真热!待赶快收拾完回去。” 边说边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一众蒙面人皆抡起棍棒,嚷嚷个没完:“好小子!看来你是不怕……啊!”话未言罢,便是一阵惨嚎声道出,响彻街道。 屋内,狄慈忙捂着耳朵,靠在姜禛身旁,一脸惧色,她定是被门外的动静吓着了。 小脑袋靠上姜禛的肩膀,二人手肘相触,好不亲密。 也不知是何人发出的嚎叫,“啊!我的手断了!”此言一出,吓的狄慈直打哆嗦,竟是不管不顾的窜入姜禛怀中,uu看书.uukasu.om瑟瑟道:“郎君!这也太吓人了!” 姜禛早是不知所措了,以往同自己郎君在一块儿时,她总总是受其庇护,而今轮到自己护着别人时,她却无措上了。 见状,一旁的闻山捂着轻笑出声,甚觉有趣儿,起身缓步朝姜禛走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打着口型说道:“快,抱,住,她。” “这,不,好,吧!”姜禛同样打着口型,回道。 闻山定是故意的,单单只想看姜禛笑话罢了。 虽不愿,可怀中的美人尚在瑟瑟发抖,姜禛见着于心不忍,只得缓缓将手伸出,轻轻的落在其身上,环抱住她。 感觉姜禛正在抱着自己,狄慈似也安心许多,强挤出一抹笑意,谢道:“多谢郎君爱护。” 五味杂陈涌于心头,姜禛定没有料到,自己有一日竟成了磨镜之好。 云睛晃悠着身子回屋,手中还拖着一位蒙面人,鼻青脸肿的,同长了瘤子在脸上似的。 随意将此人撂去地上,而后说道:“接下来交给你们了。”言罢,便重新躺回摇椅上,阖眸憩息去了。 姜禛挪步到蒙面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脸,唤道:“喂!快醒醒!”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2章 窦氏惹动贵人 晕晕乎乎许久,此人终于醒了,睁眼便见着姜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眸中尽是好奇之色。 再朝门外瞧去,竟见自己弟兄们正一个个的,大字躺于地上,晕的晕,嚎的嚎,好不可怜。 他当下心头一凉,晓得此番是被算计了,赶忙扭动着身子,朝门外爬去。 可惜无用,姜禛一把便揪着他的耳朵,疼的他哇哇直叫:“哎呦喂!大侠您轻点儿!咱耳朵可是肉做的!” “哼!你还知道是肉做的?!那你打我家小厮时,怎还下手那么重呢?!”狄慈走来姜禛身旁,怨道。 “就是!看我怎么教训你!”姜禛边说边拽着他的耳朵,将他朝里屋拖去。 他也是可怜,被姜禛如此拽着耳朵,早是痛的不行了,边嚎着:“啊!大侠饶命!再不敢了!”边捂着耳朵,只感觉若她再不松手,自己的耳朵怕都要断了。 如此折腾好一程了,姜禛同狄慈也算消气了,望着正在地上打滚的蒙面人,询道:“好了好了,别嚎了,我问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甚惨,耳朵还在隐隐作痛,其上清晰可见一道口子,正在点点滴滴渗着血。 蒙面人咬牙忍着疼痛,勉强回道:“是……是窦氏……派咱来的。” “窦氏?!”狄慈瞪着一双大眼眸子,晃悠着小脑袋,颇为不解。 为何会如此呢?! 待蒙面人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尽数道出,姜禛等人这才晓得,原是黄,李,董三家勾结窦氏,想借窦氏之力夺回铺子。 窦氏之人也是心狠,竟背地里玩阴的,派人来打砸狄氏的铺子。 如今真相大白了,可狄氏之人又犯愁上了,窦氏乃是三大氏之一,自是惹不起的。 狄长嫂都快急哭了,忙不停地在屋内瞎溜达着,嘴中总总念叨着:“这该如何是好呀?!” 狄婆婆性子直,本想派人前去窦氏,同人理论一番,好在被狄慈劝住了,这若是去了,只定讨不着好脸的。 无奈,还能怎么办呢?! 午后,议堂内,狄氏之人皆哭丧着脸,日里的欢声笑语早是不在了,姜禛的面色也不好看,总总是副有事于心的模样,只因狄慈正在粘着她。 这几日狄慈犯愁时,便总总会寻去姜禛屋内,同她诉苦一番。 姜禛也是无奈,自己本就是女儿身,对狄慈没的半点儿想法,可每每看见其苦闷着小脸儿,便不住的想安慰她一番。 闻山瞧的有趣儿,打趣道:“郑公子,狄慈可是位好姑娘呀!你可得好好珍惜呀!” 闻言,狄慈小脸儿一红,赶忙低下头去,再不愿做声。 小姑娘泛羞便是如此,引人动心。 可姜禛却动气了,只觉闻山真是个多嘴的家伙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即便朝他瞪去一眼,眸光如刀锋,吓的闻山直打哆嗦。 “嘿嘿!郑公子,莫要生气,咱就是……就是……多嘴下,你可莫要往心里去。”闻山歉道。 “哼!”姜禛并未理他,单单翻了个白眼,便将头撇去一边,尚在气头上呢。 狄慈同样如此,她本就性子内敛,哪能遭的住他人如此潮弄,早是羞涩不已了。 闻山摸摸自己的脑袋,窘尬不已,方才自己定说错话引她不悦了,赶忙出声,戴罪立功道:“嘿嘿!郑公子,狄慈姑娘,你二人羞怒,莫要生气,我可有法子对付窦氏!” 闻言,狄慈同姜禛二人这才转目朝他望去,齐声道:“什么法子?!” “嘿嘿,若想对付窦氏其实不难,我早是打听过了,狄氏有十间铺子在其手中,五间医馆,三间食肆,两间酒肆,咱只需用一计便可。”闻山自信道。 他是个爱卖关子的,说个话竟都不说完,真真是急死个人了,姜禛看他便是来气,斥道:“快接着说呀!你这家伙儿!怎婆婆妈妈的?!” “嘿嘿,此计便是釜底抽薪!”闻山回道。 釜底抽薪,顾名思义便是将窦氏手中的铺子,尽数断货便可,使其医馆无药,酒肆无酒,食肆无食,久而久之自会将铺子卖出的。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狄慈不可置否,愁道:“若想要断其货,阻其业,这可不是件易事,咱狄氏的银子怕是不够。 狄慈所忧并无道理,若想要断其货,阻其业,说白了就是拼银子,将草药,酒水,食材,尽数买光,看谁耗的过谁。 可闻山却是摇了摇头,回道:“一文钱也不需。” “一文钱也不需?!这怎可能?!”狄慈不信,疑道。 “只需让京内的货商们,皆不卖货给窦氏便可。”闻言,狄慈虽还有疑问,可闻山却已起身,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撂了句“我一会儿便回来。” 狄慈跟在姜禛身后,二人在长亭外共赴山水之色。 眼前的山水花草,虫鱼鸟兽,虽别有一番韵味,可狄慈始终有事于心,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同姜禛询道:“郎君,你说善公子他是去干嘛了?” “估摸着……也许……是出门瞎溜达去了吧。”姜禛随意回道。 闻山可并未瞎溜达,而是一刻也未怠慢,坐马朝宫内赶去。 狄氏之人这几日皆忧心不已,众人齐坐食堂内,嘴中的饭菜似都不香了,味如嚼蜡。 除姜禛外,她是个饿不住的主儿,到点了,无论何事都挡不住其胃口,若用她的话讲,便是“该吃就得吃!犯不着为难自己!” 尚在吃着,却见狄长嫂一脸喜色跑来,冲屋内的人喊道:“太好了!太好了!窦氏遭难了!” 闻言,众人皆放下碗筷,可劲儿的催问着,到底发生何事了?! 狄长嫂笑容依旧,雀跃道:“也不知窦氏是惹了哪位贵人,竟被下令禁止货商同其做生意,而今窦氏早是断货了,怕是再没几日便要揭不起锅了!” 狄氏之人皆欢喜,都在烧香拜佛,感谢着那位贵人,都讲什么老天爷看眼了,恶有恶报,诸如此类云云。uu看书 .uuanshu.co 可狄慈却是看的明白,那位贵人不是别人,正是闻山。 窦氏内,窦曾慌慌张张跑去屋内,惊道:“不好了!不好了!咱又有间铺子断货了!”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窦烟儿眉头紧皱,一脸焦急之色,再朝正位之上的窦无畏看去,询道:“爹爹!咱窦氏的铺子,这几日总总接二连三的断货,甚者有传言说,是某位宫内的贵人要对付咱窦氏,咱该怎办呀?!” 窦无畏乃是窦氏族长,老谋深算如他,可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个一二来,只得派人暂先去城外借货,勉强维持几日。 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此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估摸着再有个五日,他窦氏的铺子便该全全关门大吉了。 窦曾乃窦氏四爷,为人急躁,遇事便爱嚷嚷个没完,他这会儿子又开始了。 “大哥!这几日京内有好些个商贩,都不同咱窦氏做生意了,总总讲我们惹了位大人物,都怕引火上身,见着我们便同见着鬼一般,躲的远远的!”窦曾怨道。 “哼!都是去没骨气的!见风使舵!不同他们做生意也罢!”窦无畏顿了顿,又是吩咐道:“老四你这几日去宫内,好好打听一番,究竟是谁要对付我们窦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3章 但见刀鞘护身 “成!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窦曾是个急性子,话罢,便起身朝宫内赶去。 窦无畏依旧坐于正位之上,若有所思,好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烟儿,你去趟狄氏,务必要她们交出铺子,若是不交,那便动手!” “好的爹爹,烟儿这就去。”窦烟儿回道。 狄氏之内,姜禛尚在榻上躺着,白日做梦,梦里有他,一抹傻笑浮现嘴边,甚是可爱。 可她却未笑多久。 恍恍惚惚间,便苦闷着小脸儿,呆呆望向门口,只因她闻见狄慈的声音了。 “郎君!姨娘熬了莲子羹,需吃点儿吗?”狄慈自门外唤道。 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面露难色,拒道:“不需。” 闻言,狄慈眸中的月儿稍稍落下,略显失落,垂着个小脑袋便离开了。 这几日姜禛总总是寻各种借口,刻意避开狄慈,启初狄慈还并不在意,单单以为姜禛是乏气缠身,需多休息休息。 可慌扯多了,便也越来越假了。 姜禛面儿上的不耐烦,她早是看出来了,伤心难过之下,只得独自一人溜达去院内,借着月光,惆怅一番。 二人还是遇见了。 姜禛今儿个为躲狄慈,连饭都没怎么吃,单单扒拉两口,便嚷嚷着:“我食足了,先回屋歇着。” 愁愁愁,这当子早是饿坏了,她本就贪吃,浑身上下就属她这嘴养的最好,日里闻山给的银子,也全拿去买小食了。 走在荷花池旁,落雪不冷化雪冷,走在绵薄的雪絮中,姜禛的小脚丫子都要被冷动坏了,忙撒开步子朝伙房赶去。 好巧不巧的,在路上同狄慈撞了个照面,二人面面相觑,甚是窘尬。 狄慈眼眉含羞,本想说些什么,可犹犹豫豫好半晌了,却只是干张嘴,不见声儿。 姜禛这当子也不好过,肚子咕咕叫个没完,站在原地都直不起腰了。 罢罢罢,终是耐不住饥饿,率先开口道:“巧呀,狄慈姑娘。” “嗯,巧。”狄慈将头撇去一边,月影阑珊下,佳人相思渐,她这会儿心头满是困惑,可又总总问不出口,好生心烦。 又是一阵饥饿袭来,姜禛晃悠着身子,两眼直冒金星,恍恍惚惚间,竟是一个晕乎坐去地上。 见状,狄慈提步,赶忙上前扶起姜禛,担心道:“郎君,你无事吧?!” 姜禛的小脚丫子微微发颤,踉踉跄跄许久,这才站问,强颜欢笑道:“嘿嘿,我无事,就是太饿了。” 刚是言罢,便闻见一阵“咕咕咕”肚子叫的声音,狄慈一时未把住,便笑了出来:“哈哈,郎君,你可是有趣儿!” “嘿嘿。”姜禛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傻笑道。 待狄慈将她扶回屋后,又忙不歇地赶去伙房,亲自下厨为她烧了碗八宝饭。 虽厨艺不如狄长嫂那般出色,可到底还是好吃的。 姜禛正捧着热腾腾的饭菜,使着调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赞道:“狄慈姑娘,你这手艺当真不赖,好吃!” 香味扑鼻,咸淡适中,口齿留香,油而不腻。 “呵呵,郎君言过了,小女也就会烧这几道菜,要说厨艺,还是姨娘好。”狄慈谦虚道。 被自己中意的郎君夸奖了,她这会儿子早是心喜不已,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待吃饱喝足,姜禛背靠座椅,不时再打个响嗝,悠哉悠哉,还不惬意。 狄慈舒展开眼眉,借着这股子欢喜劲儿,终是开口询道:“郎君,你近日怎总是躲着小女?” 闻言,姜禛一脸傻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打着哈哈,对付道:“嘿嘿,有吗?我近日有躲着狄慈姑娘吗?” “有!郎君总总见着我,掉头就走,怎没有了?!”狄慈撅起小嘴巴子,似有些生气了。 “这……这个……”姜禛愁呀,支支吾吾的话都不会说了。 每每受委屈时,都是她耍小性子,待别人来安慰她,可而今却也轮到她来安慰别人了。 姜禛无奈,只得在脑海中回忆一番,自己郎君以前是如何安慰自己的。 轻扶上她的面旁,为她将散落而下鬓发,拢去耳后,柔声道:“狄慈姑娘,若你认为是,那便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如此柔情,狄慈哪能遭的住呀,一张小脸儿霎时绯红,赶忙撇过头去,慌张道:“没有……没有的事……郎君才不用同小女道歉呢……不用……” 她二人尚在屋头内续着,忽闻一道唤声自门外传来:“娘子!娘子!不好了!窦氏来人了!” 闻言,狄慈同姜禛二女赶忙窜出屋,不敢怠慢,直奔客堂,二女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提着裙裾,晃头晃脑,尤为可爱。 客堂内,窦烟儿甚是嚣张,自顾自的挪了个位,入座后便唤来个小丫鬟,让其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自己。 一旁的狄婆婆看的生气,出言斥道:“窦氏的小丫头!这儿可是狄氏!休要再此撒野!” “呵!狄氏?!那又如何?!反正你们的那些个铺子,迟早都会是我窦氏的!”窦烟儿全然不惧,依旧嚣张跋扈,引人生厌。 狄氏之人大多都惧她三分,可狄妲不怕,依旧攥着小拳头,瞪大双眼盯着她。 她同姜禛一般,皆是古灵精怪的主儿,眼珠子一转便想了个外点子。 偷摸着跑去客堂外的茶房,踮起小脚丫子,倒上一杯热茶,再随意在地上挫了两颗泥球,泡入茶杯。 她笑的开心,晃悠着小身子,端着茶水,一步两步缓缓朝客堂内走去。 窦烟儿尚在屋内翘着个小腿子,不可拒绝道:“我今儿个前来,便是要收回你狄氏的铺子!” “收回?!凭什么?!” “就是!你窦氏算什么!说收回就收回!” “哼!欺人太甚!” 如此狂妄自大,狄氏之人再是人不住了,连连出声斥责道。 窦烟儿不以为意,不过是群蝼蚁罢了,过了今日,便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狄妲并未说话,走至窦烟儿身旁,再将手中的茶水置在案上。 窦烟儿似也有些口渴了,见狄妲为自己递茶,并未在意,还以为她是这儿的小丫鬟呢。 不慌不忙,举茶轻抿一口,霎时苦涩,令她的小舌头忙不歇地打着哆嗦,赶忙将茶水吐出,在屋内转来转去找水喝。 如此滑稽的一幕,早是令狄妲乐开花了,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嬉笑出声:“哈哈哈!” 窦烟儿阴沉着脸儿,晓得是这小丫头在捣鬼,盛怒之下,便欲一巴掌扇在其面儿上。 边抬起巴掌朝她走去,边是斥道:“你这死丫头!找打!” 见状,狄氏之人皆面露惊惧之色,如此一个小丫头,哪能遭的住这个呀,一旁的狄长嫂更是吓坏了,赶忙朝前跑去,uu看书 wwuanshu.cm 欲护着狄妲。 她倒是慢了一步。 只见窦烟儿一巴掌扇下,并未落在狄妲的小脸儿上,而是落在了刀鞘上。 窦烟儿忙捂着自己的手,甚疼,斥道:“可恶!你是谁?!” 云睛护在狄妲身前,冷声道:“你不需晓得!”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窦烟儿身后的两名护卫,见自家主子动怒,赶忙挪步护在其身前,皆拔刀而出,指向云睛,似随时都会动手一般。 云睛眸光入锋,紧盯着他二人不放,他在思考着,该不该杀这二人。 一瞬一息之间。 云睛拔刀而出,冲向他二人。 在场众人皆面露惊骇之色,只觉刀光一闪而过,可再回眸,竟见窦烟儿的两名护卫,全全倒在地上。 并未有血迹渗出,想必云睛方才有所留手,用的是刀背。 窦烟儿挪动着步子朝后退去,眼前一幕,令她不敢相信。 其护卫甚是了得,乃军中百夫长,武艺高强,有胆有谋,可即便如此,竟还是眼前之人一招放倒。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在狄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4章 耐不住她撒娇 闻山缓步上前,轻舞着手中的纸扇,一副逍遥书生浪荡不羁的模样。 面露浅笑,凝着窦烟儿,说道:“窦氏的小姑娘,今儿个你强闯狄氏,如此可不太好呀,有失礼数。” 闻言,窦烟儿依旧不惧,向后退去一步,回道:“哼!区区狄氏!我想来便可来,想走便可走!” 高傲如她,早是目中无人惯了。 此言一出,狄氏之人盛怒,一个个的,皆气的牙痒痒,若非她乃窦氏千金,定早把她捆去山上挖煤了。 还真就把她捆了。 只见闻山摊手合扇,不急不缓道:“非也非也,狄氏今非昔比,有朝一日定能重回四大氏!”顿了顿,又是说道:“不对,我讲错了,是重回三大氏,你窦氏,怕要没落了。” 言罢,再冲一旁的云睛使去个眼色,眸中歹意尽显。 云睛心领神会,缓缓朝窦烟儿走去。 “大胆!你要做甚?!休要再靠近我!”窦烟儿斥道,继而朝后退去,可她却已无路可退了。 但见云睛出手,一把将其撂去地上,令她摔了个狗吃屎。 窦烟儿羞怒不已,可无奈,自己的双手正被他缚于身后,动弹不得。 “可恶!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我!快……”窦烟儿还在地上挣扎着,可惜半点儿用没有。 她定是气煞了,日里总总看不起狄氏,说什么二流氏族,不值一提,不足为惧,诸如此类云云,可而今却被狄氏之人压在腿下,讽刺! 见状,狄长嫂稍有担心,赶忙同闻山询道:“善公子,您这是做甚?!如此对她,恐怕不妥吧!” 狄长嫂所忧,并不无道理,窦烟儿乃窦氏千金,如此对她,窦氏指定不会放过自己等人的。 可狄婆婆却是无惧,踉跄起身,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儿个她窦氏欺人太甚!定要加以惩戒才可!” 狄氏之人皆附和出声,赞同狄婆婆所说。 “对!她窦氏欺人太甚!定得好好教训教训!” “狄老说的有理,一味的让步,只会让窦氏更加肆无忌惮,定得严惩!” “哼!就是!窦氏之人都太可恶了!” “可恶!你们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窦烟儿使一双凶目,紧盯着在场众人,誓要报仇! “嘿嘿,成成成,我们等着。”闻山不以为意,言罢,又对云睛吩咐道:“将她捆去柴房,可莫要让她跑了!咱还有大用!” 云睛可不惯着他,当即抬手,用刀鞘抵在其脖颈处,斥道:“你这家伙儿!竟也敢来使唤我了!” “嘿嘿嘿,不敢不敢,咱这不是手脚不利索嘛,没的法子,只能劳烦您了。”闻山腆着个脸,笑盈盈的回道。 待窦烟儿被捆去伙房后,姜禛同狄慈二人,这才姗姗来迟,错过了一场好戏。 狄氏之人皆面露疑惑,不解闻山如此为之,所谓何意,莫不是要将她关在柴房里头,饿上个三天三夜?! 当然不是。 但见闻山蹲下身,轻拍了拍那两名护卫的脸儿,试图将其唤醒。 “喂!你俩快醒醒,可莫要再睡了。”闻山唤道。 好半晌之后,终于醒了。 两名护卫缓缓睁眼,脑袋瓜子仍是一阵晕眩,腿子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晕晕乎乎许久,这才缓过劲儿来。 环顾四周,却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当即急道:“大小姐人呢?!莫不是你们在捣鬼?!” “嘿嘿,就是我们!”闻山举扇轻摇,笑回道。 闻言,他二人甚怒,本欲出手将其拿下,再逼问出自家小姐的下落,可晃眼间,却见云睛正站在其身旁,似有点点杀意涌于眸中,令他二人不敢轻举妄动。 有云睛护着自己,闻山万事无惧,悠哉悠哉,缓步走到他二人身前,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若想救那小姑娘,便让他亲自来狄氏一趟。” 闻言,两名护卫面面相觑,虽不解其意,可无奈,打又打不过,只得照做。 垂着个脑袋,灰头土脸的走了。 窦烟儿甚是憋屈,出来一趟,不单铺子未收回,自己还被人逮了,真真是个倒霉催的。 云睛力气甚大,将她五花大绑捆在地上,麻绳勒入肌肤,在其上留下一道道印子,入目鲜红,惹人怜惜。 狄氏之人皆心急,一个个的,全一窝蜂的涌到闻山身前,七嘴八舌问个没完,都要将他的耳朵磨出茧了。 无奈,只得抬高嗓门,同众人说道:“诸位!莫要慌张!我向你们保证!此番狄氏无事!且还能收回铺子!请相信我!” 狄婆婆对闻山颇有好感,率先支持道:“成!小家伙儿,老婆子我信你!” 见狄婆婆开口了,其余之人皆定心,望着闻山同望着救星一般,又是好一顿的伺候,闻山也是乐得如此,翘着个腿子,举茶轻抿,尤为惬意。 一切都在其计划之中,除了云睛。 待众人散去,闻山牵着狄妲的小手儿,来到云睛屋内,这当子他正在呼呼大睡着,一脸祥和。 狄妲瞧着有趣儿,缓缓伸出小手儿,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唤道:“云哥哥,醒醒。” 没一会儿的功夫,云睛便醒了,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似还未睡够。 狄妲爬去榻上,在他怀中躺着,嘴巴子嘻嘻哈哈念叨着:“嘻嘻,云哥哥可真能睡。” 狄妲这小丫头尤为可爱,一颦一笑皆讨人喜欢,云睛也是宠她,任由其在自己身上胡闹,抬手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轻声道:“呵呵,云哥哥赖床了。” 见状,uu看书ww.uukansh 闻山暗暗窃喜,自心中乐道:“太好了!看来有戏!” 赶忙凑上前去,笑脸盈盈,同云睛求道:“嘿嘿,云兄,咱有一事相求,你看……” 云睛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儿总总爱给自己找麻烦,有求于自己,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闻山依旧笑脸相迎,同奴才伺候主子似的,求道:“云兄,若我猜的没错,窦氏之人明儿个一准找上门来,所以……嘿嘿,你能将锦衣卫调些来狄氏吗?” 闻言,云睛忙抱着狄妲,端坐起身,恶狠狠的瞪着闻山,斥道:“你这家伙儿!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锦衣卫皆有要事在身,怎能因你这点儿私事,说调就调!胡来!” 闻山面不改色,依旧装做副老好人的样子,继而求道:“别介呀!咱这也不是私事,而是狄氏的大事呀!” 言罢,再冲其怀中的狄妲使去个眼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狄妲也是个磨人的小丫头,见云睛不愿,便在他怀中闹腾起来了,委屈道:“云哥哥坏人!为何狄氏的事就不是大事了?!” 好一程的哭闹,好一程的撒娇,云睛也是心软了,没的法子,只得无奈道:“好好好!云哥哥答应,云哥哥答应总成了吧。” “成!嘻嘻,云哥哥最好了!”狄妲笑的开心,将自己的小脑袋探出,二人鼻子碰鼻子,脸儿贴脸儿,好不亲密。 闻山露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可还未高兴多久,便被云睛斥道:“你这家伙儿,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闻山腆着个脸儿,回道。 第155章 狄氏起窦氏落 春喜院内,正有一众锦衣卫坐于茶案前,举茶轻抿,尤为惬意。 狄长嫂也是乐得忙活,赶忙招呼下人,为其等人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昨儿个夜里,狄氏之人皆紧锁眉头,一脸担忧之色,都讲窦氏人多势众,倘若打起架来,自己等人准吃亏。 可而今却是不同,狄氏有锦衣卫相护,若窦氏之人还敢上门找茬儿,指定令其吃不了,兜着走。 望着眼前这一幕,狄婆婆笑的开心,抱着狄妲,笑道::“呵呵!太好了!咱狄氏有救了!”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开心,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迫不及待道:“哼!待窦氏的坏家伙们来了,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有人喜,有人愁。 云睛正阴沉着脸儿,恶狠狠的盯着闻山,怨道:“此番调遣锦衣卫,乃以公办私,假若被上头发现了,那我可就惨了!” 闻山腆着个脸儿,笑盈盈的安慰道:“嘿嘿,无事儿,定不会被发现的。” “哼!但愿如此,若真被发现了,那我便拿你开刀!”云睛撂下句狠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狄慈也未闲着,刚伺候完一众锦衣卫,这会儿又跑去伺候姜禛了。 虽忙活好一程了,可她却并不嫌累,只因心里有她,见着便是心喜的。 狄慈正站于姜禛身后,使着木梳篦,为其梳发。 三千青丝自木梳中穿过,似水似絮,尤为柔顺,狄慈瞧着稀罕,赞道:“哇!郎君,你的头发可真好!柔如棉絮,顺如涓水,嘻嘻,同女儿家的头发一样。” 可不是嘛,姜禛本就是女儿身,青丝柔顺,实属正常。 姜禛强颜欢笑,略显窘尬,望着镜中的自己,虽身着男衣,可怎怎瞧着都不像男的,狄慈为何就没发现呢? 刚想及此处,便闻狄慈道了句:“郎君长的水灵,性子也尤为活泼,真真同寻常男郎不一样,嘻嘻,郎君莫不是女儿身吧?” 狄慈所言,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可姜禛却听的认真,赶忙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女儿身呢!我是男的!我是男的!” 见状,狄慈掩嘴轻笑,眼眉如月牙弯弯,乐道:“嘻嘻,郎君可真是有趣儿,小女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意说句玩笑话罢了,郎君竟还当真了。” 虚惊一场,未被其发现就好。 她二人尚在续着,窦氏之人便来了。 客堂内,窦无畏坐在位上,一脸冷肃之相,昨儿个他尤为生气,听闻窦烟儿被困于狄氏,本欲立马带人杀过去,可无奈,铺子断货,银子吃紧,只得暂先作罢。 其身后还站有一众护卫,大约十数人之多,一个个的皆长相凶悍,甚是吓人,倘若被小娃娃瞧见了,把不准便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窦无畏眼尖,越瞧越不对劲,按理说,狄氏之人应全是女子才对,可这当子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三个少年,其中一个还长的很是水灵,细皮嫩肉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们是谁?!为何会在狄氏?! 罢罢罢,无关紧要。 但见窦无畏小抿一口热茶,润润口舌后,说道:“放了烟儿,我便既往不咎,饶过你们。” 他想的倒是简单,仗着窦氏人多势众,逼迫一个小小的狄氏就范,自是轻而易举的。 殊不知,狄氏早已今非昔比。 正位之上的狄婆婆,同一旁狄长嫂均未做声,单单望着闻山,待其发话。 他这回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道:“不成!你若想救那小丫头,还需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才可!” “大胆!你们狄氏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同我讨价还价!若再不放人!小心我派人前来收拾你们!”窦无畏甚怒,拍案斥道。 怒归怒,怨归怨,可狄氏之人皆不惧他,只因有闻山这个主心骨在。 闻山同样举茶轻抿,润润口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缓声道:“窦氏族长,你似乎搞错状况了,我并未同你讨价还价。”话到此处顿了顿,再使一双凶眸望向窦无畏,冷声道:“我是在威胁你!” 闻言,窦无畏气煞不已,一双眼珠子似能冒出火来,咬牙切齿尤为可怖,回道:“好小子!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动手!给我杀了他!” 此话一出,其身后的一众护卫,皆拔刀而出,撒开步子朝闻山冲去。 可他却是不惧,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只因云睛正站在自己身后。 速度之快,仅在一瞬一息之间。 狄氏之人还未来的及惊叫出声,便见一道白光掠过。 云睛动手了。 刀光剑影闪现,惨叫哀嚎不断。 大约十数息之后,一众护卫皆被其放倒在地,死的死,伤的伤。 “这……怎可能?!你……你到底……是谁?!”窦无畏瞪大双眼,一脸惊骇欲绝之色,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仅凭一己之力,便可将十数名护卫全全击溃,他到底是谁?! 见窦无畏下巴都要惊掉了,狄氏之人皆暗自窃喜,闻山也不例外,一抹淡笑浮现嘴边,继而说道:“呵呵,我早说过了,你若不答应我个条件,休想带人离开!” 窦无畏虽心有不甘,可无奈,对面之人身手了得,还是暂缩着脑袋,保命要紧,假作妥协道:“什么条件?!” “将你窦氏吞并狄氏的铺子,尽数交出。”闻山回道。 银子好谈,铺子没的谈。 窦无畏窜起身来,指着闻山的鼻子骂道:“休想!你们……你们真是……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连我窦氏的铺子都敢染指!找死!你们真是找死!” 他也嚷嚷不过多久了。 只见闻山揉了揉耳朵,道了句“唉!吵死个人了!”再冲一旁的云睛使去个眼色,示意让其动手。 云睛无奈,只觉自己这些个时日以来,不是照顾姜禛,就是帮闻山解决麻烦,真真是累死个人了。 自心中埋怨他二人一番后,便提刀走去窦无畏身前,再是一刀剁下,正正好好的落在其两腿中间。 龟龟,这谁遭的住呀,若云睛的刀再向上点儿,那窦无畏可就成阉人了。 惊惊惊! 他终于露怯了,可劲儿地打着哆嗦,冷汗直冒,再不敢出声了。 闻山拾起纸笔,走到其身前,打趣道:“啧啧啧!你怎不说话了?!莫不是变哑巴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uu看书uunhuo 真真跟个哑巴似的,嘴巴子一张一合,却是好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早是磨磨唧唧许久了,闻山不耐烦道:”唉,好了好了,快些签字画押吧,早点儿结束,你也可早点儿带人离开。” 窦无畏虽依旧不语,可手却未闲着,只见他颤颤巍巍伸手,接过闻山递来的纸笔,再其上签字画押。 他定是做梦也没想到,单单来趟狄氏,竟就丢了十间铺子,打今儿个起,他窦氏恐怕真要没落了。 惨惨惨! 如今他父女二人再见,面面相觑之下,皆有一肚子的苦水,说来话长。 活该! 待窦烟儿同窦无畏父女二人走后,狄氏之人皆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打今儿个起,她们狄氏便该起势了。 狄长嫂抱着狄妲,在院中跳起舞来,嘴中总总念叨着:“太好了!十间铺子!十间铺子!” 欢喜之后,便是好一顿的忙活,众人皆围在闻山同云睛二人周围,七嘴八舌,尽是感谢他二人的话语。 “哎呦喂!您二位可真真是我狄氏的大恩人呀!” “不错不错!大恩人呀!” “恩人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闻山脸皮子厚,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被人顶礼膜拜,这等滋味定是极其好受的。 可云睛却犯愁上了,如此场面他哪见过呀,忙不歇地拒道:“姑娘快快请起!不需谢!不需谢!” 姜禛站在远处,瞧他瞧的稀罕,嘀咕道:“这家伙儿真真奇怪,明明如此温柔的一个人,为何日里却总总凶我呢?!” 第156章 郎君被压身下 月影阑珊下,车水马龙旁。 狄氏之外,窦无畏阴沉着脸儿,将窦曾唤来,询道:“你去宫内可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近些个时日以来,总总对付咱窦氏的,乃太仆寺卿!”窦曾如实回道。 太仆寺卿,官高从三品,的确不容小觑,窦无畏却也不慌,自觉官家之人皆爱财,待见面之时,贿赂其一番便可。 窦无畏尚立于狄氏府外,久久未有离去,只因他在等人。 他等的人来了。 但见窦烟儿急急忙忙跑来,身后还跟有大批人马,皆手持兵器,以黑纱蒙面,寻不见其长相。 街肆之上的走客,或店家,见此阵仗皆退避三舍,在私底下议论着。 “瞧,如此阵仗,莫不是官府来人了?!” “嘘!小点儿声,可莫要乱讲话,这才不是什么官府来的,而是窦氏来的。” “窦氏?!看这架势……莫非……要同狄氏……不好不好!咱可得躲远点儿!” “爹爹,我带人来了!”窦烟儿走到跟前,说道。 “好!这就给我杀进去!夺回铺子!”窦无畏眸光渐寒,冷声道。 话罢,便见一众蒙面人使钩锁翻墙,偷摸着溜入狄氏之内。 窦无畏依旧立于狄氏外,将双手背去身后,一脸自傲之色。 此番,狄氏必亡。 但见这群蒙面人,一个个的皆身手了得,三两步之间,便自树上跃下,落地稳当,丝毫不见有何慌乱。 一群蒙面人借着流云遮影,猫着身子,贴墙缓步前行,眼瞅着便要靠近主屋了。 就在此刻。 但闻一阵风吹草动声,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道道凌厉的刀茫。 锦衣卫的刀很快,死时不见声,死后才见血。 狄氏之人皆在主屋内呆着,有的尚在吃茶,有的闲来无趣,便唤来身旁的丫鬟,下棋也好,谈心也罢,皆是乐得自在。 闻山正坐在狄婆婆身旁,为她倒上一壶热茶,恭敬道:“还请狄婆婆用茶。” 见状,狄婆婆赶忙伸手接过茶水,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为难道:“哎呦喂!使不得!使不得!咱这把老骨头,何德何能呀!你可是咱狄氏的大恩人呀!若说伺候,那也得是咱伺候您呀!” “呵呵,狄婆婆见外了,您老若是伺候我,我可担待不起。”闻山拒道。 再朝四下放眼望去,仔细环顾一圈后,闻山眉头紧锁,当即担忧道:“郑公子同狄慈姑娘呢?!为何不在这儿?!” 狄长嫂放下手中茶壶,回道:“郑公子说肚子饿了,慈儿便领着他去伙房寻食了。” “糟了!”闻山当即起身,撒开步子朝门外冲去。 狄婆婆同狄长嫂二人面面相觑,皆一头雾水,怎的了这是?! 屋外所生之事,狄氏之人皆不知,但闻山晓得,窦氏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莫要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呀! 边朝伙房跑去,边是焦急道:“可恶!云睛那家伙儿真真是故意的!偏偏这当子不在!” 她并不在伙房,而是同狄慈一块儿漫步月下,朝莲花池走去。 悠哉悠哉,尤为惬意,一只小手儿牵着狄慈,一只小手儿拿着饼子,一口一个香甜,舒坦! 含羞带臊,笑魇如花。 狄慈甚是欢喜,不住的窃笑出声,今儿个她俩可算成了。 方才她尚在犹豫当中,揣着心中的小九九,并未看路,恍恍惚惚间,竟是一个踉跄朝地上跌去,好在有姜禛即使出手,牵住了她。 至此,二人的手便再未松开过。 坐在荷花池旁,手中的饼子也吃完了,虽食饱,却心愁。 但见狄慈轻挪着身子,晃悠着小脑袋,朝姜禛肩膀处靠去。 姜禛无奈,虽不愿,但也不好明说,只得依着她。 狄慈一双大眼眸子眨巴着,眼里满是困惑,望向姜禛,不解询道:“郎君,你今儿个好生奇怪,为何……为何如此……顺着小女?” 娇滴滴的话儿道出,搔耳挠心,却令姜禛犯愁上了。 ——我是女的! 罢罢罢,自己尚还是个通缉犯,得忍着。 腆着个脸,笑盈盈的回道:“嘿嘿,有吗?!” “有!这还是郎君头一次……牵着小女的手……不放。”狄慈羞说道。 言罢,再抬眼朝姜禛望去,眸光迷离,眼眉含羞,怎怎瞧着都似动情了。 的确是动情了。 狄慈缓缓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再朝其怀中靠去,将她扑在地上,将她压在身下。 姜禛尤为惶恐,赶忙出声道:“狄慈姑娘!你这是做甚?!” 狄慈早是把持不住了,一抹潮红浮现面旁,眸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回道:“郎君……你就再……顺小女一次吧……” 边说,边将姜禛的双手扣住,压在其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惨惨惨! 姜禛再是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将实话吐出:“我不是男的!我是女……”话未言罢,便被狄慈堵住嘴了。 二女唇脂相亲,女儿家的体香同肤滑,相融相触。 姜禛紧阖眼眸,无法做声,只得扭动着一双小脚丫子,却也无用。 还在继续,燥热不已。 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姜禛赶忙睁开双眼,只见正有二三名蒙面人,手持利刃朝她二人走来。 姜禛无奈,只得使皓齿咬其唇,使其痛。 一阵疼痛传来,狄慈赶忙起身,捂着自己的小嘴巴子,一脸疑惑的望着姜禛。 还未待狄慈做声,便见其身后的蒙面人,举刀朝她砍去。 紧急关头,好在被姜禛一把推开,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快跑!”姜禛对狄慈吼道,再牵起她的小手儿朝远处跑去。 她二女跑的虽快,可身后的二三蒙面人,依旧紧追不舍。 狄慈边跑边是询道:“郎君!咱为何要跑呀?!你出手教训教训他们不就好了。” 姜禛苦闷着小脸儿,犹豫再三,终是如实回道:“我……我不会功夫!” “不会?!”狄慈瞪大双眼,甚是困惑,前些个日子,不还说自己是武林高手吗?!怎而今又不会功夫了?! 一路慌慌张张跑去狄春院,丝毫不敢停歇,可久动之下,二女的小腿子早是酸的不行了,步伐愈发缓慢,直至最后,被赶来的蒙面人一脚踹去地上。u看书.uukansu 姜禛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屁股,疼的哇哇直叫:“哎呦喂!我的屁股呀!疼疼疼!” 狄慈赶忙冲上前去,护在姜禛身前,斥道:“休要伤我郎君!” 对头的二三蒙面人依旧默不作声,单单举刀朝她二人走去。 狄慈紧阖眼眸,依旧挡在姜禛身前。 为首的蒙面人举刀。 劈下。 但闻“叮!”的一声,睁开双眼,只见一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护在其身前。 有人惊,有人喜。 姜禛瞪大双眼,盯着眼前这一幕,恍恍惚惚间,竟是露笑了。 ——是他! 厮杀并未持续多久,单单半盏茶的功夫,快刀斩乱麻,二三蒙面人尽皆倒地,再起不能。 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上前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打趣道:“你这讨人厌的!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每次想你,你就来了?” 黑衣人缓缓摘下斗笠,果真是他,陈译。 “莫非你只在遭难时才想起我?!”陈译询道,再瞥眼她而今的扮相,女扮男装,依旧俏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7章 举刀毅然决然 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一副尤为厌嫌的模样,扯谎道:“哼!不然呢?!” 话虽如此,可她眼眉中的笑意,犹在。 陈译也是宠她,摸摸她的小脑袋,劝道:“好了,快些回去吧,这儿危险。” “哦!”姜禛白了他一眼,回道。 别说,被人摸着小脑袋,还挺舒服的。 狄慈在一旁看的出神,好半晌都未做声,自己郎君这是怎的了?!为何同眼前之人如此亲密?! 又是撒娇,又是摸头的,真真同对眷侣一般,竟看的狄慈没来由的嫉妒上了。 他二人到底做何关系?! 罢罢罢,现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忙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的杂念一一剔除,随在二人身后,朝主屋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再未遇见蒙面人,想来应是被锦衣卫的人,全全收拾干净了吧。 姜禛虽嘴巴子念叨着:“哼!真真是个讨人厌的!瑶瑶可还未原谅你呢!”可她却笑的欢畅,不时还会偷摸着朝他望去,眼中尽是他的身影。 陈译并未言语,单单只是听她唠叨,待晚风负面,陈译还会主动伸手,为其添衣。 狄慈撅起个小嘴巴子,瞧他二人,越瞧越不对劲,即情同手足,亦不可能如此亲腻呀。 莫非,他二人是断袖…… 必不可能!必不可能!狄慈赶忙摇头,强定下心神,在心里自骂道:“狄慈呀狄慈!冷静下来!你怎能吃男人的醋呢?!真真是没出息!” 云睛自树上跃下,手起刀落,解决掉一名蒙面人,再朝四下望去,小石道上,树林中,河畔旁,皆有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方才锦衣卫来报,狄氏之内,拢共有三十之数的蒙面人,眼下以除大半,估摸着余下之人应都跑的差不多了, 见云睛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一旁的锦衣卫询道:“云大哥,怎的了?!” 云睛将刀收入鞘中,自潮道:“唉!区区三十之数,我竟还放跑了几个,定是老了,腿脚不利索了。” 闻言,一旁的锦衣卫面露窘尬,讪笑道:“嘿嘿,云大哥,你就别拿兄弟们开涮了,你若都老了,咱兄弟几个早该入土了。” “呵呵,瞧你这话说的,入土之前,不得先入棺?”云睛打趣道,言罢,便一个跃步跳上影墙,追踪余下的蒙面人去了。 闻山尚在位上发愁着,垂着个脑袋,一脸苦闷相,嘀咕道:“完了完了完了!姜禛姑娘不见了,我这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一旁的狄长嫂也是待的焦急,方才已有锦衣卫前去伙房,却并未寻见姜禛同狄慈二人。 眉头紧锁,担忧道:“他二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可莫要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呀!” 说曹操曹操到。 但见姜禛迈着大步朝屋内走来,心中桃花开,脸上春风来,只因有他在自己身旁。 “哼!不理你了!”姜禛朝陈译白去一眼,蹦哒着小步子,自顾自的跑去位上坐下。 见此一幕,狄慈早是傻眼了,自己郎君究竟是怎的了?!莫不是中邪魔怔了?! 真真是匪夷所思,同她相处至今,狄慈还是头一遭瞧见,她如此欢喜的模样。 见着姜禛平安无事,闻山一刻悬着的心,可算能放下了,赶忙上前端茶倒水伺候着,叹道:“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狄长嫂亦是如此,见狄慈平安归来,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能舒展开了。 为其挪了个位,询道:“慈儿,你可让姨娘担心死了,下回定不能再乱跑了,听到了吗?” “嗯,抱歉,都是慈儿的错,慈让姨娘担心了,定下不再犯。”狄慈嘴上道着歉,可眼珠子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姜禛同陈译二人,眼眉微垂,尤为失落。 ——郎君同我在一块儿时,从未笑的如此开心过,烦气烦气烦气!我竟还比不过一个男的! 狄氏之外,窦无畏,窦曾,窦烟儿三人尚在原地待着,见院内久久未有动静,当下心头渐凉,感觉不妙。 窦曾待的焦急,总总惦念着:“怎回事儿呀?!为何如此之久还未来人?!” “不知,我觉得纳闷,区区一个狄氏罢了,按理说应早就解决了。”窦烟儿回道。 他二人的嘴巴子一刻也未停过,总总念叨个没完,唯独窦无畏依旧默不作声,单单睁大双眼,紧盯着院墙不放,愿待会儿能来个人,好好讲讲到底出啥事了。 终于来人了。 但见一蒙面人自院墙上翻过,颤颤巍巍尤为不稳,落地时更是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去地上,浑身满是鲜血,气息萎靡,怕是命不久矣。 见状,窦无畏三人赶忙迎上前去,询道:“里头到底出何事了?!” 蒙面人奄奄一息,气息渐轻渐缓,撂了句“老爷……快……快跑……”后,便断气了。 闻言,窦无畏三人皆面露惊惧之色,虽尚不晓得里头状况如何,可当务之急还是先跑再说。 他三人也未犹豫,起身便欲逃走,可惜,又来人了。 只见以云睛未首的一众锦衣卫,三三两两自院墙上跃下,将窦无畏三人围在其中。 此番,他三人怕是逃不脱了。 窦无畏眼明心细,见面前之人皆是黑袍加身,手握长刀,腰间刀鞘之上,似有点点绣花雕刻其上。 他们是……锦衣卫?! “你们是锦衣卫?!”窦无畏不可置信,不知自己好端端的,为何会引来如此之多的锦衣卫。 再瞧眼为首之人,竟是他! 难怪其身手如此了得,能斩杀自己十来名护卫,原是锦衣卫。 窦曾同窦烟儿二人,更是惊掉下巴,久久都未做声。 锦衣卫是何等人物?!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那怕他窦无畏乃正四品文官,见着也得低头走。 惹不起! 但见云睛缓步上前,冷声道:“你们三个好大的贼胆!竟敢派人来狄氏行凶!当真找死!” 眸如寒光,声如阴嚎。 窦无畏终是怂了,心生惧意,晃晃悠悠朝地上跪去,求饶道:“饶命!饶命!我等并不晓得您几位在狄氏,这都是场误会!这都是场误会!” “对对对!咱当真不晓得几位爷在里头,这都是场误会呀!”窦曾跪在地上,似都快急哭了,嚷嚷着个没完。 姜禛等人正立于云睛身后,瞧他三人下跪求饶的模样,狄长嫂怀中的狄妲,不禁嬉笑出声:“嘻嘻,坏家伙儿!活该!” “的确是罪有应得。”狄长嫂说道。 他三人今儿个算是丢脸丢到家了,日里总总说狄氏如何如何不堪,如何如何落魄,可而今却跪在其面前,低声下气求饶着,讽刺! 无奈,u看书 wwuukanshu 不论他三人如何求饶都不顶用,但见云睛将手中的长刀掷出,冷声道:“你们三人皆自断一臂,我便放过你们。” 自断一臂!这可比死还难受,从此沦为废人,再无大用。 狄长嫂早是心慌了,赶忙抱着狄妲朝院内跑去,如此血腥一幕,必不能让小娃娃看见,否则定得做噩梦的。 “自断一臂……自断一臂……”窦烟儿目光呆滞,自言自语宛若失心,假若她当真自断一臂,往后定嫁不出去了。 不成! 窦无畏狠下心来,拾起地上的长刀,毅然决然道:“不成!烟儿定不能自断一臂!” “我可没的闲茬儿同你讨价还价!自断一臂!否则便死在这儿!”云睛冷声道。 他定是打算好了,只见其缓缓回头,朝身后的窦烟儿望去,嘱咐句“日后,莫要为我报仇。”后,便对身旁的窦曾大声吼道:“带烟儿走!” 言罢,在窦烟儿惊诧的目光中,其父窦无畏,竟是不管不顾的,举刀朝前冲去。 向死而生。 窦无畏还未冲到云睛身前,便被一旁的二三名锦衣卫,乱刀砍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8章 莫非断袖之癖 窦曾本想趁乱赶紧拽着窦烟儿离开,可她却是铁了心的要留下来,嘴中总总哭嚎着:“爹爹!……爹爹!……您……您莫要丢下烟儿!” 可惜,他们二人并未逃出去。 窦烟儿趴在其父窦无畏的尸体上,痛哭着,哀嚎着,两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摇晃着他,试图将其唤醒,可惜无用。 窦曾无奈,只得上前轻抚着窦烟儿的背脊,安慰道:“烟儿……节哀顺变……”再抬眼朝身前的一众锦衣卫看去,怒声道:“你们断我双臂!放过烟儿!” “不成!四伯伯!您绝不能……”窦烟儿含泪劝阻,却被窦曾打断道:“不成也得成!烟儿……咱窦氏往后……还得靠你呀!” 窦曾狠下心来,冲身前的一众锦衣卫催促道:“快点儿!断我双臂!你们还在等什么?!” 如他所愿。 云睛依旧面无表情,提刀上前,似当真要他双臂一般。 窦曾阖眸静待。 而他身后,窦烟儿依旧泪流不止,可其眸光却变的愈发凌厉,尖锐,死死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面容统统记住,誓要报仇! ——爹爹,恕女儿不孝,未能遵守您的遗愿,此仇……女儿非报不可! 云睛立于窦曾身前,缓缓将刀举过头顶,欲断其双臂。 “够了……停手吧……” 开口之人乃是狄慈,方才窦无畏死于乱刀之下,血溅当场,看的她心惊不已。 无奈,谁叫狄氏之人皆心善,以德报怨,自食其果。 姜禛也是胆寒不已,忙捂着眼睛,躲去陈译身后,瑟瑟道:“喂!咱要不就算了吧?!” 陈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云睛唤道:“住手!” “是!”云睛恭敬回道,言罢,便将手中的长刀收回,转身离去。 “你们走吧,往后,好自为之。”陈译说道。 闻言,窦曾大喜,赶忙跪去地上,磕着响头,谢道:“是是是!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再冲窦烟儿瞥去一眼,压低声音,斥道:“烟儿!还不快跪下!谢大人开恩!” 窦烟儿挪动着膝盖,缓缓朝陈译等人爬去,而后叩首谢道:“多谢……多谢大人开恩……” 高傲如她,而今却跪在狄氏之人面前,真真是耻辱! 晃眼间,窦烟儿看见姜禛,她正躲藏在陈译身后,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 ——是她! 窦烟儿认得姜禛,她二人此前在南坊的弄墨宴上见过,没想到上官氏苦苦追寻的通缉犯,竟就在狄氏。 许久后。 众人皆陆陆续续离去,独留窦烟儿尚在地上跪着,痛哭流涕,一旁的窦曾侥幸逃过一劫,暗暗叹气道:“唉!咱窦氏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所言属实,窦氏族长死于狄氏之手,待明儿个一早,定会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窦氏没落想必也是难免的。 窦烟儿抱着其父窦无畏的尸首,含泪发誓道:“爹爹……您一路走好……狄氏……必灭之!” 狄氏起势,重回三大氏,窦氏没落,沦为二流氏族,京内之人皆在茶余饭后谈论着,都讲狄氏有贵人相助,往后可再惹不起了,而窦氏则是倒霉,撞刀口上了。 狄长嫂坐于梳妆台前,身后正站有一小丫鬟,为其梳妆打扮。 小丫鬟性子活泼,见狄长嫂总总是副乐呵样儿,便知她尚在喜头上,打趣道:“夫人,您都笑呵呵一整日了,再笑,怕是脸都要僵了。” 狄长嫂不以为意,自打昨儿个起,她脸上的笑容便未消失过,那怕是在梦里,不时也会痴笑两声,尤为欢喜。 “呵呵,你这小丫鬟,竟敢出言打趣我。”话虽如此,可狄长嫂却未动怒,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狄氏之人皆如此,一个个的,皆是欢喜的人儿。 狄长嫂牵着狄妲,走在街肆之上,两岸的店家,路上的走客,但凡认识她的,皆笑脸相迎,不敢怠慢。 嘴中所说,也尽是些阿谀奉承的话儿,什么您狄氏如何如何兴旺,如何如何荣华,诸如此类云云,说的狄长嫂心里美滋滋的,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开心,两手空空出街,待回来之时却拎着各色小食,全是店家赠的,为同狄氏套近乎,攀关系。 姜氏同上官氏得知此消息后,也是立马派人前来道喜,狄婆婆虽不待见他们,可无奈,狄氏根基不稳,还需姜氏同上官氏多担待担待。 腆着个脸接过贺礼,谢道:“呵呵,多谢姜氏同上官氏的贺礼!多谢!” 表面上和和气气,可狄婆婆晓得,上官氏同姜氏派人前来,为的是寻见贵人。 而今她狄氏有贵人相助,京内之人皆知晓,都想前来攀关系,可狄婆婆嘴巴子严实,不论他人如何盘问,皆答:“不知。”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愁,狄慈还未蹦哒两天,便又蔫儿了,只因有陈译在,姜禛总总是围着他转。 虽嘴上得理不饶人,嚷嚷着“哼!你个讨人厌的!我可还未原谅你呢!”可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她定是心喜的。 愁愁愁! 狄慈苦闷着小脸儿,独自坐在廊道边,身后是姜禛同陈译二人的欢声笑语,她甚是纳闷,为何俩男的在一块儿,能如此开心?! 莫非……当真是断袖…… 出街之时亦是如此,陈译在前走着,姜禛则在一旁蹦哒着小步子,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询道:“喂!你此番怎不走了?!” “暂时不走了。”陈译回道。 这些个时日以来,他总总东躲西藏的,跟做贼似的,只因其大哥尚在寻他。 闻言,姜禛露笑,嘟囔起小嘴巴子,嗔怪道:“那你可得伺候好我!我可还未原谅你呢!” 陈译揉了揉耳朵,回道:“成成成!你可别再念叨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二人聊的火热,却将狄慈晾在一边,好不可怜,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尤为失落。 姜禛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还未走几步,便嚷嚷着渴了,累了,倦了,真真是个难伺候的。 陈译无奈,只得先寻家茶楼,暂歇歇脚,再吃上一碗醒茶,去去乏气。 入座后姜禛似也消停了,u看书 .uukanshu.cm 端起茶碗,大口大口的吃起茶来。 她的吃相甚丑,单单一碗茶的功夫,便惹得满嘴茶渍,好不埋汰。 见状,狄慈本欲伸手,为她擦拭去嘴边的茶渍,却被陈译抢先一步,自兜内掏出脸巾,轻抚上她的小脸儿,斥道:“瑶瑶,我都同你讲过多少次了,吃慢点儿,吃慢点儿,你总是不听!” “瑶瑶渴了嘛!”姜禛撅起小嘴巴子,嗔怪道。 “瑶瑶?!”狄慈不解,为何一男的要取个女儿家的名字,再瞅瞅他二人这当子亲密的模样,狄慈终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道:“郎君,你二人是兄弟吗?!” 姜禛两手环抱于胸前,一脸厌嫌的样子,不屑道:“哼!谁同他是兄弟呀!” “既不是兄弟,那郎君……你同他是……”狄慈依旧好奇,询道。 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冲对方打着眼色。 可惜,他二人并无默契。 “不认识!”“好友!”二人同时开口道。 真真是驴唇不对马嘴,此言一出,反倒让狄慈更加困惑了。 ——他二人到底是何关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59章 瞧着甚是纳闷 狄氏内,狄慈尚在榻上趴着,将自己的小脑袋埋于枕中,呢喃道:“郎君……你究竟是怎的了?!” 早些时在茶楼内,姜禛同陈译二人因一碗醒茶而大吵了起来。 二人皆不让步,姜禛嚷嚷着:“你个讨人厌的!为何抢瑶瑶的茶吃!”边说边挥舞着小拳头,朝陈译的胸前打去。 陈译却并不在意,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醒茶,待茶水吃完时,再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劝道:“好了好了,不就是碗茶嘛,下回子让给你便是。” “哼!你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怨道。 二人尚在打情骂俏着,令狄慈只得在一旁看着,连搭话的机会都无,好不可怜。 狄慈甚是纳闷,她二人手也牵了,嘴也亲了,没道理走不到一块儿呀?! 烦烦烦! 只得继续在榻上发着牢骚,哼哼着:“郎……君……郎……君……” 恰逢狄长嫂端着茶饼进屋,瞧见她如此模样,甚觉有趣儿,笑道:“呵呵,慈儿,又惦记上你那郎君了?” 狄长嫂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可着实吓着狄慈了,羞红着小脸儿,怨道:“姨娘!你怎进屋也不吱个声?!” 狄长嫂将茶饼置在案上,再坐到狄慈身旁,关心道:“呵呵,姨娘忘了,姨娘道歉,慈儿是在想那郎君吗?” 狄慈眼眉含羞,犹犹豫豫好半晌了,这才开口回道:“嗯。” 闻言,狄长嫂面儿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赞道:“呵呵,太好了,太好了,咱慈儿可算是长大了。” 狄氏如今之所以能飞黄腾达,靠的可全是那几位贵人,若能借此机会,同他们中的一人喜结连理,那她狄氏以后,定能顺风顺水,再添兴旺。 狄长嫂笑颜依旧,自信道:“那郎君好吃,待明儿个姨娘烧桌好菜,届时再帮你美言几句,你二人定能成的!” “成不了!他……他压根便不理慈儿……他……怕是断袖……”狄慈丧着个小脸儿,将这几日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言罢,再朝她望去,果不其然,同是一副尤为震惊的模样。 狄长嫂瞪大双眼,单单张着嘴巴子,却不见声,好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不可置否道:“断袖……这……这不能吧?!” “唉!慈儿也不晓得,但愿不是吧。”狄慈晃晃悠悠起身,光着双小脚丫子,朝茶案走去。 随意拾起个饼子,边小口小口吃着,边同狄长嫂询道:“姨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狄长嫂年轻之时甚美,号称京内一枝花,但凡有男郎瞧见她,皆会驻足留目,观赏其一番,动心之人更不在少数。 可此番却有不同,只因断袖之癖实属少见,即她狄长嫂再如何见多识广,遇着这事儿,也是犯愁上了,呢喃道:“断袖……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单单闻见窗外一阵蝉鸣声作响,扰人心神,却点醒她了。 赶忙朝狄慈靠去,贴近其耳边,用只有她二人能闻见的声音,说道:“慈儿,你只需如此……” 待第二日当早,窗外阳光大好,甚是暖人,偶有二三麻雀“吱吱”作响,闻着倒是悦耳的。 姜禛尚躺在榻上,晃动着脚趾头,自心里想着今儿个该同他去哪儿?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越想便越是心喜,自己同他分别,早有大半年之久了,上回见面,单单几句话的功夫,他便又离开了,如今再见,定要好好纠缠他一番不可。 想及此处,姜禛便也不打算继续窝在榻上了,赶紧起来洗漱更衣,待完事儿后,再一溜烟地朝他屋内奔去。 可她却是来晚了。 刚到门口便闻见一阵嬉笑声:“呵呵,郎君,你可真会说笑,就小女这点儿手艺,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入不得眼。” 姜禛闻的仔细,晓得是狄慈的声音,可她这大清早的,跑陈译屋内做甚?! 但见姜禛跟做贼似的,猫着身子,悄咪咪的朝门前靠去,再使手指头沾沾口水,戳破窗纸,朝里头看去。 只见陈译端坐于茶案旁,举茶轻抿,尤为惬意,其身旁还坐有一小姑娘,正是狄慈。 她尚在做着女红,嘴巴子也未消停过,总总念叨着:“郎君,还需茶吗?” 姜禛瞧的来气,一双小拳头攥的咯吱作响,自心里头骂道:“哼!你个讨人厌的!我昨儿个可没少给你倒茶,怎的了?!嫌我倒的茶不好?!” 狄慈见陈译并未理她,当下心头一凉,感觉不妙。 ——怎会这样?!莫非正如姨娘所说,他二人皆是断袖?! 狄慈一心二用,并未留意手中的针线,恍恍惚惚间,竟是一个疏忽,扎破手了。 “啊!”狄慈将女红撂去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指头,惨叫出声。 “狄慈姑娘!你怎么了?!”陈译不知发生了何事,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碗,询道。 “呵呵,小女方才一时未留意,便扎破手了,让郎君见笑了。”狄慈如实回道。 闻言,陈译挪动着身子,朝狄慈靠去,再自衣兜内掏出手巾,同她说道:“来,将手给我。” “这……怕是……不太好吧……”狄慈尚在犹豫当中,却见陈译主动伸手,将手巾裹在她的手指头上,并嘱咐道:“待止血后才可将手巾取下。” 狄慈攥着手巾,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甚是纳闷,自心中嘀咕道:“莫非,他并不是断袖?” 狄慈尚在思绪当中,却闻门外一道骂声传来:“你个讨人厌的!又再勾搭人家小姑娘!” 还能有谁,正是姜禛。 她定是气急眼了,不管不顾的朝陈译冲去,而后便是一巴掌扇下。 却并未扇在其脸上。 她的手正被陈译抓着,高举过头顶,令其无法再做躲闪,打趣道:“瑶瑶,你怎总喜欢打人呢?!如此刁蛮可不妥呀!” “哼!要你管!”姜禛是个倔驴脾气,吃软不吃硬,见状,又挥舞着另一只手,朝陈译扇去。 可惜,她依旧未能如愿以偿。 眼下姜禛的两只小手儿,uu看书.uukansh.cm 皆被陈译抓着,高高举起,将她束缚在其身前。 “你这讨人厌的家伙儿!快放手!”姜禛还在扭动着身子,可惜无用。 陈译面露坏笑,依道:“好好好,我这就放手。”言罢,再伸出一只脚,将其绊倒在地。 姜禛甚惨,撅着个屁股,趴在地上,哭闹道:“你欺负人!瑶瑶不理你了!” 方才种种,令狄慈看的甚是纳闷,方才她还感觉陈译并非断袖,可而下再瞧…… 烦烦烦!他二人到底是不是断袖呀?! 狄慈独自一人溜达回屋内,本打算发发牢骚,可嘴巴子方才念叨几句,便闻见狄妲在门外唤自己,“姐姐!姨娘唤你去东坊报名比试!” “好的!姐姐晓得了!”狄慈趴在榻上,回道。 不知不觉冬去春来,一月一次的比试又要开始了。 上回是狄妲代狄氏前去参加比试,此番便该轮到她狄慈了。 狄慈暂压下心头的惆怅,裹袜穿鞋,正欲出门,可好巧不巧的,又碰到姜禛同陈译二人了。 姜禛尚在气头上,总总是眉头紧锁,面露凶相,一点儿也不讨喜。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60章 只觉中圈套了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耳边尽是姜禛的嚷嚷声,总总说陈译这也不好,那也不是,一通埋怨下来,都快把他贬的一无是处了。 可明眼人皆看的出来,这不过是小俩口在打情骂俏罢了。 狄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二人身后,只觉自己是个煞风景的,嘀咕道:“我真是自讨没趣儿!羡煞风景!” 陈译早是烦气死了,当即伸出一个手指头,轻点在她的朱唇之上,斥道:“闭嘴!” 都讲生气的猫儿会咬人,姜禛也不例外,竟是一言不合便动嘴了。 将其手指含在嘴中,唇脂相触,虽感滑嫩,可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是皓齿入肉,带来点点疼痛,让人尤为不适。 但见陈译眉头紧锁,赶忙将自己的手指,自她的口中抽出,边甩摆着手指头,边叫疼道:“疼!我的手指!” 姜禛甚是疑惑,自己不过是嘬嘬他的手指头罢了,并未用多大力,可怎就疼的哇哇直叫了?! 罢罢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上前关切道:“喂!你无事儿吧?!我当真弄疼你了吗?!” “是呀!疼死我了!”陈译依旧捂着自己的手指,叫苦连连,同个小娃娃似的,一点儿也不像他。 姜禛似也心疼了,可劲儿的嚷嚷着:“快!给我看看你的手指头!”陈译照做,将自己的手指头伸出,展示在其面前。 但见其上并无伤口,单单有一排若隐若现的小牙印,瞧着倒是可爱。 见状,姜禛羞怒不已,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这讨人厌的!竟敢骗我!” “呵呵,我若不骗你,你定还在嚷嚷个没完。”陈译面露笑意,对姜禛说道。 他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爱闹腾,总总是闲不住,令身后的狄慈瞧的心生羡慕。 无奈,男女之事强求不得,更何况,眼前之人十有八九便是断袖。 自己真真倒霉,好容易动情一次,有了心怡的郎君,可结果…… 唉!不提也罢。 入坐茶楼内,姜禛将头撇去一边,不愿同陈译对视,再撅起个小嘴巴子,独自生气去了。 陈译不以为意,这小丫头难伺候,每隔几日便爱耍耍小性子,他早是习惯了,单单举茶润润口舌。 尚在闲情雅致中,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传闻西川之内藏有秘宝!若能寻到……”定睛瞧去,原是位说书先生。 有人在茶楼说书,并不稀奇,多的是闲来无事的茶客,喜好边吃茶边听书,尤为惬意。 但见说书先生中气十足,言语抑扬顿挫犹在,轻重缓急明显,周遭的一众茶客,皆转目朝他望去,不时还会鼓掌赞许道:“讲的好!” 再瞥眼一旁的姜禛,陈译摇了摇头,同样是嘴巴子念叨个没完,可为何人家念念叨叨,却如此悦耳呢?! 陈译提起耳朵,仔细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专心致志,并无杂念。 如此,可算让狄慈有搭话的机会了。 只见她轻挪着身子,朝姜禛身旁靠去,询道:“郎君,你还好吗?还在生气吗?” 见是狄慈前来关心自己,姜禛阴沉的小脸儿稍稍见缓,强挤出一抹笑意,笑道:“嘿嘿,无事儿。” “无事儿就好……”狄慈似有话要说,犹犹豫豫好半晌了,终是开口道:“郎君,小女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狄慈姑娘但问无妨。”姜禛回道。 话虽如此,可如此难以启齿的问题,让狄慈如何开得了口呀。 她尚在犹豫当中,一双小手儿亦是颤抖个没完,见状,姜禛下意识的伸手而出,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儿,愿她能安稳下来。 阵阵暖意袭来,将心中的躁动与不安尽数扫除,狄慈甚是欢喜,久违的笑意爬上面旁。 良久之后,定下心神,说道:“多谢郎君,那个问题,小女已有答案了。” ——郎君,他定不是断袖,没错,定不是。 姜禛虽不解其意,可见她露笑了,便也不再多言,继续撇过头,呢喃道:“哼!讨人厌的家伙儿!不过大半年未见,你竟就变得如此多情,还总总爱捉弄我!” 再朝他瞥去一眼,见他这当子仍在专心致志的听着书,似入迷了。 但见说书先生举起抚尺,重重的朝案上拍去。 “砰!”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周遭一众茶客皆听的津津有味,鼓掌赞道:“讲的好!讲的好!” 陈译也不例外,请轻鼓掌,赞道:“讲的不错!” “哼!你还有闲茬儿听书!”姜禛没好气的说道。 “怎的了?连听书都不许了?”陈译扭过头来,面向茶案,回道。 “哼!许!你就听你的书去吧!瑶瑶不理你了!”姜禛依旧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嘴巴子撅的老高了,若再放支笔在嘴上,定不会掉的。 “这位公子,敢问老夫方才的故事,您听的还满意吗?”说书先生缓缓走来,同陈译询道。 陈译寻声望去,见是说书先生前来,当即回道:“满意!先生讲的妙哉!” “呵呵,公子过赞了,老夫不过是会点儿嘴上功夫罢了。”言罢,老先生再使余光朝一旁望去,见着姜禛时,目露凶光。 老先生的种种异样,陈译皆看在眼里。 再轻挪着步子,朝姜禛缓缓靠去,抚尺握于手中,渐渐的,一把匕首自抚尺中冒出尖来。 图穷匕见。 但闻一道呵声传来:“给我死!”老先生手握匕首朝姜禛刺去。 姜禛同狄慈皆未反应过来,只见身后一道冷风吹过,回头望去,竟见老先生已倒在地上,身旁之人乃是陈译。 “这是怎的了?!”姜禛同狄慈二女皆一头雾水,不解询道。 “先离开这儿再说!”话罢,陈译便牵起姜禛的小手儿,朝茶楼外跑去。 急行于街肆之上,只见两岸店家皆拉上门帘,不做生意,道上的走客也比往日稀少。 见此情形,陈译当下心头一凉,甚觉不妙,自己等人定被算计了。 当真如他所想那般。 街肆之上的走客,纷纷朝他三人靠去,衣袖之中所藏的,乃是一把把匕首。 “小心!”陈译将姜禛护在怀中,而后飞起一脚,朝身后踹去。 一名朝他冲来的走客,被其踹翻在地。 紧接着,陆陆续续甚有大批走客朝他三人冲来,皆有凶器握于手中。 他们定是受人指使,前来刺杀姜禛等人的。 陈译颇为辛劳,既得护着二女,又得独自一人同大批的刺客搏斗着。 好在其武艺高强,即对方人数众多,他依旧未落下风。 数十个回合后,周遭的刺客早已死伤大半,剩下之人面面相觑,皆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死!”一名刺客似疯魔般大吼着,uu看书.ukanshu 不顾身上的伤痛,冒死冲向狄慈。 手起刀落朝她劈去。 见状,狄慈心惊不已,来不及躲闪,便只得抬手抵挡。 可刀却并未落在其身上,而是被陈译抵挡了下来。 刀口尤为锋利,劈在陈译的手臂之上,已是入肉三分,鲜血自刀上流淌而下,看似不妙。 情况紧急,陈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将狄慈护在怀中,安抚道:“莫怕!” 好一程的心惊,好一程的心喜,前胸贴后背,这还是她头一回被郎君护在怀中,没来由的甚觉温暖。 待陈译忍着疼痛,将最后一名刺客收拾完后,狄慈赶忙搀扶住他,关切道:“郎君!你无事儿吧?!” “无事儿。”陈译话虽如此,可手臂之上的刀伤尚在淌着血,必不可能无事儿。 狄慈赶忙将自己的裙裾扯破,撕下一块布料为其包扎伤口。 “郎君,都是小女的错,是小女害郎君受伤了。”狄慈低下头去,边为他包扎伤口,边自责道。 “呵呵,不关狄慈姑娘的事,狄慈姑娘可莫要自责。”陈译无所谓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61章 皓齿入唇生疼 方才种种厮杀时的场景,仍印在狄慈的脑海中,越想便越是心惊,搀扶着陈译的小手儿,亦是哆嗦个不停。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小脚丫子愈发无力,而后一个踉跄便朝陈译的怀中倒去,虽嘴上歉着:“郎君,对不住,小女并非有意的。”可她的身子,却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不能自已。 陈译也是有伤在身,不便活动,只得抱着她,安慰道:“狄慈姑娘莫要心惊,都结束了。” “嗯……”狄慈眼眉含羞,如此依附在郎君怀中,她甚不自在。 他二人倒是亲密,怎怎瞧着都同对卿卿眷侣似的,相互依偎,相互安慰,羡煞旁人。 旁人便是姜禛。 她方才还在心疼陈译,本想上前搀扶住他,为他料理好伤口,可眼下再瞧,这些个活儿,早是有人替她做了。 气气气!她二人竟还不分开! 恍恍惚惚间,忽而想起今儿个当早之时,狄慈尚在陈译屋内,二人有说有笑的,好不亲密。 莫非……是故意的?! “快给我松手!”姜禛冲狄慈吼道,边说边朝她走去,待临近身前时,再一把将其推开。 粗鲁!粗鲁至极! 狄慈的身子骨尤为孱弱,被姜禛推开便同风中的落叶一般,晃晃悠悠朝地上跌去。 狄慈趴在地上,甚是惊疑,单单使个大眼睛望着姜禛。 为何郎君会忽然发火?! 姜禛面露凶相,一点儿也不讨喜,紧盯着陈译不放,斥道:“抱着人小姑娘很舒服吗?!” 陈译无奈,只觉她是在无理取闹,即耍小性子也该有个度的。 此次并未惯着她,当即出言训斥道:“够了!瑶瑶那你太胡闹了!”言罢,再赶忙将狄慈抱起。 “哼!你二人抱来抱去的!显得倒是亲密!同小倆口似的!”姜禛负气道。 都讲唯小女子难养也,姜禛耍小性子之时,便是个小女子。 “够了!无理取闹!你到底有完没完?!快过来同狄慈姑娘道歉!”陈译眉头紧锁,一脸凶相,好不吓人,这还是他头一次冲姜禛发火。 烦烦烦! 日里为躲避自己大哥追捕,早是够累了,若她再遭个苦,受个罪,自己还得急匆匆的跑来为其结解围,诸多琐事,赖事,扰着心绪,尤为烦人。 点点泪水浮于眼眶,启初的嚷嚷声还算平稳,可渐渐的,声音愈发颤抖,直至最后,完全变做哭声。 姜禛正抬手掩面,擦拭着面儿上的泪水,不时还会抽啼几声,尤为惹人怜惜。 哭闹愈演愈烈,看的狄慈甚是揪心,她还从未见过一个男郎,能哭哭啼啼成这样,同个小姑娘家似的。 且慢! 莫非……自己中意的郎君……本就是……女儿家?! 杂杂乱乱,真真假假,狄慈也是一头雾水,愁的不能再愁了。 本欲出言安慰其几句,却见陈译正缓步上前,朝她走去。 待临近姜禛身前时,她仍在哭闹着。 推搡着他,埋怨着他,欲让陈译里自己远点儿。 “你真是够了!我可没的耐心!再同你耗下去了!”陈译斥道,边说边将其双手抓着,令她无法再闹腾。 “那你就莫要管我!……走!……你走!”姜禛方才言罢,竟见其将头低下,堵住了她的小嘴。 好一程的亲腻,挠的姜禛心痒痒,虽面儿上的泪水依旧未停,可心里头却是舒服的不行。 见状,狄慈早是看的傻眼了,眼前这俩男的,竟亲在了一起! 这……这……当真是断袖! “难怪……难怪……如此便说的通了……”狄慈瘫软在地,呢喃道。 惨惨惨!自己好容易动心一次,竟就遇着断袖了,这让她往后还如何敢动情呀! 他二人尚在亲腻着,恍恍惚惚间,姜禛竟使皓齿剃唇,狠狠的咬了陈译一口,此番她并未留情。 二人皆抽身朝后退去,只见陈译正捂着自己的嘴巴子,虽未见他喊疼,可姜禛心里清楚,自己方才到底用了多大力。 “流氓!你总是这样!”姜禛斥道,言罢,便转身跑开了。 矫情如她,总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违心之言一但道出,怕是多少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走便走吧,陈译也累了,不想再追了。 回身朝狄慈走去,因其嘴巴子有伤,并未言语,单单抬手指向狄氏所在的方向,示意回去。 “郎君,你的嘴无事儿吧?!”狄慈见他嘴上尚留有血迹,关切道。 陈译并未回话,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儿。 一路上,狄慈皆面露难色,总总沉着个脸儿,心事都写在面儿上了。 支支吾吾好半晌了,终于开口歉道:“郎君,方才……对不住,是我害你……同郑公子……你们……”话到此处,陈译朝她瞥去一眼,只觉这小丫头似是误会什么了。 “你同郑公子……你们的关系,小女并不介意,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所以……嘿嘿……”狄慈讪笑道。 言罢,陈译这才确定,她定是误会自己同姜禛了。 倒也不怪她,毕竟姜禛是女扮男装,若是初次见她,定不会怀疑其是女儿身的。 陈译虽想同她解释一番,可无奈,自己这当子嘴上有伤,怕是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得暂先作罢。 待回到狄氏后,陈译一刻也未耽搁,急匆匆的寻去姜禛房内,可她却并未在这儿。 霎时间,陈译心头一凉,赶忙跑动着步子,寻遍了整个狄氏,却始终未寻见她的身影。 ——糟糕!她并未回来! 姜禛含泪徘徊于街肆之上,她虽仍有气于心,可更多的,是悔恨。 自己方才千不该万不该,竟咬了他一口,自己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姜禛心道。 有郎君宠着,顺着,本应是好事一件,可她倒好,耍起小性子便没完没了了。 再者委屈也好,伤心也罢,全是咎由自取,活该! 兜兜转转好一程了,恰逢春时微风拂面,吹干了她小脸儿上的泪水,虽如此,可她小脸儿上的泪渍依旧清晰可见,同个花娇娘似的。 哭也哭累了,u看书 .uuknshu.om 这当子只想快些寻个食肆,歇歇脚,再填饱肚子。 她尚在思绪当中,却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尤为急躁,姜禛寻声望去,见正有一蒙面人朝她冲来,手中还握有尖刀。 “啊!你你你!是谁?!莫要过来!”姜禛惊叫出声,连滚带爬的,赶忙朝身后跑去。 今儿个真真是倒霉透了。 姜禛一路小跑,窜入胡同内,虽一刻也未耽搁,可身后之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瞅着便要被其追上了,但见前方不远处,正有两名体型壮硕的男子,斜靠于墙壁上,似在小声谈论着什么。 这当子情况紧急,姜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大吼大叫着:“救命!救命!” 两名大汉寻声望去,见是一小丫头正急急忙忙的朝自己等人冲来,甚是纳闷,日里若有人见到他们,躲还来不及呢。 再朝她身后望去,原来如此,是为躲仇家追杀呀。 但见姜禛同只小猫似的,一溜烟地窜入他二人身后,指着不远处的蒙面人,求道:“求两位壮士行行好!救小女一命吧!” “成!”他二人也是爽快,未加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62章 寨主竟会是他 但见他二人并未拔刀,单单赤手空拳迎上前去,大呵一声“你若识相的!便速速离开!” 蒙面人并未止步,依旧快步朝他二人冲去,待临近身前时,再一个跃步跳起,跳过他二人的头顶,举刀劈向姜禛。 见状,姜禛甚是惊恐,赶忙抽身躲避。 并不需要。 她尚在地上摸爬滚打着,一脸惊骇欲绝之色,可回过头来,却见蒙面人正被提在半空中。 他二人的力气甚大,其中一人正伸手抓着蒙面人的脖子,虽在挣扎着,可无奈,半点儿用没有,单单胡乱扑腾着四肢,同上岸的鱼儿一般。 久而久之,蒙面人的气息愈发虚弱,长气进短气出,嘴中似在念叨着:“放……放过我……我不能……呼吸……了……”声音轻不可闻。 蒙面人因无法呼吸而晕了过去。 姜禛瘫软在地,似仍心有余悸一般,一张小脸儿被吓的惨白,久久未有做声。 他二人乃是亲兄弟,大哥名唤郭天,二弟名唤郭地,只见郭天大手一挥,便将蒙面人丢去一旁,再不理会了。 姜禛扶墙爬起身来,同眼前二人谢道:“多谢两位大哥出手相助,小女感激不尽!” 言罢,这才抬眼朝他二人望去,方才情况紧急,姜禛便同只受惊的小猫一般,窜来窜去的,还未看清他二人的长相,而下终于能细细打量其一番了。 五官棱角分明,长相颇为硬朗,同他二人壮硕的身材,甚是搭配。 姜禛本想随意道谢几句,便转身离开的,心想他二人应是书中所说的老好人,见义勇为,侠肝义胆。 可她却是想错了。 只见姜禛转身离去之际,被他二人自身后唤住:“小姑娘!留步!”边说边是朝她走去。 “两位大哥还有事儿吗?”转过身去,歪着个小脑袋,一脸疑惑,询道。 二人提步走至姜禛身前,正在仔细打量着她,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大哥郭天面露笑意,赞道:“啧啧!小丫头长得俏丽呀!” “嘿嘿,身段也不错!”郭地赞许道。 姜禛越听越不对劲,赶忙朝身后退去,讪笑道:“嘿嘿,多谢两位大哥夸奖,若再没的其他事,那小女便先走了。” 猫着个身子,转身离去,却被郭天一把拽着,笑道:“呵呵,小丫头便不需走了,同咱哥俩回寨子里,做压寨夫人吧!” “压寨夫人?!”姜禛惊惧不已,她也是个倒霉催的,躲过一劫,又来一劫。 惨惨惨! 他二人乃是京城外南道山上的盗匪,人称“天地魁。”其山寨名为“南天帮。”日里做的都是些杀人越货,劫道抢钱的坏勾当。 无奈,官府几次出兵,都未能将其成功剿灭。 南天帮的盗匪们过的自在,占山为王,日日享梦,夜夜笙歌,比寻常富家子弟过的都要舒坦。 姜禛尚被他二人捆着手脚,装在麻袋里,一路癫癫晃晃朝南道山走去。 她的小脑袋晃悠个不停,晕晕乎乎,差些便要吐出来了。 好在到了。 郭天立于山门外,大呵一声:“你爷爷我回来了!还不快速速开门迎接!”话罢,便将麻袋撂去地上,摔的姜禛只喊疼:“疼疼疼!你就不能轻点儿吗?!” “嘿嘿!小丫头对不住了。”郭天不以为意,笑道。 姜禛甚是憋屈,心头有火却无处发泄,只得缩在麻袋里,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嚷嚷着:“哎呦喂!疼死我了!我真真是有够倒霉的,自打来京城以后,便总总是吃苦受罪,烦人!哼!” 她的确是惨,被郭天扛着朝山寨内走去,入耳尽是戏谑声。 “呦!郭大哥!您这肩上扛的啥呀?!莫不是哪位小美人?!” “这还用问!定是给咱新寨主做压寨夫人的!” “对对对!咱新寨主英明神武!定需个俏佳人衬着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但闻“砰!”的一声闷响,姜禛又一次被撂去地上,她的小屁股早是疼的不能再疼了,可劲儿的骂道:“你这讨人厌的!就不能轻拿轻放吗?!” “呵呵!成成成!”郭天笑的开心,将麻袋解开,令姜禛露了个小脑袋出来。 姜禛苦闷着小脸儿,放眼朝四下望去。 这儿乃是块圆形空地,周遭架满了火堆,恰逢徬晚之时,火光晃眼,木栏上挂满了兽皮,兽骨,白森森的,尤为害人。 身后除郭天,郭地二人外,还站有百来号人,皆是南天帮的成员,一个个的全是盗匪出生,面相可怖,心狠手辣。 待姜禛寻见一圈后,早是吓傻了,瘫软在地,口中默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偶有二三议论声入耳,讲的都是他们的新寨主如何如何凶狠,如何如何嗜杀,更有甚者讲他好折磨女人。 如此种种,听的姜禛心惊不已,赶忙回过头去,冲郭天,郭地二人询道:“喂!你们的新寨主……当真……当真爱折磨小姑娘?!” 闻言,郭天同郭地二人,皆面露凝重之色,语气冰冷,回道:“不错!不单爱折磨小姑娘,还爱喝其血,食其肉,但凡进入寨主屋子里的小姑娘,便再未见其出来过!” 郭地同样如此,摇了摇头,对姜禛叹道:“唉!小丫头!你可莫怪我,若非我们救下你,你定早死在仇家的刀口下了,而今还能让你多活几个时辰,你应当感谢我们才是。” “我……我感谢你个大头鬼!”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骂骂咧咧个没完,可待她骂累了,却又一脸死相,坐在地上,颤声道:“译郎……瑶瑶错了……瑶瑶不该同你耍小性子的……瑶瑶后悔了……你快来救瑶瑶吧……” 可惜,陈译这会儿尚在京城内,怕是赶不及来救她了。 但见一身穿黑袍,头戴黑纱的神秘人,自空地外缓缓走来,但凡见着他的人,无不下跪行礼,以示尊重。 那怕豪橫如郭天,郭地二人,此时也得低下头去,单膝跪地,恭敬道:“见过寨主大人!” 众人皆肃静,半点儿声响也不敢发出,唯独姜禛尚还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恐之色。 “喂……小丫头……见着寨主还不下跪……”郭天见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赶忙小声提醒道。 闻言,姜禛这才回过神来,忙不歇地朝地上跪去,再藏起个小脑袋,心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新寨主为人冷肃,但凡见着不喜的,便总总爱大刑伺候,南天帮的盗匪们皆惧其三分。 关于他是如何当上新寨主的,盗匪们众说纷纭,有的讲是老寨主退位让贤,也有的讲是老寨主病危,新寨主上位顶替,至于真相如何,无人知晓。uu看书 .uukashu.cm 但见寨主缓步朝姜禛走去,脚步声颇为沉重。 “嗒!” “嗒!” 每一步都踏在了姜禛的心坎上,她定是害怕极了,一双小手儿不住的发颤着,待人临近身前时,姜禛依旧不敢抬头,不敢与其对视。 身后的一众盗匪们,皆在心中感叹着,今儿个又有一位俏佳人,要香消玉损在此了。 郭天同郭地二人也是如此想法,皆在心中忏悔着:“小丫头,待你死后咱定会多烧些纸钱给你的,愿你能一路走好,可千万别做鬼报复我们呀!” 寨主伸手而出,轻抚上姜禛的下巴,将她的小脑袋微微抬起,而后就如此这般凝视着她,许久都未出声。 姜禛依旧不敢睁眼,身子颤抖个不停。 ——呵呵,姜禛,我们又见面了! 寨主缓缓将黑纱取下,露出真容,再低下头去,贴近姜禛耳边,轻声唤道:“姜禛,是我。” 这声音颇为耳熟,似乎……是……上官若! 姜禛赶忙睁眼望去,果真是他! 太好了太好了!自己不需做压寨夫人了!更不需死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63章 只得铤而走险 “上官若!是你!太好了!”姜禛大喜过望,赶忙窜起身来,仔仔细细打量其一番,见其无事,便也安心了。 “嘿嘿!是我!姜禛!你没事可太好了!”上官若同样欢喜,当日桥上一别,他总总以为姜禛死了,令他痛苦不已。 这些个时日里,自他嘴中念叨最多的三个名字,便是娘,芙儿,还有姜禛。 每每举杯邀明月,独酒愁更愁时,他总会暗暗发誓道:“娘!我定会救您出来的!姜禛!芙儿!我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而今可好了,她还活着。 姜禛虽心喜,可她这当子尚被麻绳捆着,五花大绑的,同只小螃蟹似的,只得扭动着身子,蹦哒着小步子,以表雀跃。 见状,上官若眉头一紧,斥道:“郭天!郭地!你二人还愣着做甚?!还不速速为姜禛姑娘松绑!” “是是是!”郭天同郭地二人赶忙应道,一刻也不敢怠慢。 不单他二人尚摸不清头脑,其身后的一众盗匪同样如此。 日里,他们的寨主总总是冷着一张脸儿,谁见着都得惧其三分,可此番他竟是露笑了,不解,尤为不解。 待郭天同郭地二人为姜禛松绑后,她又不消停了,忙围着上官若身旁蹦哒着,嚷嚷个没完。 “上官若!你这家伙儿混的不赖嘛!短短时日未见竟就成盗匪头头了!”同二人以往相处时那般,姜禛依旧嘴巴子碎碎念叨个不停。 虽噪耳,可上官若却是乐得听见。 姜禛还在嚷嚷着,定要他将这些个时日以来,自己所经历的事儿,通通告知于她。 “成成成!咱先吃饭!待吃完饭我定告诉你!”上官若边拉着姜禛,边朝正堂走去。 “成!先吃饭!”姜禛早是高兴坏了,一张小脸总总是乐呵呵的,眼睛都寻不见了。 他二人在前头走着,一众盗匪在身后跟着,面面相觑之下,皆不知所谓,尚在小声议论着。 “喂,你说咱寨主,今儿个是怎的了?” “不知呀,莫不是转性了?” “你可知那小丫头是谁不?为何咱寨主见着她,便同见着小媳妇似的?” “或是咱寨主的老相好吧。” 议论声虽小,可还是入了上官若的耳,当即止步,回身斥道:“你们找死!竟敢打趣姜禛姑娘!当真找死!” 闻言,众盗匪们皆吓的不轻,颤颤巍巍的朝地上跪去,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还请寨主饶命!还请寨主饶命!” 上官若的眸光依旧冰冷,单单撂了句“若有下次!你们便去死吧!”后,便继续拉着姜禛朝堂内走去。 姜禛瞧的稀罕,一双大眼眸子总总在上下打量着他。 ——这……这还是我认识的上官若吗?!他方才动怒之时……简直……简直同上官仞一般! 待入了正堂,郭天同郭地二人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跑去为他二人挪位,再接过喽啰们递来的饭菜,讪笑道:“嘿嘿,寨主,今儿个咱吃熊掌,您瞧,还有鹿腿子。” 还未待上官若有何反应,一旁的姜禛却是不乐意了,一只手舞着筷子,一只手舞着调羹,嚷嚷道:“啊?!熊掌?!鹿腿?!我可不喜吃这些!” 上官若也是宠她,见起不喜吃这些个野味,便是大手一挥,吩咐道:“撤下去!换些寻常的饭菜上来!” “是!是!”郭天同郭地二人不敢不从,应声后,便赶忙朝伙房跑去。 不远处的一众盗匪,早已陆陆续续就座了,皆使着余光朝上官若望去,似在待其发话一般。 他们早是饿的不行了,一个个的,皆躬着身子,不时还可闻见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虽如此,可若他们的寨主不发话,他们定不敢动筷子的。 姜禛也是饿的不行了,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坐在位上,甩摆着两只小脚丫子,怨怨道:“怎烧几个小菜还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 闻言,上官若使手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砰!” 随后斥道:“郭天同郭地二人呢?!单单去趟伙房罢了!竟还需耽搁如此之久!他二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好一顿的训斥,不单令台下的一众盗匪心惊不已,离上官若最近的姜禛,更是被吓了个哆嗦,差些未再一屁股坐去地上。 赶忙扯着他的衣袖,劝道:“上官若,你这家伙儿怎变得这么凶了?!好了好了,咱就再等等吧。” 若是别人劝他,他定是不听的,可唯独姜禛的话,他听。 脸上的怒意转瞬即逝,一抹笑意挂上嘴角,依道:“成!都依姜禛姑娘的!” 姜禛越瞧上官若,越感觉他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冷肃,凶狠,真真同上官仞一个德行了。 好在他对自己不是这样。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郭天同郭地二人又忙不歇地跑来了,手中还捧着热腾腾的饭菜。 香味扑鼻,早姜禛哈喇子流一地了,傻笑着:“嘿嘿!开饭了!开饭了!”再挥舞着手中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甚丑,一通胡屯海塞后,已是满嘴淌着油渍了,真真同自饿牢里放出来的一般。 虽如此,可上官若却是瞧的亲切,以往他二人,在上官氏内吃苦受罪时,皆是如此,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 攥着脸巾,为她擦拭去嘴边的油渍,笑道:“呵呵,姜禛,你还是这般着急,没事,慢慢吃,这儿可没人同你抢。” 台下的一众盗匪,包括郭天同郭地二人,见此一幕,早是傻眼了。 他们那个凶狠残暴的寨主去哪儿了?! 此时此刻,众人心中皆有答案,眼前这小丫头定是寨主的小娘子,往后同样是位惹不得的主儿,得好好伺候着才行。 待食足后,姜禛依旧闲不住,忙嚷嚷着要听上官若讲故事。 上官若也是宠她,摆了摆手,冲台下的一众盗匪命道:“你们全都给我退下去!若没我的同意,不论是谁,都不需踏入里头半步!” “是!”众盗匪躬身领命,言罢,便退了下去。 姜禛瞧的稀罕,嚷嚷着:“哇!上官若!看不出来呀!你而今竟也变得如此有魄力了!” “呵呵,身在贼窝,若想压的住他们,就必须比他们还要凶狠!”上官若回道。 当日桥上一别,姜禛九死一生,差些便要死在上官冲手中了,好在陈译出手相救,这才保住一命。 而上官若也不好过,一路随河水漂流,迷迷糊糊漂到南道山下,偶遇南天帮老寨主,独自一人在此垂钓。 启初二人并未有何言语,直至后来,uu看书忽然冒出队官兵,嘴中嚷嚷着:“捉拿南天寨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见老寨主不敌,就要死在一众官兵的刀下了,上官若急中生智,拾起河岸旁的石头,朝一众官兵砸去,嘴中还在装腔作势,嚷嚷着:“对!兄弟们!就在这儿!你们快来呀!” 上官若演的很真,令眼前的一众官兵误以为,马上便有大批盗匪赶来,忙不歇地唤道:“撤!快撤!” 如此,方才救下的老寨主。 老寨主懂得知恩图报,当即询道:“小友有何所需,尽管开口,只要是老夫能做到的,或能给的,定不含糊!” 却见上官若面露诡笑,单单道了句“我要你的命!”后,便趁其不备,抡起石头,将其砸死。 再抢其寨主令牌,夺其寨主之位,如此,上官若便成了新一任的南天寨主。 言罢,再朝姜禛望去,只见其正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久久未有做声。 上官若见着好玩,抬手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莫要惊讶,当时我还以为你死了,若想为你同芙儿报仇,不铤而走险,定是不行的。” “你……上官若……你可……你可真是变了……你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姜禛惊愕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64章 弄墨宴前后 最新网址:昨儿个夜里,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相谈甚欢,自打食足后,二人的笑声便未停过,真真同对老相好似的。 上官若并不爱折磨小姑娘,更不爱饮其血,食其肉,那些个被郭天同郭地二人抓来的小姑家,进了上官若的房,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被上官若给放了。 姜禛笑的欢畅,也将自己这些个时日以来,所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同上官若娓娓道来,讲的那叫一个兴起,叽里呱啦念叨个没完。 可一晚上过去了,她对陈译却是只字不提,似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真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二人的关系亲密,众盗匪皆知,但凡日里遇着姜禛,便同遇着亲姑奶奶似的,总总是笑脸相迎,一刻也不敢怠慢,定得好生伺候着她。 她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见此情形,便也不拘着了,直接翘起个二郎腿,靠在摇椅上,使唤着一众盗匪。 “你二人怎总是磨磨蹭蹭的?!还不拨快些!我可等着吃呢!”姜禛轻舞着纸扇,同郭天,郭地二人催促道。 “嘿嘿,是!是!是!马上就来!马上就来!”郭天同郭地二人边拨着花生米,边回道。 他二人也是惨,本想抓个小丫头回来,给自己寨主做压寨夫人,可谁知,竟抓了个亲姑奶奶回来,真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在南道山上过的舒坦,可陈译那头却犯愁上了,怎怎寻她都寻不见,日日盼她,夜夜想她,而今愁的饭都吃不下了。 近些时,天儿微凉,刚刚过冬便是如此,麻雀藏在树巢中不肯动弹。 耳边清静。 再想想日里,她总是咋咋呼呼的,吵的自己耳朵都要起茧了,可当真闻见她的声音了,却又感觉少了些什么。 狄慈将风袍批在陈译身上,嘱咐道:“郎君,这儿甚凉,可莫要染寒了,咱还是进屋吧。” “不需,凉点儿好,身子凉总比心凉好。”陈译面露苦色,回道。 “唉,都是小女的错,小女愚钝,未看出姜禛姑娘是女扮男装,都赖小女。”狄慈自责道。 若非陈译将实情告知于她,她定还蒙在鼓里,误以为他二人是断袖。 愁愁愁,狄慈心中有愧,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愚钝,竟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这可是天大的过错呀! 陈译摇了摇头,安慰道:“狄慈姑娘言重了,要怪也得怪她太爱耍小性子了,活该。” 话虽如此,可陈译这当子眸光暗淡,心事全写在了脸上,明眼人皆看的出来,他也很是后悔,当日不该那般凶她的。 侧颜如惜玉,眸中藏苦楚,狄慈早是看他看的出神了。 凉风拂面,可心头却是暖和的,只因陈译将风袍褪下,披在她身上,还道了句:“狄慈姑娘,当心身子,可莫要染寒了。” “嗯……”狄慈眼眉微垂,支支吾吾回道。 姜禛吃的欢畅,睡的舒坦,在南道山上的小日子,过的甭提有多美了。 若讲在狄氏感觉像回家了,那在南道山上,感觉就像在做皇帝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的很。 上官若尚在议事堂内忙碌着,同郭天,郭地,外加数十名武艺高强的盗匪商议着,该如何杀掉上官仞。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众人皆在动着脑筋,各自想着对策,可无奈,他们本就是盗匪出生,虽空有一身武艺,可脑袋瓜子不灵光。 琢磨许久,却来了句:“调集人马,围攻上官氏!” 如此荒谬滑稽之言,竟还有人附和赞许。 “好主意!咱这就去找黑海帮同北山帮的弟兄们帮忙!” “俺同你一块儿去!” “够了!胡闹!”上官若拍案斥道,再冲他等人瞪去一眼,吓的他们再不敢说话了。 “上官氏东邻南坊,西近京都府,你们竟还敢围攻?!当真是找死!”上官若考虑的周全,围攻定是不成的。 再者说了,上官仞武艺同样高强,即使其落单,怕也需郭天同郭地二人联手,才可将其斩杀。 待苦思一番后,上官若下定决心,同众人说道:“就你们这些人,三日后随我一同赴京,待弄墨宴结束后,上官仞落单时,再动手!” 离开议堂后,上官若一刻也未耽搁,加快脚步,朝绿园中的小木屋赶去,只因他晓得姜禛在那儿。 还未进屋,远远的便可闻见姜禛的嚷嚷声:“这茶好不涩口!你们是怎么泡茶的?!” 其面前是两名盗匪,被郭天派来伺候姜禛的。 若讲开门撬锁他二人定是有一手的,可这泡茶他二人哪会呀。 赶忙跪去地上,求饶道:“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呀!可算咱求您了!这泡茶……咱……咱是真不会呀!” “哼!无用!”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本想在嚷嚷几句的,却闻“咯吱”一声。 开门开了。 见来人是上官若,姜禛面儿上的怒意稍稍放缓,赶忙迎上前去,怨道:“上官若!你这家伙儿去哪儿了?!怎总总寻不见你?!” “呵呵!方才我去议堂了,你当然寻不见我了。”再朝地上的两名盗匪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二人先下去吧。” 闻言,他二人大喜,赶忙应道:“是!”话罢,边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如今南天帮的一众盗匪皆知,姜禛可比他们的寨主难伺候多了。 若讲伺候寨主稍有差池,就会丢掉小命,那伺候候姜禛便是生不如死,唠唠叨叨耳朵都要聋了。 “议堂?!去议堂做甚?!莫不非……你要去劫道?!”姜禛使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上官若,好奇询道。 “呵呵,当然不是,我才干这类杀人越货的勾当。”待上官若讲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尽数同她道出后。 果不其然,姜禛甚是惊诧。 单单张着个嘴巴子,许久都不见声,瞧着倒是怪有趣儿的。 “你当真?!”姜禛攥着双小拳头,尤为替上官若担心,上回刺杀失败,他二人皆九死一生,好容易才捡回条命,而今还去,若又失败了,怕是…… 可上官若已是铁了心的,定要为芙儿报仇,不假思索道:“当真!上官仞!我必杀之!” 愁愁愁! 那怕姜禛嘴皮子再为利索,可还是劝不住他。 罢罢罢,芙儿也是为救自己而死的,她的仇,自己也需出力才是,纠结一番,终是回道:“那……成吧!我也去!” 狄慈尚在屋内准备着笔墨纸砚,再有三日,弄墨宴便该开始了。uu看书 uukahu 狄妲还在一旁嚷嚷着:“郑哥哥呢?!怎这两日都没见着他?!” “郑哥哥外出有事,还未回来。”狄慈扯谎道。 今儿个自打鸡鸣声起,狄慈便总总同陈译呆在一块儿,嘴上说的好听,总总说什么怕他着凉了,想跟在他身旁,为他添衣,可她心里头却不是这般想的。 坐在其身旁,眸光四处乱晃,可最后还是落回了他身上。 陈译不以为意,他所念所思所想,全是姜禛。 烦气,刚走了个姜禛,而今又来了个陈译,她这心呀,一刻也未安生过。 杂杂乱乱,慈这会儿走路也不看道了,尽在心里头瞎琢磨着呢。 同陈译一块儿走在廊道中,共赴春色,偶间小脚丫子打滑,便直直的朝陈译怀中扑去。 第165章 待弄墨宴开始 最新网址:姜禛头戴黑纱,走在上官若身旁,身后还跟着郭天同郭地二人,不单如此,还有十来名身手矫健的盗匪藏于暗处,保护着他们。 一路兜兜转转,姜禛一行人已至东坊门前。 上官若尚在同守门的官兵交谈着,他可没的通帖,用寻常方法定是进不去的,思来想去,还是得靠银子说话。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上官若便是如此,同守城的官兵攀谈一番后,再贿赂其三十两银子,便算搞定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待临走前,守城的官兵还似送贵客一般,为姜禛等人送行,点头哈腰的同个孙子似的,嘴中客气道:“嘿嘿,爷慢走,下回还来呀!” 待走远后,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怨道:“哼!还来?!来一次便要三十两银子呢!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能进来就成,我可不缺那点儿银子。”上官若所言不假,他如今身为京内南岸最大的盗匪头头,早是今非昔比了。 银子?他可有的是! 上官若并不在意,可此言一出,姜禛却是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似看见个钱袋子一般,就差再流几滴哈喇子了。 “呵呵,姜禛,你还是那般有趣儿。”上官若见她如此模样,甚觉有趣儿,当下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哼!好摸吗?!可别摸坏了!”姜禛甚是纳闷,为何这些个家伙儿见着自己,都总喜欢摸自己的小脑袋?!当真有这么好摸吗?! 有。 他一行人穿过门前的拱桥,进入东坊之内,抬眼便见着大片大片的宫阙廊道,翘上枝头,映于月下。 青瓦之下所藏的,乃是三千佳人的身影,若是好运,还可瞧见二三侧妃结伴出行,端的那叫一个儒雅静美。 “哇!东坊不愧是后宫苑!这一座座宫殿楼阁,未免也太气派了吧!”姜禛左顾右盼好一程了,总总是赞叹不已。 “正常,东坊同西,南,北,三坊都不一样,乃是宫外妃子所居之处,自是比寻常坊市还要气派许多的。”上官若如是说道。 姜禛便同个好奇娃娃似的,一路走来,总总是问东问西的,似外乡人进城一般,哪哪瞧着都甚是有趣儿。 上官若也不嫌麻烦,很是细心的为她讲解着,端着姿态,同位老先生一般。 他二人正在道上走着,忽闻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海哥哥,你此番定能夺魁的!” 这声音闻着耳熟,仔细之下方才想起,是姜倪。 姜禛赶忙躲去上官若身旁,悄咪咪的朝身后望去。 只见姜海正领着姜倪,姜桐生,同姜三爷等人朝前走去,欢声笑语,好不欢闹。 姜海乃是姜氏族长之子,地位崇高,平日不论家里家外,皆有人伺候着他,悠哉悠哉,小日子过的甭提有多美了。 也算是姜禛好运,以往尚在姜氏时,同其打了一架,把人两只眼睛都打肿了。 姜海甚怒,本想同煤窑的人招呼一声,将她绑去窑子里挖煤,可无奈,他第二日便要出京赶考了,只得暂先作罢。 待回来时早已入春了。 他考的不错,名利双收,自得的笑意总总挂在嘴边,欢喜的紧。 本想回家好好收拾一顿姜禛,再出口恶气,便算上喜上加喜了,可还未进屋,却被自己的小丫鬟豆邵告知道:“少爷您来迟了,那蛮妮因前些个时日犯了事儿,已被人抓去上官氏了。” 气归气,可那蛮妮在外惹祸,被抓去上官氏,定少不了她苦头吃的,想及此处便也释怀了。 “姜海大哥,此番比试可全靠你了。”姜桐生说道。 “呵呵,桐弟弟放心,此番,我定夺魁!”姜海一脸自信,同姜桐生保证道。 忽又想起什么了,赶忙询道:“对了,听闻那蛮妮前些个日子逃离上官氏了,如今可有消息?” “暂还没有,真不知那蛮妮是如何杀了上官冲的,匪夷所思。”姜三爷抚着胡须,回道。 姜禛杀了上官冲,此事早是传开了,京城内人尽皆知,都讲她是什么武林高手,功夫了得,否则必不可能杀死上官冲的。 可姜禛晓得,自己哪是什么武林高手呀,不过是有个武艺高强的夫君罢了。 可再想想也是无奈,自己尚在同他闹别扭呢。 见姜禛如此慌张的模样,上官若甚是不解,询道:“姜禛,你这是……”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伸手堵住了嘴,小声说道:“嘘!他们是姜氏的,都认得我。” 言罢,再赶忙缩起个小脑袋,继续躲在上官若身旁。 待姜海等人经过其身旁时,皆有留意到他二人。 为何这大热天的还需蒙面?!就不怕捂出痱子吗?! 虽不解,可也并未往心里去,保不齐便是自西川来的,那儿的人皆如此,总总爱戴个黑纱在面儿上。 “桐哥哥,你怎的了?!为何不走了?!”姜倪见姜桐生留步在原地,不解询道。 他正望着姜禛同上官若二人,虽见不着其面容,可姜桐生却隐隐约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甚是奇怪。 ——那人……为何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姜桐生本欲上前询问他二人一番,却是被姜海唤道:“桐弟弟,快走了,一会儿比试可就要开始了。” “来了!”姜桐生暂压下心中的思绪,应了一声后,便赶忙跟上前去,离开了。 当日姜桐生按照同姜禛的约定,在姜府门前待她,可却迟迟未见人来,还以为她是遇什么不测了,总总为她担心着,而后听闻她逃离了上官氏,这才安下心来。 真想寻个机会好好问问她,这些个时日过的还好吗? 其实,姜禛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他。 当日,为何姜三爷会来上官氏?为何他会晓得自己等人的计划?若非因他搅局,上官仞怕是早死翘翘了。 为何? 难道,真如姜禛所想的那般,是他出卖了自己? 罢罢罢,待时机成熟,再问不迟。 见姜海等人走远了,姜禛这才大舒一口气,叹道:“妈呀!方才真真吓死我了!若是被他们认出来了,那我……那我怕是又得吃苦了。” “不会的,再没人会让你吃苦的。”上官回道。 “对!若是谁敢欺负寨主夫人,咱兄弟二人定第一个不答应!”郭天同郭地兄弟二人附和道。 “寨主夫人?!”姜禛晃悠着小脑袋,懵懵懂懂,许久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挥舞着小拳头,羞怒道:“你你你!你二人说谁是寨主夫人?!” 边说边举拳砸在他二人身上,虽是不痛不痒的,可他二人依旧面露惧意,赶忙歉道:“夫人饶命……不对不对!姜禛姑娘饶命!姜禛姑娘饶命!” 她还是那般活脱,总总爱闹腾,上官若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好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继续朝前走去,入眼乃是一片宽广的白色石台,四周被宫殿楼阁所包围,若是阴天,这儿兴许都瞧不见阳光。 此次比试的看台,uu看书ww.uukashu依旧在宫殿内的厢房里头,透过槛窗,便可瞧见石台上的比试。 姜禛等人为不让他人认出,便寻了个顶好的厢房坐下。 这儿甚高,可将中央处的石头尽收眼底。 姜禛早是走累了,蹦哒着小步子便跑去摇椅上靠着了,再翘着个小腿子,嚷嚷道:“哎呦喂!我的腿呀!酸死了!” “嘿嘿,姜禛姑娘莫要烦气,就让咱来给你按按吧。”话罢,郭天同郭地二人便欲挪步上去,为姜禛按按小脚丫子。 可还未上手呢,便被姜禛一人甩了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你你!你们要做甚?!男女授受不亲不晓得吗?!” 她这小脚丫子可珍贵着呢,除水心同小韭二人摸过外,便只有那木头摸过了,虽如今还在同他闹着别扭,可说到底还是在意他的。 姑娘家的小脚摸不得,莫非这俩货不晓得?! 第166章 姜海问个没完 最新网址:见姜禛动怒,郭天同郭地二人赶忙朝后退去,边捂着自己的嘴巴子,边歉道:“姜禛姑娘饶命!咱再也不敢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他二人壮硕如熊,而今却被个小丫头吓的一愣一愣的,连还嘴都不敢。 “哼!我嘴皮子干了,还不快端碗水来!”姜禛继续坐在摇椅上,翘着个二郎腿,好一顿的使唤他二人。 上官若正立于槛窗前,眉头微皱,紧盯着远处的宫殿。 他晓得,上官仞就在里头。 自上官冲死后,上官仞便日日夜夜在外搜寻姜禛的下落,誓要亲手逮住她,折磨她,直至最后杀了她! “五弟弟,茶来了。”白无颜将茶水递到上官仞身前,柔声道。 说来也是可怜,上官仞自打父亲死后,便总总是沉默寡言,抱着把黑刀坐在角落处,日里若能见他开口说一两句话,那都是活见鬼了。 不单性格愈发孤僻了,生性亦是愈来愈嗜杀了,前些个日子他因寻人心切,在道上误将一走客看成是上官若,竟是一言不发便抽刀朝其砍去,足足卸了人家一条胳膊,真真是凶狠至极。 他依旧默不作声,单单接过白无颜递来的茶水,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此次除他二人外,上官媕霏同上官二爷也来了。 父女二人正坐在位上闲聊着。 “爹爹!那蛮妮到底躲哪儿去了?!为何咱上官氏派出去如此之多的人马,却依旧寻不着她?!” “不知,我也很是纳闷,区区一个蛮妮同一个胆小鬼罢了,还能躲哪儿去呢?!” “而今狄氏又有贵人相助,风头一时无两,都快盖过咱上官氏了!爹爹,你说咱该怎么办才好?!” “不急,一件事儿一件事儿的办,先逮到人为你五伯伯报仇,而后再来对付狄氏也不迟!” 白无颜闻的清楚,已在心中为姜禛同上官若二人担忧起来了,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也没少在外东奔西跑过,总总想抢先一步寻到他二人,带其离开京城。 虽事到如今还未有他二人的下落,可转念一想,他二人兴许早离开京城,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去了,想及此处便也安心了。 殊不知他二人此时此刻就在东坊。 但见一管事爷缓步行于高台之上,而后一嗓子吼出:“开宴!”响彻八方。 闻言,陆陆续续有大批的墨客自宫殿内走出,缓步朝高台之上行去,他们可都是此番前来参加比试的。 姜禛也在其中。 但见她提着一摞布褂,晃晃悠悠朝前走去,不时还会伸手挠挠腮帮子,再怨怨个两声:“哼!痒死我了!这大热天的我竟还需蒙面,真真是遭苦受罪!” 无奈,谁叫自己这茬儿还是通缉犯呢,该忍还得忍。 待走上高台时,远远的便瞧见熟人了。 但见狄妲这小丫头正蹦哒着小步子,可劲儿的围在白无颜身旁,嚷嚷个没完:“白哥哥!白哥哥!你看妲儿有长高高吗?!” 白无颜笑的宠溺,摸摸她的小脑袋,乐道:“呵呵,有,当然有,妲儿不单长高了,还长的更好看了。” 闻言,狄妲笑的更欢了,手舞足蹈尤为雀跃,就差未再扑入白无颜的怀中了。 姜禛赶忙垂着个小脑袋,生怕被人认出来了。 “诸位!此番参加比试者!还需登记报名!”管事爷一嗓子吼出,令得在场之人尽接收声。 “什么?!还需登记报名?!” “唉!麻烦!” “就是!这京内有谁不认识我呀?!竟还需登记!真真是多此一举!” 他们愁,姜禛也愁,登记报名不就得卸下面纱吗?! 这该如何是好呀?! 她这会儿尚在思绪之中,却闻一道唤声自身旁传来:“这位公子,还请将面纱摘下,待登记完后便可。” 扭头望去,见竟是姝瑗。 姜禛瞧着奇怪,她不去伺候文王,却跑来这儿打下手,这是为何? “这位公子,你……”姝瑗本想再开口催促其一番,却见姜禛忽而提步走到其跟前,悄咪咪的说道:“姝瑗姑娘,是我。” 言罢,再将自己的面纱微微掀起,漏了小半张脸出来。 姝瑗聪巧,姜禛为何脸戴面纱,前因后果她立马便知,赶忙拉着她的小手儿走去一边,小声道:“姜禛姑娘,你怎来了?!如今上官氏之人可在满大街的寻你呢!” “我晓得,但此番为何而来,我这当子还不便细说,你就帮我登记下吧。” “那……成吧,可姜禛你姑娘,你定要小心呀。” 姝瑗就同个老妈子一般,见姜禛现身,便总总放心不下她。 眼下文王尚在榻上歇息着,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若待会儿姜禛被人认出了,那可再没的人能她了。 “嘿嘿,成,我晓得的,多谢姝瑗姑娘关心。”姜禛露笑,虽瞧不见,可这声儿却是闻的清楚。 言罢,再冲其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待登记结束,高台之上便只剩一众参加比试的儒生了。 姜禛东张西望好一程了,眼下狄妲,白无颜,姜海,她全寻见了,可唯独不见窦烟儿的身影,这是为何?! 只因窦氏此番并未派人前来参加比试。 自打窦氏家主窦无畏死后,窦氏之人便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哪哪都寻不见他们的踪影。 有人说窦氏搬迁至京城外了,也有人说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待时机成熟,便向狄氏复仇。 众说纷纭,真真假假,怕是只有窦烟儿一人知晓。 “开宴!”又闻管事爷一嗓子吼出,紧接着,便有大批仕女自宫殿内走出,三三两两成群,皆手捧着坐席,书案,朝台上走去。 待一众仕女挪好桌椅,便可开始置卷砚墨了。 姜禛手脚利索,不一会儿便将笔墨纸砚全搁案上了。 她早已有些时日未动过笔了,本想尽兴书写一番,可晃眼间,却见自己身旁,正坐有一人。 此人便是姜海。 烦烦烦,姜禛忙撇过头去,生怕被他认出来了,自心里头嘀咕道:“烦气!为何那般之多的坐席空着,他不坐,偏偏跑来我身旁坐下?!这若是被他认出来了,那我可就惨了!” 她尚在犯愁着,可身旁的姜海却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的使着墨条,砚着墨。 姜海虽为人高傲自大,可可也很是喜欢交朋友,京内但凡有些名气的文人墨客,他皆熟络。 “呵呵,这位兄台为何以黑纱掩面?莫非是西川之人?”姜海好交友,uu看书 .uukansu.om瞧姜禛如此扮相甚觉新奇,便想同她攀谈一番。 他是兴致勃勃的,可姜禛却是忐忑的不敢说话,单单颤抖着小手儿使起笔,自书卷之上写了个大字。 是。 姜海瞧着愈发纳闷,单单听闻西川之人不爱露面,可眼前之人怎还不爱讲话呢?! 罢罢罢,或是个小哑巴吧。 继续问道:“呵呵,果然,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在下一二呢?” 闻言,姜禛又在书卷之上写下两个大字“郑江。” 她早是烦气死了,姜海这讨人厌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张嘴便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似想把姜禛的祖宗十八代都盘问清楚一般。 一同询问下来,姜禛面前的书卷之上,早是密密麻麻的写满字了。 第167章 文王再说1遍 最新网址:忐忑之后,便是愤怒。 但闻姜海面露坏笑,嘲道:“呵呵,郑公子,你这书卷上可都写满字了,待会儿又该如何比试呀?” 闻言,姜禛一愣,恍恍惚惚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对呀!我待会儿比试该怎么办呀?! 越想越气,一双小拳头死死攥着衣袖,虽有黑纱掩面,可隐约间,似还能闻见咬牙切齿声,尤为可怖。 气气气!若非这当子自己不宜暴露身份,她早便一巴掌扇在其脸儿上了。 她尚在气头上,却见姜海掩嘴轻笑出声:“呵呵,郑公子,你怎这么不小心呀?唉!看来此番比试是与郑公子无缘喽!” 姜禛气他气的牙痒痒,设计陷害自己也就罢了,这会儿竟还在一旁落井下石,说着风凉话。 她再是忍不了了,本欲抬手便赏他个满堂彩,却被远处的一道声音所打断了。 “开宴!” 闻言,众人皆拾起笔墨,自书卷之上写着大字。 姜海也不再理会姜禛了,但见其两袖轻挥,下笔有风,怎怎瞧着都甚是潇洒。 可姜禛晓得,他就是个讨人厌的,嘴上笑呵呵,背地里使绊子,该打! 姜禛甚是郁闷,好容易来次弄墨宴,本想尽兴挥毫泼墨一番的,可眼下自己却成看客了。 烦烦烦。 闲来无事,她便伸着脖子,望向姜海身前的书卷。 只见其上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大字。 “文道清风,儒世雅观。” 瞧着倒是不错,若寻常人能写出如此了得的字,考个一官半职定是足矣。 可姜禛眼高,见其字后,单单咂吧下嘴皮子,自心中道了句:“呵,也就勉勉强强吧。”后,便将头撇去一边,不在理会他了。 头一仰,腿一翘,姜禛便悠哉悠哉的躺去地上了,一旁的诸多文人见状,皆冲她指指点点议论个没完。 “啧啧啧!你瞧瞧你瞧瞧!就他这德行还来参加比试呢!真真是有伤大雅!” “不错不错!都讲西川之人好儒雅,可怎就出了他这泛泛之辈呀?!” 姜禛启初还并不在意,可渐渐的,挤兑声入耳,她再是忍不住了。 “郑公子,这儿可是比试的地方,不是你家的猪窝,若要躺着舒坦,不如回你家猪窝里躺着吧。”姜海恶语相击,虽尚不晓得眼前之人做何身份,可他乃京城三大氏之一的姜氏少主,自是无惧的。 只见姜禛忽而窜起身来,一巴掌扇出,重重的打在其脸儿上。 “啪!” 霎时殷红一片,仔细之下还可寻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巴掌印,好不可怜。 “啊!你你你!你竟动手打人?!”姜海便捂着自己的小脸儿,便叫唤个没完。 姜禛这当子不便做声,不然她早开口把姜海骂个狗血淋头了。 吵吵闹闹,四下的文人皆放下手中的笔墨,纷纷朝他二人望来。 “瞧!那是姜氏的少主!似同身旁之人起争执了。” “唉!又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儿,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姜氏少主,他定是完蛋了。” “不错!等着挨板子吧。” 周遭之人的议论声入耳,姜禛这会儿似也有些慌神了。 方才她尚在气头上,一时冲动便动手了,此刻冷静下来,这才后知后觉。 ——完了!我怎就动手打人了?! “你这家伙儿!莫非不知我乃姜氏少主?!竟敢打我!看招!”姜海定不肯就此做罢的,边说边举拳朝姜禛冲去。 见他此刻如此凶狠的模样,姜禛也不磨叽,赶忙起身朝后跑去。 惨惨惨,真怕再被他咬上一口。 此处的异状,厢房里头的人皆注意到了。 只见郭天同郭地二人赶忙去上官若身前,焦急道:“不好了不好了!姜禛姑娘有麻烦了!寨主!您说咱该怎办呀?!” 上官若此时同样焦急,一番犹豫后终是吩咐道:“待会儿若是姜禛遭难,你二人便赶快冲下去救人!” “是。”郭天同郭地二人回道。 骚乱仍在继续。 一顿你追我赶之后,姜禛竟是一步跃出,跳到了台下,慌慌张张的躲在姝瑗身后。 姜海紧随其后,指着姝瑗的鼻子,斥道:“你快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收拾!” 姜海架子甚大,仗着自己乃姜氏少主便无法无天了,此时此刻,见谁都想训斥一番 姝瑗虽是个矜持内敛的性子,可见姜禛有难,她也丝毫未有退步,依旧护在其身前,瑟瑟道:“你……你可莫要过来……不然……不然我便喊非礼了!” “非礼?!哈哈哈!笑话!我若当真非礼你!那都是你的福分!”言罢,姜海便沉着步子,一步,两步,步步紧逼,朝她二人靠去。 眼瞅着她二人便要遇险了,却也没个人敢上前制止姜海,只因众人晓得他乃姜氏少主,不是冷漠,而是不敢。 姜海本欲抬手赏她个大嘴巴子,让她还敢挡自己路,可恍恍惚惚,却见一人缓缓自宫殿内走出,身穿锦绣华袍,项后的长发随风飘起,甚是潇洒。 待走近姝瑗身旁时,二话不说便将其搂入怀中,而后…… 于众目睽睽之下,二人唇脂相亲,温热同滑润相交于一块儿,甚是亲腻。 包括姜海在内,众人早是看呆了,许久之后这才有人出言惊道:“是……是文……是文王!” “草民见过文王!文王万福金安!”众人皆跪拜去地上,叩首恭迎道。 姜海早是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了,自己真真是个倒霉催的,怎随意招惹个人竟都是文王的爱宠呀?! 赶忙磕着响头,惊惧道:“草民见过文王……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文王似还未尽兴一般,依旧埋头自她身上骚弄着,冰肌玉骨白如雪,细皮嫩肉棉如酥,再引一缕女儿香于鼻息之间,霎时醉人。 姝瑗早是把持不住了,颤颤巍巍的瘫软在文王怀中,虽甚是骚痒,可没来由的,却也令人感觉舒适。 但见文王抬头,自她的嘴边离开,再伸出手掌轻抚着她的面颊,冷声道:“你这贱婢!但凡本王歇息时,你都需侍寝,莫非你忘了?!” “回文王的话,贱婢……贱婢今儿个的确……是忘了,还请文王责罚……”姝瑗颤声道。 “待会儿自己去高公公那领罚!”或是刚睡醒吧,眸中仍有怒意未散。 “是……贱婢明白……”姝瑗无奈,本以为能好好得宠一番,可谁知,到头来竟还是躲不过一顿打,真真是惨。 言罢,文王又扭头看向姜海,依旧语气冰冷,质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本王命你再讲一遍!” 姜海早是吓得趴在地上了,方才说了什么?!再讲一遍?!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呀! 胆战心惊之下,只得缩着个脑袋,回道:“回文王的话,草民……草民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成!那就由本王来告诉你吧,uu看书.uuanshu.co 你方才说本王的爱宠被你非礼,那都是她的福分,你……你好大的胆子!”文王这一嗓子吼出,可着实将他吓傻了,支支吾吾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单是他,厢房内,姜氏之人皆一脸煞白,此番若是姜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回去定得被家主打死不可。 “爹!这可怎么办呀?!”姜倪忙摇晃着姜三爷的衣袖,着急询道。 “这……这……我也不知呀!”姜三爷一会儿脸白,一会儿脸绿,尤为滑稽,对方可是文王呀!他又能有何办法?! “实在不行……咱便冲下去为姜海大哥跪地求情吧!”姜桐生提议道。 “这……不知有没有用呀……”文王生性孤僻,姜三爷再是清楚不过了,只因他早年间,曾在国子监当过小半载的奉书先生,每每遇着文王都是绕道走的,生怕自己哪日不运,便稀里糊涂的被其赐死了。 “你说,我该如何惩治他?”文王托起姝瑗的下巴,询道。 第168章 姜海倒霉挨打 最新网址:闻言,姝瑗微微睁眼,面泛桃花,眼眉含羞,她早是痒痒的不行了,在文王怀中扭捏着身子,跟条泥鳅似的,许久都未做声。 见其不语,文王便回过头来冷视着姜海,命道:“来人!将他的舌头给本王拔了!” 拔舌头?!那自己可真就成哑巴了! 不成不成不成! 赶忙磕着响头,哭爹喊娘一般,可劲儿的求饶着:“文王饶命呀!草民那都是无心之言呀!可莫要拔草民的舌头呀!” “砰砰砰!”一连三个响头磕在地上,这会儿他的额头早是见红了,真怕他还未待到文王回话,自己就先把自己磕头磕死了。 虽疼,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继而求饶道:“文王!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了!便饶过草民这一回吧!” 瞧着倒是有趣儿,方才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去哪儿了? 文王依旧冷傲,单单撂了句“你的舌头,留着也是无用。”后,便欲携姝瑗离开了。 可还未待其转身,便见有三人慌慌张张的自远处跑来。 正是姜三爷,姜倪,姜桐生三人。 但见他三人忙不歇地跑去文王面前,而后跪在地上,为姜海求情道:“文王在上!还请您放过小侄这一回吧!求您了!” “文王在上!姜海哥哥定不是有意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吧!” 文王似也有些烦气了,自己方才睡醒,这当子脑袋还晕乎乎的,眸中怒意犹在。 见面前之人皆如此吵闹,扰的他心神不宁,当下眉心一沉,冷声道:“你们既如此为他求情,那成吧,那你们的舌头便也一并给本王拔了吧!” 言罢,再招了招手,立马便有一队官兵自宫外跑来,似要将他几人一块儿拖下去,拔舌头。 惨惨惨! 他三人定是没想到的,自己不就为其求个情嘛,怎到头来连自己的舌头也要丢了?! 他四人的求饶声仍在继续,可惜,半点儿用没有,眼瞅着就要被官兵拖下去了。 见状,姜禛赶忙扯了扯姝瑗的衣角,再将自己面儿上的黑纱微微掀起,单单露个小嘴巴子出来,冲其打着口型:“不,要,这,样。” 姝瑗晓得她的意思,抚上文王的面旁,柔声劝道:“文王……您……您能看在贱婢的份上,饶过他们吗?” 文王目不转睛的盯着姝瑗。 “慢着!” 闻言,一队官兵停下脚步,恭敬道:“是。” 他四人早是吓破胆了,若当真没了舌头,那他们可就真成废人了。 姜倪更是瘫软在地,不住的打着哆嗦,若当真没了舌头,那她定嫁不出去了。 “你为何要替他们求情?!”文王质问道。 “贱婢……也……不知……”姝瑗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许久,却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文王心思细,见此一幕便知有鬼,恍恍惚惚间,这才留意到她身后的姜禛,冷声道:“你是谁?!为何见着本王还不下跪?!” 姜禛缩着个小脑袋,甚是憋屈,当初不让自己下跪的是他,而今质问自己为何不下跪的也是他,真真是熬死个人了。 她是个傻丫头,一时紧张竟就忘了自己正戴着面纱,犹犹豫豫好半晌了,这才想起来。 赶忙将面纱微微掀起,露出个小脸儿出来,冲文王吐了吐小舌头,还是那般俏皮。 “唉!原来是你这丫头!”文王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儿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无奈,她是自己六弟弟的老相好,有事得护着。 也罢也罢。 吩咐道:“将这三人放了,至于他,拖下去,杖三十。” 言罢,便带着姝瑗离开了。 路过姜禛身旁时,还不忘对其嘱咐一句:“自己在外小心点儿。” “嘿嘿,晓得。”姜禛小声回道。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愁。 姜海方才还是一脸笑意,傻呵呵的乐道:“嘿嘿,太好了,舌头保住了。”可眼下却被人摁在地上,挨着板子。 惨嚎声入耳,好不可怜。 “啊!……啊!……啊!……啊!” 周遭之人皆朝他望去,面露难色,似感同身受一般。 姜禛更是瞧着心惊不已,官兵手中的木杖可比她的腕子还粗,这若是打在自己的小屁股上…… 不敢想。 待三十杖打完,一众官兵退去,姜三爷等人赶忙上前搀扶住姜海,关心道:“侄儿!你无事吧?!” “哎呦喂……我的……我的屁股呀!”姜海这当子连路都不会走了,晃晃悠悠的朝姜桐生怀中跌去。 “快!快带侄儿下去上药!”姜三爷边说,边同姜桐生一块儿扶着他,一步一个踉跄,朝厢房走去。 姜海是个记仇的,即这会儿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可依旧不忘怨怨两句:“都是……都是那人……全是那人的错……” 都是她的错!若非因她扇了自己一巴掌,那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不单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更甚者还挨了顿板子。 倒霉! 见姜海正死死盯着高台之上的蒙面人,姜桐生出声安慰道:“姜海大哥,你就莫要生气了,如今保住了舌头,如此便够了。” “对!虽挨了板子,可好歹咱的舌头还在呀!”姜三爷赞同道。 虽言之有理,可姜海依旧心中有惑。 那人到底是何来头?!为何他一点儿事也没有?!不单如此,此人见着文王竟还不需下跪行礼,真是令人费解! 无奈,苦思一番终是无果,只得撅着个屁股离开了。 姜禛大喜过望,不单因她逃过一劫,更因她又有新的书卷可以书写了。 她并未坐回自己的位上,而是轻挪着身子,朝姜海的位上靠去,一脸贼兮兮的歹样儿,坏笑道:“嘻嘻!你的书卷便归我了!哼!也算是你活该吧!” 言罢,便拾起笔墨,自姜海的书卷上写起了大字。 她的所作所为,众人皆看在眼里,甚是不解,连姜氏的少主都挨板子了,可眼前的蒙面人却依旧安然无恙,为何?! 厢房内,上官二爷与上官媕霏同样不解,面面相觑之下,皆感觉有些不对劲。 “爹爹,那蒙面人为何我感觉在哪儿见过?!” “爹爹也不知,但爹爹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不解,上官若同郭天,郭地二人同样不解,莫不是佛祖显灵了?! 周遭之人的议论声,虽能入耳,却不入心,姜禛正抬笔在书卷之上写着大字。 一笔一划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龙飞凤舞。 甚好。 恰逢落笔时,u看书wwukanshu.c台下的管事爷高声喊道:“散宴!” 众人皆闻声停笔,坐在席上,待南北四大学士前来,赏析评定自己的作品。 姜禛也不例外,正嘟囔起小嘴巴子,晃悠着手中的善琏笔,把玩之间,竟又想起他了。 此笔乃他所赠,想起他倒也正常,也不知今儿个他来了没,若再见到他,自己是该同他道歉呢?还是继续耍耍小性子呢? 她尚在思绪当中,却见正有四人朝她缓步走来,正是四位大学士。 “这字!妙呀!” “的确甚妙!一笔一划如有根骨!不错!” “不错!当真不错!范老!您快来瞧瞧!” 闻言,一名胡子花白,背脊微垂的老者边嚷嚷着:“来了……来了……”边踉跄着步子朝姜禛走来。 第169章 上官氏来供奉 最新网址:范老虽是大学士,可却比寻常的老先生,还要来的和蔼,走至姜禛身前,赞道:“不错!小友年少有为呀!此字当真不错!” 姜禛是个不经夸的,若非这当子她不宜露声,把不准便要笑出来了。 待四位大学士走走停停,将众人的作品皆入眼一番后。 但见范老拾起姜禛的书卷,颤颤巍巍的举过头顶,说道:“此次……咳咳咳……此次比试的夺魁者,便是她!” 闻言,众人皆朝姜禛望去,而后又是好一程的议论。 “你瞧,是同姜氏少主起争执的神秘人。” “不错,方才还看她大大咧咧的躺去地上,原以为她不识礼数,没想到,其笔头功夫竟如此了得。” “呵呵,看来是咱眼拙了。” 姜禛闻着开心,一时未把住便蹦哒起小步子,嘴中似还哼着小曲儿,尤为雀跃。 可她还未高兴多久,却见白无颜牵着狄妲的小手儿,前来道喜:“恭喜恭喜!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姜禛赶忙朝后退去,再猫着个身子,同做贼似的,尤为引人生疑。 见其久久都未回话,狄妲似也有些不耐烦了,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姜禛,询道:“大哥哥!我们再问你话呢!你为何不出声?!莫不是哑巴?!” 愁愁愁! 她如今还是上官氏的通缉犯,这叫她如何敢出声呀?! “妲儿!不得无理!”白无颜一把将狄妲抱起,斥道。 言罢,再扭头看向姜禛,歉道:“嘿嘿!兄台莫要见怪,小丫头童言无忌。” 怕什么便来什么。 还未待白无颜继续做声,便见自不远处缓缓走来两人。 姜禛越瞧越是心惊,只因来人是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 只见上官二爷快步走至姜禛身旁,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儿,赞道:“哈哈哈,西川之人果真年轻有为!老夫佩服!” “呵呵,爹爹,您看您都吓着这位郎君了。”上官媕霏掩嘴轻笑出声,一抹桃花开于眼眉之间,尤为醉人。 的确是被吓到了,但见姜禛晃悠着身子,不住的打着哆嗦,真怕她待会儿再一个踉跄跌去地上。 ——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老家伙儿是来抓我的呢! 姜禛心惊,上官若更是心惊,斗大的汗珠从其额头上落下,自厢房内坐立不安,好在菩萨保佑,无事发生。 上官二爷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呵呵,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名唤上官非,乃是上官氏的现任族长,这是小女名唤上官媕霏……” 啰哩吧嗦好一程了,姜禛的小耳朵都快被其磨出茧了,可无奈,上官二爷还在嚷嚷个没完:“呵呵,不知小友可否有兴趣,做我上官氏的供奉,只要小友答应,银子什么的要多少都成!”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跟自己套近乎呀。 姜禛是个小财迷,一听说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她便起贼心了。 酒色财气皆壮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蹦哒着小步子跑去书案前,拾起笔墨写着大字。 能给多少两银子? 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皆瞧着纳闷,不说话单单用笔写字是几个意思呀?! 也罢也罢,没准还真就是个哑巴也说不定。 上官二爷清了清嗓子,自傲道:“每月二十两银子!” 闻言,姜禛甚是惊喜,每月二十两银子呀!那她只需做足五个月,便有一百两银子了! 舒坦! 她想的倒是美,殊不知上官二爷想的更美,若有此等好手月月代他上官氏参加比试,那他上官氏定能月月夺魁,银子什么的,自是只会多不会少的。 她本欲点头答应下来,可恍惚间,却闻一道唤声自身后传来。 “且慢!” 扭头望去,见竟是狄慈。 只见其提着步子,急急忙忙的朝姜禛处赶来,似生怕错过什么一般。 待临近身前时,嘴中还在喘着大气,颤声道:“慢……且慢……” 见来人是她,姜禛微微蹙眉,面儿上的笑意亦是转瞬即逝,若非因她,自己定不会同陈译吵架的。 都赖她! “慢着,来……来我狄氏……做供奉吧!每月……二十五……二十五两银子,如何?”狄慈定是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尤为发颤。 “狄慈!你们狄氏如今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竟都敢同我上官氏抢人了!”上官媕霏一脸凶相,指着狄慈的鼻子,斥道。 “不错!你们狄氏可莫要嚣张!甭以为有贵人相助,便可无法无天了!”上官二爷沉着脸儿,冷声道。 狄氏虽有贵人相助,可他上官氏根基扎实,祖上几代都是宫里头的文书,自是底气十足的。 狄妲见姐姐来了,便忙不歇地窜入其怀中,再冲上官二爷吐出个小舌头,嗔怪道:“哼!谁嚣张了?!略略略!” “你这小丫头片子!”上官二爷虽气不过,可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小丫头发脾气,定要被他人嗤笑的。 罢罢罢,暂且饶过。 狄慈气息渐渐平缓,捂着胸口,歉道:“还请非大人见谅,并未小女有意同上官氏做对,只是此人笔头功夫甚佳,试问谁人不想推其为家族供奉呢?!” “好!既如此!那咱们便用银子说话!”言罢,上官二爷便自衣兜内,掏出张五十两银票来,显摆在姜禛面前,自傲道:“小友!来我上官氏!不单每月俸禄二十两!且这五十两银票也是你的!” 见此一幕,姜禛早是两眼放光,心痒难耐了,五十两呀!她夺魁一次也不过拿个十两银子罢了。 此时此刻,她只觉银子什么的,真真是太好赚了! 虽有黑纱掩面,寻不见其神色,可狄慈眼明心细,见其小手儿似在微微发颤,定是动心了。 赶忙出言道:“这位郎君!来我狄氏吧!只要你来!我也肯出五十两!且每月俸禄二十五两!” “哼!跟我上官氏比银子!不知天高地厚!”上官二爷似也来脾气了,又自衣兜内掏出张五十两银票,冷声道:“拢共一百两银票!来我上官氏!” ——一百……一百……一百两! 但见姜禛晃悠着身子,两只小脚丫子亦是不住的打着哆嗦,恍恍惚惚间,竟是一屁股坐去地上,好不滑稽。 “呵呵呵,郎君,您瞧瞧您,怎还坐地上去了?”上官媕霏笑的欢畅,晓得是她动心了,赶忙上前将其搀扶起身。 她的确是动心了,被人搀扶起来后,本欲直接伸手接过银票,可晃眼间,却见狄慈似也在衣兜内摸索着什么一般。 不一会儿的功夫,也掏了张五十两银票出来,说道:“郎君且慢!这里拢共一百两银票!还请您来我狄氏吧!” 他二人针锋相对,皆把银票拍在案上,而后紧盯着姜禛,待她做出选择。 “来我上官氏!” “郎君!来我狄氏吧!” 姜禛早是心动好一程了,当下也不再犹豫,提步朝前走去。 待临近书案时,只见她一把抓起狄氏的银票,紧攥在手中,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见状,狄慈大喜过望,还以为她要来自己狄氏了,可下一瞬,她却又失望了。 但见姜禛小手儿一挥,竟就将手中的银票丢了。 竟就这般丢去地上了。uu看书uuanshu 再回过头来,赶忙拾起上官二爷给的银票,小心翼翼的揣入荷包内。 如此,上官氏得喜。 “哈哈哈!小友是识时务者呀!不错!来我上官氏就对了!”上官二爷笑容灿烂,轻拍着姜禛的肩膀,乐道。 他是高兴了,可一旁的狄慈却失落上了。 垂头丧气,好不可怜。 再走上前去,弯腰拾起地上的银票。 她甚是纳闷,不来自己狄氏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要将自己的银票丢了?!这不明摆着嘲讽人吗?! “哼!坏家伙儿!姐姐!你可莫要再难过了!”狄妲是个懂事的小丫头,骂完姜禛,还知回过头来安慰狄慈。 第170章 定为芙儿报仇 最新网址:东坊之内乱做一团,入眼皆是厮杀,打斗,不时还有阵阵惨叫声入耳,好不吓人。 但见上官仞挥舞着手中的黑刀,一劈一挑,便解决了一名盗匪。 虽如此,可仍有大批盗匪正手持凶器,朝他缓步靠去,其中便有郭天同郭地二人。 方才上官二爷还在心喜当中,嘴巴子总总念叨着:“如今我上官氏又添一才子!真是太好了!”可下一瞬,却见姜禛撒开丫子,朝身后跑去。 上官二爷同其女上官媕霏,面面相觑之下,皆摸不着头脑,这好端端的,怎忽然跑了?! 莫非…… 但闻上官仞拔出黑刀,同他二人说道:“咱们中计了!” 的确是中计了,不单白白丢了一百两银子,现下更被一众盗匪围攻着,情况不妙。 东坊之内,众人皆四下逃离,文王虽不惧,可他怀中的姝瑗,却是好一程的心惊胆颤。 没的法子,为了她,只得在官兵的护送下自宫内离开了。 宫里头的妃子皆知此地有骚乱,全躲在屋头内,将房门锁死,待骚乱平息。 虽有少数腿脚不便的老者尚未离开,可好在这群盗匪并不滥杀无辜,单单盯着上官仞不放,誓要将其斩杀在此。 上官二爷此番前来并未带多少护卫,本想着有文王再,应是无人敢在此行凶的。 可他却想错了,上官若就是敢。 “上官氏之人听令!坚持下去!定要待到白侄儿带援兵赶来!”上官二爷对身前的一众上官氏护卫吩咐道。 方才白无颜走运,寻了个空挡,逃了出去,眼下正火急火燎的赶回上官氏,欲带齐援兵再杀回来,救上官二爷等人。 就不知,能不能撑到他回来了。 眼前的一众盗匪,虽已被上官仞斩杀完大半,可惜无用,依旧有大批的盗匪,源源不断的自宫殿角落出涌出。 他们早在弄墨宴开始前一日,便埋伏在此了。 狄氏之人虽心惊不已,可渐渐的,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眼前的一众盗匪,竟专挑上官氏之人杀。 虽不解是何愿意,可如此对她们来说定是好事。 “嘿嘿,狄慈姑娘莫怕,有大人同云兄在,你们此番指定无事。”闻山走去狄慈身旁,安抚道。 他是个有人撑腰便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才厮杀刚刚开始时,他还同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不远处观望。 狄慈正抱着狄妲,远远的躲在云晴身后,不时再有二三声惨叫入耳,早是令她心惊不已了。 可她怀中的狄妲却全然不惧,还在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加油助威道:“穿黑衣的大哥哥们加油!好好教训教训上官氏的这群坏家伙儿们!” 这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拿命来!”郭天手持巨斧,朝上官仞冲去,攻势之间,招招致命。 上官仞举刀抵挡,入耳皆是精铁交击声。 启初上官仞并不惧他,二人厮杀到一块儿,有来有回,可渐渐的,又自郭天身后窜出一人,同样壮硕无比。 正是郭地。 在他二人联手之下,上官仞寡不敌众,逐渐落于下风。 待一阵刀茫过后,其身上已有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尤为可怖。 “你们……到底……到底是谁?!”上官仞眼神凶狠,同他二人质问道。 “呵呵,我叫郭天,他叫郭地。”郭天实诚,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一旁的郭地亦是如此,边将刀举起,边说道:“我二人乃是亲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好!亲兄弟……那我……那我便将你二人一并斩杀在此!”他定是杀红眼了,状若疯魔,自嘶吼声朝他二人冲去。 可惜,不敌。 先是被郭天一斧子震退数步,而后有挨了郭地一拳,眼下正躺在地上,意识模糊。 见状,上官二爷不管不顾,朝上官仞身旁冲去,嘴中还在叫唤着:“仞侄儿!仞侄儿!” “二伯……二伯伯……咳咳……”上官仞此刻情况甚忧,一连几声咳喘道出,嘴中早是溢满鲜血了。 “五弟弟!你无事儿吧?!”上官媕霏也赶了过来,见其手臂之上有一道巴掌大小的伤口,深可见骨,怎怎瞧着都似要断臂一般。 上官二爷瞧着心疼,赶忙将其护在怀中,再冲郭天同郭地二人质问道:“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再朝四下望去,只见东坊之内遍地死尸,虽大半死者皆为盗匪,可惜无用,对方本就人多,死了一批又来一批,似源源不断,杀之不尽一般。 他上官氏的护卫,眼瞅着便只剩十来人之数了,把不准今儿个他们便要全全死在这儿了。 就在此时,一道尤为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是我派他们来的!” “这声音……是上官若?!”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皆一脸惊骇之色。 他们定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当日那个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胆小鬼,再见之时竟就成盗匪头头了。 再冲其身旁望去,犹犹豫豫似还站有一人,待仔仔细细看清楚后,这才发现,竟就是那蒙面人! 原来他二人是一伙儿的! 姜禛在上官若身后藏着,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瞧瞧上官二爷,再瞧瞧上官媕霏,心道:“哼!当初我落难在上官氏,就是你二人总总使唤我!还打我手心!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这逆子!竟敢杀自己的族人!你……你当真是……该死!”上官二爷气的不轻,一番指着之后,竟是他自己先犯晕乎了。 好在被上官媕霏搀扶住了。 “上官若!你好歹也是上官氏之人!为何要如此为之?!难道……难道你就不怕祖宗显灵!降下天谴于你吗?!”上官媕霏斥道。 闻言,上官若大笑出声:“哈哈哈!有趣儿!你们如今晓得我是上官氏之人了?!”话锋一转,冷声道:“既如此!你们竟还将我娘关起来!你们……你们这算什么族人?!” 越说越有怒意翻涌于心,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上官仞,再救出他娘! “仞侄儿!我晓得你的感受!此番你要放过我们!我们便将你娘放了!如何?!”上官二爷终是怂了,妥协道。 不单是他,其身旁的上官媕霏似也感受到了,眼前之人变了。 他,上官若,变了,再不是个胆小鬼了。 “哼!我会救出我娘的!但今日!他!我必杀之!”上官若指着上官仞,看书uunshu 冷声道。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芙儿,自她死后,上官若便日日夜夜皆在琢磨着,该如何为其报仇,而今,大仇终可得报了。 但见上官若自身旁的一名盗匪手中,接过长刀,眼神凶狠,边朝上官仞走去,边怒道:“上官仞!你当初杀了芙儿!而今!我就要为她报仇!” 上官仞尚在上官二爷怀中靠着,气息萎靡,浑身上下早已被鲜血所染红了,就算上官若不杀他,他或也命不久矣了。 虽已临死不远了,可这会儿他仍有一股子倔犟于心,就是不服。 颤声道:“呵呵……你……杀了我……也……救不会……她……” “仞侄儿!住手!我不许你杀害自己的族人!”上官二爷依旧紧抱着怀中的上官仞,上官冲已死,若其子再遇个什么不测,那他待清明扫墓时,怕是没法同其交代呀! 第171章 忽现1众老道 最新网址:“你不许?!笑话!我杀人与否还需你来允许?!”上官若不管不顾,边说边持刀朝他走去。 今日他定要将上官仞斩杀于此,为芙儿报仇! 待临近身前时,于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惊骇的眸光中,上官若将刀举过头顶,再心中想着芙儿,回想着她死前的那一幕。 点点寂寥于心,丝丝悲愤于心,纵使肝肠断,但使愿无违。 眼瞅着上官仞就要死在其刀下了,可就在此时,却见一群老者自宫阙之上跃下,再瞧其打扮颇为诡异,一个个的皆身披道服,同苗山上的老道一般。 见此一幕,上官氏之人启初大喜,可渐渐的,却又失落上了。 只因这群苗山老道并未理会他们,而是忙不歇地朝狄氏之人冲去,左手拂尘右手剑,来者不善。 但见一名老道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狄慈冲去,虽是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可其走步有风,舞剑有韵,定是位功夫了得之人。 狄慈甚是惊恐,躲闪不急,只得护着怀中的狄妲,紧阖眼眸,就地蹲下。 但闻“叮!”的一声,云睛举刀挡在狄慈身前,边冲闻山吼道:“快带狄慈姑娘离开!”边同眼前的老道扭打在一块儿。 “成!你自己也当心的!”言罢,闻山便一刻不停的,拉着狄慈朝远处跑去。 狄慈同其怀中的狄妲,虽侥幸暂且逃过一劫,可身后的十数名狄氏之人,便没的这般好运了。 皆死在一众老道的剑下。 云睛尚在同两名老道厮杀着,他虽武艺高强,可对方亦不是等闲之辈,渐渐的,暂落下风。 “他们……他们到底是谁……”狄慈边抱着狄妲朝前跑去,边询道。 “不知!今儿个真真是活见鬼了!先冒出来一群土匪!而后又冒出来一群道士!有匪有道!莫不是在开庙会?!”闻山同样不解,回道。 再朝身后望去,见正有六七庙山老道快步朝自己等人赶来。 距离愈发接近。 “可恶!狄慈姑娘!咱还得再跑快些!那群老家伙儿真真是厉害!竟能跑的如此之快!”闻山眼见情况不妙,虽想加快脚步,可无奈,身后还跟着个狄慈呢,快不了。 “我……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善公子!你……快跑吧……休要管我!”狄慈早是累了,两只小脚丫子不停的打着哆嗦,再是跑不动了。 言罢,便将怀中的狄妲朝前扔去,吼道:“善公子!带狄妲离开!” 闻山留步,敞开怀抱接住了狄妲,一副尤为纠结的模样。 “可恶!狄慈姑娘!” “快走!莫要管我!” 若要眼睁睁的见狄慈死在自己面前,闻山定是不愿的,可无奈,他并不善武,回去也是送死。 且这当子他死,即是狄妲死。 罢! 只得抱着狄妲继续朝前跑去。 他怀中的狄妲尚在哭闹着,使着小拳头打在其胸口处,哭道:“呜呜呜!坏家伙儿!快回去……快……妲儿要去救姐姐!” 闻山眸光无神,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甚是无用,甚是不堪,堂堂男儿七尺躯,竟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小姑娘遇险,却什么也做不了。 当真无用! 狄慈踉跄着步子跌去地上,口中还在喘着粗气,眼前乃是六七位老道。 “她交给我便可,你去追剩下那小丫头。” “成。” 言罢,一众老道便继续提步,朝前方赶去,独留他一人于此。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狄慈坐靠于地上,询道。 “唉!小丫头,我道本不杀生,要怪变怪你我有孽缘,你既是狄氏之人,那……我定杀之!”老道面露无奈之色,叹道。 要亲手杀死一小姑娘,若非罪大恶极之人,定下不去手的。 他也不例外,犹豫许久,纠结许久,虽见狄慈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于心不忍,可无奈,谁叫她是狄氏之人呢。 狄氏之人,必杀之。 狄慈甚是惊恐,紧阖眼眸,蜷缩着身子,颤抖不已,嘴中似还在念叨着什么一般。 “郎君……郎君……救我……” “没事,我来了。” 闻见此声,狄慈霎时睁眼,她心心念念的郎君,竟就当真出现了。 陈译将狄慈搀扶起身,安抚道:“好了,接下来交给我便可。” 他方才尚在街肆之上,打听着姜禛的下落,而后偶遇二三儒生自东坊内跑出,嘴中还在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东坊里头死人啦!” 越闻越觉不对劲。 他晓得今儿个在东坊之内有场比试,三大氏皆会出现,狄慈等人也在。 怕出幺蛾子,他便来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恰逢狄慈遇险之际,他便正正好好的赶到了。 “你又是谁?!打哪儿冒出来的?!”老道将剑指向姜禛质问道。 他方才只见一席白影掠过,晃眼间,便见有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尤为神速。 陈译露笑,抬手朝头顶上指去,随意道:“我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哼!装神弄鬼!看剑!”言罢,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陈译冲去。 陈译手持神兵,名唤阿鼻,此剑乃是他当初在江洲时,竟宝所得,彼时姜禛也在。 两剑相触,破风声入耳,不时还可闻见一阵衣袖舞动的声音。 自风中,两席身影缠斗到一起。 他二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脚步声尤为沉稳,舞剑同起舞一般,一招一式皆恰到好处,即狄慈对剑法一窍不通,可入眼也觉飘逸。 约十数息之后,只见陈译轻轻抬剑,刺在了老道的右臂之上,虽动作看起来绵软无力,可待剑身入肉时,仅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将其衣袖所染红。 “啊!你!你这家伙儿当真不赖!”老道使左手握剑,咬牙忍着疼痛,冲陈译吼道。 陈译可没的闲工夫理他,并未回话,单单飞起一脚,便将其踹翻在地,一连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 再冲身后的狄慈唤道:“快随我来!” 言罢,便扭头朝身后跑去,狄慈也未怠慢,忙不歇地跟在陈译后头。 云晴倒还好,同是武艺高强之辈,再者不敌,自保定是有余的,然而闻山,陈译最是放心不下他了。 这家伙儿就是个没谱的书呆子,若被这群老道追上了,必死无疑。 二人一路急行,一刻也不敢耽搁。 渐渐的,自地上出现了点点血迹,越往前,血迹便越是明显。 见此一幕,陈译没来由的心头一沉,隐隐约约感觉事情不妙。 ——闻山!你可千万别出事呀! 随着血迹一路追去,在东坊中央处的高台之上,只见有一人浑身是血的躺在此处。 正是闻山。 “闻山!”陈译赶忙冲上前去,呼唤着闻山。 “郎君!你无事儿吧?!快醒醒呀!”狄慈边摇晃着闻山的身子,边唤道。 闻山似还有一口气,轻阖眼眸,声音愈发虚弱无力,说道:“狄妲……无事儿……她无事儿……她……跑了……” “闻山!可恶!”陈译抱着闻山,嘶吼着。 虽还尚有一口气,可无人知晓他能撑到何时。 倒也没的闲茬儿容他悲愤了。 只见自高台四周跳出来五人,uu看书 ..m 正是方才追赶闻山的那一众老道。 “嘿嘿,我说老鬼,方才你心软故意放走了那小奶娃,可此番又来个小丫头,你莫非也要放她走?!” “老鬼,你心善咱几个都知,可你也得晓得,此番所杀全是狄氏之人,犯不着同她们行善心。” “我晓得,此番由你们动手便可,我绝不阻拦。” “成!” 言罢,便见四名老道举剑,朝陈译同狄慈二人冲去。 陈译虽武艺高强,可眼下对方人多,一个个的皆不是等闲之辈,不单如此,他还需护着狄慈,分身乏术,只得暂先将她抱于怀中,朝台下跑去。 狄慈这会儿喜忧参半,被陈译抱于怀中,虽已面露羞色,哪哪瞧着都是一抹桃花开,可到底还是愿意的。 第172章 怕是凶多吉少 最新网址:陈译就这般边抱着狄慈,边躲避着一众老道的攻击。 肌肤紧贴之下,是一颗耐不住悸动的心。 二人的呼吸杂杂乱乱,气息扑面,尤为燥热。 她早是羞涩的不行了,眼眸之中泛着迷离,再有一抹红晕捎上面旁,怎怎瞧着都甚是诱人。 此情此景,令她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前前后后拢共两次落入郎君怀中,虽临危难之际,可再想想,这兴许便是因祸得福吧。 若就一直如此躲避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思来想去,陈译只得将狄慈放下,贴近其耳边,说道:“狄慈姑娘莫怕,照我说的做。” 狄慈强压下心头的种种思绪,回道:“嗯。” 只见陈译将剑交于狄慈之手,对她说道:“我来带你舞剑。”言罢,二人前胸贴后背。 陈译在她身后,抓住其双手,开始带其舞剑。 见此一幕,眼前的一众老道皆面露惊异之色,于如此危难之际带一小丫头舞剑,若非剑法了得之人,必死无疑。 “死到临头还要带一小丫头舞剑?!有趣儿!” “咱可千万莫要大意了!瞧!此等身法定是位武艺高强之辈!小觑不得!” 启初狄慈还有些不习惯,脚步尤为零乱,被一众老道抓住机会,一剑刺出,正中陈译的左臂,点点血迹渗出,染红其衣袖。 狄慈瞧着心疼,本想自责一番,关切一番,却被陈译打断道:“我无事儿,狄慈姑娘莫要紧张,咱们继续。” “嗯!”狄慈回道。 言罢,轻阖眼眸,任由陈译抓着自己的双手,自风中舞剑,一招一式逐渐沉稳,仔细之下似还可寻出一丝神韵。 点点温热自手腕,自后背传来,虽令其心痒难耐,可在想想这当子自己二人的处境,她便也镇定下来了。 不愿陈译再因自己而受伤。 但闻一道精铁交击声过后,一位老道踉踉跄跄的朝后退去,而后跌去地上,再起不能。 “师兄!” “可恶!师兄!你无事儿吧!” 倒地之人乃是眼前一众老道的师兄,颇为年长,可同样的,武艺也颇为高强,方才被陈译同狄慈二人一剑刺中胸口,生死不明。 五名老道已倒其一,无奈,方才那名声称绝不出手的老道,眼下不出手怕也是不行了。 陈译尤为担心闻山,假若再拖下去,恐怕…… 不成! 秋风扫落叶,一吹一大片。 陈译继续紧贴着狄慈,舞着剑,二人的配合愈发默契,一招一式逐渐有神。 他二人舞剑舞的亲腻,却殊不知全被他人看见了。 他人便是姜禛。 大约十数息之后,五名老道只剩其一,虽还能站起身来,可摇摇晃晃之下,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只剩一人,那便也好办了。 陈译抽身朝他冲去,虽为持剑,可也不需了,仅仅一拳一脚的功夫,便将此人打倒在地。 可算是解决了。 陈译赶忙跑去闻山身旁,见他这当子还在露笑,当即斥道:“你这家伙儿!都这节骨眼儿上了!你竟还笑的出来!” “呵呵……有大人在……我定无事儿”闻山回道。 本欲将他抱起,速速送去宫里就医,可晃眼间,却见有一蒙面人正举着小拳头朝他二人冲来。 只见蒙面人挥舞着小拳头,并未靠近陈译,而是冲向狄慈,再一拳将其打倒在地,似不打算作罢一般,还欲继续。 “郎君!救我!” 见状,陈译一步跃下,再抬脚将眼前的蒙面人踹翻地上。 “狄慈姑娘,你无事儿吧。”陈译搀扶起狄慈,关心道。 “小女无事儿。”狄慈起身回道,她的小手儿还在陈译的掌中,并未撤下。 今儿个她定是心满意足了,既落了郎君的怀抱,又能同郎君牵手在宫阙树梢下,足矣。 但见方才那蒙面人,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来,踉跄着步子,一步两步……朝他二人走去。 边晃悠着步子,边将自己面儿上的黑纱取下。 是她,姜禛。 陈译同狄慈二人皆面露惊异之色。 他们定是未想到的,眼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人,竟就是他们这几日苦苦寻觅的姜禛。 姜禛正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步伐踉跄,方才陈译的那一脚并未收力,再瞧眼她这当子痛苦的小表情,定是疼着她了。 陈译也并未怠慢,赶忙上前搀扶住她,可还未触碰其衣角,便被其扇了一巴掌。 “啪!” “休要…休要碰我!”姜禛颤声说道。 “可瑶瑶你这会儿……”陈译话未言罢,又被其打断道:“休要再叫我瑶瑶了!你……你二人……我都看见了……呵呵……方才不是挺亲腻的吗?!何必管我……” 虽未见泪,可她的声音已略带哭腔,想必离开之时便该哭了。 “姜禛姑娘!”狄慈也赶了过来,同她致歉道:“姜禛姑娘,方才……方才……都是误会,我同郎君并未……” “并未什么?!难道……你二人还嫌亲腻的不够吗?!”点点疼痛袭来,使她不得不蹲下身去,再垂着小脑袋,颤声说道:“你我二人……往后……再无关系……” 身上的伤痛虽令她无法正常言语,可心中的苦楚,却令她感觉有阵阵凉意袭来,只得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 并未待到陈译做声,便见不远处匆匆忙忙的跑来三人,正是上官若,郭天,郭地,三人。 郭天的肩上还扛有一人,正是上官仞。 上官若本想将其斩杀于此,为芙儿报仇,可不料,他几人耽搁的太久了,眼下上官氏的援兵已到,若再不走,怕是得死在这儿了。 上官若边唤道:“姜禛!”边跑去其身前,一把将她抱于怀中,见她这会儿正捂着肚子,一副尤为痛苦的模样,还以为她又贪食,吃坏肚子了。 “你无事儿吧?!我这就带你离开!”上官若说道。 “我……无事儿……走吧……”话罢,再最后朝陈译望去一眼,眸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若再重来一次,自己定不愿再同他相遇,二人纠纠缠缠,她早是累了。 陈译虽想阻止,可入眼的一幕,却是姜禛主动挽着上官若的脖颈,二人相依相偎,贴的甚紧,甚亲。 陈译的手还举在半空,可嘴中的话却并未能道出,眼前之人也已远去。 需苦酒方才能道明的忧愁,想想便是如此吧。 上官若抱着姜禛,一路急行,朝东坊外跑去。 身后乃是郭天同郭地二人,郭天因肩上扛有一人,脚步微微见慢,跟在最后。 一行人身后,乃是大批的上官氏追兵,为首之人正是上官二爷,嘴中还在叫嚣着:“留下上官仞!饶你不死!” 上官若并未理会他。 眼瞅着穿过城门便算逃出去了,可就在此时,一支冷箭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正正好好的穿过了上官若的右腿。 一步踉跄,上官若同其怀中的姜禛皆跌去地上。 他二人一个中箭,一个肚子上挨了一脚,皆是跑不动道的,真真是急死个人了。 但闻上官若趴在地上,命道:“郭地!带姜禛走!快!” “可是……”郭地虽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寨主被捕,uu看书uukanshu.cm 可眼下这茬儿情况紧急,倒也容不得他多想了,若再磨叽,待身后的一众追兵追上,那他们便全得死。 “上官若……你这家伙儿……”姜禛被郭地抱起,可嘴中还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此番被捕,怕是凶多吉少呀。 “呵呵……我无事儿的,咱们定还能相见的!”上官若说道。 郭天同郭地二人不再犹豫,一人扛着上官仞,一人抱着姜禛,忙不歇地朝东坊外跑去。 独留上官若一人躺在地上,待身后的一众上官氏追兵赶来。 “上官若!你这逆子!看你还能往哪里逃!”上官二爷追到其跟前,冷声道。 “呵呵……不是我不想逃了,而是我不愿再逃了。”上官若一脸淡然,回道。 第173章 若我死于你手 最新网址:姜禛正缩在榻上,方才郭天同郭地二人唤她前去用宴,她单单道了句“不吃不吃!”后,便不再理会他二人了。 上官若被捕,自己又同陈译恩断义绝了,皆是琐事缠身,尤为伤神。 昨儿个夜里,她一时未把住便落泪了,哭声愈发响亮,引得一众盗匪皆不敢入眠,全跑来姜禛屋外为其守夜。 郭天同郭地二人更是自门外好言相劝,嘴巴子念念叨叨一整宿了,就没停过。 其余的一众盗匪皆是如此,早已认定姜禛为他们的寨主夫人了,如今寨主有难,他们该做何应对,还需姜禛这个寨主夫人来主持大局。 可再闻屋头内的哭声,响彻心扉,入耳便可引人心生同情。 这几日总总有盗匪在私底下议论着,都说寨主同寨主夫人,定是感情极好的,否则必不可能哭的如此凄惨。 可他们却是不知,姜禛落泪,号啕大哭,不单因上官若被捕,还因她同陈译彻彻底底再没的半点儿关系了。 当初那一句“你我二人往后,再无关系。”的确是气话,可待冷静以后,便也慢慢接受了。 她早是累了,单单只想待此事结束以后,她便返回江洲姜家,往后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就老老实实寻个人嫁了,做个小娘子,如此不好吗? 待到晌午时分,姜禛终是饿不住了,晃晃悠悠起身,捂着肚子,朝屋外走去。 昨儿个夜里她总总是辗转反侧,睡不踏实,一半是因有事于心,一半是因腹部上的伤痛。 眼下她的小肚子上,还留着一道印子,那是陈译的脚印,令她每每看见时,便会想起他。 烦气。 待将门推开,眼前一幕令她尤为震惊。 只见自己所居的小木屋外,全是黑压压的一片,站着盗匪,似已再屋外待她多时了。 有的手捧水果,有的端着各色菜肴,还在冒着热气呢。 “寨主夫人!您可算是起来了!饿了吗?!来!咱都为您备好了!” “就是就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 “呸!报什么仇?!咱寨主还没死呢!” “就是就是!乌鸦嘴!你若再敢出言不逊!小心咱抽你!” 虽是盗匪,可如此之言着实暖心,令姜禛没来由的心里好受许多。 “呵呵……你们……你们真是群有趣儿的家伙儿!”姜禛难得露笑,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乐道。 “你瞧!寨主夫人笑了!” “对对对!寨主夫人终于笑了!太好了!” “太好了!寨主夫人露笑了!” 姜禛喜,一众盗匪同喜,忙不歇地将姜禛引去正堂,好生伺候着她。 日里上官若那怕再为凶狠,可最多也就是七八盗匪伺候他一人,但再瞧瞧眼下,竟是百来号人扎堆在正堂外,可劲儿地伺候着姜禛。 什么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添衣送食,哪哪都没落下,真真将她当皇上般伺候着。 “嘿嘿,寨主夫……不对不对!姜禛姑娘,来,吃茶。”郭地为姜禛倒满一碗热茶,恭敬道。 “姜禛姑娘,您那身上的伤如何了?”郭天询道。 姜禛边吃着茶,边回道:“哼!还疼着呢!” “什么?!是谁?!是谁竟敢伤咱寨主夫人?!找死!” “就是就是!当真找死!” “走!咱抄家伙杀回去!” “别去!去什么去?!找死不成?!呆着!”姜禛凶道。 闻言,方才那几名出声的盗匪,皆垂着个脑袋,应道:“是!是!是!” 气他,恨他,巴不得再咬他一口,可若当真要伤害他,姜禛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 无奈,不管心里头再为杂乱,终究还是有他的。 “嘿嘿,姜禛姑娘,您说咱该如何救寨主出来呀?!”郭天询道。 “该如何救人……”姜禛哪晓得呀,这当子尚在烦气着呢。 就在此时,一名盗匪慌慌张张的自外头跑来,嘴中还在嚷嚷着:“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闻言,一众盗匪皆攥紧手中的兵器,似以为又有官兵杀上来了。 “咱刚去了趟京城,听闻三日之后,上官氏将在法场斩杀一人,说是什么搅乱东坊比试者。” “搅乱东坊比试者?!那不就是咱寨主吗?!” “就是!岂有此理!他们上官氏敢!” “走!杀去救人!” 还未待一众盗匪有何行动,便被郭天斥道:“走什么走?!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家伙儿!这会儿姜禛姑娘还未发话呢!你们莫非……眼里无她?!” “不敢!哪有的事呀!” “就是!寨主夫人说了算!还请寨主夫人指示!” 众人皆望向姜禛,待她主持大局,可她哪懂这些呀,单单垂着个小脑袋,一脸惨相,嘀咕道:“救人……主持大局……啊!烦烦烦!若这当子闻山在就好了!” 的确,闻山这家伙儿脑袋灵光,若他出马,定能想个好法子出来。 只可惜,人家尚在榻上躺着呢。 当日被陈译抱回狄氏,前前后后拢共睡了两天两夜,待第三日当早方才苏醒。 睁眼便瞧见陈译,云晴,狄慈三人正坐在位上,皆因困意而垂着个脑袋,想睡却又不敢睡,生怕在此期间闻山病重,而他们却又不在。 苏醒之后,便是好一顿的唠叨,云晴最是奇怪了,日里总总板着个脸儿,最不待见他同姜禛了,说什么他二人最是麻烦。 可此番闻山遭难,他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嘴巴子总总念叨着:“你这家伙儿!我还以为你要死了!看来你还是命大呀!” 唧唧歪歪说个不停,都要把闻山的耳朵磨出茧了。 “呵呵呵,你这家伙儿,平日里不总总是不爱说话吗?!怎今儿同个老妇一般,张嘴便没完没了了?!”闻山明知故问,他晓得云晴这是在关心自己。 “哼!我是怕你死了!日后便只得我一人伺候武侯妃了!”云晴嘴上找着借口,可心里却尤为欢喜,闻山无事便好。 “对了!说到武侯妃……她人呢?!”闻山询道。 闻言,云晴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终是把当日的经过,全全告知于闻山了。 “啊!就……就这般……断情了?!”闻山张着个大嘴巴子,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的确是断情了,陈译这几日以来,总总不露笑,见谁都是苦闷着脸儿,不甚好。 也就见着闻山苏醒时,笑了那么两下子,可片刻之后,脸儿上又写满了心事,失意之人便是如此。 现下,狄慈尚陪在陈译身旁,虽想逗他笑,可无奈,不论她做何努力,陈译依旧是张苦瓜脸。 “郎君,对不住,都是小女的错,小女……便不该出现在你二人中间的。”狄慈歉道。 “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瑶瑶,总总让她吃苦受罪,还害她难过落泪,我……的确有付于她。”陈译自责道。 夜晚,南道山上甚冷,姜禛尚在榻上缩着,开动着小脑筋,琢磨着该如何救上官若出来。 三日之后,uu看书 .uansu.co上官氏将在南坊旁的法场中,斩杀一人,此事京内之人皆知,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被斩之人,到底做何身份? 他们定是想不到的,被斩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上官氏的六少爷。 届时,即便上官若死了,也不会有人晓得是他的,只因行刑时,他的脑袋上会套个麻布,无人能看见其长相。 姜禛思来想去,终是无果,只得出门瞎溜达去了。 上官仞尚在牢内关着,由郭天看守,入夜后还会加派人手,他若想钻空子逃出去,保不齐又得被人抓回来。 且如今他有伤在身,腿脚不利索,跑也是跑不远的。 只得躺在牢内,瞎琢磨着。 “五弟弟,没想到一月不见,你竟就成盗匪头头了,就连我都栽在你手上了,你,当真不错!若我当真死于你手,那我也认了。” 第174章 不止暗度陈仓 最新网址:法场中,正有一刽子手在抬手舞着大刀,嘴中还在嚷嚷:“他奶奶的!怎还不开始呀?!待的烦气!” “嘿嘿,你就甭嘴碎了,一会儿待老爷来了,这不就开始了嘛。”一名路过的护卫说道。 “唉!也罢也罢!咱就是个小厮,给人做奴才的命,老爷让咱等着,咱也不敢不等呀。”刽子手唠唠叨叨几句后,便收声了。 护卫临走前,朝刑台底下瞄去一眼,若有所思,同侩子手嘱咐道:“同你提一嘴,这刑台可是碎木制的,早有些年头了,你待会儿砍人脑袋的时候,可得当心点儿,别一时未把住,便将这刑台全全砍穿了,到时怕你这个月的赏钱又全没了。” “什么?!还有此事?!不就砍断几根破木头吗?!竟还需扣我赏钱?!不公呀!”闻言,刽子手又不安分了,骂骂咧咧个没完,只觉这年头世道不公,想赚点儿银子可着实太难了。 再放眼朝四下望去,法场之内早已布满了官兵,此番行刑声势浩大,难免让人心生猜想。 犯人是谁? 上官若尚在牢里关着,待晌午一到,他便要被压去法场,受刑了。 仰头望向高窗之外,虽阳光明媚,可却同他无关,明年的今天,便该是他的忌日了。 他并不惧死,这些个时日以来,他早已经历过太多的人或事了,累了,该歇息歇息了。 “芙儿,我来了。” 上官二爷挪步入座,身旁之人乃是上官媕霏,同知府伊大人。 白无颜今儿个并未到场,只因他在上官氏内,同上官二爷大吵了一架,说什么上官若不能死,都是一族之人不该自相残杀,诸如此类云云。 上官二爷闻着心烦,便唤来二三护卫,将他关屋里去了。 但见上官二爷扭头看向伊大人,而后拱手道谢:“伊大人,此番可多亏您呀!” “呵呵呵,非大人言重了,此番保不齐便又有盗匪前来作乱,我本就为京内知府,派人护你上官氏周全,也是理所应当的。”伊大人回礼道。 此番来人可不止上官氏,姜氏也来了。 姜海是个好凑热闹的,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听闻上官氏要砍人脑袋,便撅着个屁股来了。 来是来了,嘴巴子却还在碎碎念叨个没完:“可恶!当日那蒙面人竟就是姜禛!气死我也!” 姜海气,姜桐生愁。 本想着他二人应早已逃出京城了,可不料,不单未离开京城,且还敢跑来参加比试,真真是不怕死的。 如今一人即将要掉脑袋了,一人仍下落不明,愁死个人呀。 “姜海哥哥,你就别气了,待改日见着那蛮妮,定叫她好看!”姜倪在一旁安慰道。 “哼!那是自然!假如再让我看见她,看我不把她抓回姜氏,打她个五十大板!定要将她屁股打开花不可!”姜海怒道。 全赖姜禛,他这几日总总是离不开榻,歇息时若稍微翻个身,屁股上的伤都会做痛,总总睡不踏实。 但闻一道唤声吼出:“晌午时分已到!”言罢,众人皆朝法场外望去,但见一辆囚车缓缓驶来,其上正压有一名犯人,头上套着麻布袋子,令人寻不见其长相。 陈译瞧的仔细,他晓得,此人便是当日抱姜禛离开的少年。 他身旁还坐有两人,左侧之人是穆九爷,右侧之人是云晴,他二人今儿个前来,是为保姜禛安全的。 “大人,武侯妃她今儿个会现身吗?!”云晴询道。 “会的,她定不会见死不救的。”陈译回道。 他所言极是,姜禛就是个倔驴脾气,虽日里总总爱惹事,可若亲友有难,她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把不准便会强闯法场,再将此地搅个一团乱。 “大人放心,只要武侯妃一露面,卑职便立马冲上前去,护她周全。”穆九爷说道。 如今他手臂上的伤虽未痊愈,可若单单舞刀弄剑什么的,倒也不受多大影响。 他二人一嘴一个武侯妃的,听的陈译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自己是武侯王没错,可她却不认自己是武侯妃,二人早是恩断义绝了。 愁愁愁! 今儿个狄慈并未前来,眼下尚在狄氏之内,为族人料理后事。 当日前去东坊,离开时,狄氏拢共十人,可待回来时,却只剩她同其妹狄妲了。 披麻戴孝什么的,还需她同狄长嫂主持。 说来也是有趣儿,狄妲这小丫头当日逃过一劫后,便撒开丫子朝东坊外跑去。 边跑边哭,引得街肆之上的走客相继留步,全全朝她望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娃娃走丢了。 最后,好在被个心善的大娘送了回来。 上官若低头不语,周身之上尽是镣铐,被一众官兵压去刑台上,待刑行开始。 “大人,那人同武侯妃关系甚佳,我们是否……”云晴不解,本想问个明白的,可恍恍惚惚间,却又想起他二人早已闹掰了,话到一半,又赶忙吞了回去。 “救。”陈译回道。 正位之上,上官二爷正紧盯着上官若不放,心道:“此番斩你,错不在我,要怪便怪你咎由自取,不单偷我族玺,更欲杀害本族族人,留你不得!” 言罢,便将身前木篓内的斩令牌拾起,朝刑台上扔去。 见状,一旁的管事爷大声唤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转目朝此处望来,但见刽子手抬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吃起酒来。 酒可壮胆,亦可壮力。 片刻后,再朝手中的大刀啐去一口酒,挥舞之间,锋芒毕露。 上官若早已静下心来,无牵无挂,只愿姜禛莫要犯险前来营救自己。 反正自己死不足惜,她无事便可。 刽子手握紧大刀,缓缓举过头顶,眼瞅着下一瞬上官若便要人头落地了,可就在此时,忽而一阵凉风拂面,卷起层层烟沙,其中似还夹杂着些许白色粉末,使人无法睁眼。 风吹尘飘散,刽子手正眯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此时此刻,只觉这风儿吹的尤为怪异,在心中骂道:“他奶奶的!真真倒霉!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起风了,若误了时辰,那咱的赏钱可就全没了!” 许久之后,又见层层粉末卷在风中,遮人眼眸。 上官二爷见此情形,心道不好,莫不是有人在捣鬼?! 赶忙命道:“快来人!给我将刑台围住!我看谁敢靠近!”言罢,uu看书w.uukanshu.cm 再伸手而出,似在风中抓取着什么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其手中正落着点点白色粉末,仔细之下这才瞧出,乃是面粉。 “面粉?!这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面粉?!来人!赶紧去法场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二爷命道。 “是。”众护卫应道。 陈译心思细,见此一幕,便知有鬼,保不齐这鬼……便是姜禛! 他想的不错,只见姜禛正匍匐在地,悄咪咪的朝刑台爬去,纵使其周遭站满了护卫,可无奈,尘土飞扬,完全没人能注意到她。 郭天同郭地二人,昨儿个夜里便已躲藏在此,使利器凿木,早将刑台底下的木头全全凿穿了,他们二人只需伸个手,便可将上官若救下,暗度陈仓。 可姜禛却另有打算,不止是暗度陈仓,她还想来个偷天换日。 第175章 是狸猫换太子 最新网址:“启禀老爷,法场外有一牛车翻了,其上还载满了面粉。”一护卫自法场外跑来,禀报道。 “面粉?!难怪!如此便说的通了!”上官二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若单单只是牛车翻了倒还无事,接着吩咐道:“待风停之后,即可行刑!” “是。”护卫回道。 风尘依旧,罚场之内入眼尽是一片白色,这当子已有不少人看出来了,风中所飘乃是面粉,都在叫骂着。 “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家的面粉担翻了?!搞得老子眼睛都睁不开了!” “就是就是!我的眼睛呀!” 上官若的脑袋因被麻布套着,故而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渐渐的,其耳边隐隐约约可闻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启初他还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过不了多久便要人头落地了。 可他却想错了。 只觉一只小手儿正轻抚着自己的面旁,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自己的头套摘了下来。 入眼乃是一张俏丽的小脸儿,还能有谁,可不正是姜禛嘛。 但见姜禛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珠之上,示意让他莫要出声,再悄咪咪的绕到其身后,为其松绑。 上官若甚是纳闷,不解姜禛为何会出现在此,再朝四下望去,风中似夹杂着雪絮一般,想必也是她在捣鬼吧。 待为其松绑之后,姜禛又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跟着自己。 上官若照做了。 他二人便同泥鳅一般,扭捏着身子,在地上匍匐着,朝刑台下爬去。 许久之后,风停了,众人再朝刑台上望去,皆甚感疑惑。 “奇怪,那犯人怎就晕过去了?!” “不知呀,单单只是刮个风罢了,怎就还晕倒了?!莫不是饿昏了?!” 见此一幕,上官二爷亦是颇为费解,怎好端端的就晕倒了?!赶忙唤来个护卫,吩咐道:“快让其醒过来!” “是。”言罢,护卫便提着桶水,朝刑台上跑去,边喊着:“快醒醒!快醒醒!”边将木桶内的水,全全泼在其身上,试图以此将其唤醒。 丝丝凉意浸入身心,再闻一阵唤声入耳,他终于醒了。 但见刑台之上的犯人,似发了疯一般,虽未做声,可却一个劲儿的扭动着身子,不时还会在地上打滚,好不闹腾。 “爹爹,他这是怎的了?!启初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吗?!怎这当子又闹腾起来了?!莫不是怕了?!”见此一幕,上官媕霏不解询道。 “哼!什么大义凛然!不过是死到临头,终于晓得害怕了!”上官二爷鄙夷道。 “呵呵,不错!没人是不怕死的,兴许他这会儿晓得自己快死了,故而心生惧意,正常。”伊大人抚着胡须,回道。 为使其不再闹腾,上官二爷又唤来两名护卫,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按住他的臂膀,使其再无法动弹。 说来也是奇怪,为何只见闹腾不见声?莫不是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并不是,只因此刻他的嘴中,尚塞着一团棉布,故而无法做声。 “行刑!”上官二爷再次将斩令牌掷出,落在刽子手脚边。 只见一把大刀自半空中挥舞着,刀茫凌厉,尤为害人。 见状,云晴赶忙询道:“大人!咱还不前去救人吗?!”再将自己腰间的绣春刀握于手中,只要陈译一声令下,他便会立马冲上前去。 可并没有。 但见陈译缓缓起身,单单道了句:“走吧。”后,便自顾自的朝法场外走去。 “走?!走去哪儿?!不救人了吗?!”云晴跟在其身后,忙不停地询问着。 眼瞅着上官若便要死在刽子手刀下了,可武侯王却还同个没事人似的,真真是纳闷。 云晴虽着急,可下一瞬却被陈译的话儿所点醒了。 “台上之人,根本就不是当日的少年。” “不是?!这……这怎可能?!”云晴的脑袋瓜子不比闻山来的灵光,思来想去许久,这才渐渐有了头绪。 “莫非是……狸猫换太子?!” “不错。” 台上之人无法做声,而下又被人锁住手脚,动弹不得。 再见一把大刀落下,霎时血溅当场。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地上,见此一幕周遭之人皆抬手掩面,心生惧意,再不敢看了。 上官媕霏同姜倪二女亦是如此,小姑娘家本就不爱见血,而今如此血淋淋的一幕,叫她二人如何能够入眼呀。 赶忙嚷嚷着:“爹爹!快叫人收拾收拾!” “成成成!来人呀!将尸首清理干净!”上官二爷命道。 姜家之人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毕竟死者同他们半点儿关系没有,不悲不喜,全当看了场热闹。 姜桐生除外,他此前曾在街边巷角处,救下过上官若同姜禛二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他还晓得上官若曾救助过姜禛,如今人死了,令其没来由的心生惋惜之情,哀道:“上官公子,一路走好,姜禛,我会帮你寻到她的。” 护卫将尸首装进木篓中,抬去上官二爷面前,恭敬道:“老爷,您看这尸首该如何处理呀?!” 上官二爷随意摆了摆手,说道:“埋去院内,就当给花花草草施肥了。” “是。”言罢,护卫便欲将木篓抬走,可晃眼间,上官二爷却似看见了什么一般,当下心头一沉,甚觉不妙。 “慢着!停下!”上官二爷唤道。 “是,老爷您……您还要再看看吗?!” 见上官二爷这当子如此凝重之色,一旁的上官媕霏同伊大人皆心生疑惑,怎的了这是?! “爹爹……您这是……”还未待上官媕霏言罢,便见上官二爷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脚步愈发踉跄,真怕他待会儿再跌去地上。 上官若当日膝盖中了一箭,在牢内时曾有医官为其包扎过,可眼下再瞧木篓内的尸首,双腿之上并未有任何包扎过的痕迹,不单如此,就连个伤口也寻不见。 上官二爷颤颤巍巍的伸手,将死者脑袋上的麻布袋子缓缓取下。 而后……他三人皆面露震惊之色,瞪大双眼,恍恍惚惚许久,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被砍去脑袋之人,并非是上官若,而是上官仞。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这……怎会这样……仞侄儿……仞侄儿!”上官二爷跪在地上,抱着上官仞的脑袋嘶吼着,他此前还说若是上官仞有什么不测,那他待清明扫墓时,定无法同其父上官冲交代的。 可眼下倒好了,uu看书.uukashu 上官仞竟就被自己误斩了,待来年清明扫墓时,他又得多烧柱香了。 惨惨惨! 上官若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只得由姜禛搀扶着,朝前行去。 “你这丫头!真真是太乱来了!方才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必死无疑!”上官若斥道。 闻言,她可不高兴了,明明眼下是个皆大欢喜的局,亦是自己救了他,可他倒好,不单连句感谢话也不说,还一个劲的指责自己。 委屈!尤为委屈! 再嘟囔起个小嘴巴子,怨道:“哼!你这家伙儿!明明是我救了你!你不谢谢我也就罢了!竟还凶我!你!哼!不理你了!” 言罢,便将小脑袋撇去一边,再不理他了。 话虽如此,可搀扶着他的手,却始终未有放下。 第176章 回山后再开宴 最新网址:“呵呵,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上官若发了一路的牢骚,眼下可算是见笑了,同姜禛谢道。 “哼!不稀得你道谢!”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尤为俏丽。 他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脚步虽略有踉跄,可好未耽搁多少,待一会儿穿过南河桥,便可离开京城了。 姜禛垂着个小脑袋,总总有心事写在脸上,虽不言不语,可上官若却看的明白,问道:“姜禛,你这是怎的了?!那儿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只是……想家了。”姜禛回道。 如今上官若安然无恙,她这心里头亦再没的任何负担了,也是时候回江洲姜家了。 可上官若却误会了,还以为她说的家,乃是京内姜氏。 “姜禛,此番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定早人头落地了。你放心,待有朝一日我定送你回姜氏。”上官若看着姜禛,保证道。 闻言,姜禛却甩摆着小脑袋,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拒道:“别别别!我才不要回什么狗屁姜氏呢!回去……回去我定又得挨欺负了!哼!还不如呆在南道山上,日日夜夜都有人伺候着,多舒坦呀!” “呵呵,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我的压寨夫人?”上官若打趣道。 “你这家伙儿!找死!”姜禛两只小手儿一撤,便再不管上官若了。 倒是可怜他了,膝盖上本就有伤,若没个人搀扶着,便同半吊的蚂蚱一般,边嚷嚷着:“姜禛!别走!”边一屁股坐去地上。 定摔疼他了。 “哎呦喂!姜禛!你怎说翻脸就翻脸呀?!我不就打趣你两句嘛!”上官若捂着自己的屁股,怨怨个没完。 “哼!活该!让你再乱说话!”姜禛虽嘴上嚷嚷的厉害,可见他吃瘪了,倒没来由的心喜上了。 再见如初见,上官若又变回了那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姜禛也希望他能一直如此。 待他二人穿过南河桥,眼瞅着便要离开京城了,可就在此时,又来人了。 陈译早在此等候多时了,见她来了,便同身旁的穆九爷,云晴唤道:“你们暂先退下。” “是。”二人应声离开。 “你这讨人厌的家伙儿!还来干嘛?!”姜禛可没的好脸儿待他,但凡见面了,甭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他再说。 “不干嘛,就是想来看看你。”陈译边说边缓步走向前去,见她还是那般抵触自己,没来由的心头一沉。 他二人还在纠缠着,一人骂骂咧咧,一人莫不还口,令一旁的上官若瞧着甚是纳闷。 眼前之人是谁?同姜禛又是何关系? “我早说过了,你我二人往后……再无关系……还请陈公子莫要再纠缠于我了!”姜禛言不由衷,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儿,可心里却尚在纠结当中。 是否该同他恩断义绝,她也拿不定主意。只怕因自己的一时冲动,最后落了个悔恨终生的下场,如此,可真真是个凄惨的。 陈译本欲太手,轻抚上其面颊,就同往日那般,但凡她闹脾气也好,耍小性子也罢,只要自己上手了,她便也安分了。 可此番却不能了。 他的手掌还未触及到姜禛的面旁,便被上官若一把甩开,斥道:“休要动手动脚!” “就是!我同你早没的半点儿关系了,你为何还要如此这般,苦苦纠缠与我?!” “因我在意你,因我……放不下你。”陈译如是回道。 如此甜腻腻的话儿,试问谁家小姑娘听了不动心呢?! 姜禛虽将头撇去一边,不愿让他瞧见自己嘴角上的笑意,可无奈,她的眼眉早是泛起桃花了。 一朵两朵桃花开。 心喜之下,她的言语似也缓缓了许多,道了句:“你还是那般会勾搭小姑娘!哼!你休想再骗到我!” 言罢,便欲搀扶着上官若朝城外走去。 上官若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眼前之人是姜禛的老相好呀,不过因是闹掰了。 想及此处,他不知怎的,竟没来由的心喜上了。 “瑶瑶,我……” “够了!瑶瑶不是你叫的!陈公子!还请莫要再纠缠了!” 二人离开京城,自官道上踉跄着步子,继续朝南道山上行去。 上官若见她一直闷闷不乐的,本想出言安慰其几句,可还未待话儿说出口,便见官道两旁的草堆中似有动静。 众盗匪自草堆中冒出头来,见自己寨主同寨主夫人皆安平归来,不住的欢呼道:“太好了!寨主回来了!” “寨主夫人真乃女中豪杰呀!竟当真将寨主就回来了!” “走走走!咱们今晚在寨子里开宴庆祝一番!” 夸赞的话儿入耳,姜禛似也有些雀跃上了。 她本就是个不经夸的,回去路上,被众盗匪簇拥着,一会儿为她献上水果蜜汁,一会儿再夸赞其一番,早是令其露笑了。 上官若也乐得如此,见其一扫方才的失落神色,当即笑的道:“呵呵,今儿个晚上开宴!都去备些好酒好菜来!” 南道山上歌舞升平,郭天同郭地二人边抱着酒坛子,边说着醉话:“嘿嘿,小娘子……” 其他个盗匪也好不到哪去,u看书 .uukanshu皆醉的醉,倒的倒,就剩个二三人尚在伺候着姜禛。 上官若似也有些喝多了,端着酒斟的手,抖个不停,真怕再一个不注意,将酒倒到鼻子里去。 “嘿嘿,再……再来些酒……再来……”上官若踉跄着步子,边说边朝姜禛走去。 “上官若!你这家伙儿竟吃酒吃醉了!” 此刻的他脑袋瓜子直犯晕乎,隐隐约约可见姜禛正坐在自己面前,可入眼却又很是模糊。 “姜禛……是你吗?!……是你吗?!”上官若浑身酒气,朝姜禛身上靠去。 手掌轻抚上其臂膀,令得姜禛好不痒痒,边扶着上官若坐回位上,便斥道:“你这家伙儿!不善酒还要吃那么多!找打!” “嘿嘿,我没醉!我就是……就是有点儿看不清你!”他坐在位上也不安分,拽着姜禛的衣袖,不让其离开。 第177章 窦氏来人哀吊 最新网址:见自己的衣袖被其轻轻攥在手中,他虽吃酒吃醉了,可眸光还是那般清澈,尽是自己的身影。 如此种种,姜禛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再想想以往尚在江洲时,总总是陈译都在前头,自己便同个小娃娃似的,牵着他的衣袖,欢喜也好,捣腾也罢,身旁总是他。 而今欢声笑语犹在,可自己身旁之人却已不再是他了。 “上官若……你这是……”姜禛话未言罢,便被上官若扑倒在地,二人手掌相触,好不亲密。 姜禛虽想反抗,可无奈,她就一弱女子,再上官若这会儿神志不清,单单嘴中嚷嚷着:“上官若!你……你快个我起来!休要……休要再压着我了!”却也半点儿用没有。 姜禛被其压在身下,只觉胸口之上似有重物挤压一般,令其呼吸愈发困难,再有一阵酒气入鼻,闻者皆醉。 醉酒之人便是如此,呼吸急促且燥热,落在面儿上,甚痒。 姜禛早是有些把不住了,百感挠心,若再从自她身上离开,她怕是要面泛羞红了。 姜禛最是讨厌如此,同他一个德行,以前尚在江洲时,便总总爱捉弄自己,总总爱见着自己难堪,羞怒时的模样。 “上官若!你这讨人厌的家伙儿!快……快从我身上……离开……”姜禛瞥过头去,不愿自己的小脸儿被其所触碰到,骂嚷声依旧,可渐渐的,却变得愈发无力。 “姜禛……姜禛……我……想你……我想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别回江洲……就在这儿……就在南道山上……就你我二人……”上官若醉意犹在,虽所述之言含糊不清,可其身下的姜禛还是听的清楚的。 再是丹唇贴近其脖颈处,摸索着,令姜禛好一程的痒痒。 她定是没料到的,上官若日里总总一副有事于心的模样,而今芙儿大仇得报,他便也不再拘着了,借着酒劲,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吐出。 无奈,姜禛心里虽有他,可不过是患难之交罢了,有情意无爱意。 但闻“啪!”的一道清脆声。 姜禛竟甩了他一大嘴巴子,再斥道:“上官若!你……你给我……清醒点儿!” 这一巴掌的的确确是将其打醒了,但见上官若边捂着自己的面旁,便甩摆着脑袋,待一阵晕乎过后,这才发现自己竟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赶忙抽身离开,歉道:“姜禛,对不住……我方才……方才吃酒吃醉了……” 姜禛虽气,可更多的是感到惊讶。 他,竟当真惦记上自己了! 上官若伸手而出,本欲将其牵起,可却被姜禛拒道:“哼!你个讨人厌的!休要再碰我了!” 边说边踉跄起身,整整裙衫,再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独留上官若一人,犯愁着。 一屁股坐去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心道:“该死!我方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事刚完,一事有起,上官若早是烦气死了。 日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姜禛才好。 愁愁愁! 上官氏内,上官二爷坐在正位之上,同样愁的不行。 上官仞一死,而今上官氏上上下下皆披麻戴孝,为其料理后事。 议堂内,入眼便是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横幅,当中尚有一火炉,白无颜同其父白吒正在烧着纸钱,嘴中念叨着:“一路走好,在下面同你爹爹多聚聚,上官氏还有我们呢,你就安心去吧。” 上官四爷名唤上官渡,刚从宫内返回上官氏,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听闻上官仞死去的消息,尤为悲愤,誓要将上官若逮到,就地正法!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众人皆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时冲动所说的气话罢了,往前他同上官若的父亲乃是至交,日里上官若早人欺负,他亦没少为其出头。 上官二爷尚在位上暗自伤神着,却见其女上官媕霏慌慌张张的自门外跑来,嚷嚷道:“爹爹!爹爹!窦氏来人了!” “窦氏?!他们来做甚?!”上官二爷不解询道。 “说是来为五弟哀吊的。”上官媕霏回道。 闻着奇怪,日里不单上官氏同窦氏往来颇少,且近些个时日窦氏总总行事低调,早是许久未见他们露面了。 而此番头一回露面便是在他们上官氏,如此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可人来都来了,且美其名曰为上官仞哀吊,这若是拒绝,恐怕有失礼数呀。 也罢,想及此处便招了招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来了。 窦烟儿自打其父窦无畏死后,见谁都是沉着个脸儿,总总不见其笑。 窦曾亦是如此,大哥已死,可再不能让窦烟儿出半点儿差池,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便总总守护再其身旁,保其安稳。 “你们窦氏此番前来,莫非当真只是为仞侄儿哀吊?!”上官二爷问的。 “不错。”窦烟儿回答。 言罢,再自顾自的取来一根高香,点燃以后,便对着其灵位三拜敬哀,样子倒是做的颇为庄重,让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好了!既你已哀吊完了,那便请回吧!不送!”上官二爷有愁苦在心,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她的。 可窦烟儿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先朝身旁的窦曾使去个眼色,再自顾自的朝上官二爷走去。 “嗯?!你要做……啊!” 令众人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窦烟儿走近上官二爷身前时,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使袖中的小刀割喉。u看书 ww.uukasu 鲜血流淌而出,尤为害人。 “爹爹!” “二哥!” “二伯伯!” 始料未及。 上官氏之人皆赶忙上前,围在其身旁,叫唤个没完。 可惜无用,破喉者,必死无疑! 上官媕霏含泪看向窦烟儿,悲愤道:“爹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可恶!拿命来!”还未待窦烟儿有何回话,只见上官渡提刀冲上前去,欲当场为自己二哥报仇雪恨。 可就在此时,一群老道忽而出现在议堂之内,举剑护在其身前,同上官渡对峙着。 第178章 醉酒后现真言 最新网址:“姜禛……姜禛……我……想你……我想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别回江洲……就在这儿……就在南道山上……就你我二人……”上官若醉意犹在,虽所述之言含糊不清,可其身下的姜禛还是听的清楚的。 再是丹唇贴近其脖颈处,摸索着,令姜禛好一程的痒痒。 她定是没料到的,上官若日里总总一副有事于心的模样,而今芙儿大仇得报,他便也不再拘着了,借着酒劲,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吐出。 无奈,姜禛心里虽有他,可不过是患难之交罢了,有情意无爱意。 但闻“啪!”的一道清脆声。 姜禛竟甩了他一大嘴巴子,再斥道:“上官若!你……你给我……清醒点儿!” 这一巴掌的的确确是将其打醒了,但见上官若边捂着自己的面旁,便甩摆着脑袋,待一阵晕乎过后,这才发现自己竟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赶忙抽身离开,歉道:“姜禛,对不住……我方才……方才吃酒吃醉了……” 姜禛虽气,可更多的是感到惊讶。 他,竟当真惦记上自己了! 上官若伸手而出,本欲将其牵起,可却被姜禛拒道:“哼!你个讨人厌的!休要再碰我了!” 边说边踉跄起身,整整裙衫,再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独留上官若一人,犯愁着。 一屁股坐去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心道:“该死!我方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事刚完,一事有起,上官若早是烦气死了。 日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姜禛才好。 愁愁愁! 上官氏内,上官二爷坐在正位之上,同样愁的不行。 上官仞一死,而今上官氏上上下下皆披麻戴孝,为其料理后事。 议堂内,入眼便是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横幅,当中尚有一火炉,白无颜同其父白吒正在烧着纸钱,嘴中念叨着:“一路走好,在下面同你爹爹多聚聚,上官氏还有我们呢,你就安心去吧。” 上官四爷名唤上官渡,刚从宫内返回上官氏,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听闻上官仞死去的消息,尤为悲愤,誓要将上官若逮到,就地正法!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众人皆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时冲动所说的气话罢了,往前他同上官若的父亲乃是至交,日里上官若早人欺负,他亦没少为其出头。 上官二爷尚在位上暗自伤神着,却见其女上官媕霏慌慌张张的自门外跑来,嚷嚷道:“爹爹!爹爹!窦氏来人了!” “窦氏?!他们来做甚?!”上官二爷不解询道。 “说是来为五弟哀吊的。”上官媕霏回道。 闻着奇怪,日里不单上官氏同窦氏往来颇少,且近些个时日窦氏总总行事低调,早是许久未见他们露面了。 而此番头一回露面便是在他们上官氏,如此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可人来都来了,且美其名曰为上官仞哀吊,这若是拒绝,恐怕有失礼数呀。 也罢,想及此处便招了招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来了。 窦烟儿自打其父窦无畏死后,见谁都是沉着个脸儿,总总不见其笑。 窦曾亦是如此,大哥已死,可再不能让窦烟儿出半点儿差池,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便总总守护再其身旁,保其安稳。 “你们窦氏此番前来,莫非当真只是为仞侄儿哀吊?!”上官二爷问的。 “不错。”窦烟儿回答。 言罢,再自顾自的取来一根高香,点燃以后,便对着其灵位三拜敬哀,样子倒是做的颇为庄重,让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好了!既你已哀吊完了,那便请回吧!不送!”上官二爷有愁苦在心,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她的。 可窦烟儿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先朝身旁的窦曾使去个眼色,再自顾自的朝上官二爷走去。 “嗯?!你要做……啊!” 令众人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窦烟儿走近上官二爷身前时,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使袖中的小刀割喉。 鲜血流淌而出,尤为害人。 “爹爹!” “二哥!” “二伯伯!” 始料未及。 上官氏之人皆赶忙上前,围在其身旁,叫唤个没完。 可惜无用,破喉者,必死无疑! 上官媕霏含泪看向窦烟儿,悲愤道:“爹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可恶!拿命来!”还未待窦烟儿有何回话,只见上官渡提刀冲上前去,欲当场为自己二哥报仇雪恨。 可就在此时,一群老道忽而出现在议堂之内,举剑护在其身前,同上官渡对峙着。 上官氏内,上官二爷坐在正位之上,同样愁的不行。 上官仞一死,而今上官氏上上下下皆披麻戴孝,为其料理后事。 议堂内,入眼便是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横幅,当中尚有一火炉,白无颜同其父白吒正在烧着纸钱,嘴中念叨着:“一路走好,在下面同你爹爹多聚聚,上官氏还有我们呢,你就安心去吧。” 上官四爷名唤上官渡,刚从宫内返回上官氏,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听闻上官仞死去的消息,尤为悲愤,誓要将上官若逮到,就地正法!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uu看书 .ukanshu 可众人皆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时冲动所说的气话罢了,往前他同上官若的父亲乃是至交,日里上官若早人欺负,他亦没少为其出头。 上官二爷尚在位上暗自伤神着,却见其女上官媕霏慌慌张张的自门外跑来,嚷嚷道:“爹爹!爹爹!窦氏来人了!” “窦氏?!他们来做甚?!”上官二爷不解询道。 “说是来为五弟哀吊的。”上官媕霏回道。 闻着奇怪,日里不单上官氏同窦氏往来颇少,且近些个时日窦氏总总行事低调,早是许久未见他们露面了。 而此番头一回露面便是在他们上官氏,如此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可人来都来了,且美其名曰为上官仞哀吊,这若是拒绝,恐怕有失礼数呀。 也罢,想及此处便招了招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第179章 南道山上犯愁 最新网址:吴妈妈尚在伙房内收拾着碗筷,自顾自的怨道:“这些个下人,干活儿一点也不利索,都是些不中用的。” 走去灶台前,发现篓内的干粮少了一份,定是被人偷食了,估摸着应是三娘子吧。 临近夏时,天儿返潮,干粮久置易坏,万万不可误食。 “罢了罢了,三娘子尚小,不懂事亦是正常,偷食便偷食吧,别吃坏肚子便可。”吴妈妈自言自语道。 周氏进入食堂,眼下姜家众人已食足,再瞥眼屋头外的月儿,早是捎上廊阙,不会儿便该回寝就安了。 想起姜禛尚在祠堂内跪着,吴妈妈连忙出声道:“姜老,三娘子还在祠堂跪着呢!今儿个要不便算了吧。” 姜老太太亦在犹豫着,这天儿入夜后甚凉,若是被衾单薄,保不齐便得受寒了,让那小丫头跪一夜,定是万万不可的。 定心后回道:“唉!去将她唤来吧,我有些话儿得同她说说。” “成成成。”周氏心思细,令下人前去她不放心,这当子已是出门朝祠堂去了。 一旁的崔氏虽面露不悦,可姜老太太主家,她亦是不敢不从。 姜禛日里可没同崔氏有何过节,甚者有数次被其刁难,她亦是忍下了,说到底还是老一辈的恩恩怨怨,罪不及子嗣。 其母得宠,崔氏早已心生妒忌,好容易将她熬死了,姜老爷却又被贬,一家人下落江洲,每每秋时方才能见上一面。 她似有些倦了,垂着个小脑袋,眼皮子一张一合,愈来愈沉,怕是待会儿便要“噗通”一声,睡去地上了。 好在周氏前来,将其唤醒:“瑶瑶!瑶瑶!醒醒,你这妮子,这也能睡着。” 闻见声音,姜禛迷迷糊糊抬眼,见来人是周氏,忙甩甩小脑袋,应道:“姨娘,瑶瑶方才,呵呵,打瞌睡了。” “可别再这儿睡,这地儿凉,若受寒了,那可有你苦头吃的。”边说边将姜禛扶起。 颤颤巍巍之下,她竟一屁股坐去地上,嚷嚷道:“哎呀!我的屁股!姨娘,瑶瑶怕是腿麻了!” 周氏性子沉稳,不急不缓,在一旁候着,待她能自己起身活动时,这才将她搀扶着,离开祠堂。 姜禛随周氏一同进屋,她这小脚丫子早是站不住了,虽有水心同小韭二人给的座垫,可久跪之下腿仍在犯麻。 一个踉跄便跌去地上,姜老太太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心疼道:“瑶瑶!当着点儿!” 不一会儿却又转喜为怒,斥道:“你给我去那儿坐好!定是许久未骂过你了!” 姜禛垂着个小脑袋,不敢还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挨着训。 “你下年开春便要满岁了!届时还得会京城本家的,你而今这顽劣的性子,去到那儿有的是人收拾你!”姜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念叨着。 她的小脸儿上虽有点点泪花浮现,却是咬牙逞强着,一双小手儿揪着衣袖,怎怎瞧着都似有委屈在心。 除非他来。 姜老太太的说教半点儿用没有,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因她这心里头,惦记的全是他。 此时此刻,只想见到他,这种念想愈发强烈,说不清,道不明。 话说多了,这嘴巴子亦是干的不行,姜老太太端茶润润口唇,半夏却是着急忙慌的赶来了。 似见不得他人如此狼狈,姜老太太训道:“瞧你这火急火燎的劲儿,成何体统!” “是是是!姜老您教训的是!半夏定不会再犯了!”半夏惧道。 再是抿一口茶,询道:“好了好了,看你如此着急,出何事儿了?” “回姜老太太的话儿,门外有二人求见,其中一位是……是……”半夏定是被吓傻了,结结巴巴好一程,这才道出:“是官大人!” “官大人?!哪位官大人?!还不快快请进来!”姜老太太亦是坐不住了,姜家一家老小迁至江洲,至此,便从未有哪位官大人登门拜访过。 姜禛却是安心了,方才积压许久的泪水,亦在此刻涌出。 ——他终于来了。 姜府内甚是热闹,不时便有二三下人自客堂内走出,端茶倒水,好不忙活。 来者是客,但眼下李巳已入座首位,身旁还有一少年郎,正是陈译。 姜家众人皆惶恐,不敢做声,此等人物他们可得罪不起。 除了姜禛外,这二人她可都见过,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见众人皆不出声,如此磨磨唧唧可不妥,陈译率先开口道:“姜禛姑娘,你无事吧。” 言罢,再递上一块儿手巾,愿她能擦擦面儿上的泪水。 “我无事。”姜禛故作逞强道,话虽如此,可她这梨花带雨的惨样儿,哪哪瞧见都不似无事儿。 对于姜禛这丫头,李巳亦是多有关心,不时便会嘘寒问暖几句,同其长辈一般。 姜家众人瞧着纳闷,如此宠她,为何?莫非认识? 不解不解。 姜老太太几经犹豫,终是开口道:“李大人,您老深夜登临姜家,有何要事呀?” 闻言,李巳并未回话,而是看向陈译,似在待其指示。 陈译伸手置在茶案上,指尖点三声“咚咚咚!”李巳立马心领神会道:“老夫深夜前来定有要事。” 再是看向姜禛,继而说道:“这要事便是同这位姑娘致歉。” “致歉?!”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全是姜禛再外惹祸,他们还得给人上门赔不是,尤为伤神。 而今竟也有人同她致歉,这还是头一回遇见。 待李巳将今下郡守司内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众人这才晓得,的确是他们冤枉这丫头了。 “总而言之,乃李何两家勾结,鱼肉百姓,这位姑娘并未有错,倒是委屈她了。”言罢,李巳又是看向陈译,见其依旧不露声色,单单静坐一旁。 姜禛面儿上的泪水总算止住了,小姑娘家哭哭啼啼的,可着实不讨喜,她还是露笑之时最为俏丽。 再看向身旁的他,冲其吐出个小舌头,谢道:“哼!多谢!” “呵呵,你这小丫头,当真有趣儿。”陈译摇了摇头,乐道。 待将李巳送走后,姜家众人又是忙活起来了。 姜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晓得被人冤枉定是不好受的,眼下正招呼众人,一块儿前去姜禛屋内,好生致歉一番。 方才进屋,却见姜禛缩在榻上,将小脑袋埋于枕中,不知其是悲还是喜。 赶忙朝姜禛身旁靠去,歉道:“瑶瑶乖,都是祖母的错,是祖母冤枉瑶瑶了。” 姜禛抬头,虽依旧苦闷着小脸儿,可误会解开,她这心头亦是好受许多。u看书ww.uuknshuco “瑶瑶莫要难过,都为祖母的不是。”话罢,再是枯手扶面,倒是怪痒痒的。 “崔惇!你也快些过来,同瑶瑶道歉。”姜老太太冲身后的崔氏唤道。 闻言,只见崔氏蹑手蹑脚的走至跟前,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她定是不愿的,无奈,姜老太太的话儿她不敢不从。 觍着脸,歉道:“三娘子,今儿个是你崔姨错了,是你崔姨冤枉你了,对不住了。” 姜禛甚是厌她,若非她提那一嘴,自己亦不会被罚跪,她倒想耍耍小性子,为难其一番,可姜老太太尚在,如此为之定是不妥的。 罢了罢了,也算因祸得福吧,又让自己遇着他了,勉为其难道:“成吧,既祖母同崔姨都道歉了,那这茬儿便就此揭过吧。” 见姜禛表态,姜老太太可算安心了,笑道:“好好好!自家人可不能闹别扭,就此揭过!” 第180章 池边巧遇郎君 最新网址: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来了。 窦烟儿自打其父窦无畏死后,见谁都是沉着个脸儿,总总不见其笑。 窦曾亦是如此,大哥已死,可再不能让窦烟儿出半点儿差池,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便总总守护再其身旁,保其安稳。 “你们窦氏此番前来,莫非当真只是为仞侄儿哀吊?!”上官二爷问的。 “不错。”窦烟儿回答。 言罢,再自顾自的取来一根高香,点燃以后,便对着其灵位三拜敬哀,样子倒是做的颇为庄重,让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好了!既你已哀吊完了,那便请回吧!不送!”上官二爷有愁苦在心,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她的。 可窦烟儿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先朝身旁的窦曾使去个眼色,再自顾自的朝上官二爷走去。 “嗯?!你要做……啊!” 令众人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窦烟儿走近上官二爷身前时,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使袖中的小刀割喉。 鲜血流淌而出,尤为害人。 “爹爹!” “二哥!” “二伯伯!” 始料未及。 上官氏之人皆赶忙上前,围在其身旁,叫唤个没完。 可惜无用,破喉者,必死无疑! 上官媕霏含泪看向窦烟儿,悲愤道:“爹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可恶!拿命来!”还未待窦烟儿有何回话,只见上官渡提刀冲上前去,欲当场为自己二哥报仇雪恨。 可就在此时,一群老道忽而出现在议堂之内,举剑护在其身前,同上官渡对峙着。 见此一幕,上官氏之人皆震惊,原来当日在东坊内出现的一众老道,是窦氏派去的。 说来也不奇怪,窦氏几代信教,其父窦无畏死前,乃是庙山观的观主,如今观主死了,他们这些个老道士,自当要为其报仇才是。 “我看谁人敢伤大小姐!”一位老道吼道,言罢,便舞剑朝上官渡冲去。 上官渡虽也是练家子,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在两名老道的围攻之下,渐渐败下阵来。 议堂内,上官氏之人皆被五花大绑捆着,上官媕霏早是哭成个泪人了,嘴中在唤着:“爹爹!爹爹!” 可惜其父的尸体早被二三名老道抬出去了。 随意寻个地儿,便埋了。 “你们到底要做甚?!”白吒怒声问道。 “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儿!竟敢杀我上官氏的人!当真找死!”上官渡亦是一脸愤恨之色,虽打不过,可嘴上却依旧不服输,骂骂咧咧个没完。 “不做甚,单单只要你上官氏的铺子罢了。”窦烟儿回道。 “铺子?!你敢!你休要动我上官氏的铺子,那都是我爹爹……都是我爹爹辛辛苦苦盘下来的!”上官媕霏含泪,说道。 却也没的半点儿用,眼下她上官氏早已被窦氏之人所占。窦烟儿并未理会她的哭闹声,单单吩咐道:“将他们全全关去柴房!严加看管!” “是。” 近些个时日以来,少有人看见上官氏之人进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为何?! 有人讲上官氏在祭拜逝祖,故而无人外出,还有讲是因上官氏正在密谋,欲吞并没落的窦氏,待时机成熟时,便会出现。 讲的都是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不切实际,只有上官氏之人自己晓得,他们遭难了。 说来也是讽刺,日里他们总总揣着京城南岸第一氏族的自傲,走到哪儿都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可如今却全被关去柴房了。 姜禛昨儿个彻夜未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有的没的东西,甚是烦躁,今早郭天同郭地兄弟俩唤她去用早饭,她也未去,这会儿早过晌午了,可她却还缩在榻上。 “烦气!上官若那讨人厌的,怎就惦记上我了呢?!”姜禛将小脑袋埋在枕中,碎碎念道个没完。 她本想一走了之,回江洲算了,可犹犹豫豫一整日了,最终还是选择留下,并非因上官若,而是因了他,陈译。 “姜禛……昨儿个夜里……抱歉,但……现下可都晌午了,你应也饿了吧,快起来吃点儿东西吧。”上官若自门外唤道。 “不吃!”她虽嘴上叫着不吃,可她这会儿的肚子早在咕咕叫个不停了。 愁呀,还是开门了。 抬眼便瞧见了上官若一脸歉意的模样,支支吾吾的,竟变得腼腆了许多,同平日里的他一点儿也不一样。 “你走开!我自己去吃饭!”姜禛一把推开上官若,朝前走去。 上官若或是自觉有愧,并未再做声,单单跟在其屁股后头。 他二人瞧着倒是有趣儿,一人在前一副气不过的模样,一人在后垂着个小脑袋。 待进入食堂后,看见郭天同郭地二人瞧见如此一幕,皆不敢做声,赶忙挪个位置出来,恭敬道:“嘿嘿,寨主,姜禛姑娘,您二位来了。” “哼!本姑娘饿了!快上菜!”姜禛坐在位上,瞧着个腿子,说道。 “是是是!这就来!”他二人应了一句后,便赶忙下去了。 再过不久,便该是穆氏老五的生辰了,京城内,各方世族皆在准备着贺礼,望届时能同穆老五套上近乎。 狄氏也不例外,这几日家里家外可都在忙活着呢,狄长嫂讲送些光鲜亮丽的锦服给穆老五,可狄婆婆却总讲要送些珠宝玉石才可。 最后谁也不服谁,uu看书uuanshu 只得两者皆备上。 狄慈尚在屋内梳妆,一席红裙着身,尤是艳丽,再画一抹淡红于眼眉之间,怎怎瞧着都是个俏丽的。 “也不知郎君喜不喜欢我今儿个的扮相。”狄慈边朝主屋走去,边念叨着。 本想先去给狄婆婆请安的,可却在路上耽搁了,只因遇见了陈译。 他尚在池边坐着,全然未发觉狄慈来了,待她唤了句:“郎君,你在这儿做甚?”这才回过神来。 “没做甚,单单看看池水罢了。” “既如此……那小女能做到郎君身旁吗?” “当然可以。” 闻言,狄慈提起裙裾,落座陈译身旁,虽总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下了。 第181章 出街遭人嫌弃 最新网址:第二日当早,姜沈同锁心一块儿出街寻买红妆,却是有意避开姜禛,若同她一块儿出街,保不齐又得给自己惹麻烦。 上回便是如此,同人一言不合竟就大打出手,好在那会儿姜泸在,否则就姜沈这小身板,定拉不住她。 大半江洲子弟皆知,姜家有两位奇女子,一奇为姜禛,为人刁蛮撒泼,不受人待见,还有一奇便是她姜沈,为人儒雅聪慧,讨人喜欢。 李员外家的小少爷早是对其动心了,隔三差五便会登门拜访,欲同姜沈畅谈一番。 可李家少爷却是天生一副贼样儿,眼睛甚小,两颗龅牙离唇,同聊斋中所述的鼠人一般。 姜沈定是看不上他的,可无奈,她乃外人口中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再者厌嫌也不能明说,每回都得趁机扯个幌子,随意对付几句,打发其走人。 而今姜沈不在,他便缠上姜禛了。 可劲儿地跟在其屁股后头,嚷嚷道:“喂喂喂!我问你话儿!你二姐人呢?!” 她这会儿子方才睡醒,便被水心拉去胭脂铺了,小脚丫子晃悠个不停,不时还会打个哈欠。 “嗯?!我哪晓得二姐在哪儿!”姜禛揉搓着眼眸,回道。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你个做妹妹的,竟不知自己姐姐在哪儿!”李家少爷骂骂咧咧好一程了,闻着耳朵都要起茧了。 水心在一旁亦是搭不上话,只得捂着个小耳朵,继续在前带路。 姜禛似是来脾气了,止步回身,抬手便揪着他的耳朵,斥道:“你还没完没了啊!烦死个人了!” “哎呦喂!疼疼疼!你快些给我送手!”李家少爷捂着耳朵,叫唤道。 李家少爷也是有趣儿,捂着个耳朵上窜下跳,真真同个猴子似的,骂道:“你这蛮妮!当真令人厌嫌,也不同你二姐姐学学。” “哼!我可不是我二姐!”姜禛两手插腰,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模样,没的半点儿姑娘家的矜持。 又是唤了句“水心,我们走!”后,便朝前走去,不再理会此人。 姜禛是个娇蛮的主儿,无论如何梳妆打扮,皆掩不去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无奈,到底还是女儿家,不打扮不行。 她自个从不购置红妆,姜老太太日里给的银子,她全拿去买小食了,浑身上下就属她这小嘴巴子养的最好,吃啥也不带慢。 一路走走停停,二人有说有笑,好不欢闹,可临近胭脂铺前,却被店家赶出来了。 “滚!你这蛮妮!老娘我可不伺候你!” 罢罢罢,江洲又不止其一家胭脂铺,再寻便可。 “哼!有银子不赚,当真是个傻蛋!”姜禛两只小手儿背到屁股后头,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水心却为难上了,她乃淑家,脸皮子薄,方才被人赶出去,她早是羞愧不已了,这当子正扭扭捏捏的跟在自家娘子身后。 嘀咕道:“娘子,咱今儿个要不算了吧。” “脸皮子薄的人儿,可是要吃亏的,水心你得学学我。”姜禛打趣儿道。 她的脸皮子倒也未有多厚,打小遇事准哭,受不得半点儿委屈,是个娇蛮女,却也是个爱哭鬼。 再临一家胭脂铺,还是那般遭遇,但闻一句“咱不做你生意!”道出,便是一扫帚将她二人扫地出门了。 惨惨惨,姜禛倒是疼水心的,吩咐道:“你快回姜家为我备些小食,待会儿回去我要吃的。” “可若水心回去了,娘子您怎的办?”水心担忧道。 以往让姜禛自个儿出门,若无他人在旁相劝,总总会惹事生非,不是同他人动武,便是遭人欺负。 回家后还得挨训,他们这些个做下人的,也讨不着好,自家娘子挨板子,她们也要趴在旁边,一块儿挨罚。 “哼!我又不是残废,一个人逛逛怎的了?!”言罢,便是蹦哒着小步子,朝前行去。 水心无奈,只得听命。 一家一家又一家,这都第五家胭脂铺了,却还是那般遭人嫌弃,皆是冷眼待她,不做她生意。 早些年她的确贪玩,在外惹事儿不少,谁谁见着皆避其三分,总总讲“小女娃爱闹腾,长大便好了。”可而今马上要满岁了,却还是这般活脱的性子,愁死个人。 自顾自的呢喃道:“该死!都是群坏家伙儿!明儿个便是立夏了,若再买不到,又得找二姐姐借了。” 偷偷摸摸有情郎。 不远处正有位少年郎悄悄跟随,每每见着姜禛被人轰出铺子,都会心疼不已。 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虽有些任性,但也犯不着如此对她,真是位可怜的人儿。” 小桥旁的柳树尚在落着飞絮,偶有一阵微风拂过,点点柳絮飘悬于半空,美的很。 姜禛好花花草草,但凡路过便会驻足留目,欣赏一番,她性子虽野,可其爱好却着实文艺。 尚在观着,赏着,未留意到这会儿早是来人。 冤家路窄,姜禛转身之际,恰逢李家少爷带着一众家丁前来,似要报仇。 虽谈不上来势汹汹,可这一波人往这一站,着实引人生瑟。 “你这是要做甚?!”姜禛忙不歇地向后退去,举着小拳头,想要保护自己。 “我要把你的耳朵揪下来!”李家少爷怒道,摆了摆手,一众家丁蜂拥而上,这可吓坏她了。 赶忙转身逃跑,却是一步踉跄跌去地上,捂着肚子,叫唤道:“啊!我的肚子!疼疼疼!” 也不知昨儿个她都吃啥了,竟会好巧不巧的在这节骨眼儿犯疼,七八家丁围至身前,她已无路可逃了。 李家少爷赶忙跑来,瞧见姜禛遭苦他便甚是开心,笑道:“哈哈哈!你这蛮妮定是遭报应了!连老天爷都不让你跑!” “啊!我的肚子!”她尚在地上打着滚,额头之上已尽是冷汗。 “老大,这小丫头如此可怜,咱便放过她吧。” “你傻呀!她哪儿是什么小丫头,分明就是个蛮妮!” “不对不对,是姜家的小煞星!” 李家少爷面露欢笑,命道:“嘿嘿,把她给我拎起来,我也要揪下她耳朵。” 话罢,还未待有人出手,这李家少爷竟就忽然跌去地上,再起不能。 “老大!老大!”一众家丁忙不歇地将他扶起,无用,早昏死过去了。 无人看清方才发生了什么。 倒是没人管她姜禛了,但见她扭动着身子,缓缓朝一旁爬去,可自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令她颇为不适。 正有一人站于她面前,艰难地抬头看去,竟是他。 “你……怎会……在这儿……”姜禛颤声询道。 陈译并未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叹道:“唉!可怜的小丫头!” 将其抱起,转身离去。 “你莫要走!那蛮妮是少爷的仇人!” “对!放下她,待少爷醒后,定予你重赏!” 这群家丁竟全是些怂包蛋子,没的主心骨便不敢做事儿了。 “我走了,若要拦我去路,便同你们少爷一个下场。”陈译撂下一句话后,便直接离去。 身后还有群怂包蛋子默默看着。 一路兜兜转转,怀里的她已然睡去,倒是消停下来了,每每同她在一块儿皆是叽叽歪歪,吵死个人。 少年低头朝她看去,但见其额角处的鬓发垂落而下,虽遮去一半面容,可半遮半就本就为美,越看越好看。 并未带她回姜家,眼下已至五洲府内,李巳唤来官家大夫为其看病。 官家大夫乃是位年过半百的老翁,长长的白须垂于胸前,两道白眉齐耳,挺胸抬头立于一旁,颇有般风仙道骨的韵味。 陈译再前引路,待过了廊道便至寝居,抬手掀起门帘,这才瞧见姜禛正躺于榻上,睡颜尤静。 入座探手把脉,官家大夫一刻也未怠慢,待一番思绪过后,这才说道:“病不及命,吃坏肚子罢了,修养几日便可。” 闻言,陈译可算能安心了,眼瞅着这小家伙儿贪吃,若一个不小心吃坏肚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此便好!多谢大夫。”陈译拱手谢道,再将汪烨唤来,命道:“快带大夫下去领赏钱。” 汪烨瞧着纳闷,即这老翁乃官家的大夫,亦犯不着如此嘉赏吧,再朝自家爷身后瞧去,懂了!原是姜禛病了呀! 如此便也不奇怪了,晓得自家爷心意,赶忙招呼道:“好嘞!咱晓得!老先生您这边请。” 闲来无事,明明想着瞎溜达,可溜达来溜达去,最终还是坐于她身旁,而下正望着她的睡颜,笑的很甜。 似是出神了,汪烨自身后唤他数次皆不见反应,无奈,只得轻点着脚尖悄悄靠近,贴近其耳畔唤道:“爷。” 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揉了揉眉,眼中尚存她的身影,如此可不妥。 “怎的了?”陈译询道。 “嘿嘿,无事儿,就来同爷您支呼句,那老先生咱已带去领完赏钱了。”汪烨笑盈盈的同自家爷说道。 招了招手,吩咐道:“晓得了,下去吧。”转过头去,继而凝着她的睡颜。 “是。”汪烨离开之时满脸笑意,自心中乐道:“哈哈!真真稀罕呀!这位爷竟也会如此,若被文王同靖王瞧见,定会惊掉下巴的!” 垂着脑袋许久,陈译这当子脖颈甚酸,晃晃悠悠靠去一旁,不会儿竟就睡着了。 直至傍晚时分,姜禛这才苏醒,入眼便瞧见陈译正低垂着脑袋,坐靠于床榻边,似是睡着了。 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似已不疼了,再伸出只小脚丫子,轻挑了挑他的耳朵,唤道:“喂!醒醒!醒醒!” 陈译睁眼,见她醒来便是欢心,雀跃道:“你可算醒了。” 缓缓将她扶起,再倒上杯醒茶,为其去去乏气。 她这当子倒是听话,并未瞎闹腾,两只小手儿捧着热茶,嘟囔起小嘴巴子,吹着气,许久之后方才小抿上一口,幸好未烫着小舌头。 再四下张望一番,瞪着一双大眼眸子,惊诧询道:“这是哪儿呀?是你家吗?好大呀!” “不是!暂居于此罢了。”陈译如实回道。 如此富丽堂皇之所,她还是头一回见,赶忙窜起身来,光着双小脚丫子,自屋头内走走看看,甚觉新奇。 将个琉璃瓷盘置于手中,指尖轻抚其上,入触之时甚觉光滑,细细打量一番,还可寻见点点金箔点缀其中。 满屋头的奢华饰品,早是看的她眼花了,惊叹道:“这这这!这些若全是真品,定值上百两银子吧?!” “差不多吧。”陈译不知,随意对付道。 他对钱财着实无趣儿,其因有三,一是钱脏,这点他尤为厌恶,二是爱财之人皆不忠不义,他可不想变成这类人,三是他从不缺银子,并未觉得其有何妙用。 她尚在玩耍着,这儿瞧瞧,那儿碰碰,却见陈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既你已是醒了,便快回姜家吧。” 真真是块木头,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自己方才苏醒,他竟就下逐客令,气气气! “你这家伙儿!”姜禛两手环抱胸前,瞥过头去,怨道:“哼!走便走!” 她是个矫情的主儿,话虽如此,可她却是未挪半步,似在待陈译反悔。 倒是令她失望了,但闻陈译催道:“你为何还不走?莫不是赖上我了?” “我赖上你?!你说什么胡话呢!哼!不识趣儿!走就走!”言罢,裹好足袜,便欲离开,却是兜兜转转好一程,又回来了。 气道:“我走不出去!你还不快些送我到门口。” 五洲府甚大,即他陈译初来乍到之时,亦会偶尔迷路几回。 至于汪烨便更不必提了,入府头几日还会经常走错道,说什么寻去茅厕,结果瞎转悠跑去伙房了。 “成成成!”陈译在前带路,却并未送她到门口。 指着身前的院墙,说道:“翻过去便好了。” “什么?!你让我翻过去?!”姜禛惊道,他还当真是块木头。 又是怒道:“哪有你这般招待小姑娘的?” “唉!你可不算是小姑娘,顶多算个小丫头。”陈译转身离去前,指了指墙角处的一摞瓦砖,踩着它便能翻过去了。 “你给我等着!哼!”姜禛猛跺了跺脚,指着陈译,怒极道。 翻墙不要紧,可好巧不巧的外头便是闹市,道上的走客,两岸的店家,皆看见她了。 四下嗤笑声入耳,甚觉羞愧。 “哈哈哈,那便是姜家的蛮妮吧,果真有趣儿,同个猴子似的。” “是她是她!有路不走,偏偏翻墙,定是个野丫头!” 她亦是有些熬不住了,赶忙抬手掩面,遮去羞涩,怨怨道:“可恶!你给我记着!” 待其骂骂咧咧离去后,陈译回到寝居内,唤了声“来人!为我添茶!”后,不会儿汪烨便笑盈盈的跑来了。 汪烨满脑子皆是疑惑,自家爷如此在意那丫头,可又为何要刁难她?离去时竟还让她翻墙走人,不懂。 为自家爷添满一盏热茶,见其面色大好,当即询道:“爷,您为何那般捉弄于她?” “呵呵,或许,是因来了兴子吧。”陈译笑道。 回家后,姜禛又在嚯嚯着柳树,残肢断叶落下,尤为杂乱,待会儿又得辛苦水心,前来收拾。 如此闹腾好半晌了,终是乏了,蹒跚着小步子回屋,再将小韭唤来,为自个添茶。 “娘子,如您所说,那郎君可都救过你四五回了,您就不打算备点儿谢礼,给他送去?!”小韭询道。 “呸!就他,不备!定不备!”姜禛嘴硬道,话虽如此,可这手头上女红终未停过。 念为针,情为线,一针一线穿引而过,虽手法尤为生疏,可她这小脸儿上的笑容却很是陶醉,定又惦记上人家了。 自顾自的嘀咕道:“哼!的确救我四五回了。u看书 .uukanshuom ”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同他莫不是同根生?为何每晚入梦皆有他的身影出现? 唉!罢罢罢!出现便出现吧,就怕那天断了念想,后悔都来不及。 姜老太太入座后,众人便开始动筷子,她定是饿了,一顿狼吞虎咽,吃相甚丑。 “瑶瑶慢点儿吃,莫要噎着了。”姜老太太拾起脸巾,为其擦拭去嘴角的饭粒,再是叮咛道。 “明儿个便是立夏了,届时二女定要出街吧?”周氏询道,每年立夏皆是喜事,姜沈带妆出街,总能引得一众男郎留步。 姜禛却是尤为讨厌立夏,每年的二十四节气,她总能惹出些幺蛾子,再加上要带妆出街,站于姜沈旁边,她便是个陪衬。 不单如此,那些个嘴碎的家伙儿亦是尤为烦人,哪怕自己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也碍不着他们呀。 第182章 灯火前后打赌 最新网址:并未带她回姜家,眼下已至五洲府内,李巳唤来官家大夫为其看病。 官家大夫乃是位年过半百的老翁,长长的白须垂于胸前,两道白眉齐耳,挺胸抬头立于一旁,颇有般风仙道骨的韵味。 陈译再前引路,待过了廊道便至寝居,抬手掀起门帘,这才瞧见姜禛正躺于榻上,睡颜尤静。 入座探手把脉,官家大夫一刻也未怠慢,待一番思绪过后,这才说道:“病不及命,吃坏肚子罢了,修养几日便可。” 闻言,陈译可算能安心了,眼瞅着这小家伙儿贪吃,若一个不小心吃坏肚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此便好!多谢大夫。”陈译拱手谢道,再将汪烨唤来,命道:“快带大夫下去领赏钱。” 汪烨瞧着纳闷,即这老翁乃官家的大夫,亦犯不着如此嘉赏吧,再朝自家爷身后瞧去,懂了!原是姜禛病了呀! 如此便也不奇怪了,晓得自家爷心意,赶忙招呼道:“好嘞!咱晓得!老先生您这边请。” 闲来无事,明明想着瞎溜达,可溜达来溜达去,最终还是坐于她身旁,而下正望着她的睡颜,笑的很甜。 似是出神了,汪烨自身后唤他数次皆不见反应,无奈,只得轻点着脚尖悄悄靠近,贴近其耳畔唤道:“爷。” 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揉了揉眉,眼中尚存她的身影,如此可不妥。 “怎的了?”陈译询道。 “嘿嘿,无事儿,就来同爷您支呼句,那老先生咱已带去领完赏钱了。”汪烨笑盈盈的同自家爷说道。 招了招手,吩咐道:“晓得了,下去吧。”转过头去,继而凝着她的睡颜。 “是。”汪烨离开之时满脸笑意,自心中乐道:“哈哈!真真稀罕呀!这位爷竟也会如此,若被文王同靖王瞧见,定会惊掉下巴的!” 垂着脑袋许久,陈译这当子脖颈甚酸,晃晃悠悠靠去一旁,不会儿竟就睡着了。 直至傍晚时分,姜禛这才苏醒,入眼便瞧见陈译正低垂着脑袋,坐靠于床榻边,似是睡着了。 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似已不疼了,再伸出只小脚丫子,轻挑了挑他的耳朵,唤道:“喂!醒醒!醒醒!” 陈译睁眼,见她醒来便是欢心,雀跃道:“你可算醒了。” 缓缓将她扶起,再倒上杯醒茶,为其去去乏气。 她这当子倒是听话,并未瞎闹腾,两只小手儿捧着热茶,嘟囔起小嘴巴子,吹着气,许久之后方才小抿上一口,幸好未烫着小舌头。 再四下张望一番,瞪着一双大眼眸子,惊诧询道:“这是哪儿呀?是你家吗?好大呀!” “不是!暂居于此罢了。”陈译如实回道。 如此富丽堂皇之所,她还是头一回见,赶忙窜起身来,光着双小脚丫子,自屋头内走走看看,甚觉新奇。 将个琉璃瓷盘置于手中,指尖轻抚其上,入触之时甚觉光滑,细细打量一番,还可寻见点点金箔点缀其中。 满屋头的奢华饰品,早是看的她眼花了,惊叹道:“这这这!这些若全是真品,定值上百两银子吧?!” “差不多吧。”陈译不知,随意对付道。 他对钱财着实无趣儿,其因有三,一是钱脏,这点他尤为厌恶,二是爱财之人皆不忠不义,他可不想变成这类人,三是他从不缺银子,并未觉得其有何妙用。 她尚在玩耍着,这儿瞧瞧,那儿碰碰,却见陈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既你已是醒了,便快回姜家吧。” 真真是块木头,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自己方才苏醒,他竟就下逐客令,气气气! “你这家伙儿!”姜禛两手环抱胸前,瞥过头去,怨道:“哼!走便走!” 她是个矫情的主儿,话虽如此,可她却是未挪半步,似在待陈译反悔。 倒是令她失望了,但闻陈译催道:“你为何还不走?莫不是赖上我了?” “我赖上你?!你说什么胡话呢!哼!不识趣儿!走就走!”言罢,裹好足袜,便欲离开,却是兜兜转转好一程,又回来了。 气道:“我走不出去!你还不快些送我到门口。” 五洲府甚大,即他陈译初来乍到之时,亦会偶尔迷路几回。 至于汪烨便更不必提了,入府头几日还会经常走错道,说什么寻去茅厕,结果瞎转悠跑去伙房了。 “成成成!”陈译在前带路,却并未送她到门口。 指着身前的院墙,说道:“翻过去便好了。” “什么?!你让我翻过去?!”姜禛惊道,他还当真是块木头。 又是怒道:“哪有你这般招待小姑娘的?” “唉!你可不算是小姑娘,顶多算个小丫头。”陈译转身离去前,指了指墙角处的一摞瓦砖,踩着它便能翻过去了。 “你给我等着!哼!”姜禛猛跺了跺脚,指着陈译,怒极道。 翻墙不要紧,可好巧不巧的外头便是闹市,道上的走客,两岸的店家,皆看见她了。 四下嗤笑声入耳,甚觉羞愧。 “哈哈哈,那便是姜家的蛮妮吧,果真有趣儿,同个猴子似的。” “是她是她!有路不走,偏偏翻墙,定是个野丫头!” 她亦是有些熬不住了,赶忙抬手掩面,遮去羞涩,怨怨道:“可恶!你给我记着!” 待其骂骂咧咧离去后,陈译回到寝居内,唤了声“来人!为我添茶!”后,不会儿汪烨便笑盈盈的跑来了。 汪烨满脑子皆是疑惑,自家爷如此在意那丫头,可又为何要刁难她?离去时竟还让她翻墙走人,不懂。 为自家爷添满一盏热茶,见其面色大好,当即询道:“爷,您为何那般捉弄于她?” “呵呵,或许,是因来了兴子吧。”陈译笑道。 回家后,姜禛又在嚯嚯着柳树,残肢断叶落下,尤为杂乱,待会儿又得辛苦水心,前来收拾。 如此闹腾好半晌了,终是乏了,蹒跚着小步子回屋,再将小韭唤来,为自个添茶。 “娘子,如您所说,那郎君可都救过你四五回了,您就不打算备点儿谢礼,给他送去?!”小韭询道。 “呸!就他,不备!定不备!”姜禛嘴硬道,话虽如此,可这手头上女红终未停过。 念为针,情为线,一针一线穿引而过,虽手法尤为生疏,可她这小脸儿上的笑容却很是陶醉,定又惦记上人家了。 自顾自的嘀咕道:“哼!的确救我四五回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同他莫不是同根生?为何每晚入梦皆有他的身影出现? 唉!罢罢罢!出现便出现吧,就怕那天断了念想,后悔都来不及。 姜老太太入座后,众人便开始动筷子,她定是饿了,一顿狼吞虎咽,吃相甚丑。 “瑶瑶慢点儿吃,莫要噎着了。”姜老太太拾起脸巾,为其擦拭去嘴角的饭粒,再是叮咛道。 “明儿个便是立夏了,届时二女定要出街吧?”周氏询道,每年立夏皆是喜事,姜沈带妆出街,总能引得一众男郎留步。 姜禛却是尤为讨厌立夏,每年的二十四节气,她总能惹出些幺蛾子,再加上要带妆出街,站于姜沈旁边,她便是个陪衬。 不单如此,那些个嘴碎的家伙儿亦是尤为烦人,哪怕自己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也碍不着他们呀。 街肆之上,一束灯花自夜空中炸响,点亮一方天地,甚是壮观。 今儿乃是立夏,五月初五枝儿抬头,初春所植,当夏而立,故为立夏。 “三妹妹,今年这灯花尤为好看,你认为呢?”姜沈望向一旁的姜禛,询道。 “嗯,好看!”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远方夜空,每一声炸响都叹为观止。 江洲这山水地儿便是如此,赏野花野草,赏灯花灯闹,自得一番惬意。 姜沈走在街肆之上,两岸男郎皆会留步,观她如观花,嘴角一挑,便是心花怒放。 “嘿嘿,瞧见没,姜家的二女,姜沈,美哉!” “你这口水都要流一地了,也不擦擦。” “你管我!我乐意!” 倒是没人注意到姜禛,她也乐得如此,耳边清静。 过了梦楼,便是男郎们的欢聚之地,在这儿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不时勾搭位路过的小姑娘,快活! 见着姜沈前来,众人皆朝她望去,议论声肆起,入了她的耳,却入不得她的心。 她是位高傲的主儿,自命不凡,总总认为寻常郎君配不上自己。 二女皆在赏着灯花,未有留意身后早已来人,正是李家少爷,昨儿个挨了陈译一脚,当下这身子骨可还疼着,走步之间亦是踉踉跄跄,不见稳妥。 即便如此,听闻姜沈出街,他还是咬牙死撑着赶来,嘴中絮叨道:“嘿嘿,姜沈姑娘!姜沈姑娘!” 闻见这声儿便知是他,姜沈虽不喜同他打交道,可若不理他,又太无礼。 罢了罢了,掩去眸中不耐,笑盈盈的招呼道:“哟!这不李公子嘛!您怎来了?!” “嘿嘿,这不看姜沈姑娘来了嘛。”李公子但凡露笑,嘴中的两颗门牙便会格外显眼,甚丑。 姜沈只得撇过头去,假作感激道:“呵呵,是嘛,多谢李公子爱戴。” 姜禛上前一步,斥道:“你这坏家伙儿!看招!”话罢,便是一巴掌扇出,疼的李家少爷哇哇直叫。 “啊!你这蛮妮!上回让你跑了,你竟还如此找死!来人!来人!”李家少爷捂着自己的脸儿,嚷嚷个没完。 “三妹!你又动武!真是说不听!”姜沈斥道,转口又忙安抚道:“李大少爷息怒,小妹她不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便放过她吧。” “可是……唉!算了!你个蛮妮,老子看在姜沈姑娘的面儿上,暂且放过你。”李家少爷话罢,有轻挪着步子,朝姜沈靠去。 姜禛喃喃道:“哼!是我饶过你才对!谁叫你昨儿个还喊人欺负我!活该!” 倒未理她,李家少爷眼中满是姜沈的身影,直勾勾的盯着她,面露猥琐之相。 姜沈很是聪巧,灵机一动,想了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说道:“李大少爷,要不这样吧,今夜便容小妹陪您逛街闹,如何?” 言罢,又将姜禛拉至身前,吩咐道:“三妹,这便算做赔罪吧,你今晚可得好好伺候李大少爷。” “就她?!不成!”“就他?!不成!”二人倒有默契,异口同声道。 “二姐姐!你怎能如此便把三妹卖了?!”姜禛怒道。 可惜无用,姜沈嘴皮子利索,一番说教,姜禛还是从了。 倒是那李家少爷,自启初的不情愿,到而下的兴致勃勃,插着腰板,得瑟道:“快随我一块儿逛街闹!麻溜的!记得伺候好老子!” 平白无故捡个小丫鬟,何乐而不为。 送走姜禛同李家少爷,姜沈缓步走去梧桐树下,那儿正坐有一位少年,背靠树旁,乌丝散落,尤是潇洒。 近至身前,娇滴滴的话儿道出:“郎君,又见面了。” 方才流云遮影,寻不清少年的面容,而下月茫倾撒,这才能寻见一二。 正是陈译。 提着手中的酒壶,说道:“姜沈姑娘,你如此待你三妹,怕是不妥吧。” “呵呵,三妹生性活泼,倒也该管管了。”姜沈坐至陈译身旁,说道。 陈译虽是个武夫,可心思同样细腻,就她同姜禛二人那点儿小九九,他早是看出来了。 姐妹是姐妹,可背地里指不定在动啥歪脑筋,姜禛城府浅,定没少挨算计的, 见他不语,姜沈这小手儿也不安分了,慢悠悠地朝他伸去,待落于衣袖之上时,却被陈译躲开。 “姜沈姑娘,男女授受不亲。”陈译拒道。 “呵呵,郎君这是见羞了?”姜沈笑道。 “算是吧。”陈译起身便欲离开,却被姜沈自身后唤道:“郎君,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止步回道:“去寻你三妹。”话罢,继续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闻言,姜沈甚怒,不顾形象,忙窜起身嚷嚷道:“郎君!你是在故意气我吗?!小妹她为人刁蛮,你要是去了,指定也落不着好!” 并未回头,依旧朝前走去,单单摆了摆手,回道:“我觉得姜沈姑娘你要更刁蛮些。” “你说什么?!”姜沈跺脚怒道,一旁看客面面相觑,皆甚觉惊诧,日里温文儒雅的姜家二女,竟也会如此凶蛮。 待陈译走后,姜沈仍在郁闷当中,自衣袖内掏出小铜镜,眼见镜中之人甚美,唇红齿白,黛眉杏眼,可偏偏就是留不住他,不解! 姜禛可未惯着他,端茶倒水也就罢了,这当子竟还难为自己,命自己跳舞助兴,当即便是一脚踹出,赏他个满地找牙。 “啊!你怎又一言不合便打人?!”李家少爷捂着下巴,叫唤道。 身后一众家丁赶忙上前搀扶,生怕自家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回去也要吃苦头的。 “哼!活该!你这分明便是难为我,我可不会跳舞,从小到大也未曾跳过舞。”姜禛不惧,自顾自的坐回茶案旁,小抿着茶水。 李家少爷故技重施,再次命道:“你这蛮妮!给我教训她!” 她却毫不慌张,淡然自若,似无事儿一般,只因她瞧见陈译来了。 他已救过自己四五回了,若说是自己的贵人,亦不为过。 想及此处,便不住的心喜,面露桃花,笑的尤是灿烂,一双大眼眸子都要瞧不见了。 “老大,这丫头怎不怕我们了?!” “别管她,故作玄虚罢了。” “对对对!你快上,定是她吓的腿软走不动道了。” “你莫推我!你怎不上呀?!” “果真是群怂包蛋子”一道鄙夷声自众人身后传来,扭头望去,正是陈译。 姜禛招了招小手儿,雀跃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快快!替我收拾他们!” 陈译摇了摇头,uu看书 uuanhu 只觉这丫头甚是活脱,定是位爱闹腾的主儿,打趣道:“我只是偶间路过罢了,你们继续,甭管我。” “什么?!你这家伙儿见死不救!看打!”姜禛起身挥拳,却被陈译挪步躲开,再是伸出脚尖,将她绊倒在地。 “唉!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陈译看着趴在地上的姜禛说道。 她却是憋屈上了,打又打不过,难不成只得任他欺负自己? 嚷嚷道:“疼疼疼!你这坏家伙儿!等着!我定报仇!” 李家少爷却是乐开了花,指着姜禛笑道:“哈哈哈!狗吃屎!” 再踉跄着步子走去,欲伸手揪住她的小辫子,却又是眼前一黑,倒飞出去。 惨惨惨! 最惨之人定是他! 第183章 做丫鬟对对子 最新网址:姜禛晃悠个小脑袋,尚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再瞧眼陈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前,似在护着自己。 李大少爷嘴巴子上满是鲜血,两颗门牙也只剩其一,倒是陈译悔了,自言自语道:“唉!太长时间没活动,力道都控制不住了。” 扶起姜禛,她尚在错愕中,摸不着头脑,可劲儿的询道:“是你干的吗?!为何我没看见?!” “闭嘴!烦死了!”陈译斥道,再回头对一众家丁撂了句“你们家少爷无事儿,放心吧。”后,便不再理会。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颇为显眼,只因姜禛身旁多了位郎君。 “你瞧那儿,那郎君好生英俊,发随风舞,真真潇洒!” “对对对!他身旁那姑娘是谁?真令人羡慕!” “我看看,好像是……是那姜家蛮妮!” “姜家蛮妮?!” 陈译不以为意,可身旁的姜禛却是气坏了,朝四下之人瞪去,嚷嚷道:“你说谁是蛮妮?!”“你眼瞎吗?!他哪里俊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同对欢喜冤家似的。 嘴角一抹坏笑浮现,说道:“咱们要不来打个赌。” “哼!就你?!赌什么?!”姜禛没好气儿的询道。 “赌我确实英俊,赌你确实是个蛮妮。”陈译回道。 闻言,她似也来兴子了,挺着胸脯,自傲道:“成!赌!你若输了,便得同我道歉。” “好!若你输了,那便做我一日的丫鬟。”陈译回道。 姜禛疑惑,好奇会是怎样一个赌法。 但见陈译轻挪着步子上前,寻见一位小姑娘,年纪同姜禛相仿,却是个内涩的性子。 “姑娘,一个人吗?”陈译走至身前,询道。 她早注意到陈译了,见他朝自己走来,颇为紧张,不知该如何应对,回道:“嗯……” “如此,不妨容在下伴于姑娘身旁,赏花赏月,如何?”话罢,继而上前一步,离她仅有一拳之距。 慌慌张张朝后退去,抬手掩面,欲遮其羞,怯道:“额娘吩咐过的,不能随便跟人搭话。” “可姑娘你早同我搭过话了,不考虑考虑吗?”依旧不肯作罢,再次挪步朝她靠去。 这回她并未躲闪,似在犹豫着,思绪着,无奈,还是败了,回道:“那……成吧……” 闻言,姜禛却是不乐意了,赶忙上前拉住陈译,不悦道:“你你你!你胆敢勾引人家小姑娘!” 陈译被其拉去一旁,二人小声嘀咕着,却令不远处的小姑娘犯愁了。 她脸皮子薄,好容易答应了,却又不见下文,甚是失落。 “我在赴赌约呀!你可莫要拦着我。”陈译解释道。 再瞧瞧自己的衣角,正被姜禛攥于手中,倒也没来由的心喜上了,又是打趣道:“你莫不是打翻醋坛子了?!” “胡说!我才没有!”话虽如此,可这满脸的羞红,又是怎个回事儿呢? 二人磨磨唧唧许久,不远处的姑娘早是不耐了,尤为失落,转身便欲离去,却被陈译唤住:“姑娘留步!” 跑至身前,却是冷不丁的忽而说道:“姑娘甚美!” 如此之言,她哪能遭的住呀,赶忙藏起个小脑袋,扭扭捏捏尤是可爱,羞说道:“小女……并不美……郎君才是……郎君甚是英俊。” 闻言,陈译冲身后的姜禛瞟去一眼,尽显得意之色。 他定是打算好的,只见其缓缓伸手,似要轻抚上小姑娘的面旁一般。 见状,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罢了罢了,便从他吧。 小姑娘阖眸静待,却是未能如愿。 姜禛提步上前,一大嘴巴子甩出,尤为用力,打在陈译的脸儿上。 渐渐的,一个巴掌印浮现于面旁,瞧着倒是滑稽。 “你这歹人!流氓!好色之徒!”姜禛破口大骂道,却败给了他的下一句话。 “我胜了!”陈译未有动怒,反倒笑的欢畅。 英俊的是他,刁蛮的是她。 “郎君!你这脸儿……嘻嘻!”小姑娘上前关心,却架不住陈译这滑稽样儿,未能忍住,嬉笑出声。 面面相觑,二人皆笑,唯独姜禛闷闷不乐,怨怨道:“可恶!中计了!” 一想到自己要给他当牛做马一整日,便不住的乏闷,恨不得翻脸不认账,一赖赖到底。 烦烦烦!又想同他呆一块儿,又不想吃苦受累,自己这小性子当真矫情! 姜禛愁,陈译也愁,他未想好下文,这儿尚还有位姑娘在待他呢,可莫要让人失望了。 见陈译打算离开,小姑娘面露失落之色,嘀咕道:“搞了半天,原来是在打趣我,额娘讲的果真没错,定不能随便跟人搭话。” 见状,姜禛赶忙上前,拉着陈译的衣角,询道:“喂!你瞧你干的好事儿!这小姑娘怎么办呀?!” “唉!”陈译叹气一声,不知如何是好,自顾自的朝前走去,待临近其身前,这才歉道:“姑娘,对不住了,在下无心为之,还请姑娘见谅。” 小姑娘将头撇去一旁,依旧抬手掩面,似不愿同陈译说话。 如此磨磨唧唧许久,姜禛也在一旁念叨着,讲什么姑娘见谅,姑娘对不起,他是坏人都赖他,诸如此类云云,都快把小姑娘耳朵磨出茧了。 忍无可忍,这才出声道:“你们莫要唠叨了,额娘说过的,不能让我随便跟人搭话。” 闻言,陈译轻笑出声,乐道:“呵呵呵,真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哼!你还笑,都是你勾搭人家小姑娘,害人家生气了。” “对不住,对不住,呵呵呵,但这小丫头着实可爱,能如此听话,想必定能让人省心。” 方才打趣自己,而下竟又嘲笑自己,小姑娘愈发羞怒,小脸儿上早是羞红一片了,若再留下,保不齐变得被他俩气哭了。 当即便欲转身跑开,却还未走两步,便被陈译唤住:“姑娘留步。”走上前去,说道:“在下名唤易成。” 小姑娘并未回头,小手儿依旧捂着脸儿,忐忐忑忑之下,撂了句“小女名唤从烟。”后,便慌慌张张跑开了。 从烟乃江洲鼎崇书院的外院弟子,同姜禛算是同行,皆儒生,日里总总是孤零零的一个,全怪她这娇里娇气的小性子,同她做伴,甚累。 姜禛一拳挥出,打在陈译的肩膀上,斥道:“你这是做甚?!难不成还想寻个机会勾搭人家小姑娘?!” “怎的了?!你管我?!” “哼!不稀的管你!” 一路走来,二人皆在拌嘴,好不欢闹。 眼下又在碎碎念叨着:“啊!明儿个我便要做丫鬟了!烦气!” 垂着个小脑袋,再瞧眼身旁的陈译,不住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你的脸儿!被我扇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唉!你这丫头!”陈译抬袖掩面,甚是窘尬。 送她到姜府门前,离去之时却被其唤住:“站住!” 转身望去,见她似在衣兜内摸索着什么,不会儿便掏出条手巾,谢道:“喏!这是谢礼!” 陈译接过手帕,细细打量一番,甚丑!奇丑无比! 手帕上的花花草草,没的半点儿好看的,再瞥她一眼,自心中叹气道:“唉!我怎就看上她了?!” 罢了罢了,收好再说,谢道:“多谢姜禛姑娘的谢礼!” “告辞!”再见不难,先撤! 陈译回府后,抬眼便瞧见汪烨扮相古怪,身着一席破烂风袍,脸戴唱戏用的戏脸,嘴中叽里呱啦念叨着:“太上老君请显灵,太上老君请显灵。” 手中还端着香炉,案上置满了鬼画符,左跳一步,右跳一步,瞧着倒怪有趣儿的。 被陈译一脚踹去地上,叫嚷道:“啊!谁?!谁人如此大胆!” 待将戏脸拿下,扭头朝身后望去,这才知是自家爷回来了,忙腆着个脸,笑盈盈的说道:“嘿嘿,爷,原是您回来了,怎的也不支个声,咱也好前去迎您。” 陈译入座,询道:“你这是做甚?!” “嘿嘿,咱祖辈乃苗山老庙里的道生,咱也会点儿请神的小把戏,这不,方才便在请神呢。” 陈译似来了兴子,继而追问道:“如何请神?请什么神?请神有何用?” 汪烨将手中的香炉,稳稳当当的置在地上,赶忙跑去自家爷身旁,显摆道:“嘿嘿!爷,我同您讲,咱这作法属于请神降物,喏,您瞧。” 汪烨自怀中摸出一张符纸,其上满是看不懂的字,继续说道:“此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有太上老君的一丝法力降于其中,可逢凶化吉,避凶避难。” 陈译接过符纸,瞧着倒是新奇,灵机一动道:“既如此,那你便为我作法,再绘制两张,我有用。” “得嘞!”见在自家爷面前显摆成功,汪烨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作法了。 第二日当早,周氏尚在姜沈房内,见她闷闷不乐,便好奇询道:“九儿,怎的了?!莫不是生病了?!” 姜沈落地之时,窗外寒冬飞雪,巧有九片腊梅飘进屋内,故唤她“九儿。” “九儿无事儿。”姜沈口是心非道,昨儿个同陈译的种种不愉快,她仍耿耿于怀。 若是他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她,自己的陪衬。 “无事儿便好,待会儿出街记得寻些醒茶。”姜老太太尚在待她,简单嘱咐句后,便走了。 姜禛耷拉着小脑袋,极不情愿的跟在陈译身后,这丫鬟可不好当,不单需端茶倒水,还得随唤随到,累! 本以为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可而下再瞧,真真是块木头,嘀咕道:“同我这般俏丽的丫鬟,你竟就使唤我做这些粗活!木头!” 又是一摞小桃酥置于其手中,她这当子两只小手儿上,大大小小拢共提了七摞小食,还皆是小桃酥。 自他身后骂道:“你当真想累死我呀?!木头!懂不懂怜香惜玉呀!” 陈译并未回头,依旧朝前走去,回道:“不懂!” 气的姜禛牙痒痒,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碎碎念道:“你就这么喜欢吃小桃酥?!” 陈译答道:“嗯,小桃酥乃我最爱。” 眼珠子一转,似又想到什么,回身朝她走去,将一块小桃酥自纸包中取出,置于手中,而后面露坏笑,望向她。 “你你你!你要干嘛?!莫不是想……呜──”陈译趁她张嘴说话之际,塞了一块小桃酥于她嘴中。 但见姜禛腾不出手,只得含着块小桃酥呜呜咽咽,嚷嚷个没完。 入口酥脆,内馅软糯,口齿留香,越嚼越甜。 陈译正在喂她,同伺候个小娃娃一般,询道:“好吃吗?” “嗯!好吃!”她算是被甜到了,一半是嘴,一半是心。 街肆之上走客繁多,不时便有爱看热闹的朝他二人望来。 “啧啧啧!瞧人小俩口的,多恩爱呀。” “是呀是呀!瞧的我都心生羡慕了。” “等等!不对!那丫头似是姜家的蛮妮!” “什么?!果真是她!不可思议!” 姜禛已吃完,甚是舒坦,面露笑意,嘴角似都要翘上天了,乐道:“好吃好吃!喂!你再喂我一块儿嘛!” “多事儿!走了!”话罢,陈译扭头就走。 她只得继续骂骂咧咧跟着。 进到茶楼,陈译先行入座,再瞥眼身旁的姜禛,命道:“丫鬟不能坐。” “什么?!你要累死我吗?!”姜禛叫嚷道,她的嗓门很大,不会儿便引得一众茶客侧目。 “呦!姜家的小女,又同人拌嘴了?”小二提着茶壶走来,倒是热情,话语不断。 一旁的膏人也是好凑热闹,搭话道:“这有何稀罕的,她同人拌嘴不是家常便饭嘛。” “的确是这回事儿,来,您二位用茶。”小二倒茶,见姜禛不入座,又是纳闷道:“您几位呀?这姜家小女需不需茶?” “不需。”“需!”二人争道。 “你当真想累死我呀?!连口茶都不让人吃!”姜禛怒道。 陈译并未理她,将小二支乎走后,自顾自的吃茶,再是说道:“愿赌服输,你见过哪个丫鬟像你这般的?” “哼!那你吃茶吧!”姜禛也不伺候他了,蹦哒着小步子朝前走去。 “唉!没点儿耐心,小女子!”陈译也不阻止,由她去吧。 这儿尚有一众纨绔子弟,在此吟诗作对。 但闻一人道出:“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实乃好对,周遭之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做对。 尚在纳闷之中,又闻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地当琵琶路当弦,哪个能弹?” 回头望去,正是姜禛。 虽她在诗词歌赋之上颇有造诣,可无奈,这些个纨绔子弟并不搭理她,单单撂了句“啧啧,原来是个蛮妮。” “继续出对,继续出对。”众人继续,不会儿再是说道:“重重喜事,重重喜,喜年年获风收。” 还未待众人有何思绪,姜禛又是开口对道:“盈盈笑语,盈盈笑,笑频频传捷报。” “你这蛮妮,休要捣乱!”“就是就是!自个儿一边玩去,咱可不带你。”众人厌嫌道。 陈译同一旁的膏人询道:“老兄,他们是何人?” 朝其所指处看去,回道:“几个富家子弟罢了,日里无事儿便爱来此对对子。” “哼!你们自己对不出来,还不需别人对,无理!蛮横!”姜禛攥着小拳头,不服道。 言之有理,但众人依旧不愿同这蛮妮一块儿对对子,故而刁难道:“成!可咱接下来想玩接龙,你若能寻个伴,那咱便带你一块儿。” 言罢,个个撇过头去,无人愿同姜禛做伴,一想到她吃瘪时的模样,便不住的窃喜。 见众人皆不待见自己,甚觉憋屈,怒道:“你们这不欺负人嘛!还得寻个伴!这节骨眼儿让我上哪寻呀?!” “唉!若寻不到伴,那咱也没的法子,只能请你离开了。” “就是!哎呀!可惜呀!这儿有人寻不到伴呀!” 一个个的,全在幸灾乐祸。 无奈,谁叫自己不招人待见,罢罢罢。 扭头却见他站于自己身后,亦有笑意浮现面旁,不知是否是在笑话自己。 “你这是……”姜禛方才开口,便被其打断道:“我做她的伴,如何?能开始了吗?” 闻言,uu看书 ww.uuknshu.co众人皆惊。 “啊!你掐我干嘛?!” “嘿嘿!还以为我在做梦呢,原来不是呀。” “那你掐你自己不就好了!哎呦喂!我的腿子哟!” “我也以为是在做梦,竟当真有人愿同这蛮妮做伴。” 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似有些不敢相信,他竟愿同自己做伴,没来由的甚觉暖心,谢道:“喂!多谢!你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陈译错愕道:“难不成你一直很讨厌我?!” 似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冲其吐出个小舌头,打着哈哈,说道:“没有的事儿!我方才说什么了吗?” 惊愕过后,这才开始对子接龙。 第184章 学堂下雨前后 最新网址:姜禛尚在气头上,攥着一双小拳头,小声怨道:“那家伙儿竟不会对对子!害我输给那几个讨人厌的,气气气!” 昨儿个她输的甚冤,全因被陈译拖了后腿,而下仍耿耿于怀,誓要再找机会赢回来。 小韭进屋,手中还捧着支木芝伞,乃昨儿个姜老太太赏的,嘴里头总总讲刮风下雨,有伞不愁,姜禛又是个丢三落四的主儿,每每下雨皆不带伞,真真是愁死个人了。 小韭将伞儿放在竹篓中,再抬眼望望这天儿,哪哪都是阴沉沉的,不见日,亦不见雨,没来由的惹人烦气。 怨怨道:“这鬼天气,凉飕飕的,却又不见雨,总总压着人身子,徒添惆怅。” 姜禛瞧她瞧的稀罕,就她这小脑袋瓜子,竟还晓得惆怅,日里总总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打趣道:“嘻嘻,你还晓得惆怅?我还以为你除了吃喝拉撒睡,便啥也不知了。” 小韭闻言脸蛋儿一红,将茶壶撂去案上,羞怒道:“娘子!不带您这样数落人的!小韭哪只知吃喝拉撒睡了?!” 边说边是抬手掩面,似有点点泪花浮现,小韭脸皮子不算薄,倘若他人如此数落她,定不会往心里去,可唯独姜禛不行,日里伺候久了,早是有感情了。 “好好好!小韭聪慧!”姜禛起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只觉小韭甚是可爱,竟就如此被自己打趣哭了。 再将她牵于茶案旁,为其挪座,歉道:“来来来!都我的不是!都我的错!” 再为其添满一盏热茶,亲手递上,安慰道:“来!小韭吃茶!” 主子给下人端茶倒水,哪有这道理?! 小韭也是慌了,赶忙起身,待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这才受宠若惊道:“别别别!娘子!您这是做甚?!小韭可受不起!” “得得得!茶我撂这儿了,想吃便吃,甭拘着。”话罢,姜禛又溜达回榻上,继续生陈译气去了。 待小韭打点好梳妆台,招呼句“娘子!明儿个记得带伞!”后,便离开了。 她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没听进去,自顾自的念叨着:“竟还有人不懂对对子!无用!哼!” 说来也是奇怪,她虽日里总一副大大咧咧的做派,没得半点儿姑娘家的样子,可做起功课,读起书来,却是一把好手,倒也称的上是才女。 姜沈揣着心事走来,昨儿个她寻去茶楼买茶,远远的便瞧见姜禛同陈译二人,有说有笑,好不亲腻。 她是个不服输的,自不愿甘于人后,今儿定要同自己三妹说个明白。 立于姜禛房门外,唤道:“三妹!在里头吗?!” 闻见自己二姐在唤自己,姜禛光着双小脚丫子离榻,赶忙跑去门前应道:“在!” 待将门打开,却见她苦闷着小脸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询道:“二姐姐,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是病了?” 姜沈使指尖轻揉着眼眉,只见悲,不见喜,叹道:“唉!二姐姐我呀,有事儿在心头,好生烦气。” “何事儿?”姜禛询道。 “其实……其实是……”姜沈含羞,绯红上脸,支支吾吾好半晌了,终是定下心神,说道:“苦情事!有位郎君,我惦记上他了。” 姜禛一双大眼眸子瞪如铜铃,甚觉稀奇,日里爱慕她的郎君数不胜数,却总总不入眼,不上心,一概拒绝,而今竟也动情了,奇奇奇! “谁谁谁?!到底是哪位郎君?!” “那位郎君便是易成,易公子。” “什么?!” 她的嘴巴子若再张大些,怕是连书案上的砚台都能塞进去了。 “二姐姐!你此话当真!” “当真!” 自己二姐竟真真惦记上那木头了! 周氏推门进来,将一盘水果置在案上,见姜禛闷闷不乐的模样,颇为好奇,当即询道:“禛娘,怎的了?莫不是有心事儿?” 见来人了,姜禛立马溜达回榻上,将自己的小脑袋埋于枕中,就如此趴着,一动不动,同个死人似的。 哼哼道:“瑶…瑶…无…事…儿…” “无事儿就好,禛娘快来吃些水果吧,还有你最爱吃的陈桃。”周氏随意对付几句后,便推门离开了。 听屋内再无动静,姜禛这才悄咪咪地抬眼,周氏虽是姜沈生母,可待自己也同亲女儿一般,并不偏心,日里自己闯祸要挨打时,周氏也会帮忙求情几句。 倒并不气她,只气自己二姐惦记谁不好,偏偏惦记那木头,这若撞一块儿了,自己定比不过她的。 也是,谁叫一个生的娇蛮,一个生的淑慧,的确比不了。 罢罢罢,比不过便不比了,洗洗睡吧。 待第二日当早,姜禛同姜沈二女正在学堂内听课,大半儒生皆目不在卷,全在偷瞄着姜沈看,更有甚者哈喇子都要流一地了。 老先生正在讲课,虽已年过半百,可这精神头却着实不错,一句“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道出,铿锵有力。 再瞥眼台下的姜禛,竟埋个小脑袋于书卷之上,呼呼大睡着,当即斥道:“姜禛!” 闻言,周遭儒生皆朝她望去,一个个的全在幸灾乐祸,等着看她笑话。 姜沈则是蹙了蹙眉,自己三妹总总如此,隔三叉五便得挨顿训,怎怎说就是不听,尤为伤神。 老先生手握戒尺,缓步朝她走来,待临近身前时,抓着她的小手儿便抽了下去,斥道:“姜禛!你竟敢上课睡觉!胆儿挺肥呀!” 她可算醒了,忙捂着自己的小手儿,叫唤道:“啊!老师!学生错了!” 老先生立于其身前,摇了摇头,颇为失望,斥道:“上课打瞌睡!屡教屡犯!再教无用!该打!” 闻言,姜禛面露惧意,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儿,瑟瑟道:“是,还请老师赏打。” 老先生使戒尺抽在她的小手儿上,拢共抽了她五下,疼的她哇哇直叫:“啊!疼疼疼!还请老师轻点儿!学生知错了!” 见状,一众儒生皆捂着肚子哄堂大笑。 “哈哈哈!她这是第几次挨手板了?” “不知,估摸着是第四次了。” “不止不止,少说得有五次了。” 学堂之内甚是嘈杂,老先生盛怒,提高嗓门,大喊一声:“静!” 虽无人再敢出声,可大半之数仍在捂嘴偷笑着。 再瞧眼她这小手儿,早是殷红一片,寻不出半点儿嫩色,好不可怜。 散课之后,众儒生皆各自回家,走过姜禛身旁还不忘嘲笑几句,真真是群讨人厌的。 “瞧瞧,蛮妮今儿个又挨打了。” “你讲谁是蛮妮?!有胆别走!” 骂归骂,怨归怨,却无人理她。 姜沈则是不同,眼下正有三五之数的儒生围在身前,个个面露色相,同她套着近乎。 “嘿嘿,姜沈姑娘,你瞧,这是聚湘阁的翡翠饼子,要尝尝不?” “咱这可是南坊的仙毫,若姜沈姑娘喜欢,咱便赠你。” 众星捧月虽好,强颜欢笑也累。 好一顿的忙活,这才觍着脸儿将人全打发走了,这当子学堂之内,只剩她同姜禛二人尚在。 但见姜禛正在埋头奋笔疾书,嘴巴子嚷嚷着:“老师真真是个狠心的!竟罚我这么多功课!还讲不抄完不许走!” 姜沈挪来一张座椅,入座其中,怨道:“三妹妹,二姐姐尚在待你呢,你可得抄快些,不然待会儿若是落雨了,咱俩都未带伞,可就回不去了。” 姜禛是个丢三落四的主儿,昨儿个小韭刚是叮嘱过她:“切记带伞!”她今儿竟又忘了,若待会儿落雨回不去,也是活该! 怕什么便来什么,忽闻一道雷鸣声炸响“轰隆隆!” 下雨了。 点点滴滴自阙檐之上滑过,落在早是溢满的瓦缸中,扰着她无法安静思绪。 但见她正捂着自己的小脑袋,怨道:“完了!这什么天儿呀,当早还是放晴的,而下怎说下雨就下雨呀?!” 姜沈蹙眉,面儿亦是不见喜色,怨道:“三妹妹!都赖你未带伞!这下好了,咱俩都回不去了。” 烦烦烦!窗外有雨,身旁有她,案上还有功课未做,真真是烦气死了。 又是一阵冷风拂面,卷着几许湿润,小鼻子亦是一阵的痒痒,不会儿便闻见一声儿“阿嚏!”定是冷着她了。 姜沈亦是不好过的,她今儿个穿着单薄,未披袄子,甚冷,只得蜷缩着身子,靠在座椅上,不住的打着哆嗦。 都赖自己三妹上课打瞌睡,被罚留堂,自己还得待她,而下落雨,她竟又未带伞,真真是个扫把星!姜沈自心头怨道。 许久之后,她这才将笔搁下,伸个懒腰,喜道:“太好了!终于抄完了。” 一旁的姜沈,尚在怨气着呢。 见状,姜禛自觉有愧,低着个小脑袋,歉道:“二姐姐,对不住,是三妹妹不好,三妹妹未带伞,害的咱俩都回不去了。” “唉!罢罢罢!三妹妹罚抄完便可,走吧。”姜沈无奈道,总总说她就是不听,这回知错,下回怕还是会犯。 可再瞧眼窗外的天儿,灰霾霾的同江南的水雾一般,哪哪都是寻不见个仔细,绵薄细雨未停,怕是要湿漉漉的跑回家了。 罢罢罢,湿便湿吧。 姜沈提着布褂走出学堂,姜禛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门前的小渠沟尚在冒着泡泡,犹犹豫豫许久,却终是下不去脚,若裹着足袜的小脚丫子被水寖湿,定得黏黏糊糊的。 “二姐姐,咱该怎的办呀?!”姜禛苦闷着小脸儿,询道。 “唉!还能怎的办,跑回去呗。”姜沈无奈回道。 二人尚在怨怨着,殊不知早已来人了。 不远处的水雾中,缓缓走出一人,撑着木芝伞,寻不清其面容,待临近身前时,这才看清。 是他。 姜沈见到来人,颇为心喜,忙唤道:“郎君!郎君!你怎的来了?!” “碰巧路过罢了。”陈译扯谎道。 今儿个落雨,寒意渐浓,他本想呆在屋内,沏上一壶热茶,赏花听雨一番,可又总总放心不下姜禛,无奈,还是来了。 眼下再瞧,果不其然,这冒失的小丫头真就未有带伞,好在自己来了,不然淌着雨水回家,定要受寒的。 “呵呵,郎君真会说笑,哪有人会路过这儿呀。”姜沈笑魇如花,甚欢。 一旁的姜禛却是踌躇上了,虽见着他亦是心欢,可自己二姐尚在,总总搭不上话儿,只得干看着。 心事重重,挂在脸儿上,陈译自是看的明白,当即询道:“姜禛姑娘,你苦着个脸儿,是有何心事儿?” 闻言,姜禛稍稍向后退去,忙回道:“我我我!无事儿!无事儿!” “郎君,你瞧,小女可并未带伞,若是郎君顺道,不妨送小女一程,如何?”姜沈询道。 “无妨,但我只有一支伞,恐怕不够三个人撑的。”陈译本是为姜禛而来,可眼下二女皆未带伞,他也有些犯难上了。 闻言,姜沈灵机一动,说道:“呵呵,无妨,小女同郎君回去便可,三妹妹恰巧要留在学堂温习功课,这是先生嘱咐过的。” 言罢,再冲其瞟去一眼,说道:“对吧,三妹妹?” “对……对的……是这回事儿。”姜禛无奈,心不甘情不愿,应道。 当日屋内,二女谈心许久,每每提起陈译,姜禛总会嘴硬,假作厌嫌,怨道:“哼!就他!一块木头!无用!我才看不上他呢!” 如此一来二去,却让一旁的姜沈心喜上了,赶忙说道:“既如此,那下回见面了,三妹妹可得帮帮二姐姐,二姐姐可还惦记着他呢。” 犹犹豫豫许久,罢罢罢,都赖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强颜欢笑应道:“嘿嘿!成!” 陈译并不相信,眼瞅着便是口是心非,迫于无奈方才答应,真真是个傻丫头。 又是询道:“那你没的伞,待会儿该如何回去?” 姜禛将头撇去一边,不愿于其对视,只因自己二姐正在看着自己,烦烦烦!自食其果,活该! 假作不以为意,回道:“嘿嘿!不怕不怕,就这点儿小雨,过会儿准停。” 姜沈露笑,忙不歇地催促道:“郎君,你看三妹妹都如此说了,咱也别磨叽了,还是快些走吧。” “对对对!你这木头,还不快些带我二姐回家,我可要回去温习功课了。”姜禛心烦,却又不得不吐违心之言,委屈自己,成全他人。 自己真傻!何苦呢?! 见陈译仍是无动于衷,她只得狠下心来,骂道:“木头!你莫不是聋子?!罢罢罢,我可没的闲茬儿同你磨叽,我先回去温习功课了。” 言罢,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姜沈踮起脚尖,越过小渠沟,走来陈译身旁,二人雨中共伞,听雨声,赏雨景,自得一番意境。 过了小桥流水人家,便是凉亭烟雨莲花。 姜沈轻挪着步子,躲过道上的坑坑洼洼,心不在焉,在他,目不在路,在他,恍恍惚惚之下,竟是一个踉跄朝一旁跌去,幸在陈译眼疾手快,将其牵住。 倒是有些遗憾,并未落入其怀中,虽如此,姜沈依旧心喜,毕竟其手掌尚还落在自己腰间,力道适中,甚是酥痒。 她轻挑眼眉,似有勾魂摄魄之能,却对陈译无用。 他将姜沈牵起,未做其他,继而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说道:“走了,慢了可要淋雨的。” “好的。”姜沈赶忙追上,并未气馁,再朝他缓步靠去,见其未有躲闪,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她的演技甚好,假作雨天路滑,又是一个踉跄朝他怀中跌去,终是令她如愿以偿了。 郎君的怀中甚是暖和,令她不愿离去,只想在此好生憩息片刻。 陈译蹙眉,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赶忙将她扶起,为难道:“姜沈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但也请你当心点儿,莫要再跌倒了。” 姜沈笑道:“嘻嘻,好的,小女晓得。” 今儿个算是值了,循规渐进,眼前之人,迟早是我的。 为何姜沈如此惦记着他,只因其不凡之处,姜沈晓得,既是郎君,亦是贵人。 待送她至姜府门前,uu看书 ww.ukanshu 她仍是扭扭捏捏不愿离去,讲什么天儿落雨,泛着寒气,不妨入屋一坐,用盏茯茶去去寒气。 陈译嫌麻烦,单单撂了句“不必!”后,便转身离去了。 方才再外便如此想同自己亲近,若是进屋,保不齐便得扑自己身上了。 矫情做作的人儿,最是引人生厌。 姜沈站于门槛前,并未离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胸有成竹道:“呵呵,无妨,无妨,定有一日,你会求着我许你芳心的。” 周氏端着热茶进屋,将一众下人打发走,却待她许久也不见人影,无奈,把小韭唤来,询道:“禛娘呢?” 小韭亦是不知,摇摇头,回道:“回夫人的话,小韭也不晓得禛娘在哪儿。” 周氏将茶搁在案上,纳闷道:“九儿都回来了,为何没瞧见禛娘?” 第185章 下雨天没的伞 周氏将碗置在茶台上,端回茶斋,嘴中嘀咕道:“不成不成!禛娘贪玩,这大雨天的,若是不慎脚滑摔倒,怕要痛上好几日的,定得寻到她才可。” 再忙不歇地赶回屋内,同姜沈询道:“九儿呀!你三妹妹人呢?!” 姜沈尚在吃茶,方才落入郎君怀中,她这会儿依旧心喜,嘴角笑意愈浓,笑回道:“呵呵,三妹妹贪玩,指不定跑去哪儿抓泥鳅了。” “唉!这个禛娘!如此大雨,也不消停消停,若真落了个好歹,定又得挨训的。”周身斥道。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周氏兜兜转转好一程,正寻去崔氏屋内。 进屋便见她尚在梳妆,虽二十七八,早不是妙龄了,可她养的好,一张俏脸儿寻不到多少褶皱。 真真奇怪,今儿个落雨,哪儿也去不了,她梳妆打扮,给谁看呀?! 崔氏不以为意,说道:“女子命凄,梳妆打扮若无人看,那便给镜中的自己看。” “你呀,说到底就是想老爷了。”周氏坐在茶案旁,自顾自的沏满一壶热茶,询道:“你有无看见禛娘?我都寻她许久了,也不知她又上哪儿玩去了。” 崔氏点上花钿,在瞧眼镜中的自己,虽无美,但有韵,也算是个俏夫人。 心喜之下,这才回道:“那野丫头,我也不知她上哪儿玩去了,总总乱跑,回头定得同姜老说一声,不打她不涨记性。” “得得得!你就晓得打!打坏了怎的办?!”周氏同她谈不拢,对付几句后便走了。 绵绵细雨依旧,学堂前的泥巴路上皆是坑坑洼洼,阻人脚步,假若稍不留神,一脚踏空,保不齐便得惹得满身泥泞。 姜禛蹲坐在门口,自地上拾来一根小树枝,正在逗着蚯蚓,心头渐愁,叹道:“唉!这雨怎还未停呀!” 她算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为何要死鸭子嘴硬呀!这下可好了,心怡的郎君被二姐勾搭跑了,自己也是活该! 她尚在垂着个小脑袋,怨怨个没完,却不见身前早已来人了。 雨水,滴答滴答,自伞沿之上滑落而下,陈译正站在她身前,将伞举高,倾斜过她头顶。 方才一路匆匆忙忙赶来,见她还在,既心喜,又犯愁,这小丫头真真是傻,倘若自己不来,她怕是直至雨停都回不了家。 见她还在逗着蚯蚓,尚未察觉自己到来,当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姜禛抬头,见他正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笑意。 “木头?!你怎又回来了?!不是送我二姐去了吗?!”姜禛惊疑道。 “去了,又回来了。”陈译回道。 姜禛赶忙起身,随意拍了拍裙上的尘垢,询道:“那你来这儿是要做甚?!” “不做甚,顺道路过罢了。”陈译随意寻了个幌子,扯谎道。 闻言,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面露失望之色,说道:“哦,路过。” 陈译并不打算同她磨叽,举着伞儿朝她靠去,说道:“走了。” “走?走去哪儿?”姜禛晃悠着小脑袋,虽不解,可还是同他走了。 “顺道送你回家。”陈译回道。 二人共赴烟雨山水,同支一伞,难免挨肩擦膀,一来二去,她似也习惯了。 每每脚边有小水洼,她都会蹦哒着小步子,朝陈译身旁靠去,险有几次都快落入其怀中了。 江洲的雨天便是如此,行于水雾之中,哪哪都是灰沉沉的一片,再有一阵蛙声入耳,徒添惆怅。 陈译尚有疑惑在心头,走至半道,这才开口:“你今儿个是怎的了?为何没伞也要留下?” 闻言,姜禛甚是为难,就她同自己二姐的那点儿小九九,让她如何说的出口呀,这当子只得胡说八道一通,糊弄过去。 “嘿嘿,没的法子呀,先生罚我做功课,不做完还不需走。”姜禛扯谎道。 陈译看破不说破,继而朝前走去,待会儿便至小石桥,其上坑坑洼洼满是泥泞,定要当心才可。 真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姜禛这个冒失鬼,几步踉跄之下,竟是一脚踩入小泥潭中,裹着足袜的小脚丫子,亦是寖满了泥泞,好不粘糊。 姜禛甩摆着小脚丫子,怨道:“啊!我的裙衫!我的足袜!完了完了!回去定又要挨骂了!” 她身上这件可是新置的裙衫,乃是立夏当日姜老太太所赠,可这才短短几日,竟就被她弄的如此埋汰,若不训她一顿都说不过去。 “唉!你这丫头!真真不让人省心!”陈译冲她白去一眼,再将伞儿递到她面前,说道:“拿着。” “哦。”姜禛不解,可还是照做了,接过伞儿,高高撑起。 但见陈译蹲去地上,似要为她解袜。 都讲男儿脑袋摸不得,女子脚丫碰不得,如此为之,不亚于耍流氓。 姜禛赶忙后退一步,嚷嚷道:“你你你!你要做甚?!流氓!” 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的木芝伞,一泼雨水洒下,好巧不巧的落在陈译头上,这当子已成落汤鸡了。 额角旁的鬓发正湿漉漉的坠着水,胸前的衣襟亦是湿透了,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姜禛不住大笑出声。 笑道:“哈哈哈!你你你!你跟个乞丐似的。” 陈译甚是憋屈,当即便揪着她的小耳朵,斥道:“你给我消停会儿!” “啊!成成成!你快放手!我再不胡闹了!”姜禛捂着耳朵求饶道。 罢罢罢,越想越气,陈译也不打算伺候她了,就让她如此黏黏糊糊的走回去吧。 待临近姜府门口,姜禛抬脚越过门槛时,却被陈译唤住:“慢着。” 回身望去,见他自衣兜内掏出个荷包来,说道:“接着。” 话罢,手掌一抛,便丢了出去,姜禛赶忙伸手去接,幸在接到了。 将荷包打开,见里头是个黄色的护身符,其上还书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姜禛歪着个小脑袋,不解其意,询道:“喂!你这是何意?!” “回礼,赠予你的。”言罢,陈译转身离去。 小韭晃晃悠悠进屋,小手儿抖个不停,一时疏忽,竟将脚盆中的水撒去大半,待会儿怕还得重新端上一盆。 卷起衣袖,将新端来的脚盆置于地上,询道:“三娘,您今儿个是去哪了?莫不是上泥巴地里玩去了?您瞧您这裙衫同足袜,哪哪都寻不见一处干净的。” 小韭这嘴碎的主儿,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可她却是犯难上了,有喜有悲。 喜在有郎君送她回家,悲在那郎君是自己二姐看上的。 待将棉帕拾起,为其擦拭去脚上的水渍,而下再看,她那双白皙光滑的小脚丫子,又是回来了。 “我哪儿也没去,就是随便溜达溜达。”她扯谎道。 姜家晚宴,姜老太太虽未动怒,可嘴巴子亦是未停过,念叨着:“瑶瑶,你若往后还如此不爱惜衣物,那祖母可再不送你新衣裳了。” “别别别!瑶瑶知错了!瑶瑶想要祖母送的新衣服。”姜禛歉道。 姜沈今儿个心情大好,主动为姜禛沏上一碗热茶,笑道:“呵呵,三妹妹来,吃碗热茶去去寒气。” 接过茶碗,自己二姐是何用意,姜禛自是晓得,强颜欢笑道:“呵呵,谢二姐姐赐茶。” 睡前,姜禛躺在榻上,小韭尚在屋内收拾着,见自己娘子总总不露笑,似有何心事,询道:“娘子,您今儿个可有些不对劲,莫不是有心事缠身?” 姜禛背过身去,手中乃是陈译所赠的护身符,假作无事道:“我没事,或是倦了吧。” 自家娘子所言是真是假,小韭不知,但愿其是真的倦了吧。 道了句“娘子安歇。”后,小韭便暂先退下了。 屋外传来一阵打更声,她还未睡,望着手中的护身符,嘀咕道:“这护身符哪儿求来的?丑不拉几,不好看!” 要怪便怪汪烨吧,这厮是半路出家,手艺不行,其上全是他的鬼画符,不丑才怪。 话虽如此,可姜禛还是将它攥在手中,直至入梦都未曾松开。 还是他的身影,在自己梦里,依旧清晰,可他身旁却又多出一人,是自己二姐。 姜禛睁眼,虽不见得这梦有何寓意,但也不是她所喜的,无奈,至此之后,便是好一顿地辗转反侧,怎怎都睡不踏实。 雨过之后,暖阳当空,微风和煦,水心起了个大早,跑去姜禛屋外唤道:“娘子!三娘子!醒着吗?!” 唤声入耳,姜禛渐渐自睡梦中醒来,依旧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半眯着眼眸,踉踉跄跄起身,回道:“醒着。” 怕是多少盏醒茶也除不去她的倦意,也罢,留着觉在课上睡吧。 学堂内,姜禛正埋头在书卷之上,轻阖眼眸,憩息着,每每入眠之后,总被诡梦所扰,不得自在,打瞌睡倒也不怪她。 一旁的姜沈尚在对付着一众儒生,强挤出一抹笑意,奉承道:“呵呵,徐公子好手,这词句当真不错。” 闻言,姜禛探出个小脑袋,朝姜沈手中的书卷瞥去一眼,只见其上的大字歪七扭八,同猫儿挠的一般,甚丑。 如此不堪入目的字迹,自己二姐竟还说不错,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闻言,徐公子两手叉腰,得瑟劲儿十足,笑道:“呵呵,姜沈姑娘好眼力,不愧乃姜家第一聪慧之人。” 再朝一旁的姜禛瞥去一眼,鄙夷道:“不像某些人,只知埋头呼呼大睡,无用!” “你说是谁只知呼呼大睡?!”姜禛窜起身来,怒道。 徐公子是个嘴贱的,日里就好挤兑人,见姜禛动怒,他反倒心喜上了,潮道:“哎呦喂!我说的又不是你,你急个什么劲儿呀?!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姜禛哪能受的了这个,当即便欲出手教训教训他,可小拳头方才举起,却见着来人了。 “上课!”老先生自门外走来,一嗓子吼出,着实宏亮,令得一众儒生纷纷回到位子上,再不敢瞎胡闹了。 闻言,姜禛赶忙收拳,坐回座位上,再冲他瞪去一眼,说道:“哼!算你走运!” 见众儒生皆已入座,老先生清了清嗓子,又是说道:“今儿个有位新学生前来,你们往后可要好好与其相处才是。” 再冲门外的少年招了招手,唤道:“你进来吧。” 台下的一众儒生皆在好奇,新来的同塾会是何人,除姜禛外,她可没的闲工夫理会这些,昨儿个夜里她甚是不眠,得趁这会儿好好补觉才可。 少年进入学堂,一众儒生见新来的同塾并非为女,纷纷扫兴道:“唉!又是个臭小子!怎就不来个小姑娘呀!” “就是就是!咱江湘书院拢共才两位姑娘,人家鼎崇书院可有十来位呢!” “唉!你说错了!咱书院只有一位姑娘,喏,你瞧,她又睡着了,真真是个无礼的,她可称不上是姑娘。” “静!你们几个臭小子!再敢出声我就打你们!”老先生如此言之,令方才那几位儒生全全闭嘴,再不敢出声了。 “自个儿挑个位置坐下吧。”老先生随意道,闻言,少年缓步朝台下走去,当路过姜沈身旁时,只见其轻挑起眼眉,似在暗示什么一般。 她身旁的确有个空位,可少年却摇了摇头,继而朝她身后走去,只因姜禛在那儿。 少年落座其身旁,见她还在埋头睡觉,真真是个好吃懒做的,当即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将其唤醒。 姜禛抬头,仍是一脸倦意未散,揉了揉眼眉,朝身旁之人望去,霎时清醒,一双大眼眸子瞪如铜铃,不禁出声道:“你你你!你怎会在这儿!” “姜禛!我看你又是欠收拾了!”老先生自台上斥道。 “学生知错了!学生不是有意的!”姜禛赶忙起身歉道。 好在这回子她并未挨手板,单单挨了顿训便让她坐下了。 老先生自台上讲学许久,姜禛皆是心不在焉,目不在卷,总会不时朝他瞟去一眼,扰着思绪,无法专心听课。 “姜禛!你来读下这首诗。”老先生忽然发难道。 闻言,姜禛心头一惊,赶忙起身,手捧着书卷,呜咽道:“是……学生……学生这就读……” 方才老先生讲到哪儿了,讲了些什么,她一概不知。 “姜禛!你怎还不读呀?!在磨叽个什么劲儿呀?!莫非又开小差了?!”老先生斥道。 好在有他。 姜禛甚是慌张,本以为自己这回又要挨打了,却见一旁的陈译缓缓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夜。” 姜禛心领神会,立马看着书卷,大声朗读道:“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成,你坐下吧。”老先生说道。 惊惊惊!姜禛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大气,方才真真是吓死她了,心有余悸,一双小手儿还在打着哆嗦。 待许久之后,这才抚平心绪,再冲他瞟去一眼,打着口型谢道:“方,才,多,谢,了。” 见状,陈译露笑,也冲她打着口型回道:“好,好,听,课。” 终是熬到散课了,姜禛起身便是一个懒腰伸出,尤为自在。 可再瞥眼一旁的陈译同姜沈二人,她又不得自在了。 但凡自己二姐在场,自己便总总搭不上话,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俩,好不可怜。 陈译虽未落座姜沈身旁,可她也并未气馁,老先生刚走,她便笑盈盈地迎上前去,招呼道:“呦!郎君!别来无恙呀!” “姜沈姑娘,uu看书 .kashu.om 别来无恙。”陈译回道。 “呵呵,昨儿个多谢郎君相送,若是郎君不嫌弃,待会儿不妨去我姜家一坐,小女也好同郎君道谢一番,如何?”姜沈询道。 边说边是轻挪着步子,朝他靠去,卖弄姿色,引得一众儒生皆心生妒忌。 “他俩认识?!” “瞧这样,应是认识的。” “可恶,他不就是个新来的吗?!” “我可从未见过姜沈姑娘如此主动,若讲投怀送抱亦不为过。” “你瞧你瞧!徐天过去了!嘿嘿!有好戏看了!” 还未待陈译有何回话,徐天便已来到其面前,怒道:“新来的!我可告诉你!姜沈姑娘待会儿得陪我一块儿去书斋,可没的闲工夫搭理你!你若是识相,便快些麻溜的滚开!” 他倒是自作多情了,陈译本就未打算去姜家,而姜沈更是从未说过要陪他一块儿前去书斋。 “徐公子,你可莫要动气,他乃小女的相好,还曾相助过小女。”姜沈赶忙上前,拉住徐天,说道。 闻言,周遭之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异之色。 眼前之人竟是姜沈的相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86章 出街巧遇冤家 “姜沈姑娘你竟有相好了?!可我昨儿个问你时,你还说没有呀!”徐天一脸错愕,同姜沈询道。 “呵呵,昨儿个的确没有,可今儿个这不就有了嘛。”姜沈打着马虎眼,回道。 徐天是个冤大头,日里没少送礼给姜沈,却总总是只见其笑,不见其心,自作多情罢了。 陈译蹙眉,皆是琐事,赖事,扰着他的思绪,早是没的耐心再同这帮人耗下去了。 罢罢罢,先撤再说。 “若没的其他事,那我便先走了。言罢,便起身离去。 路过姜禛身旁时,还不忘冲她瞟去一眼,示意自己先撤了。 “哦。”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不咸不淡回道。 “你这家伙儿!我让你走了吗?!”徐天边说,边是赶忙跑去陈译身前,可也不知怎的了,竟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在地上打着滚,捂着自己的膝盖,叫唤道:“啊!疼!到底是怎个回事?!” 方才发生了什么,众人皆未看清,可姜禛晓得,陈译这家伙儿身手了得,保不齐便是他在捣鬼。 陈译摇了摇头,叹道:“唉!活该!” “你说什么?!”徐天怒从心起,本欲起身同眼前之人大打一架,却没想到,连人家的衣角都还未碰着,便又是一个不稳,摔去地上。 忙捂着脑袋,晕晕乎乎,满眼冒金星,颤声道:“你……定是你……是你……” 姜禛一双大眼眸子眨巴着,瞧瞧地上的徐天,再看看面前的陈译,一头雾水,虽猜到是他了,可仍是纳闷,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如此晕晕乎乎好半晌了,徐天这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起身,捂着个脑袋嚷嚷个没完,说什么叫陈译有种别走,他去喊人,诸如此类云云。 可陈译这当子人早是离开了,一路兜兜转转回到五洲府,悠哉悠哉独享清闲去了。 入座之后便将汪烨唤来,命道:“上茶。” “是是是。”汪烨伺候人也是有一手的,懂得察言观色,见自家爷苦闷着脸便知有事发生了。 提着茶壶,为自家爷倒满一碗茯茶,尤为恭敬的端到其面前,笑盈盈道:“嘿嘿!爷!茶来了,当心烫嘴巴子,这是茯茶,可祛祛燥气。” 陈译端起茶碗,大吃一口,说道:“不错,我的确该祛祛燥气了。” “嘿嘿,爷,您今儿个去书院听课,感觉如何呀?”汪烨询道。 “差劲儿!里头的学生皆无心向学,一个个的全在想着男女之事,无用!”陈译斥道。 他也是憋屈,临走前见周遭儒生,皆使嫉妒的眸光朝他望来,真真是莫名其妙!自己招谁惹谁了?! 闻言,汪烨似也来劲儿了,一拍腿子便嚷嚷道:“岂有此理!反了他们了!咱这就唤李大人前去逮人!” 陈译朝他白去一眼,只觉这家伙儿犯糊涂了,训道:“打住!若再宫里头,该打打!该杀杀!自是无妨,可这儿乃是江洲,你若是一时冲动,犯糊涂了,那我可保不了你。” 汪烨缩着个脑袋,强挤出一抹笑意,怎怎瞧着都同个孙子似的,回道:“嘿嘿,爷教训的是,咱定不会犯糊涂的。” 陈译嘴上虽讲的莫要犯糊涂,可他在宫内却总总犯糊涂,先皇在世时,他竟一时冲动,斩了先皇的爱妃,真真是不怕死的。 好在有其他几兄弟求情,这才保得一命。 似又想起什么来了,自衣兜内掏出张帖子,同汪烨命道:“你过来,将这帖子送去贡院。” “贡院?!爷!您要当秀才?!”汪烨询道。 “并不是,此乃书院组织的比试,你将帖子送去贡院,便算帮我报名了。”陈译如是说道。 他是个刮躁的,忙窜起身来,接过帖子,回了句“得嘞!咱这就去!”后,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姜禛随在自己二姐身后,一路蹦哒着小步子回到姜府,路上姜沈总总问她,说那郎君为何如此冷肃,连招呼也不打便走了。 估摸着应是嫌自己二姐烦吧,可如此之言,她定是说不出口的,只得随意对付道:“或许是肚子饿了,赶着回去吃饭。” 走过篱笆院时,恰逢崔氏路过,见到姜沈时,便是笑脸相迎,可再见到姜禛,却又板着个脸儿,眼眉挤到一块儿,着实不讨喜。 “瑶瑶见过姨娘。”姜禛腆着个脸儿,客气道。 崔氏并未理她,将其晾在一边,转头看向姜沈,询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又自布褂内摸索一番,掏出个帖子出来,说道:“姨娘,这帖子乃是为报名比试用的,待会儿您出街时,可否帮九儿带去贡院,交给里头的讲师便可。” 又朝身旁的姜禛望去,说道:“三妹妹,你的帖子呢?还不快拿出来,让姨娘一并送去。” 闻言,姜禛却是犹豫上了,崔氏本就不待见自己,若还死皮赖脸的求她,怕是要自讨没趣儿的。 为难道:“还是待会儿三妹妹自己去吧,就不劳烦姨娘了。” “可姨娘明明顺路,给她便好了,为何还要自己去?!”姜沈好算计,上头笑着,脚底下使绊子,又是说道:“三妹妹,你莫不是信不过姨娘?!” 这话儿姜禛哪能遭的住呀,忙回道:“没有的事儿!三妹妹怎可能不信姨娘呢!” 无奈,崔氏尚在盯着自己,赶忙自布褂内掏出帖子,递到其面前,恭敬道:“那便有劳姨娘了。” 崔氏接过帖子,朝她瞪去一眼,吓得姜禛赶忙向后退去,藏起个小脑袋,再不敢做声。 一旁的姜沈掩嘴轻笑,自己三妹真真是个好糊弄的,半点儿心机都无。 待崔氏出街,匆匆忙忙赶去贡院,一刻也未耽搁。 她并不顺路,待会儿还得去胭脂铺寻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她浑身上下就属这张脸最是珍贵,日里可没少花心思在这上面。 待踏过门槛,进入贡院,里头的老先生似早已等候多时了,说道:“你也是来交帖子的吧,交由我手便可。”边说边将手伸出。 崔氏走到其跟前,自衣兜内掏出张帖子,递到老先生手中,回道:“这是小女的帖子,还请老先生过目。” 待老先生接过帖子,细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又是询道:“就这一张吗?” “对!就这一张!”崔氏回道。 姜禛的帖子尚还在她身上,并未上交,离开贡院后,随意寻了个小沟沟,将帖子丢弃其中。 “一个蛮妮还想参与比试?!倒不如先收收性子,甭老在外头惹祸!”看的出来,崔氏对其极有偏见。 若讲姜禛小时候,崔氏还愿真心待她,只可惜,越长大便越是胡闹,隔三差五便给姜家惹祸,尤为伤神。 每每领着她给人上门道歉,她这脸儿都没的地方搁,羞怒不已。 姜禛尚在书房里写着大字,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姜善远便跑来了。 抱着姜禛的小腿子,叫嚷道:“三姐姐!三姐姐!带善远出去玩!” “嘿嘿,善远乖,三姐姐还得写字呢,怕是没法带善远出去玩了。”姜禛抱起姜善远,说道。 闻言,姜善远撅着小嘴巴子,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眸子望着姜禛,奶声奶气的道了句:“可善远想吃小桃酥!” 好一顿的撒娇,姜禛早是心软了,罢罢罢,便依你吧。 姜禛抱着姜善远起身,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道:“好好好!姐姐这就带你去吃小桃酥。” 又是他的身影浮现,姜禛记得清楚,他也喜爱吃小桃酥。 “嘻嘻!三姐姐最好了!”姜善远嘟囔着粉嘟嘟的小嘴巴子,乐道。 姜禛抱着姜善远一路走走停停,甚是欢闹,二人不时小脸儿贴着小脸儿,小鼻子贴着小鼻子,一时间竟瞧不出谁更可爱。 都是可爱的人儿。 临近饼铺前,姜禛唤来店家,说道:“给我来两提小桃酥。” 言罢,忽又想起什么了,赶忙改口道:“不不不!来三提!” 店家人也实诚,笑脸相迎,招呼句“得嘞!三提小桃酥!立马就来!”后,便跑去篓前拾饼子了。 “嘿嘿!您拿好!可还热乎着呢!”三提小桃酥置于手中,果真如店家所说,的确烫手。 但见姜禛同戏班里的戏子似的,三提小桃酥捆到一块儿,还在冒着热气,左手丢到右手,右手丢到左手,差些未再一个疏忽掉去地上。 许久之后方才能入口,姜善远晃悠着小脚丫子,坐在食案旁,早是耐不住性子了,张着小嘴巴子,待姜禛喂他。 “善远慢些吃。”姜禛掰着小桃酥,喂入其口中。 姜善远笑的开心,两只小手正捂着自己的脸蛋儿,乐道:“嘻嘻!好吃!好甜!” 这头尚在喂着,殊不知身后早已来人。 徐天甩摆着身子走来,尤为得瑟,两手往腰间一插,同个二世祖出街似的,身旁还有一跟班,名唤小福贵。 嚷嚷道:“喂!我问你!今儿个那新来的,有无同你二姐回家?!” 姜禛赶忙将姜善远护在怀中,如实回道:“没有!” 若是寻常时候,姜禛定不惯着他,早是一巴掌甩到其脸上了,可眼下不成,姜善远尚在,胡来不得。 罢罢罢,暂且忍他一回。 见姜禛收起小性子了,他反倒得寸进尺,将脚抬起,踩在其身旁的长凳上,嚣张道:“当真?!若是骗我我可不饶你!” 姜禛那叫一个气呀,一双小拳头攥的死死的,无奈,得忍,回道:“当真!” 徐天甚是纳闷,奇了怪了,莫不是这蛮妮转性了?!自己如此刁难于她,她竟都忍的住?! 虽不明所以,可他也是不嫌事大的,抬手便欲抚上其小脸儿,似要调戏其一番。 姜禛虽怒,却也未动手,单单瞪着他,却也无用。 忽闻“啪!”的一道巴掌声响起,姜禛怀中的姜善远,竟是扇了其一大嘴巴子,虽力气不大,可终究是打在脸儿上,甚疼。 “不需你欺负三姐姐!”姜善远挥着一双肉嘟嘟地小拳头,吓唬道。 徐天是个倒霉催的,这当子正捂着自己的脸蛋儿,哇哇直叫:“啊!疼!你个小野娃!胆敢打我!” 言罢,再冲身旁的小福贵使去个眼神,只见其立马心领神会,大步上前斥道:“大胆!竟敢对我家少爷动粗!看我怎么教训你!” 边说边是举拳相迎,让他打个小奶娃,他定是下不去手的,可眼前这蛮妮倒是无所谓,揪揪其小耳朵,令其痛过一番便好。 “你你你!你要做甚?!你若敢过来,我便喊非礼了!”姜禛惊道,赶忙起身朝后退去,若非怀中还有个小奶娃,她早是撒丫子跑了。 但见小福贵丝毫不惧,别说他这不是非礼,那怕真是非礼他也不是没干过,有自家爷撑腰,万事无惧! 冤家路窄。 但闻“啊!”的一声惨嚎道出,小福贵竟是被人一脚踹飞出去,忙在地上打着滚,同个岸上的泥鳅似的。 “谁谁谁!谁敢踹我!”踉踉跄跄爬起身来,再朝来人望去,见是一贼眉鼠眼的臭小子。 来人乃是汪烨。 “是你爷爷我踹的!如何?!”汪烨挺胸抬头,迈着大步走至其身前,端着十足的架子,真真同个富家少爷似的。 见状,小福贵赶忙跑回自家主子身后,询道:“少爷!您瞧这人是谁?!似也有些来头!” “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武打人!”徐天质问道。 “我说过,我是你爷爷!”汪烨依旧嘴上不留情,骂道。 “你!”徐天甚怒,本欲还嘴一二,却是晃眼间,看见汪烨身后还站有一人,正是陈译。 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他已有些忌惮陈译了,总总感觉这家伙儿古怪的很,但凡在其面前,便总会莫名其妙的跌跟头。 罢罢罢,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也不吱个声,领着小福贵扭头就走,汪烨同陈译二人也未阻拦。 却也未走多远,二人躲在不远处的竹篓后头,单单露个脑袋出来,跟做贼似的。 “少爷!咱这是做甚?!”小福贵不解,询道。 “嘘!小点儿声!待他们走了,咱在悄咪咪的跟上,切记!可莫要被发现了!”徐天吩咐道。 见将人撵走了,汪烨又笑盈盈的跑回自家爷面前,邀功道:“爷,您瞧,咱可将那俩歹人吓唬跑了!” “成,记你一功。”陈译无所谓道。 再瞥眼面前的姜禛,怀中似还抱着个小胖娃娃,若没记错的话,应是见过。 “你怎在这儿?!”姜禛询道。 嘴上虽说着,可这心里头却在犯着嘀咕:“邪门!为何他总能在我有难之时赶到?!莫非他真是我的贵人?!” “路过。”言罢,陈译转身离去。 见状,汪烨也只得赶忙跟上,眼前这位爷,真真是难伺候,嘴上念叨着:“快去替那丫头解围,”可这会儿见着面了,却又说走就走,费解。 姜禛甚怒,这该死的家伙儿,当真是块木头,竟说走就走,傲气个什么劲儿呀?! 无奈,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头的悸动,待陈译走后,姜禛抱着姜善远,偷摸着跟在其身后,鬼鬼祟祟走了一路。 怀中的姜善远摸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询道:“三姐姐,咱莫不是在做贼?” 他倒是聪慧,小小年纪,竟还晓得做贼,却也不知这贼,乃是偷心贼。 姜禛面露苦笑,姜善远说的没错,的确是在做贼,uu看书uuansh全赖他。 扯谎道:“咱可没在做贼,而是在捉贼,喏,善远瞧,前头那人便是贼。” 殊不知,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贼。 但见徐天脑袋上扣着个木盆,手中拿着两片荷叶,挡在面前,甚是滑稽,见这当子四下无人,才敢冒出头来,缓步跟上。 一旁的小福贵也是憋屈,被自家少爷抹了满脸的泥泞,还说什么如此不易被发现,真不知自家少爷到底在怕什么。 如若以往,看谁不顺眼,打他便是,哪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虽如此,却也不敢吱声,谁叫自己是孙子,人家是爷呢。 “爷!您怎就不同那丫头多聊聊呢?!”汪烨跟在陈译屁股后头,询道。 “无妨,待会儿再聊也不迟。”陈译心细,早已察觉正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估摸着就是姜禛吧。 二人一路兜兜转转,一刻也未耽搁,眼下已到义庄门前,抬头便瞧见一块朱色匾额“南浔义庄。” 此番是为竞宝而来,江洲这地儿除了山水草木,虫鱼鸟兽,便再没的半点儿稀罕之物,呆久了倒也乏闷。 恰逢有外地来的商队,在此竞宝拍卖,陈译便来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87章 义庄竟宝前后 陈译二人前脚刚进义庄,姜禛后脚便抱着姜善远进来。 这地儿姜禛甚少来过,记忆之中,似小时候同爹爹来过一回,除此之外,便再无印象了。 周遭买客众多,皆在交谈当中。 “喂!老鬼!今儿个你来竞宝,带了多少银子呀?!” “嘿嘿!不多不多!老夫带了三十两前来!” “三十两?!你这家伙儿莫不是捡到宝贝了?!怎会忽然如此有钱?!” “嘿嘿!小儿赴京赶考,有幸博了个一官半职,这不就有钱了嘛!” 姜禛闻着仔细,原来来这儿还需如此之多的银两,再摸摸自己的小荷包,全是些碎银子。 盘盘算算,拢共也才三两银子,穷呀!自己怕是进不去了。 她尚在发愁着,忽有一人来到其身前,恭敬道:“嘿嘿,小丫头,你是来参加竞宝的吗?” 扭头望去,见是一白发老翁,眼眉似都垂到一块儿了,满面褶皱,寻不出其喜怒哀乐。 老翁乃是此处的接待,为人热情,见姜禛怀中还有个小娃娃,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抚摸其一番。 姜善远启初还有些惧意,可时些久了,便也习惯了,其手掌虽满是褶皱,有些硌人,可到底还是舒服的。 “嘻嘻嘻!痒痒。”姜善远开怀大笑,喜道。 “嗯,小女是来参加竞宝的。”姜禛回道。 “既如此,那还请小丫头出示通帖,若没的通贴也无妨,去那儿花五两银子便可购得。”老翁边说,边朝一旁的小木屋指去,但见其上写着“市售通帖”四个大字。 闻言,姜禛面露难色,回道:“还需五两?!可我没的那么多银子。” “小丫头,对不住了,这是义庄的规矩,老夫也无能为力,若是没的通帖,那便……”老翁话至一半,却被身后之人打断道:“我有通帖。” 扭头望去,正是陈译。 但见其走到姜禛身旁,将通帖递出,又是说道:“她是同我一块儿的。” “你怎还未进去?!”姜禛朝身旁的陈译瞥去一眼,询道。 “路过。”陈译依旧扯谎道。 “哼!”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虽并未再说些什么,可面儿上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嘴角翘起,尤为俏丽。 老翁接过通贴,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在前引路,将姜禛等人带入庄内。 “几位瞧,过了春熙院,一直朝里头走,便到了。”老翁说道,言罢便离开了。 姜禛走在陈译身旁,不时便会朝他望去,似同他在一块儿时,总总是新鲜感十足。 她怀中的姜善远,也在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陈译,询道:“三姐姐!你不说他是贼吗?!为何见着却不捉?!” 闻言,姜禛甚是窘尬,赶忙轻捂起姜善远的小嘴巴子,生怕他再说些有的没的。 边痴痴傻笑着,边解释道:“嘿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陈译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只觉姜禛并不比怀中的小娃娃懂事多少,皆是贪玩惹祸的主儿。 待走过春熙院,进到庄内,入眼便是一片人潮,上至古稀,下至弱冠,皆有,嘈杂声入耳,好不热闹。 “爷!这儿!来这儿!”汪烨自人群中窜出个脑袋,招着手,唤道。 待同自家爷碰头后,汪烨在前带路,一路摩肩接踵,差些未将姜禛同她怀中的姜善远,挤去地上,好在有陈译护她身旁,为其开道。 “爷!来!厢房到了!”待临近厢房门前时,汪烨说道。 义庄拢共设有三层,待会儿竞宝将在一层台上举行,台下乃是丙字位,有位无案,二层乃是乙字位,有位有案无房,而陈译等人所处的厢房乃是甲字位,有位有案有房,最是高贵。 众人皆已入座,离竞宝开始,或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姜禛同怀中的姜善远皆是无趣儿,贴着小脸蛋儿,便玩闹起来了。 陈译看在眼里,只觉她同小娃娃呆在一块儿的时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静待雅兮,动身灵兮。 似又想起什么了,姜禛自布褂内摸索一番后,掏出个小桃酥到陈译面前,说道:“喏!谢礼!” 陈译并未接过,询道:“谢礼?是哪一次的谢礼?” 哪一次?姜禛也不知,眼前之人前前后后估摸着已救过自己八九次了,可不是一个小桃酥能报答的。 姜禛尚在寻思着,却闻陈译出言道:“不需了,你自己吃吧。” 不怕郎君不露心,就怕郎君拒其心。 甚是失落,眼眉微垂,拿着小桃酥的手,晃晃悠悠落下,小嘴巴子张张合合,犹犹豫豫许久,却始终未能言语。 怀中的姜善远眼明聪慧,晓得自己三姐姐不露笑了,定是眼前之人害的,举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拳头,似在吓唬着陈译,凶道:“不需你欺负三姐姐!” 瞧着倒是有趣儿,一个小奶娃罢了,懂的还挺多。 陈译改变心意,拿起姜禛手中的小桃酥,便吃了下去。 见状,姜禛先喜后怒,面儿上的笑容转瞬即逝,这会儿正恶狠狠的盯着陈译,凶道:“你这家伙儿!方才给你吃你不吃!这当子怎又反悔了?!” 陈译尚在吃着,口齿之间,满是甜腻,随意道:“我乐意。” 姜禛将头撇去一旁,嘟囔起小嘴巴子,嗔道:“哼!你这家伙儿!真是个讨人厌的!” 他定是故意的,爱见其羞,爱见其怒。 二人尚在闹着别扭,谁也不理谁,却闻一道吆喝声传来:“竞宝开宴!” 透过厢房内的槛窗,朝底下望去,竞宝已开始了。 一位管事爷站在台上,手中拿这个铜锣,不时敲打几下,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示意让在场众人安静下来。 身后还有两名仕女,手中捧着一个小木盒,却不知其中装着什么。 但闻管事爷又是一嗓子吼出:“安静!诸位!竞宝开宴!” 在场众人皆纷纷闭口,不再同友人交谈,朝台上望去,期待着接下来,陆续登场的宝贝。 “爷!咱可听闻了,此次竞宝或有神兵出现,乃今内卢大师所铸,若为真,那可了不得呀!”汪烨赞道。 陈译虽并非武痴,可习武之人又有几个,能抵挡的住神兵的诱惑,他也不例外。 两手环抱于胸前,翘起个二郎腿,掷地有声道:“若为真!我定将其拍下!不论多少银子我都给!” 一旁的姜禛闻着纳闷,陈译到底做何身份,是何来头,她早是好奇不已了,可每每问他,他都答:“暂不能说。”真是吊人胃口。 管事爷将第一个小木盒打开,但见其中是株巴掌大小的人参。 “这是一株二十年整的人参,可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管事爷顿了顿,又是说道:“起价二十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两!”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会儿便有人出言挤兑道:“二十两?!你这人参莫不是种在金子里的?!” “就是就是!二十两都够我搭个铺子了!” “太贵了!太贵了!不买!不买!” 台下异议声肆起,可管事爷依旧淡定,敲着铜锣,“咚咚咚!”甚是噪耳,提高嗓门吼道:“诸位!安静!” “诸位!人参乃百草之王,极其珍贵,一年一两,童叟无欺,而我手中这株二十年的人参,起价二十两,也是绝对合理的,若诸位还是不信,也可散宴后,自行去打听打听,二十年的人参,买到就是赚到!”管事爷说道。 不愧是主持竞宝的老手,刚是话罢,便有人出价道:“二十一两!” 一但有人开了头,难免会有冲动之人跟价。 “二十二两!” “二十三两!” “二十四两!” 价格一路攀高,最终定在三十两,由一位中年大汉将其购得。 管事爷颇为自得,扶着胡须,面露笑意,招了招手,说道:“诸位!请看下一件宝贝!” 言语之间,身后的仕女正捧着木盒,走到其身旁,待将木盒打开,只见其中乃是一支笔。 “此乃善琏笔,由京城平湘墨坊的邓大师所致,须为狼王毛,杆为千足银,顶为黄金铜,做工精美,用料上乘,实乃珍品。”管事爷说道。 闻言,姜禛似有些坐不住了,自位上踏着小步子,攥起个小拳头,眸光炽热,尤为兴奋。 好诗词书画者,自好笔墨纸砚,她也不例外。 可这股子兴奋劲,还未持续多久,便被管事爷的一句“起价二十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两。”给泼了盆冷水。 一脸沮丧,瘫坐在位上,就连怀中的姜善远,似也看出一二来了,奶声奶气的安慰道:“三姐姐,笑一个嘛,善远想见着三姐姐笑,三姐姐笑的时候,最是好看了。” “好,三姐姐这就笑,嘻嘻嘻。”姜禛强颜欢笑道。 ——罢了罢了,这笔虽好,可还是太贵了,我的小竹笔,用起来也蛮好的。 “二十一两!” “二十二两!” “二十三两!” 没一会儿的功夫,价格便抬到了三十两银子,出价之人乃是一位书生,能有如此之多的银两,定是名门世家之后。 善琏笔虽是名贵,可说到底还不是支笔,寻常之人定不会花三十两银子,单单买支笔的。 见再无人叫价,管事爷当即敲响手中的铜锣,“咚!”而后说道:“善琏笔!三十两!归这位小友……” 话到一半,却被陈译打断道:“五十两!” 闻言,众人皆朝顶上的厢房望去,个个面露惊骇之色,交头接耳,同身旁之人打听着。 “喂!你晓得那厢房里头的人,是谁不?!” “不知呀!但那是顶上的厢房!能坐在那里头的,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对对对!我可听说了!就那间厢房,有钱还不一定坐的进!” 五十两!如此巨额之数,定无人再同陈译抢了。 再瞧眼台上的管事爷,这当子早是乐开花了,不住的掩嘴轻笑出声:“呵呵呵,不错不错!二十两变五十两,足足翻了一倍有余呀!” 不久后。 “咚!”管事爷再次敲响铜锣,喊道:“善琏笔!五十两!归天字号厢房之人所有!” 姜禛使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陈译,嘴巴子张的老大,满脸惊疑之色,好半晌后,方才惊声道:“你你你!你怎会如此有钱?!五十两!我这辈子都未见过如此多钱!” 陈译淡笑出声:“没见过?那今儿个不就见过了嘛。” “那你待会儿,能借我瞅瞅那善琏笔吗?”姜禛犹犹豫豫许久,终是耐不住心中的悸动,询道。 “成!”陈译爽快道。 不会儿便有位仕女进屋,将方才所得的善琏笔,送至陈译手中。 入眼是个古朴无奇的小木盒,待将木盒打开,便可见着善琏笔,稳稳当当的置在其中,细细打量一番,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姜禛正手捧着善琏笔,爱不释手,看的一双眼珠子都直了,赞道:“哇!这笔头!这笔管!这笔顶!真真是上上之品!” 待兴奋过后,却是好一程的失落,颤颤巍巍的,将善琏笔置回小木盒内,递到陈译面前,不舍道:“喏!还你。” 却见陈译并未接过,单单撂了句“送你了。”后,便不再理会,继续朝下方望去。 姜禛瞪大双眼,凝着陈译,惊道:“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小点儿声!”陈译忙捂着耳朵,方才姜禛那一嗓子,差些未将他耳朵震聋了。 “嘿嘿!对不住!对不住!”姜禛傻笑着,又是询道:“你方才讲送我,此话当真?!” “当真!我本就不爱写字,要这笔也无用。”陈译如实回道。 他不以为意,可一旁的姜禛却是高兴坏了,忙抱着姜善远起身,自厢房内蹦哒个没完。 瞧她这副欢喜样儿,眼睛都笑的看不见了,怀中的姜善远也同样高兴,乐道:“太好了!三姐姐笑了!三姐姐笑了!” 许久之后,这才将心绪抚平,重新坐回位上,谢道:“多谢!你竟将如此贵重之物赠予我!虽不晓得你为何要这样做,但你若是反悔了,想收回,我也可以还你。” 陈译露笑,回道:“你收好便可,我自己说过的话儿,绝不反悔。” “哼!哦!”姜禛一脸怪笑,仍是俏丽。 竞宝仍在继续,可她却全没的心思顾这些,总总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陈译,不时还会傻笑几声,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陈译晓得她在看着自己,启初还未在意,可被她盯久了,竟也有些不在自,出声道:“喂!你老盯着我看,做甚?!” 赶忙将自己的小脑袋缩回去,嗔怪道:“哼!你胡说八道什么?!谁看你了?!” 罢罢罢,犟不过她,还是继续竞宝吧。 一个木箱被置在地上,众人皆好奇不已,如此一大物件,会是什么宝贝呢? 但见管事爷微微弯腰,将木箱打开,仔细之下方可寻见,乃是一把铁剑。 管事爷清了清嗓子,介绍道:“此剑名为阿鼻,乃是京内有名的铸剑师,卢墨子所铸,铁为北境寒铁,火为西川萤火,炉为南海焚炉,待七七四十九天锤炼,于咱们东域降世,可谓是二十八神兵,又添其一呀!” 今儿个前来竞宝之人众多,其中亦不乏江湖剑客,如此稀世神兵,uu看书 .uuashu.co 他们又怎能错过,一个个的,早在磨拳擦掌,等着报价了。 陈译也不例外,如此神兵,定要得到! “起价一百五十两!每次加价不低于十两!”管事爷说道。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皆一脸惊骇之色,不敢相信自己所闻,这一把剑竟要一百五十两! “唉!看来仗剑走天涯,没的银子也不成啊!” “是啊!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硬,没钱不行。” “罢罢罢,那我还是使菜刀吧。” 诸多武者虽爱此剑,可无奈,荷包不够鼓,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 台上的管事爷也知,一百五十两是个什么样的数目,本就没打算卖出去,不过是过过场子,显显他们南浔义庄的威风罢了。 若当真有人能将其拍下,他们也愿意交出此剑,反正都是钱,换成银票揣兜里,更方便。 估摸着在场众人,也就自己有这些个银两,能将此剑拍下,当即也不再犹豫,报价道:“一百五十两。” 此话一出,众人皆一脸惊骇,议论声未停,怕是打今儿个起,便会有不少人在四下打听,他是谁?他又是何来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88章 真假财神驾到 管事爷甚是惊诧,单单张着个嘴巴子,久久都未做声,一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顶上的厢房,在心中嘀咕道:“今儿个真真是大发了!一百五十两呀!这到底是哪来的财神?!” 姜禛早是晕晕乎乎,仰着个小脑袋,瘫软在位上了。 怀中的姜善远,还以为自己三姐晕过去了,忙不歇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奶声奶气的唤道:“三姐姐!快醒醒!” 待姜禛回过神来,强挤出一丝笑意,摸着姜善远的小脑袋,回道:“好了好了,三姐姐醒了。” 再扭头望向陈译,真不知他究竟是何来头,竟如此有钱,莫不是宫里头的大少爷?! 不对不对不对!即宫里头的大少爷,也必不可能同他这般有钱,他到底是谁?! 陈译晓得她再想什么,单单撂了句“你以后,自会知晓。”后,便不再理会她了。 “哼!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姜禛嗔怪道。 陈译心有苦衷,不告诉她,是在保护她。 再朝台下望去,众人尚在议论着,今儿个的竞宝,真真让他们开眼了,在江洲,竟还有如此有钱之人。 管事爷拎着铜锣,正欲敲响一声,示意此剑有主,归天子号厢房之人所有,可手头上的动作,却是被一道声音所打断。 “一百六十两!”声音同是自厢房内传出,就在陈译等人的隔壁。 台下众人闻着火热,皆回头朝顶上的厢房望去,交头接耳,乱作一团。 “老天爷呀!今儿个是怎的了?!竟平白无故的,冒出两位财神爷,天啊!” “我待会儿定要上楼去,一睹这两位财神爷的真容!” “我也去我也去!” 众人雀跃,对于台上的竞宝,早不关心了,单单只想知晓,这两位财神爷是谁。 殊不知财神爷只有一位,便是陈译,方才叫价之人,不过是瞎捣乱,想抬高价格罢了。 但见小福贵“噗通!”一声,竟跪在了徐天身前,劝道:“爷!您莫不是犯糊涂了?!为何要叫价呀?!一百六十两!咱可没这么多银子呀!” 小福贵甚是担忧,若大老爷晓得少爷在外如此胡闹,他二人回去可都得挨板子。 小福贵的一颗小心肝,早都提到嗓子眼了,可徐天却是不以为意,自信道:“放心吧,他定会再加价的。” 陈译蹙眉,这声儿闻着熟悉,自脑海中回忆一番后,终是想起来了,是他,徐天。 一旁的汪烨早是坐不住了,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我就晓得是他!咱这就去隔壁收拾他!” 却是被陈译劝住,赏了他个白眼,斥道:“我同你说过多少回了,莫要冲动!勿去!” “是。”汪烨挨训,只得夹着尾巴,垂头丧气坐回位上。 罢罢罢,多个二十两也无妨,反正自己不缺银子,当即又是叫价道:“一百七十两!” 此言一出,徐天一脸得意之色,两手环抱于胸前,得瑟道:“哼!都同你说了,他定会再加价的,你还不信。” “嘿嘿,少爷,咱错了,咱不该不信您的,您当真是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呀!”小福贵笑盈盈的恭维道。 陈译加价了,他悬着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了。 无忧无虑之下,赶忙上前伺候着自家少爷,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一刻也未怠慢。 他这会儿子是心喜了,可下一瞬却又跪去地上了。 但闻徐天抬高嗓门,叫价道:“一百八十两!” “他奶奶的!隔壁那臭小子定是故意的!”汪烨骂道。 陈译面露薄怒,若单单只是多花点儿银子,他倒并不在意,可眼下这茬儿,分明就是徐天有意搅局,不想让自己好过。 姜禛还是头一回见陈译发怒,只觉他生气的时候,还蛮吓人的,眸光之中尽是歹意,真怕他一时冲动,跑去把徐天大卸八块了。 赶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劝道:“喂!木头!你可莫要再生气了,怪吓人的,不就一把破剑嘛,竟还要一百八十两银子!不行咱就不要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她何时也会安慰人了? 陈译定下心来,掩去眸中怒意,忽又灵光一闪,看向姜禛,谢道:“你这招不错,多谢了!” “我这招不错?!”姜禛一头雾水,压根不知他在讲些什么,莫不是气糊涂了?! 小福贵一脸惨白,正跪在地上,冲自家少爷磕着响头,叩首道:“少爷呦!算咱求您了!待会儿可莫要再叫价了!咱可禁不起这般折腾呀!” 徐天依旧淡定,摆了摆手,训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得得得!待会儿我便不再叫价了!” 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好,只可惜,人家压根便不打算再出价了。 ——你要,成,那这把剑便让给你吧。 见许久之后,再都无人叫价,管事爷当即敲响铜锣“咚!”喊道:“神兵阿鼻!一百八十两!归地字号厢房之人所有!” 此言一出,小福贵竟是两腿一蹬,昏了过去。 惨惨惨!他也是个倒霉催的,摊上这么个不嫌事大的主子,不被折腾死才怪。 一旁的徐天也是傻眼了,呆愣在位上,嘴中念叨着:“一百八十两……一百八十两……” 有人愁,有人喜,姜禛正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嬉笑出声:“哈哈哈!你这家伙儿也太坏了!竟故意不叫价,让徐天那冤大头替你兜着!” “他是活该。”陈译淡笑回道。 如今这般结果,他定是未料到的,再想想待会儿,自己还得付一百八十两银子,霎时间小脸儿都吓白了。 颤颤巍巍起身,本想趁着这当子没人,赶紧撒丫子溜的,可惜造化弄人,他这不争气的腿子,竟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待再站起身时,却见着门外已是来人了。 两名壮汉稳稳当当的抬着个木箱,走进徐天所在的厢房内,而后“砰!”的一声,将木箱撂去地上。 如此响声,可把徐天吓坏了,差些未再一屁股坐去地上。 不会儿管事爷也来了,如此一位大主顾,他定得亲自接待才可,若让其他个下人前来,他不放心。 刚进屋便瞧见地上躺着个人,甚是不解,这好端端的,为何要躺去地上?!莫非是地板凉快,睡着舒服?! 罢罢罢,无关紧要。 扭头朝徐天望去,笑盈盈的招呼道:“嘿嘿!老身乃是这南浔义庄的管事,此番不知小财神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小财神见谅。” 他倒是客气,连名儿都不叫了,直接改口叫小财神了。 自己哪是什么小财神呀,摸摸荷包,拢共也才十几两碎银子,赶忙拒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这……我哪是什么小财神呀!” 他早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为何要嘴贱去抬价呀?! 管事爷还在同徐天套着近乎,招来身后的仕女,为他端茶倒水伺候着,可他却全然没的这个心思,只想赶紧偷摸着溜走。 可惜,他溜不走了。 管事爷见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也该出手要银子了,当即询道:“嘿嘿,小财神,您看这银子,是不是该给了?” 闻言,徐天赶忙退去一旁,支支吾吾好半晌了,却是一句话也未说清,面露难色。 待徐天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尽数吐出,面前的管事爷,早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很不得喊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若非因他搅局,此神兵早被隔壁天字号厢房的真财神拍走了。 气气气,管事爷当即拍案道:“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捣乱!看打!” 言罢,竟是将自己脚上穿的鞋脱下,举过头顶,欲好好教训其一番。 见状,徐天赶忙退到厢房角落处,抱头蹲下,求饶道:“知错了!知错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倒是陈译救了他。 但闻厢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管事爷寻声望去,思索片刻后,赶忙迎上前去,恭敬道:“呦!原来是财神爷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再唤来两位仕女,为其挪位,为其添茶,可劲儿的伺候着,一刻也不敢怠慢。 姜禛笑的开心,这家伙儿虽日里不近人情,总总跟块木头似的,可眼下入座后,再翘起个二郎腿,瞧着倒是蛮威风的。 陈译举茶轻抿,再望向跪于地上的徐天,说道:“你同我争神兵,而下我让给你,你为何又不要?” 徐天甚是憋屈,被谁教训都行,可却好巧不巧的,偏偏是这家伙儿,无奈,管事爷还在一旁盯着自己呢,得忍。 “我并不想要神兵,我只是……只是……”只是想让你破费,多花些银子,这是徐天的心里话,可如此之言,他定不能说的。 支支吾吾好半晌了,还是答不上来。 “只是想故意找茬儿,让我不好受,是吗?”陈译询道。 “不是不是不是!”徐天赶忙摇头,否认道,却挨了汪烨的一顿嘴碎:“不是什么不是!我看你就是成心的!爷!咱也甭同他废话了,直接压去官府,便完事了!” “别别别!可千万莫要报官,这事儿若是被我爹爹知晓了,我定得挨揍的!”徐天求饶道。 姜禛瞧着有趣儿,这个徐天,日里总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竟是怕老子。 嘲讽道:“嘻嘻!徐大少爷原来是怕老子呀?!那我可记住了,若你以后还欺负我,那我便上门,找你老子告状去!” 徐天倒不怕姜禛上门,找他爹爹告状,只怕她以后见着自己,便总想欺负自己一番,那样可太遭罪了。 闹也闹够了,玩也玩够了,也该说说正事了。 “你不想我报官也成,但有个条件,这把神兵我要定了,可我也不愿多付银子,所以不如这样吧,我出一百五十两,剩下那三十两,你来帮我给,如何?”陈译询道。 闻言,徐天大喜,虽说三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可好歹比抓去官府要强呀! 赶忙答应道:“成成成!我这就派人回家取钱!” 徐天边说,边摇晃着小福贵的身子,唤道:“醒醒!快醒醒!” 再掐掐他的人中,许久之后终于醒了。 小福贵晃悠着脑袋,朝四下望去,见这当子人都在,自家少爷竟还在地上跪着,顿时感觉事情不妙,忙询道:“少爷!少爷!你怎跪地上去了?!他们莫不是要报官?!” “报你个大头鬼!还不快回家给我拿银子!”徐天拍了下小福贵的脑袋急道。 “银子?!可咱哪有那么多银子呀?!”小福贵嚷嚷个没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的姜禛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善远你瞧!这家伙儿的鼻涕都流嘴里去了。” “嘻嘻!鼻涕可不好吃!”姜善远挥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儿,笑道。 “你这没出息的!别哭了!不是一百八十两!是三十两!三十两!快去给我拿来!”徐天羞怒道。 边说边是抬起一脚,朝他屁股上踢去,有个如此没出息的下人,真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哎呦喂!成成成!咱这就去!咱这就去!”小福贵捂着自己的屁股,回道。 虽不明所以,可还是照做了。 小福贵忙不歇地朝家赶去,一刻也未耽搁,待回到徐家后,再悄咪咪的绕开其他下人,溜进自家少爷房内,跟做贼似的。 将自家少爷的小金库搬来,点出三十两银子揣荷包里,又火急火燎的跑回义庄了。 如此一来二去,早是把他折腾死了,喘着粗气,脑门上冒着大汗,踉踉跄跄差些未跌去地上。 可算赶回来了,自打小福贵进屋,徐天便眼都不眨的盯着他,一脸心喜的模样。 自己的银子来了,那自己也终于能离开了! “少爷……少爷……银子……银子来了……”小福贵上气不接下气的,嘴中说的话儿,在场之人皆听不清楚。 “太好了!太好了!喏!银子!这下可以放我走了吧?!”徐天接过银子,递到陈译面前,着急询道。 陈译接过银子,待确认无误后,又从自己的衣兜内掏出三张五十两银票,一块儿置在案上。 一旁的姜禛早是看的出神了,张着个嘴巴子,一脸财迷兮兮的样子。 “喂!你看什么呢?!”陈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询道。 “我没看什么……没看什么……”姜禛赶忙回过神来,晃晃自己的小脑袋,回道。 虽面儿上装作若无其事,可心里头早在犯嘀咕了。 ——天啊!如此之多的银两!能买多少个饼子呀?!估摸着都够我吃一辈子了! 姜禛尤为雀跃,回家路上蹦蹦跳跳的,边抱着姜善远,边舞着自己手中的善琏笔,真真是个可爱的人儿。 陈译同喜,面露笑意,悠哉悠哉朝五洲府走去,此番竞宝,他喜得神兵阿鼻,也算没白来了。 他二人是欢喜的,可徐天就惨了,刚才回家,便被自己爹爹喊去祠堂罚跪,嘴中骂骂咧咧好一程了,未有停过。 骂他是败家子,再外乱嚯嚯银子,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诸如此类云云。 徐天闻着纳闷,为何这些个事情,自己爹爹全都晓得?!莫不是有人在背后通风报信?! 他猜错了。 南浔义庄的庄主同他爹爹乃是旧友,今儿个恰好撞见,闲聊一番后,便将这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了。 徐老爷那叫一个气呀,u看书 uukashu.cm本欲抄起鸡毛掸子,好好教训他一顿,好在被徐夫人拦下,劝道:“你说说你!总总打孩子做甚?!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同孩子聊聊吗?!” “就这臭小子!我看见他便来气!”徐老爷气不打一处来,没说几句便走了。 徐夫人是疼徐天的,见徐老爷走了,便赶忙将他扶起,安慰道:“天儿!来!快坐着,都同娘讲讲,今儿个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天憋屈,一想到姜禛同陈译二人,幸灾乐祸的模样,便是心里堵的慌。 可今儿个的事,他也不好开口,若当真如实回答,保不齐还得挨训的。 罢罢罢,既如此,不如直接扯谎好了。 徐天定下心神,而后回道:“娘!都是那姜家的蛮妮,还有个新来的学生害的!事情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徐天这撒谎扯皮的功夫当真不赖,一通胡说八道下来,竟将自己洗白了,说是姜禛同陈译抢自己银子,若是不给便动手。 闻言,徐夫人甚怒,不管徐老爷同意与否,拉上徐天便找姜禛兴师问罪去了。 嘴中还在骂着:“该死的姜家蛮妮!竟敢欺负我儿!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89章 竟恶人先告状 “娘!娘!咱还是别去姜家了!犯不着!”徐天拉着徐夫人的手,劝道。 “不成!天儿你受了如此之大的委屈!娘定得为你出口气才行!”徐夫人依旧不肯作罢,回道。 徐天心里苦呀,他哪有受什么委屈呀,分明就是自己嘴贱,活该! 若当真去姜家,那自己方才撒的慌,定要被拆穿的。 不成不成不成!赶忙拉住徐夫人,假作大度道:“娘!孩儿也没受多大委屈,咱大人有大量,便放过他们吧。” 徐夫人闻着纳闷,自己孩子何时如此大度了?! 虽不解,可还是心喜的,赞道:“天儿!你终于长大了!懂得遇事隐忍了,太好了!” 徐天面露窘尬,被徐夫人夸的都有些心虚了,赶忙出言打断道:“嘿嘿!娘!您言重了!” 待将徐夫人送回屋,再为其沏上一盏热茶,恭敬道:“娘!您看您这当子气也消了,咱就甭去姜家了吧。” 徐夫人的心情定不错的,举茶轻抿之间,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未散过,依道:“成,那便依天儿的吧。” 闻言,徐天终于能喘口气了,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道了句:“那孩儿暂先回书房,温习功课去了。”后,便退下了。 徐夫人眼眉轻挑,自心中喜道:“天儿!太好了!你可算是长大了!如此懂事,娘真为你感到高兴!” 可怜天下父母心,徐夫人心喜,可殊不知自己尚被蒙在鼓里。 待徐天走后,徐夫人扭头便唤来个丫鬟,吩咐道:“你代我去趟姜家,把这封信交给姜老。” 姜家内,姜禛尚在榻上趴着,手中捧着善琏笔,越赏越是心喜,一张小脸儿都要乐开花了。 今儿个可是把她高兴坏了,不单是因手中的善琏笔,更因此笔是他赠予自己的。 ——嘻嘻!这是他送我的! 罢罢罢,笔可不是用来看的,想及此处,便赶忙窜起身来,光着双小脚丫子,跑去书案前,打算好好书墨一番。 可还未待她将书卷铺开,水心便跑来了,自身后唤道:“娘子!不好了!又有人来告状了!” 姜禛歪着个小脑袋,眼里满是疑惑,询道:“告状?!可这又与我何干?!” “具体情况水心也不晓得,但姜老尚在水仙居待您呢,您便快去一趟吧。”水心着急道。 虽不知所谓何事,可既在待自己,那自己便快点儿去吧。 “成!”姜禛撂下句话后,便去了。 走在湖边廊道中,姜禛越想越是纳闷,自己早是收起小性子,甭提有多安分了,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竟跑来告状。 待临近水仙居门前,还未进去,便可闻见崔氏的嚷嚷声:“禛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回竟还抢人银子!姜老!您可定得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长长记性!” 姜老太太蹙眉,只觉崔氏甚是刮躁,总动不动便教训这个,教训那个的,没的半点儿耐心。 当即斥道:“够了!我上回是怎和你说的?!你莫不是又忘了?!这会儿瑶瑶还没来呢!你便吵着要我教训她!若是又冤枉她了!你说!怎么办?!” 姜老太太的嗓门很大,一番话说完,早把崔氏吓的再不敢出声了,只得缩着个脑袋,站在一旁。 这会儿周氏同姜沈也在,见姜老太太动怒了,赶忙搭话劝道:“祖母,您可莫要生气,姨娘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关心三妹妹,才会这么说的。” “关心?!她这算哪门子关心呀?!我看是偏心还差不多!你好歹也是个做姐姐的!就不能向着点儿你三妹吗?!”姜老太太斥道。 姜沈颤颤巍巍的躲去周氏身后,日里她总总是讨人喜欢的,从未挨过骂,此番被姜老太太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早是有点点泪花在眸中打转了。 见状,周氏也不敢出声,眼瞅着姜老太太尚在气头上,怕是谁来都讨不着好脸儿的。 无奈,只得轻拍拍姜沈的后背,安抚道:“九儿可莫要再哭鼻子了,来,娘给擦擦。” 边说边是抬手,擦拭去她小脸儿上的泪水。 姜沈甚是憋屈,自己好心劝架,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如此指责自己,说白了,姜老太太就是袒护自己三妹,偏心! 她在屋外听的清楚,原是徐天那讨人厌的在捣鬼,倒打一耙,真不要脸! 姜禛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下次见面时,便将他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了。 可无奈,眼下尚还有人在待自己,得先把这茬儿应付过去才行。 罢罢罢,先不去想那讨人厌的。 姜禛缓步进屋,见姜老太太一脸凶相,眼眉都挤到一块儿了,好不吓人,赶忙上前恭敬道:“祖母,瑶瑶来了。” 言罢,便垂着个小脑袋,再不敢做声了。 见她人来了,姜老太太定下心神,掩去眸中怒意,板着个脸儿,质问道:“瑶瑶,方才徐家来人了,说你今儿个去义庄,抢了徐少爷三十两银子,可有此事?!” 闻言,姜禛赶忙摇头,如实回道:“没有的事!瑶瑶才没抢他银子呢!都是他胡说八道,冤枉瑶瑶!” 崔氏一双凶眸正死死盯着姜禛,见她一口否认,本欲出言呵斥其一番,可在瞥眼位上的姜老太太,犹犹豫豫之间,又把话儿吞回去了。 “瑶瑶,你今儿个在义庄拍了支笔,叫价刚好是三十两银子,这钱,你是哪来的?!”姜老太太举茶轻抿,询道。 姜禛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如实回答,只怕姜老太太不信。 烦烦烦!愁愁愁!磨磨唧唧好半晌了,终是未能开口。 姜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上回便冤枉过她一次了,这回定得问个清楚才是。 姜老太太难得露笑,招了招手,将姜禛引到自己身前,柔声道:“瑶瑶,只要你将实话吐出,是对是错,祖母自会定夺,放心,定不会冤枉瑶瑶的。” 姜老太太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讨人喜欢,再使枯掌轻抚着姜禛的面旁,早是令她心软了。 将心头的负担放下,缓了口气,如实回道:“好吧,那瑶瑶可说了,那支笔并不是瑶瑶拍的,而是一位少年拍下后,送给瑶瑶的,且那支笔的叫价并非是三十两,而是五十两。”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皆一脸惊异之色,一旁的崔氏,更是瞪大双眼,久久未能做声。 五十两!那可是他们姜家整整一个月的流水,这叫人如何能够相信! 他们不信,姜老太太信。 待回过神来后,又是询道:“瑶瑶,你说的那少年是谁?可否寻个机会,邀他来咱姜家,祖母也想见见这位小财神。” 姜禛支支吾吾同个小结巴似的,许久之后方才回道:“他……他是……上回瑶瑶落水时……救瑶瑶的……人。” 言罢,再悄咪咪的瞥眼姜沈,生怕她会因此而误会自己。 烦烦烦,都赖自己先前死要面子,答应自己二姐不再同那木头来往,可眼下,自己却食言了。 正如姜禛所忧那般,姜沈正面露凝重之色,紧盯着自己,她定是生气了。 待闲聊一番后,姜禛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应道:“那……成吧,那瑶瑶改日……改日便带他来吧。” 待众人散去后,吴妈妈捧着茶点进屋,见姜老太太正背靠摇椅,眼望天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解询道:“姜老,您在寻思啥呢?莫不是还惦记着那三十两银子?” 姜老太太摇头,轻舒一口气后,缓缓道:“并不是,那三十两银子,我就当是徐家搞错了,是他们冤枉瑶瑶了。” “既如此,那姜老您这是……”吴妈妈不知姜老太太此刻所想,又怕自己多嘴说错话,只得试探着问道。 姜老太太不愧是过来人,早年间自本家内,什么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未见过,就方才姜禛同姜沈二人那点儿小九九,她早是看出来了。 叹气道:“唉!我是再担忧那俩小丫头,明明是姐妹,可背地里却总防着对方,如此可不妥呀!” 回房后,姜禛坐在榻上,一脸郁闷,看着手中的善琏笔,犯愁道:“烦烦烦!我该如何同二姐解释呀?!” 她本打算寻去姜沈屋内,同其好好解释一番,可她却是副磨磨唧唧的性子,自个儿一人瞎琢磨着,屁股都不带挪的。 罢罢罢,都耽搁如此之久了,也该找自己二姐聊聊了。 想及此处,便起身朝外头走去。 又临湖边栈桥,远远的便瞧见锁心的身影,正使着扫帚扫地呢。 锁心抬头,见姜禛前来,立马便变了副模样,赶忙朝她跑去,急道:“三娘子!三娘子!留步!” 姜禛闻着纳闷,不解询道:“怎的了?!” “三娘子!您这会儿可莫找二娘,她正气着呢!锁心解释道。 唉!看来还真生自己气了。 无奈,即便如此,还是得去呀。 撂了句“不怕,都是好姐妹,没什么说不清的。”后,便朝屋头内走去了。 锁心望着姜禛的背影,一脸担忧之色,自家娘子到底有多生气,她最是清楚不过了,方才不单将茶碗全全摔去地上,甚者还把姜老太太赠的字画撤下,撕了个稀碎。 锁心可从未见过自己娘子,如此模样。 姜禛走到门前,舒展开眼眉,假作笑意,唤道:“二姐姐,你在里头吗?” 姜沈正坐在茶案旁,一双手紧紧攥着茶杯,似要将其捏碎一般,忽闻门外有人在唤自己。 是她!她来做甚?! 诸多琐事,赖事,皆应声浮现脑海,自己这当子为何如此犯愁,还不都赖她! 当即小脸儿一沉,没好气的应道:“在!但不便见客!还请回吧!” 姜禛甚是憋屈,嘴角一抽一抽的,好半晌都未说出话来。 她竟就如此让自己吃了闭门羹! 虽气,可自己好歹也是个做妹妹的,若是乱耍小性子可不好。 暂压下心头不悦,又是说道:“三妹妹只是想同二姐姐聊聊天,并无他意,还请二姐姐开个门,容三妹妹进去。” 忍也忍了,让也让了,可换来的却是一句“二姐姐我身子欠佳!不便离榻。” 热脸贴冷屁股! 既不待见自己,便不要再自讨没趣儿了,回了句“成,那二姐姐便好好歇息吧,三妹妹暂先告辞了。”后,便转身离去。 二人虽以姐妹相称,却早无姐妹之情了。 讽刺! 浑噩了一宿,终是醒了,姜禛尚在屋内打点着行囊,待会儿还得去学堂报道,而后由老先生领着他们,一块儿前往北郊参加比试。 她今下却全没的这个心思,只因昨儿个同自己二姐闹掰了。 将善琏笔置于布褂内,再将那丑不拉几的护身符,戴在胸前,这两样可都是他赠予自己的,最是重要,定不能忘记。 临走之前,姜老太太等人皆在,水心悄咪咪的走到姜禛跟前,压低声音,细语道:“娘子,您快去学堂吧,二娘子已先您一步去了。” 烦气,出门也不同自己这个做妹妹的招呼声,看来她定是厌嫌自己了。 姜禛猜的不错。 草草同姜老太太等人招呼句“瑶瑶走了!”后,便朝学堂赶去了。 姜老太太蹙眉,待姜禛走后,又将周氏唤来身旁,吩咐道:“梨娘,待九儿回来以后,让她来见我。” “姜老!您这是……”周氏不解,可话未言罢,便被其打断道:“我只是想同九儿说说话罢了。” “好的。”周氏恭敬回道。 姜禛一路小跑,匆匆忙忙赶来学堂,可进去里头却见空无一人,当即忧道:“完了!我误时了!” 她是个冒失的主儿,方才出门晚了一步,便迟到了,赶忙撒开步子,朝北郊跑去。 好在及时赶到了。 北郊出云阁外,早已聚集了一众儒生。 “哎呦喂!这该死的天儿呀!真真是热死个人了!” “就是就是!你瞧我这外衫,都能拧出水了!” “怎还不能入场呀?!” 烈日当头,甚是燥热,众儒生早是没的半点儿耐心了,皆在抱怨个不停。 姜禛亦是不好受的,方才一路急急忙忙的跑来,早是累的满头大汗了,额角旁的鬓发也在湿漉漉的坠着汗珠,同在旱地里游泳似的。 老先生尚在一旁念叨着她:“姜禛呀姜禛!早便同你交代过了!莫要迟到!莫要迟到!可你却……” 老先生的嘴巴子很是利索,念念叨叨个没完,姜禛也只得垂着个小脑袋,站在原地,挨着训。 见状,周遭之人嬉笑出声,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他们可都认识姜禛,总总说她是姜家的小煞星,皆不待见她,日里若见面了,兴许还会捉弄其一番。 见姜禛尚在挨骂,姜沈紧锁着的眉头,便也舒展开了。 再朝四下放眼望去,不一会儿便寻见陈译了,本欲上前同他搭话,却是被赶来的徐天挡住去路,一脸色咪咪的模样,笑道:“嘿嘿!姜沈姑娘!好久不见!” 烦烦烦!这家伙儿总总坏自己好事,定得寻个机会,将他支开才可。 姜沈腆着个脸儿,强颜欢笑道:“嘿嘿!徐少爷,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她早是烦气死了,出门时撞见了李家少爷,门牙都只剩其一了,却依旧纠缠着自己,嘴碎个不停。 好容易将他打发走了,眼下却又来了个徐天,若非姜沈顾及形象,早便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了。uu看书 .uukansu.om “你们可都别闲着!快去前头排队!领通帖!快去!”老先生催促道。 云阁外的孔圣门早已破旧不堪,门檐之上的雀头亦是缺了一角的,双雀比作双阙,可这单单一个头的雀檐,怎怎瞧着都不美观。 踏过孔圣门,便算进入云阁了,可在此之前,还需领张通帖。 “领取通帖者!到此排队!”一名侍卫抬高嗓门,对一众儒生喊道。 侍卫身后乃是间小木屋,但见其上的牌匾写有“通帖分司”四个大字,姜禛这当子也在这儿,被周遭之人挤来挤去,好不热乎。 “你给我让开!休要挤我!”姜禛对身旁一儒生斥道。 “你才是!休要挤我!一边去!”见出声之人乃是姜家蛮妮,儒生没好气的回道。 “你这讨人厌的!”姜禛骂道,摩肩擦踵之下,渐渐的,自己竟被挤出去了,正孤零零的站于队伍外。 她是个倒霉催的,方才排队许久无果,这会儿子又得重新排过,气气气! 但见姜禛蹙着眉头,攥着双小拳头,挪步朝队伍后头走去,嘴巴子还在碎碎念叨着:“可恶!又得重新排队!哼!这回若谁再挤我!我定甩他一巴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90章 弄墨宴前后事 姜禛揣着心头的火气,重新排到队伍后头,一脸幽怨之色,甚是害人,这会儿若是谁敢惹她,她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怕什么便来什么。 但见正有一人缓缓朝她走来,待临近身旁时,因周遭之人的推搡,不得不挪步朝她靠去,二人肩肘相触,好不亲密。 姜禛眉头紧锁,咬牙切齿,怒道:“你这不长眼的家伙儿!挤什么挤?!” 言罢,便是不管不顾的一拳挥出,结结实实的打在身旁之人胸上,却是没的半点儿动静。 再抬眼望向此人,竟是陈译! 姜禛面儿上的怒意转瞬即逝,一抹傻笑浮现嘴边,歉道:“怎是你呀?!方才……嘿嘿,对不住了!” 窘尬不已,只想寻个地洞钻进去。 陈译面无表情,单单抬起手来,弹了下她的小脑袋,回道:“路过。” 再瞧眼姜禛,这当子正捂着自己的脑门,嚷嚷着:“你你你!你干嘛动手呀?!疼死我了!” 先怒后喜,再由喜转怒,真真有趣儿。 “哼!早知如此,我才不同你道歉呢!”姜禛怨道。 本想再嘴碎几句,可这会儿队伍正在向前移动,无奈,只得暂收收小性子,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译身旁,朝前头走去。 眼瞅着要到“通帖分司”了,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忽有两名儒生因插队而吵了起来。 启初还只是口舌之争,可慢慢的,二人都气急眼了,盛怒之下便大打出手,缠斗在了一块儿。 他二人打的火热,周遭之人也因此被卷其中,受其牵连,倒霉。 “啊!你二人要打便去外头打!可莫要误伤我了!” “就是就是!你可小心点儿!莫要打错人了!” “离我远点儿!” 人挤人,挤死人。 众人皆乱做一团,慌慌张张的朝四下退去。 姜禛是个容易出神的主儿,方才正思考着她同自己二姐的事,对周遭的喧哗吵闹全没在意,直至有人撞到她时,这才回过神来。 “啊!”姜禛一个踉跄,应声朝地上跌去。 她定是害怕极了,紧阖眼眸,缩成一团,可恍恍惚惚间,又觉有些不对劲。 这地,怎是软的?!还挺暖和。 待睁开双眼,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落入了他的怀中。 方才扭打在一块儿的两名儒生,眼下已被赶来的官兵拉开,保不齐待会儿还得送他二人去衙门。 陈译将姜禛抱在怀中,直至此刻都未将她放下,周遭之人的议论或眸光,早是令得姜禛羞涩不已了。 一抹红晕浮现面颊,眼眉含羞,令陈译看的出神。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着姜禛泛羞,细细欣赏一番,似也不赖。 刁蛮之人露羞,实属难得。 姜禛挥舞着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在其胸上,都快急哭了,嚷嚷道:“你这讨人厌的!快放我下来!” “呵呵呵。”陈译淡笑出声,照她所说,将她放了下来。 瞧着倒是有趣儿,虽离了郎君怀抱,可脸上的羞红犹在。 陈译使坏,打趣道:“你的脸怎么红了?!跟个猴屁股似的。” 闻言,姜禛羞怒不已,总总感觉自己被他捉弄了,心头堵的慌,当即撇过头去,单单撂了句“哼!你真是个讨人厌的!”后,便不再理会他了。 有趣儿! 佳人三千皆儒雅,唯她羞怒美如花。 队伍仍在向前移动,姜禛同陈译二人也终于来到“通帖分司”前了。 但见一位管事爷端坐在屋内,身前的桌案上置满了各色书卷,其上写有诸多参加比试之人的名字。 “下一位。”管事爷唤道。 闻言,陈译挪步朝屋内走去,答道:“在下名唤易成。” “易成……”管事爷埋头于书卷之上,仔细查找着“易成”这个名字。 不一会儿便找到了。 “有你,喏,给你通帖。”管事爷将通帖递给陈译,又是催道:“下一位。” 陈译接过通帖,转身离开。 路过姜禛身旁时,只见其撅起个小嘴巴子,恶狠狠的瞪了眼陈译,嘟囔道:“哼!讨人厌的!” 陈译摇了摇头,只觉她甚是可爱。 姜禛进屋,暂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说道:“小女名唤姜禛。” “姜禛……”管事爷一如既往的,埋头于书卷之上,寻着她的名字。 可好半晌过去,仍未寻见,管事爷无奈,抬头望向姜禛,说道:“这上面可没你的名字,你莫不是没报名?!” “没我的名字?!不可能!我报名了!”姜禛惊疑道。 言罢,她又忙窜去管事爷身旁,弯腰朝他身前的书卷看去,欲亲自查找一番。 却被其斥道:“你这小丫头!瞅什么瞅?!都说上面没你名字了!你莫不是不信老夫?!” 见其动怒了,姜禛赶忙摇头,腆着个脸儿,笑道:“嘿嘿,没有的事儿。” “那还不快离开!莫要挡路!下一位!”管事爷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几句话便将姜禛打发走了。 愁愁愁,姜禛眉头紧锁,嘟囔起小嘴巴子,怨道:“怎会没我名字呢?!真真是奇怪!” 她尚在发愁着,殊不知是崔氏在捣鬼,当日压根便未帮她上交帖子。 没的通帖,便只得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树荫下,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儒生进入云阁,引她心生羡慕。 眼眉微垂,眸光暗淡,不时还会叹气几声,真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儿。 “真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儿!” 忽有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扭头望去,见是陈译。 “哼!你来做甚?!莫非是来笑话我的?!”姜禛没好气的询道。 闻言,陈译露笑,回道:“是呀,的确是来笑话你的。” “你这家伙儿!”姜禛一脸凶相,咬牙切齿尤为害人,可恍恍惚惚间,却又面露失落之色,将头撇去一边,呢喃道:“哼!笑话我便笑话我吧!” 倒是让她失望了。 只见陈译缓步朝她靠去,再将自己的通帖掏出,递到其面前,说道:“拿去。” “你这是……”姜禛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不解询道。 “这是我的通帖,你拿去吧。”陈译回道。 姜禛虽不解其意,可还是缓缓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通帖,不知怎的,竟感觉有些心暖。 “你把通帖给我,那你咋办?”姜禛询道。 “无妨,我本就不善舞文弄墨,去了也是白去,倒不如将机会让给你。”陈译如实回道。 闻言,便是好一程的心喜,虽想假装若无其事,可小脸儿上的笑容,还是不住的绽放开来。 点点桃花泛,缕缕春风来。 似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赶忙藏起个小脑袋,假作不以为意,谢道:“哼!多谢!” 陈译瞧她瞧的有趣儿,本想再同她絮叨絮叨,可晃眼间却见着云阁外的儒生,三三两两皆朝里头赶去,不久后便该开始比试了。 罢罢罢,日后再续也不是不可,当即催促道:“你快进去吧,可莫要误时了。” “哦!”姜禛似很不情愿,扭扭捏捏站起身来,再朝他瞥去一眼,凶道:“哼!木头!” 她是个磨叽的主儿,走道也是慢慢吞吞的,真真是急死个人。 无奈,只得陈译跟在其身旁,边走边催道:“你这家伙儿!腿脚就不能再快些吗?!” “哼!不能不能不能不能!”姜禛罗里吧嗦的念叨个没完,虽如此,可脸上笑容犹在。 姜禛蹦哒着小步子,行去云阁,心里桃花开,入眼便是春,再回身朝来处望去,见他正立在原地,嘴角微挑,冲她一笑。 没来由的令人心喜。 姜禛冲他吐了吐小舌头,继而转身朝里头走去,比试就要开始了。 有人喜,有人愁,他二人的眉来眼去,姜沈可全看到了,盛怒之下却也无处发泄,只得攥着绢帕干瞪眼。 罢罢罢,犯不着同个蛮妮动气,反正人迟早是我的。 刚欲转身离去,便闻一道唤声自身后传来“二姐姐!”扭头望去,正是姜禛。 她自觉有愧,又不想同自己二姐姐关系闹僵,便只得腆着个脸儿,主动寻她。 可惜,自己有心,人家无意。 姜沈本不愿搭理她,可无奈,这茬儿还有不少儒生盯着自己呢,若传出姜家姐妹不和,倒成她的不是了。 姜沈皮笑肉不笑,迎上前去:“三妹妹今儿个怎迟到了?” “我……”姜沈笑的瘆人,令姜禛见着心底发寒,支支吾吾好半晌了,却连个话都说不明白。 “不是二姐姐说你,在外头总总得注意点儿,若是误时耽搁了比试,回头定少不了你一顿骂的!”姜沈好算计,故意抬高嗓门训斥姜禛,引得周遭一众儒生,皆朝她望去。 “呵!谁不晓得姜家蛮妮不学无术,早课迟到打瞌睡,她什么没干过?!脸皮子这种东西,她有吗?!”徐天带着二三儒生走来,开口便是嘲讽。 徐天被其父罚后,心里头总总堵的慌,而今见不着陈译,便索性把账算在姜禛头上。 姜禛虽气,可这当子自己二姐尚在,得忍着,单单询道:“徐天,听闻昨儿个你回家告状,说我讹你三十两银子,可有这事儿?!” 闻言,徐天面儿上的笑意转瞬即逝,他也不傻,自己撒的谎,得自己兜着,可不能被她捅破了。 见他眼神躲闪,便知有鬼,当下也不打算放过,继而追问道:“怎不吭声了?!莫不是徐少爷觉得冤枉人了,不好意思开口?!” 徐天当即辩驳:“怎就冤枉你了?!你二人以多欺少,抢我三十两银子!” “徐公子是觉得三十两给少了?!那成!那我这就把他唤来,让徐公子把剩下的一百五十两付了,如何?”姜禛笑问。 “你!你个蛮妮!好男不跟女斗!你给我等着瞧!”徐天气她气的牙痒痒,可无奈,当真是怕她了,只得撂下句狠话,甩甩袖子走人了。 闲人走了,有些事儿,也终于能问出口了。 姜沈假作笑意,收敛心思,同姜禛询道:“郎君也来了吗?” “没有,他没来。”姜禛扯谎道。 到底还是怂了,陈译之所以没来,只因他将通帖赠予自己,倘若被自己二姐知晓了,定又得生自己气的。 当真没来?!姜沈不置可否。 “三妹妹,你随我来。”姜沈揣着小心思,将姜禛拉到一旁,似有话要说。 见这当子四下无人,姜沈也不拘着了,一张小脸儿登时阴沉下来,质问道:“三妹妹,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动怒之人最是可怕,惹不起,姜禛只得垂着个小脑袋,两只小手儿背去身后,搅动着手指头,假装不解其意,明知故问道:“二姐姐,你这是……怎的了?” “我怎的了?!你明明晓得我钟情于他,可你还总总同他勾勾搭搭在一块儿,敢问三妹妹这心里头,可有把我当做姐姐吗?!”姜沈斥道。 无奈,忍不住,心里的那些个恩恩怨怨,杂杂乱乱,终归是吐出来了。 碎镜易,圆镜难,假若当真撕破脸了,再想和好如初,可就难了。 姜沈言重了,好一顿的指责,即姜禛自觉有愧,也有些忍不住了,一时冲动,嘴巴子也就未收住,反驳道:“勾勾搭搭?!我同那木头清清白白,二姐姐可莫要无中生有!” “清白?!你当我眼睛不好使吗?!你同他日里总总眉来眼去的,你同我说清白?!再者说了,你二人若当真没点儿关系,他能赠你如此贵重之礼?!”姜沈依旧不依不挠,同其争辩道。 “那笔……就不能是他银子多……喜欢赠人礼物吗?!”姜禛露怯,扯谎道。 姜沈气的不轻,怒道:“看来三妹妹扯谎的功夫,的确有一手呀!” “既二姐姐不信我,又何必多问!”姜禛也是气不过,自己几次三番想同她缓和关系,可她倒好,单单为个男人便如此纠缠于自己,不依不挠,尤为厌嫌。 罢罢罢,再者留下也是自讨没趣,先撤再说。 言罢,转身离去。 眼瞅着姜禛就要走了,姜沈气急,一双凶目死死盯着她,可无奈,打又打不得,只得干看着,徒添烦气。 恍恍惚惚间,恰逢徐天回来,姜沈脑袋瓜子灵光,心生一计,决定给姜禛一个教训。 “姜沈姑娘,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姜沈假作无奈,叹道:“唉!三妹妹无缘无故动怒,我也不知她是怎的了。” “又是那蛮妮!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她!”徐天举着拳头,一脸愤恨之色,殊不知自己腰间的香囊,已被其偷摸着拿走了。 她晓得这里头藏着朱砂,待会儿定叫姜禛好看。 姜禛甚怒,一双小拳头攥的咯吱作响,怨道:“得理不饶人!若非你是我二姐姐,我早不惯着你了!” 她尚在气头上,却不料,恰巧撞见二三儒生正围着一小姑娘。 “你瞧瞧,你瞧瞧,她竟害羞了。” “就是就是!啧啧!这小脸蛋儿红起来,真真是美!真真是嫩呀!” “内羞外娇,肤滑如脂,赞呀!若再摸上一摸,把不准还能掐出水来!” 眼瞅着一只脏兮兮的手掌,就要落在其脸儿上,姜禛大呵一声“住手!”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朝前冲去。 “呵,我当是谁呀,原是姜家的蛮妮,长得倒是水灵,这可惜呀,落了个刁蛮的性子,怕是无人敢要呀!” 姜禛不以为意,她脸皮子厚实,跟本不带羞的,继而挥舞着小拳头,凶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调戏姑娘!当真找打!” 言罢,便是不管不顾的一拳挥出,方才那开口之人算是倒霉了,被她一拳撂去地上,捂着脸儿哭嚎道:“你你你!你当真是个蛮妮!竟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人!” 见状,一旁的二三儒生似也怂了,赶忙撒丫子朝后跑去,一刻也不敢怠慢。u看书ww.ukau.m “哼!一群窝囊废!”姜禛挺胸抬头,两手叉腰,甚是傲气,再瞥眼一旁的小姑娘,询道:“你无事儿吧?” 姜禛未认出她,可她却认出姜禛了,惊道:“是你!” 她正是当日被陈译羞跑的从烟。 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将头撇去一边,拒道:“额娘说了,我不能……” 恰逢一阵微风拂面,吹起姜女的衣角,点点白梨飘飘洒洒,落在其青丝之上。 待其回眸,刹那芳华。 “不能同陌生人说话,我晓得。”姜禛将手背去身后,身子微微前倾,嘴角微挑,甚是俏丽。 从烟侧着身,细声说道:“你莫要学我说话。” 姜禛微微一笑:“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早算熟人了。” 闻言,从烟一愣,似说的不错,是这道理,当下便也不再躲闪,转头望向姜禛,低声问道:“易公子来了吗?”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禛面露窘尬,自心中嘀咕道:“那木头何时如此受欢迎了?!二姐姐问也就罢了,而下连个刚认识的小姑娘也问,真真是奇怪!”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91章 黑墨变做朱砂 见从烟尚在待自己回话,姜禛也不再胡思乱想了,扯谎道:“不知。” “这样……那好吧……”从烟略显失落,垂着个小脑袋,呢喃着。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丝毫不敢怠慢,只因比试就快开始了。 进入厢房内,眼前正有二三下人,尚在挪着坐椅,由于参加比试的女子不多,故而姜禛等人被安排在同一书案上书写。 她定是没料到的,自己的位置就在当中,左邻姜沈,右近从烟。 这下倒好,不喜欢的都围在身边,惹得姜禛心烦不已。 她尚在准备着笔墨纸砚,好不忙活,忽见姜沈以手扶额,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尤为惹人怜惜。 姜禛心中有气,本不想搭理她,可姜沈好算计,晃晃悠悠的倾斜着身子,朝她身旁靠去。 无奈,不得不扶。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姜禛搀扶住自己二姐,不解询道。 姜沈假作不适,轻声回道:“兴许是紧张了,三妹妹,你可否帮二姐姐端杯茶来?” “这有何妨,二姐姐且等着,三妹妹这就去。”姜禛虽不情愿,可也不想姐妹不和,闹得满城皆知。 罢罢罢,病人自需多担待,便顺着她吧。 从烟是个怯弱的,不想独自一人被留在此处,边嚷嚷着:“姜禛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边起身跟上前去。 姜禛回头朝她瞥去一眼,嘴角微微扬起,笑道:“嘻嘻,你竟还怕生?!真真同个小娃娃似的。”言罢,便止步停在原地,待其跟上。 待二人走后,姜沈自衣兜内取出朱砂,点点粉末撒下,溶于砚台之上,若单单用肉眼观察,根本寻不出其中有何异样。 姜沈心思细,做的隐秘,加上一旁的儒生,皆在埋头准备着笔墨纸砚,根本无人留意到她。 “二姐姐,水来了。”姜禛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碗,缓着步子朝她走来。 从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然姜沈却是面色冷漠,无所谓道:“二姐姐觉得好多了,这水还是三妹妹自个儿喝吧。” 闻言,姜禛气的不轻,一张小脸儿都绿了,将水递给身后的从烟,怒道:“喝了!” 从烟缩着个小脑袋,不敢与其对视,虽不知姜禛为何忽而发火,可无奈,她性子弱,问又不敢问,只得照做。 接过茶碗,小口小口的吃了个干净。 惨惨惨!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但见管事爷使着锣锤,“咚!”的一声敲击在铜锣之上。 比试开始了。 姜禛赶忙定下心神,暂压下心头的火气,端起茶碗,朝砚台中添着水,再使着墨条开始研墨。 启程倒还无恙,可慢慢的,黑墨散去,一摊墨水由黑变红。 见状,姜禛甚是惊诧,赶忙使手指头沾沾墨水,待细细观察一番后,这才看出,此乃朱砂粉末。 姜禛心道不好,世人皆知以黑墨为书,是写给寻常人看的,而以朱墨为书则是给牛鬼蛇神看的。 不成不成不成!定不能用朱墨书写,这若是被考官看见了,定要治自己罪的。 ——可恶!到底是何人所为?! 姜禛东张西望许久,却也未寻出个所以然来,单单是浪费时间罢了。 心中郁郁,她却不能动笔,只得垂着个脑袋坐在位上,待比试结束。 姜沈坐在其身旁,使余光朝她望去,见她书卷之上还是空白一片,只字未写,当下大喜,自心中赞道:“太好了!此番定要你好看!”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担忧。 从烟尚在挥毫泼墨着,一笔一划甚是工整,虽无神,但有韵,再瞥眼一旁的姜禛,见她竟还未动笔,赶忙询道:“姜禛姑娘,你怎还不动笔?!” 姜禛捧着个小脸儿,唉声叹气连连,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动笔,是我没法动笔。” 厢房内墨香飘散,窗外鸟鸣声肆起,虽是难得的惬意,可姜禛这会儿却全没的心思留意这些,尚在犯愁着呢。 罢罢罢,交白卷便交白卷吧,大不了再挨顿骂就是了。 闲来无趣,姜禛便把玩着手中的善琏笔,再撅起个小嘴巴子,将笔搁在口鼻中间,甚是俏皮。 每每想起此笔是他所赠,便会没来由的甚觉心喜。 眼眉含笑,嘴角微挑,恍恍惚惚间,姜禛竟是想他想的出神了,差些未再嗤笑出声。 真真是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咚!”的一声,铜锣再次敲响。 比试结束了。 众儒生皆闻声停笔,端正身子,待考官前来评赏自己的作品。 既有人跃跃欲试,亦有人忐忑不安,姜禛便属于后者。 但见三名身穿锦衣的老者,自厢房外缓缓走来,虽是一把年纪了,可这精神头却着实不错,步伐沉稳,昂首挺胸,怎怎瞧着都同寻常中年人一般。 一连好几捆书卷看下来,三名考官皆面露难色,纷纷叹道:“唉!不成不成!” 他三人乃是洲抚司学院的讲师,眼界甚高,寻常儒生的字,压根便入不得他三人的眼。 本是失望而来,却又尽兴而归,只因他三人看见了姜沈的字。 “不错!不错!字迹工整!笔画有劲!”一名考官拿起姜沈的书卷,赞叹连连,许久都未挪步。 另一名考官停在从烟身前,将其书卷拾起,细细欣赏一番后,赞道:“快来瞧瞧!这小丫头的字同样颇为不错!” 三人皆抚着白须,赞叹连连,此番终于让他们见着好字了。 从烟的字虽好,可他三人皆更看好姜沈,冲其微微一笑,示意若无差错,你便是此番比试的夺魁者。 见状,姜沈低下头去,暗暗窃喜。 ——此番夺魁之人,定是我! 他三人面上的笑容还未持续多久,却又转喜为怒,斥道:“你这小丫头!为何交白卷?!” 闻言,姜沈假作惊讶之色,同身旁的姜禛询道:“三妹妹,你这是怎的了?!为何交白卷?!” 姜禛并未理会她,单单自顾自的低下头去,搅动着小手指头。 周遭的一众儒生皆闻声望来,一个个的全在捂嘴偷笑着。 有好戏看了。 “说话呀!我在问你话呢!” “就是!快说!为何交白卷?!” “若再不说,那便将你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此话一出,姜禛登时心颤不已,她可从未听说交白卷还得挨板子的,不单单训斥个几句便完事儿了吗?! 赶忙回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并非有意交白卷的,只是学生这墨水……” “墨水怎的了?!快说!”考官催促道。 姜禛依旧垂着个小脑袋,颤颤巍巍的将砚台举起,回道:“回大人的话,有人在学生的砚台里添了朱砂,故而……” “朱砂?!”三名考官皆错愕,伸手接过砚台,细细打量一番。 犯愁的可不止是姜禛一人,还有徐天。 他正攥着自己的衣袖,嘀咕道:“完了!我的香囊不见了!这事儿可千万别牵扯到我呀!” 他的香囊乃是其母所赠,总总讲朱砂有灵,可驱鬼辟邪,唠叨久了,徐天便也信了。 待三名考官细细打量一番后,说道:“不错!的确是朱砂!” 虽如此,却依旧不解,好端端的砚台,为何会沾上朱砂呢?! “哼!定是姜家蛮妮不会写字!故意往砚台中添的朱砂!” “不错!定是她故意为之的!而下竟还假作无辜!实乃虚伪!” “对!虚伪!” 几名同徐天关系熟络的儒生,出言讥讽道。 姜禛甚怒,自己本就够倒霉了,竟还得受他人的讥讽,气气气! 忍无可忍,不需再忍! 当即出言回击道:“你们嘴碎个什么劲儿呀?!莫非我砚台中的朱砂是你们添的?!故而着急了?!” “你讲什么?!” “好你个姜家蛮妮!我警告你!休要血口喷人!” “就是!定是你自己添的朱砂!休要污蔑我们!” 姜禛同他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完全未把身前的三名考官放在眼里。 吵闹仍在继续,只见三名考官的面色愈发阴沉,斥道:“够了!你们几个都给我闭嘴!吵吵把火的!成何体统!” “是!学生再也不敢了!”姜禛同那几名儒生皆低下头去,再不敢做声了。 三名考官面面相觑之下,皆拿不定主意。 姜禛心颤不已,她可不想挨板子,一双小拳头攥着衣角,尤为惶恐。 她的种种异样,从烟皆看在眼里,嘴巴子张张合合许久,终是颤声道:“三位大人,小女……小女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本就性子柔弱,此时此刻出言献策,她心里头早是慌的不行了。 可无奈,若眼睁睁的看着姜禛受苦,从烟于心不忍。 “但讲无妨。”三名考官回道。 “是,小女提议,何不再给姜禛一次机会呢?!让她……让她再写一次!”言罢,从烟抬头望向三名考官,生怕他三人会嫌自己多事而责怪自己。 好在没有。 “成!小丫头,咱就再给你次机会!”其中一名考官边说,边将从烟的砚台拿起来,置于姜禛身前,说道:“用此砚台沾墨吧,快写,咱可没多少闲工夫同你耗下去。” 闻言,姜禛大喜,赶忙谢道:“是!多谢三位大人开恩!”她也不敢耽搁,刚是言罢,便急急忙忙的拾起善琏笔,沾着墨汁准备书写。 见状,方才出声的几名儒生,依旧一脸不屑之色,在他们看来,姜禛压根便不会写字,再给次机会又能如何?!还不是得挨板子! 一旁的姜沈却是不同,但见她正紧锁眉目,直勾勾的盯着姜禛。 自己三妹妹会不会写字,她最是清楚不过了,不单会,且写的甚好,若她动笔的话,那自己这夺魁之位,怕是难保呀。 姜禛使着善琏笔,在书卷之上挥毫泼墨,一静一动之间不乏大家风范,横竖撇捺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龙飞凤舞,令身前的三名考官看的出神。 好!顶好!极好! 待书写完毕,姜禛将笔搁下,恍恍惚惚间,下意识的伸手朝衣襟处摸去,其中藏有陈译赠她的护身符。 摸着,想着,没来由的令她安心许多。 再抬头朝身前的三名考官望去,只见他三人皆张着个大嘴巴子,也不说话,单单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书卷。 许久之后,终有一考官开口赞道:“这……这字……甚好!” “不错!此字甚好!一笔一划如有根骨!简直神了!”另一名考官冲着姜禛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呵呵!小丫头不错!这夺魁之人,定是你没跑了!”待最后一名考官话罢,周遭之人皆一头雾水,为何姜家蛮妮还能夺魁?! 众人皆知他三人乃是司院的讲师,眼界极高,能被他三人这般赞许,此字定极其了不得。 众儒生皆不相信姜禛能写出如此好的字,这会儿全在伸着脖子,朝她处望去。 可惜,看不仔细。 但见一考官拿起姜禛的书卷,展示在众人面前,提高嗓门,宣布道:“此番比试的夺魁者!便是她!姜家姜禛!” 此话一出,有人可要不高兴了。 只见姜沈阴沉着小脸儿,死盯着姜禛不放,自心中怨道:“姜禛!又是你!为何你总总坏我好事?!” 众儒生纷纷离席,朝三名考官身前走去,擦亮双眼,仔仔细细的看着书卷之上的大字。 “这这这!这当真是姜家蛮妮所书?!这字也太好了吧!” “的确是好字呀!” “不!我不信!区区一个蛮妮罢了!怎可能写出如此好的字?!” 成见是座大山,要想改变谈何容易。 周遭议论声肆起,入耳大半皆是轻蔑之言,绝大多数的儒生依旧不肯相信,姜禛竟能写出如此好字。 姜禛心情大好,正自顾自的收拾着笔墨纸砚,脸上桃花开,笑的那叫一个醉人。 周遭之人皆鄙夷,唯独从烟真心为其感到高兴,忙跑去姜禛身前,恭喜道:“姜禛姑娘,恭喜。” 闻言,姜禛笑容愈盛,若非从烟替自己出言寻求机会,那自己保不齐便得挨板子了。 牵起她的小手儿,同她谢道:“嘻嘻,此番夺魁,得亏有从烟姑娘相助,若没的从烟姑娘,那我保不齐便得挨板子了。” “姜禛姑娘言重了,我……我也是提一嘴罢了。”面对他人的感谢,从烟依旧那般羞涩内敛,妥妥的是位小家碧玉。 再将自己的善琏笔收好,越想越是心喜,攥着自己胸前的护身符,只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能遇着他,便是天赐的大好事! 姜禛同从烟二人携手走在石道上,正朝云阁外走去。 方才姜沈面露凶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可全晓得,再想想自己此番砚台被人添了朱砂,保不齐…… 罢罢罢,此事已了,揭过便不需再提了。 她二人刚刚走出云阁,还未来的及赏赏眼前的春色,便被身后之人唤道:“好你个姜家蛮妮!给我站住!” 回头望去,见是徐天正带着四五儒生赶来,气势汹汹,定是来找茬儿的。 姜禛并未搭理他们,单单踮起小脚丫子,朝远处望去,见人不在,登时好一程的失落。 徐天也不客气,指着姜禛的鼻子,直接了当斥道:“姜禛!你这作弊的家伙儿!打死我我也不信!你能写出如此好字!” “就是!定是给人塞银子了!” “没错!可耻!竟敢贿赂考官!” 他们血口喷人的功夫倒是不赖,uu看书 .ukanshu.co都快把白的说成黑的了。 姜禛在考官面前亲自书写,定是没法作弊的,而塞银子贿赂考官,也没这一说,他们之所以咬着姜禛不放,全因了姜沈。 说到底还是妒忌心在作怪,方才姜沈独自一人前去寻徐天,嘴中所说尽是自己如何如何可怜,姜禛如何如何欺负自己,徐天想做出头鸟,这才来了。 见徐天等人依旧不依不挠的缠着自己,姜禛也不打算再惯着他们了,回讽道:“徐公子,你回去后,让你家厨子给你买个猪脑吧,炖炖汤什么的,应蛮好吃的。” 闻言,徐天一愣,只觉姜禛此话莫名其妙,还以为她是想转移话题,继而怒道:“你休要胡说八道!快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黄帝内经曰:虚则补之,药以祛之,食以随之,不过就徐公子这脑子,怕是百来个猪脑,都补不齐全呀!”姜禛引经据典,嘴上说的头头是道,但此话入耳却是可笑的紧,令徐天身后的四五儒生,一时未把住,嗤笑出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92章 夺魁后见来人 此言一出,徐天脸都气绿了,直勾勾的盯着姜禛,咬牙切齿,好不吓人。 再回头,朝自己身后的四五儒生瞪去一眼,斥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甚是憋屈,本想着带人来好好讥讽其一番,可不料,受讥讽的竟是他自己。 徐天所在的徐家势大,其身后的四五儒生也不敢招惹他,只得照做,抬手捂嘴,再不敢笑了。 “哼!一群没出息的家伙儿!”言罢,姜禛便打算带着从烟,转身离去。 却被身后的徐天一句嘲讽留住了脚步,“哼!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蛮妮罢了!竟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你说什么?!”姜禛脸皮子虽厚,可自遇见陈译后,假若谁再说她没人要,她定会跟谁急。 见状,徐天大喜,日里总总挤兑不到她,还以为她当真是脸皮子厚实,怎怎说都不往心里去,而今好容易见其动怒了,定不会放过的。 姜禛在前头走着,徐天等人在屁股后头跟着,所述之言皆是嘲讽。 “哟!姜家蛮妮脸红了!” “嘿嘿,你瞧瞧,一讲她没人要,便脸都急红了。” “啧啧,谁敢要她呀,难不成嫌自己命长,娶个蛮妮?!” 杂杂乱乱,入耳皆是烦气,遇到这等事儿,哪还忍得住,但见姜禛回身,撸起袖子就要撕烂这些个儒生的嘴。 奈何一只手忽然拽住她的衣袖,将其拽去自己的身后。 待姜禛回过神来,抬眼朝身前之人望去,见竟是他! 徐天可不敢再招惹陈译了,上回于义庄之内,单单动动嘴皮子,便没了三十两银子,再见他都得绕道走。 惹不起!惹不起! 直接转身离去。 “徐少爷!咱这就走了?!” “怎走了?!不再多骂骂这蛮妮吗?!” 四五儒生跟在其屁股后头,一头雾水,不知徐天怎说走就走了。 姜禛也在嚷嚷着,说什么有胆别走,再不成他二人打一架,诸如此类云云。 只因有陈译在,她便万事无惧。 可他却曲起手指,在姜禛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道:“你理他们作甚?不过是平白添堵,气了自己倒也叫那些个旁人看了笑话,还去?不值。” 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怨怨道:“可……可他们嘲讽我!还说……还说我……” 还说自己没人要,但这句话,姜禛并未道出。 “你不是。”陈译晓得她为何生气,当即回道。 “你说……什么……”姜禛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陈译。 他刚才似说……自己……并不是没人要…… 喜从心头起,笑自嘴边生。 姜禛此时此刻笑的欢畅,跟在陈译身后,再不嚷嚷了。 她还在回忆着呢。 越想越甜,甜的腻口。 他二人尚在续着,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 正是从烟。 但见她轻挪着步子,走至陈译身前,十分拘蹙的打着招呼:“易公子……又见面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小手儿单单甩摆了几下,便又落回去了。 从烟姿态尤为儒雅,端的那叫一个大家闺秀。 闻言,陈译回头,冲着从烟微微颔首,回道:“的确,从烟姑娘,咱们又见面。” 从烟微微张嘴,略感惊讶。 他竟还记得我的名字。 小脸儿微微泛红,她似也晓得自己露羞了,赶忙将头撇去一边,支支吾吾说道:“没想到……易公子还记得小女的名字……” “呵呵,这又如何?从烟姑娘不一样记得我的名字吗?”陈译不以为意,面露笑意,走去从烟身前。 二人之间的身距,越来越近,从烟的一颗小心肝,早是忐忑的上下乱窜了。 陈译微微低头,凝着从烟,这小丫头同姜禛,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大大咧咧的没谱,一个柔柔弱弱的可怕,真真有趣儿。 一句“从烟姑娘今日也是极美的。”入耳,算是彻底羞到她了。 人小姑娘哪能遭的住这个,一张小脸儿红的跟六月的杏花一般。 恍恍惚惚,犹犹豫豫间,她竟是捂着自己的小脸儿,转身就跑,一溜烟便见不着其人影了。 “呵呵呵!有趣儿!”陈译大笑,只觉这小丫头真真是个小家碧玉的,竟就如此被自己羞跑了。 再回过头来,却见姜禛正面露凶相的盯着自己,如此眼神,莫不是要吃了自己?! “你……”还未待陈译把话说完,便闻“啪!”的一声,姜禛竟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虽力气不大,可这声音却很是清脆。 姜禛方才也是心急了,一时未把住便行冲动之举了。 眼下渐渐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打了他一巴掌。 赶忙上前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我我我,我可不是故意的。”言罢,再伸手轻抚上他的面旁,可恍惚间,却又停住了。 “你不是故意的?!那我看你就是有意的!”陈译抓住她的小手儿,冷声道。 说来也是奇怪,抓着她的手,便同抓着小猫的后颈一般,皆不得动弹。 她竟安分下来了。 暖了手,也暖了心。 见她不再闹腾了,陈译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手轻抚上她的小脸儿,若如此她都不拒,那自己便索性赏她个亲腻吧。 他想的倒是美。 还未摸到姜禛的小脸儿呢,却又被她打了一巴掌。 “啪!” 再赶忙抽身朝后退去。 此次她是故意的,只因她看见自己二姐来了。 陈译甚是憋屈,自己这是怎的了?! “郎君!”姜沈缓缓走来,唤声亲切,她并未看见方才那一幕。 陈译脑袋瓜子灵光,一瞬间便明了了。 原来如此。 “郎君,你今儿个怎没参加比试?!”姜沈止步在陈译身前,询道。 言罢,再朝姜禛瞟去一眼,见她正在远离陈译,当下心喜,想她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 “我身子欠佳,故而没去。”陈译扯谎道。 再瞥眼姜禛,她这当子同只温顺的小动物一般,竟见着姜沈便拘蹙起来了,真真是奇怪。 她也不愿如此,可无奈,自觉有愧,本就是自己活该,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二人聊的火热,全未理会姜禛,所聊的话茬儿皆是有关此次比试的。 说来挺不应该的,姜禛明明就是此番比试的夺魁之人,可眼下嚷嚷的厉害的,却是她姜沈,搞得陈译启初还以为夺魁之人是她呢。 姜沈好算计,在陈译面前还不忘数落姜禛,“唉!我这三妹妹总总忘事儿,今儿个参加比试不单迟到了,在比试时还不知怎的,竟让砚台进了朱砂,真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姜禛气不过,日里如何如何数落她,她都可忍,但唯独在陈译面前不行,这不就是想在其面前,败坏自己的形象嘛。 她本欲出言为自己辩解一二,却闻陈译出言道:“呵呵,是吗?!”话到此处,只见其扭头望向姜禛,接着说道:“我倒觉得她蛮让人省心的。” 闻言,姜禛同姜沈二女皆不置可否,呆望向他。 她省心?! 他觉得我省心?! 有人喜,有人愁。 姜沈本欲挽住陈译,再同他絮叨絮叨,却被他的一句“我身子欠佳,不便。”给回绝了。 一路走走停停,姜禛皆面露笑意,今儿个,她既得了便宜,还得了乖。 见陈译离去,姜沈又是好一程的失落,他二人今下交谈,拢共不足五句,真真是愁死个人了。 罢罢罢! 姜沈本想做回白脸,腰自己三妹一块儿回家,可她却是拒道:“二姐姐,我……我还不能回去。夫子刚找我了。” 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她这是在扯谎。 姜沈自是晓得的,见她如此不愿与自己同行,那也罢了,自个儿便一人回去,耳边也可难得的清净一回。 甩甩袖子便走人了。 姜禛尚在原地站着,嘀咕道:“哼!装什么样子,我才拒了一句,你便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虚伪!” 可她却不知,姜沈故意放慢脚步,似在等她主动上前,挽留自己。 可好半晌过去了,自己都已走远了,却还不见姜禛跟上,她算是打错算盘了。 莫非……她当真被夫子留下来了?! 不知,还是先走再说吧。 姜禛怵在原地,单单踮起小脚丫子,也不知在等啥。 许久之后,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怎还不走?!” 姜禛寻声望去,见竟是陈译。 “是你?!你怎也没走?!”姜禛瞪大双眼,不解询道。 “我……迷路了。”陈译扯谎也不会,如此之言,当真有点儿假,引得姜禛捂着肚子,嬉笑出声:“哈哈哈,你这家伙儿,竟连撒谎都不会,竟说自己迷路了,哈哈哈……” 陈译面露笑意,不以为意,接着询道:“你二姐姐人呢?” “被你气跑了。”姜禛回道,说来也不全对,应是自己同陈译一块儿把二姐姐气跑了。 嬉笑声入耳,好不欢闹,姜禛不时还会朝陈译偷瞄去一眼,喜爱之意流于眸中。 可她却并未察觉自己此刻的异样,还在痴傻痴傻的望着他呢。 陈译见她也不说话了,单单望着自己,甚觉纳闷,询道:“你怎不说话了?莫不是这舌头给小猫叼走了?快叫我瞧瞧。”边说边欲抬手,轻抚上姜禛的下巴。 见状,姜禛晃悠着自己的脑袋躲开,不高兴道:“哼!休要动手动脚的!我也要回去了,你就一人在这儿吹冷风吧。” “还是那般娇蛮。”眼见少女转身,裙摆飞扬,一静一动皆为美,陈译的眸光也不自觉的留在她身上,目不转睛。 抬脚,跟上! “你的东西掉了。”陈译唤道,希望以此让她留步。 可她却全当未听见,依旧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见状,陈译面露坏笑,又是唤道:“掉钱袋子了!” “什么?!哪儿呢?!在哪儿!”她就是个小财迷,赶忙回头,朝地上四处张望,惹得陈译笑出声来。 见他露笑,姜禛才知晓自己被耍了,凶道:“你!你个木头!走开!” 陈译依旧笑容不减,走去姜禛身前,摊开手,只见其手心上藏着朵杏花,虽不名贵,却莫名讨喜。 “杏花……你这是……”姜禛不解其意,询道。 “街边偶然看到,觉得倒和你这野丫头有些相配,便拾来了,若是不喜,那我可丢了啊。”陈译装作要丢,却被少女一把抢了过去。 “丢了作甚?!杏花又没错,你不稀罕,给我便是。”姜禛将杏花捧在手中,怎怎瞧着都是好看。 她将杏花插入鬓发之中,显摆道:“好看吗?” 陈译瞧着有趣儿,心里觉得好看,可嘴上却依旧说道:“瞧着不成。” “不成?!难道是这位置不行?!换个地方呢?!” “不成不成,小猪戴花,滑稽的很。” “小猪……好啊!你个臭木头!你敢骂我!” 她总算反应过来,举着自己的小拳头,便欲朝陈译的胸前抡去。 少年身形一闪,惹得少女扑了个空。 眼瞅着便要摔去地上,姜禛害怕,赶忙紧阖眼眸,抬手护着自己的小脑袋。 却未料到,落了个温暖的怀抱。 梨花树下,少年少女,风华正茂。 郎君有情,佳人相依。 “你快放开我!这若是叫人瞧见了!我还怎么见人呀?!”姜禛红着脸儿,斥道。 “小猪姑娘,不晓得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府?”少年继续打趣着她,倒也怕她蔫儿坏了。 姜禛气的牙痒痒,姑娘爱美,天经地义,可自己倒好,被他数落成小猪了。 “哼!你才是小猪,你全家都是!”姜禛气呼呼的喊完,便走了。 嘴上叫的凶,可面儿上的笑容却依旧隐约可见,甚是俏丽。 “等等我!” “谁要等你!追上我再说!”姜禛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倒是个不记仇的。 走入街肆之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姜禛手中拿着个饼子,边吃边是询道:“这几日你可有空?” 见她吃完了,少年使着脸巾,为她擦拭去嘴边的油渍,这次她倒是安分了,并未再闹腾,打趣道:“怎的?莫不是想同我私会?” “呸呸!没个正经样儿!”姜禛骂道。 “那又有何事?”陈译眸中有星光,就这般望着她,恍恍惚惚间,姜禛竟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同他早已走到姜府门口了。 “因……你送我善琏笔,家里人都晓得了,祖母想见见你。”姜禛如是说道。 少女的脸上粘着粉霞,晃了有情郎的眼,赶忙收回视线,怕自己失态了。 陈译不以为意道:“不过是横竖一个玩意罢了,无需这么麻烦。” “麻烦?!你是觉我是个麻烦?!你这木头!不识好歹!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姜禛以为陈译是嫌她麻烦了,顿时懊恼,骂骂咧咧个没完。 见状,陈译笑颜愈发浓烈,只觉她生气的时候,也是那般俏丽,赶忙改口道:“呵呵,有时间的话,我也打算拜访一番,毕竟前些个日子还受过姜家照顾。”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少女脸上怒意退去,又是副乐呵呵的模样。 “当真六月天。”陈译笑言。 姜禛却当没听见这调侃,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慢着!既要登门,总得备些礼物才可,你便陪我去挑挑吧。”陈译说完便拽着少女的衣袖,将其拉回街肆之上。 姜禛回到府里,水心跟了过来,“娘子,你怎买了这么多东西?!” 水心从店铺伙计手中,接过大大小小好几摞礼盒。 “是别人送的。” “这各房的月钱都是定好的,u看书 w.uuknshu.cm 禛娘倒是阔绰,也不知这银钱够不够花。”崔氏正好从府外进来,瞧见姜禛这阵仗,便开口挤兑其一番。 “这就不劳烦姨娘费心了,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都是别人送的。不过姨娘来的正巧,我要去给祖母报喜,姨娘便随我一起吧。” “报喜?喜从何来?”崔氏疑惑。她只觉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个规矩了。 姜禛挺胸抬头,傲气道:“姨娘去了不就晓得了。” 崔氏抬手拢了拢鬓发:“呵,姨娘可忙得很,老夫人那边禛娘还是自己过去吧。” 闻言,姜禛微微蹙眉,明显是不高兴了。 “三娘子,您可别置气。咱们先回院子里。”水心安慰完,又凑到姜禛耳边小声说道:“二娘子回来了,听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姜禛身子一僵,越想越不对劲,再将手中的饼子丢给水心,怨道:“干的涩口,不吃了!给你!” 姜禛心中烦乱,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跟二姐姐解释。 仔细想想,横竖都是那木头的错,虽如此,可她依旧心中有愧。 早知如此,她定不会为了个面子,便口吐违心之言,搞得如今无法收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193章 最新网址:姜禛行去鹤归堂,给老太太请安。 “我的瑶瑶!快来祖母这儿!”老太太放下手中的佛串子,招呼道。 姜禛也不耽搁,蹦哒着小步子,跑去姜老太太身旁坐下,再自衣兜内掏出个黑不溜秋的小铁牌来。 “祖母,今儿个孙女可给您争光了,比试夺了魁,您瞧,这便是凭证!” 老太太接过她递来的小铁牌,但见其上刻着“云阁魁首”四个大字。 姜老太太喜不自胜,一把将姜禛搂入怀中,乐道:“我的瑶瑶就是聪慧!祖母也赏你些东西,如何?” “祖母,我可不稀得什么奖赏,只要您高兴就行!” “你这小嘴,齁甜!”姜老太太高兴的很,屋头里尽是二人的欢声笑语。 没一会儿的功夫,却见崔氏来了。 姜禛微微皱眉,虽通贴之事她暂没的证据,可只要细想一番,便知是谁在动手脚。 崔氏虽日里总总不待见姜禛,可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思虑间,崔氏已走来同姜老太太行礼,再看向姜禛,假作和善,说道:“听闻禛娘此次比试夺魁了,当真是了不得呀!” 姜禛朝她瞟去一眼,未寻出什么问题,莫不是自己想差了? 并非是她动的手脚? 或是书院递帖子时出了岔子? 姜禛赶忙摇摇头,将思绪放空,对自己瞎猜忌他人的行为,感到有些自责。 “多谢姨娘。” “呵呵,谢什么,禛娘如此出彩,也是给咱姜家长脸儿了!老夫人,妾身觉得何不摆个酒宴,为禛娘庆祝一番。” 老太太一听,当即露笑:“不错!好主意!瑶瑶之前总总吃苦受罪,也是可怜,早该喜庆一番,冲冲晦气了!” “祖母,若不就明儿个吧,届时瑶瑶的救命郎也来。” “哦?!瑶瑶的救命郎也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姜老太太笑的开心,眼眉现月牙,嘴角翘枝头,又是打趣道:“瑶瑶的救命郎着实不错,才貌双全,若是瑶瑶看着顺眼,那祖母改日便帮瑶瑶上门说媒去!” 闻言,姜禛脸一红,扭捏着身子,羞道:“哼!瑶瑶才看不上他呢!他就是块讨人厌的木头!不稀罕!” 姜老太太眼明心细,就姜禛那点儿小九九,人早是看出来了。 却是看破不说破,单单提一嘴,若她不愿也就罢了。 再扭头同一旁的崔氏嘱咐道:“崔娘,这事儿你可得办稳妥了,定不能丢我姜家面子!” “老夫人放心,崔娘晓得。”崔姨娘答应一声后,便退下了。 姜禛本想再问问她通帖的事,可眼下人都走了,无奈,只得暂先作罢。 走出鹤归堂,恰逢水心和小韭二女路过。“三娘子。” 姜禛低声询道:“都打点过了?” “娘子放心,水心姐姐办事靠谱,定万无一失的。”小韭回道。 姜禛走在池边的廊道上,身后跟着水心同小韭二女。 小韭嘴皮子利索,总总碎碎念叨着:“娘子!那些个讨人厌的家伙儿,又在您背后嚼舌根子了!总总说您欺负二娘子!哼!真是冤枉人!” “好了,小韭莫要再说了,都是些闲话,不必放在心上。”水心见姜禛面色难堪,赶忙扯了下小韭的衣袖,让她住口。 小韭是个藏不住事的,依旧不依不挠嚷嚷着:“本就是嘛!咱家娘子人好着呢!才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刁蛮之人呢!二娘子也是!红着眼回来,又什么都不解释,任由他人误会咱家娘子,真真可恶!” “小韭!祸从口出!你还想给三娘子惹麻烦不成?!”水心恨铁不成钢,见好说歹说全是无用,只得凶其一番,让她赶紧住嘴。 姜禛停下脚步,闷闷道:“他们说的不错,二姐姐之所以会生气,说来也是我的错。”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死要面子答应自己二姐的。 唉!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活该。 “三娘子,您都被冤枉了,怎就能这么算了?!” 她早是闻的耳朵起茧了,撂了句:“好了好了,这茬儿就此揭过吧,可甭再提了。”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待路过姜沈门前时,姜禛的脚步顿了顿,本想敲门同她谈心一番,可犹犹豫豫好半晌了,仍立于门前,小手儿起起落落,最终还是收回去了。 罢罢罢,今儿个自己应是倦了,还是改日吧。 待第二日傍晚时分,陈译如期朝姜家赶去,身后还跟着个贼眉鼠眼之人。 可不正是汪烨嘛。 只见其两手拎着一摞见礼,总总笑盈盈的围在陈译身旁,嚷嚷道:“爷,咱怎不多叫些人搞搞排场?单单就咱二人去,怕不衬您的身份呀!” “莫要多嘴,不然拔了你的舌头泡酒喝。”陈译虽嘴上训斥着汪烨,可脸上却是笑容依旧,怎怎瞧见都是副乐呵样儿。 姜沈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着,却见锁心跑过来嚷嚷着:“二娘子,奴婢在门口瞧……瞧见……” “喘好气了再说。”姜沈道。 锁心扶着门栏,喘着大气,好半晌后方才能正常做声,说道:“奴婢瞧见易公子了!” “郎君来了?你当真?!”但凡闻见有关陈译的事儿,姜沈便坐不住了,忙窜起身询道。 “真真的,奴婢可两只眼睛都瞧见了,还带见礼来了!”锁心如是回道。 闻言,姜沈尤为雀跃,忙坐回梳妆镜前,细细打量自己一番,见镜中的小姑娘眼带春色,笑带桃花,便安心了。 道了句:“走吧,咱去客堂迎他。”后,便忙不歇地出门了。 姜沈欢快着步子朝客堂走去,可姜禛这当子却犯难上了。 自己若是去了,保不齐便得同自己二姐撞见的,可若不去,又耐不住心中的悸动,真真是熬死个人了。 罢罢罢,犹犹豫豫许久,到底还是选择作罢,继续赖在榻上,待晚宴开始时,水心来唤自己。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陈译刚才进入客堂,还未待入座呢,人就来了。 “呵呵,郎君,咱又见面了。”姜沈面带浓妆,端着雅态缓步朝陈译走来,话语之间尽是欢喜。 “的确,姜沈姑娘咱们又见面了。”陈译掩去眸中不耐,假作笑意,客气道。 但见姜沈一步踏出,贴近陈译身前,搔首弄姿,一颦一笑皆是讨人喜欢的。 “郎君,您可来早了,祖母尚在屋里歇息着,其他个下人应在伙房内忙着晚宴,怕是没人来伺候郎君了,不如……趁着闲来无事,便容小女带郎君逛逛咱姜家大院如何?!”姜沈提议道。 姜沈笑的可人,倒是让人不好拒绝,依道:“成,那还请姜沈姑娘在前带路。” 他二人走步利索,独留汪烨这厮念念叨叨的跟在其屁股后头,一刻也未消停过。 “爷!您可慢点儿,莫要被这坑坑洼洼的石路绊着脚了。” 汪烨早是碎碎念叨好一程了,扰的姜沈心烦不已,眼眉微微沉下。 难得同郎君亲近一回,怎就多了个如此讨人厌的家伙儿?! 她气归气,可面儿上的笑容却一刻也未落下,总总是副乐呵样儿。 只是……这笑容怎越看越假呢?! 自春熙院内出来时,恰逢一老妈子跑来,唤道:“哎呦喂!二娘子!还有这位贵公子!晚宴已备好了,您二人便快去吧!” 水心手捧黄裙,快步朝里屋走去,见自家娘子还在榻上趴着,忙唤道:“娘子!您那郎君可都来了,您不去看看吗?!” 但见姜禛微微抬眼,假作不以为意,回道:“哼!他去留与否关我何事?!” 她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嘴上说的不情不愿,可这心里头,甭提有多想见着人家了。 见她仍不动弹,水心只得将手中的黄裙举起,同自家娘子显摆道:“娘子您瞧,这裙裳可是老太太今早差人送来的。” 言罢,再将裙裳递到姜禛面前。 见又有新衣裳穿了,姜禛这才端正身子,接过黄裙,细细打量其一番。 的确是上好的裙裳,入触丝滑,妖而不艳,倘若能穿在身上,定是极美的。 恍恍惚惚间,姜禛竟又想到他了。 烦烦烦,自己是美是丑关他何事?! 客堂内,姜沈尚在同陈译攀谈着,虽嘴上说的伶俐,可人家压根便未在意过她,单单使着一双明眸紧盯着门外,似在待某人出现一般。 ——她为何还不来? 姜沈倒是客气,又引来一盏热茶置于陈译面前,恭敬道:“郎君,茶好了,您就在吃点儿吧。” “这茶是哪儿来的?!咱爷的嘴巴子可名贵着呢,一般的茶都不稀得吃!”汪烨这嘴碎的家伙儿,一刻也未消停过,念念叨叨好一程了,都快把姜沈烦气死了。 姜沈微微蹙眉,端着茶碗的手也略微有些沉下,她早是气汪烨气的牙痒痒了,若是这当子无人,她把不住便一巴掌扇过去了。 方才游园之时,便总总是他在一旁败坏气氛,而下更是出言不逊,真真是个讨人厌的。 可无奈,有气也得忍着,继而恭敬道:“这茶是昨儿个刚送来的,还新鲜的很呢。” 陈译依旧默不作声,单单接过茶水小抿一口。 心里盼着她,她便来了。 但见姜禛蹦哒着小步子进屋,尤为雀跃,嘴中似还哼哼着小曲儿,妥妥的是位欢喜的人儿。 她之所以如此高兴,全因了身上的这件新裙裳,小姑娘家便是如此,皆爱美。 可她却是个冒失的主儿,待跨过门槛时,一个不注意竟就磕着了,忙不歇地捂着自己的小脚丫子,嚷嚷道:“疼疼疼!” 见状,姜沈不单未有上前搀扶,反倒落井下石,出言训斥道:“三妹妹!你怎还如此冒失呢?!日里总总说你你都不听,这下好了,自己挨疼了……” 姜沈定是故意,一开口便嚷嚷个没完,姜禛也是憋屈,只得坐在地上,攥着个裙袖,挨着数落。 好在陈译提步上前,将她搀扶起身,嘴中还在关切着:“你这小丫头,身子可有碍?!未摔着吧?!” “哼!无碍!”姜禛嘴中怨怨的厉害,可手却没停过,搂着陈译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扶起。 可恍惚间,却又见自己二姐正死死盯着自己,当即心头一沉,赶忙撤开双手,骂道:“你个木头!休要碰我!” “嘿嘿,姜禛丫头,你可算来了,咱爷早待你多时了。”汪烨晓得自家主子的心意,见姜沈时,便总总板着个脸儿,可再见姜禛便是笑脸相迎,好不客气。 言罢,再赶忙为她挪了个位,真真同伺候少夫人一般,一刻也未怠慢。 姜沈瞧着心中有气,这明摆着便是有意讨好姜禛,冷落自己。 不公! 虽嘴上说着“三妹妹下回可要注意了。”但眸中怒意愈盛,保不齐待陈译走后,她又得同姜禛大吵一架了。 待众人入座,汪烨又自桌案上拎来个礼盒,但见其上雕有锦绣富华样的纹路,怎怎瞧着里头都似有名贵之物。 “嘿嘿姜禛丫头,这可是咱爷特地为你准备的,还不快收下。”还未待姜禛有何回话,汪烨这厮便一把将礼盒塞入其怀中,生怕她拒绝一般。 陈译也是乐得如此,这丫头总总爱逞强,届时再吐违心之言,怕又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望着自己怀中的礼盒,虽嘴上嚷嚷着“哼!不稀罕!”可心中还是颇为好奇的。 ——他,又会送我什么见礼呢? 本欲将礼盒拆开一探究竟,却被姜沈一把手按在礼盒上,假作好奇道:“三妹妹,什么礼物不妨也让二姐姐瞧瞧吧。” 她虽有些不愿,可无奈,再不想同自己二姐姐闹掰了。 犹犹豫豫许久,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那……成吧……” 言罢,便扭捏着身子,将礼盒递给姜沈。 有人欢喜有人愁,姜沈接过礼盒,一点儿也不拘着,似这礼本就是给她的一般。 越瞧越是不对劲,这小丫头日里总总一副大大咧咧的作派,对自己便从来都不客气,该打打该骂骂,可如今在她二姐面前,怎就同个乖娃娃似的?! 虽不解,可陈译看的明白,这丫头又在口是心非了。 还未待姜沈将礼盒拆开,便被陈译使着折扇,压在其手背上,说道:“姜沈姑娘,这礼可不是送给你的。” 言罢,再冲汪烨瞟去一眼,似在交代着什么一般。 汪烨心领神会,也不含糊,边嚷嚷着:“呵呵,姜沈姑娘,喏,这是给你的见礼。”边自桌案上拾起个小礼盒,uu看书.ukansh.cm 递到姜沈手中。 瞧着倒是有趣儿,送人姜禛的见礼就是个大礼盒,怎怎瞧着都尽显富华,可送她姜沈的却是个灰不拉几的小礼盒,甚是寒酸。 姜沈无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得腆着个脸儿,谢道:“呵呵……多谢郎君……多谢……” 姜禛将礼盒拆开,只见里头是一摞书卷,其上布满金丝,入眼皆是华贵。 “这这这!这是……这是……南坊的道德经?!且是李先生亲笔抄的!”姜禛瞪着一双大眼眸子,瞧瞧自己面前的书卷,再瞧瞧身旁的陈译,有惊有喜,忐忑不已。 她是心喜上了,可一旁的姜沈却是沉着个小脸儿,哪哪都瞧不见喜色,定是犯愁上了。 只见其手中的小盒子中,正置着一双破镯子,平平无奇,毫无美观。 也不知陈译是否是故意的,竟还问了句:“姜沈姑娘, 第194章 晚宴前后来人 最新网址:姜家众人欢聚一堂,崔氏同周氏二人,正围着姜老太太逗乐子。 一旁还坐着个小奶娃,正是姜善远,他尚在奶娘怀中闹腾着呢,总总嚷嚷着要吃糖。 奶声奶气的话儿入耳,早是令人心软了,赶忙拾起块糖蜜朝他嘴中送去,如此可算是安分了。 姜老太太笑的欢畅,只因今儿个不单人来了,礼也来了,欢喜之下,面儿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讨喜。 姜禛正坐在一旁,忙着剥花生吃,不时还会朝陈译望去,嘟囔起小嘴巴子,怨道:“哼!讨人厌的家伙儿!竟能同我祖母聊的如此之欢!倒是会讲话嘛!” 陈译同姜老太太二人尚坐在位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拉着家常,陈译能说会道,尤为讨姜老太太喜欢,怎怎瞧着都甚是顺眼。 询道:“易公子是打哪儿来的呀?家中是做何行当的呀?” 陈译不卑不亢,回道:“在下是外乡来的,此番歇脚于江洲,为的是寻亲。”话到此处,陈译朝不远处的姜禛瞟去一眼。 言外之意,寻的就是你。 姜老太太老谋深算,人情世故什么的,她早是见多了,陈译方才的那点儿小动作,她自是看在眼里。 却并未表露在外,单单笑道:“呵呵,既如此,那便在府上多住几日吧,你可是瑶瑶的救命郎呀,定得好好伺候一番才是。” 闻见姜老太太的话儿,几个识趣的都笑出声来。 屋内欢声笑语连连,好不热闹。 可有人却矫情上了。 但见姜禛跺着小脚丫子,小嘴一嘟,叫唤道:“祖母!你说什么呢?!” 姜老太太不以为意,笑容犹在,低头吃茶,心道既同瑶瑶有缘,那定要好好盘问清楚才是。 面露和蔼,询道:“呵呵,易公子,那善琏笔价值连城,一般人可都不舍拿出,而你却将它赠予瑶瑶,为何呢?!”话罢,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译。 闻言,姜禛同姜沈二女皆使余光朝他望来,都想听听他会做何解释。 陈译心思细,姜老太太此话是何用意,他再清楚不过了。 虽心里想着她,可嘴巴子却犹豫上了。 待思绪一番后,依旧扯谎道:“只因姜禛姑娘同我有缘,故而赠她。” 姜老太太晓得陈译所说乃敷衍之辞,可若在刨根问底一番,倒显得无礼了。 也罢,暂先撇过吧。 此话一出,有人喜,有人愁。 姜禛本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可听闻陈译此话,却总总让她心里不是滋味,一抹暗色流于眸中,不知不觉间,她竟失落上了。 ——单单只是瞧着有缘吗?! 姜沈喜上眉梢,心道:“看来郎君并非对三妹妹有意,我可还有的是机会!” 几人神色各异,皆在私底下琢磨着呢。 汪烨见自家主子同姜家之人聊得欢畅,哪哪都不需的自己伺候,倒也让他轻松了。 再随意扯个谎,道了句“嘿嘿!爷!咱去趟茅房。”后,便自顾自的跑到外头,嚯嚯柳树去了。 汪烨是个俗人,酒色财气他门清,可男女之事他却一概不懂,还在嚷嚷着:“切!就为一小丫头片子竟还需如此麻烦!直接派人绑回宫不就得了!” 姜善远同姜禛一般,皆是好闹腾的主儿,闲来无事便偷摸着溜出去了。 踏着小步子一路兜兜转转,巧遇汪烨在院内嚯嚯着柳树,心生好奇便跟过去了。 汪烨正挥舞着柳枝,点点柳絮撒下,瞧着倒颇有番韵味,却也同他这刮躁的性子不搭。 “大哥哥!你在这儿做甚?!”奶声奶气的话儿入耳,汪烨回头望去,见是一小奶娃正使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没做甚!小屁孩儿一边玩去!”汪烨才懒得打理他呢,边说边伸出手掌,似想拍拍姜善远的小脑袋,赶紧将其打发走人。 可他却是遭殃了,还未碰到人小脑袋呢,便被其咬了一口。 “啊!我的手指头!你这小屁孩儿!怎还学会咬人了?!”汪烨边甩摆着手指头,边哀嚎着。 再朝其上瞧去,隐隐约约可见一排整齐的小牙印,别说,还挺可爱的。 “嘻嘻!”姜善远仰着个小脑袋,不单未有害怕,反而嬉笑出声:“嘻嘻!就咬你!” 汪烨瞧着气不打一处来,可无奈,若是动手教训个小奶娃,那待会儿回去,自家主子保不齐便得教训自己了。 罢罢罢,只得出言凶凶他,让其长长记性。 他却是想多了。 还未待他开口,姜善远便被赶来的姜禛抱走了。 嘴中还在哄着:“善远,你可莫要再乱跑了,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好!”姜善远再姜禛怀中撒着娇,小奶娃就是如此,哪哪都讨人喜欢。 汪烨吃了哑巴亏,好半晌都未说出话来,心里堵的慌,只得怨怨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儿个真真是不运!” 待晚宴之时,姜老太太招呼众人入座,再唤来一小丫鬟,吩咐道:“快上茶!可莫要怠慢了!” 崔氏心思细,好琢磨,眼瞅着面前之人深得姜老太太喜爱,定当同其打好关系才是。 主动献茶道:“呵呵,姜老太太待易公子,真真跟待自己亲女婿似的。” 姜老太太笑啐她一口:“呵呵,瞧你这话说的,若让九儿和瑶瑶听见了,她们定不饶你的。” 姜禛听的清楚,坐在一旁,早是羞气上了,自心中骂道:“哼!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烦气!” 崔氏并未感觉有何不妥,还在同姜老太太絮叨着,打趣的话儿入耳,引得在场众人皆喜笑连连,哪哪都是喜庆的。 姜沈好算计,自晚宴开始前偷摸回屋内补妆,再见之时尤为俏丽,一抹桃花开在眼眉间,若是寻常男郎见着,把不准便要动心了。 可惜,陈译并非是寻常男郎,单单路过之时客套了几句,除此之外,便再未正视过其一眼。 姜沈瞧着纳闷,自怀中掏出个小铜镜,细细打量自己一番,心道:“不对呀!明明是桩美人红,可为何就是吸引不到他呢?!” 吸引不到,只因其眼里早是有人了。 姜禛和陈译正巧坐在一处,虽总总能看见他的笑颜,可无奈,自己二姐姐尚在,得装装样子。 若是再被其瞧见,自己同陈译勾勾搭搭的,那保不齐她又得同自己闹别扭了。 姜沈并未打算就此作罢,依依起身,主动为陈译盛汤添菜,眼瞅着便同小娘子侍奉相公一般。 声儿甜腻酥麻,脸儿粉嫩光滑,再道:“郎君,既来府上作客,那可千万别客气,来来来,尝尝我们江洲的菜。” 陈译忙接过汤碗,客气道:“姜沈姑娘客气了,这些个盛汤添菜的活儿,我自己来便可。” 姜沈面露娇笑,眼睛就未从陈译身上移开过,假作熟络道:“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你我二人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生分的话儿,可不需的再说了。”后半句都算是娇嗔了。 若单单伺候着陈译也就罢了,只见其端着碗筷,路过陈译身旁时,还会有意无意朝其身上靠去。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纤腰相触其肩肘,好不亲密。 如此一幕幕,姜禛全全看在眼里,没来由的,竟是气愤上了。 说来也是矫情,嘴上总总说着:“无事儿!他就一木头!我才不稀罕呢!”可当真见他同姜沈亲密上,却又巴不得当即冲上前去,将她二人拆开。 矫情。 姜沈似尝到甜头了,接二连三自陈译身旁路过时,总总能同他来个肌肤之亲,令她甚是欢喜。 此番也不例外,但见其端着碗筷,朝前走去,待临近陈译身旁时,便假作踉跄,朝他怀中扑去。 她想的倒是美,只可惜,并未如愿。 陈译眼疾手快,轻挪着身子,朝一旁靠去,再使折扇托着姜沈的纤腰,使其稳住身形,既未摔倒,亦未触碰到自己。 “姜沈姑娘,走路且当心,下回……呵呵,下回我若是反应不及,那你可要摔去地上了。”陈译面露笑意,说道。 姜沈跺了跺脚,心道:“哼!什么叫下回若反应不及,我便要摔去地上了?!你明明呆着不动便可!” 饭堂内,姜家众人尚在吃着。 老太太平日吃的素雅,故而小食一会儿后,便离席了。 “易公子,喝些汤吧,这鸳鸯珍珠汤可鲜着呢。”姜沈舀了一碗汤,递到陈译面前,说道。 姜家之人皆在,陈译不好直接拒绝,只得起身接过汤碗,谢道:“多谢姜沈姑娘。” 接过是接过了,可就是不喝,单单置在一旁晾着。 见自己好心好意为其盛汤,可对方却不领情,心头总总不是滋味。 再起身走到其身旁,说道:“郎君,这汤若是再放着不喝,保不齐便该凉了。” “呵呵,无妨,我一会儿便喝。”陈译打着哈哈,只想赶紧对付过去。 闻言,姜沈似是不待,边说道:“郎君,这汤头味道鲜美,趁热喝才好。”边端起汤碗,似硬要陈译喝下去一般。 如此不饶人,倒叫他有些为难了。 罢罢罢,喝吧。 陈译接过她递来的汤碗,可却并未动嘴,单单将汤碗递给姜禛,说道:“喝了它。” 姜禛歪着个小脑袋,看着陈译,不解道:“为何?!” “你瞧你瘦的,日里也不晓得好好补补,姜沈姑娘方才不说这汤滋补的很吗?那你便喝了吧。”陈译面无表情,言语之间略显凶恶。 ——他……这是……在斥责我?!还是……在关心我?! 姜禛愕然,再垂着个小脑袋,怎怎瞧着都似遭委屈了一般。 再接过汤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委委屈屈,眼眉微垂,可渐渐的,她又心喜上了,只因此刻,他还在看着自己。 ——嘻嘻,他定是在关心我! “易公子不喜喝汤的话,那就吃菜吧,这八宝鸭味道不错,来,尝尝。”姜沈依旧不肯作罢,掩去眸中怒意,继续为陈译布菜。 陈译微微颔首:“多谢。” 姜禛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食物,面露不悦。 ——哼!你这木头!方才凶我时不挺能说的吗?!怎眼下连个拒绝的话儿都说不出口了?! “这些个菜呀,哪哪好吃,我可全都晓得,郎君喜欢什么,尽管说便可。”姜沈热情不减,依旧好生伺候着陈译。 言罢,又朝姜禛处瞟去一眼,只见陈译夹了块西湖醋鱼放到其碗中,还道了句:“多吃点!” 姜沈这当子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自己给他夹菜,他便转过头去给自己三妹夹菜,这明摆着就是在拒绝自己呀! 她想的倒是不错。 一顿饭下来,陈译同姜沈二人皆未吃上几口,光一个劲儿的给人夹菜去了。 如此,倒是令姜禛心喜上了,边吃着陈译给她夹的饭菜,边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腹,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汪烨同样如此,坐在一旁,没人理他,他倒也吃的欢快。 只是他这吃相甚丑,不单吧唧嘴,且饭菜什么的,吃一半露一半,跟下巴上有个洞似的。 虽看在陈译的面上,姜家之人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有做声,可他主子却看不下去了。 但闻陈译咳嗽一声“咳咳!”再使眸光朝其瞟去一眼,汪烨心领神会,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歉道:“爷,对不住,咱自打来江洲以后,便再未吃过如此美味佳肴了,这不一时未把住嘛,嘿嘿,下不为例。” 汪烨这嘴巴子倒是会讲话,令崔氏颇为心喜,只因这满满一桌的饭菜,可全是她亲自下厨烧的。 “崔姨娘的手艺自不必多提的,那可是江洲一绝!假若郎君喜欢,日后多来来姜府便可。”姜沈说道。 “呵呵,成,日后如若有空,定会长来的。”话罢,陈译扭头看向姜禛。 好巧不巧的,她也正在看向陈译,二人眸光相接,似有言语隐藏其中一般。 待短暂的失神过后,姜禛赶忙低下头去,嘟囔起小嘴巴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定是个矫情的主儿,心里想着是,可嘴上却说不是。 总算是吃完了。 周氏同崔氏尚领着一众下人,收拾着碗筷桌椅,陈译则同汪烨一块儿坐在位上,无所事事。 再朝姜禛望去,她尚在同怀中的姜善远玩耍着,其小脸儿上的笑容,便是母姨笑吗?好生灿烂。 少女同稚儿游戏,乱了发,脏了衣,笑容宠溺,汗珠晶莹,举手投足间,都同个奶娘似的。 日里见她刁蛮撒泼,早是见习惯了,而下见其如此雅观之相,没来由的引人动心。 一眼成痴。 少年低眉敛目,不敢再瞧,怕暴露心中所想,败坏眼下这般美景。 尚在思绪当中,却见姜善远晃悠着小步子,朝陈译处跑来,嘴中还在哼哼着小曲儿。 见状,姜禛赶忙起身自身后追着,担心道:“善远!慢些!可莫要磕碰到了!” 真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眼见其身前便是处桌角,若再向前几步便要撞上了。 姜禛心惊不已。 好在陈译出手,一把将其护在怀中,打趣道:“小家伙儿,以后可莫要再乱跑了。” 姜善远再其怀中闹腾着,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单单嚷嚷着:“嘻嘻,大哥哥好高呦!” 将姜善远送回姜禛怀中,好一程的心惊,好一程的心喜,当下无事便好。 “哼!多谢!”姜禛谢道。 陈译露笑,摇着头,回道:“呵呵,你这丫头,怎同人致谢,还跟生气一样?” 姜禛冲其吐出个小舌头,坏笑道:“我就是在生气!生你的气!” 他二人的种种,姜沈皆看在眼里,虽有气于心,可她这当子,却也没的闲功夫理会他二人了。 只因有人来唤自己了。 “二娘子可在,u看书 .uukanshu.co 老夫人请二娘子去一趟鹤归堂。”半夏入屋行礼,说道。 姜沈虽不解为何,可姜老太太的意思,她不好回绝,无奈,只得暂先离开。 “郎君可莫要离开,待小女回来,再带郎君去赏院内花花草草。”姜沈笑意盈盈的说道,言罢,便离开了。 陈译微微颔首,并未开口做答。 当真是柴火进水缸,燃不起半点儿火星子。 姜沈缓步进屋,待见到姜老太太时,同其行礼道:“祖母贵安。” 姜老太太尚在摇椅上靠着,阖眸静思,见人来了,这才缓缓睁眼,招了招手,说道:“九儿呀,来,坐下,祖母可有些话儿,想同你说说。” 姜沈嘴上答道:“好的。”可心里却在揣着小心思,琢磨着姜老太太来寻自己,所谓何事? 第195章 晚宴后竟醉酒 最新网址:“九儿呀,你是姐姐,瑶瑶的性格你也晓得,虽日里总总是副大大咧咧的做派,但有口无心,从没的半点儿坏心思,你姐妹二人可不能闹别扭,有什么话儿,说开便可。” 姜沈闻言微微一笑,回道:“祖母您多虑了,九儿怎会同三妹妹动气呢,疼她还来不及呢。” “九儿,你都还有娘亲在,但瑶瑶呢,这孩子可怜,打小便没了娘,在外还总总遭人欺负,少了知冷暖的,你们这些个做兄弟姐妹的,本就该多多关照关照她,若她做错了什么事,能担待点儿最好,再不济便教训其一顿,可莫要背地里使绊子。” 姜沈眸光尽是异色,应了声:“成,九儿都听祖母的。” 姜老太太拉着姜沈的手,再使枯掌抚面,倒乖痒痒的。 语重心长道:“几房孩子里,就数你性子温和,遇事沉稳,祖母也晓得,九儿定不会欺负瑶瑶的,好了,祖母累了,你便出去吧。” “嗯,那祖母早些歇息,九儿这就退下了。”姜沈缓缓为姜老太太掩上门帘,渐渐的,心有不悦。 见自家娘子出来了,锁心赶忙上前,关心道:“娘子,您无事儿吧?!” “无事儿。”姜沈嘴上说着无事儿,可面儿上却写满了事。 全是心事。 锁心看的明白,但自家娘子不愿说,她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地朝客套内走去。 走至半道上时,姜沈忽然停步,面露凝重之色,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锁心瞧着纳闷,询道:“娘子,您这是怎的了?” 但闻姜沈沉着声儿,询道:“锁心,我上回让你买的东西,可还带着?” 锁心低下头去,亏心事没做,人却虚起来了,支支吾吾道:“二娘子……奴婢……奴婢一直贴身带着,可……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呀?” “拿来!”姜沈不管不顾,依旧伸手讨要。 锁心无奈,只得从自己腰间处,取出一包粉末,担忧道:“娘子……咱……咱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姜沈看了眼那包粉末,说道:“你怕什么,这又不是毒药,不过是能让人醉酒的蒙汗药罢了。” 锁心没吭声,这醉倒驴是她去买的,功效她早就问过了,的确毒不死人,可假用这法子对付那郎君,若两情相悦倒还好,不然……被人发现了,挨打是小,失节是大。 “这药……你去下后………”姜沈轻靠上锁心的耳边,吩咐道。 闻言,锁心甚惊,差些没把那药摔地上去。 “二娘子,咱要不然再想想别的法子吧。”叫她去给人下药,她委实不敢。 姜沈瞪了她一眼,吓得锁心低下头去,再不敢做事了。 “你不帮着做,难道这下药的事儿,还需我亲自来?!若被发现了,要丢也是丢的我的脸,你怕什么?快去!”姜沈轻推了锁心一把,催促个不停。 锁心无奈,只得同姜沈一起回到饭厅。 眼下陈译同汪烨,还有姜禛正聊的开心,笑意挂上嘴角,皆是欢喜的人儿。 “呵呵,你们在聊什么呢?竟聊的如此欢畅,来来来,我给你们倒茶。”姜沈掩去眸中异色,边说边朝茶案走去。 锁心将茶壶提起,于添水泡茶时,她还有些心虚,可一想到自家娘子尚在盯着自己,她也不敢再耽搁了,赶忙将粉末泡入茶内。 热水一冲,半点儿痕迹不留。 恰逢王烨路过,方才锁心的那些个小动作,可全被他看见了。 虽不解,为何泡个茶,还需添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却也没往心里去,估摸着或是茶粉吧。 茶泡好了,锁心为众人端茶。 “三姐姐,善远想要出去玩!”姜善远嚷嚷的厉害,总总是坐不住,吵着闹着非得出去玩。 姜禛无奈,虽想同陈译再呆会儿,可眼瞅着怀中的小奶娃还在闹腾着,无奈,只得陪他嚯嚯花花草草去了。 离开时,本想同陈译在交代几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只因自己三姐这当子尚在,烦气,都是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 罢罢罢,走了。 汪烨同陈译倒是聊得口渴了,皆过茶碗便欲大吃一口。 一碗热茶下肚,霎时醒人。 见他二人皆将碗里的茶,吃了个干净,姜沈当下大喜,接下来,等着便可。 果不其然,还没一会儿的功夫,陈译同汪烨二人,便晕晕乎乎的朝地上躺去,眼眸愈来愈沉,直至最后,竟就这般睡着了。 倒也未完全睡去,尚有一丝意识现于脑海当中,只觉浑浑噩噩尤为难受。 姜沈朝锁心使去个眼神,让她将汪烨拖去角落处,可莫要让他再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在将陈译搀扶起身,缓缓朝屋外走去。 本想着待会儿便可同郎君同床共枕了,但好巧不巧的,姜禛尚在不远处同姜善远玩闹着,烛光下,隐约可见他二人的身影。 赶忙抱起姜善远,跑上前去,询道:“木头!木头!醒醒!二姐姐!这是怎个回事儿呀?!” 陈译闻见了姜禛的唤声,可他这当子浑身无力,连动动嘴皮子的力气都无。 “呵呵,郎君定是吃酒吃醉了,这会儿早睡过去了。”姜沈并未留步,边搀扶着陈译朝里屋走去,边回道。 “二姐姐且慢,二姐姐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呀?!”姜禛没来由的心头一急,追问着。 “当然是送郎君回屋歇息去了。”姜沈不加掩饰,言罢,便不在理会姜禛了。 她定是故意的,为的便是要让姜禛知晓,令她干着急却又没的半点儿用。 如此一来,身心舒爽。 “回屋?!谁的屋?!不成不成不不成!”姜禛还在嚷嚷个没完,说什么就是不愿让她带陈译回屋。 回哪个屋?想也不用想,定是回她自己的屋了。 姜沈此番倒算走运了,本被姜禛嚷嚷的耳朵都要聋了,却逢崔氏收拾完碗筷路过,闻见这吵闹声,也觉噪耳,当即斥道:“吵什么吵?!若三娘子闲着没事,便同我一块留下来,挪挪桌椅吧!” 姜禛这当子正急着呢,不情愿道:“凭什么是我?!我可还有事儿呢!” “有事儿?!有什么事儿?!” “呵呵,三妹妹无事儿,郎君交由我送回屋便可,三妹妹不需担心。” “既如此,那还不快些同我进屋,一块儿挪挪桌椅,早些忙完也好。” “可是……可是……”姜禛左顾顾姜沈,右瞧瞧崔氏,急的她都说不清话儿了。 无奈,最终还是一嘴拌不过两舌,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二人贴着胸膛,离去了。 等门关严实了,姜沈就坐到了榻边,羞红着脸给陈译宽衣解带。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做这种事情也着实需要些勇气。 犹犹豫豫的几次下来都没能顺利解开腰带。 姜沈一横心,横竖都是要这么做了,还顾虑那多做什么? 姜沈这次不再避开视线,腰带很快松开,衣服松松散散的就滑落了两边,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少年常年习武,身材健硕。如今那里衣哪里包裹得住那结实的胸膛。 少女瞧着面露春色,烟霞布满脸庞。 当真是屋外春光明媚,屋里波澜荡漾。 气氛好不旖旎。 姜禛快快收完碗筷,便溜了出来。 她可不放心二姐姐带走了那木头。 若是做点什么,那可怎么得了。 到了姜沈院子,并未瞧着什么人,姜沈又侧耳倾听,似乎屋里有些动静。 难道二姐姐真把这人给藏屋里头去了? 不成不成。木头才不能和二姐姐一起。 少女暗咬贝齿,红唇微嘟,竟多添了几分娇憨之意。 一跺脚,姜禛硬着头皮便冲到了墙边,躲在了那窗台边上,想要往里瞧。 偏巧这窗户纸捂得严实,什么都瞧不见。 急煞了少女。 姜禛心肝儿像是有蚂蚁爬,十分的难受。 情难自控之下,她伸手沾了下口水,往那窗户纸上点了点,点出了一个窟窿。 姜禛悄摸摸的打眼凑上去瞧,正好看到了床榻那边的情况。 里头的二人一个醉糊涂了,一个却是有心为之。 “郎君,你起来一下,不然这衣服可不好除。”姜沈娇羞的开口。 她刚才不过就是那么摸了一下,可真结实。 陈译微微睁开眼眸,醉意朦胧的他仿佛看到了面前有个姑娘。 晃了晃脑子,少年企图看清楚来人,仔细再仔细,却是梦中人。 “郎君,你还好吗?” 姜沈凑上前去关切的问道。 这郎君长得可真是好看。 陈译瞧着姑娘凑上来,心情一时难以自控,便起身一把抱住了她。 “你可叫我好生惦念。怎的就跟那生了根的苗苗,怎么都拔不出去?” 姜沈闻言心头一喜,这郎君果然是喜欢她的。 “我也好生惦念郎君,只是郎君平日里带我忽冷忽热的,叫我好生烦扰。” 陈译却是在这时候药效发作,整个人失去力量昏厥了过去。 外头姜禛看到那搂搂抱抱的一幕,心中就像是被针尖儿扎了一下,捂着眼就跑了。 她跑到了没人的地儿,用力的拔着野草野花,心中烦闷的紧。 一路祸祸了不少花花草草的姜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荷塘边。 荷塘里的荷叶一片挨着一片,偶尔鱼群游过,泛起一片涟漪。 此时天空月挂柳梢,却被几片乌云时不时遮去几抹光彩。 就像是姜禛此刻的心情,那般阴晴不定。 她手里拿着随手摘的野花,坐在荷塘边的石头上,一片片的揪着花瓣往水里丢。 不知为何,平日了见着就很喜欢的夜景,如今却是半点入不得她的眼。 她的脑海里只想着那个该死的木头,以及木头和二姐姐在屋里头拥在一起的情景。 “不想不想不想。”姜禛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孩子气嘟囔着,以为这样就能将那些恼人的画面都给屏蔽了。 可越是这样,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楚,怎么都赶不出脑子。 找不到原因的她只得发泄的睁开眼睛,起身拼命跺脚,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这眼眶里竟然有晶莹的泪滴在打转,只要轻轻一眨眼,便能夺眶而出。 “都怪那个木头,我才不要……”才不要为那个坏蛋哭。 想不通自己难过的原因,倔强的丫头儿硬生生的仰着脖子,把那眼泪给逼了回去。 那倔强的小模样,瞧着便让人觉得心疼。 而此时,在姜沈屋里头的少年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 姜沈伸手想要碰触陈译的脸,却是因着害羞而收回了手。 她站起身背对于陈译,内心有两个声音在交战。 一个声音是要她三思后行,若随便毁了自己名节,那以后该如何做人? 可另一个声音便是要她抓住这次机会,只等这生米煮成熟饭,那这郎君便永远都是自己的了。 最终,姜沈深吸一口气,还是面向了陈译。 “三妹妹,别怪二姐姐。这府里头虽说我是二小姐,可从祖母到大家,无不都向着你。日后祖母也定然能为你找到更好的良配,但二姐姐的幸福,只能自己努力抓住。” 自言自语完,姜沈便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双眸紧闭人事不省的俊朗少年。 一步错步步错,不是不知,是形势难转。 终究是情一字作怪! 陈译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瞧着心上姑娘在,便不管不顾的长臂一捞,把人给抱躺在了身边。 眼瞧着这唇就要凑上去,姜沈娇羞的闭上了眼睛。 干柴烈火,只待点燃。 “爷!爷你在哪?爷!快点出来。”汪烨一边走一边喊,嗓门大的能叫整个姜府的人都听着。 打水回来的锁心见着了汪烨,连忙阻拦。 “你……你别喊了,万一招了人来怎么办?”锁心脸都吓白了,万一有人发现二娘子和易公子的事情,回头二娘子一定要责难的。 汪烨说道:“你快让开,别以为我没瞧着,我家爷就是被你和你家二娘子扶走的。快让开,我还得接爷回家。” “不在,你家爷早就走了。”锁心不知道如何阻拦,情急之下撒了谎。 然而这汪烨仗着酒意却是一点都不买账,一把推开锁心,硬生生就闯入了姜沈的院子。 锁心撞在墙上吃痛不已。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闹大了二娘子要怎么办?”锁心都快急哭了。 但更让她想不通的,便是汪烨为何同样喝了那有问题的茶,却一点都不受影响。 殊不知汪烨从小身体便异于常人,一般药物对他只有短暂的影响。 是以哪怕他也中了醉倒驴,却只醉了一会儿,这时候药劲儿过去人早就清醒了五六分。 “爷!爷你快出来,我们该回去了。”汪烨借着那剩下的几分药性,大喊大叫。 屋里头的姜沈差一点就和陈译吻上了,却叫汪烨这一声大吼吓得立刻推开了陈译。 陈译醉倒一边,却是一动不动了。 姜沈心里虚着,又听到外面叫喊的声音越来越近,分明是冲着她的屋子来的。 这若是被人瞧着陈译不省人事,uu看书 uuashu 而她衣衫不整,不但不能为自己觅得良缘,还可能毁了名声。 姜沈情急之下,便整理了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二娘子。”锁心追了来。 姜沈责难的瞧了她一眼,吓得锁心低下头去。 她也没办法不是? “你个小厮!在别人的府上大喊大叫,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你这是要成心丢易公子的脸吗?”姜沈轻叱。 汪烨根本没把姜沈放在眼里,加上脑子还不是清醒的,居然生生就和姜沈理论了起来:“你们姜府真是怪的很。爷是来赴宴的,如今人却不见了,你们姜府藏着了我家爷爷,是有什么企图不成?”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家二娘子才……才没什么企图。”锁心帮着辩驳,可委实心虚,说话就没什么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