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雀》 大浪擎天 新书《大浪擎天》已发,跪求支持,拜谢。 第1章 我是鸟? 耳边传来微微的风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繁杂的鸟鸣声。 一缕阳光撒在了江瑜的身上,温暖惬意。 “是天亮了吗?啊……这铃声真是吵死人了。” 江瑜的手机铃声正是系统默认的自然白噪音,就是这种鸟鸣蝉叫、雷声涛声的声音。第一次听倒是觉得新鲜稀奇,听多了,那就两个字——聒噪! 唉,谁不想一觉睡到自然醒呢? 铃声这种东西,那不就是在提醒自己还可以赖一会床吗?翻个身,顺手关掉就是了。 江瑜想慵懒地伸出手摸到床头的手机。 嗯?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瑜感觉不到自己的手。 是手麻了吗?嗯,侧着睡的老毛病了。 江瑜缓缓扑腾扑腾了两下手臂,身边竟传来了微微的凉风,就像扇动着一双翅膀,他整个人突然猛地翻转了身体,“哎呀”的一下,江瑜倒在了另一侧。 就像……咸鱼翻身一样。 “什么情况?” 江瑜被这种诡异的感觉吓了一跳,他立即睁开了双眼。啊,阳光猛烈刺眼,他登时又把眼睛给闭上。过了一会,方重新缓缓睁开睡眼。 眼前的世界是朦胧的,像隔着一张玫瑰色的滤镜,周遭皆泛着轻微的红色,而且,在红色之外,是黄色的阳光,褐色的地面、橙色的落叶、绿色的树林…… 我滴乖乖! 我怎么会在一片森林里!? 而且身边的树木感觉那般高大,仿佛直指苍穹,身边的落叶,也大的像一片片席子,还有天空中那飞翔的鸟雀,就像一架架小灰机? “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我该怎么办?……” 无数的问题如雨后春笋一般在懵逼的江瑜脑海冒出,令他感到不安和恐惧。他努力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啊!” 空白的,一切仿佛都是空白的一样。自己昨夜不就在书房里画着只文雀,然后感觉有些疲累,偷懒的趴在桌子上瞌睡了一会吗? “我的天。究竟是什么情况?” 江瑜是万万万万没想到啊,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更未曾想过,他这一睡,不但时间改变了,更离谱的是,特么空间也改变了!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一片森林中! “我这算是被拐卖了吗?还是说,我这是在做梦?” 江瑜不敢相信这样诡异的事情,时空改变,这不就是穿越吗? 我去,怎么可能?二十一世纪没有这样玄幻的科学啊! “扇自己两巴掌看一下。” 按照电视剧套路,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就是扇自己嘴巴子,有痛觉,那就不是梦! “沃尼嘛……” 江瑜扑腾了两下手掌,他扇了个寂寞。他感觉身边又是一阵凉风袭来,然后……又翻了个身。 “我现在不会是一只鸟吧?” 江瑜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变成一只鸟呢? 江瑜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荒谬可笑的猜测。 可这一切怎么解释呢? 他明明感觉自己有一双翅膀,还有像爪子一样扯淡奇怪的脚,而且周遭的事物对比自己,也像变小了很多。 “救命啊!” 江瑜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搞得既懵又怕,他真的想有个人来拉泡尿滋醒自己。但是,他喊出来的只有“吱吱”两声。 等等,这好像是麻雀的叫声。 江瑜:??? 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是麻雀一般的声音。我滴乖乖,喉咙里被人装了变声器? “是幻觉吗?是我的眼睛和耳朵,我的身体都出现了幻觉吗?还是,我年纪轻轻,就因操劳过度,精神失常了?” 此时,疑惑让江瑜忐忑不安起来。他吱吱的笑了两声,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这。 “吱吱” 江瑜又叫了两声,确认无疑,这种麻雀叫声,确实是从自己喉咙发出来的。他又眨了眨双眼,也确认无疑,自己的视界隔着一张淡红色的滤镜。 扑棱扑棱双手,嗯,有风,还掉毛,确实也是翅膀无疑。 “我现在真的就是一只鸟?” 江瑜难以置信,哦,不,是无法置信!!! “啾” 一声清朗雄浑的鹰叫划破长空,惊的林中鸟雀一时间尽数飞散,奔相逃命。此情此景,就跟荒芜的大草原上,一群斑马听见狮子咆哮时慌张逃窜、四处狂奔一样。 江瑜似乎也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莫名的不安和担忧袭上心头。他此时侧身躺着,但却能看得见碧蓝的天空,仿佛一边的眼睛是镶嵌在脸的一侧一般,有点儿像……鸟? 一只鹞鹰此时正在林子上空盘旋。那是一只极大的鹞鹰,体长足有两尺,白色的腹部,灰色的羽翼,双爪橙黄,宛若铁钳。 如果是人,自然不会害怕鹞鹰,反而会为能亲眼看见这样一只罕见的鹞鹰而感到新奇有趣,可是,不知为何,江瑜却觉得这样一只鹞鹰,u看书 w.uukanh.om 足以将自己撕裂啄食。 鹞鹰像一匹饥饿的豺狼野兽。它在寻找着猎物,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睛,能看见数百米外的目标。 显然,它先前的示威有些不明智,所有鸟雀飞散,它似乎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啾!” 鹞鹰突然长鸣一声,俯冲而下,犹如一架失事的飞机直坠大地。 它发现了猎物。 江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鹞鹰离自己越来越近,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家伙,是冲着我而来的? 江瑜未及多想,身体竟然下意识地扑棱扑棱了双手。哦,呸,双翼。 飞……飞起来! 江瑜没有时间惊讶和吐槽,逃生是一切动物的本能,它在大脑里占有至高无上的优先权。 迎面吹来的疾风,四周飞速移动的景色,飞翔,原来是这样玄妙无比的感觉。拥有一双可以飞行的翅膀,那不就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吗? 可是,我只是想飞,并不想变成鸟啊! 江瑜虽能飞翔,但它毕竟对这副身体不熟悉,加之自己不过是区区小雀,哪里飞得过续航能力强、速度快且凶猛敏捷的鹞鹰? 鹞鹰宛如一道黑色闪电,刹那间便驾临江瑜头上,一双如铁钳般的鹰爪,出爪如风,例无虚发,瞬间便将江瑜牢牢抓住,顺势滑翔飞出,随即直冲云天,鸣叫而去。 江瑜挣扎了几下,但鹰爪牢不可破。 他要成为鹞鹰的盘中大餐了。 ps 新人新书,多照顾。嘴下留情,建议必回。 第2章 鹰哥饶命 生无可恋啊! 江瑜在鹰爪下久挣不脱,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俯视着茂盛无边的丛林,心绪已经空白如纸。 我穿越了,真的特么穿越了。 而且真的特么穿越成了一只特么会被老鹰啄食的特么小小小雀! 沃尼麻德法克! 江瑜要奔溃了! 江瑜画的雀,活灵活现,神韵充盈,一时间曾被媒体大肆褒赞,更有人用“齐老虾,江瑜雀”来比喻他画技高超。 在雀的领域里,似乎公认没有人画得过江瑜。特别是那灭绝了的黑白文雀,江瑜那是画的一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啊,仿佛跃跃欲活。 有记者曾问他:你是怎么将文雀画得这么生动传神的呢?是因为你穿越到古代里见过吗? 真是白痴问题!只是不想,这记者小嘴那是开过光了,竟一语成谶。 江瑜就这样被命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年头谁没有看过穿越剧?没听过主角变成猫啊、变成狗啊的轻松爽文?可那也就看个乐呵,谁还不知道那是假的? 就如同,人人都听过世界有鬼一样。如果有一天,谁真的撞了鬼,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如今江瑜是真的穿越成了一只小雀,而且开局就让鹞鹰抓去了,江瑜怎能接受这样荒唐不羁的现实? 那鹞鹰带着江瑜在森林上空直飞了半刻钟,突然向天长鸣了几声,像是在召唤同伴,随即俯冲而入林中,落脚到一棵大树上,。 “要被吃掉了吗?” 江瑜沮丧地嘀咕着。他此时的心情很微妙,他有点想死又有点怕死。一个人一旦接受不了现实,那便只有逃避现实,而死亡,无疑是逃避现实最好的办法,这个办法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但是被老鹰活活啄死,会不会很痛苦?” 江瑜此时不怕死,但是还是怕痛的啊。此时,他想到了凌迟之刑,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刀刀割死,而活生生的自己如今若被鹞鹰一点点啄死,与凌迟又有何异? 我靠,这太可怕了吧!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江瑜一念及此,突然又有动力挣扎了起来,他脑子里有画面了!那鹞鹰见江瑜有动静,冷漠地用力一抓,便箍得江瑜全身发疼,甚至有些麻痹。以他如今的身躯,在鹰爪下不过就是一块彩泥。 江瑜挣扎不下,反而遭罪,便只能暂且乖乖就范。 毕竟那个鹞鹰似乎并不急着吃掉自己,它伫立在树上东张西望,似乎等不来它想等的东西,一时半刻并不会吃了江瑜。 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人行走的脚步声,而且声音离江瑜渐行渐近。那人脚步不慌不忙,像一个常经此处的行人。 江瑜心中一咯噔,突然破口而出,大叫“救命”,只是不料嘴中吐口而出的却是“吱吱”的鸟叫之声,而且声音细小尖锐,却不知那行人能否听见。 从林中缓缓走来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二十来岁,面容白皙,一身灰衣布鞋,身材消瘦,背着一书筐,饶有兴致的边走边看着书。 此时林中鸟雀众多,声音繁杂,江瑜的叫声自然不会引起那书生注意。但却引起了那鹞鹰反应,只见那鹞鹰黑色的眼珠警惕的来回滚动,似乎明白要提防那个书生。 “不要叫了,没有用的。” 脑海中有个奇怪的声音传入,江瑜以为那是书生的回应,急忙吱吱的叫了几声回应。但话说一半,突觉不对。不要叫了?几个意思? 是谁? 江瑜疑惑的四处张望,但没有看到其他别的行人。 “你好像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雀。”那个声音再次回复,伴随在耳边的是低沉的“啾啾”声。 是这个鹰在说话吗?我能听得懂鹰的声音? 江瑜更觉奇怪了,难道自己变成了鸟类,所以跟鸟类就有了共同语言? 不对。江瑜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一猜想。如果自己能听懂鸟类的语言,那周围的鸟鸣声,他为何却只觉得是鸟鸣声?丝毫解读不出它们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你这只小小的文雀,竟然也有一定的修为,吃了你,我修为应该能精进不少。”这时那个声音又在江瑜脑海出现,耳边伴随的依然是鹞鹰低沉压小的叫声。 “修为?妖精?”这两个字让江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聊斋志异那狐狸修炼成人,祸害人间的传说。莫不是这老鹰就是妖,所以自己才能听懂它说的话吗? “鹰哥,行行好,放了我吧。”江瑜尝试性地吱吱叫了几声。 “放了你?放了你我去哪讨吃的?我现在饿得发昏。”鹞鹰冷漠地回答道。它能听懂“鹰哥”叫的就是自己,因为通了灵智的妖兽,一定程度上能学习人类的文明。 “我去,还真的跨服聊上天了!”江瑜惊讶不已。 人对求生的本能胜过了一切,江瑜此时脑中只想脱离鹰爪,一时间竟暂时接受了自己是只小雀的设定,也接受了鹰能说话的设定。 “鹰哥,你看我这么小,也吃不饱,不如放了我,趁天色还早去抓个大家伙饱腹一顿,岂不更好?” 江瑜觉得自己可以跟鹞鹰聊上天,实在是稀奇事。为了脱困,眼下竟想到了一则寓言故事,就是那狡猾的狐狸,凭着一口三寸不烂之舌骗了老鹰嘴中食物的故事。 嗯,作为最高智慧的人类,江瑜总不能哄不过狐狸吧? 此时,他代表的是整个人类在和鹰哥谈判! “你确实是吃不饱。uu看书 .ukshu.co 但是,你有灵智和修为,吃了你对我修行大有裨益,可不是一般猎物可比拟的。”鹞鹰回答道。它的回答总是冰冷直接,就像人工智能一样。 这是灵智修为不高的体现,低级的妖兽无法抓住情感和心理。 江瑜有些奇怪,这鹞鹰口口声声说要吃了自己,却迟迟不曾下口,不知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那鹞鹰呆呆地目视前方,像是等候着什么。江瑜再低头查看,行来的书生已经快走到自己脚下。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书生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丝毫不受外界所影响,江瑜知道,此时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地喊救命,书生也是听不见的,必须另想方法。 毕生所学所见,什么科普纪录片、四书五经、作画要诀、小说视频……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江瑜脑海中急速过了一遍。 江瑜依旧是愁眉不展,毫无对策。 此时那鹞鹰见远方另一只鹞鹰滑翔飞来,心潮澎湃,激动之间,那左爪竟忘了还抓着一只鸟雀,用力死死一抓,疼的江瑜“吱吱”直叫。 江瑜一时间只觉肠胃翻滚涌动,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尴尬疼痛,像是“那个”要来了。 “噗” 江瑜终究没有忍住,一来因为鸟雀习惯随处拉粪,江瑜一时间没有办法控制这副身体,二来,自然是那鹞鹰用力一抓,将体内东西无意挤出。 “啊,我的书!”那书生尖叫一声,此番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举头怒视,满脸怒火。 第3章 宁采臣? 书生抬头一看,只见了体型高大些的鹞鹰,并未察觉鹞鹰脚下还抓着一只文雀,故而以为这粪乃是鹞鹰所拉,破口骂道:“你这坏鹰,竟然脏了夫子学问!实在不该!……” 那鹞鹰哪里理会书生所言所骂,两眼放光的瞧着前方。而另一只比它体型稍瘦的鹞鹰迅速飞来,已经落在了它身旁。 “又来一只?原来这鹰竟然是在等它同伴一起享餐,倒是懂得有福同享。”江瑜心下暗暗赞许,但转念一想,这对鹞鹰所享之“餐”乃是自己,又不禁暗暗叫苦和害怕。 被两个鹞鹰轮流啄食,痛苦加倍? “眼下究竟要如何才能脱困?” 另一只鹞鹰显然并未通了灵智,尚无修为,因为那鹞鹰与抓住江瑜的鹞鹰打招呼,江瑜一句也听不懂,只听得“啾啾”叫声。 但江瑜似乎能感受到这新来的鹞鹰叫声与抓住自己的鹞鹰略有不同,就仿佛是人类男女声音的不同一样。这样推论,那新飞来的鹞鹰,乃是只雌鹞鹰,这一对鹞鹰指不定是情侣? 我滴乖乖,一想至此,江瑜颇感可笑,穿个越,居然还能让鹰把自己当“狗”虐了。 “那是文雀?” 书生眼力倒是尖锐,一边叫骂中,瞧得鹞鹰爪子的江瑜黑尾白头,竟然认出来是只文雀。 读书之人对文雀向来看重青睐,就如同印度人见了牛一般。这中间的原因一来是文雀黑白之色的外形,颇有阴阳太极、白纸墨色的意味,二来要从一个传闻典故说起。 传闻,以前有一书生,从鸟行买来一文雀,每次听那文雀吱吱鸣唱,便思如泉涌,落笔有神,文章功底更是日益猛进。更神奇的是,这书生有一日见那文雀关在笼中不得自由,似乎郁郁寡欢,念及这文雀乖巧温顺,书生于心不忍,遂把笼子开了,欲放文雀离去。 不料文雀出了笼子,不急着飞走,反而落在那书生平日写书作画的书桌台上,以嘴啄墨,沾墨在嘴,再用嘴在纸上连连轻戳,戳罢方才离去。 书生凑近一看,那文雀竟是用嘴在纸上写下了“高中”二字。这书生曾五次考举落榜,自打那文雀留下“高中”二字后,竟真的金榜题名,一路升官加爵。 要知道,自古以来,文人写诗作文,不过多是为了追功求名。故而文雀这故事一传开,代代相传,自然使得文人墨客对文雀青睐不已,奉若神明。 书生此时虽不百分百确认鹞鹰脚下鸟雀即是文雀,但却丝毫不敢马虎。如若真是见了文雀而不救,岂不是自己一世将要枉谈功名? “你这鹰倒是胆大,竟然敢吃文雀仙尊?” 那书生后退几步,欲四处搜寻可用的东西用来赶跑鹞鹰,救下文雀。但见四周除了沙土落叶,别无其他。书生无奈,慢慢放下书筐,躬身抓起一把沙土向鹞鹰扬去,却不料沙土扬天即散,飞不出半丈,没有赶跑鹞鹰,反而呛得自己“咳咳”不停。 “真是个蠢书生。”雄鹞鹰说道。雌鹞鹰“啾啾”应和两声。 江瑜知这书生有意救自己,喜出望外,虽见他搞了一出闹剧,但是心下感激,并无取笑之意,只是心中未免着急,如若书生不能救下自己,自己便真的是虎口难逃了。 那书生吃了一亏,只能另想他法。左思右想间,突然灵光一闪,蹲在书筐旁独自念叨了几句:“夫子啊,对不住了。今日暂且借您的书一用,是乃为了救下一条文雀仙尊,望您莫怪。” 说罢,便从书筐中取出一本书来。这书乃是纸质,珍贵异常,书生颇有不舍,爱惜的抚摸着封面。几经挣扎,方才狠下心来,冲着树上成双成对的鹞鹰扔出。 这书生毕竟不是猎人,不晓投掷之道,这一扔,距离虽是有了,但那书,却是从鹞鹰身边完美的完成了一条抛物线。 书生见所投之书未中,急急奔出,欲赶过另一头接下书本。 雄鹞鹰吃了一招有惊无险的攻击,更觉书生无用,毫无畏惧之意。而身边的雌鹞鹰鸣叫几声,显然有些顾虑,似乎想劝它到别处安全的地方进食。 “真当学学夫子说的六艺,不然此刻定能射下这两只顽鹰,救下文雀仙尊。”那书生很是懊恼不甘,拍了怕书上的灰尘,又向树上那雄鹞鹰投掷。 不料又是投了一场空,江瑜大急,这书生此番折腾,恐怕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惊动了这两只鹞鹰,飞到别处无人之地。 “鹰哥,您可听说过宁采臣?”江瑜一时毫无对策,只能先胡扯一段自己觉得与妖灵书生有关的故事,试试能否唬住这鹞鹰。 毕竟不清楚穿越背景,指不定这是聊斋志异的世界? “什么宁采臣?”雄鹞鹰并未听过。 江瑜略感失望,一本正经道:“我也是方才认出,此书生就是宁采臣!我曾听闻啊,这宁采臣可是人族的修灵大师,专门抓拿妖兽。” “你可别瞧着这书生憨厚可笑,以为他没有。其实他都是装的!以消除您的堤防之心,这是人类惯用的伎俩了。他方才那扔的几下书,看似没有扔中,但其实在你周身皆设下了灵障,待他这法阵一旦形成,鹰哥你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江瑜也实在难以想到自己在临危之际,为了谋求生道,竟是这般能说会道。也许正就是常人所说的潜能激发? “所言当真?”雄鹞鹰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自然当真,不信您仔细瞧瞧这周边,是否见有蓝色灵气萦绕?你再伸爪试探试探,是否这周边皆结有结界?”江瑜心想趁着这雄鹞鹰将信将疑,不妨先套它松开自己,自己好折腾几下,也许能掉落到地下,让那书生救了。 这正是寓言故事的骗鹰之策。 此时一旁的雌鹞鹰,似乎也瞧出来江瑜正和雄鹞鹰对话,遂侧身询问。 那书生几番努力,都没扔中树上鹞鹰,心下气馁,又见那书扔来扔去,已然有破烂之处,更添心疼,但见文雀而不救,着实不妥。书生无奈,只能再赌赌运气。他呼呼先松了一口气,气定凝神,准备出尽力一击。 江瑜见此状,正是添油加醋的好时机,遂道:“鹰哥,你瞧,u看书 w.ukasu.o 这宁采臣要凝神施法了!” 那雄鹞鹰正和雌鹞鹰解释间,听得江瑜此番言语,急忙低头查看,果然见那书生闭目凝神,颇有施法结阵之意。它遂不再犹豫,抓起江瑜要走。 “等等,鹰哥,你可知哪里才是出口?如若贸然飞出,恐会被结界打回,有损你修为。”江瑜万马奔腾,你走就走,抓我干嘛?情急之下,再次胡扯。 雄鹞鹰虽开了灵智,但不知人心狡猾,也不会太多变通思考,只当江瑜说的不错,就此收翼不飞。问道:“你知道出口在何处?” “你先把我放了,一来我可以带你出去,二来哪怕带错了,那损的也是我的修为,对你有益无害。”江瑜只盼能忽悠这鹞鹰最后一回,不然前功尽弃。 那雄鹞鹰犹豫间缓缓放开着江瑜,江瑜一颗心跳的扑通扑通的,这鹰爪每松一分一毫,皆足以令他提心吊胆。不知这鹰是否狡猾,突然生变,反悔一把抓死了自己? “夫子保佑,一定要中啊!” 那书生祈祷完毕,放手一搏,将手中的书本卷成柱状,向雄鹞鹰尽力掷去。阳光下,只见一道蓝色弧线,犹如闪电划过,那雄鹞鹰未及多想,已然中书。这一掷,力道非凡,且正中雄鹰脑门,却不料那雄鹞鹰竟毫无动静,眼放凶光,直瞪向那书生。 第4章 顽鹰杀人 那书生见自己这一发成功打中,本想欢呼雀跃,却哪里曾想那鹞鹰有如此定力,竟然一击未落?书生大感沮丧,又见雄鹞鹰眼神犀利,竟令人不寒而栗。 “不会吧?大哥,你这是没吃饭吗?”江瑜以为书生没能打下鹞鹰,是力道太小,心下捉急。 那雌鹞鹰见自己“老公”被打,急忙从树上冲下,向那书生发起猛烈攻击,左戳右抓。那书生原便不是会打架的人,见有危险,一时啥也不顾不想,只知惊慌叫嚷,拼命逃跑。 那雌鹞鹰穷追不舍,追着那书生猛啄,那书生也是一直“啊!啊!”的尖叫乱奔,一时间林中实在好不热闹,惊的四周鸟雀尽数飞散慌逃。 “是小明吗?” 江瑜见得这时从林中走出两个中年男子,皆是泥色布衣草鞋打扮,背负弓箭,腰悬箭筒麻绳,一脸胡茬,像是两个猎人。江瑜暗觉希望降临,命不该绝。 “李大叔,李二叔,快快救我!”书生认得两个中年男子声音,喜出望外,知是救星驾到,急忙求援。 这书生姓龚,名明,字在阳,好功名,欲立业。家住林中附近的逐西村,逐西村不过几十户人家,村中人多数以打猎和捡柴为生。 此时龚明惊慌大叫,正吸引了在附近狩猎的村民——李大和李二。 李大和李二见龚明被一只鹞鹰追着啄打,忍俊不禁,相视大笑,李大打趣道:“小明啊,那书经上没有教你怎么制服这顽鹰吗?” 龚明慌急,哪里愿意计较许多,只道:“李大叔,你就别取笑我了,快些救我!” 江瑜见那雌鹞鹰这般凶狠,又见龚明这般狼狈,心下捉急,暗道:“两位大叔,莫要墨迹,快些动手吧!晚了,我可能就要被吃了!”江瑜只盼这李大李二狩猎技艺了得,快些制服这两只顽鹰。 李二为人行事较为鲁莽果断,他从腰间迅速取下麻绳网,也不顾及龚明死活,追着龚明直接将麻绳网套下。但得亏他技艺娴熟,一套动作雷厉风行,行云流水,将那雌鹞鹰瞬间一举收入网中,竟然没有伤及龚明丝毫。 “干的漂亮!” 江瑜见了这精彩一幕,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只可惜他如今没有手。 龚明见鹞鹰被捉,心下大宽,瘫坐在地直喘着粗气,用衣袖抹着满头汗珠。 雄鹞鹰见雌鹞鹰被擒,眼冒三丈大火,想去救出雌鹰,但又恐江瑜逃掉。说来也怪,江瑜竟能看懂雄鹰神色,知它如今心急如焚,遂趁机刺激道:“鹰哥,你老婆让人捉了?还不去救吗?这也太贪生怕死了吧?” 雄鹰闻言,果然气将不下,又料江瑜逃不掉,遂将江瑜扔在树上,疾冲向李二。 江瑜大松口气,总算是劫后余生了。 “二弟,小心,还有只大的。”李大见又有一鹰飞来,提醒道。 李二咧嘴一笑,丝毫不将雄鹞鹰当回事,喜道:“大哥,今晚我们可有大餐吃了。” 说罢,将麻绳网迅速系紧,悬在腰间,正要从背上取下木弓,不料那雄鹞鹰已然抵达跟前,雄鹞鹰怒叫一声,气势如虎,竟是完全镇住了李二。 “二弟,躲开!”李大见状,很是着急。 然而,此时的李二哪里还有反应的时间?尖锐刚硬的鹰嘴狠狠地戳向了李二左眼,登时听得一声惨叫,雄鹞鹰急急飞开。李二右手捂住左脸,已见鲜血淋漓,让人后怕。 李大急急近身,关切道:“二弟,你怎样了?” “妈的,这顽鹰凶的很!把我左眼给吃了!”李二恨的咬牙切齿。言语中倒是没有对失去眼睛的哀伤惋惜,男人行走江湖,早便做好缺手断腿的准备。 江瑜在树上瞧得真切,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不敢直视。 那雄鹰将李二眼珠吞下,在空中盘旋一圈,长鸣一声,又向二人进击。速度快若流风,李二右眼瞧的鹞鹰飞来,大叫一声:“大哥,当心!” 话音未落,那雄鹰已啄向李大脖子。这雄鹰通了灵智,明白人体最脆弱的几个部分,故而选准李大李二薄弱部位进攻,以求速战速决,事半功倍。 那李大未及躲避,只觉脖子像被人用钳子钳了一下,顿时疼的“啊”的叫出了声,右手下意识的捂住痛处,却感觉温温的、粘粘的,正是抓了一手自己的鲜血。 “大哥!”李二关切道。 李大摆了摆手,正想示意只是皮肉伤,无妨勿念。却不料脖子内鲜血猛的喷出,犹如泉涌,他倒在地上挣扎几下,u看书 .uukansu嘴里念叨着:“妖……妖……”,未及说完,已然毙命! “大哥!”李二急急扑过,托起李大,只见李大脸色雪白,喉间鲜血“滋滋”直流不止,那鹞鹰竟是直接戳破了他脖子动脉。 李二登时热泪满面,悲痛交织,躬身抱着李大痛哭流涕,嘴里沙哑的重复喊着“大哥,大哥啊……” 江瑜作为现代社会安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平日里杀个鸡鸭都有罪恶感,如今见有人因为救自己而横尸在前。不禁有一股恶心感侵袭心头,他想呕吐,却发现这破文雀身体连吐都不会,只有两片小嘴咯咯地颤抖着,像发羊癫疯一样。 “杀我兄弟,你这妖鹰,拿命来!”李二悲痛难当,仇恨涌上心头,竟不多加思索,霍然起身,拿出弓箭,便要射死雄鹰。 那雄鹞鹰虽方通灵智不久,修为不高,但修得一些风系灵技,可用于提升自身敏捷速度,加之它凶狠异常,嘴尖爪利,李二用箭怎能敌它? “不好!” 江瑜在树上瞧的明白,他先前不知妖鹰修了灵如此了得,如今既已知其凶猛,便想开口提醒李二,不可交战!不可交战!只可惜他只能“吱吱”直叫,急的江瑜手脚胡乱扑腾,一不留神,便从树上跌落。 江瑜一时未及反应自己已是鸟雀,能展翅飞翔,一双翅膀慌乱间乱舞,倒是大大增加了空气阻力,使得他落地之时,轻若羽毛,未伤大碍。 “啊!” 一声惨叫响彻林间,烈日下,只见鲜血喷涌而出,李二倒地挣扎,血已染红了大地一片。 第5章 夫子有灵? 一切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龚明不曾想自己要救只文雀,竟惹下如此祸端,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愧疚,呆呆怔在原处,面如死灰,六神无主,身体冰凉如寒冬。 看着阳光下两具冰凉的尸体,江瑜感觉自己要疯了。 “呼呼” 一阵微风吹拂而来,地上有几张龚明投掷鹞鹰时打落的书页,那书页被微风吹得轻轻飘起四散,有一页正向江瑜飘来。 风渐渐停了,纸片也慢慢下沉,正盖在了江瑜身上。江瑜嗅到了久违的墨香,这种香气仿佛清凉油一般,让江瑜精神清醒平复了一些。透过雪白的纸片,他看见了四周充盈着淡蓝色的荧光。树上散发着,鸟雀也散发着,仿佛拥有生命的东西身上都散发着淡蓝色的气流。 江瑜没有心情研究这些东西,周围弥漫的血腥味浓烈刺鼻,令他精神恍惚,很是内疚。 雄鹞鹰可不管人类的情感死活,它只想救回雌鹞鹰,杀了李大李二,雄鹰见无人阻挡,遂用嘴拼命啄着麻绳,以求啄开一个大口,让雌鹰飞出。 “夫子所言,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李大叔,李二叔好心仁慈,为了救我,竟丢了性命。如今,我当替他们报仇雪恨。”龚明怔怔然间,不知何处来了一腔热血,举着一本旧书,急冲冲地向雄鹰奔去。 那雄鹰全然不把龚明这等文弱书生放在眼里,方才更是尝的人血灵气醇厚,更添杀心,只管谁挡杀谁,好助其修灵成妖。 雄鹰嘶叫一声,向龚明飞速啄去,却不料刚要靠近那书生,竟被一股不明灵气所阻挡,震得它连连飞开,立回树上,一双黑色的眼球死死盯住龚明。 “莫不是真如那小雀所言,这书生就是那宁什么臣,是个修灵大师?”雄鹰被龚明所伤,心下大感疑惑。 龚明见雄鹰未伤及自己竟突然折返,也是颇觉奇怪,暗自嘀咕:“这顽鹰最会趁人不备之时进攻,它定是想居高临下,好借俯冲之势取我性命,我需小心提防才是。” 龚明咽了口水,用书护在脖子上,死死盯住雄鹰。 江瑜透过白纸,看得两股比周围一般生灵深邃浓厚的蓝色气流,一股在地上,一股在树上。他虽不明白这蓝色气流是为何物,但暗自也能猜到,这气流越是深邃浓厚,应当越是厉害。 毕竟看着就比较吊。 只是不曾想这书生的蓝色似乎比那鹞鹰还要浓烈纯净。 果然书生打扮的人都不好惹。 “如今怎么办?”雄鹰和龚明各自打着算盘,皆无对策。 正针锋相对间,突然传来几声雌鹰惨叫,龚明斜眼望去原来那雌鹰自己在麻绳网中挣扎间,竟是把脖子给缠进麻绳中,脱困不得,惊慌乱动,麻绳越缠越紧。 眼看雌鹰就要窒息而亡,又听得雌鹰“啾啾”求救,雄鹰按耐不住,遂展翼飞下,直攻龚明双眼。 此时江瑜见得蓝色灵气极速飞行,如一缕蓝色火焰,显然威力非凡。江瑜暗觉不妙,着急间扑棱着双翅,抖落了白纸,他“吱吱”叫了几声,想提醒龚明小心。 雄鹰快若惊鸿,哪里轮的龚明反应? 雄鹰眼看就要成功,不料那书生体内一股黑气涌起,雄鹰仿佛被雷电所击,全身麻痹,登时僵直如尸,坠落大地。 龚明见雄鹰袭来,不敢直视,闭着眼,嘴里嘀咕着:“夫子保佑,夫子保佑……”。突然间只觉体内热气涌动,登时神昏目眩,晕倒在地。 “额……这……什么情况?” 江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扇动了翅膀,飞到龚明身边,想帮忙唬退雄鹰,不料一人一鹰,竟然莫名的都倒在了地上。 雄鹰毕竟修过灵气,加之龚明造化不高,这一击也没能要它命。稍有半晌,它便恢复了神志,振翅飞起,见龚明晕倒在地,一只小雀在其身旁迷茫地来回踱步。 雄鹰登时两眼发光,暗想吃了这小雀,修为定能大进。他此时对龚明已有顾忌,但对江瑜却无半点畏惧,毫不犹豫地俯冲直攻向江瑜。 江瑜察觉雄鹰醒来,本已惊慌,但又见它再要抓自己,更是手足无措,胡口嚷道: “鹰哥,等等,等等!” 雄鹰先前正是不信江瑜所言,攻击龚明才吃了亏,这次再听江瑜有话要讲,不敢再贸然进攻,遂及时改了方向,在江瑜身边掠过飞起,落到树上,黑眼死死盯住江瑜。 “鹰哥,你不能动我。”江瑜见有惊无险,暗松口气。 “为什么?”雄鹰不解。 “鹰哥,这书生正在装死呢,他是想用我做诱饵钓你。他知道你速度迅猛,不好追击,故在我脚下布了法阵,你一抓我,就正中了他的道儿。”江瑜脑子灵光,登时鬼扯道。 雄鹰闻言将信将疑,仔细一瞧,那龚明胸膛起伏,明显还有呼吸,只是不知是昏迷还是诈死。它望了一眼雌鹰,已然窒息死去,心中痛恨交织,双翼振振欲动。 “鹰哥,你若不信便来试试。”江瑜见雄鹰蠢蠢欲动,心下慌张,但想狐假虎威,怂不就露馅了吗? 果然,那雄鹰见江瑜毫无惧色,心下疑心更甚,犹豫难决。僵持了半晌,雄鹰又突然醒悟,冷冷道:“这书生要有真本事,也不会让我杀了两个人。我看他方才能伤我,也是无意之举。更何况,这书生是为了救你才与我为敌,他怎会让你做诱饵?” “嗯?” 江瑜不料这雄鹰不但不笨,逻辑还清晰,这一问倒是始料不及。 江瑜见那雄鹰此番是真的怒火难消,非吃了自己不可,一时间急的满身冷汗,好不甘心。 “啾” 耳边传来雄鹰的一声嘶吼,江瑜只觉眼前那庞然大物似洪水猛兽般向自己袭来。呼吸和心跳在这一刹那停止。 也许是命不该绝,那龚明身上竟又散发出了一股黑色之气,将江瑜团团围住,雄鹰飞来,便如入网中,被黑气缠绕难前。 雄鹰惊慌失措,登时使出全身灵气,长叫一声,挣脱黑气冲天而上,就此远去,头也不回。 江瑜看雄鹰飞远,大松口气,身边的黑气也逐渐消散不见。 乖乖呤叮咚,这世界,真是惊险刺激,没有几颗心脏怕是连越都穿不起。 江瑜瘫倒在地,他虚脱了,内心百感交集,疲惫不堪。 “我竟让两个好心人为了救我平白无故搭了性命。”江瑜回想起来,又是自责,又是害怕。想想这一辈子闭眼就看到李大李二的面孔,江瑜更觉生不如死。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就赶快让我醒来吧!”江瑜望着碧蓝的苍穹,多希望天上划下一道惊雷,把自己劈醒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树叶簌簌落下了一大片。 “有动静!” 江瑜警惕地望向了李大和李二的尸体处,u看书ww.uukan 尸体散发的血腥味已经引来了大量苍蝇。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应该是其他林中猛兽也嗅到了血腥味正从远处赶来。 林中猛兽并不全通了灵智,万一来的豺狼是头铁,那可不会听自己胡扯,而且那龚明的黑气不知怎的触发,万一关键时刻掉链子…… 江瑜必须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可是,他又不能丢下龚明不管。 这可怎么办? 江瑜左思右想,凭借自己的身板,也就只能拨动些沙尘,掀动些落叶,唯有先用缓兵之计。 江瑜飞到李大身旁,用翅膀和小爪拨动血迹旁的沙尘。只要能掩埋了血迹,防止血腥味散发,林中猛兽应当便不会过来。 “嗷呜” 显然江瑜这个方法太慢了!一匹野狼从林中疾冲而来。 “糟糕!” 江瑜暗叫不妙,凌乱逃窜间,沾血的小爪又踩到了龚明那袭鹰散落的书页上,突觉脚下一股黑色气流涌动,一种力量如幼苗般蓬勃生长。 第6章 神奇的文字 “这是怎么回事?” 江瑜身上笼罩着一层墨色的气流,这股气流再慢慢的汇聚成为一个个小小的文字,那是书页上所写的文字。那张原本写满“之乎者也”的书页,如今已成白纸一张。 “嗷呜” 一群野狼也从林中鱼贯而出,皆冲向李大李二,津津有味地舔舐地上的鲜血和尸体。 “不好,龚明!” 一匹野狼来得晚,见李大李二围满了狼群,他显然是没有“就餐”的位置了,遂将目光看向了晕睡在地的龚明。 眼见龚明危在旦夕,江瑜慌乱地扑打着翅膀,不料他振翼一挥,一个“德”字飞出,打在了那野狼身上,转而“文”字、“学”字、“问”字…… 字体犹如一支支利箭向野狼射出,那野狼受了“德”字笔墨,恍然间颤动惨叫,犹如遭受电流所击,再受“文、学、问”三字攻击,登时竟全身炸毛,缕缕白烟冒出,野狼僵硬倒地,似被由内而外的烤过一般。 “这……我干的?” 江瑜见野狼倒地,鼻尖嗅得一股皮毛的焦味,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周围浮动的小字。这莫不真的是夫子显灵? 前有经历了穿越和妖兽的奇遇,如今有buff加持,江瑜已没有那么惊讶和抵抗了。 在这个世界,仿佛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群野狼听得同伴惨叫,急忙回头,一时间十几双虎视眈眈、如饥似渴的眼睛齐刷刷盯向了江瑜。 “呵呵……” 江瑜吓得退了退,尝试性地轻轻挥动左翅,一个“乎”字飘然飞出,直冲狼群,突尔爆开,墨色四散,那原先盛气凌人、怒目直视的狼群不知怎的一下子全部惊慌逃窜,惨叫几声,竟是瞬间没了狼影。 “我靠,这么神奇?!” 江瑜愈发觉得有趣,只见他再挥动右翼,一个“仁”字飘出。那字体似乎能懂江瑜的心思,随风飘到那被啃食糜烂的李大尸体上,“嘭”的爆开,登时墨水如沙尘飘落,那李大的尸体竟消失不见,连血迹也全然消散,只留下一块灰褐色的土地。 江瑜轻叹一声,心中亏欠之情又起,惟愿这个世界这般玄幻,他们还能死而复活或是转世投胎吧。 江瑜又推一“义”字飘出,其字落在李二尸首身上,李二亦如沙尘随风消散,如是入了土,得以安息。 江瑜再想推一“文”字落在龚明身上,以助他从昏迷中醒来。却不料那文字在龚明身上徘徊一会,竟然掉头飞回,落回那白纸纸上,登时那白纸瞬间多了一个“文”字。 刹那间,江瑜身上环绕的字体尽数落回白纸之上。 江瑜不知其间玄妙,只能任字散去。 如今李大李二得以安葬,龚明似乎也无大碍,江瑜却又该何去何从? 这是什么世界?或是什么朝代?江瑜见龚明和李大李二着装皆不像现代人。 自己成了文雀,又当如何变回人类? 江瑜不知道,江瑜有太多难以解答的问题了。 他感觉很迷茫,他慢慢走到龚明身边,依靠在龚明袖子上休息。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西下,已然傍晚。龚明终于恢复了神志,他咳嗽了几下,坐起身来,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周边被落日的余辉染成通红的一片。 “李大叔、李二叔呢?” 龚明看不到李大李二,心中大是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晕倒了?我记得……” 龚明想起李大李二为救自己而被鹞鹰杀死,心中又添愧疚悲痛,两行热泪挂在脸颊。 回村中却该如何交代? 龚明呆呆坐了良久,眼见月色要起,唯恐林中又有什么猛兽出没,龚明不敢多呆,遂拍拍屁股起身。龚明一动,江瑜恍然醒来,吱吱叫了两声,龚明方才留意这文雀竟未曾离开。 龚明虽是因想救江瑜才被鹞鹰追击,故而害死李大李二,但龚明饱读诗书,读的是个理字。他知道此事无论怎样怪罪下来,小小文雀总是无辜的。 “文雀仙尊,你还未走啊?我带你回家吧,林子危险。”龚明小心翼翼的捧起文雀,一时间突又伤感交织,哀叹了一口气,负起书筐,赶回村子去。 幸亏村子不远,行有一刻余钟,龚明便回到村口,村中人等多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时多已经休息。 龚明摸着黑回到屋中,将江瑜小心翼翼地放落到书桌上,道:“文雀仙尊,鄙室简陋,莫要见怪。”,说罢,他取火折子点亮油灯,放下书筐,又道:“文雀仙尊,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龚明转身进入屋内,燃起了炉灶。 江瑜此时瞧得这室内摆满了书卷,除了自己脚下书桌后的椅子和入门的小道,几乎无其他容身之处。书桌上铺着一叠白纸,笔墨砚皆在,特别是墨还未干,显然龚明出门时,还特意磨了墨汁。 墨香入鼻,纸香弥漫,江瑜不禁想起自己也曾是爱书喜墨之人,uu看书ww.ukans 一时间竟是感觉“手”痒痒的,真恨不得拿起桌上毛笔,在白纸上尽情挥洒才华。 江瑜探头到砚台前,墨水微微映着他如今的模样。 白色的头,黑色的小眼珠,还有黑色的小尖嘴,略显圆胖的身体。江瑜轻轻展开了翅膀,嗯,还有黑色的小翅膀。 文雀?我的老天爷啊,你可真行啊,文雀,呵呵,文雀…… 江瑜又好气又好笑,真特么的,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文雀仙尊……” 龚明从厨间里出来,他给江瑜先弄来了一盘谷粒。但见江瑜停驻在砚台前,登时以为江瑜是要在纸上给他写下“高中”二字,故而闭嘴静候一旁,不敢出声。 “额……” 江瑜默默地回头一看,幸亏这文雀没有表情,不然就尴尬了。 龚明知自己已然惊动了江瑜,遂将谷粒放在桌上,微微一笑,又转入厨间。 江瑜看着一盘生的谷粒,嗯?这……怎么吃? 愣了一会,突然闻得一股香喷喷的米饭味,啊,肚子饿了,原来连白米饭都是这么香的。 “看那书生方才的样子,是想我给他提几个字。我若给他写了高中二字,指不定他心情高兴,会把自己吃的东西让我。”江瑜自然也听过文雀的传说和故事,心下暗自盘算着。 他又移步到砚台前,将嘴探入墨中,你别说,饿了,感觉墨水都挺甜的。 江瑜用嘴沾了墨,正要在白纸上写下“高中”二字,突然却听得雷声滚滚,狂风大作,似有暴雨将至。 第7章 书童何处来?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江瑜吓得一哆嗦,这嘴刚要拖出一横来,这一哆嗦,一横便成了一捺。 风猛烈异常,吹得室内书页“啪啪”作响,江瑜那身板更是经不起风吹,摇摇欲动。 龚明也听得雷声大作,知有大雨将来,遂急急忙忙从厨间奔出,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密布,明月尽没,不见半点星光,今夜恐有倾盆大雨。龚明不再多想,厨内柴火正盛,已闻的一丝焦味,龚明急急忙忙将大门关上。 正欲赶回厨间,却见江瑜已下完“高中”二字,只是略有扭曲(丑陋),但龚明还是一眼认出,登时喜上眉梢,抓过墨宝,如获至宝。 “啊,真的!传说是真的!我龚明熬出头了,我要高中了!”龚明兴奋的手舞足蹈,激动间连厨间糊味都不闻不顾。 “多谢仙尊,多谢仙尊!”龚明恨不得捧起江瑜一顿猛亲,但又恐冒犯,手足无措,咽了咽口水,将墨宝折好收入袖中。 “哎呀,糟了!” 龚明恍然醒悟,急忙冲回厨间。 “轰隆!” 天边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哪里爆破了一座山,单是这绵绵声波,便已震得龚明这间小木屋抖了三抖,江瑜险些滚落桌下。 “这里的下雨天也忒恐怖了吧?” 江瑜定稳身躯,心有余悸。屋外闷雷不断,偶尔有电光频闪,透过屋内小缝。周遭大树狂摇,窸窣作响,似乎室外正经历着末日劫难。 “我若再画一只文雀,不知能否穿越回去?” 江瑜定下心来后,突有奇想。按照编剧套路和自然轮回规则可以推断——怎么来的,便可怎么回去。 “嗯。有理,有理。” 江瑜暗自点头,又去沾墨作画。只见他小嘴在纸上轻轻勾勒,便得雀廓,口含墨汁,吐墨在纸,以翅划开,以得雀形。小嘴稍作细节处理,已有雀神。 如此不足半盏茶的功夫,江瑜便似乎把自己复刻纸上,自身与纸上文雀相映对称,江瑜便如站在镜上。 这时又听得天雷更甚,滚滚长鸣,仿若天边有巨型火车碾着云层而过。雷声鸣动,室内书桌颠簸,江瑜第一次感受到天地间单是响雷,就能让地动山摇的奇事。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四方蓝白色的光蛇皆汇聚在一朵乌云之上,顿时乌云内电光舞动,竟亮的像一块小太阳。一道蓝色的闪电像一条巨龙般从这云间窜出,直冲而下,似乎正要向龚明这间小木屋袭来! 可惜此时夜深人静,无人瞧得这一奇观。 “怎么今晚雷声如此大作?” 龚明在炤台前看着火,听雷声滚滚,地板震震,心中暗觉奇怪,木窗细缝处,又见室外犹如白昼,光芒夺目。龚明更奇,遂推开窗来瞧个究竟。 “这是……不好!” 龚明未及惊讶,天地已变。 “嘭!” 蓝色闪电宛若陨石般坠入屋内,竟是直击在了江瑜身上。那闪电一泄而下,如是天边落下千尺瀑布,落到江瑜身上登时爆开,化作四处萦绕的电光,仿佛衣袂飘飘,舞动着、戏谑着、张狂着。 江瑜脚下的书桌轰然炸开,漫天飞纸化为灰烬,笔墨砚皆在闪电下荡然无存。 “吱!” 江瑜长叫一声,周身闪电“滋滋”,惊雷滚滚,他的声音在这场浩劫中仿佛是滴水入海,甚至惊不起半丝涟漪。 “啊!” 强大的麻痹感袭卷在江瑜这小小雀身之上,如有千万白蚁叮咬。他的黑色羽毛一片片脱落纷飞,围绕在他的身旁,他的肉体似乎也在撕裂着,被无情猛烈的闪电吞噬着。 “我这是被雷劈了吗?” 江瑜只觉眼前变得黑漆漆的,他脑海陷入了混沌之中,听不见声音,看不见画面,那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感觉,仿佛在做一个遥无止境的梦。 “嘭!” 木屋被闪电劈的四分五裂,随着周遭的大树、沙石舞动。书画被分裂的电光点燃,熊熊大火迅速蔓延,一时间白烟滚滚,火光冲天,仿佛天明。 “啊!” 强大的冲击波也将龚明冲开了数米之外,他本身体虚弱,这一摔,登时便晕了过去。 闪电缓缓退去,只有天上闷雷不断。 “起火啦!” 巨大的响动终是惊醒了村民,这时一中年男子大声呼喊。其他人闻声起来,见起大火,皆往村中的大井处打水救火。 说来也是玄奇,众人好不容易打到水来,却见“滴答滴答”,天上下起淅淅小雨。 “啪啦啪啦……” 登时又是倾盆大雨骤然而至,众人未及反应,皆淋成了落汤鸡。所幸龚明那房屋的大火也赖大雨恩赐,不一会便全然扑灭。村中人见大火已灭,遂冒着大雨,在废墟堆中四处搜寻龚明。 …… “这人是谁?” 这时一妇人抱起一黑衣少年问道。 众人听说有新发现,尽数过来围观,见了少年皆是面面相觑,摇头说不识。 “这少年看起来不是我们村里人。”一老者说道。 “确实不是我们村里人,但他住在小明这书呆子这,应当是和小明认识,待我们找到小明,问问他就是了。”这时一中年男子提议道。 “是啊,是啊……” 众人正讨论间,突然传来一个稚嫩些的少年音,道:“小明哥在这里。” 众人闻声赶去,果然发现昏迷的龚明。 村里宅子比较大的陈鹿,见龚明家已没了,天又正下着雨,遂暂且收留了龚明和少年二人。 陈鹿燃了一火炉放在龚明和少年两人间,温热的暖气很快就烘干了两人的湿衣。 过了一个时辰,少年方才从混沌中醒来,他感觉脑袋有些重,像吊着两个水桶。 “啊” 少年下意识的想用手拍拍脑袋。 嗯?手? 真,真的手? 这少年原来正是江瑜。 他受那惊天闪电所击,不但没有被劈死,竟然还幻化出了另一副躯体。 “这是怎么回事?” 江瑜懵的像个葫芦。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又捏了捏自己的脸。 真的是个人模人样。 虽然不是他原本的模样,但他至少是个人了。 这……这真的这么随意的吗? 江瑜不想自己画个文雀,竟然真的能引动天劫,一道雷电打下,自己竟然真的做回了人。 只是,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这屋,不是我的房子啊,这打扮,好像也还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朝代。 还有,这书生,他也还在! 我没有穿越回去吗?! 江瑜发现白高兴一场,不禁有些沮丧。 唉,这个世界真是奇怪。 自己用墨在纸上画了只文雀,所以变成文雀。如今,自己用墨又画了个文雀,居然又变成了人体。 而且,透过纸,自己能看见一些肉眼无法看见的气体。用血沾了墨,自己又能获得文字环绕的神奇技能。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事实发生了,江瑜想都不敢想世界竟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啊,你醒啦。” 陈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面容黝黑,但为人和善客气。他睡了一会,被尿意催醒,起夜后,正想过来看看龚明二人情况。 “大……大伯好?”突然解锁新人物,江瑜有些不知所措。 “啊,小子,你没事吧?大伯怎么称呼你啊?”陈鹿呵呵笑道。 “江……江瑜,u看书 ww.kanshu 我叫江瑜。”江瑜有些不适应,原来嘴里不再发出“吱吱”的声音是这么舒服的。 “哦,小瑜啊,你跟小明……”陈鹿特意指了指龚明,道:“是什么关系?” “关……关系?”江瑜愣了愣,对哩,两人不过萍水相逢,能有什么关系? “书……书童。”江瑜胡扯的本事又上线了,他一想自己此时的年龄打扮,说是龚明弟弟,这大伯看起来跟龚明关系匪浅,自然一下暴露,那就只能说是龚明的小跟班咯。 小跟班这种东西,不是大街上就可以捡的吗? “书童?哎哟,小明这苦孩子,还能有上书童啦?”陈鹿听罢,竟是乐开了花。 这龚明父母死的早,是村里唯一上过学堂的,一心想考取功名,这些年来,村里人没少给他资助帮忙。一个穷书生,哪里会雇的上书童?陈鹿自然不信江瑜所言。 江瑜善于察言观色,他瞧陈鹿眉头紧皱,心中存疑,遂解释道:“大伯是这样的,我家里穷,没钱进学堂,龚公子见我可怜,特意收留我在他身边学习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陈鹿听罢,眉头登时舒展,莞尔道。 呵呵,江瑜挠了挠头。 “哎呀,说起来你们可真算是命大,这么大的雷,都让你们侥幸活下来……”陈鹿感慨道。 “可不是嘛。”江瑜心有余悸,讪笑道。 “只是不知今晚这雷为何这般凶猛,而且正正中中地打在了小明屋上,这事也太奇怪了。莫不是小明偷偷修了灵气,此番是在渡劫?” 第8章 进京赶考 “啊?” 这问题倒是问的江瑜猝不及防,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我该怎么回答? 有妖兽,有灵气,有渡劫,这莫不是修仙世界? 既然是修仙世界,那渡劫这事应该瞒不住吧? 我若回答不知道,会不会显得有点无知? 我若回答是,这龚明会不会帮我圆谎? 陈鹿见江瑜一脸认真,竟呵呵笑了起来,道:“大伯开玩笑的,天下间要真有神仙,那也轮不到我们逐西村这种小地方。夜深了,你别嫌弃大伯这简陋寒酸,先在这里睡上一觉吧。” “啊?啊……好。”江瑜讪笑道。 望着陈鹿转回内室,江瑜好像终于真的可以松一口气了。 “啊,舒服啊。” 江瑜爬到床上躺了下来,第一次感觉这么轻松,这么惬意。 睡一觉吧,指不定睡一觉,明天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光怪陆离,奇幻无穷的地方了。 上天啊,是梦的话,就让我快些醒来吧, …… 江瑜心潮起伏,一时间想了许许多多的事,但是经过一天的折腾,他实在太疲惫不堪了,即便此刻心绪万千,终于还是很快的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了…… 这一觉醒来时,江瑜感觉腰酸腿疼,就像刚从按摩店里出来一样。 江瑜缓缓地睁开眼,就像抽奖时遮住结果,一点点偷看一样,他希望这个世界有奇迹! 然而……他看见的依然是褐色的木质屋顶,还挂着几张雪白的蜘蛛网。 唉 这一点让江瑜有些失望,因为他没有如愿以偿的穿越回现代,变成那个衣食无忧、年轻有为的天才书画家。 虽然他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回不去的落差感还是太令人沮丧了。 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个稀奇古怪,险象重重的世界一直生存下去,江瑜就难免想自杀了断。 “你叫江瑜?”龚明站在门口问道。 “额……”江瑜猛然回头,他刚在哀怨的入了神,龚明的突然出现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想留在我身边做我书童?让我教你读书写字?”龚明似乎已经从陈鹿那里听说了自己昨夜新编的热乎的鬼话。 只是看样子,龚明好像还相信了? 龚明坐到床边,温柔地问道:“你家住哪里?” “啊?”江瑜初来乍到这个世界,他怎么知道这鬼世界有啥地名啊?这怎么回答?胡说一个? “你要留在我身边学习,可曾告知了父母?夫子所言,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龚明见江瑜迟迟未答,解释道。 这语气,怎么有点像哄小孩? 哦,是了是了,我现在好像是个未满十岁的少年。难怪这龚明对自己没有半点敌意,想来龚明全当我是真的从别村跟过来拜他为师的。 对一个小孩,就算知道他在说谎,人也总是有最大的宽容和理解的嘛。 毕竟,一个小孩子,他懂什么? “我没有家,也没有父母。我是个孤儿,想永远跟着公子。”江瑜心想自己正巧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怎么混下去,还不赶快得巴结一个人养活自己啊?这书生看起来没啥钱,但做他徒儿赖在村里混吃混喝还是够的。 江瑜说的是可怜巴巴,双目含泪,让人好不心疼。 “原来如此。”龚明神色哀伤,暗叹口气,又问道:“那你昨夜为何会出现在火场里?” “嗯?” 江瑜脑子三百六十度极速运转起来,思索半刻,一个灯泡就在脑门亮起来了,解释道: “其实我一路偷偷跟随着公子。公子家让雷劈时,我就藏在公子家附近,我当时见公子家着火了,很是担心公子安危,一时间什么也没想,就想冲入火场救公子,可是不知为何竟……突然晕倒了。” 江瑜说到最后,语气可怜兮兮,让人好不忍心怀疑。 龚明听江瑜是为救自己,又说的情真意切,对于一个救命恩人,哪里再好怀疑?又回忆起李大李二为救自己丧命,心下自责难过,其间细节更不愿跟一个孩子较真。 龚明摸了摸江瑜的头,怜惜道:“小瑜啊,他日切莫再做这等傻事了。” 说罢,他起身又道:“我要搭建新的房子至少十天半月,这些日子你和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此次说完,龚明真的转身出去了。 …… 日子悄然而去,日出日没,月升月落,说起来,江瑜竟然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将近半月。 这半月来,村中偶然有八卦的妇人提起李大和李二的事,江瑜难免都想偷听一二—— “是妖,肯定是妖,不然一只顽鹰怎么能杀得了李大李二两个大男人?” “对啊,那李大李二的尸体现在还没有找到呢,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我看啊,就是那小明乱编的,指不定李大李二是让别的猛兽吃了。” “瞧你说的,小明编这等事有什么好处?李大李二那是村里狩猎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能让什么猛兽吃了?” “唉,散了,散了,要怪就怪李大李二那两兄弟命薄,不说了。” “……” 每一场对话总是这样不欢而散。 这世界有妖兽,难道这里的村民不知道吗? 江瑜心中满是疑惑,那日他能和那雄鹰对话,已然证明那雄鹰就是妖兽。按道理,他一个初来这片世界的人都知道有妖兽,这里原本生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总的来说,江瑜在这个世界活了大半个月,啥了没有搞明白。 这村子里的人就像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对村子外的世界不闻不问。对什么修灵啊、渡劫啊、妖兽啊,好像跟现代人一样,uu看书 wwuukash 都觉得那是说书的人编的。 龚明搭好了新房子,没来得及入住几天,离每年进京赶考的日期就剩不到两月了,龚明登时高兴的到酒庄里喝了三壶热酒,好像他已经名中状元了在庆祝一般。 他这半个月来一直揣着江瑜写下的“高中”二字偷笑难眠,正等着赴京赶考呢。 只是赴京赶考?考的什么玩意? 江瑜实在不敢相信这寒酸书生,竟然还能是个举人? 江瑜去追问龚明,龚明却只是笑而不答。 …… 这日正午,江瑜正在磨墨,龚明突然问道:“去京城要差不多一个月的脚程,小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我当然愿意!” 江瑜正觉得闷在这个小村子里百无聊赖,平日里为了伪装自己是个不识字的文盲,他还要拿着自己日思夜想,最爱的笔在纸上乱涂乱画! 侮辱啊!简直就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 在二十一世纪,他可是堂堂的青年才俊,能书会画,如今竟要他这样践踏一张张原本可以锦上添花的纸。这不就相当于剑士让他用剑切菜? 龚明自然不了解其间有这样一番缘由,但觉有个人一路陪着自己再好不过。毕竟两人相处了半月,也算是融洽和睦。 那日,两人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了一大车的东西,里面除了一个月的干粮,还有火烧剩下的书画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常用品。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龚明就赶着村里唯一的一匹快马,带着江瑜往他口中的京城赶路。 第9章 征军诛妖 村子外的世界辽阔无比,有繁华忙碌的大城小镇,也有美不胜收的青山绿水…… 江瑜感觉自己如今一马一书生,在大好河山踽踽而行,颇有古代游山玩水的侠客之风。 可惜啊,没有诗仙的才气,不然江瑜也能横槊赋诗。指不定,自己能流芳百世,父母在现代教科书上也能看见自己的名字。 这一路,除了感慨山河月明以外,其实江瑜还听到了不少奇事怪事,颇让他忐忑不安。 某城中有人说某某山上有妖狼出没,已经吃了数百人,妖狼凶狠无比,无人能敌,见者即死,无人生还,听得人心惶惶。只是不知见者即死,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又有人说某某河,连鱼儿也修炼成了妖,更有的幻化成美人,专吸好色的男人精气。那被吸了精气的男人,就如凋谢了的花一样,枯萎而死,极其可怕。 又有人说某某村,有人被妖灵附了体,看起来与一般人无异,但是进了村,那就有进无出,要么被妖精残害,要么就被妖精附体残害他人。 这些人说的比江瑜还生动传神,饶有其事一般。龚明每每听罢,便想起李大李二,越想越觉诡异无比,寝食难安,连读书写字都颤抖着手,那些人说的什么山、什么河、什么村龚明更是要求江瑜一一绕道,不敢前进。 如此已是赶了半个月的路,离京城的距离却远远不止一半。 这日,经过一城,叫佃兹城,城门立着大布告,一群人围着告示议论纷纷,好不热闹。江瑜见此状,怎有不去瞧个究竟的理由? 只见那布告写着: 今城外妖兽四起,急需能人异士,降妖伏兽,为民除害。凡能降妖一只,可赏黄金百两,如不幸被妖所杀,念及为民之心,也可得白银十两,已表大谢。愿天下世外高人,不吝出手。 江瑜暗暗皱眉,看来这世界的妖兽正不知为何在日益增多,而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那些比往常凶猛百倍的豺狼野兽,已经不是单纯的变顽劣,而是他们修炼了灵气,通了灵智,正逐渐成妖。 更或许,这世界有人跟自己一样,也可以与妖兽对话。 江瑜念及此处,下意识地望向了龚明,心想这书生有一股黑气护体,应该不是凡人。留在他身边,应该比留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龚明见江瑜回头张望,问道:“小瑜,告示写的是什么?” 江瑜从人群中挤出,将告示内容一五一十说了。 龚明听罢,脸色焦急害怕,暗暗叹道:“当真如此?看来那些闲言闲语并非胡说八道、空穴来风。这一路上京城路途漫长,难免经过山林,碰见鸟兽,如果是撞了妖魔,碰巧它们又凶残难挡,这可如何是好?” “我滴乖乖……你小嘴不会也开过光吧?”江瑜听得是毛骨悚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这时,突然见人群外一个体格高大,壮的像头大象的中年男子走来。那男的肩上扛着两把大铁锤,那铁锤足有江瑜的两个头大,一看就是好生生猛的练武之人。 人群见了这等庞然家伙,哪里敢不让开的? 只见那男子上下看了一眼告示,喝道:“写的是什么?” 这时张贴告示的一小卒恭恭敬敬跑过来解释一番,那男子听罢,浓眉竖起,喝道:“男子汉大丈夫,练就一身本事,等的就是今天!来,给老子带带路,我这就上山把那妖兽锤了。” “好!” “壮士!” …… 这男子言语一出,登时众人皆欢呼称赞,啧啧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男子已经上山降了妖呢。 “来,壮士,这边登记一下。”那小卒等了半天,难得有不怕死说要上山降妖,心中自是高兴不已,就如同掌柜的等来了个客人一样,恭恭敬敬引那壮汉到城门下摆开的登记处。 那壮汉踏着大步子跟上,他这脚掌落地铿锵有力,每一步那地都得抖三抖,众人心下更宽,皆想有这样的壮汉勇士,哪里还有降不住的妖兽?瞧那壮汉的手臂,如是一株大树,手撕豺狼不在话下啊。 “壮士怎么称呼?” “孟铜。” “家住何处?” “牛栏村。” “家中有谁?” “父母皆在,独子一枚。” …… 那小卒一边提问,一边用纸笔一一记下,江瑜和龚明皆瞧着热闹,在一旁细细观看,心知这繁琐步骤,大概是好给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勇士送上体恤金的。 “此番赶往京城,正要经过绿竹山,这壮士要能将山中妖兽除去,我才好赶路前行,惟愿这壮士本领了得,不然此番一再耽搁,我恐赶不上京中考试了。”龚明坐在马车上望着那孟铜,自个嘀咕道。 “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江瑜心中想起那日李大李二轻视那鹞鹰,结果被鹞鹰一击毙命,这妖兽凶猛程度,可绝非一般猛兽能比。 那李大李二虽然身材没有孟铜强壮,可论猎杀猛兽飞鸟,两人皆是村中一等好手。两人狩猎本事如此了得,尚且不敌初修灵气不久的鹞鹰,这山中妖兽却不知是何等修为,孟铜看起来空有蛮力,难道真有降妖本事? “哈哈哈……” 这时人群中传来悠悠笑声。uu看书 .uuknsu.co 众人举目望去,却见一个黑衣男子徐徐行来,这男子如龚明般消瘦,眼小嘴厚,嘴角有一大黑痣,脸色黝黑,长相很不讨喜。 “你笑什么?”孟铜怒目而视,自然是听出了那黑衣男子笑中暗含讽刺。 那男子不慌不急,道:“空有蛮力,可上山赤手空拳打猛虎,可说到杀妖,恐怕连个小猫妖都杀不了。” “你说什么?”那孟铜一听这黑衣男子如此藐视自己,登时将那黑衣男子领起喝道。 “别……别动手,有话好好……好好说。”那中年男子慌忙蹬腿。 这一窘态顿时惹得人群大笑。 “夫子说: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我倒是想知道这大叔能有什么见解。”龚明在车上翻着书,见有动静,又停下观望。 江瑜暗叹一声,心想定然来的是个神棍,本事没有,嘴皮子功夫必然不少。 这是听得那黑衣男子朗朗解释道:“各位且听我一言,这妖并非普通猛兽。古书上便有记载,这世界万物,无论飞禽走兽,但凡有生命的东西,都能修灵成妖。而且各妖修为各异,实力自然不一。修为低下的妖兽,不过比一般猛兽凶猛残忍些。但那修为高上的妖兽……” “如何?” 黑衣男子故意停顿一下,吊足了大伙胃口。 “那可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般刀枪兵刃,肯本上不了他们。唯有一物可以降妖。”那黑衣男子竖起食指,向人群看了一圈。 “这一物是什么?”众人急急追问。 第10章 赵堂邀你上山 黑衣男子收回食指,故作深意道:“那就是灵。” “灵?灵又是何物?”众人面面相觑,急急催那黑衣男子莫要再卖关子,快快把话说完。 那黑衣男子慢条斯理道:“这灵啊,无处不在。大家身边周围皆有灵。这东西无色无味,无影无形,与空气一般,故而也叫灵气。” “灵气?”众人皆显疑惑。 江瑜却是拉长了耳朵,这家伙知道点东西! 那孟铜乃是莽夫,哪里有耐心听那黑衣男子胡扯,远远喝道:“故弄玄虚,你我且到那绿竹山一去,看谁能把那妖兽降服,岂不比你在这动嘴皮子实际?看看是你那灵气厉害,还是我这铁锤得劲!” 此话一出,众人也觉有理,暗暗赞同。但又怕两人起了冲突,伤了和气,打圆场道:“两位好汉愿出手伏妖,此乃城中百姓一大幸事!无论用铁锤,还是灵气,愿两位好汉出师必捷,全胜而归!” 那士卒见状大喜,沾了笔墨,随时待书,向黑衣男子问道:“这位好汉,如何称呼?”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但随即窃喜,笑道:“在下赵堂。” 又是一番刨根问底的询问,那赵堂皆一一回答了。 江瑜不想才在这站了半刻,一下子便有两个不怕死的勇士签下了“生死状”,估计在这里等上一天,就能组建一支上山伏妖敢死队了。 “公子,别看了,再看下去,太阳都要偏西了。我们赶紧进城找个地方借宿吧。”江瑜见龚明时而看的忧心忡忡,时而又看的喜出望外,虽不知心里想什么,倒是听得入迷,不忍离去,恐怕再听下去,读书人意气用事,也跟着跑去报名了。 “嗯,降妖伏魔这等事还是交给这些江湖异士吧。”龚明摆了摆手,示意江瑜赶马前行。 话说回来,江瑜到这片世界已然有一个月,赶马这门功夫学的是有模有样。只见他轻扬一鞭,那马便如通了灵一般,缓缓绕出人群,向城中前行。 未等两人走远,却听得身后那方才自称赵堂的黑衣男子叫道:“前面那书生暂且留步。” 龚明是乃读书人,讲的就是知书达理,既有人叫下自己,安有无礼不应的道理,他拍了拍江瑜小肩示意他停下。 “书生如何称呼?”赵堂向前拱手行礼。 “小生姓龚,名明,字在阳。”龚明回礼。 江瑜见那赵堂前来客套,已知不妙。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人前来,十有八九是想让龚明插足这诛妖一事,江瑜作为书童,龚明要是加入了诛妖大军,自己还能脱得了身? “哈哈,龚公子倒是实诚,把一生所望都写进了名字里。想必龚公子能有如此夙愿,必然胸怀大才。”赵堂先精准的拍一阵马屁。 “不敢,不敢,小生无非多读些诗书,不敢称大才。”龚明虽嘴上不领,心下倒觉甜美。 “龚公子谦虚了。像龚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不如跟我们一同前往绿竹山伏妖如何?”赵堂切入主题,道。 “我一个文弱书生,能帮上各位侠客什么忙?”龚明看了一眼自己,体瘦如柴,弱不禁风,实在不敢冒险。 “对啊,我家公子不过一个拿笔写字的,难不成还要他用笔墨杀妖?”江瑜出言帮忙应和。他上下打量了赵堂一眼,心想此人莫不是能瞧得见龚明身怀特殊黑气才做此邀请? 江瑜此话一出,引得围观人群一阵哄笑,倒令龚明深感不自在。 “没错,就是要让龚公子用笔墨杀妖。”赵堂也不动气,反而微微笑道。 “哦,此话怎讲?”江瑜替龚明先开了口,配合这赵堂卖一卖关子。 “这妖兽如未修炼成人,看起来与普通猛兽无异,若修炼成人,一旦杀了它,便会原形毕露,与普通猛兽也无异。所以啊,我此行上山伏妖,究竟是否真伏了妖,还是随手抓了只狐狸小兔回来,谁能说清?”赵堂环顾众人,问道。 “是啊,是啊……”一时间,人群应和声四起。 “好家伙,还真打着这算盘,只是不知是单纯想拖多个替死鬼,还是真瞧出了我们二人有所不同。”江瑜还没有摸明白这个世界的套路,鹞鹰能说话,书生有黑气,那眼前人为何不能看穿人心? 念及此,江瑜有些后怕。 “所以你是让这书生去给我们作证人?”孟铜指向了龚明,他的食指就有江瑜的半个手腕粗了。 “是的,龚公子能详细记下我们在山间所作所为,一来能证明我们二人确实诛妖有功,二来,也是最重要的,龚公子需详细记录妖兽的外形、能力、习惯等等,以给后来诛妖的能人侠客一些详细的参考资料。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赵堂口才极好,此番言语一出,众人听得又是暗暗点头,都觉在理。 “可这书生如此文弱,如何能让他深陷险地?”孟铜并不认可这种冒险的做法。 “哈哈哈,莫不是孟壮士自知没有能力伏妖?害怕龚公子一一记下,令你丢了人,现了眼?”赵堂讽刺道。 江瑜看这二人斗嘴,孟铜没讨着一点好处,u看书ww.uukanshu 已知这赵堂嘴皮子功夫怕是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要靠忽悠是忽悠不过这赵堂。可是,妖兽是要杀人的! 见过鬼还不怕黑吗? 江瑜望向龚明,指望他还记得李大李二,心里大面积的阴影半点未散,毫不犹豫的狠狠拒绝赵堂。 时间一毫一毫的过去,四周尽是人群的哄笑声。 “驾”,江瑜轻轻拍了拍马屁股,溜,快溜,给我马不停蹄地溜! “快些把龚公子的名字写上。”赵堂见江瑜那马车蠢蠢欲动,倒精明的很,直接催促那小卒将龚明的名字记上。 龚明心下正忐忑,不想犹豫间自己名字已经被那小卒悄然记下,又见那小卒抬头恭敬道:“公子家住何处啊?” “呵呵……”江瑜无奈的笑了笑,好一招“先斩后奏,破釜沉舟”。 这时那人群赞叹声欢呼声又起,搞不好还以为是城主特意请来带节奏的。 龚明虽对妖兽担心害怕,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拒绝,不免令人传出去他是个胆小鬼,来日纵是考了个一官半职,也恐难服众。如此压力之下,龚明只好硬着头皮将家住何处、家有几人等一一报上。 …… “几位侠客,你们城中请。对于勇于报名参加诛妖的,我们城主都特意准备了厢房酒菜招待,至于何时上山,如何诛妖,这些各位侠客也可慢慢商议。”那小卒做出了一个恭送的手势,城门中急急跑来另一个小卒前来接应。 我怎么感觉自己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江瑜看了看天色,暗叹口气。 第11章 全军出击 江瑜几人随那小卒一路前行,果真还有厢房入住,好菜招待。 此行江瑜和龚明省吃俭用,干粮虽说还能支撑一月半月,可是每日吃干粮,那是一个腻啊。此番若能蹭上一顿山珍海味和一晚舒服住所,岂不也是美哉? 江瑜龚明赵堂孟铜四人吃饱喝足,便也各自回厢房休息。虽然赵堂一味有意留下龚明攀谈交欢,但幸得江瑜在一旁提醒君子之交淡如水,龚明本也不是爱应酬喝酒之徒,便委婉拒绝了。 几人在住所里隔着一炷香半炷香的时间,便能听见门外有“新人”加入。那赵堂每每听到门外动静,都会出门迎接,一番寒暄问候。 “倒像是个生意人,不会跟妖兽有合作的吧?”江瑜忍不住吐槽两句。 龚明心中惶恐,一直拿着本书在灯下装模作样地看着,这时听到妖兽二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暗自思量半晌,默默将书本合上,语重心长道:“小瑜,那妖兽极其凶残,你明日便不用随我上山了。” 江瑜愣了一下,真是谢天谢地好主人,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 “不行,公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江瑜也非无情无义之人,这些日子来,若非龚明,他不知在这个异世界死多少次了,此刻怎么能让他一人孤身犯险? 江瑜心里虽然也是担惊受怕,巴不得不用前去诛妖,但抛弃龚明自己留下苟活这样的事,江瑜绝做出来。 “夫子所言,杀身以成仁。那些勇士为保天下太平,愿舍身取义,我若能为他们尽到绵薄之力,虽死不悔。”龚明与一般读书人倒是不同,他虽文弱胆小,但也心存大义。 遇到危险尖叫逃跑,那是他的本能,舍身报仇,无惧生死,那是他的修养。 江瑜怔怔然,这文绉绉的书生,跟电视里好像感觉不大一样啊。 罢了罢了,我江瑜也不是胆小怕死的人,指不定我归西了,灵魂还能穿越回现代呢。 “公子别说了,没有我江瑜,谁替你赶马?”江瑜拍了拍胸膛,坚定道。 “你年纪尚小,不足以犯险。”龚明依旧不同意道。 我……二十岁了,还小吗? “公子,你若有事,我怎么办?”江瑜一副委屈难过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装孩子装的这么熟门熟路了。 龚明听罢眉头紧皱,心里暗暗思量着此地离家甚远,江瑜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留在自己身边,他又能去哪里呢?莫不是自己出了事,让江瑜一人驾着马车回去吗?城外妖兽四起,他又能如何自保? 罢了罢了,他跟着我,我多照看他些就是了。何况此番这般多高手云集,山中妖兽纵然再凶悍,应当也能应付。即便不能诛杀妖兽,也该能全身而退。 一番挣扎纠结,龚明龚明叹了口气,继续举起书本阅读,只轻轻道一声: “好吧。” …… 翌日清晨,城中已经集结了诛妖大军五十三人,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一方好手。听说世间有妖族害人,哪有热血方刚的男儿不愿挺身而出,以助百姓? 五十三人中谁都没有诛妖的经验,故而谁当这诛妖大军的首领,一时间是久争不下。无奈之下,大家便商议不要这首领,只约定彼此间相应照顾,团结一起,莫要走散。 就此,正午时分,这浩浩荡荡的诛妖大军便在城中一片百姓的欢送声中前往绿竹山。 因为这之前上山的人多被妖兽所杀,唯一侥幸逃离的一人,却已经发了疯,故而林中妖兽究竟是何兽暂且无人知晓,究竟有几只兽也无人得知。 这诛妖大军行进山林,偶尔见了只鸟雀飞过,皆有人大惊小怪,引得众人忐忑惶恐,提心吊胆,行十步路已如耗了十里路的精力。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实在毫无优势。” 江瑜其实心里也慌得一批,但是自己好歹也是跟妖鹰正面交过锋的人,怎么也得有点底气吧?他悠悠然地感叹道。 “小书童果然是跟在书生身边的人物,小小年纪竟也懂兵法谋略。”赵堂闻言打趣道。 江瑜闻言,回了个大白眼,不屑搭理。 这时突觉林中有微风吹拂而来,众人警惕四望,各个拿起武器备战,屏息凝神。 “呼呼” 却不料林中只有几片树叶簌簌飘落,几只鸟儿吱吱飞远,并无什么事儿发生。 “啊,还好虚惊一场。” 一个壮汉叹了口气,正要放下手中长剑,这时林中一道黑影掠过,那壮汉“啊”的惨叫一声,登时跌倒在地,已见手臂鲜血淋漓。 “小心!” 众人见此状,皆不敢先过去扶起壮汉,精神紧绷,只待战斗,唯恐林中再现黑影,下一个受伤的就是自己。 这黑影如是鬼魅,速度之快,众人前所未见。一击伤人,想必实力非同小可,众人行走江湖多年,敌人一出招,哪里还有不知道自己在对手面前几斤几两的? 安静,林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众人深深咽了口唾沫,这等未知未觉才是最折磨人的。 呼呼,微风轻拂,时间一丝一丝过去。 “你说这黑影会是何物?” “看起来像只乌鸦。” …… 久等未见动静,众人中已有人放松了警惕,开始窃窃私语。 “我也许可以看到那东西。” 江瑜此时恍然想起一月前,自己还是文雀之时,曾有一张白纸盖在脸上,得以看见四周淡蓝色气体。那时他不知那气体即为灵气,此时后知后觉。 他暗暗推断,这妖兽体内灵气甚于常人,如若能透纸观灵,妖兽即便藏在林中深处,也当能一眼看出。 江瑜不敢确定此事,uu看书 .ukanshu 遂不与众人说及此事,只偷偷地从马车上的书堆里撕下了一张书页,他深吸一口气,暗叫一声保佑,方将书页盖在眼前。 “小瑜,你这是做什么?”不巧这一举动正被龚明发现。 “呃……” 江瑜果然见到了四周真有淡蓝色灵气,而且每个人,每一物所散发的灵气浓厚皆有不同。 但是妖兽,似乎不在林中。 因为他环顾林内一圈,并未找到深蓝色的特殊些的灵气。 他沮丧地将白纸拿下,眼前见到的是一脸不解的龚明。 呵呵。江瑜讪笑两声,正要做解释,突然想到:不知其他人遮上白纸能否有此效果? “公子不妨盖上去瞧瞧。”江瑜笑着将白纸递过。 龚明将信将疑的接过白纸,将纸如江瑜一般盖在眼前。 “怎么样?”江瑜问道。 龚明一脸嫌弃的将白纸取下,气道:“此书颇为珍贵,你怎能把他撕了?”说罢,将书页小心翼翼放在书堆上,搜寻那本被撕了的书,欲将书页夹回去,来日粘上。 “等等!” 第12章 妖人 江瑜此时眼光正落在那被黑影所伤的壮汉上,但见他此时正自个儿包扎着伤口,眼神迷离,毫无痛苦之色。 古怪!实在古怪! 江瑜立马将书页夺回,透过白纸,果真见那壮汉蓝色灵气浓郁如天色!这等浑厚灵气,如不是被妖灵附体,那便是修灵高人。如是高人,又怎么会被黑影轻易伤到? “他就是妖!”江瑜震惊地喊出了声。 众人闻言,皆举目望向了江瑜,又看向了江瑜食指所指的地方,皆是一脸疑惑,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小书童,你以为在玩摸瞎子呢?”一人打趣道。 江瑜不敢把书页放下,生怕那妖灵随时逃窜。但此时,如何让众人相信他说的话呢? 可恶,原来这透纸看灵只有我一个人可以。 换做以前,江瑜可能还会有些骄傲,可是如今正是危机之时,众人不能透纸看灵,反而让自己百口难辩。 人们相信他的眼睛远远大于相信他的耳朵! 如今那壮汉看着不过普通人,只见他也忍不住轻轻发笑,转移话题道:“那妖灵快若流风,我看我们呆在一起,很难发现他的行踪。不如我们分头寻找,如若是谁先发现了,再吹口哨示意。” “有理,有理,如此不但能加快寻找速度,还能形成包抄之势,让那妖灵插翅难飞。”一人点头认同。 众人思量一番,都觉此计可行。 他们本就打算争功论赏,还巴不得自己偷偷发现了妖灵,自己再解决了妖灵,如此一战,岂不声名鹊起? “不可以,你们这样就中了他的诡计了!”江瑜着急地劝道。 这套路,这剧情,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江瑜在心中咆哮着。 此时他真有看电视时自己开启上帝视角后,为主人公智商捉急的感觉。 众人回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江瑜,皆呵呵一笑,就此四散。 不是,别走啊,喂…… 江瑜看着众人背影皆没入林中,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 “小书童,我护着你吧。”赵堂笑吟吟的走过来,坐在江瑜身边。既是他提出来要龚明上山做见证,哪里有不保护证人的道理。 江瑜回过头来打量了赵堂一番,只见他体内灵气微弱,尚且不及那孟铜,真不知道他何以有信心降服妖灵? “我们往哪边走?”孟铜举着两个大铁锤问道。 “跟着那个人。”江瑜提议道。 “方才那黑影从西出,往东掠去,我觉得可以到东边搜寻。”赵堂似乎听不到江瑜说话,指着东边笑道。 “不是,你们不相信我!”江瑜实在太生气了,以前他没有能力,才让李大李二白白送命。如今自己明明已经知道真相,却还是对现实无能为力。 “小书童,你可以自己跟着他,我们不拦你噢。”赵堂见江瑜如此动怒,依然毫无退步之意,反倒开起不合时宜的玩笑话。 混蛋!这家伙就是欺负我没有本事自保,唯有依靠他们才能保证安全。 只是不知我那“文字环绕”的本事要怎么才能触发,不然我何须看人脸色。 江瑜研究了一个月,他原本以为用脚踩住书页即可,可他太天真了,那样毫无效果。而后他又尝试了不少别的方法,皆无所获。 江瑜实在不甘心看着那群跟着妖灵附体的侠客就此全军覆没,这妖灵故意分散众人,显然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五十多人。只要大家团结,此次诛妖是有希望的啊! “小瑜,我们不妨听这些大侠们的意见吧。”龚明心知自己没有本事,不敢添乱。所谓术业有专攻,对于打打杀杀,这群侠客显然更有经验。 “不行,我一定要跟过去瞧瞧。” 江瑜心里盘算着,既然妖灵不在龚明身边,他若离开一时半刻应当无碍。何况,龚明身边还有几个侠客在。他只需偷偷躲在暗处观察那妖灵动静,给那几个与妖灵同行的人提醒提醒就是。 江瑜心意已决,霍然起身,暗吸口气。说实话,他还是慌张害怕的啊。 “小瑜!” 看着江瑜往妖灵所去方向急急奔去,龚明吓了一跳,正要喊住,江瑜已没入林中。 江瑜循着林间小缝小道,轻声前行,唯恐脚步声太大,惊扰了林中鸟雀。毕竟他是跟鹞鹰说过话的人,怎能不小心翼翼?说不定这林中鸟雀是那妖灵的眼线! 江瑜前行了一段距离,慢慢听到了人声,他知道人已经近了。说来也怪,在这个世界,他的听力也比以往厉害了许多。 武侠小说里的听声辨位,江瑜原觉得描写的过于玄乎,但此时江瑜一点也不这么认为。因为透过声音,即便闭着眼,他偶尔能感觉到身边何处有树,树上何处有鸟…… 就仿佛,他的脑海可以通过声音,构建一幅三维地图。 只可惜这一种神奇的听觉能力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掌握,大多时候不能运用自如。 他如今需要尽量躲妖灵远一点,因为他不确定妖灵的听力是否也异常灵敏。 “啊……” 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江瑜登时感觉不妙,举目望去,uu看书 uukash只见那被妖灵附体的壮汉已经刺死一人! “快逃!”江瑜嘶声喊道。 “什么人?” 那几人听见林中有人呐喊,惊慌回首,恍然看见身后壮汉刺死了一人,登时举起手中兵刃,怒道:“你在做什么?” 壮汉阴森森地笑了一声,面容狰狞,极其可怖。 那几人只觉背后发凉,唯唯退了几步,似乎明白过来,这人确实是妖! “杀了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人举兵刃向壮汉砍去。 “滋滋” 一时间,长刀、短枪、小刃……各类兵刃全插在了壮汉身上,那鲜血如是泉水涌出,洒满一地。 几人见壮汉已杀,将兵刃抽出,心下大宽大喜。 “不!还没死!” 江瑜透过白纸看的真切,一团灵气从尸体处逃离,幻化成了一只乌鸦。 “啊啊……” 林中传来了绵延的寒鸦鸣叫,好生悲凉,几人正在惊喜处,听得这等叫声,顿觉诡异无比。 “糟了!” 江瑜未及开腔提醒,只见那黑鸦化作一团黑气,在几人身边极速环绕,瞬息之间,只见黑气弥漫,如是有一朵乌云在林中生起。 未等江瑜反应过来,黑气已然缓缓散去,地上只留几具干枯如柴的尸体,他们体内的灵气皆被那妖鸦全然吸走。 江瑜看的是触目惊心,这等场面,比先前鹞鹰杀人更显可怕诡异。 “那边,那边有动静!” 这时在附近搜寻的一批人听到了江瑜这边有惨叫声,纷纷赶来。 第13章 妖魔鬼怪 “小瑜,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的正是龚明的声音,江瑜恍然回头,他已吓得腿软,此时听得龚明的叫声,竟莫名间热泪盈眶,仿佛是在生死一线,遇见了特意来寻他的亲人。 孟铜性格鲁莽,一眼瞧见了远处那几具干尸,登时跨着大步奔去。他瞧了一眼地下横尸,见那江瑜口中被妖附体的壮汉死状略有不同,心下疑惑,但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遂只四处查看妖精所在。 “好生凶残,是个恶妖。”赵堂倒显专业,蹲下细细查看尸首,一番撬嘴翻身,掀眼察鼻后,感叹道。 尾随而来的几名侠客勇士,他们都曾是行走江湖,杀过人,染过血,踏过尸体的男人,但此时见了这前所未见的死状,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冒出一身冷汗。 “世间还真的有妖啊。” 这些江湖侠客,原以为妖兽不过就是凶猛些的豺狼虎豹,估计是胆小怕事的人给它套了个“妖”的称号,又惦记着那一百两黄金,好生心动垂涎,故而见孟铜起头报了名,皆纷纷前来争功寻赏。 只是不料此番算是失策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瞬间便成了人干,还不是火烧的枯尸,若非妖法所为,还能有什么? 赵堂见众人如此骇然,他倒显得悠哉无事,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那些侠客在他身旁一对比,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了,大家都是爱面子的人,自然有人疑惑中带着不服,问道: “看来赵大侠对这妖颇有研究,不妨与我们说上一二?” 赵堂昂然挺胸,卖关子地踱了踱步,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林间,笑道:“世间不但有妖,还有魔、鬼、怪。” “妖魔鬼怪?”那提问的人不禁有些想笑。 “是的,妖魔鬼怪。大家遇见得少或许应该说,大家平常没有真正的遇上,便觉别人口中所言都是假话。其实不然,妖魔鬼怪四物天地间向来存有,来去无踪。” “大家肯定要问,既然这妖魔鬼怪自古就有,为何不让你遇见?”赵堂回身正视着大家。 “对啊,为何我不曾遇见?”有人应和。 “因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妖,就有诛妖,有魔,就有伏魔。一般妖魔鬼怪稍有伤人,就有得道高人出来降服,维系这世间平和。”赵堂说此话时挺直身板,神色间颇有得意,仿佛这得道高人说的正是自己。 “当然啦,大家也许是有遇到过妖魔鬼怪的,这比如你脚下的一只虫蚁,你夜间所感受到的一股凉风,还有村中那个你以为发了疯的乞丐,甚至你家里的一张桌,一块碗……” 赵堂娓娓道来,众人一时间竟是忘了妖魔鬼怪是乃毒恶之物,听得津津入神,后儿想起,顿觉后背发凉。 江瑜听得更是认真,这赵堂果然不是一般人。江瑜需先搞懂了这个世界的构成和法则,他或许才有机会穿越回以前的自己。 即便这个世界再美好,那也没有二十一世纪好啊!进个京城都要赶一个月的路程,还可能遇到妖魔鬼怪,随时命丧黄泉! 这特么谁受得了。 “这妖魔鬼怪究竟是何物?”一人急急追问。 所谓不入那道门,不知那道事。若人只从口头上听过豺狼虎豹,再听人谈起豺狼虎豹伤人,也难免问上一句,这豺狼虎豹究竟长啥样? 赵堂显然很喜欢一群“无知”的人围着他问长问短。能给人解疑,成就感简直不要太高。 “这妖即是……” 江瑜正要洗耳恭听,却感觉北边有一股劲风吹来。不妙,那妖回头了! “小心!”江瑜惊叫一声。 话音未落,那股黑风已至,黑风中鸦毛凌乱飞舞,如是一团黑色羽毛做的云。 这鸦妖精明的紧,远远瞧中了目标,直直向孟铜而去。 孟铜见状,举两块铁锤向黑气砸下,“嘭”的一声,这两锤力道非凡,竟是砸出了两个一尺宽的相连大坑。 众人看的是瞠目结舌,凡人之躯,如此力量,谁敢与之交锋?皆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孟铜名号,抹一把冷汗。 “来吧!” 孟铜大喝一声,挥舞着双锤。原来那黑气速度极快,孟铜一击未能得中,那鸦妖已经从他胯下飞出,如今正回头再击。 “嘭” 又是双锤落地,又是两个大坑,坑内泥土飞溅而出,如是火药爆炸。 “好生蛮力!” 这等力量,江瑜只在电视剧里的武侠片和科幻片里见过。uu看书 ww.ukashu.co 现场亲自观看,果然还是要震撼百倍。 只是,震撼归震撼,吃惊归吃惊。 那鸦妖哪里去了?一团黑气哪里去了? 糟了! 江瑜看的入神,连眼都不敢眨一下,这黑气纵然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凭空消失。能让鸦妖稍纵无影的可能只有一个—— 他已经附进了孟铜身上! 与江瑜一样,能发现这一点的还有赵堂。 “哼,果然是只恶妖,看来修为不浅啊。” 赵堂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黄符,食指中指夹住黄符于胸前,嘴上嘀咕念叨着:“天地有灵,日月乾坤,辟符既出,可令神离!”。 念罢,只见他将黄符送出,那黄符向孟铜飘然而去。 此时的众人尚且还在蒙圈中,只见赵堂开始施法,若有所悟,急急退开。 那孟铜与往日并无差别,见黄符飞来,扬大锤砸下,那锤子力道更甚,登时如是一道天雷劈下,轰然一声,泥土纷飞。 “这里的妖好像都不笨啊。”江瑜见那孟铜的架势,已知这鸦妖选了个好宿主。凭借孟铜的爆发性力量,其他人想近身都难。 “公子,我们先撤一撤吧。” 龚明倒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赵堂让他上山做记录,他还真的颤抖着手,一点一点用笔墨将事情经过一一写下。 大哥,您就是古代行走的记录仪吗? 江瑜推了推龚明,道:“公子,我们离远些观看。” 龚明原本便害怕,此时恍然回神,愣愣的点头道:“哦,好好。。” 第14章 道士无道 另一处只见赵堂食指中指双并一挥,那黄符从孟铜铁锤处骤然飞出,如是那符上绑了绳线被赵堂蛮力拉出一般。 众人一瞧这玄幻技法,已知这赵堂并非泛泛之辈,皆退开走远,一旁观战。 “天火现!” 赵堂大喝一声,双指直指孟铜。 那黄符受赵堂驱使,随着赵堂所指而动,如箭矢一般飞出。 孟铜身材过于矫健,反而有失灵敏。这黄符速度如电,孟铜不及挥锤子抵挡,已然打在身上。 “嘭!” 黄符瞬间爆开,化作大火。那孟铜如是全身被人浇过了汽油一般,登时全身燃烧起熊熊烈火,火色橘黄,火势浩大。 凡人若是受了这火,理应慌张地狂奔或打滚。那孟铜却仿若无事一般,呆在原处仍由火势燃烧。 “好!” 那围观之人哪里来得及细细思考,只道是孟铜这一击玄奇了得,妖鸦定会烈火中烧的个魂飞魄散。 “不,这孟铜体内的灵气丝毫不减,那妖鸦还活着。” 江瑜退开百步外,视力不够,开挂来凑。作为稍有近视的二十一世纪合格青年,他哪里看得清孟铜和赵堂在搞什么灰机,只能遮上白纸,观察远处的灵气变化。 附在孟铜身上的鸦妖灵气深邃如海,远远看着如一块发光的小光球,显然方才吸收了那几个侠客的灵气后,实力颇有长进。 而另一处,那赵堂体内灵气暗淡如初,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实力。 或许他有法宝吧,道士降妖伏魔,不都是靠的一件件神奇的宝贝吗?哪用像武夫一样,自己近身肉搏的? 江瑜尽量往好处想,毕竟如今看来,真能诛妖,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的,仅他赵堂一人了。 那赵堂为显高深,突出自己与一般武夫不同,不配剑,不带枪,只在身上藏了几张灵符。 “糟了,好像低估了这鸦妖的力量。早知道就把伏芸剑取上,有剑在何惧此妖?” 赵堂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如今烈日当空,加之紧张,额头汗珠如地鼠一般簌簌冒出。 熊熊火焰燃烧殆尽,那孟铜毫发无损。只见他狰狞的嘿嘿一笑,扭动着脖子,周身关节如雷鸣般咔咔作响,好生诡异可怕。 “天地无常,岁月有变,伏灵诛妖,道亦有道……” 赵堂又从怀中取出几张符文在手,这次只见他闭目凝神,嘴上念叨有词,如是巫师算命,法师布阵。 “灵气在向他汇集么?” 江瑜透过白纸,可见四周淡蓝色的灵气正从花草树木上、鸟雀走兽上散出,一点一点向一处集合。 这灵气并非只是有生命的地方才有,灵气遍布天地,只是这有生命的植物动物,本身就汇聚有灵气,故而江瑜看的更清楚。 这是元气弹? 江瑜承认,这个场面,他在动漫里看过。只是不想如今能亲眼目睹,颇感玄妙。 “嘿嘿嘿……” 孟铜狰狞地发笑,他如今举了一双铁锤,似乎要趁赵堂施法之时将他锤成肉饼! “赵大侠,小心!” 龚明在旁记录,看的真切清楚,登时一颗心悬在喉间。 “万物有灵,四象乾坤!” 说时迟那时快,这双开山破石的巨锤眼看着就要砸到孟铜脑门上了,却见他迅速将手中四符全部送出,这四符竟如一双巨手一般顶住了铁锤! “区区小妖,还想伤你道爷我性命?!” 赵堂咬牙喝道,只见他双手艰难顶起,仿佛他手心正托着那一双铁锤一般。他每每顶起一分,那铁锤便离他远一分。 “啊!” 赵堂用尽全力终于把一双大铁锤推开,他急急退开几步,再双手引四符嗖嗖向孟铜扑去。 这四符,分别贴在了孟铜脑门、胸膛、后背以及胯间。 “抽!” 赵堂一声令下,那孟铜体内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向四符汇集,就如同四根针管在抽孟铜的血。 江瑜瞧得此状,目瞪口呆,忍不住要叫一声:“牛掰啊,兄弟!” 众人经过刚才孟铜那一回死而复活,这下不敢提前高兴了,只屏息观察,待观变化。 既然说到变化,牛掰个锤子啊,牛掰。 江瑜看的清清楚楚,那四张符文吸收的灵气正快速向孟铜体内输送!吸收时是打点滴,输送时那就是喷泉啊。 我去,你这算是在干些什么? 赵堂作为四符的驱动者,自然也感受到了符文内的变化,此时急的如坐针毡,双手颤抖的像个打点计时器。 “怎么回事?这鸦妖的灵气竟然如此霸道,连我的囚灵符都能压制?” “噗” 那四枚灵符突然起火,刹那间飘出空中,化为灰烬。 “走!” 赵堂已知不妙,uu看书 ww.uukns.c 自己如今是黔驴技穷,还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却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自古好面子的人更爱命。 他急急奔走间,不小心还摔了一跤,他火速爬起,踉踉跄跄的继续往山下狂奔。 众人:“???” “走!” 孟铜一把挥舞着铁锤袭来,那众人方才反应过来,这一下便是惊慌四散。他们都是练过武的江湖侠客,轻功了得,加之林间小道狭窄,孟铜不好追击,倒是逃得很快。 这就是江湖吗?这就是大侠吗? 江瑜看着落荒而逃的江湖侠客,心里好生悲凉。当初骗他上山时,不是说好会护着自己周全的吗?二十一世纪的武侠片里,大侠们不应该惩强扶弱,不惧生死的吗? 全特么的鬼话! “公子,坐稳了。” 江瑜急急勒马掉头,扬鞭子怒抽一下,那马受了疼,急急奔腿疾冲。 鸦妖见侠客四散,正犹豫着追哪个方向的人,这时听得马蹄哒哒,又是个稚嫩童声在策马,不追这等靠马逃跑,毫无本事的小孩,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是反派? “嘭!嘭!嘭!” 那孟铜的身躯厚重如铁,此时在林间狂奔,便如一群象群在林中奔腾,落地有声如雷,可留半寸深的脚印。 “大哥,你为啥追我啊?” 江瑜听得身后轰轰脚步,不用回头看都知道孟铜追了上来,心里暗叫倒霉。 龚明正要将笔墨收好,却不料马车驶过深坑,恍然来了个大颠簸,这手中砚台的墨汁便泼到了江瑜身上。 第15章 日常蒙圈 “哎呀。” 龚明惊叫一声,急急忙忙间下意识的便用自己的袖口去给江瑜抹干净墨汁,这不抹还好,一抹黑一堆,还连自己的袖口都染黑了。 “糊涂了,糊涂了。” 龚明急忙停下自己这糟糕的行为,暗自自责,看着满块黑迹,束手无策。 “啊,这种感觉……” 江瑜感受到了那日自己还是文雀时,身边有许多玄奇的文字环绕那种如浸入清泉之中的冰凉感,这种冰凉感席卷他的全身每一处脉络,每一个毛孔。 江瑜自然而然的将双脚收起盘坐,闭目凝神,如是庙中打坐的和尚。 耳边慢慢没有了孟铜的脚步声、马蹄声、风声、鸟雀声…… 世界安静的可怕,就如死寂了一般,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点动静。 江瑜此刻的脑海中,缓缓浮现一支沾了墨汁的毛笔和一卷绵延无边的白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黑漆漆的一片。 江瑜心中疑惑,轻轻问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那毛笔登时自己在白纸上舞动起来,笔走龙蛇,赫然写下“这是怎么回事”六个大字。 我想什么,他就会写什么吗? 江瑜正推断着,那毛笔又飘然写下了这十一字。 太神奇了! 江瑜暗暗惊叹,却不知身后的龚明此时正害怕的不知所措,那孟铜如是一匹饿虎,正紧紧追着自己。 龚明是见识过孟铜一双铁锤那破山开石的力量的,如若被孟铜追上,那铁锤砸下,他可哪里还有一首完尸? “小瑜,小瑜,要撞上了!” 龚明顾着回头提防孟铜追上,却不料一回头,江瑜已不在赶马,而是正盘腿打坐! 此刻,那马车直直奔走,眼前是一颗百年老树,宽有三尺余,宛若一面墙,马车没人驱使,只顾直冲,正要撞上老树了! “嘭!” 龚明的叫唤终究无济于事,那马见了大树倒会躲避,但为时已晚,它自个儿侧身避开,但身后拉的车身却是撞了个底朝天。 车身的僵硬扯着马头,这一撞上,马被绳拉的不得不就此翻到,嘶叫一声,一下子摔倒回四分五裂的车身之上,正压住可怜的江瑜。它扑腾四脚,却没办法站起身来。 龚明坐在车身之后,这一撞,受惯性直直飞出约有半丈,跌落在地,吃了一把黄泥。 “哎哟” 江瑜这一摔可把他从混沌中拉了回来,这意识一恢复,登时感觉全身酸痛,那马正在自己身上折腾,就像又块大石头在人身上磨! “大哥,给我起开啦!” 江瑜双腿一蹬,竟然将那马推开了两丈远,那马蹭的地面沙尘滚滚! 额……我哪里来的神力?! 江瑜看着自己这双小腿,就如同一个月前看着自己那双雀爪一样不可思议。 这一切,都跟墨有关! “小瑜,你……”龚明瞧见江瑜这一幕“神腿踢马”,自然是目瞪口呆。 但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 “啊!” 孟铜双锤已经赫然飞到,这妖鸦丝毫不傻,见江瑜二人摔跤倒地,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直接将铁锤扔出。这两锤扔的颇有孟铜的水准,是乃一锤砸向江瑜,一锤砸向龚明。 龚明此时已然起身,虽在吃惊,但见危险降临,却还能及时躲避,他本能地慌忙跑开,那一锤正落在了他的脚边!沙石飞溅,龚明这一腿软,瘫坐在地。 江瑜此时躺着,却是极其不便避开,那一锤砸来,江瑜本能的举手遮挡,却不知是要挡铁锤,还是要遮住自己视线——看不见就等于没用! 一秒已过。 江瑜毫发无伤。 怎么回事? 江瑜难以置信的移开双手,只见那铁锤便挡在手前,悬挂当空,如是有透明的丝线吊着一般,周围裹着一层黑色的淡淡的雾气。 又是这种神秘的气体。 江瑜咽了口水,他庆幸有,惊讶疑惑也有。当然,喜极而泣更有,可他姑奶奶的,你这神秘的力量终于来了! 不到危急关头不出现是吗? 平日里多出来装装叉不行是吧? 江瑜拍拍屁股爬起身来,他在这个世界看过太多玄幻的事情了,也经历过太多九死一生,死里逃生了,他不能说见怪不怪,但至少能比较快的镇定下来。 “去你大爷的大铁锤!” 江瑜一脚将铁锤踢开,这一脚神力非凡,铁锤直直砸穿了三棵树干,方才卡进一棵大树里。 孟铜:“???” “呵呵。” 江瑜讪笑一声,他变强了,但没有秃! “你不是一般人。”孟铜不敢在向前,道。 这不很明显吗? “所以可以放我们走了吗?”江瑜眨巴眨巴眼睛,笑道。 江瑜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如今虽然确实与往常不同,有一股不明的强大力量正在体内蓬勃涌现。但是,他不知道什么使用这股力量啊! 这股力量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有在千钧一发之际才会莫名爆发,江瑜总不能等着鸦妖冲过来杀自己,然后被自己体内的力量反杀吧? 难得表现一般,镇住了鸦妖,捡了便宜就不卖乖啦,还是赶紧逃命要紧啦。 那鸦妖不料江瑜说这样一话。听那语气,不像勒令,是请求。 鸦妖心中存疑,他打量着江瑜,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怎么会有如此神力?不对头,u看书 .uukanhu 不对头,这家伙肯定是个修灵的道人。只是,十岁怎就修得如此法力? “你也是妖?”孟铜的语气冰凉如死人一般。 “我?妖?”江瑜愣了愣,随即他果断地摇了摇头,笃定道:“我是人。” 孟铜深深吸了一口气,像嗅到了什么奇香无比的东西,巴不得把香气吸干净一般。吸罢,他眼神登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冷冷说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羽毛的味道,那是雀的羽毛。虽然无法确定是什么雀,但我肯定你必然是雀妖幻化而成。” 雀?江瑜左眼眯成了线,右眼瞪成了球,一脸写着问号二字。 雀?我是雀? 莫不是我灵魂穿越到了那文雀身上的缘故? 按道理,我确实应该是只雀,可是我为何又会变成小孩? 难道我真的是妖?所以能幻化成人? 我滴乖乖 …… 江瑜尚在蒙圈疑惑中,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是下跪的声音。 “雀老大!” 第16章 我不吃人 那孟铜竟突然单膝下跪在江瑜面前,拱手作礼,昂首挺胸,双光如炬,像一尊石像一般严肃。 这是,拜见大哥的礼仪? 江瑜实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鸦妖打的是什么算盘?方才要打要杀的,恍然间就跪下来甘愿做小弟了。 莫不是我江瑜广大伟岸的形象把他征服了? 江瑜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又见诡异的一幕。 那孟铜突然双脚跪下,双手撑地,就像一只乌龟一样。 这又是…… “啊!” 孟铜整个身体扭曲起来,他面目狰狞的摇头晃脑,牙齿磕的哒哒作响,突然挺直腰板昂天大叫,突然弯腰俯首痛苦呻吟,就像着了魔一般,诡异可怕,令人不寒而栗。 “小瑜,这是怎么回事啊?” 龚明慌慌张张地向江瑜奔去,他虽然见了江瑜异与常人的地方,但遇到害怕和危险之时,难免觉得接近熟悉之人更有安全感。 “啊……” 这时孟铜突然痉挛倒地,如是发了羊癫疯一般。 江瑜登时傻了眼,自己不是医学专业的啊,这种情况怎么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孟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他的肉体仿佛是个泄气的气球,刹那间,干瘪的皮肤代替了丰满的肌肉,烈日下,原本魁梧强壮的猛汉只留下一架皮包骨的干尸。 一股黑气从尸体从缓缓溢出,最后化成了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 微风轻轻吹过,还夹杂着热气,拂在两个呆若木鸡的人脸上。 “这大块头灵气果然丰厚,雀老大,我们去到把上山的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全收了,定能增加不少修为。” 鸦妖显然比江瑜先前遇到的鹞鹰修为高深,他能从嘴里说出人话。之前那鹞鹰,只能与妖族同类对话,从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人类不过觉得是鸟语。 好家伙,他还真的把我当妖了,而且看他那认怂的样子,应该以为我是比他修为高深的老妖。 江瑜心里暗暗思量着,他怎么能和妖一起害人呢? 江瑜不知道,这妖的修炼,模糊些,可分三大阶段。 第一阶段,即是能通灵智,称为雏妖。从兽到雏妖,需修灵数年。 第二阶段,即是能吐人言,能附人身,称为恶妖。这一阶段,需修灵数上百年。 第三阶段,即是能幻化人形,以灵修人身,称为灵妖。灵妖多已修灵上千年。 故而这鸦妖并非见江瑜天生神力,心下害怕。提升肉身力量,是修灵最低级的本事,即便是雏妖,也能获得蛮力,鸦妖何须真的畏惧? 鸦妖纯属是因为江瑜这一小孩身,一个散发着妖气的人,那可是妖中老大——灵妖。 见了灵妖还不乖乖认作小弟,等着被拔毛烧烤、上桌分盘呢? “鸦……”江瑜正要开口叫一声鸦哥,突然感觉不妥,如今他才是雀老大,怎么能自降身份?这不就在气势上输了吗? “咳咳,那个,我不吃人。”江瑜清了清嗓子,刚脱口而出,突然又补充道:“你也别吃人。” “不吃人?不吃人怎么提升修为?”鸦妖语气中倒无生气怀疑,反而是有种求知迫切的感觉。 一旁的龚明听得二人,不,二妖对话,心下再无怀疑,害怕地离远江瑜两步,神色既显慌张,又显难以置信,摇了摇头,道:“小瑜,你是妖……” 啊?我…… 江瑜看龚明神色,真是令人捉急,大哥,忽悠,忽悠懂不懂?不然怎么虎口逃生? 鸦妖倒是想听江瑜亲口承认这一点,人妖本来不合,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他在一旁静观好戏。 “这些日子来,我怜惜你是浪迹天涯的孤儿,一直好心留你在身边,教你读书写字,盼你好好做人,将来也能考取功名。你竟然……” “你竟然是妖!”龚明一边说一边连连后退,义愤填膺啊,一行热泪挂在脸颊,指着江瑜摇着头,叹着气,一切尽在悲愤中。 江瑜:“……” 大哥,读书人能不能理智点!聊斋志异看过吧,妖也有好的好吧,你哭了棒球。我一个月没吃你,不是害你那就是帮你啦,应该高兴还不及吧! “你要吃我?”龚明看了一眼那干瘪如柴的孟铜,登时后背发凉,自己读了这么多书,听过这么多灵异故事,脑海里纷然呈现一百八十种被妖害死的方法。 江瑜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左右为难,苦恼不已。到底要怎么才能破解当下困局呢? 鸦妖在看热闹不嫌事大,龚明一旦害怕就会乱了阵脚。 唉…… “我说了,我不吃人,你走吧。”江瑜冷淡地说道,uu看书.ukashu他说这句话时,是那样的可怕,一个十岁的孩子,说着吃人的事如家常便饭一般冷漠。 龚明愣了愣,他感觉眼前的孩子有些陌生,但又难免有些不舍,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交织在心头。 “雀老大,不是,瑜老大,为什么不吃人啊?”鸦妖既然知道了江瑜的名字,自然还是确切的叫一声“瑜老大”尊敬些,雀老大雀老大的叫,岂不是天下的小雀都是自己老大?这太划不来了。 “欲修大道,靠吃人吸取那点微小的灵气是很难成功的。”江瑜恍然回神,故作高深道。 “吸纳人体内的灵气比自然吸纳天地灵气修炼要快不知上百倍,瑜老大怎会觉得吸纳人体灵气修炼难成大道呢?瑜老大难道有更厉害的修炼方式?”鸦妖恭恭敬敬地询问,就像无知的学生热情的向老师讨教一样。 好家伙,是想套我话呢?你这妖比人精明多了。 江瑜沉默着,他该扯点什么呢?说到修灵这事,人家鸦妖都修炼成妖了,难道不比自己专业?自己要扯,那总得说的有头有尾,似模似样,才能唬住人家吧。 真怪自己平时没多看修仙小说。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江瑜一时间一筹莫展,苦思难言。 龚明见江瑜和鸦妖都聊起了修灵之道,竟然还是吃人杀人这等死,简直不把人命当人命,只当自己修炼的工具!麻木不仁,令人发指。 龚明咬牙切齿,但觉手脚麻木,嘴不能言,脚不能动。 这时,又听得有大量脚步声奔来,咿咿呀呀的叫哄着。 第17章 迷惑行为大赏 “我说了这边有动静!” 来的正是其他剩下的三十多个大侠,手中各执长枪短剑,全往江瑜这边奔来。 不料来到,只见一个书生,一个书童,还有一只……乌鸦。 等等,孟铜,这是孟铜? 这一大群人瞧见了乌鸦下的一具干尸,人虽是干瘪如柴,面目全非,但那两把散落的大铁锤在阳光下还是熠熠生辉的。 “龚公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个蓝衣青年向龚明近身询问,但龚明愣的像块木头,任由那人怎么摇晃,却是失神落魄,毫无反应。 “我不找你们,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鸦妖说道。 谁?谁在说话? 众人四处张望,没瞧见半个人影。有耳朵灵敏些的,好像听得是从乌鸦嘴中传出来的声音,但又不敢确信,乌鸦怎么会说话? 妖!这乌鸦就是妖! 不知是谁吼的一声,众人齐刷刷地向那乌鸦看去,这时大家才感受到乌鸦的诡异,一只乌鸦,怎么悬停在半空的?他又不是蜻蜓。何况,这乌鸦连翅膀都不扇一下。 黑气,一股如烟雾般的黑气开始在乌鸦身上弥漫。 妖!这他娘的真是妖! 众人揉了揉眼睛,又愣了愣神,面面相觑,确信无疑后才开始惊慌四逃,顿时扬的沙尘漫天。 大哥,你们是来诛妖的啊,逃个屁啊! 江瑜知道,人遇到妖魔鬼怪这等未知事物,难免是会害怕惶恐的,就算知道自己团结起来可以将这鸦妖杀掉的,但出于本能,还是会逃。就跟大草原的马群遇到狮子一样,实在情有可原。 可是,你们逃就逃,作为人类,作为大侠,逃跑时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至少带上龚明这种文弱书生啊! 江瑜望着三十多号人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林中,但觉失望无比,又见那鸦妖神色得意,真是一梦了无痕。 什么梦?江湖梦。 “等等,大伙们,我们是来诛妖的,怎么还怕这小妖?” 这时终于有个后知后觉的停下了脚步,大声吆喝着大伙回头。 这人啊,一旦脑瓜子又运转起来,那看问题就复杂多了。他们瞧了瞧彼此,都觉愧疚,又看了看龚明,登时无地自容,举起手中武器,大喝一声,便如打了鸡血,齐刷刷的又都往回赶,将妖鸦团团围住。 “早闻郭大侠有百步穿杨的箭术,郭大侠不妨向我们展示展示?”一灰衣男子低声提议道。 “哼,好!”那被称作郭大侠的也不犹豫,一把解下后背的长弓,从腰间箭筒取下一直木箭,箭头闪闪发光,肉眼可见的锋利。 郭大侠拉满弓弦,闭左眼,睁右眼,透过木箭瞄准乌鸦,那妖鸦毫不畏惧,静静悬在半空,仿佛就是要给这郭大侠射的。 几十双眼睛全注视那反着日光的箭矢,只待瞧那郭大侠箭术高下,一时间竟然望着这要射的乃是只妖。 “嗖!” 长箭应声离弦,如风般飞出,悬在半空的乌鸦全然化为一团黑气,那长箭直直穿过黑气,射在了身后的一棵树上,竟是入了木三分。 “好箭术!” 若是换做平日,见到这样的力道非凡,精准无比的箭术,众侠客难免喝彩吹捧一番,道一声郭大侠果真名不虚传! 可是如今,这箭明看着是射中了乌鸦,但那箭头处不见挂着乌鸦,黑气下也没寻得乌鸦踪迹,实在过于诡异。 这…… 众人疑惑间,似又恍然大悟,妖啊,这是妖法! 黑气骤然散去,那乌鸦又重新出现在了人们视线,他“嗖”的一声,飞到了树枝上。 “瑜老大,这里一共三十五人,你十八人,我十七人,我们把他们的灵气全吸了,定能修为大进,到时无人能敌。”鸦妖在树上,将人头看的一目了然。 江瑜:“嗯???” “我说了,我不吃人。”江瑜感觉心真是太累。这乌鸦就是乌鸦,就算通了灵智,也毫无怜悯之心,怎能将三十多条人命看成三十多颗提升修为的丹药一般? 乌鸦低头沉默了一会,又道:“瑜老大,这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吃我们,怎么我们不吃他们?就算有提升修为的其他方法,我把他们杀了,让给林中其他族类填饱肚子也是好的。” 这……好像还挺有道理? 呸呸呸,我怎能跟着妖鸦站在一个思想水平?人吃动物,跟动物吃人,能相同吗? 知识盲区啊,我不是搞哲学的。 算了,无论在哪里,力量才是王道,如今这乌鸦都得叫我一声老大,那证明在他心里,我至少是比他牛掰的,他不敢动我,那我就默认我可以动他吗? “不行,这三十多人,你一个也不能伤。”江瑜斩钉截铁的语气笃定道。 “这小书童怎么跟妖精说起话了?” “看样子,好像那乌鸦还畏惧他三分。” “小小年纪,不会是得道高人吧?” “纵然不是,也当是高人门下的弟子” “嗯,我看他气宇轩昂,却是相貌不凡。” …… 瞧得江瑜和鸦妖对话,这众大侠的反应却与龚明截然不同,窃窃私语间,语气饱含敬畏佩服和赞许。u看书 .uuknsu.om “为何?”鸦妖虽心存顾忌,但仍觉不服。 “咳咳。”江瑜清清嗓子,负手在背,来回踱步,故作高深道:“所谓,杀生损德,难窥大道。成魔成佛,一念之间。” “这人体内的灵气,沾染了人性,如若在吸纳体内,短期内觉得修为大增,但其实不然。沾染了人性的灵气,会使得心生杂绪。杂绪越多,便会心神难安,最后迷失自我,从而……” 江瑜这脑瓜子灵敏啊,刚要说一声从而堕落成魔,突然想起那赵堂说这世间有妖、魔、鬼、怪四物,若说成魔,那鸦妖反而正有此意怎么办? “咳咳,从而坠入混沌之中,不生不灭,永世难安。”江瑜暗暗点了点头,嗯,这样说应该没问题。 有问题也没办法了,为今之计,死马当活马医吧。 “高人啊,大道啊,这小书童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通透,难能可贵。我佛门所言,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正是此意。以杀止杀,终究会被所杀冲昏了头脑,阿弥陀佛。” 江瑜一直未曾留意,这大侠之中,竟然有一位和尚。 “是啊,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 听高僧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若说要忽悠,一个人纵然口才再好,那也是忽悠不了人的。只有一群人忽悠,那纵然再聪明的人,都难免上当受骗。 而怎么让一群人跟你忽悠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行了。 那鸦妖见这人群中各个点头称是,瞧得很是糊涂。 “所以这修灵的大道是什么?” 第18章 舒服 这乌鸦的思维跟人不一样啊,一点共情力都没有的吗? 江瑜听到那鸦妖只捉重点,不玩虚的,真是令人束手无策。这说白了,不就是要打一架吗? “咳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江瑜还是乖乖玩嘴皮子功夫吧。 “你把诸位侠客放下山林,我在此处与你慢慢道来。” 鸦妖闻言,登时神色肃穆,一个灵妖大佬要给自己专门授课,那还不得搬个小板凳乖乖坐下,拿出小笔好好记着? “是。”鸦妖不多说一字,只顺从的应了一声。 额……这态度变得有点快。 这些大侠听闻鸦妖愿将他们放下山去,大感惊喜。但想到要留下江瑜,又暗觉过意不去,皆犹豫不肯动身离开。 江瑜明白他们的意思,其实他也很怕死啊,也想跟他们一起下山啊。但是按照这鸦妖如今的恭敬态度,加上自己有神秘黑色力量,自己留下来苟活些时间还是可以的,其他人留下那就尸骨无存了。 牺牲一下就牺牲一下吧,只盼诸位大佬下了山,给请个高人上山诛妖吧。至少搞个正规诛妖的人啊,别再整一群乌合之众,这不纯属来送吗? “你们快些离开吧。这……”江瑜故意不把后面半句说出来,唯恐鸦妖看出啥端倪,只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交给我,都交给我好吧。 那侠客面面相觑,暗自思量。 一人低声商量道:“这小兄弟似乎有些手段震慑这妖物。只是他毕竟是个孩子,我们一群江湖侠客放个孩子应付妖物,岂不引天下人耻笑?” 几人听了也暗自惭愧,但如今却无他计,真是愁眉不展,好生为难。 江瑜耳力灵敏,听得那人顾忌,思量半晌后,近身低声道:“我有师父在附近,这诛妖乃是他独门绝技,不想让人瞧见,你们若再不走,就耽误了我师父诛妖的时机。” 那人听了,瞪大双眼,恍然大悟一般,一拍大腿,道:“如此我们就拜托高人了。” 其他人瞧见,不解其意,那人遂一一小声告知,众人听罢,都暗自点头,向江瑜抱拳以表谢意。 “对了,记得把龚公子一同带下山。”江瑜指了指尚在发愣的龚明。 龚明似乎也瞧出了江瑜身上大有乾坤,只是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是无知,自然当无言,故而不曾再插嘴说话。 众人闻言直直点头,拍拍胸膛,带!这人自然要带,没有他,怎么领赏金? 大伙有说有笑的,一瞬间哗啦啦的全溜下了山去。 如今,只剩下江瑜和鸦妖了。 江瑜先前还觉得自己可以撑个一时半刻的,可如今他已经腿软无力了,我滴乖乖,我逞啥强啊,做啥英雄好汉啊,那可是吃人的妖啊,这不就等于将自己关进老虎笼里吗? 江瑜盘坐在地,闭目养神,故作高深。其实,他纯属站不稳。 糟了,糟了,刚才我说有高人师父在附近诛妖,那他们岂不是不会再请高人上来解救我了? 哎呀,失算了! 江瑜这一冷静下来,方知自己的鬼话好像都漏洞百出啊。 “瑜老大,这不是人类的打坐修炼之法吗?可在妖族也适用?” 那鸦妖从树上飞下,落在了江瑜身旁。 “嗯。”江瑜默默认了一声。 适不适用,我怎么知道?你要不信,就跟着学咯。 那鸦妖想学江瑜盘腿而坐,但可惜,他的腿做不了这个姿势。 “瑜老大,此法可真的比吃人要有用?”鸦妖几经折腾,放弃之时深感怀疑。 “嘘,安静的感受这世间灵气。”江瑜搪塞道。 鸦妖闻言,果然默不作声,立在一旁,闭上双眼。 安静,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江瑜能感受到每一缕风的方向、速度和强度。这是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 可是,旁边坐着只随时可能吃了自己的妖物,纵然世间再美好,江瑜也静不下心来。 得想个办法脱离这里! 江瑜正盘算间,突然感觉腰间有一股神秘的气息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就如同那里被人插了根针在打点滴。而打的药水,应该是一瓶薄荷味汽水! 因为,那是一股极其冰凉舒适的气,这股气顺着江瑜的血管、脉络飞速的流动,游走在江瑜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滴答,滴答 江瑜感觉脑海恢复了平静,那里仿佛有一面湖,湖面上正一点一点滴露晶莹的水珠。 是墨香。 江瑜嗅到了一股久违的墨香,那股香气如丁香一般浓郁。身上的冰凉感和鼻尖的墨香,uu看书.uuanshu.c 让江瑜感觉自己仿佛泡在一片满是墨水的海洋里。 一卷雪白无边的纸,一支沾了墨汁的笔,又在江瑜的脑海中呈现,江瑜心中每每有一丝杂念,这只笔就会在纸卷上如游龙一般迅速写下。 那些字迹,是他自己的。那是他穿越前练就的书法,那样干净而又充满朝气的字,只有江瑜一人写得出来。 久违了,老朋友。 江瑜这样想着,笔就这样写着。他感觉这只笔就是他的手在握着,它每写一个字,江瑜都能获得熟悉的畅快感。那是会令一个书法爱好者醉生梦死的感觉,就如同烟民可以抽烟,酒鬼可以喝酒一般。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 江瑜看着那笔游走如风,龙飞凤舞,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涌上心头。 “豪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 江瑜兴致盎然,如握笔在手,豪情万千,一口气之下,便是把诸多豪言壮志,抒情诗篇默写了一遍。天下之大,唯有这诗词歌赋最懂人心。 酣畅写着,突见那笔竟然没了墨,江瑜暗叹一口气,觉得意犹未尽。 脑海中的纸卷缓缓收起,笔墨皆就此消失无影,江瑜脑中又是一片混沌。但觉此时身心舒畅,精神饱满,手脚松弛,如从美梦醒来。 江瑜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周遭黑漆漆一片,举头一看,竟然已是漫天星辰。 恍然间已过半日。 第19章 有鬼 嗯,果然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间过得快啊。 江瑜倒也不绝意外,以前他在书房写字练画,太阳起则动笔,一幅字画成,转眼已是夜幕降临。 时间究竟是何物? 江瑜躺平在地,看着满天璀璨的星光闪闪发烁,犹如倒挂天边的水晶,美不胜收。 真好看,原来没有光污染的夜空,竟是这般有趣。 江瑜不禁惋惜,在二十一世纪那繁华城市的夜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却不见半年星光,所有的浪漫与美好都缩在了一块手机屏幕里。 “啊…嚏” 一阵晚风吹过,江瑜感觉有些凉了。他跟着龚明那个穷书生,只讨得一件单薄的布衣在身,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寒风阵阵,夜间又是一日最冷之时。 江瑜抖了抖身子,他如今真是又饿又冷。他从冰凉的地上起身,抱住自己双膝坐着。保持这个姿势,是如今唯一能保暖的方法了。 “啊…嚏” 江瑜又打了个喷嚏,在这里过一夜,他肯定要伤风感冒了。他可不能生病,不然不被鸦妖吃了,自己就得死在这荒山野外。 “怎么办?话说那鸦妖去了哪里?” 江瑜顺手四处摸了摸,并未寻见那鸦妖,四周乌漆嘛黑的,乌鸦还要是黑色的,这可怎么找? 如果给我一张纸就好了。 江瑜这样想着,那个乌鸦修为高深,在林中众多灵气中必然引人瞩目。 可问题是,我找那乌鸦干嘛? 江瑜恍然回过神,我滴乖乖,此时不正是逃下山的好时机吗?我看不到他,他一定也看不到我。 江瑜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尝试着走两步,嗯,没有动静,没有危机。再走两步,嗯,依然没有动静,没有危机。 真是谢天谢地,没想到白天养足精神,竟然是给自己晚上逃下山做铺垫的。 江瑜靠着灵敏的耳力,和一双四处打摸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是,大概的方向感还是有的,加之下山跟上山的感觉就不一样,就算东西南北走错了,只要是往山下走就行。 哎呀,我踩到了什么。 江瑜感觉自己脚下有一块木一样的东西,他一用力,好像还要塌下去。 这,不会是孟铜的尸体吧? 江瑜恍然回神,是了,这个感觉,就像踩在人的胸膛,只是,这是一具干瘪瘪的胸膛。 江瑜立马吓得缩回了脚,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 话说回来,今日这山上被那鸦妖杀了十几人,他们的阴魂未散,指不定还在山林里游荡。 “不是,孟大哥,对不住,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要踩你的。” 江瑜突然感觉四面的风阴深深的,连刚才那些觉得美丽浪漫的星星都像一双双诡异的眼睛,实在渗人。 换作平日,江瑜作为二十一世纪唯物主义的良好青年,一个光明磊落,从不做亏心事的阳光少年,何曾担心过有鬼啊? 可是,在这个世界,妖都有了,其他那魔、鬼、怪三物,碰上不就是时间问题了吗? “啊…嚏” 江瑜这一声喷嚏,吓了自己一个激灵,他慌张警惕的望着四周,这喷嚏在幽静如死寂的林中,简直就如一声巨雷。 可千万别把妖魔鬼怪都吸引过来了。 江瑜咽了咽口水,他深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地关注着林中动静。 一秒,两秒…… 好像没有啥事。 江瑜再轻轻地举起右脚,慢慢的落地,这一套动作,小心翼翼的像在做贼。 孟大哥,杀你的是那鸦妖,冤有头,债有主,你化作鬼后,一定要去找他报仇,可千万不要放过他啊。我是无辜的,你就让开道儿,让我过去吧。 江瑜默默地念叨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方向,唯恐再踩到孟铜上。 话说回来,我是怎么做到在一具干尸附近打坐大半天的? 江瑜自己都未曾发觉,他已经慢慢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好像死人是常有的。在江湖中,哪有不见血的人。 一步,两步……十步 江瑜确定自己离孟铜的尸体够远了,再调回一个方向,就像走一个等边三角形一样。 “是谁杀了他?” “是这林中的妖物,名叫黑风。” …… 江瑜隐隐约约间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心里奇怪,这大晚上的,怎么还会有人上山? 算了,少管闲事活得久,我还是捉紧时间下山吧。 江瑜慢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指不定这两人是骑马车来的,不妨过去搭个顺风车,不行,多两个人一起同行,也好壮壮胆。 就此想定,江瑜顺着那一男一女声音的方向小心摸索着过去,uu看书wuushu 行了几十步,江瑜没少磕磕碰碰,这时,突然见前方有黄色火光。 啊,希望! 江瑜终于明白了火之于人类文明为何重要了,在这漆黑的夜里,唯有火能带来光明。 江瑜喜出望外,有了火光指引,他的脚步都快了许多,但依旧小心翼翼,不敢直奔。 眼前的一切越渐明朗,那里不是鸦妖化作一团黑气瞬间秒杀数名武林好手的地方吗? 那些干枯尸体尚且还在,横七竖八的躺着,在淡黄色的火光下,显得异常诡异可怖。一具尸体旁边,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衣的中年男子蹲在一旁,手中举着火把。 “小眉,这混蛋既然死了,也算大仇得报,我们回去吧。” 江瑜靠在树的后面,看的一清二楚,这里明明只有他一个活人,他在跟谁说话。 江瑜咽了咽口水,只觉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哥,大晚上的你别吓我啊,我还等着你带我下山的。 “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我实在不甘心。” 嗯?哪里来的声音? 这时,那个女声又传来了。 江瑜揉了欧眼睛,又眨巴眨巴,没有人啊,这个女声到底是哪里来的?不会是这个大哥人格分裂,一人分饰二角在这里自己跟自己对话吧? “我们回去把那个贱女人也弄死了。” “弄死了岂不是好下去陪他?这不就成全了这对狗男女吗?” 江瑜听得真切,这就是一男一女在对话! 看不见的女人?鬼? 第20章 虚灵归踪 这么一想,吓得江瑜腿都软了,急忙扶住跟前的大树,惊魂难定。 “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男的缓缓站起身来,举起火把瞧了一眼四周,吓得江瑜急忙把头藏了起来。 “我要去找那个黑风算账,我的仇谁也不能帮我报!”另一个女声停顿了半晌,满腔愤恨道。 那男的痴痴笑了两声,极是不同意,道:“那黑风可得有上百年修为,你去找他有什么用?何况这人他杀都杀了,谁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让你杀多一次以报心头之恨。” “我……”那女声陷入了为难和不甘。 江瑜听到一个妖字,突然好奇他们口中的黑风是谁,遂贴近树木,细细偷听。 “修为再高,我也要去。”那个女声坚定道。 此话一出,那男的显然不高兴,气冲冲地来回踱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混蛋即便是抛弃了你,你也放不下他!嘴上说着是要将他千刀万剐,其实你分明就是舍不得他死,你还要去给他报仇!” “不!我没有!”那个女声揭斯底里地回道。 这两个人是在吵架? 江瑜不懂这些男欢女爱,但听两人的对话跟电视剧的狗血剧情倒是颇为相似,一时间竟听得入迷,都忘了这是一人一鬼在对话。 “我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留下你,不能再让你为了这个王八蛋送死!”那男的说罢,将火把直接投到了地上的干尸上,干尸一触到火,登时熊熊燃烧起来,散发着浓烈的臭味。 “你做什么?”那个女声惊讶道。 “我烧了他,让他尸骨无存,好让你断了念想。”那男的看着熊熊大火,面目狰狞的笑了,“哈哈,哈哈哈……” 这两个神经病。 江瑜捂住口鼻,这股恶心的烧焦味让他作呕。 我还是赶紧下山去吧,这山上的东西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江瑜转过身去,又蹑手蹑脚的往回走。“啪”,一声清脆声响起,江瑜踩到了干树枝上,这一声在静寂中无疑相当于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 不会吧,这么倒霉? “谁?” 那个男的听到动静,立刻惊喝一声。吓得江瑜一跳,立马停住了脚步,怔在了原处。那男的急急忙忙朝江瑜这边走来。 “一个小鬼?” 那男的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瑜,半夜三更,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怎么会出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呵呵,大叔,你好。”江瑜皮笑肉不笑道。来这世界久了,江瑜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的经验简直就可以记下了总结出本书了。 那大叔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那个女鬼跟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江瑜,疑惑道:“小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唉,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真是烧脑筋,怎么人人都像审犯人一样审问自己? 江瑜叹了口气,神色哀伤道:“我也不知道,我被我爹爹打晕了,醒来就在了这里。” “你爹爹?” 那大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下嘀咕道:定然是他父亲为了保住这孩子性命,把他打晕藏了起来。哎,这人也真是心大,怎么能让孩子跟上山来。 那大叔摸了摸江瑜的头,颇感怜悯,叹了口气,笑道:“小鬼,我带你下山吧。” “好啊。”江瑜兴奋地应道。 等等,我按常理是不是应该哭闹着说,不,我要找我爹爹,我要找我爹爹…… 额……江瑜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瞧了瞧那大叔的神色,但见他眉间微微紧皱,似乎确实有疑虑。 “你带着孩子下山吧,这黑风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我不杀他,来日必成祸端。”那女声找到了机会,说道。 那大叔看了一眼江瑜,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罢,转身进入林中隐蔽处,才跟那女鬼压低声音争吵道:“我说了,这黑风有上百年修为,你不是他的对手!” “没试过怎么知道?” “这还用试吗?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我看你就是见那个混蛋死了,自己也不想活在,急着去送死!”那大叔忍住叫出了声。 江瑜听那大叔的语气,忍不住偷笑,这家伙以为我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呢。 江瑜见那大叔挺和蔼,又听得那女鬼也无恶意,心里的害怕去了大半,甚至还有些庆幸,如果大叔能带他下山实在再好不过。 “我不想跟你争论。”女声淡淡的回了一句,显然是心虚理亏。 那大叔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争辩,沉默了半晌,从怀中取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拔掉瓶塞,轻轻念叨了一句:“虚灵归踪!” “不要……” 只听得那女鬼不甘的叫了一声,顿时便没了声息。男子将瓶塞重新插回,u看书ww.uukansh把瓶子收入怀中,沉默了一会,向江瑜走来。 那大叔竟然能把鬼收服! 江瑜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听声音总能推测出个大概情况,此时不知是害怕还是佩服,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小鬼,走吧,我们下山去。” 江瑜大喜,真是吉人只有天象,去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呼呼” 这时林间风声更紧,吹得四周树木哗哗啦啦的响。 “啊……嚏” 江瑜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那大叔倒也心好,见江瑜受了寒,脱下一件外衣给江瑜披上。 “大叔怎么称呼?”江瑜问道。 “哦,我叫陈一里。”大叔答道。 “我叫江瑜。”江瑜回应道。 …… 嗯,就这样。关于寒暄客套,江瑜就学了这么几句。 陈一里显然是走夜路的老手,竟然在一片漆黑中行走自如,江瑜紧紧跟在身后,倒是不用像之前那样摸索前行,速度快了许多。 走着走着,江瑜突然听到了“啊啊啊”的几声乌鸦叫,他吓了一跳,慌张警惕的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树木。 “怎么了?”陈一里回头询问。 江瑜仔细听了听树木响动,似乎那只乌鸦已经飞远了,方觉虚惊一场,笑道:“没事。”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绿竹山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陈一里闻言大惊,急忙将江瑜护在身后,道:“小鬼,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21章 驱灵玉 陈一里瞧了瞧四下黑暗的丛林,把江瑜不断地往后推,江瑜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砰”的撞在了树上。 “大哥,别推了。”江瑜暗叫一声苦。 这时那鸦妖认得江瑜的声音,但又不确认,围着江瑜二人盘旋不去。 陈一里听得四面鸦妖飞腾的声音,心中疑惑,这鸦妖怎么一直不进攻?只当我是姑娘一般围着瞧。 “黑风妖长,小弟误入山林,实非有意冒犯,还望妖长大量,放我们下山吧。”那鸦妖原来就是陈一里口中的黑风,陈一里不愿与之纠缠,退步求饶道。 这道行高的道人尊称一声道长,这妖法高的妖兽自然也得尊称一声妖长。陈一里倒是懂得这妖情世故。 只是此时的黑风并不关心陈一里说啥,他只想知道他身后护着的是不是江瑜。黑风询问一声:“瑜老大,你可在?” 江瑜闻言,恍惚一下,不好,这家伙认出我来了!他莫不是特意寻我来的? “瑜老大?”陈一里疑惑地回了一下头,但对黑风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很快的又回过了神,仔细聆听那黑风动静。 江瑜心想自己与黑风度过了半天时间,那黑风要对自己下手,时机多得是,此番前来,应该也不会特别为难自己。只是不知道这黑风为何对自己这般尊敬,江瑜终究有些忐忑。 “我在这里。”江瑜应了一声。 “瑜老大,是不是这人类趁你修炼之时擒住了你?人类最是卑鄙可耻,可需小弟助你一臂之力?”黑风立在树上问道。 原来他与江瑜一起打坐时,坐不半晌,突然见江瑜从黑背冒出一股黑色灵气,这股灵气至真至纯,前所未见。黑风暗暗吃了一惊,飞远几步,又见那灵气源源不断地溢出弥漫,将江瑜完全笼罩,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屏障。 黑风看的瞠目结舌,心中更是确认江瑜修为深不可测,也确认这打坐之法妙不可言,对江瑜的佩服和尊敬又多了几分。 黑风一直观察着江瑜打坐,足足在旁瞧了四个时辰,那黑气依然弥漫不散,灵气源源不断地升腾环绕。他觉肚子饿了,又想绿竹山上应无人敢打扰江瑜修炼,便暂且离开了。 只是不料这一离开再回来,江瑜已不见了身影,故四处追寻,正遇上了陈一里和江瑜,以为是陈一里趁江瑜打坐修炼之时,将江瑜劫走了。 江瑜哭笑不得,看来这黑风是认定我是妖族,要我与人族势不两立了。 “不用,我自己就能逃出来。”既然黑风替自己想好了脱身的理由,那何不将计就计? 陈一里虽然没有听明白两人的对话,但见江瑜和黑风关系似乎亲密,心中起疑,默默退开了几步。 江瑜见陈一里竟躲远了自己,急忙近身,不想陈一里听见自己靠近的声音,又默默退开了几步。 大哥,你能不能机灵点? 江瑜心下捉急,他想着让陈一里假装吃了自己攻击,随后装死,自己再跟黑风离开,好让陈一里有机会偷偷下山。不料这陈一里已经暗暗把自己当做敌人防备。 “瑜老大,怎么样?这人类很难缠吗?”黑风在树上候半晌,没有听得动静,以为江瑜是搞不定,关切道。 “没事。我已经逃出来了。”江瑜急忙回应道。 “那就好。让我杀了这狡猾歹毒的人类。”黑风垂涎道。 好家伙,又想杀人。 口口声声叫我老大,却不听我的劝告,真是口是心非。 江瑜心知这鸦妖妖性难改,跟这种东西待在一起,一时半刻能忍住不吃自己,等肚子饿了,吃人瘾又起,自己恐怕真的难逃虎口。 江瑜越想越怕,不禁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舍身救这个萍水相逢的大叔了。 陈一里听得黑风此话,伸手入怀中四处摸寻,终于摸得一块玉佩,暗道:“不知道乾虚道长的这块驱灵玉到底好不好使,今日终于能一试了。” 陈一里将玉佩用双手捂住,反复默念着:“驱灵无边,妖魅勿近。驱灵无边,妖魅勿近……” 黑风本吃人瘾上头,正要向陈一里进攻,夺取他体内灵气饱食一顿,但刚要展翼起飞,突然想起江瑜不允许自己杀生一事,顿时犹豫不前。 “瑜老大,此人杀还是不杀?”黑风竟然开口征求江瑜意见。 江瑜愣了一下,这黑风怎么会对自己这般客气?这难道是什么套路? 不管了,救人要紧。 “不杀。”江瑜淡淡地回了一句。 “好。”黑风答应道。 这么爽快?这回应实在出乎江瑜意料,u看书ww.uukanhu.co 不过这才是一个小弟应有的态度。 陈一里:“???” “不过我要折断他一条腿,让人知道这绿竹山如今是我们妖族的地盘,终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黑风的条件姗姗来迟。 这…… 黑风果然还是心狠手辣,如今树立威信是有占山为王的意思。 江瑜挠了挠脑袋,麻烦啊,没有真本事真是太麻烦了,啥都要妥协、找理由、谈条件。要是能一掌拍死这乌鸦,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江瑜正想着怎么让黑风让步,保陈一里安然无恙,四肢健全的下山。突然听到隔壁传来“驱灵无边,妖魅勿近”的声音。 陈一里捂住玉佩又开始呢喃起来,黑风此次不再犹豫,从树上飞起化作一团黑气羽毛,向陈一里冲去。 “驱灵无边,妖魅勿近!” 陈一里心中害怕,听得“啊啊啊”的鸦声渐近,顿时将这八个字破声喊了出来。 这时只见一团黑羽正要靠近陈一里,突然荡开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如是一股强风,将黑羽呼呼吹散,“啊啊啊”的鸦声依然回荡,但羽毛已然飘向四周。 “果然有用,乾虚道长的东西当真了得。”陈一里见躲过一劫,喜不自禁。 但此时听得四周微风徐来,一片片黑色羽毛缓缓地飘荡到树上,最后呼呼旋转交织成了一团,如是一个黑球,只是黑夜中肉眼难见。 “驱灵玉?” 黑球逐渐消散,黑风又立在树上,他恨恨地瞧向黑暗中陈一里的方向。 第22章 欲擒故纵 “原来你认识这玩意?” 陈一里有法宝在握,自然稍缓心慌,手中捂紧驱灵玉,惊讶道。 “哼。”黑风轻哼一声,却是不答。 回想起来,黑风半年前跟那乾虚道长打过交道,而且险些丧命。 乾虚道长亮出一身法宝武器,其中一件便是这驱灵玉,此玉一旦催动,灵气类的招式技能皆不可伤及催动者丝毫。黑风对这驱灵玉印象还算是深刻的,只是黑夜中他没看见陈一里竟有此玉。但听得他念口诀时,又已经太迟了。 黑风如若要破解驱灵玉的屏障,其实也不难,只要跟陈一里近身肉搏即可。 只是一旦黑风没法使用灵气,那跟普通的乌鸦又有什么区别? 乌鸦跟人打?那不就是想被抽羽洗净、涂油火烤吗? 陈一里见黑风避而不答,明显心存顾忌,不敢再攻,心中更加惊喜,暗道:“乾虚道长的法宝当真了得,早知如此,应该再向他要个诛妖的武器,好收了这恶妖。” “瑜老大,你需多加小心。”黑风叫道。 他这一句话实在聪明,一来没明面提示江瑜自己怀疑陈一里身上有诸多法宝,是为尽量避免陈一里看出他顾虑所在,二来他没说放手走人,是乃暗示江瑜:老大,我打不过,你得帮帮我啊。 “呵呵”江瑜暗笑两声,你个臭乌鸦,想让我出手?门都没有! 江瑜默默聆听着一旁陈一里动静,这家伙双手捂着驱灵玉当成了挡箭牌,却没听见再摸索怀中袖中什么宝贝。江瑜大概是明白了,你丫的能防不能打! 这有啥意义? 江瑜脑子像陀螺一般急速运转,如今最大的难点是陈一里对自己有戒备之心,如此一来,两人便不能一唱一和,快快乐乐下山去。 得想办法让陈一里明白自己是友不是敌,还不能让黑风看出端倪。这真是千古难题。 “有了!” 江瑜正愁眉不展中,突然灵光一闪,暗叫一声,小心翼翼地往后撤,但脚下力道却是故意加大了,好踏出明朗的声音来。 陈一里听到隔壁有动静,不明所以,只握紧手中驱灵玉,呢呢囔囔地又念起来,做好戒备。 黑风听江瑜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暗觉奇怪,过了半晌,突然明白,瑜老大是要逃跑啊! 黑风:“???” 黑风作为绿竹山暂时的妖王,他时刻维护着妖族的威严,绝对不允许人类践踏这份威严。因为,一旦人类觉得妖族不可怕,那必然会以为妖族好欺负! 如今,妖族修为上千年的灵妖不帮妖族占地为王,居然偷偷潜逃? 黑风实在无法理解这其间的缘由,急忙展翼追上。 “瑜老大,我们此去何处?”黑风上前追问。 江瑜假装害怕露馅一样,急急忙忙躲到树后面,往回装模作样地瞧两眼,道:“嘘。” 随即,他又小心翼翼地往林中摸索,思量自己走了差不多有几百来步后,小声道:“我这一招,是为人族中最惯用的伎俩——欲擒故纵。” 黑风没读过书,自然不明白此话为何意,问道:“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你要抓一个人,那就先放了他。” “这是为何?”黑风更加不解。 “陈一里手上的驱灵玉你是领教过的,那是个了不起的法器吧?”江瑜毕竟不确定黑风对驱灵玉顾忌几何,故而试探道。 “是的,驱灵玉对我们这些妖族实乃大克星。莫不是瑜老大有什么更好的破解之法?”黑风问道。 破解?我破你个锤子。 咳咳,江瑜教导道:“凡事不要想着硬刚,要学会智取。我们先放陈一里走一段路,他见我们不追上,必然放下戒备心。待他把驱灵玉收起来,我们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黑风听罢,急忙惊呼:“妙啊!” 呵呵,妙吧?妙就对了。 江瑜又道:“修为亦是如此。你杀人修灵,必然引起人族愤怒,到时人族人人上山诛杀你,你莫要谈修灵,你确保自己修为足够高深?能在一众好手中活下来?” 黑风低头沉吟,默默思量,似觉有理。 如若昨日那乾虚道长上山擒他,他确实可能已然魂飞魄散。想至此,黑风有些后怕,不敢做声。还是瑜老大考虑全面啊。 “黑风,你修为多高了?”江瑜又试探道。 “我已经修灵一百三十年有余。”黑风答道。 一……一百三十年? 我滴乖乖,还真的是妖啊,一百多年了还没死。 江瑜暗暗咋舌,一百多年对他而言很漫长了,那是一段他暂时无法想象的长度。不过话说回来,这黑风活了一百多年,应该见过不少大世面,怎么会对自己这般恭敬? “那你以为我修为如何?”江瑜挺直胸膛,一本正经问道。 “妖族中修得人形,传言要上千年。我……不知道。uu看书 .ukansucm”黑风不敢妄加猜测,在一个没有道德和明文法则的族群里,力量就是唯一的王道。遇到一个比自己修为高的妖,最好识趣一些。 上……上千年? 我去,原来我在这家伙心里是个老妖精了,怪不得他要对我尊称一声老大。 话说回来,那个天雷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我一劈就劈出了个肉身?这玩意对这些妖魔鬼怪看起来都应该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啊。 江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双脸,这副皮囊真是个好东西,唯一的不足就是,太小了!我明明是一个二十岁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才子! 既然我这么牛掰,我应该拿出一个大哥的气势来。 “走,我们回去把那个陈一里的腿给折了。”江瑜扬声道,转身往山下摸寻。 “不可。”黑风突然阻止道。 “为何?”这次轮到江瑜困惑了。 “那家伙有驱灵玉,恐怕跟一个道士有瓜葛。那道士有众多法宝,是个不好惹的家伙。我们要把那陈……陈一里腿折了,那道士可能不会放过我们。”黑风解释道。 “那你刚才还……” 横个屁啊! 江瑜欲言又止。 “我先前不知道他有驱灵玉,既然话已放出,面子难下,所以跟他暂且僵持。”黑风低声回道。 啊?你这……就是传说中闻名二十一世纪的装逼? 江瑜真是哭笑不得,但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他只要下山! “如此你便留在山上,我悄悄跟着陈一里下山即可。” 第23章 卷土重来 江瑜此时语气严肃坚定,如是一个决策者在下命令,不容违抗,不容置疑。 黑风见识了江瑜的雄韬伟略,暗想江瑜此番决定必有其缘由,便从命道一声“好”,飞回树上休息了。 江瑜见黑风答应的如此爽快,喜出望外,急急摸着黑寻下山的路,险些撞到了树上,方才察觉这般着急未免狼狈。遂放下脚步,回头听了听动静,那黑风不曾起疑心追上吧? 此去离陈一里约有六百一十三步,江瑜方才在心里一直默默数过,他只需循着大概方向往回走应当能和下山陈一里碰上面。 四周晚风又起,江瑜突尔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披着陈一里的外套。这外套质量明显比自己身上的衣服要好数十倍,柔软轻薄,细腻丝滑,但却又保暖,摸起来便觉价格不菲。 江瑜默默数了五百多步,依然没见碰上陈一里,他暗觉不妙,不会是自己的方向搞错了吧? 江瑜驻足四处眺望,希冀能看到一丝火光或者人影,但是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少许若隐若现的树影。 情况好像有些糟糕,方向感差的人真是太难了。 江瑜明明记得是这么个方向的,可为啥却没见着人了呢?他算计陈一里往山下走,两人同时出发,陈一里也走了六百多步,按照自己所走的这个方向走五百多步了,应当能截胡才对。 算了,没能碰上也没关系,只要能下山就行。 江瑜心态很快就摆正了过来,他的主要任务不是寻找陈一里,是下山,只要感觉到自己是往山下走就行了,管它东南西北。 “呼呼” 迎面吹来一股凉风,江瑜抖了抖擞,他回想起方才陈一里跟个女鬼说话的场面,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古时候,人死了大多都采用土葬,就是到山上挖坑埋了。这山里中就不知道埋了多少人,他们的鬼魂也许都在林中漂泊…… 江瑜越想越怕,头上飘下一片落叶,弄得他头皮痒痒的,江瑜登时撒腿就跑,但又不敢嚷嚷,唯恐惊扰来更多鬼魂,当然,最怕的就是把黑风吸引过来,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嘭” 这一跑,在黑暗中本难见到障碍,江瑜便一头撞上了树,登时疼的他脑门发热,忍不住捂住脑门暗暗叫疼,愤愤地踹了两脚跟前的大树。 “怎么感觉下山比上山还难。” 江瑜都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了,依然不见山脚,不见烟火人间,仿佛自己一直在林中绕着圈圈,难免感到沮丧,此时又撞疼了脑门,更觉又累又饿,忍不住依着大树坐下,埋怨道。 “真是奇了怪了,这不会是那个黑风在捣……”江瑜正要把鬼字说出口,突然觉得这字惊悚无比,他看了看四周,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觉得不要说为好。 “这林子肯定被布下了什么迷阵,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直绕不出去。” 江瑜抬头瞧了瞧天际,漫天都是璀璨闪亮的星辰,实在没得看出来哪个特别亮的。 “北极星,北斗七星……这怎么认?” 江瑜此时似乎知道辨别方向的作用了,但他平日也不爱户外旅行,也不看啥野外逃生节目,对逃生的方法了解甚少,就连地理课他都是睡觉的。 唉,明明这绿竹山不算大,按道理下山不难的嘛。真的古怪。 江瑜最后还是放弃了这北极星辩位的方向,他坚信自己凭借着山势能找到下山的路。 “呼呼” 林中寒风常有,每一次都那么诡异,但要不要跑,全决定在江瑜有没有跑到精力。比如现在,他累的半死,宁愿苟在树下战战兢兢也不会撒腿跑的狼狈。 人啊,一旦发现偷懒也能过得不错,他就会安于现状,得过且过,江瑜自然也不例外。 坐下来休息舒舒服服,没有鸦妖追上,也不见恶鬼索命,晚风轻拂,似乎也挺惬意的。 那还急个棒槌?既然已经逃出黑风的视野,先在此处等到天亮了,待能看清山路状况了,在慢慢下山不迟。 江瑜暗暗点了点头,依靠在树边闭目养神。 长夜漫漫,江瑜一连打了十多个哈欠,终于见天际开始泛白,黎明将近。 可是,江瑜却没忍住,要小瞌一会。 …… “驾!” “驾!” “驾!” 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吆喝声,以及马蹄哒哒声,江瑜朦朦胧胧的睁开了双眼,这感觉,有点像刚穿越时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一样。 江瑜爬起身来,此时整片世界明朗清晰,树木、道路、飞鸟……拥有光明的感觉真好。 江瑜听得吆喝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随即远远地瞧见沙尘滚滚,uu看书.uuanshu.om 漫天而起,看来向自己奔来的人马众多,气势非凡。 果不然,稍有半晌,数十多的人马浩浩荡荡奔涌而来,他们尽皆带刀拿枪,像是一众武林好手,其中更有几个面孔,江瑜尚且记得。 “看,那是江小兄弟!”一人惊呼道。 “吁——” 众人见了江瑜,急忙勒马,一下子刷拉拉的几十匹马全部停下了脚步。众人急急忙忙从马背上跳下,向江瑜奔近。 “江小兄弟,你可受苦了!”一中年男子拍了拍江瑜肩膀,道:“不想在书生身边的书童,竟然有如此气魄胆识,我等自愧不如。” 江瑜得以重见众人,心下又惊又喜,真是大佬们啊,我可把你们等急了! 一人欠身上前,问道:“江小兄弟,那鸦妖如今现在何处?此番我等前来,必然将他诛杀,如若不能,誓死不撤!” 江瑜愣了一下,瞧了瞧众人的装备,好像跟之前也没啥两样啊,就是每人多了一匹马,这等屁用啊!大哥,你们这是来送快递呢? “江小兄弟,我们都听龚公子说了,你并不会道术,昨日你小小年纪,临危不乱,甘愿一人留下与那鸦妖周旋,这等胸怀、心肠、气魄,天下少有!”方才拍江瑜肩膀的中年男子又道: “自我们听得真相以后,又愧又羞。我等自诩武林好手,竟让手无寸铁的你只身受险,是乃我等大罪!”说罢,中年男子低头拱手,以表歉意。 “此番前来,我们请来了城中德高望重、修为深厚的乾虚道长,必能一斩鸦妖!” 第24章 乾虚道长 乾虚道长? 不会又是像赵堂一般货色的神棍子吧? 江瑜心中始终信不过,暗叫:打个屁啊,来人接我下山就是了。不打了,不打了。 这时从那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老者,这老者手握拂尘,面容肃穆,白须及胸,脸色微黑,皱纹如是山丘沟壑,倒有一副仙风道骨之相。 江瑜眼前一亮,这才是影视剧里高人的形象嘛,这么老了,总不该出来坑蒙拐骗吧? 乾虚道长走上前来,众人纷纷让道,他上下瞧了一眼江瑜,又凑近闻了闻,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嘀咕道:“有股妖味,非寻常人也。” 江瑜暗道:“大佬,行家啊,这都闻得出来?” 江瑜自个儿抓起衣领,深深嗅了一口气,咳咳咳,臭,太臭了,除了汗酸味啥都没有。 话说回来,那鸦妖和这道长究竟凭啥都认定我是妖的?什么文雀味,什么妖味,我咋闻不出来,你们都是属狗的吧? 乾虚道长见江瑜被自己呛到,意味深沉地笑了笑,负着手淡淡道:“走吧。” 众人闻言,深色皆喜,但亦有疑惑者问道:“道长高人,只是在这茂盛广阔的林子里,如何找到那只小小乌鸦?” “对啊,这不就是大海捞针吗?”有人应和道。 乾虚道长却是不答,背着手往林中优哉游哉地前行,似乎胸有成竹。 众人既非行家,自然不明白其间缘由,但又都非无理之人,既然请到了道长前来,便当有所信任,默默跟上即是。 此时太阳已升,阳光虽不及正午猛烈,但却也颇感炎热。 林子中树木丛生,多是小径细缝,骑马不好穿行,众人便把马匹全栓在了原处,步行跟紧乾虚道长。 “江小兄弟,你可知那鸦妖如今在何处?”有动脑筋的人欲从江瑜下手打听,毕竟乾虚道长笑而不答,众人终究七上八下,毫无头绪的找很容易不耐烦。 江瑜回想起昨夜自己在林中一直绕圈,早已把头脑绕的晕头转向,哪里还分得清这林中的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只觉每一处都很熟悉又很陌生…… “不知道,昨夜我趁那鸦妖睡着了逃出来的,但是林中漆黑,我都是摸索着胡乱前行,实在不知自己走过何处。”江瑜摇头道。 “唉,这便可惜了。”那人暗自惋惜。 “知道走过何处也没用,顺着原来的足迹也只能回到江小兄弟昨夜所在的地方。如今太阳都晒屁股了,乌鸦肯定飞远了。”一人说道,显然他是听过刻舟求剑的男人。 江瑜看着一种武林豪侠尚能谈笑自如,这气魄倒是值得人钦佩,只是,等一下不要跑的太快就好。 众人绕林子走了半里路,乾虚道长突然止步,看了看四周,似乎瞧见了什么,像一棵树缓缓走去。 众人以为是他发现了鸦妖,忙忙退开几步,上下观察着那树,树枝树叶,树头树尾,也没瞅见半只鸟影。 “迷踪符?” 那谦虚道长从那树上撕下一张灰色小符,这小符与树皮的颜色颇为相近,若为眼力极好,远远瞅着实难看出树上贴有此符。 “这迷踪符是为何物?” 江瑜单听这名字就感觉这东西一定跟昨晚自己为何一直在林中绕圈圈有关。 “这迷踪符能散发迷惑人和妖魔鬼怪的灵气,一旦他们体内吸纳其散发的灵气,便会迷失方向,犹如闭眼前行,不依赖竹杖摸索,便会在一定范围内一直转悠,找不到出口。” 乾虚道长一边解释一边将小符收入怀中,接着道:“此物价格不菲,从我这买的话,倒是可以便宜许多。” 众人听罢暗暗点头,倒也不觉得稀奇,武林中多得是迷惑人的药物粉末,莫说迷失方向,就是令人长睡几日或是立马毙命的香气也颇有不少。 只是这妖魔鬼怪四字,他们倒是后知后觉,有些后怕。 江瑜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昨夜正是中了这迷踪符的蛊惑,只是不知这符是何人留下。 思量想去,只有那陈一里最有嫌疑。定是他恐鸦妖和自己后来跟上,贴上了迷踪符,倒是个小心谨慎,心思缜密的家伙。 “就在此处等候吧。”乾虚道长观察了一下四周,突然盘腿坐下,不再前行。 众人疑惑,他们也跟着细查了周遭,虽有一些鸟雀飞过,却也没见得有什么乌鸦,更别谈药物,如今坐下是为何意? 江瑜也觉不解,但坐下后,又似乎明白了过来,这道长是想用自己做诱饵,直接等黑风找上门来。 只是那黑风不傻,人家飞在高处,uu看书 .ukanshu.cm 远远见了这么多人,难道察觉不到不妥,及时逃跑? 树叶落满了一地,众人等的鸟还没来。 这时有人有些坐不住了,晒着太阳在这等,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方法。他们起身踱步,徘徊,四处张望,坐立不安。 “大家不用急,黑风必然会经过此处。”乾虚道长听得四周脚步声大乱,已然明白众人安耐不住,出言稳定军心。 江瑜其实也心不在焉,闻言缓缓睁眼,这时目光落在那乾虚道长身上,竟然看的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蓝色,如同水蒸气一般在乾虚道长身上散发升起。 江瑜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微微蓝色并未消失,看来不像错觉。 那是灵气? 我能肉眼看到灵气? 江瑜有些惊讶,就如同他第一次透过纸张看见灵气一样。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树木和人群,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蓝色气体萦绕。 如同按照之前透纸看灵的技法,江瑜应该都能看到这些人和树散发着灵气才是。 为什么如今能单独看到乾虚道长身上的灵气? 江瑜又观察了众人的神色,他们没有一人关注着乾虚道长,只呆呆地、六神无主地看向林中。 这些人是看不到乾虚道长身上的异样还是对此司空见惯? 江瑜想找个人问一问,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找个面相和蔼些的大侠走近。 “啊啊啊” “来了?!” 众人听得远远传来了乌鸦的叫声,登时恍然回神,目放光芒,警惕地握紧手中刀刃。 第25章 黑风 黑风展翼飞来,感受到那股不明的灵气越加强烈,越加接近,兴奋不已,急急加快了速度,但此时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一些蓝布白衣,似乎人影。 他登时犹豫,不料这股强大的灵气竟会是人体散发? 不好,这定然是陷阱! 黑风感觉不妥,急忙调头飞走。 江瑜在林中远远瞧的一个黑点,此时那黑点正往回移动,心下着急,暗叫:不好,他看出端倪来了。 其他众人也是心急如焚,又善弓箭的急忙拉弓挂箭,直射向空中黑点。 管它是不是真的鸦妖,射个乌鸦也不碍事。 那弓箭离弦飞出,如是一道红光掠过天际,却见此箭要中了那乌鸦,竟又是穿破虚空,暗自飞出数里。 “哎呀!” 众人暗觉可惜,这一幕如昨日如出一辙,这妖物实在妖法了得!此箭不中,那乌鸦早已没了踪迹。 望着碧蓝如洗的天边,微有几朵白云漂浮移动。 “道长,这鸦妖方才你已成功引来,为何却不出手擒拿?”有人不解道。 乾虚道长默默起身,笑吟吟道:“既然收了钱,此次自然不会让他离开,大家放心好了。” 这鸦妖此去必然有所防备,如今用何法将他寻回? 江瑜与众人一般,一头雾水,但又心存期待。谁不想见识一下高人施法? 天下间尽是凡夫俗子,有毅力之人能练拳练腿,虽力大可及劈石而断,速快可及与马相奔,但这毕竟还是一副肉身,无非皮糙肉厚了些。 若想修灵通仙,那可得是天选之人。修为高者,挥一挥手,劈山断河,弹一弹指,日月玄变,这等力量,实非一般人所能达到。如若有幸得以一见道法施展,已是三生有幸。 众人皆将目光落在那谦虚道长身上,此人是神棍还是神仙,就看他的本事了。 乾虚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张白色条符,往天空一抛,那白符随着风急急飞腾,随即便如有一条游蛇一般,宛然地飞远不见。 “仙术,真的是仙术。” 众人又惊又喜,其间妖魔鬼怪人人听过,闻之色变,但那仙人神明也多有垂闻,心向往之,只当一切皆是编造假象,今日得以一见,有妖有仙,天下玄矣。 这等场面,江瑜只在电视电影上见过。 有一句什么话来着,艺术源于生活,江瑜恍然回醒,原来这一切是当真存在过的。古人诚不欺我! 江瑜盯着天际,不知那白符何时会在飞回来。 他默默地躲回一棵树后,决不能让黑风认出自己在这里,不然他知道我在骗他,他指不定死了都要化作恶鬼来报复我。 众人在期待的焦灼等待中,终于见林子上空,一团黑气被一个白圈捆着飞回。 “果然是你,你为何又来夺我性命?”黑风不甘地问道。 乾虚道长笑了笑,只见他右手一挥,那黑气白圈嗖地一下急降而下,悬挂在了他的身前。 嗯,这个高度刚刚好。 乾虚道长道:“我说过了,当日我不杀你,是因为杀你没啥好处,现在有人重金求我灭了你,你当死无疑。” 黑风嘿嘿笑了几声,骂道:“狗道士,你杀了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乾虚道长低头笑了笑,道:“我要你魂神俱灭,你死了如何不放过我?” 黑风愣了一下,随即只见那团黑气如是沸腾了一般,不断地想冲破白圈。 “我早告诉你,莫要杀人,你偏不听,如今晚矣。百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 谦虚道长又盘腿坐下,似乎在闭目养神,静观这鸦妖变化。 看人,哦,不,看妖死前的垂死挣扎,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黑风在此时恍然想起江瑜那句—— “你杀人修灵,必然引起人族愤怒,到时人族人人上山诛杀你,你莫要谈修灵,你确保自己修为足够高深?能在一众好手中活下来?” 修为当是如此? 黑风若有所悟,哀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林子外的世界很大,还有很多像江瑜一样的灵妖,他想到外面看一看,也想变成江瑜一样厉害。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瑜老大,林中尚有许多方通灵智小妖,你一定要带领他们通向光明的顶峰!” 黑风胸潮澎湃,但这话却万万不可说出口,不能让人知道林中那些小妖小怪。 乾虚道长似乎能听到黑风心中所想一般,脸露欣慰之色,缓缓睁开双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灰色小竹筒。 “罪孽重矣,就此去吧。” 乾虚道长轻声道了一句,将竹筒顶部的竹盖拿开,冲着竹筒吹了一口气,“呼”的一下,如是街边表演喷火的杂技一般,一股大火向黑风滚滚奔去。 熊熊的黄火,在半空猛烈的燃烧,冒着熊熊的黑烟。 江瑜看的瞠目结舌,这就是仙术的力量吗? 杀一妖如同烤一鸟一般。u看书uansh 乾虚道长将竹筒盖好收入怀中,只见他左手一挥,袖口带风,“哗”的一下,大火骤然扑灭,黑烟散尽,黑气白光、乌鸦白符,全都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若非亲眼所见,他日听人说起,我等必然以为是他人捏造的。”一人感慨道。 “是啊,如此仙法,道长果然修为高深,令人望尘莫及。”又一人应和。 江瑜看着那黑风就此陨灭,竟不知为何有丝不舍和惋惜。但转念一想那十多具干尸依然历历在目,又觉其死不足惜。 唉,算了,江瑜从树后悄悄走出,此时眼中只有那乾虚道长:这道长,我想拜师! 乾虚道长回头瞧了一眼江瑜,却是不言语,随即便扭过头去,跟众人拱手道别,道:“诸位,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却只见乾虚道长右手将拂尘一挥,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吗?” 江瑜有些后悔,刚才应该立即从树后扑出来,抱住乾虚道长的大腿,哭着嗓子喊:“道长,求求你收我为徒弟吧。” 唉,失算了,不料这道长还能瞬间移动! “回头记得给道长把一百两黄金送到。”一人轻声叮嘱。 江瑜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额……算了,道长牛逼就对了。 “江小兄弟,此番我等护送你下山!” 向江瑜走来的正是率先下马问候江瑜受苦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叫唐部。 第26章 唐家镖局 唐部让江瑜和自己同坐一马,驾着马匹奔腾在前,一众侠客策马跟上。“驾驾驾”的吆喝声在林中络绎不绝,数十匹马踏土奔驰,扬起沙尘滚滚,好不壮观。 江瑜看着两边刷刷而过的树林,耳边伴着彼起此伏的呼声,一股江湖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那马匹奔走颠簸,晃的他胯下有点疼,江瑜时刻都担心着两个鸡蛋会被振碎。 一众人回到城中,江瑜看着一路上不少的百姓欢呼迎接,这让他想到了曾经无数少女曾比这般更疯狂举着鲜花灯牌迎候自己。 那时的自己没有时间停下脚步接过鲜花,感谢热情,如今,他感觉这些人是这般令人感动,他想下马和他们握握手,但是马匹奔腾太快,他没来得及招一招手,便转入了另一条街。 一众人回到了城主安排的住所里,他们虽未亲手诛妖,但无功劳也算有苦劳,城主对这些江湖侠客还是盛情招待,重金打赏。 只是这城主,却未曾见有露过脸。 江瑜回到厢房处,自然是先找龚明。两人怎么说也算有一月的交情。 只是推开房门,却只见一张桌,一壶茶,一盘杯,一张床……哪里有半个人影。 龚明已经不在此处。 “江小兄弟,你是寻龚公子吗?”唐部对江瑜倒是关心,竟然跟了过来。 “是的,他去了何处?大叔可知道?”江瑜问道。 “哦,他已经出发进京城了,他说这一路凶险,你年纪尚小,他不愿拖累于你。”唐部答道。 “他上京城了?那绿竹山不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吗?”江瑜不解也不信。 唐部呵呵笑了笑,道:“确实如此,方才龚公子其实一直跟着我们,我们回来时,他可能正孤身翻过绿竹山。” 江瑜愣了一下,这书生倒是学精了。只是他要甩开我,恐怕不是怕我一路受险,而是依旧不信我是人非妖,心存害怕和顾忌。不过也难怪,我当时所展现的力量确实过于古怪。 自己究竟是人是妖,江瑜现在恐怕连自己都不确定。 江瑜暗叹口气,世间之人本皆多是过客而已。 能得龚明一个月的接济,临走时还不忘求人救下自己,江瑜已大感恩情。 “江小兄弟,我听闻你是个孤儿,此去当无依无靠,不如来我唐家镖局。我看江小兄弟机敏过人,处事沉着,倒是个可造之材。”唐部回屋内坐下,自行倒了口水解渴。 “我唐家镖局虽不算庞大,但在城中也算有名,单子不断,自然能给江小兄弟好吃好喝,不必颠沛流离。我还可教你些拳脚功夫,如若你不喜欢打打杀杀,也可雇夫子教你读书认字,你看如何?”唐部似乎对江瑜很是欣赏,眼中尽是光芒。 江瑜单听那“好吃好喝”四字就足够动心了,自己一个人来到这异世界,要啥自行车? “好,好,多谢大叔接待!” 江瑜喜不自禁,毕竟这玩意没法矜持。 “如此便说好了,我等吃过了城主赏的庆功宴,领了赏金,便带你回唐家镖局。”唐部似乎更显激动,似乎好不容易寻得一门大将一般。 两人聊不多时,便有士卒登门拜问,引江瑜二人到楼下宴席。 城主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名叫孙门,他此番设下了十桌酒席,大鱼大肉尽赏天下英雄豪杰,看似庆祝诛妖有功,实则有意拉拢四方能人将士。 江瑜不喜这些酒桌文化,此时一众豪杰见他不过尚是小童,也无什么人与他举杯攀谈,江瑜便可一人安安静静的吃吃吃。 这烤鸡,美味多汁,这蒸鱼,细嫩滑口,这烧猪,嗯——妙不可言…… 江瑜原本就饿透了,如今无法愿和一个小孩计较,他更不用在意形象,只管狼吞虎咽,胡口海吃,啊,还是小孩子爽啊。 江瑜此时才知上天给他这小孩子的身躯体格,正是用心良苦,垂爱有加。 酒席散后,城主按约定给人一一赏赐了十两白银,江瑜也不例外。至于其他,城主言其功劳较大的,则赏银百两,如是唐部。 至于功劳如何评判大小,多看这江湖豪客在佃兹城中势力如何。 江瑜第一次见这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咬上一口,在二十一世纪,这玩意可是稀有物。在龚明那,他也只见过些污迹斑斑的铜钱。 江瑜吃也吃饱了,钱也拿了,便想回到落脚处睡上一觉。 不巧的是如今酒席散了,一众豪杰也尽各自离去,只有唐部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江瑜如若要等他醒来,恐怕得等上一天一夜吧。 “驾!” 正在江瑜苦闷不乐时,uu看书ww.ukanshu.co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勒马停车。 一个壮汉从门外进来,直接扛起唐部便走,江瑜急急跟上。 那壮汉将唐部放入门外停驻的一架红色马车车厢内,回头看了一眼江瑜:“小兄弟,你可有何事?” 江瑜呵呵笑了两声,将唐部对他的承诺一五一十说给了那壮汉听。 那壮汉听罢将信将疑,但想如若江瑜所言为真,唐部醒后必有怪罪,而江瑜所言为假,带回去再赶出来也非难事。 “上车吧。” 壮汉冷冷应了一声,坐回车头,待江瑜爬上车厢,他大喝一声,叱马前行。 江瑜在车内受不了唐部的一身酒气,便拉起车帘子,把头探出去,此时一路看尽城中风景。 街边小贩、杂技表演、马车牛车……城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繁华热闹。 想想二十一世纪的城市,冷清的地方太落后,热闹的地方又太拥挤,终究少了一些烟火气。 罢了,平安是福。 江瑜趴在窗沿上,感受着丝丝凉风。这风,才叫舒服惬意,才叫享受。 马车哒哒前行了将近两刻钟,终于在一处人家前停了下来。 只见这户人家门面不大,门上牌匾用鎏金色写着“唐家镖局”四字,倒是气派非凡。 那赶车的壮汉先下了车,不与江瑜多言,便先径直入了门内。 不一会,他领着来两个灰衣男子出来。跑在两个男子身前的,还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亭亭玉立,稍作粉饰,颇有姿色。 “爹!” 第27章 然后呢 青衣女子急急奔向车厢,人还未到,就闻得一股刺鼻酒味,遂掩鼻责备:“爹,你又喝许多酒了,我告诉娘亲去,让她痛痛责罚你!” 说罢,她似乎猜想到车厢内唐部的模样,也没了兴趣查看,皱着眉头转身要走,这时恍然注意到探出头来的江瑜,充满疑惑地问道:“小弟弟,你是谁?” 小弟弟?江瑜瞧了瞧自己的身形……呃,好吧。 江瑜从车厢内跳下,他早巴不得下车了,那股酒气如今都发酸了,熏的他恶心想吐,比晕车还难受。 “我叫江瑜。”江瑜客气地答道。 “江瑜?你跟我爹爹认识?”那青衣女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江瑜,仿佛害怕他是唐部的私生子一般。 “我……”江瑜万万没想到自己又要解释一遍,好吧,谁让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呢? “我跟唐叔叔是在诛妖时认识的,我……” “诛妖?” 那青衣女子登时瞪大了两双水灵的眼睛,她有些怀疑地看着江瑜,不信道:“你这么小,怎么可能参加诛妖?我要去,我爹爹都不让我去。” 江瑜见那青衣女子不信,稍动脑筋后,挠头笑道:“嘿嘿,我……我偷偷跟上去的,还多亏了唐叔叔出手相救,不然我命就没了。” 青衣女子听自己父亲救了人,想必神武异常,自是脸上有光,心中窃喜,道:“是嘛,那你有没有见到那妖怪长什么样?他是不是特别厉害?我听说城里派出去诛杀他的大侠死了好多个呢,可吓人了……” 那青衣女子对江瑜渐渐没了防备,走近身来,拉起江瑜往屋内走,道:“小弟弟,哦,不对,你叫江瑜对吧?那我叫你小瑜吧。” “小瑜,你给我说说诛妖是怎么样的好不好?我可想知道了。” 江瑜看这女子如此好奇,自然是不好扰了她的雅兴,遂将山上诛妖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妖啊,是只乌鸦。你可别瞧不起这乌鸦,他可厉害了。可以附进人身,化成力大无穷的大怪物,那大怪物龇牙咧嘴的,面无狰狞,极是渗人,那些武林好手就是被那大怪物打伤打残的。 幸得唐叔叔武功了得,跟那大怪物打了七八十个回合,不分上下……” “我爹爹有这么厉害吗?我不信。”青衣女子打断道。嘴上说着不信,却无疑色。 你不信?我也不信。 咳咳,江瑜也不跟她解释,继续道:“你爹毕竟还是凡人,那鸦妖是乃妖物,所以能久战不累,你爹跟他打了七八十个回合,已然精疲力尽,实在撑不住了,方退下让其他豪杰继续跟那怪物大战。啊,那个激烈……” “怎么样,怎么样?”青衣女子见江瑜欲言又止,迫不及待地急急追问。 江瑜咽了咽口水,他如今学得了赵堂真传,吊人胃口自有一套。一顿嘚嘚嘚使劲吹,却也是说的引人入胜,扣人心弦,那青衣女子是听得津津有味,一路追问。 这唐家镖局门面这么小,不料里面却大有乾坤。进门先是一个训练场,供镖局内弟子练武打斗,而后是一片假山小林,再有一面大湖,湖上是回廊和小亭,湖面尽是荷花浮萍,甚是好看。 再往后才是居住别院,大堂阁楼。简直就是鬼才般的迷宫设计。 这一路绕的江瑜真是欲哭无泪,要是静静地走倒也还好,问题是身边的青衣女子一路要他“讲故事”,这走的越久,故事就要说越久。 漫长的路程,江瑜终于来到大堂,唐部的夫人急忙沏好茶水迎接。 唐部夫人身穿粗布短衣,手臂那肌肉如是一座座山峰,脸色黝黑,双眉英气十足,一看便是练家子的。江瑜接过茶水时是瑟瑟发抖,唯恐她稍微用力,便将茶杯捏碎在自己面前。 那唐部夫人与江瑜稍作客套招呼,吩咐下人给江瑜安排了厢房住所,那青衣女子便急急拉着江瑜跟着那下人一同前往厢房,一路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江瑜连茶水都没喝上两杯,板凳都未曾坐热。 唉,都怪自己讲故事讲的太生动传神了,我要说的无聊些,也许这青衣女子就翻个白眼,“切”一声走了,也少了这番折腾。 江瑜越讲越觉不耐烦,但却摸得了一条套路,可以反过来听故事。 “那郭大侠一箭飞出,那鸦妖竟然化成了一团黑气,消失不见,这一箭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江瑜言罢,稍作停顿。 “然后呢?” “你猜猜。” “我猜这一定是鸦妖的障眼法,此时他实际上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郭大侠射中的只是幻象。鸦妖将要从别处趁人不备发起进攻了,是不是?” “不对,你再猜猜。” “不对吗?那会不会是鸦妖附进了人体,u看书ww.uukshu远处的黑气只是他的羽毛所化,我听闻这妖法能抽羽化身,这一招非实非虚,极是厉害。” “嗯,不对不对,你再猜。” …… 江瑜不得不佩服这女子的想象力,这一猜每每能猜出十多种结果来,听得江瑜大叫过瘾。等那女子实在猜的不耐烦了,江瑜不过就把事实说出来即可。 若是跟那女子猜的结果重复了,江瑜便道一声,是嘛?我听错了,抱歉抱歉。 江瑜这一招果然稳稳当当,那女子老是猜不出来,便觉没劲了。叹气道:“算了,不猜了。” 说罢,低着头直接带门出去了。 啊,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江瑜麻溜的瘫上床去,这柔软的枕头啊,这丝滑的被子啊,这平坦的床板啊,还有什么比躺着更舒服呢? 好好睡上一觉,美滋滋。 跟着龚明这半个多月的赶京路,那是没有一个夜晚睡得好的,有时没来得及在天黑前赶到驿站,多就在路边趴在马车上睡觉。那滋味,就跟趴在乱七八糟的石头堆了睡觉一样。 “小瑜,小瑜,我又想到了!” 江瑜方才有些睡意,突然大门“嘭”的一声被打开,青衣女子看见了瘫在床上睡觉的江瑜,停住了脚步。 江瑜被门声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本想起身痛骂一顿哪个王…… 算了,还是装睡吧。 青衣女子凑近身看了看江瑜,见他似乎已经熟睡,不好打扰,瘪了瘪嘴,有些失落的、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第28章 唐雨雨 翌日的清晨,江瑜自然而然地醒来了,这感觉真是难以言表的畅快舒服。就像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终于可以发泄了一般。 江瑜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 嗯,有些饿了,不知道唐家的人会不会给我准备点早餐小点心? 江瑜傻傻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爬下床,昨日倒头就睡,鞋子衣服啥都没脱,现在只需整理整理着装就好。再说了,就算显得邋遢些,谁又会跟个孩子计较呢? 嗯,孩子真特么多特权。 江瑜推开了房门,啊,微风轻抚,暖阳轻撒,无比惬意。微风中还飘来丝丝清香。 “小瑜,你醒啦?” 青衣女子如今换了身粉色长裙,突然跳到江瑜面前,咧嘴笑道。 这,这么巧啊? “昨日我都忘了告诉你,姐姐我叫唐雨雨,下雨的雨,因为我出生那天,正下着蒙蒙细雨。你可以叫我雨姐姐。”唐雨雨笑道。 呃,姐姐?这我会不会显得有些装嫩了? 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江瑜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早啊,雨姐姐。” 唐雨雨拉起江瑜,道:“小瑜,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给姐姐继续讲故事好不好?” 讲?讲故事?哦,不对,好吃的?讲!一章够不够?不够就三章。吃的足够饱,还可以适量加更。 江瑜开开心心地跟上了唐雨雨。 这唐家说是做镖局,却不知运送的都是什么镖,竟然赚的这么盆满钵满,一座府院光是庞大不说,这宅家屋子也是修得光新亮丽,富丽堂皇。 像这么有钱有势的镖局,怎么唐部还会亲自上山诛妖? 唐雨雨自然不会是跟镖局中下手一起就餐的,平日里的早点午饭,都是送到主院里,所有特别嘱咐,也会有人亲自送到厢房里。 就像如今,唐雨雨直接领江瑜到了自己的闺房。 不愧是千金小姐家的房,自是清理整洁,散着淡淡清香。 这房中,左侧是乃书房,右侧是乃卧室,进门只是大厅,左右两侧皆有门帘挡着,室内情况若隐若现,瞧不清楚。 江瑜也不是大变态,也无意去瞧人家闺房如何,他眼中只有入门那玉桌上一桌子的甜点美食。上到燕窝粥、乌鸡汤,下到粗粮面包、鸡蛋馒头,这一桌子早餐极是丰盛奢侈。 我滴乖乖,一个小小镖局女儿就能过这般生活,再看看那书生,如今都进京赶考了,吃的住的跟乞丐一般,果然是穷文富武。 怪不得武侠小说里,那大侠一个个仗剑走天涯,只管行侠仗义,啥都不用干。 江瑜重重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唐雨雨,这毕竟是姑娘家面前,就算再饥渴难耐,那也得矜持矜持。 “吃吧,吃饱了好给我讲故事,我要听外面的故事。这些都是你的,你要讲得好,我天天吩咐下人做过来。”唐雨雨使了个眼色,趴在了桌子上。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瑜先喝一口汤,嗯,甘甜清淡,熬得刚刚好,解了渴,自然就吃起来。左手握面包,右手握煎饼,啊,用料够足…… “小瑜,你昨日说到了乾虚道长上山擒妖,他用了什么手段?”唐雨雨问道。 “哦,这乾虚道长啊,用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手段,只用那拂尘一挥,那鸦妖便全身着火,“戳”一下的,就灰飞烟灭了。” 江瑜这次可不再炫耀自己的口才了,能言简意赅的东西,干嘛非得长篇大论,把自己累个半死? “啊?然后呢?”唐雨雨意犹未尽。 “然后?然后妖诛了,那道长再挥一挥拂尘,就消失不见啦,我们就骑马下山了咯。”江瑜耸了耸肩,又喝一口汤,啊,这汤,比老妈熬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然后呢?”唐雨雨努着小嘴继续问,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受了委屈一样。 江瑜听得这声娇气动人,再抬头见那唐雨雨柳眉微皱,好不惹人垂怜。 这……我说错了什么惹她伤心了? 江瑜把口中的面包咽了下去,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该干嘛?我要做点啥? “小瑜,你有爹娘吗?”唐雨雨突然转了话题。 爹娘?谁没有爹娘? “我没有爹娘,我是孤儿。”江瑜被唐雨雨感染了,语气也尽显沧桑悲凉。 “那你一定很自由吧?你一定到过很多地方,没有任何约束。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大,但也很乱,可是,我都是听说的,我没有真正看过外面的世界。”唐雨雨低垂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唉,江瑜暗叹了口气,这唐部做的是镖客,难免会得罪不少人。uu看书 .uanshu而且看样子,唐部和唐夫人都是武林好手,两人常年在外打打杀杀,九死一生,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危险。 把唐雨雨囚在这院子里做温室的花朵,实则也是出于无奈。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再看这唐雨雨,其实也是乖巧懂事,不哭不闹,只是单纯的向往笼子外的世界而已。 嗯,那好吧,那就给你多讲一些外面的故事吧,虽然我也是来这个世界不久,但是,以前看了这么多书,随便编点新奇有趣的东西给唐雨雨听还是没问题的。 江瑜又喝了一口汤,啊,实在是这汤太美味了,哦,不对,实在是说故事太费口舌了。 “雨姐姐,其实外面的世界也没那么精彩……”江瑜正要开口,突然又被唐雨雨打断了。 “小瑜,你有没有听说城里闹鬼的事情?我想听听鬼故事,我感觉我这房子里就有鬼,每到夜晚,我都能听到悠扬的笛声,就在书房里传来的。可吓人了,我一起身,他就不吹了。” “家里请了道士过来帮我施过法,说是把鬼捉了,可是笛声偶尔还是会有。我看那鬼在我这吹了这么久,也没害我,我便慢慢觉得他可能也是孤独的,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小瑜,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鬼吗?”唐雨雨一口气自顾自地说了一大段,说的倒是轻巧随意,可把江瑜听得渗人。 江瑜以前听了,可能也就付诸一笑,觉得是一个小姑娘家说的玩笑话,可是,江瑜是看过鬼,哦,不,是听过鬼的男人! 这屋子有鬼,你怎么不早说? 第29章 夜探 江瑜紧张的看了看左侧的书房,珠帘在摇摇晃晃的摆动,书房内的书桌书架若隐若现,便独然有一种诡异吓人,江瑜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地瞧了瞧。 啥也没瞧出来。 唐雨雨见江瑜脸露惧色,心知自己所言欠妥,忙道:“小瑜,对不起,姐姐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是不是吓到你了?” 唐雨雨急忙坐近,想给江瑜一些安慰,可是她第一次“做姐姐”,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弟弟,笨手笨脚的,最后还是憋着嘴乖乖坐着。 “呵呵,没事。” 江瑜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一声,自己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安慰自己实在太羞耻了。 江瑜慌慌张张地跳起身来,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特意跟唐雨雨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小瑜,姐姐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一时间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姐姐以为你看过妖,不怕这些鬼怪之物……你把姐姐刚才说的话忘了好不好?”唐雨雨看江瑜刻意疏远自己,更加过意不去。 “我……”江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小瑜,姐姐去给你要糖吃好不好?”唐雨雨终于反应过来一条哄小孩子的通用方法,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不已,喜出望外。 呃……糖? 江瑜暗叹了口气,算了,既然要演小孩子,那就演到底吧。 “好啊,雨姐姐,我要吃糖!”江瑜惊喜地跳了起来。 “嗯,走!”唐雨雨笑着点了点头,拉起江瑜就走。 …… 那唐部喝的实在太死,直到下午方才醒过来,而且还是糊糊涂涂的,便也没来得及给江瑜安排什么训练或是教书识字,江瑜就这样在唐家混吃混喝了一天。 这一整天,唐雨雨带着江瑜在唐家四处闲逛,还主动说了许多有趣搞笑的故事给江瑜听,唯恐怕江瑜听到关于鬼的事会留下阴影。 江瑜虽是过意不去,但这一天也确实玩的快乐。只是有一点大遗憾,就是看到了唐雨雨那书房,笔墨纸砚俱备,自己却不能进去动动手、作作画。 啊,那个手痒啊,就跟起了烟瘾一样。 因为那屋子里闹鬼,唐雨雨也再不让江瑜踏入过闺房,吃饭也都是在主院里一起就餐。 …… 夜色悄然降临,望着天空中那漫天的星辰,江瑜突然有些想家了。 安逸又孤独时,便难免会多了闲情东想西想。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不知二十一世纪的父母跟自己看的是不是同一片星空呢? 算了,不想了。江瑜玩一天也累了,便进屋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江瑜脑海里突然浮现唐雨雨那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实在令人怜惜。 唉,鬼,她房子里怎么会有鬼呢。 我要不要帮一帮她? 江瑜方躺下,又盘坐了起来,他已经有预感,今夜他要辗转难眠。 江瑜闭上了双眼,让自己慢慢放轻松。 那股力量呢?为什么不见了? 江瑜怀念那神奇的文字,怀念那股沁人心脾的感觉。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江瑜什么也感受不到。 那神秘的力量,似乎只有它想来才能来,江瑜越想它越琢磨它,越寻找它,反而得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去冒冒险吧! 江瑜苦思无果,起身穿好鞋袜,看了看屋子四周,一本书也没有,这可不好搞,自己已知的力量,似乎都跟书有关。 正愁眉不展间,江瑜突然灵光一闪,将门窗上的一格窗纸撕了下来,再扯开两半,刚好可以套在两个眼睛上。 嗯,完美,我先去看看她房间是不是真的有鬼。 江瑜点了点头,真是机智如他。 心意已决,江瑜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行,像做贼一样,唯恐惊扰了唐家中其他兄弟们,到时肯定又要一番解释。江瑜实在讨厌透了解释! 唐部一家住在这主院之后,即是下人房及宾客房的中心,而江瑜住在东北角,那是一间宾客房,虽是长期无人居住,但却依旧打理如新,看起来唐家的下人人手很是充足。 江瑜要到唐雨雨的闺房处,需得经过几间唐门镖局最好打的下手房间,里面住的十几人都是一米九的壮汉,武功了得,听力灵敏,屋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察觉。 唐部如此安排自然是为了保护唐雨雨。 但是这无疑给江瑜增加了潜入唐雨雨闺房的难度。 每一步江瑜都需得小心无比,如履薄冰,屏息而行,不敢发出任何响声。 如此眼看便要接近了唐雨雨闺房了,江瑜不敢再做前行,直接找个角落躲起来,把两片窗纸贴在了眼上。 看见了! 淡蓝色的灵气遍布在周遭,江瑜第一次看到一片充满蓝色的世界,uu看书.uukansh.co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眼力越来越厉害了,只当是这唐家果然是风水宝地,灵气好生丰厚。 比周遭蓝色更深一些的如是人形一般的灵气,就是人体内蕴含的灵气了,江瑜能看见唐雨雨的,也能看到那书房里…… 确实有一个妇女装扮的灵魂坐在椅子上手握长笛,远远飘来丝丝笛声,笛声哀伤悠扬。 这人死有灵,物死也有灵,这女鬼穿的是为灵衣,笛子是为灵物,故而江瑜透过白纸能将她衣着打扮、手握何物看的一清二楚。 又是一个女鬼。 江瑜暗暗咽了口水,静静地观察着,却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阿姨为何要在雨雨的房间里吹笛子?还有,这笛声难道只有雨雨一个人能听见吗?这住在雨雨附近的一众好手难道听不到? 江瑜有些不解,这时只见那女鬼缓缓站起身来,将笛子挂回腰间,慢慢向唐雨雨走去。 这鬼可无视实物,故而不用绕过书桌,直直穿过书桌墙壁而行,甚至只要轻轻起跳,便可飘飘然飞去,如是在太空中一般。 不好! 江瑜暗觉不妙,这女鬼不会是要附进唐雨雨的身体里,吸食她的灵气吧? 江瑜见这危险骤然降临,哪里来得及深思熟虑,只本能的急急奔过去,想要叫醒唐雨雨。 他这一奔走,那动静在这幽静的黑夜中,便如电闪雷鸣,响声非凡。 “有人!” 那唐雨雨附近的房子一瞬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个壮汉破门而出,手握大刀长剑,皆身穿黑色长服。 第30章 露馅了 一十二人雷厉风行,如是鬼魅出没,未及江瑜奔出二十步,便已将江瑜团团围住。 江瑜甚至没来得及刹住腿,直接撞上了一个壮汉的胯间,被那壮汉一顶,又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看着一十二如石像般的大佬齐齐盯住自己,江瑜害怕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小兄弟?如此晚了,你怎么不睡觉,跑到这里来?”一个壮汉问道。 今日唐部有召集府内弟子,将江瑜介绍给彼此认识,故而这些壮汉认得江瑜。 江瑜摸了摸脑门,他手上的两片窗纸被刚才一撞,没抓住,已然飘落在地。江瑜又抬头看了看唐雨雨的闺房,安静如死寂,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江瑜终究放心不下。 “我有急事找雨姐姐。”江瑜指了指唐雨雨的闺房,道。 “这么晚了,你找小姐做什么?”那壮汉又问。 噢,幸亏我还是个“小孩子”,不然必定被当成淫贼一顿暴打。 江瑜后知后觉,这大半夜的一个男子要去找一个女子,这能有什么好事? 江瑜要是把实话说了吧,又恐被人发现他是个异类,而且,万一破门而入,发现那女鬼啥都没做,惊扰了唐雨雨睡觉不说,后面他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看见了女鬼? 算了,还是先撤吧。 “我想听雨姐姐讲故事。”江瑜低下头憋着嘴道,这表情是他从唐雨雨那学来的。 “啊?啊哈哈……”一众壮汉听罢,登时乐开了怀,但一想此处是在唐雨雨附近,笑的太大声未免惊扰了唐雨雨,顿时皆停下不笑。 “江小兄弟,你要是害怕,可以跟我们一起睡。不过,我们可不会讲故事。”那壮汉拍了拍胸膛,笑道。 跟你睡?不敢不敢。 江瑜低着头,像受了委屈一样,不甘而又无奈的,默默从人群中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样一来,一切尽在不言中——老子才不要跟你们睡呢,哼! 众壮汉摇了摇头,笑了笑,各自回到房内继续就寝。 江瑜回到房中,坐立不安,听着外面的世界渐渐恢复了平静安宁,又慢慢拉开了门。 他又从门上扣了两片窗纸,这次他决定绕个位置,只要能看到唐雨雨的厢房即可。 江瑜小心翼翼地往南边走,这里虽然也有不少弟子居住,但是听得房内鼾声如雷,应该都睡得挺死了。 江瑜终于寻得一条小巷,可以远远看见唐雨雨的房间,他遂将窗纸盖在眼上,这时再瞧那房中,除了唐雨雨的灵气,再无其他。那个女鬼依然不见了踪迹。 唉,定然是打草惊蛇了。 江瑜有些惋惜,正要回头,却觉背后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 江瑜咽了咽口水,一双眼凌乱的四处张望,大哥大姐,别搞我啊。 对了,把这破纸扔了,眼不见为净。 江瑜将窗纸一扔,闭只眼硬着头皮转身疾跑。 “嘭!” 好像是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小瑜,你在做什么?” “唐婶婶?” 江瑜有些惊讶和意外,原来背后不是女鬼,而是唐部的夫人。 这唐部的夫人向来浅睡,方才听得府内有动静,便起身跃上屋顶,一览府内状况。本来看得江瑜虚闹一场,正要回去就寝,但觉晚风习习,倒是凉快,便忍不住多留了一会。 不想此时又见江瑜鬼鬼祟祟地从房内出来,拿着两张纸遮住眼睛向着唐雨雨房内张望。 唐夫人将地上的窗纸捡了起来,也望自己眼上遮盖,但见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见。 “小瑜,你这是做什么?”唐夫人将纸片拿下,问道。 “我……”江瑜挠了挠头,额……这次找个什么理由好啊? “小瑜,你是否被了那妖物附身?” 唐夫人若有所悟,未等江瑜反应过来,便将他一把点住了穴道,江瑜登时动弹不得。 不会吧,武侠小说里点穴的功夫竟然也是真的。 “妖物,赶紧现身吧!” 那唐夫人迅速化掌,正要一掌将江瑜击杀,但听得一声“且慢”传来,声音雄浑有力,但顾及此时是深夜,声音却也压低了许多。 从黑夜里跳出来一男子,正是唐部。 “夫人,小瑜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你缘何要对他下如此毒手?”唐部质问道。 唐夫人道:“这孩子晚上古古怪怪的,一直偷偷摸摸的从房中出来盯着雨儿闺房看,却不是妖物附身了还能有什么?” 唐部听罢,上下打量着江瑜。前夜里,江瑜在绿竹山一人跟那鸦妖一夜,竟然毫发无损。按道理一个十岁小孩,没理由能在鸦妖下死里逃生,此点确实可疑。 只是当时大家都兴致高昂,竟未及深思。唐部如今听夫人如此说来,uu看书 wwuukansucm 也觉大有古怪,莫不江瑜真的已被妖物附身,鸦妖不愿残杀同类,故而才能逃过一劫? “小瑜,老实跟唐叔叔说,你在看什么?”唐部再次询问。 江瑜虽身体不能动弹,但头部倒还可以活动,支支吾吾道:“我……我……” 啊,我个锤子,我太难了! 江瑜脑子高速一千八百度运转,依然是一筹莫展,得想个什么理由才能诓住两个眼光毒辣的大叔大婶啊。 第一次是想听故事,第两次难道还是想听故事吗?我江瑜这是要准备搜集素材写故事大全吗? “唉,先把他绑起来吧,明日请个道行高的道士来看看,再做定夺。”唐部倒还算通情达理,没有立马就要了江瑜的命。 唐夫人有些不情愿地哼了哼声,留下一句“要绑你自己绑吧”,说完便是飞跃离开。 唐部果真去找来粗麻绳,将江瑜手脚束缚住,押回原来的厢房关了进来,道:“小瑜,暂且委屈你一下。” 房门被轻轻关上,江瑜叹了口气,如今他还是躺着自己床上,不同的是——手脚被人绑住了,穴道也让人定住了,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那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哀伤悲切的笛声在江瑜脑海里萦绕不去,让江瑜感觉到周身的不自在。 按唐雨雨的说法,女鬼已经在她书房很多年了,如果女鬼要害她也早动手了。 唉,我实在太冲动了。 江瑜从担忧变成了后悔。 这时那哀伤婉转的笛声,越加感觉真切,仿佛就在耳边一样。 第31章 女鬼 江瑜心中猛地一震,闭上眼想辨别这笛声究竟是在脑海里还是在耳边,只觉那笛声缥缈恍惚,时远时近,似乎在左又似乎在右,四周环游,很是难辨。 “她不会过来了吧?” 江瑜感觉后脊发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如今自己连逃跑都逃不了,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的啊。 一想到那女鬼披头散发,脸色阴暗,垂着双手,飘飘然得挂在床头…… 救命啊……江瑜内心在抓狂,在嘶吼。 “你可以听得到我的笛声?” 耳边悠悠传来一个女声,声音委婉亲切,倒是不显得丝毫诡异可怕。 “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你能听到我在说话的对不对?” 那女声见江瑜不答,又补充了一句。此时声音更近,如是已经坐在了江瑜的身旁。 江瑜脑子想控制自己发抖,可是身体不允许。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一口气,如此反复,以此缓解他的紧张和恐惧。 “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叫江瑜对吗?我看你跟雨儿玩的挺开心的,她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那女鬼此时语气尽显哀伤和怜惜,显然跟唐雨雨是真的认识的。 “这鬼跟雨雨是什么关系?” 江瑜此时确实心下放松了许多,来的好像是个温柔的女鬼,而且还跟唐雨雨是熟人,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害自己的吧? “阿姨,你是雨……雨姐姐的谁啊?”江瑜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 这是江瑜第一次跟鬼谈话,距离上次第一次跟妖谈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此时的江瑜依然是夹杂着害怕和激动。 至于为啥叫阿姨嘛,因为江瑜是二十一世纪有礼貌的好青年,总不能叫喂,女鬼……吧? “你果然能听到我说话。你不是一般人。你真的是妖吗?还是你身上有什么灵器?”那女鬼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又是担忧。 “我……”江瑜有些犹豫,这次他要扯啥? “我也不知道。” 这次他说了句实话,因为他现在连脑子都不打算动了。 那女鬼狐疑地想了想,悄然起身,一下子飘到了窗口,既然江瑜不愿说,她也不愿强求,道:“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不会害雨儿的,对吗?” 女人大多数愿意赌一赌自己的第六感,女鬼也不例外。 江瑜愣了一下,我当然不会害她,我可是二十一世纪遵纪守法、诚信善良的好公民。 “当然。”江瑜答道,我还要靠着唐家混吃混喝呢,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甚至可以替她上刀山,下火海。” 江瑜刚还信誓旦旦,突然感觉后悔不已,因为他恍然意识到这里好像不是二十一世纪,搞不好真的有刀山可上,火海可下…… “你这个小鬼倒是嘴巴伶俐得很。”那女鬼莞尔失笑,又从窗边飘了回来,坐到江瑜床边。 沉默着,那女鬼突然没了声息。 江瑜有些恍惚,一秒两秒……应该有三四分钟了吧,那女鬼是不是已经走了? 江瑜大松口气,吓死老子了,这一来一回,一惊一乍的,真是让人吃不消。 只是女鬼走了,我也睡不着觉啊,把我当烧猪一样捆绑着,这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是雨儿的母亲。” 啊,谁?不是,阿姨,你咋还没走啊…… 江瑜吓了一跳,本能地蹬直了一下身子,但很快又恢复了躬身状,身体依然是动弹不得。 “我在雨儿两岁那年就死了,是唐部用生灵符保我灵魂不灭,我才得以修炼成鬼,每夜到雨儿房里看看她,陪陪她。” 女鬼似乎深思了很久要不要把这些话说出来,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最后,她终究忍不住要讲出来。 江瑜听得很认真,因为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 雨雨的母亲?那么说来现在的唐夫人是唐部后来续的弦。 一个母亲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想留下来陪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生灵符是何物?这世界的鬼是个什么概念? “雨姐姐也能听到笛声,但她好像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为何不告诉她这一切?”江瑜问道。 女鬼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是死了的人了,让雨儿知道我的存在,反而让她伤心。而且现在她有新的娘亲,我的存在,只会影响了她们的感情。” 这说的也有道理,唉。 江瑜感觉手臂上好像有蚊子在叮咬自己,奇痒无比,但又动不了,连翻滚着蹭蹭床板都不行,实在难受,遂道:“对了,你能帮我解开了穴道吗?能把绳子解开更好。” “我没有肉身,碰不到实物。”女鬼答道。 哦,好吧。 江瑜真是想咬舌自尽算了,唉,这些人怎么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又捆绑又点穴的。 “你可以尝试冲击你的奇风穴和天经穴,它们在你背部肩下一掌,脊骨两侧各两并指的位置。”那女鬼见江瑜如此狼狈,提醒道。 毕竟也是出身习武之家,u看书wuukansu.她虽不爱武力,但经脉之学还是略知一二的。 “对了,你会冲击穴道吗?”女鬼恍然回神。 问得好,我不会。 江瑜虽然也看过不少武学小说,可是各大作者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抄袭,就连冲击穴道的方法,各个穴位的名称,那都不尽相同,他怎么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又是如何的? 万一胡乱冲击,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你可曾有练过内功?”女鬼又问。 “没有。”江瑜直截了当的回答了。 “那……只能委屈你忍一晚上了,到明日他们确定你不会威胁雨儿安全时,定然会放了你的。”女鬼语气中饱含歉意。 一晚上?那还不如杀了我吧。 江瑜感觉那该死的蚊子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狂,四处叮咬,真是奇痒无比,仿佛全身都有人在用羽毛掏戏一样。 早知如此,我该早些点燃熏香的。 “我吹笛子给你听吧,你若睡着了,一晚上便很容易过去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今晚的事,不可跟任何人说起,雨儿也不行。”女鬼说道。 江瑜明白其间苦衷,又非多嘴之人,遂点头答应道:“我绝不会说出今晚的事半个字。” 女鬼微微一笑,从腰间掏出了笛子,此次吹得笛声温婉悠扬,倒确实是催眠的好曲子。 江瑜又愁又躁,此时听得笛声如此温柔,便如有一双手在安抚自己一般,心下平静了许多。 昏昏沉沉中,只感觉背后如是有一条清凉的飘带在舞动,游走在自己的脉络之间。 第32章 陈道长 那股力量终于要来了吗?救世主终于要降临了吗? 江瑜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神秘的力量正在身体间游走,这样江瑜激动不已。如今这股力量的到来,能让江瑜满怀期待,因为每一次都会有他意料不到的收获。 “我以笛声化灵气贯入你体内,你感觉好些了吗?”女鬼问道。 啊?原来是你在帮我啊。 江瑜正沉醉这股丝丝凉凉的感觉中,如今女鬼突然停下,江瑜又觉奇痒麻木,急忙答道:“嗯,实在太舒服了。” 话音方落,笛声又起。 妙啊…… 江瑜感觉自己似乎浸泡在温泉中,温暖的水流在身体间轻轻流过,如丝绸般温柔舒服。 到后来,那笛声越加温婉,越加柔和,便似乎母亲在耳边低声浅唱着童谣一般,那是安适舒坦。脸上拂过的微风,如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拍打着额头。 睡了,江瑜意识一点沉沦,一点沉沦…… 直到最后,终于感觉不到痒和痛,也感觉不到舒服和安逸。 …… “啊!” 再醒来时,江瑜的穴道已经开了,武学中点穴一般有效果时长。如今已是巳时初,江瑜已然睡了将近六个时辰。 虽然醒来是疼痛和麻木,但是昨晚睡得是真的香。这笛声有如此神奇的效果,难怪女鬼每夜给唐雨雨吹奏,也难怪唐雨雨每日都这么精神饱满。 “啊” 江瑜用尽全力想翻翻身,结果一动,由侧躺变直躺,而双手又捆绑在后,这一整个人压在手上,磕的手指生疼,肩关节也要脱臼了一般。 痛! 这时门外传来人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陈道长,里面走。” “哎,好好。” 这第一个男声正是唐部,至于另一声音自然是那陈道长。只是这陈道长又是谁?这佃兹城到底有多少道士的?那谦虚道长不就挺了得的吗?为何不把他请来? 江瑜暗自嘀咕着,此时房门被吱呀地轻轻推开,唐部率先进了房内,身后还有一个身穿黑色道服的中年男人,无须,面容干净,身材清瘦,再后还有一个女子,正是唐夫人。 “陈道长,你瞧瞧这小孩是否为妖物所化?或是有妖物附身?”唐部指向了江瑜。 “好好。” 陈道长点了点头,向江瑜走近,上下扫视了江瑜一遍,而后躬身凑近,把脸差点贴到了江瑜脸上,就这样盯着江瑜直看。 江瑜有些不知所措,大哥,你要干嘛?他跟陈道长对视了一眼,实在过于尴尬,便将眼睛闭了起来,心中暗道:一看就是个神棍。 陈道长又用力嗅了嗅,从江瑜的头部一直嗅到到脚部,简直“专业”的令人发指。 陈道长嗅罢,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挺直身来,沉思不答。 “怎么样,陈道长,发现了什么?”唐部急急追问。 陈道长摇了摇头,道:“发现倒是不曾有所发现。这孩儿体内散发的只有人气,未有妖气,有可能是妖术足够高明,伪装的过好,不易使人察觉。” “那该怎么办?”唐部又问。 陈道长若有所思的沉吟着,又是不答。 唐夫人出言补充道:“这孩儿昨夜行事古怪,用窗纸遮住双目却是盯着我雨儿房中窥视,道长以为此为何意?” 陈道长闻言,沉吟一声“窗纸?”,又是暗暗品味其间意思一般,抿着嘴微微点头。 “这纸,至白纯净之物,又有君子之气,传言道法高深些的人,可以用眼睛透过白纸看见灵魂鬼魄。”陈道长说道。 “看见灵魂鬼魄?”唐夫人不信。 “是的,不过这一门功夫似已失传,不曾听闻再有人用。”陈道长再次肯定道。 那唐夫人却不在纠结这门功夫如何,而是纠结这灵魂鬼魄四字,她沉思回想了半晌,突然眼中一亮,问道:“陈道长,你可曾记得四年前,雨儿说她夜夜能听见奇怪的笛声,我让你到她房中驱鬼一事?” 陈道长听到此事,也是一惊,但惊讶之色稍纵即逝,所非盯着他脸一直看着,倒也看不出来。 陈道长平静道:“自然记得。怎么?那鬼若非还在?” 唐夫人摇了摇头,道:“此事确实没再听雨儿说过。” 唐夫人脸露憾色,沉默苦思,眉头紧皱。 “好了,夫人。我看这小瑜只是贪玩,昨夜自个人睡不着觉,想去找雨儿玩玩,但又怕惊扰了他人,故而才鬼鬼祟祟的。雨儿小时候跑到厨间偷吃时,不也这样吗?”唐部似乎想将此事一笔带过,道。 “那他为何要用窗纸蒙眼?”唐夫人性格执拗,既有疑点,便要解开。 唐夫人走到江瑜床前,问道:“小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能看见那灵魂鬼魄?” 呃……江瑜扭了扭身体,咳咳,一秒入戏,可怜巴巴道:“我……我也是听闻纸张有这个效果,我才想要试一下的。” “雨姐姐昨日跟我说她曾在书房里听过女鬼吹笛子的声音,uu看书 .uknsu.cm 虽然说鬼已经被驱走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好奇,就想看一下有没有新的小鬼……” “新的小鬼?呵。”唐部笑了一身,道:“夫人,我说了。小瑜还是个孩子,贪玩好奇些很正常。” “真的是这样?那你昨晚为何不解释?”唐夫人将信将疑。 昨晚?我…… 江瑜沉默着。 “好了,昨晚我两凶神恶煞的,必然是吓到小瑜了。”唐部一边说着,一边替江瑜解开了绳索,拍了拍江瑜的肩头,笑道: “小瑜,莫怪叔叔昨晚心狠。这男子汉啊,行事果断光明,万万不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你可知道?” “嗯。”江瑜点了点头,哎呀,终于可以活动筋骨了。 唐部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男子汉难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即便你不愿跟在唐家练功,基本的强身健体的锻炼还是少不了的。不过昨夜你受了苦,今日的锻炼就免了。” 说罢,唐部便起身离开了。 唐夫人却是始终愁眉不展,但见唐部执意包庇江瑜,对江瑜疑心减了不少,可对唐部倒是疑心大增。 第33章 有点东西 看着唐部三人离开,江瑜总算大松口气。 我滴乖乖,幸亏这道长帮了我大忙,原来这世界还真有透纸看灵这本本领。 江瑜伸了个懒腰,顿时全身骨骼噼里啪啦地响动,像是几十年没有松过筋骨一般。 “小瑜,小瑜!” 这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唐雨雨的呼喊声,江瑜急忙跑出门外,应道:“雨姐姐。” “小瑜,爹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唐雨雨围着江瑜看了一圈,见江瑜一双手腕淤青,被麻绳磨出了血来,很是心疼,道:“他们关着我,不让我过来,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小瑜,对不起。” 江瑜第一次被一个不过相识短短一日的女子这般关心怜惜,登时感觉心处一股暖流涌动,抬头再见唐雨雨肤色如雪,柳眉微皱,抿着小嘴,好似动人可爱。 江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不行,我这只是“姐弟”之情,怎能如此猥琐龌龊? 江瑜笑道:“没事啦,男子汉受些皮外伤而已。” “好吧,我给你备了早餐。”唐雨雨做了个狡猾的表情,像是说“你要不要来吃啊?不过有个条件。” 江瑜一想到昨日那老火靓汤,啊,垂涎欲滴,管它有什么附加条件。 “太棒了,走吧。”江瑜扬了扬手,示意唐雨雨快快带路。 “不用走,今天我们在这里吃。”唐雨雨挑了挑柳眉,径直走入房中,坐了下来。 江瑜登时明白了,唉,还是大小姐好啊,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乖乖跟着进屋坐下。 “小瑜,我都听说了,你昨晚到底找我做什么?你可不许骗姐姐。”唐雨雨说道。 “我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江瑜低着头,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方才觉得顿时心脏扑扑直跳,无比羞耻,脸嗖的一下,红了一片。 “真的吗?昨晚我也睡不好,那笛声吹得断断续续,不知为何总让我感觉有些心烦。”唐雨雨并没有注意江瑜脸色的小细节,憋着嘴道。 呃……这么说起来,江瑜有些惭愧,是他把唐雨雨的“助眠神器”抢走了。 唐雨雨突然抬头,惊喜道:“小瑜,要不以后我跟你一起睡吧,也许这里没有笛声,我也可以跟你聊天。” “啊?”江瑜叫出了声。 一起睡?那可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江瑜知道唐雨雨单纯善良,那也不过是看他孩童之身不曾介意,可他是二十岁成年人了,怎么能占姑娘便宜? “怎么了?小瑜你不愿意吗?”唐雨雨看江瑜一脸忧愁顾虑,道:“你放心,姐姐晚上睡觉不会打鼾,也不会抢你被子,我保证。” 呃……江瑜心跳的好快,像有万马奔腾,就要爆炸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江瑜紧张的手都冒汗了,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有点像电视上男女主第一次亲吻时的描述感? “好吧,小瑜你不愿意就算了。”唐雨雨委屈巴巴地趴在了桌子上,用茶水在桌上胡乱的画着圈圈,道:“我真想要个弟弟妹妹,那样就不孤单了。” 咳咳,江瑜干咳了两声,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手忙脚乱地倒了杯茶水,猛地咕噜咕噜喝下,深吸了一口气,道:“雨姐姐不是可以读书画画的吗?” 小时候,江瑜也曾觉得独生子可孤单了,可自打发现书和画两件大宝贝,自此沉沦忘我,没日没夜的写字画画,恍恍惚惚的他就二十岁了,连童年是怎么过来的,他都不记得了。 能记得那些岁月的,也许就只有江瑜手下的一支笔了。画技越加炉火纯青,惟妙惟肖,书法越加入木三分,刚劲有力。 唐雨雨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不喜欢写字画画,那些东西太无聊枯燥了,一点也不好玩,我喜欢看故事,听故事,喜欢外面的世界。” “那你喜欢练武?”江瑜又问,按照武侠电视剧,千金大小姐都有一个江湖梦。 唐雨雨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只是想去外面走走看看,听一听故事,看一看风景,那样多好。” 江瑜尊重每个人的想法,认真聆听,暗暗点头,这时脑瓜子突然灵光一闪,笑道:“雨姐姐,我倒是可以给你画一画外面的世界。” “你还会画画?”唐雨雨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美眸。 “呃,曾跟在龚公子身边学过一二。”江瑜笑了笑,暗道:好险,差点就因为耍小聪明暴露身份了。 唐雨雨听罢,uu看书.uukshu.cm 喜上眉梢,笑道:“你那龚公子一定是个才华绝伦的男子。” 呵呵,还好吧。江瑜现在可还记得那龚明写的文章,实在一般般,画技,那更不值一提。 江瑜点头道:“那是当然,龚公子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像他这样的大才,只需得些时机和时间,来日必然名震天下,扬名立万,成为响当当的人物,名垂千史。” “听你这么说,我真想见一见这龚公子。”唐雨雨道。 “嗯,待他考取功名回来,一定会来找我的,到时我引荐给你认识。”江瑜说道。 此时,那满桌早餐已经陆续送到,江瑜只顾着吃喝,已经懒得再吹嘘龚明。 “好。”唐雨雨咧嘴一笑,露出皓齿如白玉。 …… 江瑜吃饱喝足,便要到书房里作画,但唐雨雨怕书房有污秽之物对江瑜不好,故而只托人把笔墨纸砚取来,却不再动身前往书房。 江瑜也不计较在哪里画画,只要给他摸摸笔,闻闻墨,他就心满意足了。 待那笔墨纸砚取来,尽铺好在房内一靠窗大长桌上,这长桌按道理便当是用来供人舞文弄笔的,只是没有人住,方才把笔墨纸砚撤去。 江瑜瞧这文房四宝,每一样都是宝中贵品,虽谈不上绝世珍品,但确实都是造价不菲之物。 唐雨雨给江瑜亲自磨墨,江瑜点墨在笔,望着漫卷白纸,心中登时便浮现无数山河景象,那些都是他学画之时,日画夜画,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便画一小段万里江山图吧。 第34章 神奇山河图 只见江瑜纸笔落墨,笔尖在白纸上游走如蛇,轻点作树,轻描山间轮廓,轻染江水涌动,轻勾为楼为船……娴熟无比,运用自如,落笔无悔,一气呵成。 不过区区两刻钟,一幅长五尺宽两尺的山水墨画即是轮廓分明,江水潺潺,柳树飘飘,重峦叠嶂,高楼耸立,船随江动,人随意动,惟妙惟肖,仿佛山水便在眼前,天地跃然心中。 “太厉害了!小瑜。” 唐雨雨虽然一直看着江瑜作画,可当他收笔那一刻,仔细一瞧,便感觉此画是瞬间完成、骤然诞生的一般。看着这山水在黑白间如是色彩鲜明的浮现眼前,唐雨雨惊的目瞪口呆,赞不绝口。 “小瑜,你这画比我爹爹买来的那些所谓大家名画还要好看。”唐雨雨看的津津入迷,凑近纸上仔细观察那一笔一画。 江瑜画罢,也感觉畅快淋漓,好久不曾这般舒坦了,笑道:“雨姐姐所喜欢,我可以给你画许许多多这样的画,要山要水,要湖要江,要花要草,全凭雨姐姐喜欢。” 唐雨雨抬起头来,又俯览一遍,依然觉得奇妙无比,抿了抿嘴,道:“小瑜,我觉得你这才配得上叫画儿。你一定天赋极好,这么小就能画出这样精彩绝伦的画作,我学了许多年,却是不及你万分之一。” 江瑜挠头浅笑,道:“雨姐姐如若认真学,必然画的比我还好。” 唐雨雨摇了摇头,道:“教我画画的先生画了几十年,他画的画有形却无神,有模却无意,那也是不及你千分一的。小瑜,我觉得你不像只有十岁。” “啊?”江瑜吓了一跳,暗道:糟了,不应该会的这么尽兴的,早知道收敛收敛,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画出这等画作嘛,是傻瓜都应该猜到了!唉,糟了,糟了…… 唐雨雨继续道:“你说故事比之说书的先生还引人入胜,你画画也比教画的夫子厉害,我觉得你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哈哈……” 唐雨雨自己说着说着,忍俊不禁,把自己逗笑了。 呵呵,呵呵 江瑜看那唐雨雨这般清纯可爱,登时明白虚惊一场,笑道:“都是龚公子教得好。”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着,那一幅山水墨画竟然慢慢冒出黑色之气,像是墨汁蒸腾挥发了开来。 唐雨雨从未见过这等景象,吓了一跳,急急避开,但见那黑气只是缓缓散发,并无其他异样,又心下安定,立在一旁怔怔观望。 墨汁从白纸中一点点抽离,又在白纸上方慢慢聚集。过了一会,那墨汁全然从白纸上分离,竟是在白纸之上汇聚成了刚才那样一幅山水图,悬空而立,无纸成画。 那墨水缥缈涌动,便觉那山间雾气腾腾,那江水奔涌向前,比之画在纸上更加真实有趣,玄妙无比。 江瑜瞧见这一幕,虽然也觉得新奇,但已无惊讶害怕,甚至有点兴奋。 他将手轻轻划过山水墨画,那墨骤然散开,竟然没有丝毫沾在了他的手上。 “好神奇。”江瑜轻声叫了一声,觉得此物无比好玩。 唐雨雨见状,也忍不住慢慢走近,道:“小瑜,这是怎么回事?” 江瑜恍然回过神来,糟糕,好像暴露了。 江瑜急忙看向门外,门外无任何人影出没,他大松口气,急急奔去把门关上,又跑回画前,一时间不知从何解释。 “小瑜,你会仙术?”唐雨雨也忍不住用手玩弄那水墨画,但觉手尖经过,有丝丝凉意,墨水聚散,无比新奇好玩。 “我也不知道。”江瑜不想再用鬼扯的谎话故事欺骗唐雨雨。 遇到这般清纯之人,谁还会忍心在她面前撒谎呢?纵然是撒谎,那也定然只能是一些玩笑话吧。 唐雨雨回过头来,一双明亮晶莹的眼看着江瑜,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仙人。我便说了,凡人画不出这么好的画来。” 江瑜笑了笑,妖怪说他是妖,豪杰赏识他是英雄之苗,唯独唐雨雨觉得他是仙人。 “你不害怕吗?”江瑜问道。 唐雨雨柳眉微皱,似乎不解,道:“这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说鬼可怕,可是我觉得鬼要不伤人也不可怕,他们说妖可怕,我没见过,但我想世间也会有不杀人的妖的,他们应当也不可怕。” “小瑜,如果你是仙人,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可怕呢?” 江瑜微微笑着,他从未见过活的这般纯粹的人,仿佛是从书里走出来的。 唐雨雨转过头去,却见那山水墨画骤然改变,如乌云一般来回聚散,而后又慢慢变幻成了两个字—— “傻瓜” 嗯?唐雨雨柳眉紧锁,很是疑惑不解。uu看书 .ukansh 卧槽!怎么变成了…… 江瑜愣了一下,这不就是他心里刚刚想说的一句话吗? 这一幕,在绿竹山上见过,那脑海中想到啥,就会有只笔写下啥。 如今,这山水墨画居然也有如此效果。啊,太羞耻了! 江瑜登时脸嗖的红的像西红柿一般。 “小瑜,这是怎么回事?”唐雨雨回过头来问道。 “啊?” 江瑜立马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将那墨汁一顿乱划,将那墨汁打的散散的,再也看不出任何文字来。 “小瑜,你是不是可以控制这些墨水?”唐雨雨问道。 “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呃,那个,它自己会动……还有那个……我……呃” 江瑜一紧张,竟开始胡言乱语,仿佛舌头打结了一般。 这时听见门外远远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瑜耳朵灵敏,听得一清二楚,登时严肃起来,三个人,有三个人正往这边过来! “怎么了,小瑜?”唐雨雨见江瑜突然脸色变得凝重害怕,大感奇怪。 “糟了,这墨汁怎么收起来啊?” 江瑜看着如黑烟袅袅,聚散涌动的墨汁,实在束手无策。 这时听得那陈道长的声音道:“天地有灵。如此强大的灵气,前所未见,定有邪物!” 这道长还真有点东西,竟然能感觉到这边的异样! 江瑜情急之下,把桌上的白纸一抽,扬起将墨汁盖住。 ps 有短,喜欢别忘免投,谢谢 第35章 烧画 这时见那悬空飞起如乌云缭绕的墨汁竟全然吸回纸上,纸上赫然呈现的正是江瑜先前所画的那一幅江山水墨画。 江瑜正看得惊奇,突然听得大门被“嘭”的推开,门外匆匆进来的正是陈道长、唐部和唐夫人。 陈道长手托一罗盘仪,在房中四处试探,却只见罗盘指针微微颤动,稍及转回原处,并无异样。 “奇了怪了,方才明明见此方位灵气大肆。为何如今竟如此平静?”陈道长一脸疑惑。按道理,如此强大的灵气即便散去也当要一些时间,不可能瞬间消失。 唐夫人快快向前几步,将唐雨雨护在身后,上下扫视一遍江瑜,再观台上字画,脸现一丝惊讶,但惊讶之色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提防,道:“陈道长,我看定是这小鬼捣的鬼。” 陈道长望向江瑜,随即低头沉思,视线下垂间也瞧见了那桌上的山水墨画,登时脸露惊色,上前仔细观察一番,尽是爱不释手之色,问道:“这画是为何人所画?” 唐部闻言也上前观看,但见画卷山水相映,缥缈幻象,惟妙惟肖,一双眼已是无法从画卷中离开,惊叹道:“如此完美的画作,我也是前所未见。” 言罢,又看过那画卷左右两侧,上下边沿,摇头道:“但这画无提名,无印章,实在不知何人所画。雨儿,此画你从何处得来?” 唐雨雨愣了一下,望了一眼江瑜,但见江瑜疯狂摇头,她心下便拿捏不住主意,低头不答。 唐部跟着唐雨雨视线望向江瑜,眉头微皱,似乎料及其意又不敢相信,问道:“小瑜,你知此画为何人所画?” 话音刚落,那陈道长呵呵笑道:“这画啊,我看这墨迹方干未久,纸张也崭新如初,是为刚刚画完之作,莫不会就是令女所画吧?” 唐部闻言一惊,望了一眼唐雨雨,但见她垂首不言,饶有心事,嘿嘿笑道:“雨儿虽然也学过些许画技,但要画出这等作品,恐怕尚且未可。” 陈道长“嗯嗯”地点头,环顾了四周,望向江瑜,道:“如果非令女所画,那这一间屋子中,还有一双手作画的就只有这小子了。” 唐部这时又看向江瑜,眉头紧皱,深思良久。 “行了,管它这画是谁画的。陈道长,我们可是来驱灵的,不是来赏画的。”唐夫人很是不满。 陈道长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道:“是了,是了,我们是来驱灵的。只是这灵如今已消散殆尽,却到何处去驱?” 此画倒是问住了唐夫人,她咋了咋舌,旋即又看向江瑜,道:“那陈道长觉得这灵都散到哪里去了?” 陈道长却不急着回答,依旧在台前细细品着那幅江山水墨画,过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我看啊,这灵气皆在这江山图里。” 此言一出,莫说唐部吃惊,江瑜更是一颗心悬了起来,大气不敢喘。 我滴乖乖,莫不是这陈道长真的如此眼力,看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端倪? “陈道长,这话从何说起啊?”唐夫人问道。 陈道长将罗盘轻轻放落桌上,从袖中取出一火折子,将火折子轻轻吹燃,看了一眼江瑜四人,道:“你们且多看这山水画一眼,不然可再也见不着咯。” 唐雨雨颇感舍不得,抬起头问道:“陈叔叔,你要烧了它吗?” 陈道长点头道:“所言极是。你们注意观察桌上罗盘,看看道长我估摸的准不准。” 陈道长说罢,用火折子点着了江山水墨画一角,但见这水墨画如同铺了一层燃油一般,一角点着了,火势迅速燃满整个画卷,“嗖”的一下,便化为了灰烬。 如此同时,只见那罗盘上的指针哒哒作响,猛烈地来回摆动,振动的快到掉下桌来,但随着火势散去,罗盘也立即回复了平静。 这番动静实在诡秘玄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唐部看的目瞪口呆。 练武之人练得是胆量,但对这奇事怪事依然难免充满好奇之心。 陈道长将罗盘收回怀中,缓缓向屋外走去,道:“正如我所言,这文房四宝啊,是为君子之物,灵气亦是甚爱之。方才那一幅画卷,美不胜收,妙不可言,能吸引大量灵气依附其上,也并不奇怪。” 唐部是为粗鲁之人,其实也不太懂这文人的东西,但觉似懂非懂,追问道:“那这画卷会是谁人所画?” 陈道长闻言回头望了一眼江瑜,江瑜低头抿嘴,似乎充满难言之隐一般,胆怯道:“好吧。这画是我几天前在街上卖画的老先生那里偷来的。” 江瑜方才早便想好了对策,那日他坐在马车上,看得城中卖画的老先生将近十人,只要含糊搪塞,要真想追究是哪个卖画老人恐怕不易。 加之自己小孩身份和从唐雨雨那学来的博同情之法,uu看书 .uuns更是能让人即便心存怀疑,也不忍怪罪计较。 至于如问及画作为何未干,便说自己方才在临摹即是。 陈道长暗暗点头,道:“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世间多的是世外高人。而这世外高人,可遇不可求啊。” 说完,心中不免忍忍一痛,方才烧了那江山水墨画实在无比可惜,追悔莫及。 唐部却转身望着江瑜,责备道:“如此画作,实在世所罕见,定然珍贵无比,小瑜,你怎可就此偷来?” 江瑜看那唐部神色严厉,立即扑通跪下,求饶道:“唐叔叔教诲得是,小瑜定然不会再犯。” 唐部叹了口气,他知道江瑜跟在龚明这样的书生身边,必然对书画之类感兴趣,而且又是孩子心性,见到喜爱的东西,难免克制不住,多些教诲即是。 唐夫人听唐部跟陈道长的意思,似乎对这江瑜已然没了疑心,终觉愤愤不满,这样一个小鬼,行事鬼祟,如今又做偷窃之事,何以看出侠客的光明磊落之风? 陈道长已然走出门外,看了看天色,万里无云,再瞧了瞧院子四周,低声嘀咕道:“这地方僻静幽凉,倒是个养灵的好地方。” “陈道长,屋上贴的许多灵符大多破败陈旧,倒是可以一换了。”唐夫人也瞧了瞧江瑜这间放置许久的老屋,但见屋内虽有人常打扫,但屋外贴的几张灵符日晒雨淋,已然残缺褪色。 陈道长不禁点头同意,笑道:“明日我便画些新符送来府上,唐夫人大可放心。” 第36章 伏芸剑 几人言罢,又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走不几步,唐夫人恍然回头,把唐雨雨也给抓走了。 江瑜那一颗悬到喉咙里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在这个世界生存,除了要能鬼扯,最主要的还是心脏的好,处事要冷静,不然可能啥都瞒不住。 至于为什么要瞒,一来是江瑜喜欢低调,二来,一个人拥有神秘的力量,不一定会获得尊敬,但一定会引入眼红,正如钱财不外露一个道理,三来嘛,这力量江瑜还不能自由驾驭,显摆个啥呢…… 江瑜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马不溜秋的躺会了床上,长舒一口气:啊,好险。 此时他脑海里尽是那陈道长的一言一行,江瑜有一种强大的直觉告诉他——这陈道长也许知道这一种神秘力量的由来。 只是怎么样才能让这陈道长跟自己解疑呢? 江瑜翻来覆去,苦思无果,又起身看了看桌面上那笔、墨,笔尖沾墨未干,墨水有半未用,还泛着微微光泽,江瑜心中登时觉得奇怪。 “这笔墨纸砚俱在,所非要作画,还能做什么?他们怎么会未曾想到此画即是我所画?” 江瑜不知,这大人向来自傲,见江瑜一孩童之身,已然新入为主的认定他无画此等神作的能力。但见笔墨铺开,也只会以为江瑜与唐雨雨二人有意对那江山水墨画临摹一番罢了。 宁听荒谬事,不信眼前奇。 江瑜如若说那画是他所画,可能唐部三人反倒不信。 江瑜又从纸卷里抽出一张新纸,缓缓铺开,拿起笔,沉思一会,随即放下。 “唉,算了算了。” 江瑜无奈的将纸张卷回,他实在不敢再动笔了,不知一会落墨后又会发生什么玄奇之事来。 至少等那陈道长离开了,才能偷偷作画写字。不然又让人感觉到灵气异变,江瑜纵然有十张嘴也解释不通。 江瑜躺回床上,稍作休息,又坐回桌子前,发呆乱想。躺也躺够了,坐也坐够了,便在院子四周徘徊乱逛,看看阳光,听听风声。 实在是百无聊赖,悠哉闲适。 如若是二十一世纪,有个手机电脑什么的,那该多好? 江瑜长叹一口气,正要转回屋中,突然见一灰衣男子前来,道:“江小兄弟,开饭了。” 江瑜听罢,登时又有了精神,回道:“好勒。” 这唐部倒真是讲义气,想不到还愿意赏我江瑜一口饭吃。 “江小兄弟,下午你便与我们一起训练。七尺男子汉,当用拳头说话!”那男子说道。 江瑜呵呵笑了两声,知道这一劫是躲也躲不过的。 江瑜此番跟着唐家镖局的其他弟兄们一起就餐用膳,是意味以后便与他们一般无二了。江瑜是已经成了唐家镖局的一员——最低级的打手。 唐部自然不会白养着江瑜,平日里除了需和其他下手一般训练,还要给其他下手打打杂,跑跑腿,斟茶倒水。 至于唐部所言愿请夫子栽培江瑜,原意是让他可以跟唐雨雨一道学习,只可惜唐夫人执意不愿,而唐家镖局皆是武人粗汉,实在无其他人能教江瑜读书写字,唐部便就此作罢了。 江瑜一晃在唐家镖局便又住下了半个余月,他才算是明白,跟着龚明混吃混喝,虽然伙食不及唐家,但是,那是真的轻松自在。 如今江瑜每日累的像条牛,却只能敢怒不敢言。说是训练自己,让自己增强体魄,可以一打十,可明明就是非法动用童工! 而且江瑜在唐家镖局半个月,也没摸清楚唐家到底押送的到底是什么镖。 …… 这一天下午,江瑜在入门的训练场中练着扎马步,是为双手挂着两大重约十两的石头水平伸直,腰板挺直,双脚半蹲,屁股下摆着一香炉。 身体稍有下垂,便会烫着屁股,故需如此坚持纹丝不动一刻钟。 这时门外引见一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江瑜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那日绿竹山上诛妖未成,逃之夭夭的赵堂。 赵堂双手抱紧一长木盒,缓缓步入屋内,一下手在旁指路。 江瑜怕赵堂认出自己,避免事端,他故意将双手抬高,遮住脸蛋。赵堂也不及看他,匆匆前行,两人走到镖局内湖上亭中静候。 江瑜心中好奇,这假道士有什么意图,那日故意诓骗龚明上山,却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江瑜遂借尿急之托,卸下石块,拖着发酸的大腿艰难前行。 幸亏这唐家镖局够大,局内还栽了树木花草,造了假山湖亭,江瑜要隐藏自己的十岁的小身板倒也并非难事。u看书.uknshuom 何况江瑜有比常人更灵敏的耳朵。 江瑜这半月来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发现作画写字,能大大提升自己的能力。如今,他灵敏的耳力虽不及可以听声画图,但至少百米内的声音能尽收入耳。 视力方面,也能脱离纸片,大概看的四周灵气浮动。 江瑜在亭子外的一假山堆了藏着,等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唐部匆匆赶到亭子里。 唐部与那赵堂一番寒暄后,直入正题道:“赵道长要我唐部押的是什么镖?” 这是江瑜大概听得那赵堂将木盒轻轻打开,只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伏芸剑?以我练武之人的眼光来看,这剑双刃皆不见锋利,不知有何特别之处?”唐部显然仔细观察过了盒中之物。 赵堂停顿一会,嘿嘿笑道:“以练武人来看,此剑确实不过就如一块废铁,但是,此剑对人也许伤不着,但对鬼神妖魔,那可是一大利器。” “哦?哈哈,赵道长乃是道士,我却当你是我这般见血见肉的粗人,唐部有错,唐部有错。”唐部道。 话音方落,唐部又道:“所谓剑客剑不离身,不知赵道长要将这伏芸剑送到何处?” 赵堂沉默了半晌,却是不答。 哎呀,这臭道士,真是忒会卖关子! 江瑜蹲在角落里,心正着急,如今听那赵堂又是不答,不禁抓狂。他已出来良久,再不回去,恐怕今日要加罚许多。 过了良久,赵堂方道:“送到暮云观。” 第37章 夜间有变 “暮云观?”唐部惊讶中带着疑惑,问道:“这暮云观不就在佃兹城外吗?骑匹快马,只需得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赵道长何不自己送去?” 此言说罢,江瑜又久久不曾听到两人对话,显然是那赵堂又卖关子不说。 “哦,哈哈,差点坏了镖局规矩,瞧我这嘴多了,赵道长莫要怪罪。”唐部显然明白不该过问太过缘由。 就像快递员,给钱你让你寄就是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赵堂道:“此剑紧急,我想要唐大侠亲自押送,就如你所说的,一个时辰之内,将此剑送到暮云观中。至于价格,暮云观的人不会亏待唐大侠的。” 又是良久沉默,显然唐部在做思考这笔买卖到底值不值。 “好!我现在就动身出发。”唐部道。 “多谢。”赵堂回道。 如此两人便没有再多交谈,耳中只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以及唐部吩咐人备马的声音。 江瑜待两人走远,才从假山后爬出,不巧正撞上出来寻他的弟兄。 “江小兄弟,你蹲在这里作甚?你该不会是?”那兄弟瞪大了双眼,指了指江瑜,又指了指假山,咽了口水,摇了摇头,咦的叫了一声。 江瑜想解释一番,但想到解释还要找别的理由,那就算了,干脆让他误会的了。 这天下午,江瑜果然没有被亏待,训练内容足足加大了一倍,累的江瑜是半死不活。 …… 入夜,江瑜回到房中,又拿出笔墨纸砚好好消遣,这时瞧得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江瑜心下不禁在想那龚明是否已到京城? 江瑜叹了口气,要动手画下一轮明月,明月下想画下一山,又突然想到唐雨雨与自己已是有半个月未见了。 这时又听到耳边传来悠悠笛声,这半个月来,那已故的唐夫人也未曾在找过自己。 这么一想,江瑜反倒觉得有些孤独了。 罢了罢了,多些修炼吧。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让江瑜感到特别的压迫感,但变强,总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 江瑜轻轻然描画一座山,在山下有微微灯火,几户人家。山脚有小溪,溪边有杨柳,溪水映着明月。 如此一幅温馨无比的画作,若是唐雨雨见了,必然甚爱。 只是,江瑜不能让人知道他有如此了得的画技,每每画罢便要将画卷烧毁。 画的过程,江瑜感觉全身有一股股凉意侵入体内,仿佛浸泡在湖水之中,舒服惬意。 一幅画卷完成,江瑜便感觉疲劳感全无,全身轻松舒适,实乃缓解疲劳和肌肉酸痛的灵丹妙药。 江瑜将上一幅月下村庄图烧尽,感觉意犹未尽,又铺开一张纸,却见这纸已是最后一张,突然颇感不舍。 不知不觉间,原来我已画了这么多。 江瑜叹了口气,暗道:不管了,明日再找个方法去向雨雨讨些纸来应该没有问题。 思定,江瑜又要落笔,此次练字吧。 这半个月来,江瑜画的再好,画作也不曾再悬空挂起,令墨水如云雾般缥缈。 如此江瑜便想试试写字,是否能文字悬浮,环绕己身。 江瑜正要落笔,突然听得门外窸窸窣窣的匆忙脚步四起,似乎唐家镖局中有大乱。 “怎么回事?” 江瑜心中疑惑,遂放下毛笔,拉开门去一探究竟。 这时只见门外一众唐家弟兄手握剑刃四处提防张望,各个脸露担心害怕之色,却不知是在防着什么。 江瑜心中更是奇怪,他静静感受身体那个冰凉之气,使其缓缓灌入眼中,如此便能看得清四周灵气。 这一方法,实乃为江瑜这半个月胡乱摸索出来的,但相较正规的修灵方法,江瑜这一招也是时灵时不灵,全凭运气。 江瑜只希望这一次能成功。然而结果,终究没有让他失望,隐隐约约可以看得一丝灵气,但实在太过稀薄,如黑夜中看得若隐若现的一丝光芒而已。 这时四周风声忽然吹紧,众人可是怕的瑟瑟发抖。 原来是这唐家各处都贴了灵符,一旦有什么邪物靠近,灵符便会发出微微黄色荧光。 今夜,一人瞧得灵符异样。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全府上下尽皆人心惶惶,担惊受怕。 加之今夜晚风吹紧,凉意甚浓更添诡异可怕。 江瑜环顾四周,没看出任何端倪来,便更觉奇怪好奇,走入人中询问,一人如实相答,江瑜听罢,更是一头雾水。 有鬼?难道那唐夫人被人发现了? 江瑜趁着混乱,一路东穿西窜,想到唐雨雨厢房去,一来是关心唐雨雨,二来自然是想知道此事是否跟那故去的唐夫人有关。 江瑜正穿行间,突然见那活着的唐夫人正往自己这边赶来。 江瑜要调头回避,但依然太迟,uu看书 ww. 唐夫人一眼瞧见了江瑜,道:“小鬼,你到哪里去?” 江瑜怔了一下,暗暗思索了一会,低声道:“我害怕。” 唐夫人看江瑜神色间确实跟害怕的孩童无异,一颗心便是七上八下,恍然拿不定主意。 她此时匆匆前来,正是怀疑这灵符异样,是为江瑜捣的鬼,如今看来,似乎又不像。 唐部保那伏芸剑到暮云观,说是来回两个时辰的路程,却是至今未归。如今的江瑜,如若被唐夫人盯上,那恐怕不由分说就要先宰了自己。 比起鬼,江瑜现在更怕这唐夫人。 “呼呼” 周遭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屋子门窗吱吱作响,犹如要把门窗撞开一般。 “夫人,你且先回屋内庇护吧。”一人唯恐伤及唐夫人。 唐夫人怒道:“我何曾有怕过?纵然是厉鬼前来索命,我也不惧他三分!” 众人闻言不敢再多说,似乎都知道这唐夫人性格倔强,难以劝说。 “呼呼” 有一阵狂风袭来,此风更为猛烈,江瑜这样的小身板已然站不住脚,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终究被风吹倒在地。 江瑜趴在地上,不敢再站起,牢牢抓住地板,只见那一众壮汉,尽皆躬身抗风,也是摇摇晃晃,要倒一般。 “嘭” 有些陈年老旧一些的门窗终是被轰然吹开,猛风将屋内捣成一端锅,贴在屋子梁柱上的灵符也被刮去大半。 “顶不住了!” ps 创作过程难免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若有小bug欢迎留言指出 第38章 厉鬼抢亲 众人皆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好汉,也算经历过许多风雨和大场面,但这般诡异的猛风袭来,却是生平第一次所见。 对于未知的力量,人难免感到慌张,此间已有人阵脚大乱,扔掉刀刃,急急抱住屋子的大柱,或者奔走躲藏,或是趴地惊喊。 唐夫人虽是一介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脸无惧色,插刀在地,半蹲握刀,以不屈之色抵抗强风。 “无谓的抵抗!” 远远传来一个雄浑的男声,江瑜登时一惊,暗道:这就是那鬼的声音吗? 江瑜趴在地上,闭目凝神,努力感受体内的一股灵气流动,以求灌灵入眼。只有看清敌人的位置,才能更好的辗转在战场间。 “呼呼” 强风猛烈,耳边除了风声,便是“噼噼啪啪”的门窗拍打声,还有屋内瓷具摔碎声,以及各种惊慌喊叫声。 混蛋,太吵了,没办法集中精神啊! 江瑜感觉心绪紊乱,如是有一群苍蝇在他脑海嗡嗡萦绕,莫说感受灵气,就是感受身边的猛风都没心情。 “娘,娘!” 唐雨雨原是被笛声催眠,睡得正酣,但门外动静太大,那已故的唐夫人也忍不住出来瞧瞧动静。这笛声一听,唐雨雨便被吵闹声慢慢扰醒。 可唐夫人为保唐雨雨平安,早已将其厢房门窗锁紧,更在房子四周隔一步贴一灵符。 唐雨雨在房内出不去,又听外面如此凌乱,心下难免更加慌张忐忑,便忍不住拍打着门窗喊娘。 但她的娇声细语对比外面的动静,简直小若滴水,除了江瑜以外,怎么会有人听到她的焦虑不安? 江瑜此时隐隐的听到唐雨雨喊叫声,便更加烦躁焦急。好了,如今不仅仅是有苍蝇萦绕了,简直就是蛇虫鼠蚁全在脑子里乱转了。 “我来啦,美人儿!” 那厉鬼突然贱贱的叫一声,江瑜心下更急更惊,暗道:不会吧?这厉鬼莫不是看上了雨雨? 不行,我要救她! 江瑜顺着强风在地上艰难爬行,身边偶尔飞来一两件碎瓷片,直接割破了衣裳,江瑜慌得立马想用手护住脸,但手稍不抓紧地面,身体便仿佛要被掀翻一般。 “嘭!” 有些门窗被强风撕裂,砸往各处,场面甚是混乱。 唐夫人原便不善指挥,更何况面对的是未知的敌人,此时见房屋摧毁,人人自危,虽有一口硬气在撑,却也难免焦虑起来,喝道: “大家别怕,强风很快就会过去!” 这一吼,吓得江瑜本能的一跳,惊魂未定间,又隐隐听得传来一个女声,正是那已故唐夫人的声音。 “你是谁?” 江瑜不免惊奇,暗道:“她在跟谁聊天?” “美人儿,跟我回去吧。”那男声淫贱的笑道。 原来这厉鬼说的美人儿是那已故的唐夫人。 江瑜心下方宽,突然又绷紧,暗道:“这不会是厉鬼强抢良家妇……鬼吧?” “你是谁?”故去的唐夫人又问。 “我是谁?我是佃兹城里的鬼老大——江十五。”那厉鬼满怀自豪地回应。 我靠,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妖魔鬼怪皆是持强凌弱的主啊。 江瑜算是听明白了,这厉鬼江十五今晚大闹唐家,原来是想抢已故的唐夫人回去做鬼娘子。 “江十五?我不曾听过你这号人,你最好赶紧离去,不然莫怪我不客气!”已故的唐夫人毫不惧怕退让之意,道。 “哈哈,美人儿天天呆在这唐家镖局里,自然我曾听过我江十五名号,那也不要紧,现在你听过了。” “我要你回去做我娘子,你要不答应,我就毁了整座唐家镖局,你自然就没了容身之所,还是得乖乖跟我回去,哈哈哈。”江十五贱笑道。 沃妮嘛,你这混蛋,也太嚣张跋扈了! 江瑜听罢,忍不住问候江十五祖宗十八代,恨得咬牙切齿。这感觉就跟平时看电视剧里,眼睁睁看着女主角被强盗抢去要……真是岂有此理! 看电视剧还可以给编剧寄刀片,如今江瑜能如何一泄心头之恨? 难不成袖手旁观? “我呸,我就是魂神俱灭,也不会跟你这等肮脏恶心的家伙回去。”已故的唐夫人道。 “哈哈哈”江十五放声大笑。 “我们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美人儿你若是这样想,那唐家镖局今夜就得多几十个阴魂野鬼。”江十五威胁道。 “你……”已故的唐夫人气的咬牙切齿。 江瑜听得真切,更觉肺都要炸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江瑜继续向唐雨雨厢房处爬行,如今相较自己的住处,唐雨雨的书房简直近若眼前,他要赌一把! 给我一支笔,我要画出朗朗乾坤! “美人儿,u看书 ww.kanshu 莫要犹豫,你瞧瞧他们,一会都要别房子砸死了。”江十五继续挑衅。 话音方落,却见地上狂风更紧。 “嘭” 一间房子果真轰然倒塌。 幸亏唐家的都是练家子,而且房屋皆是木制,这房子倒下,虽是砸中了人,却也未有大碍,几人方从废墟中爬起,“呼呼”一下,又被狂风卷去。 “真是太诡异了,陈道长什么时候到啊?”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道。 “陈道长恐怕不回来了,事发突然,还没人来得及去报信呢!”一人绝望地喊道。 两人聊着间,突然感觉所抱的房柱“吱吱”一声猛然断裂,两人大叫一声“啊”便被狂风吹远三丈之外,在打了个滚,撞到另一处房子脚下方才停下。 唐夫人打过人,却未曾杀过鬼,虽然陈道长留下一两件法器防身,但也只做防身之用,无半件主动出击的武器。 唐夫人一筹莫展间,感觉刀下地板骤然裂开,她也终是没有撑住,被狂风远远吹飞开外。 唐夫人方在地上摔一跤,但觉狂风渐止。她拍拍灰尘踉跄起身时,狂风已然停止,只有细微清风吹过,像是雨后天晴般的舒适。 江瑜也察觉到了此间变化,尝试性地缓缓站起身来。这时吹倒的房屋里有摔碎了屋内油灯的,已是燃起滚滚烈火。 火光冲天,将黑夜照的通亮。 江瑜顾不了这般许多,只借着火光往唐雨雨处奔走。这时听到耳边有传来惊喊声—— “鬼啊,鬼啊!真的是鬼啊!” 第39章 女中豪杰 江瑜听到这一声声喊叫像吓破了胆,心想此番情形实在不应该,这些人先前不就知道有鬼大驾光临了吗? 江瑜好奇,边跑边回头,远远看到众人中有些摔断腿的缓缓爬起身来,捡起地上的刀刃,行尸走肉般前行,挥舞着手中刀刃无差别乱砍。 众好汉见是自家兄弟,只以为他们吓疯了,一时间失了理智,故而不忍出手相抗,只避不打,出言相劝,喝道:“兄弟,你疯了吗?冷静一下!” 久避难缠,终是有人忍不住出手相抗,挥刀一砍,不料那失了魂的兄弟丝毫不避,这一刀下去,那人登时身首异处,头颅滚开三丈之外。 有人见伤了自己人,不免震怒,正要出言呵斥,不料那身首异处之人,竟然从地上仿若无事一般缓缓爬起,成了无头之鬼,依然挥着刀追人一通乱砍。 众人见这等诡异之事,虽有想到,但实际遇上,依然难免失魂害怕,便是大叫了起来。 “鬼啊,鬼啊!真的是鬼啊!” 江瑜看见四周越来越多失魂落魄的人拖着硬邦邦的身体前行,便如丧尸一般,极是吓人,这下跑的更快了,唯恐丧尸要追上。 幸得本来江瑜离唐雨雨厢房已无几步路,江瑜赶到门前,见大门被人用拳头大的铁锁锁着,门内唐雨雨还在喊:“娘!放我出去!有没有人啊?” 江瑜拍了拍门,应道:“雨姐姐,你别害怕,我很快就救你出来。” 江瑜话方说出口,突然愣了一下,救出来?外面不是比里面危险吗?不管了,先开了门再说。 江瑜四下查看一遍,没瞧着趁手的开门工具。 里面的唐雨雨听到江瑜声音,喜极而泣,问道:“小瑜,是你吗?小瑜。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听到乱糟糟的?” 江瑜四下找不到开门的工具,一时半刻也没时间跟唐雨雨解释,只道:“雨姐姐,你退开一点,我试一下能不能把门踢开。” “哦。”唐雨雨随口应了一声。 江瑜后退几步,疾冲而上,右脚蹬出,重重地踢了大门一脚,“嘭”,大门只微微晃动,却未见丝毫损坏。 江瑜不甘心,又退了几步,再冲上前直踢。 “嘭”“嘭”“嘭” 一口气,江瑜踢了十八脚,那大门固若金汤,依然是纹丝不动,丝毫未损。 该死,这身板没有爆发力啊! 江瑜看了看自己娇小的身体,不禁有些气馁。 “小瑜,你不用白费力气了,爹爹给我修的这房子,用的是堪比钢铁的坚木,纵然是用刀砍,也不一定砍得开,更别说用脚踢开了。”唐雨雨心疼江瑜这般费劲又没结果,劝道。 江瑜不甘的又踢了一脚,暗骂一声:“混蛋!” “小瑜,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爹爹和我娘亲怎么样了?我听到了好多惨叫声,他们都没事吧?”唐雨雨立在门边关心道。 “没事,你不用担心。”江瑜应了一声。 江瑜缓缓退出几步,看了一眼唐雨雨的厢房,各处灵符皆在,有些符文甚至直接画在门窗纸上,看来唐部是相当疼爱唐雨雨这个女儿了。 江瑜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唐雨雨倒是关在里面也没什么危险,自己进不去就进不去吧。 江瑜又道:“雨姐姐,你在里面好好呆着,不必担忧,我一会再来看你。” 说罢,江瑜头也不回地奔走了,既然唐雨雨的房子进不去,那就到附进的房屋看一下,总该有一个人房中备有笔墨吧? 江瑜奔走间,依稀听得已故的唐夫人在与那江十五挣扎反抗。只是那已故唐夫人实力实在不及江十五百分之一,一番折腾,却是没能伤江十五丝毫。 江十五得意道:“美人儿,你继续抵抗,你越抵抗我越开心,我的弟兄们还没玩尽兴呢。” 江瑜听得此话,算是知道那唐家兄弟为何如丧尸般失了理智,原来是被这其他鬼魂附了身。 已故唐夫人道:“你白日做梦,我现在就把自己灵魂散了。” “啧啧啧,美人儿,你都是已婚的女人了,也别装的这么高洁。你死了,那我更得杀了这几十条人命,哈哈哈哈……”江十五大笑不止,有恃无恐。 “你……”已故唐夫人真是又气又无助,若非她已是鬼魄,恐怕早已气愤交织,吐血身亡。 江瑜一连找了八间房,是一张纸,一支笔也没找到。这个把江瑜急坏了,暗道:你们这些练武之人,就不能备些纸笔吗?若是不爱读书,拿来擦屁股也好啊。 江瑜又走一间,依然没见有笔墨,真是焦急万分之际,江瑜突然灵光一闪,身后那火光冲天的房屋,难道就不能捡到一两根没烧尽留有炭头的木棍吗? 以炭为笔,以地为纸,难道就不是作画了吗? 有想法自然就要有行动,uu看书 .uukansh何况在此生死关头,江瑜急忙向着燃烧了的房屋冲去。 这时只见那唐夫人正坚守在唐雨雨门前,以一敌三,正和几名被鬼着了身的下手拼死抵抗。 那些鬼本就是已死之躯,一般刀刃根本杀不死,即便唐夫人砍了其头,卸了其腿,断了其臂,依然能发起攻击。 鬼附在手上,那便是一把悬空的手在握刀相斗,鬼依附头上,便是一个头颅也如乱石一般向唐夫人砸去。 火光下,只见唐夫人在与飞舞的手脚残肢相拼,其间场面血腥可怕,吓得江瑜不禁后背发凉,不忍直视。 “啊!”唐夫人大喝一声,显然是精疲力尽。 “娘,娘,是你吗?”唐雨雨听到门外打斗声,只是不知是何人打斗,此时听到唐夫人终于没忍住发出了声音,恍然明白,定是唐夫人正在门外保护着自己。 唐夫人道:“雨儿,不要出声,安静呆着,娘亲没事。” 话音刚落,唐夫人这一稍有分心,已然后背受刃,三尺长剑直直穿过她的胸膛,鲜血四溅,撒在门上。 “不!” 江瑜看的此状,登时感觉腿软,奔跑间摔滚在地。 “娘,你怎么样了?”唐雨雨看到门上多了一滩阴影,又有浓烈血腥,大概猜的是血渍,心下大惊,忙追问道。 火光下,只见唐夫人纵然插了一剑,依然挥刀抵抗,却再无余力回答唐雨雨。 唐夫人到底凡人之躯,终究难以鏖战不死之身,相抗不多时,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眼未闭,已没了气息。 第40章 绝望困境 江瑜将整个过程看的一清二楚,此番再见人死,已无反胃呕吐之感,却多了悲痛难安。 一行热泪从江瑜双眼流出,这唐夫人虽说与自己有过误会,亦曾百般针对,但这一切不过出于正常的怀疑,和对唐雨雨的关爱。 一个继母,能以死护住一个非自己亲生的女儿,此等气节,怎能不令人动容? 江瑜痛恨的捶打着地板,他恨啊,李大李二血溅自己面前时,他无能为力,无数好汉上山诛妖,枯尸自己面前时,他亦有心无力。 如今,他明明摸得一些修灵的套路,却依然改变不了自己是个弱者的事实。 依然要忍受无能带给自己的惭愧和悲痛! “呵呵” 江瑜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两声,混蛋,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杀人来羞辱我? 江瑜的悲痛渐渐化成了愤怒,他抬了头来,泪光中见到闪烁的闪耀的火光,他要的燃烧着的房子就在眼前。 “娘……娘……”唐雨雨撕心裂肺的呼喊,终于变成了失声的痛哭。 江瑜捂住了耳朵,他不要听见,他不要听见这种悲痛。他原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不能再被任何东西扰乱他的心神。 江瑜爬起了身,向火场走去,走了两步便改成了奔跑,他冲入了火场,发了疯一般搜寻称手的木头。 “不行,不行……” 江瑜四下翻找,身边的火势越加汹涌,随风肆虐,犹如洪水一般要将江瑜吞噬。 江瑜方入火场未久,已是热的满头大汗,面色通红。 “哎呀,噗噗噗……” 江瑜突然见的衣袖着火,下意识地用嘴去吹,但却非但吹不灭,反而使得大火烧到了手臂上,江瑜急忙将外衣脱去,远远扔开。 “找到了,找到了。” 江瑜未及从被烧的惊魂中回神,却见一条烧了一半的桌脚,一半是灰色实木,一半是深红的炭。 江瑜登时两眼发光,急忙将桌脚拿起,欣喜地奔出火场。 “好啊,这个称手!” 江瑜拿着桌脚如拿着毛笔,眼中尽是爱惜,他将桌脚迎风挥了挥,把一半多余过脆的木炭甩掉,心中暗自思量此番画些什么。 这时那些附在人身的鬼几乎已将唐家数十人尽数杀尽,全部闻得唐雨雨房中有活人气息,尽往唐雨雨房中包围。 不料,这些丧尸一般的人碰到唐雨雨的房门,手脚便如被火烧了一般,冒出腾腾热气,那丧尸似乎此番才感觉到疼,急忙松开,后退几步。 “哦?看来这里面藏着的才是唐家最金贵的人。”江十五瞧得此间异样,登时提起了勃勃兴趣。 “不,不可以。”已故的唐夫人出于本能的关心,竟是一时间忘了与人对弈,万万不可露出软肋的道理。 江十五听得此话,登时脸露喜色,笑道:“哈哈哈,你留着这唐家必然是为了这屋内的人吧?原来倒不是为了唐部那小贼。” 江十五为了试探已故唐夫人对唐雨雨关心几何,故意往唐雨雨房中飘去。 江瑜正愁眉于寻思画何物才能百分百引出自身特殊的能力,此时见丧尸追唐雨雨未果,正纷纷往自己赶来,又听得江十五要对唐雨雨下手,更加焦急不安,心绪一乱,却哪里还能想到画啥?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唐雨雨怎么办? 先去救唐雨雨?我特么能做啥?空手打丧尸?赤拳揍厉鬼? 江瑜现在头都大了一圈,哎呀,左右为难啊,看着丧尸渐渐逼近,在听着江十五贱兮兮的大笑,江瑜从未这般着急过。 此时的江瑜,比那什么丧尸临城的恐怖片要难得多。 写字吧,写字总比画画容易,边跑边写就是了。 江瑜看着丧尸挥刀砍来,头颅如足球一般冲过,已然没有别的计策和办法,只求老天爷开开眼,帮帮自己吧。 “给我杀!” 江瑜怒喊一声,给自己壮胆,手也下意识地写下了一个“杀”字,这字乃是一狂草,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自是凌厉如剑,犀利无比,杀气十足。 “杀!” “杀!” “杀!” 江瑜奔开十步,躲过一刀,又急忙匆匆写下一字,又急急奔开十步,再迅速留下一字…… 此时已故的唐夫人瞧见江十五向唐雨雨飘去,自然也跟了过去,挡在门前,怒道:“你若敢伤她一根寒毛,便休想再得到我!” 江十五想必是强抢民女的惯犯,面对这等铮铮气节,宁死不屈的把戏,他仿若司空见惯,毫无顾虑之意。 他深深嗅一口气,uu看书.kanshu流氓道:“嗯,香飘飘的,一看就是闺女的房子。这屋里的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已故唐夫人见江十五毫无退让之意,已知此番自己可能是在劫难逃了。 看着唐雨雨门前双眼未闭的唐夫人,她心下一怔,随即欣慰地笑了笑,自言道:“雨儿能得你照顾,是我三生有幸。今日劫难,是我坏了人间轮回,我本是已死之人了,实在不该留在世上,徒给生人添灾加祸。” 江十五看已故唐夫人自艾自怜,反而更显兴奋,道:“美人儿,我把屋内的小美人杀了,让她做鬼来陪你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哈哈哈……” 已故唐夫人不言,从腰间取出笛子,自顾自地吹奏起来,笛声凄切悲伤,如是超度之乐。 笛声传到江瑜耳中,江瑜登时回过神来,瞧向了唐雨雨门前,只见门前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鬼魂,一个是已故唐夫人的,另一个身材清瘦,满脸拉胯的皱纹,看不出实际年龄,微微驼背,笑吟吟地搓着手,一副猥琐之相。 “我的眼,能看得到灵气了。”江瑜如今满头大汗,汗水滴在眼上,迷住了眼,他不得不抬手擦拭,此时心情有些兴奋,有些难以置信。 “美人儿,你吹的笛子真好听,快些跟我回去吧。”江十五笑吟吟道。 自古以来,有实力足以有恃无恐的变态,从不会直截了当地夺取他们想要的东西,看他人悲痛,以让自己兴奋,才是他们最爱的把戏。 江瑜甩干了眼角的汗水,回头所见,那“杀”字正从地面骤然飞起! 第41章 急 “杀”字如盾牌一般向身后的丧尸打去,坚韧有力,丝毫不像以前的文字轻飘如雾。 “嘭!” “杀”字仿佛岩石砸在丧尸身上,江瑜只见一微微蓝气从丧尸体内飘出,竟是将依附在尸体内的厉鬼活活打出! “嘭!”“嘭!”“嘭!” 那江瑜一路写来的杀气全然升起,尽数打在行尸之上,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转眼之间,那无头尸体、断手残腿、飞颅走身一下子轰然落地不起。 但这无非就是断了厉鬼附身之路,却并没能将厉鬼魂神俱灭,那一个个厉鬼飘荡在空中,围绕着江瑜旋转。 江瑜瞧得身边如有一道蓝色围墙堵着自己一般,已知不妙。 糟了,把厉鬼全打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江瑜好不容易盼来这“杀”字发功,不料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厉鬼无非是少了实体,可这鬼魂之躯也足够将自己抹杀了啊。 “杀”字大哥,能不能再给力点? 江瑜举着木棍如应对着围攻的豺狼一般,战战兢兢,提防四周。这半条桌腿,火势已灭,木炭也早便用完,如今是实实在在的半条桌腿。 江十五瞧得江瑜这边动静,看那杀字腾飞,竟能灭了厉鬼附身之法,心中一震,却再无心情与已故的唐夫人调情说爱,瞬间飘到江瑜身前。 他如看着一件什么绝世凶器一般瞧着江瑜,凶神恶煞,而又顾忌三分。 江瑜瞧得这眼神如虎视一般,害怕的退了半步,将桌腿指向江十五。 “有意思,哈哈哈,有意思。你这小鬼倒似乎有些本事。” 江十五见江瑜害怕地一退,已知自己略占上风,方才的三分顾忌全然无存,不禁大笑起来。 笑罢,江十五右手一扬,江瑜便觉手中桌腿如被人用手奋力抢去一般,江瑜死死拽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将桌腿抓住。 “啊。” 江瑜轻叫一声,桌腿已脱离他的手飞到江十五面前,桌腿锋利的毛刺划伤了江瑜的小手。 江十五将桌腿握在手上,细细观察,似乎想从其间获得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他能抓住实体? 江瑜见此状,吃了一惊,悠悠回想起那夜那被唐部用麻绳捆住手脚时,求已故的唐夫人解开绳索,已故的唐夫人说其为鬼魂,无法触碰实体。 怎的这江十五如今能把桌腿握在手上? 江十五到底没从桌腿中查到什么缘由来,问道:“小鬼,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法器?” 江瑜闻言,回过神来,法器? 江瑜脑子转了一下,道:“就是你手上这件东西啊。” “这不过就是半截普普通通的桌腿,你休想忽悠我。你定是在上面涂了什么,对不对?”江十五问道。 “是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江瑜用最怂的语气,说出了最拽的话,说罢,顿了顿嗓子。 “嗯,说来也是,告诉我也没太大作用。”江十五诡异地点了点头,将桌腿顺手一扔,又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盯住江瑜。 就像,人贩子看见小孩一般。 “你是唐家的什么人?竟然能有如此好的法器,那唐夫人要有这等法器,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啧啧啧……”江十五回头看了一眼唐夫人的尸体,道。 先前那唐夫人却是身有两件傍身的法器,两件皆是以辟厉鬼靠近之物,一件是为玉佩,一件是为手镯。 但唐夫人的玉佩和手镯只能保她不被厉鬼附身和近身,那些厉鬼各个手握长枪短剑,皆保持着半步距离跟唐夫人鏖战,却是正破了玉佩和手镯之用。 陈道长千算万算,是着实算不到唐夫人会有被行尸围杀这一天啊! 以唐夫人身手,只要厉鬼近不着身,何以不能自保? 江瑜在听到唐夫人二字,心中凌然,不禁又恨这江十五更甚,恨的是咬牙切齿,入骨三分。 “小鬼,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江十五见江瑜一副怒目圆瞪,反而更加高兴。 江瑜依旧不答。 江十五见此状,心中一怒,但随即又邪魅的笑了起来,道:“臭小子,你还有什么法器,不妨都拿出来!” 江十五右手一挥,登时一阵狂风大作,其风如是九牛相拉之力,骤然而至。 江瑜哪里来得及防备,又哪里有法子防备? 狂风一吹,江瑜直飞开五丈,重重摔倒在地。 “啊!” 江瑜落地还翻滚了两下,只觉手脚都像断了一般,胸膛也如有淤血深积,压在喉咙里。 “咳咳……” 江瑜仰天咳了两声,手脚关节处火辣辣的疼,想必是擦破了皮,u看书 ww.uukanshu 他缓缓爬起身来,坐在地上。 江十五飘然而至,见江瑜如此狼狈,以威胁的语气道:“小鬼,还敢不敢目中无人?我让你说什么,你就乖乖说什么。” “呸!” 江瑜磕破了嘴包,口中含着一口血,吐了吐了出来。 江十五却是以为他狂傲无礼,大笑一声,道:“臭小子,找死!” 话音方落,只见他左手一抬,江瑜整个人便腾空飘起,缓缓上升。 “啊,不是……” 江瑜惊慌失措,看着自己离地已有八尺,且还在不断上升,如若摔在地上,必然粉身碎骨啊。 “不是,不是……饶命,饶命啊。” 江瑜想解释,但慌乱间又毫无头绪,害怕让他本能地求饶。 “小鬼,太晚了,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我要回去跟美人儿成亲了,哈哈哈……” 江十五对江瑜的求饶声置若罔闻,仰天大笑。 “嘭!” 一条长笛打在了江十五右脸上,随即轰然炸开,灵气四散,化为乌有。 江十五恍然回头,恶狠狠地看向了已故的唐夫人。 已故的唐夫人瞧得这凶神恶煞的眼神,下意识地小退半步,但很快又以无畏的姿势凌然站立,回以江十五犀利而坚定的目光。 “阿姨,救我……” 江瑜此时已悬挂在三丈高有余,稍微往下一瞧,都足以吓得腿软。 “美人儿,何必这么心急呢?” 江十五咧嘴一笑,一口尽是烂牙,虽是鬼魂,却也瞧得牙齿轮廓一高一低,缺一少二。 第42章 文雀归来 江瑜此时稍微冷静,见江十五有意要对已故唐夫人动手,又心急如焚,他深知已故唐夫人绝非江十五对手,此时出手挑衅,无异自寻死路。 糟糕! 我这可把唐夫人给害了。 江瑜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纵然再怂再怕,又怎能让女人为自己受死? “鬼老大,鬼老大……”江瑜喊道。 江十五却无心听江瑜呼喊,舔了舔嘴唇,步步向已故唐夫人紧逼,已故唐夫人迟疑地慢慢后退。 眼看着已故唐夫人便要落入江十五的魔掌,江瑜怎么不急? “虚灵……虚灵……虚灵归踪!” 江瑜情急之下,脑子里回想着驱鬼的诸多方法,从二十一世纪想到绿竹山的小林,登时闪过什么驱灵玉,再往回一点,便想到了陈一里收服女鬼,虚灵归踪得以脱口而出。 江十五果真听得这四个字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四望,而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江瑜之上。 江十五眉头微微一皱,等了半晌,见毫无异样,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怒道: “小鬼,你吓唬我?!” 呵呵,可不是嘛,江瑜暗咽一口水,道:“鬼大哥,你要再前进一步,莫怪我使出杀手锏!” 江十五将信将疑,道:“你会虚灵归踪?” 话音刚落,突然震惊,道:“你有囚灵宝瓶?” 江瑜愣了一下,囚灵宝瓶?原来那陈一里从来收服女鬼的东西叫囚灵宝瓶,呵呵,哈哈哈,多谢提醒了喂。 “对!没错,我有囚灵宝瓶!”江瑜喝道。 “有你怎么不用?”江十五即时反问。 啊? 这个问题真特么狠。 江瑜将右手放进怀中,假装摸索的样子,道:“用便用,谁怕谁?我是看这宝贝它金贵,舍不得这么快使出来。” 江十五听罢,大笑起来,道:“小鬼,囚灵宝瓶又不是一次性的东西,你用不着可惜。” 好家伙,这家伙是算到了我没有宝瓶了,还故意挑逗了。 江瑜又咽一口水,这人一紧张,就手足无措,江瑜看看天,又看看地,摸摸袖子,又摸摸怀中,此番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听得唐雨雨在房中哭喊着:“小瑜,是你吗?我能听到你说话,外面都是谁?发生什么事了?小瑜……” 唐雨雨无助地拍打着房门,哭也哭过了,喊了喊过了,没有回音的呐喊,让她感到绝望。 江瑜挠了挠头,真是令人头大。 “哼,小鬼,我欣赏你,你死了,我收留你!” 江十五见江瑜无计可施,也不打算跟江瑜再纠缠,左手轻轻一放,江瑜便觉得自己要从高处坠落。 “不,不要!” 江瑜惊叫一声,感觉到身体在迅速下坠,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这个高度下坠,纵然摔不死自己,也半死不残了。 不,我想活着。 相比与刚穿越到这片世界时的求死心境,此时的江瑜更成熟,他知道,死,也许并不会让自己解脱。 只会让自己成鬼! 谁要成鬼啊! 救我,妈妈救我,爸爸救我,阿姨救我,上天救我…… 随便谁都好,求求你救救我。 江瑜在内心嘶吼着,就在下落的这一秒,江瑜感受到了比一生都要漫长的光阴。 “扑棱扑棱” 江瑜飞了,他飞到了屋檐上。 就在他要将近地面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身体在被揉捻成了一团,被压缩,像有一个黑洞在自己腹中,吸收着自己的四肢。 他变成了一只雀,一只文雀,一只会飞的文雀。 地上只留下一套衣服,那是江瑜身上原本的衣服。如今他穿不上衣服,他也不需要,他有黑色的羽毛。 我又变成了一只雀? 江瑜低头看看自己的爪,拍打着一双翅膀,是的,他确实又变回了一个半月多前那一只最初相遇的文雀。 哈哈,哈哈…… 江瑜内心狂喜着,他不在排斥这副躯体了,能让他活下来,管它是人是雀。 “人呢?” 江十五左手放下,便料定了江瑜必死无疑,扭头转身,正要向已故唐夫人飘去,却未如愿以偿的听到一声人体落地的巨响。 江十五顿觉奇怪,回头却只见江瑜一套衣服,便更加觉得诡异。 他举目四望,不见江瑜半个人影,便迅速飞到江瑜落地处,右手一挥,将地上的衣服拿起,仔细观察了一番,眉头紧皱,很是不解。 已故唐夫人见江瑜落地,不忍直视,却也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样心存困惑。 江瑜看着江十五那一头雾水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暗道:你也有今天? 江十五未从衣物中看出任何端倪,眼神闪过一丝凶光,将那衣物一掷,便直直飘到了着火的房屋处,瞬间燃烧殆尽。 江十五叹了口气,飘荡在四周寻了一遍。 已故唐夫人始终关心江瑜安危,uu看书 .ukanshu 不知他一逃脱,故而不愿趁此时逃走。 江十五寻江瑜未果,便也作罢,笑吟吟的向已故唐夫人飘去,道:“美人儿,我们回去好好玩吧。” 江瑜此时才回过神来,靠,顾着庆喜,居然忘了救人才是要紧事! 江瑜急急飞起,向江十五飞去,故意在他面前盘旋环绕,叫道:“嘿,我在这里!” 江十五听到江瑜喊声,一脸震惊,驻足环顾,不见江瑜身影,但见一只小雀围着自己盘旋,像苍蝇一般烦人。 “小雀?” “对,我在这里,来追我啊!” 江瑜知道自己此番是在作死,可如不引开江十五,唐夫人又怎会有可逃之机? 弱者,只有极限一换一,甚至可能只配拖延彼此死亡的时间。 这个世界向来残酷。 “雀?人?……” 江十五突然感觉脑子转不过来,一个人,怎么会变成雀? “妖?你是妖?” 江十五说出这一个“妖”字时,无比震惊,就如见了天上仙人一般。 “没错,我是妖。” 江瑜飞到屋檐上停了下来,这个躯体毕竟不熟悉,飞一会就累的他气喘吁吁。 回想起那日黑风得知自己是人又是妖时,那一副恭敬之样,江瑜便想赌一把—— 在鬼眼中,一千年修为的妖到底值不值叫一声“老大”。 “能幻化成人的妖?” 江十五暗自嘀咕着,恍然惊讶无比,脱口而出两个字: “灵妖?” 第43章 给我点颜色看看 果然! 江瑜见江十五那脸震惊之色,就跟不小心的得罪了皇上一样,不禁预感自己此番又要躺赢了。 唉,没办法,这世界修为最大嘛,我堂堂千年老妖,你区区厉鬼,还不乖乖举起手来? 江十五嘀咕着灵妖二字,再抬头看看江瑜,此时确实难得一见担心害怕之意。 他停顿了足足十五秒。 江十五就这样静静地凝固在了原地十五秒,跟石化了一样。 最后,他似乎思考完了他要思考的一切,右手拇指食指弯成一圈,放入口中吹了一声长哨。 这时四周飘荡的游魂野鬼听得江十五一声长哨,尽数漂游而来,排在江十五身后,共五排六列,井然有序,像受过军训一样。 哟,怎么?带着小弟来认新大哥了? 江瑜见如此阵势,倒是吓了一跳。 “灵妖又如何?兄弟们,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不用怕他,给我上!” “杀!” 江十五大喝一声,带领三十名厉鬼向江瑜直飞而来,气势如虹,如有千军万马。 不是,大哥,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而且开打前至少提醒一声啊! 江瑜见势不妙,急忙飞开,这江十五果然是混鬼老道,是个不怕死、敢作恶的主,竟然丝毫不吃江瑜这一套说词。 江瑜哪里飞得过厉鬼? 江瑜飞出去五十米,便觉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丝毫不能向前。 这种感觉好熟悉,就跟自己被江十五悬挂在半空中等死时一样。 三十个厉鬼团团围住江瑜,以灵气将江瑜绑住。 “上千年修为的灵妖莫不是就只有这点本事?” 江十五看江瑜手到擒来,竟打不过半个回合,实在赢得过于轻松简单,妄废他怂了十五秒。 江瑜瞧得自己被三十条淡蓝色的灵丝捆住,努力挣扎几下,是丝毫动弹不得。 唉,真不该逞能的,江瑜啊江瑜,自己逃了它不香吗? 没事做什么大英雄,引流之主? “小鬼,你不是灵妖,你用的究竟是什么把戏?” 江十五见江瑜连区区灵丝都挣脱不开,与那修为上千年的灵妖相比,简直相形见绌,不足一提。 但若非灵妖,江瑜又何以能幻化为人,幻化为妖?江十五不禁好奇困惑。 “我……我能有什么把戏?” 江瑜说道:“鬼老大,妖魔鬼怪向来一家,我只是不愿与你为敌罢了,你最好识趣点,把我放了。” 江瑜此时暗想:认怂是不可能认怂的,唯有靠着一口硬气,也许还能骗骗鬼。 江十五讪笑一声,道:“妖魔鬼怪何时是为一家?大家都是修灵而来,彼此争夺着灵气,老子成鬼已有五百多年,跟你们妖族打的仗还少吗?” “你若真是灵妖,这佃兹城的妖也没见谁修为高过你,应当为你马首是瞻,不妨把他们都叫出来。老子是死过的人,你们却未必是死过的妖!” 江十五毕竟混道多年,江瑜只来这世界两个多月,哪里知道妖魔鬼怪原来背地里暗暗争锋相对? 江瑜只以为,人把妖魔鬼怪放在一起,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该是有点交情的吧? 干! 简直愚蠢,人与人之间还有斗争呢! 神特么向来一家! 江瑜此时才回过神来自己的发言有多愚蠢。 “给我勒死了他!” 江十五扬了扬手,示意三十名厉鬼将江瑜以灵丝勒死。 灵丝能无视肉体,直接捆紧江瑜的灵魂,此时的灵魂便如一个蛋糕,会被灵丝勒开四分五裂,破灭不再。 “不,不!不!阎罗王!黑白无常!各方城隍!救救我……” 江瑜感觉身体有冰凉的铁丝划过,一下子吓得胡言乱语,脑子里一咕噜地将跟鬼有关的词都说了一遍,虽然不知道顶不顶用,但是都是要死的人了,多嘴也无妨。 江十五听到阎罗王与城隍,下意识地瞧了瞧四周,空空如也,便转而一笑,淡淡道: “给我杀!” 这“杀”字一出,但见那些附在地上各处残尸残肢上的“杀”字腾空飞起化为了一团黑色炭末。 炭末转而又化为一支支长箭,向三十个厉鬼迅速射出。 “嗖!” “嗖!” “嗖!” …… 每一箭都动若雷霆,迅速如风,刹那间便已刺入三十名厉鬼后背,由背穿胸,正正中中。 “啊!” 厉鬼们惨叫一声,松开了手中灵丝,转而握住箭头,诧异地看了看胸前的黑色箭矢。 “这是什么?” 这功法跟刚才那杀字一样,这究竟是门什么仙术? 江十五第一次见这等怪事。 那三十箭矢就在此时骤然全部又化为黑色粉末从厉鬼身上飘出。 粉末飘开三米,又化为黑色长箭,再向厉鬼射去。 此间箭矢犹如一道道黑色光芒。u看书w.uukanshu.m 这黑箭在厉鬼身上来回穿梭,一秒竟是射穿了三百余箭,明明就是三十支箭,却射出了三万支箭的感觉,宛如枪林弹雨。 江瑜瞧得清清楚楚,这厉鬼的鬼魂正如被蚂蚁啃食一般,一点点消散破灭! 如此有半分钟,只见四周弥漫着一堆蓝色灵气缓缓飘远,那厉鬼已是荡然无存。 江瑜身上的灵丝也消散不见,黑色炭末化为一枝黑色树枝,被江瑜踩在脚下。 江十五已是惊讶的目瞪口呆,半分钟之前,他还是号令三十厉鬼的鬼老大,此时,他只是孤军奋战的孤魂野鬼而已。 江瑜扭了扭脖子,哎呀,这神秘的力量可算回来了。 他看着江十五,以一种王看着臣子的姿态。 你不是很牛吗? 你不是要一比高下吗? 你不是死过的人,不惧未曾亡过的妖吗? 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江瑜就这样傲慢地立在“树”上,什么也不做,就等着看好戏。 当然,事实上是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杀字也好,这箭矢也罢,这一切的一切,纯属看老天赏脸,他没办法操控啊。 还望字哥莫饶了坏人,莫寒了唐家死去的几十口人的心,杀,给我杀。 把这江十五杀得魂神俱灭! “呵呵,哈哈哈哈……” 江十五看着一众厉鬼烟消云散,原先尚有惊色,微过半晌,竟然转而为仰天大笑,狂妄道: “这么看来你还真的是灵妖,来,给我点颜色看看?!” 第44章 陨灭 江十五上辈子就是在女澡堂里偷看人洗澡,被人活活打死的。 江十五二老就他一个儿子,虽然此时的江十五已是中年男子,四十三岁的人了,但因为终日游手好闲,没立半分家业,也没讨着媳妇,二老视如孩童一般疼爱有加。 江十五一死,二老伤心欲绝,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足足哭了三天三夜。 这日,二老听闻村子附近的山神庙有得道高人经过,可向他求得一种灵符,叫生灵符,让死人保魂不灭,修炼成鬼,获得永生。 二老欣喜若狂,匆匆赶去那山神庙里,果真见到一个道人,果真从他手中求得生灵符,也果真让江十五灵魂得以留下,江十五也果真不负二老期待,在二老死的那天,修成了鬼魂。 江十五成鬼后,依旧好色,且心中一直愤愤不平——凭什么高官贵人可以妻妾成群,自己四十多年连个女人都碰不着? 最后偷看一眼个丑妇人,还要被活生生打死! 江十五越想越气,怨念渐生,待到修为高深些,便到处抢女鬼,发泄压抑四十多年的欲望,自此作恶已有三百余年。 江十五此时遇到江瑜算是遇到了对手,他在佃兹城到处放纵三百多年,从未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如今江瑜杀他三十名出生入死的弟兄,又念及前世自己正是因女人而死,难道做了鬼还要因为女鬼而死吗? 江十五自然是气在劲头上,宁死不屈,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这该死的命运,他要斗争到底! 江瑜见江十五是个亡命之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等人搞不好就是死也要拉自己下水。 看那江十五如此气势,江瑜吓得险些从“树枝”上掉下来。 “杀”字哥,盘他! 江瑜想唯唯退后两步,却哪里有路可退? 这时江瑜只觉全身冰凉,不知怎的意识越渐模糊,就跟低血糖时犯晕一样。 不是吧?我都怕到晕过去了? 江瑜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只觉晕头转向,再也瞧不着那什么江十五,甚至瞧不见唐家的一砖一瓦,江瑜摇了摇头,于事无补。 江十五手上凭空凝聚了一把长钩,此钩子钩身长两尺,宽一尺有余,但见他右手将钩奋力一掷,钩子便向江瑜直飞而去。 这乃是一招“厉鬼勾魂”! 此钩能无视江瑜那文雀之身,只将江瑜魂魄勾出,江瑜若中了钩便如鱼儿一般挣脱不得。 眼见钩子就要触及江瑜,江瑜突然大喝一声,此声雄浑有力,如穿钢之锥—— “区区厉鬼,好生放肆!” 话音一落,但又觉得此声虽是文雀嘴里所发,却又不是江瑜的声音。 江十五听得这一声厉喝,竟是被其威力活活震慑住了。 就在江十五愣神这半秒之间,只见文雀脚下的墨粉飘然飞出,化成了一张黑色大盾牌。 “当!” 长钩打在盾牌上,被直直弹开,飞出三尺后,“砰”的一声,便如玻璃一般破碎,化为灵气四散,只留下一根绵长的“绳索”。 江十五看着无钩之绳,已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此钩乃是他的用三百多年锻造的必杀技,向来专勾不肯屈服的女鬼,那可是沾了无数女鬼灵气锻造的宝钩,却不料在那炭粉面前不堪一击。 “怎么会?” 江十五看着手上的绳索也一点点飘散远去,终是缥缈无影,登时袭来一股怅然若失之感。 这种感觉,就跟前世他瞧得女人究竟是为何物后,却不料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抱着头,被人活活打死时,便有这种感觉。 是感觉不值得。 一切都不值得。 江十五痴痴的笑了两声,转而又放纵大笑,像疯了一样,道:“你也要救这个女人……活着的女人,你们要救,死了的女人你们也要救!” “我去你大爷的!” 江十五大喝一声,此声如虎啸狼嚎,足以传开数十里。 当然,一般人听不着此声,一般鬼也听见了也不怕。 但见此时江十五面目狰狞,死死瞅了一眼江瑜,转而化为一道蓝色飘带般,竟是直接向已故的唐夫人飞去。 “真是色心不改,在我面前还想逃?” 文雀展翼飞起,落到屋檐之上。此时只见其脚下的“树枝”破灭成粉,与那盾牌混为一起,便如是一道黑色丝带向江十五追去。 已故唐夫人瞧得江瑜竟是为妖,心下惊疑,待在原地足足愣了一刻钟,回过神时,却又见江瑜与江十五纠缠相战的激烈,便留下观望,u看书 .uukas 此时见江十五飞来,急忙起身飞远。 如此,在这佃兹城上空,却见有三道彩带相追,如是流星在天际间嬉戏一般。 已故唐夫人不敢飞出太远,外面的世界毕竟危险丛生,以免惹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故而在方圆十里地一直绕圈逃跑。 江十五自然步步跟紧,那黑色炭粉也如是成了精,紧随江十五其后。 文雀立在屋檐上圆眼转动,看着头顶十里宽的蓝色大圈,看的津津有味。 已故唐夫人毕竟不如江十五修为雄厚,飞了上百圈,但觉灵气将要耗尽,如油尽灯枯,将要陨灭。 这时眼看江十五就要追上,那黑色炭粉突然加快了速度,如是一枝离弦之箭。 “嗖!” 听得身后如有长箭穿空,已故唐夫人蓦然回首,只见天边有晶莹碧蓝的灵气如炊烟一般飘渺消散。 黑色炭末也随着微风吹动,四散飘远,最终不见了踪迹。 已故唐夫人惴惴不安,不知身后究竟发生何事,直直又飘远几里,见江十五再无追上,周遭如往日一般平静,月色柔和,微风不燥。 她此时才想明白,江十五定时被黑色墨粉陨杀了,便缓缓飘回唐家。 这时见一地发黑的鲜血,还有遍地的尸首残肢,她不禁哀叹一口气。 四周寻过,也不见江瑜。 已故唐夫人便飘回唐雨雨房门,却听得里面平静异常,担心不已,正要穿墙而进,却被门外的灵符轰然炸开。 她本便灵气所剩无几,此时再受此一炸,便觉残魂欲坠,缥缈将散。 第45章 又1怪事 唐部返回唐家镖局时,已经是翌日清晨,骑的正是离开时的那一匹棕色快马。 唐部在门前下马,抬头见旭日东升,已然有将近巳时,按理说应有人在门前守候,待他归来才是,怎的如今唐家大门紧闭,仿若空楼? 唐部轻叩几下铺首,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应答,又重重叩了几下,依旧没有声息。 下人偷懒不守门是常有的事,可是时常训练总不该懈怠,他们即便不在门外伫立,已该在门内练功。 如此叩门,当有人应答才是。 唐部觉得甚是奇怪,遂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那身子便如蜻蜓般敏捷,脚下一点,已跳到门上,但观门内空无一人,他更有疑心。 唐部急急冲入唐家内院,多年来行走江湖,让他有了极高的警惕性,这等怪异情况,怎能不让他着急? 唐部行到亭湖的回廊里,已闻得一股随风扑鼻而来的浓烈血腥味。 不好! 雨儿!夫人! 唐部走的更急,此时不再是奔跑,直接施展轻功,如袋鼠一般在平地间跳跃。 回到内院,烈日之下,唐家的惨状更是一目了然,不堪入目。 发黑的血渍洒满各处,几所房屋已烧的满目疮痍,地上用黑炭赫然写着—— “全家已被厉鬼所灭,尸体也无存!” 唐部便如石化之人愣在原地。 杀人放火,灭门惨案。 这八个大字登然浮现在唐部脑海里,他咬了咬牙,似乎对此间惨况依然有所不信,喊道: “雨儿!夫人!雨儿!夫人!” …… 唐雨雨昨夜在疲倦中昏沉睡去,此时被门外唐部如雷般的呼喊震醒,迷迷糊糊间认得是唐部声音,顿时惊喜不已,原本已无半分力气,此时便多了一分,拍着门呼应道: “爹爹,爹爹。” 门外唐部听到唐雨雨声音,便如黑暗中看到了一丝火苗,惊喜不已,迅速冲到门前,关切道: “雨儿,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爹爹。”唐雨雨答道。 “噢,你没事,你没事就好。”唐部似有所得,饱含庆幸一般,热泪盈眶道。 “爹爹,怎么了?娘亲怎么样了?大家都怎么样了?我昨夜听到许许多多古怪的事,好像,好像……”唐雨雨说着说着便抽泣起来。 唐部听唐雨雨一哭,更添心痛,道:“雨儿,别哭,爹爹这不没事的吗?” “那娘亲呢?还有大家呢?”唐雨雨带着哭腔又问。 “他们……” 唐部举目四望,空无一人,又想到刚才那一行字“全家已被厉鬼所灭”登时打了个寒颤。 对啊,他们人呢?夫人,夫人…… 唐部急急走出几步,跟失了魂魄一般,自顾自的四下搜寻,却不再理会唐雨雨在屋内的叫唤。 唐部搜完了整个唐家,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身影,只当他搜寻到江瑜的院落时。 只见江瑜厢房大门紧闭,轻轻推开,江瑜正呼呼大睡,似乎对屋外的时间毫无所知。 “小瑜。” 唐部感到无比奇怪,怎么大家都不在,就江瑜一个人在? 江瑜听到呼唤,迷迷糊糊地,懵懵懂懂地揉着睡眼,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唐叔叔。” “小瑜,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人呢?”唐部问道。 “外面?大家?” 江瑜脑子晃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是一头雾水。 我怎么又变回人了? 昨晚唐家全家惨遭灭门?唐部经过时难道没有发现吗? 四处皆是断肢残骸,他为什么会问大家人呢这样的问题? 江瑜试探性地反问一句:“大家都不在吗?” 唐部眉头紧锁,略带怒气道:“除了雨儿还在房中,其他人全不知去向。屋子烧了几间,四处洒满鲜血!” “你昨夜一直睡在这里?未曾听到外面响动吗?” 江瑜:“???” 人怎么会不见了呢?这么多残尸残骸,难道都被江十五吃掉了? 我要不要跟他说江十五的事情?如果我说了,岂不暴露我可以看见鬼魂了? 他岂不又要点我穴道,斩我除妖? 不行不行,江瑜暗暗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昨晚一直睡在这里,睡得可香了,若不是唐叔叔叫我,我还起不来了。” 唐部叹了口气,暗自嘀咕着:“武林中可未曾听到有这等好手,能闯进我唐家,悄无声息的带走数十口人,究竟会是谁呢?” 江湖争斗中,劫走家人,遍地撒血,烧人房屋,不过皆是一种威胁罢了。 至于写上厉鬼杀人,大有可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若未见人尸首,必有所图,即人当无碍。 唐部长叹一口气,如今毫无头绪,看书uukanshco 实在不知如何是好,遂负着手低着头出门去了。 江瑜觉得好奇,也跟着追了出去,走过之处,却只留有些许血迹,并不见昨夜那些断手断脚的尸体,这不禁也让江瑜眉头紧锁起来。 昨夜他明明瞧得清清楚楚,唐家几十口人全部战死,一人不剩,尸体遍布,随处可见,怎么如今空无一人?只留下血迹没有洗去,吸引来一堆苍蝇。 唐部回到唐雨雨厢房前,此时才幡然察觉,唐雨雨房门竟被大铁锁锁着,这铁锁向来归唐夫人保管。 夫人何以将雨儿关在房内? 唐部又是不解。 如今唐夫人不在,钥匙也无从追讨。唐部只得取出腰间长刀,手起刀落,“当”的一声,拳头粗的锁头竟是一分为二。 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唐部方才推开大门,唐雨雨便一把扑入其怀中痛哭,喊着: “爹爹,爹爹。” 唐部拍了拍唐雨雨后背,虽心有悲愤顾虑,却不忍让唐雨雨看出端倪,强作平静道:“雨儿不哭,一切都好。” “你骗人。”唐雨雨道。 “爹爹怎么会骗你?你先且坐下,告诉爹爹,昨晚你都听见了什么?”唐部安慰道。 如今看来,能知道昨夜一切状况的,就只有唐雨雨一人了。 唐雨雨闻言,抽泣几下,自个人抹干了泪痕,正要坐回椅子上,却见江瑜也从门外低着头缓缓走过。 “小瑜!” 唐雨雨惊喜地叫了一声,道:“爹爹,小瑜昨夜在门外,他一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第46章 缘彩 江瑜听见此话,愣住在了原地,回过头来:“???” 唐雨雨啊,你…… 唉,江瑜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想躲也躲不掉。 “小瑜,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方才不是说你一直在房中深睡吗?”唐部脸色肃穆道。 “啊!” 唐雨雨突然吓得退后了几步,喊道:“血,血!爹爹,门上,还有地上,到处都是血。” 唐雨雨昨夜虽也闻得刺鼻浓烈的血腥味,可终究不是亲眼所见,纵然猜的外面可能风雨动荡,惴惴不安,如今再见满地鲜血,一个女孩子家也难免再吓了一跳。 唐部暗敢哀伤,却道:“雨儿,不必怕,这些鲜血指不定鹿血马血,是些仇家泼洒在此处吓唬爹爹的。” “不,这是人血,大家,大家……娘亲……” 唐雨雨结合昨夜所听所闻,脑中早已有些许画面,顿时吓得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她知道,娘亲昨晚就死在自己面前了,娘亲是为保护自己而死的。 昨夜里哀声惨叫一片,一听便知不会有好事。 她早就料到了! 从昨夜喊了一夜娘亲、小瑜没有人回应那一刻起,那就料到了! 大家都死了! 只是得已印证时,却更感悲痛欲绝。 “雨儿,不会的,不会的。大家还活着,这不过是爹爹一些仇家搞得鬼,用来吓唬恐吓爹爹的,雨儿不必胡思乱想,自责哀伤……”唐部也蹲下身去,柔声安慰道。 唐雨雨拼命的摇头,道:“娘亲死了,娘亲死了。” 说罢嗷嚎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声音沙哑。 江瑜内心一颤,竟然莫名的也觉伤感,热泪盈眶。 唉,这该死的世界。 “雨儿,不会的,你娘怎么死呢?你娘身经百战,这些年在刀枪下游走,谁人可曾伤得了他?”唐部笃定道。 “不,娘亲已经死了,我昨晚看到她的血就撒在门上。我……娘亲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唐雨雨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血渍,顿时因自责痛哭的更厉害。 江瑜可未曾有哄女孩子的经验,此时呆呆立在门口,心中百感交织。 “雨姐姐说的没错,他们都死了。”江瑜淡淡说道。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彼此在猜测间心存奢望,不如让他们认清现实,好好活着。 “哇呜呜……” 此言一出,唐雨雨更是哭的泣不成声,呛的她咳咳直嗽。 “小瑜,你说什么?” 唐部豁然起身,神色肃穆,震惊无比。 江瑜顿了顿,方才那话似乎没有经过大脑一般,此时竟无从应答,支支吾吾道: “昨……昨夜……” 就在江瑜不知如何解释时,门外一股凉风袭来,悠悠飘来一个声音。 “让我来说吧。” 江瑜闻声一惊,寻声望去,见远处阴凉的屋檐下有一灵魂,灵气稀薄,若有若无,神色显得极其疲惫憔悴,正是已故的唐夫人。 昨夜她本能地冲入唐雨雨房中,被灵符炸开,险些魂飞魄散,幸得尚存一息,飘然躲进此时驻足的房子里。 “缘彩。” 唐部心疼的轻轻叫了一声,向屋檐下走去。 他也能看见鬼魂? 江瑜见唐部正如鹊桥上牛郎织女相会时一般扑向那叫做缘彩的女鬼,惊奇不已。 唐雨雨突然止住了哭声,也向屋檐下望去,问道:“小瑜,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声?” 嗯? 唐雨雨果然能听到鬼说话。 江瑜的视线落下了唐雨雨的胸部。 其胸前有一块大拇指指甲盖般大的玉石,轻薄碧绿,刻的只有一个像耳朵一样的符号,正发着微微蓝色荧光。 就是这件法器让唐雨雨拥有能听见鬼魂说话的本事的吗? 江瑜似乎总算解答了心中疑惑,如此推论,唐部必然也有能看见鬼魂的法器了,这一切一下子都不足奇怪。 “小瑜,这个声音我昨天晚上有听过。”唐雨雨美眸圆睁,柳眉微皱,脸上泪痕尚未干。 江瑜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伸出右手,想扶起唐雨雨,但又缩了回去,他如今站起来跟唐雨雨蹲着差不多高。 “雨姐姐,我们过去吧。”江瑜说道。 “小瑜,你真的是妖吗?”唐雨雨站起身来,一双晶莹闪烁着泪光的眼,渴求到答案的望着江瑜。 江瑜知道,定是昨夜自己说的所有话都被唐雨雨听去了。 唉,这丫头的听力可不比我差啊。 江瑜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妖。” 江瑜不知道这个世界给自己的设定究竟是怎样的,但是自己能幻化成文雀,自己也确实亲口承认过自己是妖。 既然如此,没有更完美的答案来解答这一切。 唐雨雨迟疑着,柳眉深锁,美眸流转,不知过了多久,才道:“你昨晚想救大家的,对吗?” “我……” 江瑜实在不敢恭维“救”这个词啊,uu看书 uukashu.om 他救了谁?唐夫人就死在自己面前。 唐雨雨望着远处,唐部坐在屋内似乎自言自语,柳眉微蹙,道:“小瑜,爹爹是不是在跟一个很漂亮的女鬼说话?” 江瑜望向远处,叫缘彩的唐夫人确实美,虽然看不到她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但她的眼睛,如唐雨雨一般充满星星。 那是单单用线条就足以勾勒的美,像画卷中走出的美人。 江瑜点了点头,道:“是的,那是你的娘亲。” “我的娘亲?”唐雨雨惊疑道。 江瑜似乎食言了,他答应了唐夫人不会告诉唐雨雨这个秘密的。 江瑜不想说再多,这一切要唐雨雨自己去问,去听,去看。 唐雨雨朝着那屋子慢慢走去。 缘彩望着渐渐靠近的唐雨雨,泪眼晶莹,泪水滴下,化蓝色的灵气消散了。 “雨儿。” 缘彩轻唤一声,像久别重逢,苦尽甘来。 “你是谁?”唐雨雨走进了屋子,迷茫地环顾着四周。 “雨儿,她是你的娘亲,你有两个娘亲。” 唐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解下,向唐雨雨递了过去。 唐雨雨迟疑的接过,美眸流转在屋内的所有角落,最后还是将项链戴上。 她看见了,那个长的跟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灵魂。 她还很年轻,她在伸出缥缈若无的手要抚摸着自己的脸。 唐雨雨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道:“你真的是我的娘亲?” 第47章 告别 缘彩生下唐雨雨时不过二十岁芳龄,至其去世之时亦仅仅二十二岁。 原本唐雨雨便长的像缘彩,故而此时两人相见,唐雨雨便仿佛见了自己灵魂出窍一般。 唯一能看出缘彩比唐雨雨更年长的,也许就只有她那更知性成熟的声音。 “是的,她是你娘亲。”唐部如是替唐雨雨确认一遍。 唐雨雨眉间跳动,呆呆地望着缘彩,始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是眼前的女人简直跟自己一个模板刻出来的一般,如非自己亲生母亲,又何以如此形似? 事实似乎不容许唐雨雨质疑。 缘彩知道自己的出现实在过于唐突冒昧,唐雨雨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存在也情有可原。 缘彩温柔地笑了笑,飘回椅子上,神色哀伤,眉间似已黏在一起,自责道:“是我害死了唐家四十八口人。” 唐部此时见不着缘彩身在何处,微微侧头辨别出了声音所在,向前一步,似要安慰,却见缘彩阻止道:“你们先静静听我说吧。” 唐部闻言,遂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就此,缘彩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尽皆一五一十,不缓不慢地道来。 唐雨雨听到唐夫人为其战死时,哇的一下,热泪挂满了脸颊,痛声抽泣,喊着:“娘,娘……” 唐部亦是热泪流下,不知所错,如五雷轰顶,已无知觉。 先前的故作镇静,再也绷不住。便如一个石像,轰然破碎。 缘彩不愿再往下说,哀伤静默。 …… 时间便在悲痛哀嚎中度过漫长的两刻多钟。 唐部一擦眼泪,怒火冲天,咬牙道:“我定将那江十五魂神惧灭!” “他已魂飞魄散。”缘彩道。 唐部怒目圆睁,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缘彩要说及自己是如何逃出魔掌,便不得不提到江瑜,她此时缓缓看向江瑜,道:“小瑜是妖。” 唐部闻言,一双杀气腾腾的怒眼回头望向江瑜,正要抽出腰间长刀,为民除害,又听到缘彩道:“但他是个好妖。” 江瑜:“???” 唐部犹豫了一下,转而又厉声道:“妖便是妖,怎会有好妖坏妖之分?” 缘彩摇了摇头,反问道:“不害人的妖便是好妖。世人眼中鬼皆是厉鬼,那我是否也是厉鬼、坏鬼?” “这?”唐部却是被问住了,无言以对,看了一眼江瑜,念及此子也确实未曾害过自己。 遂叹了口气,收刀回鞘。 “若非小瑜,我和雨儿恐怕都难逃那厉鬼魔掌。” 缘彩便将昨晚所见所闻,接着详细动情的描述了一遍。 听罢,唐部再看向江瑜时,已然悄然变了脸色,从先前的提防,到感激,再到如今的些许畏惧。 “我被雨儿厢房外的灵符震开以后,便失去了意识,至于之后发生何事,我便不得而知了。”缘彩终于把经过说完了。 “那唐家四十八具尸体究竟去了何处?” 唐部念及唐夫人一生待自己甚是恩爱,待雨儿更是视如己出,此时其已亡故,却连具尸首都不曾得以保留,不禁悲痛自责,难过万分。 “小瑜,你可知那尸体去了何处?”缘彩此时看向江瑜的眼神极其温柔,便如一个母亲在告诉孩子:你大胆说吧,娘亲不会怪你的。 江瑜摇了摇头,道:“我确实不知。” 昨晚江瑜见江十五的长钩飞来时,便已陷入混沌之中,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丝毫不知,只觉如睡了一觉,再睁眼时便是天亮了。 但江瑜方才说出“确实不知”几字时,忽然想到昔日自己用文字消散了李大李二的尸体,如今唐家四十八具尸体凭空消失,却如那文字将尸体消散如出一辙。 会不会…… 江瑜心中暗有猜测,但觉不敢确定之事,还是不要急着说出定论为妙,遂又不言。 “那有可能是被别的邪物夺去了。兴许是妖兽闻得血腥味……” 缘彩不敢再往下说,一想数十人为自己卖了命,到死连尸骨都被妖兽啃食殆尽,不免自责万分,深感自己百罪莫赎。 唐雨雨听完这一切,一直耷拉着脑袋,此时她默默擦干了脸颊的泪痕,竟是不抬头看一眼任何人,一声不吭的、失落的、魂不守舍的,呆呆走出门去。 “雨儿!你去哪里?” 唐部见唐雨雨一人离场,唯恐她作甚傻事,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如今这房中就剩江瑜和缘彩一人一鬼了。 江瑜可以看得出来,缘彩的灵气已经微弱将近没有了,只有淡淡的一层蓝色,如是被漂白过了一般。 缘彩看了看门外的烈日,并无半丝忧伤道:“我的气数将尽了。” “呃……” 江瑜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与缘彩非亲非故,生离死别之际,自己能说点什么呢? “我帮你去把雨姐姐和唐叔叔叫回来。” 江瑜转身正要出门,一个母亲临死之前,肯定有许多话要跟自己默默爱了十五年的女儿说吧。 “不必了。”缘彩叫住了江瑜。 江瑜驻足回头,略显疑惑。临终了,难道没有什么跟家人交代的? “是我害死了雨儿最爱的娘亲,她若不恨我,我便心满意足了。”缘彩语重心长道。 “她若恨我,你便帮我劝劝她,千万别让她一直活在悲痛里。” “纵然她要成长,难免丢失了快乐无忧,也别让她郁郁寡欢。” “部他终日忙碌,终难长伴。小瑜,帮我好好看着她,让她好好活着。” 缘彩看着江瑜微微笑,她知江瑜是为妖,千年不死,看着唐雨雨一生,不过弹指一瞬。 啊?我…… 江瑜认真的答应了一声:“我会的。” 江瑜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濒临魂飞魄散的长者的临终嘱托,他回答的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 缘彩饱含欣慰地笑了。uu看书ukansh 她慢慢飘出了门外,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一般,她张开双手,便如要起舞高歌,自顾自言地吟道: “春去秋来十五载,人生如梦又一程。” 江瑜痴痴地看着,他没有上前阻止缘彩,他就这般木讷地目送着缘彩渐渐消失在了烈日之下。 传言被太阳燃烧的灵魂会痛苦无比,无异于凡人之躯被火烧死,但缘彩直至消散无影,也未曾叫喊一声。 选择这种方式令自己魂飞魄散,缘彩反而觉得心安吧。 散去的灵魂,便飘荡在天地间的灵气里,正如那句:所有看似不在的物体,其实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 江瑜叹了口气,他心平静如水,无半丝起伏。 看着冷清的院子,热闹不在,江瑜第一次亲切地感受到了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夜便如经历了千年变幻。 他在院子里游走着,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太阳炙热,晒的他满头大汗。 江瑜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唐部和唐雨雨。 …… 第48章 流落街头 江瑜行到了唐家那大湖处,湖上荷花依然灿烂,浮萍点缀,接天莲叶无穷碧,美不胜收。 那湖心中的小亭子里,唐雨雨趴在栏杆上闷闷不乐地发着呆,低头观湖中小鱼嬉戏,饶是无趣。 人在最悲痛之时,不是嗷嚎大哭,却皆是这种看似平静如水的失魂。 唐部默默守护在一旁,显然刚才做过诸多劝慰,唐雨雨皆无动于衷,故而只好作罢,陪伴即是最好的安慰。 他又何尝不痛若剥皮抽心? 江瑜叹了口气,缓缓向亭子走去。 唐部瞧了一眼江瑜,握紧手中刀柄,似乎随时待战。 唐部是乃江湖豪客,善恶分明,在他心中,妖兽凶恶,常年吃人害人,便未曾听过什么好妖善妖。 当初愿意接纳江瑜,亦是看起年少胆大,敢上山诛妖,无畏邪恶。 却何曾想,打恶之人即是恶人? 那日护众多豪侠下山,指不定便是与黑风一唱一和的诡计把戏。 江瑜轻声道:“雨姐姐,对不起,是我没能救下他们。” 唐雨雨闻言,微微抬头,可怜楚楚的看了一眼江瑜,又皱着眉头望回湖面。 “小瑜,你们妖兽也有家人吗?” 江瑜看着湖中成群结队的游鱼,平静道:“鱼儿也有朋友。” 唐雨雨抿了抿嘴,没有再发问,只这样安静地瞧着结伴游行的鱼儿。 这时,唐部似有所悟,惊得叫了一声“缘彩!”。 江瑜知道唐部的意思,他是担心缘彩一人留在屋内不安全,看唐部想回去又不敢回去左右为难的样子,江瑜道:“唐夫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唐部愣了一下,似乎从不知道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一般。 “怎么会魂飞魄散?” 唐部的眼神扫过了江瑜,似乎质疑是他所杀,但凶恶的光芒一闪而过又消失殆尽,转而是黯淡无光的眼神迷茫落寞地看着天地。 江瑜将唐部脸上细节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此时的唐部尚未对自己痛下杀手,全然是看在唐夫人的面子之上。 有些隔阂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消除。 唐家镖局已经不复存在,这浩大的院子,也容不下江瑜这样一个小孩身板了。 江瑜低着头,从唐部身边默默走过,他没有道别。 唐部自然没有挽留,而唐雨雨也沉寂在痛苦中,像失了神魂一般,未曾察觉到江瑜的离去。 在这个世界,江瑜只是一个流浪儿,与任何人都不过萍水相逢,就像上门乞讨的乞丐,有人给了他一口饭吃,他只会点头称谢,然后默默离开。 我是一只雀? 我是一个妖? 江瑜也想知道答案,这股神秘的力量每每在危险之时保护了他,但也每每让他重归孤独。 有所得,必有所失。 人生向来如此。 …… 江瑜拉开了唐家沉重的大门,“吱呀”的开门声异常刺耳。 他回头看了一眼唐家,竟有一丝恋恋不舍。 人和妖真的不能相处吗? 唉,江瑜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无比热闹,四处皆是欢声笑语,江瑜更添失落,孤单感油然而生。 江瑜伸了个懒腰,唉,前路漫漫,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江瑜在怀里上下摸索,嗯,一个铜板都没有,真是穷的太真实了。 “这可怎么搞?” 江瑜在街上便走便想,四处飘来香饽饽的味道,面包铺的,烤鸡摊的,美食楼的…… 江瑜馋的全是口水。 “大哥,行行好,啊,谢谢……” 眼前有一个乞丐,驻着拐杖四处掏钱,这城里的人不知是善良还是阔绰,居然但凡问及,几乎没有哪个不赏些钱的。 我去,这钱这么好赚。 江瑜脑子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江瑜身为一个文化人,总得碍于面子,又觉自己有手有脚,明明可以奋斗,何以求施舍? 江瑜遂继续前行,行不百步,又觉腿酸,便暂且坐下休息。 “当啷” 一个铜板就这样扔在了江瑜面前。 江瑜:“???” “当啷” 又一铜钱掉下。 “当啷,当啷……” 这…… 江瑜站起身一瞧,自己身前赫然写着: 本人初到城中,与家人走散,已三天三夜没吃过饭,求好心人施舍几个铜钱买个馒头填填肚子,好人一生平安。 原来自己蹲的就是个乞丐点。 “当啷,当啷” 街上人来人往,行人经过驻足看了一眼地上的文字,又看了一眼江瑜,也不废话,将一两个铜板扔在地上匆匆离去。 呃…… 我看着这么像乞丐吗? 大哥们,听我解释。 江瑜看着满地的铜钱,再摸一摸咕咕叫的肚子。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什么特么叫面子?就是认识的人之间装体面,那特么就叫面子。 可是在异世界,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你。 要啥自行车! 这又不是啥伤天害理的事,不拿白不拿。 江瑜急忙趁人不注意将钱收入囊中。 如此在别人看来,地上干净整洁,像从没有人施舍过一般。 不过半天时间,江瑜便收到了数百个铜钱,这足够他吃上半个月了。 江瑜待夜里行人渐少后,才用脚擦去地上的字迹,uu看书ww.ukash.om到城中客栈吃了顿好的,包了个上好厢房。 江瑜也知道这钱虽好赚,却并非长久之道,如今若大把花钱,来日可能要挨许久饿肚子。 但是,江瑜不是一个会理财的人,身上有钱,便忍不住要花。 毕竟前世他有的是钱,早养成了大手大脚的臭毛病。 江瑜躺在客栈的床上,啊,就一个感觉——爽,此处比之唐家厢房,却也并无太大差别啊。 有些人,有得睡就感觉特别舒服满足,就算龙床和狗窝也分不出谁好谁坏。 江瑜此时得以安静惬意地回想一下昨夜和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这简直就如同一场梦,昨天他还是个快递员实习生,今天他已经是落魄街头小乞丐了。 嗯,这就是传说中快节奏的生活吗? 江瑜起身盘坐,比起唐家的家破人亡,江瑜更关心自己昨晚究竟是怎么变回这个童子身的。 就在陷入混沌的一刹那,江瑜感觉自己的灵魂不属于任何一副躯体,就这样放逐到了无边宇宙。 他是被体内另一个灵魂挤向了无边宇宙的。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就在江瑜感觉无比疑惑之时,体内缓缓涌现一股冰凉的气体,就如一只冰做的老鼠在江瑜体内乱窜。 这种奇异的感觉吓了江瑜一跳,急忙跳下床一通手忙脚乱地乱跳,以为是身上落下了什么蜘蛛蟑螂。 “小鬼,你不是在找我吗?” 一个略显苍老沙哑、虚弱无力的声音悠悠传入江瑜的耳中。 第49章 真.文雀仙尊 “你是谁?” 江瑜骇了一跳,四处张望搜寻,除了一张桌,四把椅,一张床,什么也没有。 “我是谁?我是一只雀,我是一书童而已。” 那个声音悠悠回道,不慌不忙,不急不慢。 “你是一只雀?一书童?什么意思?” 江瑜没来得及过脑便脱口而出地反问,但问题一出,便若有所悟。 那声音耐心解释道:“我便是你这副童子身和文雀身原本的主人,只因我灵魂在渡劫之时,被天劫击毁,如今只剩一道残魂,你才得以抢入我的肉身。” “我抢了你的肉身?” 江瑜有些听不明白。大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抢你肉身的,你赶紧放我灵魂出来,回到二十一世纪吧。 那声音似乎未听见江瑜惊叫,继续道: “不过也多亏了你抢入我的肉身,不然以我本就奄奄一息的残魂,已很难再控制一副躯体,哪怕是小小的文雀之身。若非是你,那日我便要被鹞鹰叼去啃食殆尽了。” 这么说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瑜如此便放心许多了。如此来看,这人不是来追责的,是来报恩的。 那声音不清楚江瑜心中诸多小心思,自顾自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寄生在你的灵魂深处,靠着你的灵气修养,本以为可以重塑完整的灵魂,但是现在看来,我是命不久矣。” 又一个命不久矣?大哥,你不会也是来留遗言的吧? 想到此,江瑜又念及了缘彩的嘱托,不禁暗叹口气,当初说什么“我会的”?这不傻吗? 不过江瑜并非古人,一诺千金、至死不渝这种东西,也就武侠小说里存在,二十一世纪,江瑜那叫善意的谎言。 那声音继续悠悠道来: “我原是一只文雀,修灵至今已有三千七百一十六年……” 三千七百……? 我滴乖乖,大哥,你这是见证了多少风云变幻,历史更迭? 对于江瑜来说,三千多年无比漫长,要知道,他也就活在2020年,这三千多年…… 江瑜惊大了嘴巴,需用锤子把他的下巴猛锤才能把他的下巴锤回原位。 “修灵的第一千一百一十一年,我就达到了灵妖境,练成了你如今这副小童之身……” 江瑜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啊,这躯体原来有两千六百零五年历史了。 “两千多年了,都不会变老?哪怕长高一丢丢?” 江瑜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反正要他两千多年顶着一个小孩子的身体过日子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小屁孩,手短脚短,干啥都不方便。 “修灵可得不败的容颜,年龄对我而言,不过是个计数的工具。”那声音此时倒是回应了江瑜。 不败的容颜?这不是女人们的梦想吗? “那修灵的是不是特别多美女?”江瑜冒昧一问。 “呃……咳咳” 那声音不予回答,道:“这两千多年来,我都在修一门仙术,以求踏入仙境,只可惜,我原以为我能踏入灵仙境之时,却渡劫失败了,一切终究前功尽弃。” 唉,慢慢三千多年修真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特么打击能有多大啊。 就好比一个人用一生去跑步,眼看就要跑到世界冠军了,却不想被车撞断了腿的悲痛……乘八十倍吧。 江瑜暗叹一声,无比惋惜,尽管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那声音传来的尊者修灵三千余年,早已参透这些成败得失,他并未因言到于此,自怨自艾,语气依旧平常,悠悠继续道: “我所学的这门修仙之法乃名为——文宇箓,此道法究竟为何人所创已无从追究,修炼者也日渐减少,到如今,掌握此门修仙之法的恐怕已寥寥无几。” “文宇箓?” 江瑜听到这一个“文”字,又想到这些日子里的那些能驱妖除鬼的文字,似乎已大概明白此仙术所为何物。 果不其然,那文雀仙尊道: “文宇箓即是能操控书画之法的一门仙术,此仙术修为造化几何,与修行者笔下的书画境界几何密切相关。修为高者,落笔可逆乾坤,画成可转生死。” “文宇箓的修炼不但自身境界可引天劫,画成的境界突破亦可引动天劫。说来惭愧,我修此仙道数千年,已有五百年未见突破,但那日你画的文雀却引动了天劫,那是我一生所见,画的最为生动传神之作。” 说及此,文雀仙尊竟是心潮起伏,犹是激动不已。 江瑜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在龚明居所的天雷劈下竟真的是一道天劫。 文雀仙尊微作呼吸调息,继续道: “我看你便是热爱书画之人,文宇箓这门仙道,可遇不可求。你我相遇,本就是注定的缘分,你将是文宇箓最好的传承者。” 江瑜听此言,uu看书uansu受宠若惊,忙道:“我可不懂修仙。” 江瑜认知的修仙里,就只有熬夜一门道法,从没听过啥靠写字画画修仙的。 文雀仙尊呵呵笑了笑,道:“你要在这个世界生存,恐怕不会也得会。” 呃……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江瑜确实见识过这么道法的厉害,他只要学的此法,就不用再靠运气召唤奇迹啦。 等等,召唤奇迹? 这一直以来,不会就是这文雀仙尊在背后暗地里保护自己吧? 好家伙,害我还以为是随机事件,原来是人为事件。这仙尊怎能置于那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只救我一个人呢? 昨夜他若早些出手,唐家几十口人便不会死了。 江瑜心中闷闷不乐,但仔细想来,若无这文雀仙尊自己便要命丧黄泉,自己怎能不知恩图报,还以怨报德呢? 弱者总习惯怪强者来的太晚,可却从不愿意成为强者。 江瑜思罢,感觉自己思想境界又高深了一层,默默点头。 文雀仙尊看江瑜点头,便当江瑜答应继承此道法,继续不慌不忙道: “我如今尚留一丝苟延残喘的残魂,坚持不了太久,我若是用口将这文宇箓传授于你,恐怕我能说完,你也记不完,你要记得完,没有一月半月也不行。” 呃……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我不应该是捡了个金手指,从此你辅助我一路飞升的吗? 江瑜顿了顿,试探性问道:“那仙尊打算怎么做?” 第50章 传授 文雀仙尊叹了口气,道: “人生啊,无常啊,三千多年了,我确实有些不甘呢。” 嗯,可以理解,江瑜愿意给他半个小时抒情时间,毕竟他作画失败时,偶尔也要发上半个小时牢骚。 “唉,不说了,我把这文宇箓记在了仙昔忆里,如今我把这份仙昔忆传输给你,你好生参悟,好生领会,来日成就几何,就看你造化了。” 文雀仙尊话音方落,江瑜便觉脑子嗡的一下,一股强大的冰凉之气涌入脑中,如同脑子被沉入了冰海里,寒气渐渐冰封了江瑜的意识。 在黑暗与混沌,突然见一卷蓝色晶莹剔透的书卷悄然呈现,那书卷如冰做的一般,正缓缓展开,绵延而去,如一条漫无尽头的冰道。 啊西,壮观,太特么壮观了。 这就是仙昔忆记下的文宇箓吗? 书卷缓缓凑近放大,如同向江瑜扑面走来,江瑜能清晰地看见,几个飘逸无比的字体: 书以修灵,画以修仙 第一卷:基础篇静心吐纳 江瑜看的热血沸腾,汹涌澎湃,仿佛如花至宝,一来是这文字之飘逸,世所罕见,江瑜甚是惊喜,二来,哪个新时代青年不想尝试修仙? 若能窥乾坤大道,长生不老,精力旺盛……岂不美哉? 看,必须往下看。 江瑜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书卷往下延伸,突然见书卷化蓝色荧光散去,脑中除了自己的痴笑,便若虚空。 “怎么样,是否见到了我这仙昔忆记载的文宇箓?世间仅此独本,还望好好珍惜,用功修炼啊。” 耳边又传来了文雀仙尊苦苦叮嘱,江瑜缓缓睁开双眼,却只见一桌四椅,便问道: “仙尊,你到底藏在哪里?可否让我见一面?” “我收了你这文宇箓,便也算是你徒弟了,徒弟总该知道师父的模样吧?” 江瑜说罢,突然听到呵呵爽朗的笑声,文雀仙尊笑道: “我在你的灵魂深处,正靠着你的灵气苟延残喘,留着一口仙气,恐怕是不能与你见面了。不过也无碍,其实你我应当算是见过面的,你的文雀之身,童子之身,便是我的模样。” 呃,说起这个,我什么时候能拿回自己前世那俊俏的外表? 我难道真的要在这个世界修仙几千年?一直装十岁小孩? “呵呵,那个仙尊啊,既然这是你的躯体,我也不好意思一直用,你看能否教教我这打造肉身的方法?哦,对了,别是要等一千年的。呵呵,毕竟以你三千多年的见识,难道没有发现啥捷径?” 文雀仙尊听罢哈哈大笑,教诲道: “入了道门,自然就不会在意这些外表长相,大可不必劳神费力去求那一副无用躯体。需用心修得内在,容颜不过一张皮罢了,无碍无碍。” 呵呵,我信你个鬼,既然无碍,那些灵妖用上千年修这一张皮作甚? 江瑜心中未免沮丧,他实在不想要着“孙子”之身,鸟兽之体。 文雀仙尊似乎看出江瑜闷闷不乐,又道:“其实要想获得个别的肉身也不难。” 这话一出,便如给江瑜在沙漠中以指南针,在荒野里以贝爷。 “怎样?”江瑜兴致勃勃的问道。 “就是去死人堆里捡上个还没腐烂的尸体,不过这尸体啊,难免都有一股戾气,你得慎防戾气侵袭。若是被戾气完全吞噬了你的灵魂,你便会遁入魔道。”文雀仙尊解释道,说及后半句,隐隐中含着一丝担忧。 呵呵,我可真是谢谢你的箴告,谁要去抢死人的尸体? “不管你用何种方式获得肉身,你都需修得仙体决。这仙体决传闻一共有八层,每多修得一层,你便可多容纳一副肉身。”文雀仙尊补充道。 呃……这就像游戏背包?还可以扩容? 这仙体决特么是个换装游戏吧? 江瑜又想起那黑风和厉鬼都可以附身人体,如此一来,为啥还要修仙体决,还要自行打造肉身,还要抢尸体?直接附身,随意切换肉身,它不香吗? 江瑜问道:“这仙体决跟附身入体有什么区别?” 文雀仙尊解释道: “这区别可就大咯,附身入体,必然受戾气侵袭,久而久之,终将丧失本性。而且,附身入体,如若遇到比你厉害的主,你两灵魂在体内纠缠相斗,必是你亡,魂飞魄散。” “还有一点,附身入体之人,多如行尸走肉,得其身而不得其神,却也无用。不过是门旁门歪道,不足修炼。” 呃,大佬说话就是硬气。 江瑜若有所悟一般,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文雀仙尊解答一番,颇有成就,又问:“你还有什么不解之事尽可询问。不过以我如今的气数,恐怕也只能再多答你三个问题。uu看书. ” “啊?” 对于问问题这种东西,江瑜全凭一时兴起,如若要他特意寻个轻重缓急的问题提问,他反而想不出来。 呃,那个…… “你那文宇箓是谁写的?”江瑜觉得那文宇箓实在写的字体飘逸若仙,令人印象深刻。 “不怕见笑,正是我所写。”文雀仙尊答道。 江瑜惊喜道:“仙尊书法好生了得!” 文雀仙尊呵呵笑道:“见笑了,见笑了,学了两千多年,才写的如此书法,实在不足称赞。” 江瑜听罢,有些唏嘘,他刚还想着自己一定也要达到如此书法境界,一听要学两千多年,我滴乖乖,这世界再也没有爱了…… “那仙尊可否点拨我一二?”江瑜好学地询问道。 文雀仙尊呵呵笑了两声,满怀伤感与惋惜,道: “如若你我早一些时日认识,就早他个一千年,我定然将此生所学皆传授与你。可惜啊,你我相见甚晚……” 唉 江瑜何尝不是这般觉得?得遇如此仙书,却未能拜师求艺,人生一大憾事。 便如诗人见了李白之诗,怎能不遗憾不与李白生于唐朝? “仙尊不必惋惜,你若需要灵气,我可一直供养仙尊。”江瑜道。 按照以前看的小说,得道高人一旦找到一个能给他提供灵气的人,十有八九,过个十年八年,就足以重回巅峰了。 “仙尊……” “仙尊……” 江瑜一连叫了几声,空空的房子中,再也没有听到回音。 第51章 静心吐纳 “仙尊?仙尊?” 江瑜又试探性的叫了几声,房内除了自己的声音微微回响,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该不会…… 仙尊就这么仙逝了? 江瑜突然涌现一股不舍之情,略感不知所措。两人虽然只有今夜寥寥数句相谈,但已有惺惺相惜之情。 此时文雀仙尊言未尽,未及道别,竟已仙逝,江瑜不禁唏嘘难安,怅然若失。 这时,江瑜感觉体内一股凉气恍然爆开,便如将他推入冰湖之中,骤然沉底。 江瑜打了个哆嗦,就此凉气散去,全身又恢复热血。便如放经历寒冬,转而走入盛夏。 江瑜不知此意为何,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百无聊赖,无所适从,孤独感和无助感涌上心头。 江瑜起身下床,推开窗看了看天际,繁星点点,偶有几颗大放光芒,甚是出众。 “不知仙尊是否飞升?已化繁星?” 江瑜叹了口气,又低头看向街道,街上有几人举着灯笼穿行,凉风习习,别无他物。 江瑜在窗前吹了良久晚风,但觉心情稍有舒畅,这时街上走来一打更人,轻轻敲锣,叫道: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江瑜闻言,恍然回神,子时即是十一点了,应该睡觉了,毕竟熬夜伤身体。 江瑜遂回到床上,闭目休息,本以为今夜烦心事颇多,又该辗转难眠,不料心力疲惫的他,方睡下未久,已鼾声如雷。 就此一夜便悄然过去。 第二天睡到正午,门外传来“啪啪”的急促拍门声。 “客官,您的租房时间到了,您看是续租还是退房啊?” 江瑜揉了揉睡眼,豁然起身,续租?续你个鬼,没钱怎么续租? “呵呵,这就走,这就走。” 江瑜一边整理着衣着,一边笑吟吟地开门走人。 唉,又到卖惨求生的一天。 不劳而获的感觉真好。 江瑜是个聪明人,今日得换个地方。 江瑜辗转了几个街区,找了个人流最旺的地方,写字瘫坐,静候收成。 虽然他知道自己四肢健全,这样卖惨骗钱有些可耻,但是自己是“童工”啊,哪个地方敢招?他也是属实被逼无奈,混口饭吃而已嘛。 还望诸君原谅。 江瑜讨到了傍晚,又找了家客栈,吃饱喝足,入睡休息。 说实话,乞讨也是一时兴起,江瑜心下暗暗决定,明日还是求个工作吧。凭自己的字画水平,帮人写写书,卖卖画,应该还是可以挣点钱的。 就此思定,江瑜心中罪恶感全无,终于可以安心修炼了。 江瑜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只要心绪平静下来,那一卷晶莹剔透的文宇箓便会浮现在脑海中。 第一卷:基础篇静心吐纳 灵者,无处不在,欲求其道,需静心吐纳。 察灵之所在,感灵之变化,所得此天赋者,则可开灵智,通灵脉。 一曰静,耳不闻窗外事,眼不观身前物,鼻无闻,体无察,是为静。静者,可感天地。 二曰稳,鬼来而不乱,神来而不惊,不急不躁,不悲不喜,是为稳。稳者,足修灵气。 三曰智,举一可反三,气来知运转,通造化,调阴阳,是为智。智者,乃有仙缘。 …… 就此,文宇箓不再往下延伸,只可供江瑜来回观看。 看来是在告诫江瑜,一口吃不成胖子,需慢慢消化,循规渐进。 嗯,有点意思。 江瑜习书学文不少,这点文字他还是能明白的。不就是静心感受天地灵气,将天地灵气吸纳入体内,从而开灵智,通灵脉吗? 不难,不难。 江瑜长舒一口气,这时只见脑海中的文宇箓骤然散去,恢复了一片黑暗。 需做到眼睛看不到东西,耳朵听不见东西,鼻子闻不到东西,身体失去知觉,如此忘我,方才是入神。 江瑜就此呆呆坐了两刻钟,嗯,微风轻拂,街上小吃铺的烤兔真香。 呸,糟糕透了! 江瑜遂睁开双眼,气冲冲地跑到窗前,看了一眼在窗下摆摊的老板,叫道:“大叔,你能换个别的地方摆摊吗?” 大叔抬起头,向江瑜翻了个白烟,继续哼着小调,用扇子吹着炭火。 唉,算了。 江瑜气的牙痒痒的,可他毕竟不是开骂的高手,还是且忍一忍吧,就当一场修炼。 “啪!” 江瑜将窗狠狠关上,再深吸一口气,嗯,这样就闻不到香味了。 江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回到窗上盘坐。 滴答,滴答,时间一点一刻过去…… “不行,不行,这烛火太亮了,眼睛不能看到东西。” 江瑜又下床把油灯灭了,摸着黑爬上床去,盘坐闭目。 滴答,滴答,时间一点一刻过去…… “不行,不行,腿麻了,uu看书 w.uuanh 我能不能换个姿势?” 江瑜回想一下刚才文宇箓的句子,嗯,好像没有规定一定要盘坐着修炼啊! 肯定是我先入为主了,看电视的大师闭关修炼都是盘坐入定,故而以为修灵也要盘坐入定。 不可取,不可取,这样腿容易麻。 江瑜坐到床边,将两条小腿放出床边,一双手耷拉在大腿上,像坐在凳子一样,闭目凝神。 滴答,滴答,时间一点一刻过去……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窗外又传来了更夫的敲锣吆喝声。 额…… 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江瑜愣了一下,这感受灵气简直就跟玄学一样,若非他真的见了仙人和妖魔,他就得认定这完全就是糊弄人的玩意! 自古成大器的人,悬梁刺股,凿壁偷光。 江瑜昔日学画习书,何时不是学到凌晨一两点? 如今修仙,怎会因为小小挫折就放弃? 江瑜继续静静感受周遭灵气变化。 自打文雀仙尊仙逝,他便失去了以眼观灵,以耳辩位的本事,此时的江瑜,除了有一本文宇箓,一无所有,修灵路上只能全靠自己。 灵气,灵气,看不见,摸不着,到底有什么门道? 时间便如海洋里的水,奔腾汹涌,哗啦啦的就是一条江。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更夫的敲锣吆喝声又起。 我去,凌晨一点多了。 算了,欲速则不达,还是明晚再练吧。 毕竟明天还要摆地摊呢。 第52章 抢生意 这一晚,江瑜不知怎的感觉身心异常舒畅,倒头一睡,睡得甚香。 本打算第二天早起干活的,不料江瑜到底是被掌柜的催退房给催醒的。 江瑜一如往日,狼狈地边整理衣着边急急撤走。 昨天的流浪生活,让江瑜大概摸清了附近几条街的店铺,他见一小店铺,虽仅仅十来平米的地,但卖的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一应俱全,简直就是文人的宝库。 江瑜急急入店,选了几件像样的,一问那将近七旬,白须满面的掌柜价格,差点没把江瑜吓晕过去。 江瑜笑吟吟地把东西放回原处,道:“我再看看,我再看看。” 若非自己放在唐家那十两银子放了带出来,今日也不用揣着几个破铜钱忍痛割爱。 江瑜在店里逛了一圈,即便是买最便宜的一套笔墨纸砚,那也得将近花光两日乞讨的积蓄,连吃饭的钱都剩不下。 江瑜颇感为难,自己很少逛街,不会砍价,换做前世,他也不咋缺钱,上某宝网购,都不屑于啥购物节优惠券。 可是如今,唉,自己穷的响当当,不得不在下单前思量一二,权衡利弊。 罢了,罢了,饿着肚子摆摊一下午,总该能赚够钱买大餐的。 江瑜干脆破釜沉舟,把能剩下的几文钱也用来多添两张白纸了。 对于自己的画技,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掌柜的七旬爷爷倒也算个好人,特意给江瑜清了一个竹筐让江瑜把笔墨纸砚放下,不至于让江瑜抱着零零散散的东西上街。 只是这笔墨纸砚有了,江瑜莫说流动的小推车,就是连张铺在地上的席子都没有,这可咋整? 江瑜一筹莫展地走了两条街,正打算直接将纸铺在地上,扫扫干净作画得了,却见街头有一老者,竟然也是以写书卖画为生的。 老者正襟危坐在桌前,执笔题字,桌旁围满了人,各个都有迫不及待之色,似乎巴不得跟老者求得墨宝。 老人?若写的比他好,我小小童子,他面子定然难下。我若写的比他差,那我还卖个屁? 江瑜暗暗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换个地方吧。 这时,突然听到哀求声,道的却是:“老先生,您看我也没几个钱,您就帮我提几个字的事,能不能算我便宜一些。” 那老者抬眼瞧了一眼询问的人,穿衣寒酸,一脸愁容,腰间别着一把砍柴刀,似是个柴夫。 “兄弟,杨老先生的墨笔岂能讲价,你没钱来买什么书画?”这时排在柴夫身后一男子不耐烦道。 柴夫颤巍巍的答道:“杨老先生在城中德高望重,我就来求老先生写个推荐信,好送我娃儿上暮云观,不过区区几笔之事。” “暮云观?怎么现在修灵寻道的臭道士也要书生那一套推荐信?”柴夫身旁的男子听罢不禁大笑。 “哎,说是最近想上山修灵寻道的人太多了,良莠不齐,暮云观总不能全招。要挑些天资卓越的人,便要花费不少工作。为了减少这筛选工作啊,暮云观便要求得有年高德劭的尊者写了推荐信才能上山问道。”身后又知道小道消息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一旁的人恍然明白。 “哼,既是推荐有天资的人,你那娃儿可有天资?”柴夫身旁的男子问道。虽然此事跟他全然无关,但不知为何,就是嘴欠。 江瑜听到暮云观一事便饶有兴趣,那日赵堂到唐家镖局找唐部运送伏芸剑到暮云观,说是只有一个时辰脚程,却耽误到了第二天才回来,此间必有蹊跷。 “我那娃儿愿吃苦耐劳,纵然没有天资,也能勤能补拙。”柴夫辩解道。这吃苦耐劳、勤能补拙,已算是他所知的全部成语了。 “哼,勤能补拙?天下间多得是自认为勤能补拙的人。”柴夫身边男子不屑道。 这男子执意挑衅,柴夫已然拉不下脸,气的牙痒痒。 眼看两人就要在街上闹起来,那杨老先生道:“我只写书画,是乃做装饰之用的书画。从不写什么推荐信,你快快离去吧。” “这……老先生,你就破例一次。我娃儿若能到暮云观修灵问道,来日必成大器……” 柴夫尚且未说完,便被身边的男子狠狠扯开一甩,柴夫踉跄退出人群,眼看就要摔倒,江瑜急急放下竹筐,上前扶住。 那柴夫稳住脚跟,虚惊一场,回头向江瑜道:“多谢小兄弟。” 江瑜抱起竹筐,笑道:“不客气。” 柴夫一看江瑜满筐笔墨纸砚,uu看书.uukanshu 问道:“小兄弟抱着一筐纸墨,要到何处去?” 江瑜瞧了一眼杨老先生,笑道:“跟人争生意。” 先前他顾及老先生颜面,不愿在此摆摊,如今见着老先生为人,却无半点善心德行,这等人能写出什么好的字画来? 简直侮辱了字画,我呸! 柴夫不解江瑜意思,但此时心情低落,也无心打听许多,只应了一声“噢”,便低头离去了。 江瑜在街上找人讨了一碗水,随即到杨老先生旁边默默放下竹筐,从中拿出砚台,拿出墨块,蹲在竹筐旁倒水入砚,以墨相磨…… 经过的行人瞧见此状,皆感疑惑,有的忍不住驻足观看。 江瑜磨了些墨水,从竹筐里抽出一卷白纸,将白纸铺在地上,放砚台在纸张一脚压住,又从竹筐中取出毛笔。 江瑜这般举动,有人越看越觉奇怪有趣,问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瑜抬头,笑道:“小生不才,想再次卖些画。大叔你且瞧瞧我画的如何,如若还不错,愿买便赏脸买一副,不愿买也请赏脸给我宣传宣传。” 说实话,江瑜第一次摆摊,还是有些紧张的,说话并不算利索。 那大叔听得此话,不禁大笑,走过江瑜身前,低声的好心提醒道:“小兄弟,你可知你隔壁的老先生,乃是我们城中书画第一流的杨老先生。你在他旁边作画,岂不高下立判,来客怎还会要你书画?” 江瑜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叔提醒。” 说罢,拿笔沾墨,就要书写。 第53章 好评如潮 幸得江瑜童子之身,身体低矮而腰骨柔软,故而能躬身书写。 江瑜奋力大笔一挥,在纸上缓缓拖出八个大字: “书而无德,不死何为” 方才的劝诫的大叔见江瑜执意要写,便当年少轻狂,正摇头轻笑着离开。却是在转身之际,余光中见江瑜用笔有力,笔力雄劲,大笔一拖,便是将八个大字骤然写就,一气呵成。 这大叔虽不懂书法,但大抵觉得这字雄浑有力,自有一股不言而喻的美感,不禁啧啧称奇。 “了不得啊,了不得,我常笑读书人写的什么玩意,今日一看,小兄弟,你这字便如剑锋一般锋锐,你这笔却与侠客手中剑刃何异?” 众人听得惊叹声,便觉好奇,纷纷凑头过来观看。 “啊,这……好字啊!” “嗯,这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确实厉害!” “是啊,了不得,了不得!” …… 众人中大多其实也无什么懂书法的,但见有人叫好,又见江瑜那八个大字确实看着不错,便也跟着叫“厉害啊”“了不得啊”,反正觉得牛逼就完事了。 这时一个地方两个书摊,难免便有人想要将杨老先生和江瑜对比一番,便问: “你看这字跟杨老先生的比,如何?” 听闻此话,众人皆回头看一眼杨老先生,此时他的摊子人流皆被江瑜这边吸引了过来,正板着长脸,故作不闻不问。 “嗯,这个不好说。”有人不大敢妄议,毕竟不懂行,一开口显得自己无知就尴尬了。 “我看啊,这八个字比杨老先生的还略胜一筹。”人群中有稍微懂行而又脸皮够厚的说道。 “不会吧?这不过一个小孩子写的字,怎么能跟杨老先生相提并论?”又有人不信也不服。 …… 那杨老先生听得有小屁孩写的比他还好,又是震惊又是恼火,心中暗骂一群文盲,却何以在此论书法哉? 简直可笑! 杨老先生轻笑一下,不屑一顾,正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写着长文。 江瑜见这般多人捧场,意料之外,正是开张就业的好时机,遂将那写了八个大字的纸掀开,笑道:“各位大侠,想看我写些啥?画些啥?” 那些人听此话,面面相觑,一时半刻倒真不知道想要什么。 “小兄弟,你师出何门啊?”这时有人问了更感兴趣的问题。 江瑜闻言,心下盘算,这群人懂书法的不多,看的都是排面。我若说我师出无门,纵然写得再好也卖不了几个钱,若我师出名门,写的再差,恐怕也少不了些攀附,赚的盆满钵满。 但是,如是师出名门,那众人肯定道一声“原来如此,不足怪也”。 那还怎么好好羞辱隔壁的杨老先生? 江瑜笑道:“小生我不过涂描乱画,不曾拜师。” “没有师父?”众人闻言皆大惊。 在这里,若是拜了师,那是不得不报师父姓名的。如是有师父,却说无师父,那便等于背叛师门,是万万说不得谎话的。 “小兄弟,你可写下“天道酬勤”四个大字让我瞧瞧?如若写的甚好,我便替你买下了,挂回卧室里。”人群中有个清瘦干净的年轻人说道。 刚才大家都未得见江瑜亲笔书写,其实心中多有怀疑。 江瑜闻言,道一声:“没问题。” 随即挥笔一书,那笔尖便如游龙潜行,在白纸上飞舞,恍然间“天道酬勤”四字大字便如剑刻纸上,铁画银钩。 “好!写得好!”人群中纵然是干粗活的打铁匠瞧了这四个大字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什么叫艺术?就是能与人灵魂深处共鸣的东西。 这字,便跟铁打的一样刚毅,正符合这天道酬勤四个大字。如非铁打之人,何以天道酬勤? “是啊,小兄弟,你这字若真非师出名门,那你定是天上仙人!”那求字的年轻人激动不已,见那四字一蹴而就,便如见天神下凡一般。 这不是书法,这是魔法,是仙术啊! “小兄弟,来日你必定是名动京城的人物!”方才劝江瑜不要写的大叔也忍不住感慨万千,他险些就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奇遇。 赞扬声,赞叹声越来越多,那杨老先生终究坐不住了,斜眼过来一瞧,暗道:一个小小书童,莫不还能写的过我? 书法这东西,纵然再有天赋,也终须勤学修炼。特别是有力铿锵的笔力笔劲,那便绝非天赋所能达到,没练他数十年,何人敢自称笔力雄厚,入木三分? 杨老先生霍然起身,向江瑜走去,那人群里皆认得杨老先生,便一一给他让道。 “哎,杨老先生过来了。” “杨老先生,你看着小兄弟的字写得如何?” 杨老先生板着脸却不答,入了人群,果真见江瑜的字颜筋柳骨,笔酣墨饱,是乃世所罕见,自愧不如。 小小书童,怎能写出如此字体? 杨老先生先看字形,uu看书 wwuuanshu.cm 再品字意,却见写的是“书而无德,不死何为”,登时红了一张老脸,又气又恼,这小孩竟是在讽刺挖苦、谩骂诅咒自己! 江瑜见杨老先生如此难堪,便觉“不死何为”四字可能稍有过分,便将那白纸迅速收回,揉成了一团。 既然已折辱,便也不必紧逼不放。毕竟杨老先生也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众人见如此好字竟就此销毁,皆感吃惊痛惜,道:“小兄弟,你这是何意?” 江瑜笑道:“这字尚不够好。”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皆以为是江瑜力求完美,更显佩服。 杨老先生“哼”了一声,负着手,低着头离开了人群,便连那吃饭用的书摊也不要了。 那求得江瑜墨宝的清瘦小生,拿着字慢慢品了良久,总觉少了什么,抬头请求道:“仙人,你怎么称呼?可否给小生落个名号?” 此时这小生已被江瑜书法完全折服,却也不论年龄、不论辈分、不论名望,自甘谦虚。 江瑜笑道:“小生江瑜,以后还望大伙多多捧场。” 说罢,江瑜接过那清瘦小生的字画,给其落了款。 那人接过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向袖口里掏出了一锭白银,略显担忧为难的问一声:“仙人,我身上就此一锭白银……” 江瑜见白雪雪的银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字这么值钱,立马接过,笑道:“够了,够了。” 那小生喜上眉梢,连连作揖,道:“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第54章 有邪物 有了那清瘦小生花一锭白银买四个字的先例,那江瑜的字便自然而然的有了“四字值一两”的标价。 这时一般穷人便买不起这些字画,也欣赏不来这些字画。 故而江瑜一下午只卖了十张字,却都是四字成语,诸如什么前程似锦、鹏程万里、安居乐业、时运亨通,寄予人美好愿望的。 十张图,十两银子,足够江瑜吃喝玩乐许久了。 想当初卖命上山诛妖,也得了个十两白银安慰奖,如今自己只写十张字便赚了十两白银。 夕阳西下,江瑜心满意足地收摊走人了。 这夜,江瑜回到客栈,再练习那文宇箓,不知怎的,盘坐不久,便觉身体失去了知觉一般,自然而然地入了定。 再睁眼时,更夫已在窗外敲打四更天,江瑜伸了个懒腰,只觉全身舒畅无比,便如刚从按摩店出来一般。 一个字:爽啊。 江瑜倒头就睡,再醒来后,又是正午,此时掌柜再来催钱,江瑜毫不犹豫地续租了。 给我租,好酒好菜都给我上!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叫财大气粗。 江瑜吃饱喝足,哼着小调又上了街头。 这城中百姓的素质当真够朴实,那杨老先生的一张书桌摆在街头,无人看守一天了,竟然一块墨,一支笔都没少。 江瑜见那笔墨实在是精品中的精品,眼馋的紧,但见城中百姓无一人贪小便宜去拿,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只能乖乖继续在旁边铺地摊。 等我再赚几个下午,好笔好墨啥都有,咋不着急。 江瑜是个精明人,先在纸上写下一幅“鸿鹄大志”,就此蹲在旁边慢慢磨墨。 完全不必吆喝,经过的行人懂的都懂,一看如此书法大字,自然会前来问价讨购。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钟,便有行人驻足问价,江瑜一如既往的一幅四字图卖一两白银。 那人有些犹豫,便见江瑜的“老粉丝”前来捧场,道:“仙人,您又来啦?” 江瑜笑吟吟地点头,那人觉得奇怪,小小书童,不过就是替家中夫子出来卖个字画的,何以称为仙人? “老粉丝”赶紧一顿马屁吹起,就此江瑜又当着这那人面前展现书法,那人看罢,折服不已。 仙人,当真是仙人! 如此书法,如此年龄,如非仙人,凡人怎能触及? 这一次,围观叫买者甚多,江瑜婉拒,笑道:“一日只售十张,全凭缘分。” 所谓物以稀为贵,江瑜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卖的越少,便能以越少的活儿,赚越多的钱。 这个道理,读过书的应该都懂。 就此,江瑜出门不足三刻钟,便把十张字画卖完,收摊扬长而去,不管身后之人如何叫价挽留。 江瑜回到客栈,又打坐修炼,又是晃然入定,再睁眼时又是四更天。 如此反复又过了三日,江瑜在城中已经颇有名头,人称“小书仙”,一幅字画已炒到十两白银。 因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立摊位,潇洒自如,被人传的越加有仙气。 而江瑜似乎也开始摸得那文宇箓的门道了,原来单纯的想要入定是不行的,需得写字。 字写得越好,这日可入定修炼的时间便越久。 江瑜修炼了五夜,已决体内自有一丝凉气在游走,似乎在摸索灵脉。 这一日,江瑜再到那街头坐下,方放下竹筐,一中年男子突然鬼鬼祟祟般向他凑过来,低声道:“仙人,此地不可再留。” 江瑜听他声音说的神秘兮兮,问道:“为何?” 那人看了看杨老先生的书桌,低声道: “实不相瞒,昨日我见那桌上的砚台是乃玉质,心起贪念,便趁着乱把那砚台摸回了家中,不料第二日砚台不翼而飞。我四下寻找不到,沮丧不已,方才出来买些菜,却见砚台又回到了桌上。” 那人打了个寒颤,提醒道:“这桌台啊,有邪物!仙人快些离开吧,切莫让邪物沾了身。” 说罢,那人急急起身,匆匆退开了几十步,方回头向江瑜招手,示意江瑜跟上。 江瑜恍然大悟,他道以为是城中百姓朴实无华,不爱钱财,原来是这桌台上的宝贝可以自己跑回来。 嗯,确实挺邪门! 江瑜门道还没修到家,还是听长者一句劝,莫作死为妙,急忙收好了笔墨,背起竹筐,匆匆离开。 此时那杨老先生的桌台的鬼怪事,渐渐被传开,桌台二十步内无一人敢靠近。 江瑜暗暗佩服这中年大叔是条汉子,uu看书.uukashu.om别人小偷小摸,遇到如此灵异事,又怕惹祸上身,又怕影响名声,无一人敢说,就他够胆,四处散播提醒。 江瑜退到一旁的茶馆,等着喝茶看戏。 他已经赚的够多了,今日便当放个假吧。 以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将近三个月的经验来看,遇到邪物,一旦传开了,不用请道人前来,自然而然就会有喜功争名或是普善天下的道人无偿前来替百姓除害。 江瑜喝过了三盏茶,这时有认得江瑜的人过来嘲讽道:“你既是仙人,怎的不去驱除邪物?” 这类人,在二十一世纪,常被称为酸鸡,即是看不得别人好,非得找机会踩一脚,或是挖苦一番,或是令人当众出丑。 江瑜闻言,却也不气,安安静静把玩着茶杯盖,心平气和地,用气声说道:“关、你、屁、事?” “你……这臭小子竟敢骂人?!”那人气的跳起脚来,抡起袖子想要把江瑜暴打一顿。 光天化日之下,莫非世风日下?我江瑜不信没人保我。 江瑜抿着一口茶,压压惊,不慌。 “谁敢在我这茶馆里闹事?”店掌柜的是个满髯大汉,虎背熊腰,听得叫声提着热水壶赶过来,怒目圆瞪。 呵呵,误会,误会。 那挑事的小声不甘又害怕的缩回了自己的位置,只用斜眼瞪着江瑜。 江瑜吹着口哨,只看门外。 此时,一个一身黑袍道长,拿着一把木剑从街头转角处不慌不忙地悠悠走出。 此人,不是赵堂吗? 第55章 砚台精 江瑜登时瞪大了眼睛,一口茶水险些没有喷出来,好家伙,这神棍又来骗吃骗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么哪里都有他? “听说此处可是有邪物?”赵堂面对围观众人,扬长声问道。 “哎呀,道长你可来了,这邪物就……就在你身旁那书……书桌上。”方才劝江瑜退开的中年男子既激动又害怕地应答。 “知道了。” 赵堂闻言,瞧了一眼书桌,点了点头,向书桌缓缓走去。他拿起桌上毛笔仔细地瞧了瞧,瞧完没看出啥端倪又放下,转而又看镇尺,又观察纸卷,皆无所获,终于是拿起了砚台。 “道长,小心!”那人见赵堂拿起砚台,捏了一把冷汗,道:“正是此物!昨夜不翼而飞的正是此物,此物必是邪物!” 赵堂被他这激动的一吼吓了一跳,摆了摆手,胸有成竹般道:“不碍事。不过就是成了精的砚台而已。” “大家可知妖魔鬼怪四物?这精即是怪,怪即是精。原本无生命的东西,经历成百上千年,日积月累,其体内慢慢渗透了大量灵气,从而得以开启灵智,修炼成精。” “这精呀,大多实力不高,大家身边的一桌一椅,都有可能成了精。” 赵堂与其说是道人,倒不如去做说书人,他举起砚台竟闲情无限地给大家讲解起来。 江瑜终于找到了上学时坐在台下听老师讲课的感觉了。 众人听到身边一桌一椅皆有可能成精,皆害怕地下意识地站起身,退开桌椅几步。 赵堂见此状,笑道:“大家不必惊慌,纵然何日你们的桌子不翼而飞了,寻回来一把火烧了即可,这木系的精怪最怕烈火。” 说罢,赵堂举起砚台,问道:“大家不妨猜猜,这砚台是乃玉质,火烧不着,又当以何法诛杀?” 以你个棒槌! 这该死的语气,这该死的提问方式,让江瑜心里不自觉地慌了一下。 想当年在学校,江瑜最怕的就是老师提问时间。老师横眉一扫,试问哪个学渣不害怕? “当以锤子诛杀,把他锤了个稀巴烂!”打铁的铁匠愤愤答道。 “嗯,我们便试一试用铁锤捶他当如何。”赵堂同意地点了头,拿着砚台向打铁的走近,讨了一把铁锤,回到书桌前。 “大家可瞧仔细了。” 赵堂话音方落,举起锤子重力一锤,“当”的一声,砚台便四分五裂,碎石飞溅。 “成功了?” 众人眨巴眨巴眼,难以置信,诛杀邪物竟如此简单?这精怪难道就不曾习得一些妖法? 江瑜定了定眼,他一口茶水算是真的喷出来了,那砚台,不是自己的砚台吗? 像,太特么太像了! 如此低廉的河边石头砚台,除了他还有哪个穷逼会买? 江瑜赶紧拿起竹筐,四下翻找,这一翻,可把江瑜吓坏了,愣愣地咽了一口唾沫,自己的竹筐里赫然摆着的就是那赵老先生的玉质砚台! 这砚台竟然跑到了他的竹筐里,与自己的砚台掉了包! 果然是成了精了! 赵堂一看自己锤的哪里是玉?分明就是块破石头! 赵堂登时眉间冒出了丝丝冷汗,悄悄地四下扫视一遍,那玉质砚台早已无影无踪,他暗叹一口气,真是翻大车了,早知刚才就该贴上一张寻踪符! “道长,这砚台怎的好像不是方才那块?”有人怯怯问道,显然有些不自信。 赵堂挺了挺腰板,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才是这砚台原有的模样,你们以前见它是块玉,其实是精怪常用的障眼之法,它原本就是一块破石头罢了。” “而大家见我方才看似仅用铁锤一锤,其实我是暗输灵气,暗施道法,才得以将其诛杀。如今,这砚台精已神魂破灭,成了一堆碎石而已。” 赵堂郎朗说道,面不改色,是乃撒谎的老手了。 “原来如此,道长果真道法高明!”那借铁锤的铁匠松了口气,但那铁锤是万万不敢再要了。 江瑜悄悄地瞧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视自己,心下大宽,暂且把那砚台用白纸全然遮住,心中暗暗盘算计量。 若是文雀仙尊尚在他体内,此时江瑜便可跟这砚台精交流一二,好知其是敌是友,方便定夺是否该施与援手。 毕竟万一这砚台精心术不正,戾气深重,来日残害百姓,自己又无能降服,今日收容他,江瑜便成了杀人帮凶! 怎么办?帮还是不帮?要不要把他扔出去? 江瑜正犹豫不决间,却见眼前火光耀眼,那赵堂竟是点燃了那张书桌,熊熊烈火下,笔墨纸尺皆全然化为了炭灰。 赵堂从怀中抽出一张灵符,装模作样的念叨几声,将灵符扔进火中,但见大火“嘭”的一下爆开,又迅速恢复了原样。 做完这一系列,赵堂颇为满意般的拍了拍手,道:“大家不必担心了,这书桌上的邪晦之物都已被我清理干净,等火自然烧灭,大家收拾干净即可。” 话音一落,u看书 .uukanshu 众人大感宽心。 “多谢道长。”大胆一些便走上前去与赵堂握手相谈。 “道长为我们街除了妖物,是乃大功一件。还望道长赏脸入小馆喝上两杯。”那茶馆的壮汉掌柜出门相邀。 “糟了!” 江瑜急忙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若是让赵堂认出自己,必然要上前客套,到时不免让赵堂知道了自己竹筐中还藏着砚台精。 “道长,请坐。”那掌柜给赵堂拉出了一把椅子。 两人便坐到了江瑜对面。 赵堂环顾馆内,原本并未认出江瑜,但见馆内有个十岁小童独自饮茶未免奇怪,便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江瑜刻意回避,反而显得心虚鬼祟,赵堂更觉疑惑。 “这小鬼好生眼熟。”赵堂暗自沉吟。 江瑜如坐针毡,过了半晌,实在坐不下去,便急忙抱起竹筐,正要起身出门,却听赵堂道:“小兄弟,你不是那龚公子身边的书童吗?” 赵堂对绿竹山诛妖一事印象深刻,毕竟那是他身败名裂的一战。 呵呵,好眼力! 江瑜叹了口气,拱手作揖道:“龚公子还在等我。” 说罢,抱着竹筐夺门奔出,如箭一般,稍瞬便没了身影。 赵堂:“???” 掌柜的见江瑜这般慌张,倒是第一次见,先前江瑜皆是气定神闲,丝毫不像十岁小童,正因如此才更引得众人追捧。 如今怎么见了赵堂跟见鬼一样? “道长跟这小书仙认识?”掌柜的问道。 “小书仙?”赵堂不解。 第56章 合作 江瑜背着竹筐灰溜溜地跑了两条街,赶回客栈,关好门,锁好窗,这才觉惊魂已定,坐在椅子上大喘粗气。 “我去,这赵堂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一个神棍还敢当街招摇撞骗。” 江瑜埋怨了两句,心里舒坦多了,拿起竹筐翻出里面的纸卷,把那玉质砚台拿了出来。 砚台全身碧绿,只有磨墨的地方染上了漆黑且风干了的墨汁。 砚台周边刻的是大雁群飞,小松竹林,雕工精细,颇有意境,右边落有名字:玉林砚。 江瑜轻轻抚摸,玉石柔滑无比,抬起透过亮光,晶莹剔透,此砚台一看便非凡品。 “美,太美了!想不到那老家伙居然这么有钱,能买得起这等宝砚。” 江瑜如获至宝,不禁感慨,言罢又暗暗可惜,指不定赵堂一把火烧了的是乃“玉林版”全套的笔墨纸砚剩余三件。 江瑜对这书房宝贝还是颇有研究的,毕竟作为一个书画家,对自己吃饭的工具还是有些讲究和挑剔的。正如剑客爱剑、择剑、惜剑。 江瑜愿意将这玉林砚带回来,便出于对此砚台的赏识珍惜之情。 如此好砚,毁了实在过于可惜! 只是此砚已成精,来日它若害人我又该如何? 江瑜把砚台小心翼翼放落桌上,一来是怕磕坏如此好砚,二来是怕触怒砚台精大哥。 换做别的精怪,江瑜应当避之而不及,不知怎的江瑜对这砚台精却颇感亲近。可能是自己来这世界,见过了妖、鬼,对这些灵异之物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吧。 人们对未知的才会感到无比恐惧,对已知的,纵然长的再凶神恶煞,再恶贯满盈,总不至于怕到不敢见、不敢碰。 江瑜想了良久,还是决定去找个得道高人将这精怪的邪气除去,毕竟人命关天。 即便十个好鬼不害人,但一个坏鬼足以害十人。 江瑜把砚台轻轻收回竹筐里,正要起身走人,却听门外“哆哆”传来敲门声。 江瑜吓了一跳,急忙把竹筐推入桌底,问道:“谁呀?” “江小兄弟,是我,赵堂。”门外传来的正是赵堂声。 这家伙怎么跟到这里来的? 江瑜心知此人前来必无好事,把竹筐急忙拉出桌底,环顾了房内四周,却无什么地方可以塞进整个竹筐的,他遂把砚台取出,慢慢推进了床底下,起身坐回椅子上查看一番,确定自己所处的视角看不见方才安心。 “江小兄弟?你要不开门我可就撞进去了。”赵堂见江瑜迟迟不开门,有些不耐烦。 “啪” 江瑜把门迅速打开,板着脸道:“你来做什么?” 赵堂嘿嘿笑了笑,不顾江瑜的阻拦,硬闯进了屋内,看了看四周,坐到椅子上,问道:“你那龚公子呢?他怎么不在?” 江瑜翻了个白眼,没有意思要搭理他。 呵呵,赵堂倒是脸皮厚也不介意,道:“我听说你最近在街上卖书画颇有名声,人称你为小书仙。” 是又如何? 江瑜依旧不搭理,心中暗自盘算:这赵堂最爱别人跟他一唱一和,我冷落他几回,自然便觉得无趣走人了。 赵堂依旧皮笑肉不笑道:“江小兄弟,我们谈笔合作如何?” “合作?合什么作?”江瑜到底还是没忍住发问。 哎,真嘴欠。 话方说出,江瑜便忍不住扇自己嘴巴子。 陷阱,这绝对是个陷阱! 赵堂故作神秘道:“你猜猜?” 我猜你个棒槌! 江瑜扭过脸去,不屑于看他,仰头瞧瞧屋顶,低头看看木板,没事再扣扣指甲。 你说任你说,不答就解脱。 赵堂见状,竟哈哈大笑起来,起身凑近江瑜道:“江小兄弟,我想跟你一起摆摊,我给你吆喝,给你背竹筐,专干苦力活,你就包我三餐不饿,包我有地可居就行。” 江瑜:“???” “你怎么落魄到这种程度了?”江瑜问道。 如今妖魔鬼怪四起,道士正是最吃香的时候,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想挤进暮云观。 你赵堂放着好好的道士不做,干嘛跟我江瑜这等小书童混饭吃? 赵堂坐回椅子上,一脸愁容,低头哀叹一声,道:“别提了,我早便被赶出观门了。” “赶出观门?” 江瑜不解,问道:“赶出观门就不能斩妖除魔了?” 武侠小说里大侠不都是无门无派,自由自在的吗? 赵堂闻此言,不禁发笑,道:“江小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观门我去哪找法器灵符诛妖杀魔?难道真的靠一把破竹剑?” 哦,江瑜算是明白了,这道士学艺不精,没了法器灵符便等于没了吃饭的家伙。这可能就是歌手跟卖唱片的区别吧。 “你为什么被逐出观门啊?”江瑜不知怎的,越听越起劲了。 赵堂倒了杯茶水,uu看书 .co摇了摇手,略带生气道:“别提了,还不是因为上次那绿竹山的事。” 哦,江瑜又明白了,这道士临阵脱逃,至其他大侠生死于不顾,如此贪生怕死,哪个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的道观敢收他? “你说这打不赢就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的?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赵堂越想越气,越想越觉不服。 江瑜不置可否,毕竟不能以自己的价值观衡量别人的价值观。 兵者,视死如归,誓不可退,退则百姓遭殃。纵然守不住,也得先踏过他们的身体,这是一种铁骨铮铮的气节。 若无这等“愚兵”,谁守盛世太平? 赵堂把手中竹剑一折而断,把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骂道:“去他大爷的道长!” 骂罢,又对江瑜笑吟吟道:“江小兄弟,还是你们文人赚钱,四个字就值十两银子。” 呵呵…… 江瑜叹了口气,这等不明所以的家伙留在自己身边,多半是个负累。 “你之前入的观是哪个观?”江瑜又问。 “暮云观,就在城外不远。”赵堂答道。 哦,江瑜又双叒叕明白了! 原来那日这家伙跑到唐家客栈让唐部送伏芸剑到暮云观是因为自己被逐出师门了,包邮把东西乖乖送回去。 想不到现在的道观这么先进,对要逐出师门的弟子都不屑于让他再回山门,只需托人传个口风,让赵堂知道自己被开除啦,快把东西送回去吧。 只是,那晚唐部怎么上暮云观这么久? ps 端午安康 第57章 约定 江瑜隐隐觉得这赵堂对此事应有所知情,搞不好还是他的阴谋。 “唐部替你送伏芸剑到暮云观为何花了一天一夜?”江瑜问道。 “唐部?你也知道唐家镖局?”赵堂一脸震惊之色,按道理镖局帮忙送镖,不是应该严格保密的吗?江瑜怎么可能知道此事? “呃……” 糟了,江瑜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我之前就投靠在唐家镖局。唐部替你护送伏芸剑到暮云观的那个晚上,被厉鬼灭了门,此事你知道吗?”江瑜干脆不做隐瞒。 赵堂听罢,神色更显震惊,瞪大眼道:“唐家被灭了门?怪不得这几日经过唐家,大门紧闭,似无人住,我还以为是唐家去赶什么重要的镖了呢。” 江瑜看赵堂震惊之色毫无迟疑,不似装出来的,想必唐部将此事压得很紧,不曾向外界透露半点声音。 “我那日进唐家我就觉得那镖局不干净,戾气太重,必惹祸端!”赵堂说道。 说罢,默默思量了一会,又登然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江瑜,问道:“不对啊,你这小鬼怎么没有出事?” “嗯?……” 江瑜愣了一下,脑子一转道:“唐家顾及我是小孩,把唐家大小姐的书房腾出来让我就寝,那书房布满灵符,厉鬼攻不进了。” 赵堂瞧了一眼江瑜,这小鬼除了身高长相是个小孩,言行举止是一点也没瞧出小孩的样,实在过于成熟稳重。 “唐部爱她女儿如命,他又长年跟道士有来往,对妖鬼有提防确实不奇怪,但他愿意把爱女的书房腾出来给你那就太奇怪了。”赵堂暗自思量嘀咕一番,问道:“你跟唐家很熟?” 江瑜道:“仅在绿竹山有过一面之缘。龚公子弃我而去后,他可怜我流浪街头,故而收留我。” 赵堂侧头想了想,啧了啧嘴,眉头皱了又开,开了又皱。 “你这小鬼流浪街头不是挺好的吗?”赵堂不以为然道。 “你刚才说唐部去暮云观送剑用了一天一夜,那唐家是不是就剩他跟你……还有她的宝贝女儿?”赵堂又问。 “是的。”江瑜答。 “是他回去把厉鬼消灭的?他又为何不跟你在一起?以前可怜你,现在就不可怜了?”赵堂一口气抛出了三个问题。 “不是,是一个姓陈的道长回去降服了厉鬼。”幸得江瑜脑子机灵,早便想好了如何应答。 “他恐自己身怀戾气,连累与我,把我打晕了流放街头,醒来时他已不见踪迹了。” 赵堂听罢,“切”的轻笑一声,道:“肯定是鬼话,家没了,肯定嫌养你多负累。” 呵呵…… 江瑜哭笑不得,多谢大佬相信我的鬼话,还自动脑补了人性。 赵堂沉吟了一会,又道:“姓陈的道长?那一定是陈玄风,那家伙跟唐家又来往很多年了。” “你认识那陈道长?”江瑜好奇,听赵堂的语气,两人像是老相识。 “认识,当然认识,当初我们还是师兄弟。”赵堂答道。 你们是师兄弟? 江瑜略感意外,但又隐隐觉得意料之中,毕竟两人都没看出有啥真本事。 “不过后来,那家伙就自己选择离开了暮云观,后来加入了何门何派我就不知道了。”赵堂补充道。 江瑜点了点头,走到桌前坐下,喝了一口热茶,又问道:“那日上山诛妖,你为何执意要带上龚公子?” 赵堂听此言,眉间迷雾更深,反问道:“说到龚公子,小鬼,你难道不曾觉得他有何异样?” 江瑜听此言,怔了一下,异样? 体内有股神秘黑气算不算? “我跟你说,我觉得那龚公子体内有股精气!十有八九是被精怪上了身,不过那日我没有驱人体内精怪的法器,便只好邀他上山瞧瞧。”赵堂继续说道。 “瞧什么?”江瑜问。 “若是有精怪附身,那灵气必然厚重,瞧瞧山上妖物会不会先吃了他啊。”赵堂答道。 说完这些,赵堂感觉一身轻松,江瑜却是思绪更浓。 “你凭什么感觉戾气、精气的?用鼻子闻?”江瑜疑惑道。 他不信龚明会是妖精,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妖精? “凭什么?凭我修了这么多年道法的直觉。我这直觉十有九中,这不,唐家就被厉鬼勾完魂了吗?”赵堂说此话时颇有自豪感。道术不通,道缘还是有滴。 江瑜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我呸,就你这神棍还有直觉。 等等,直觉! 床底下还有个砚台精呢。uu看书 wwuuknsh “赵大叔,你该走人了。”江瑜豁然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 “走人?不是吧?江大哥,没有你我怎么活?”赵堂哀求道。 你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找我一个十岁小孩蹭吃蹭喝?真是左脸贴在右脸上了——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 “大叔,我还是个孩子。”江瑜也用楚楚可怜的语气回复。 “可是你是个有才华的孩子啊,你看你小小年纪,就能气跑老先生,大有可为啊。”赵堂拍马屁道。 “行了,我小本生意不需要打杂的。”江瑜无情丑拒。 赵堂一脸愁容难堪,无奈至极地缓缓起身,唉声叹气,摇头晃脑,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江大哥,你现在算是得罪了佃兹城的老先生,你小小年纪难道不怕他报复?” 嗯? 江瑜骇然愣住,这家伙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那杨老先生看起来有财有脸,早些混混搞自己也不是啥难事吧? “江大哥,实不相瞒,那杨老先生留下的砚台精还活着!”赵堂压低声音,无比警惕道。 谢谢,又被吓到。 江瑜假装害怕道:“那砚台精不是……” “刚才我失手,忘了给砚台精下道寻踪符,让它给跑了。”赵堂又悄悄坐回了圆桌前,道:“你若收留我,我可保你安全。” 江瑜:“……” 算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沦落到求自己收留也怪可怜的,有个人做苦力它确实挺香的。 江瑜起身道:“你去让掌柜的开多一间房吧。” 第58章 城主邀上轿 江瑜自然不会愿意让赵堂和自己共住一室,就此江瑜要租两间房,每日要点两份伙食。 血亏! 江瑜为自己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善心感到无比后悔,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收留赵堂,江瑜也不好反悔。 江瑜找理由打发走了赵堂后,又入定修炼。他恐赵堂那什么直觉真的灵验,特意让掌柜给他安排一间隔自己甚远的厢房。 修炼完,江瑜就寝,又到翌日。 估计是城中人帮江瑜抬得太高了,人来人往中,不缺人给江瑜打招呼,却鲜有人上前求字。 也可能是城中爱玩字画的那几个人,求得了一幅江瑜墨宝,便也没这需求了。 世界上有谁吃饱没事一直买字挂墙上的?是家里太大留白不好看?还是人傻钱多花不完? 江瑜坐了一下午,只卖出了一幅字。 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奢侈品不是必需品,不可能有源源不断的需求的啊。 江瑜必须的搞点新鲜的东西,吸引一波人才行。 幸亏江瑜当初留有一手,自己不但精通书法,也精通画技啊。 而且书法,也不只有一种字体。 “江大哥,我看也没啥人来买了,一个下午赚十两银子就够了,咱们回去吧。”赵堂看着烈日炎炎,晒足一下午都成干尸了。 江瑜也暗觉有理,赚这么多干嘛,够吃就行。 作为及时行乐主义者,江瑜毅然决然喊道:“好,收摊。” 说罢,拍了拍手走人,嗯,有个跟班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自己收拾东西。 就是不知赵堂是不是靠得住的人,来日见自己赚得多了,反手打劫自己一波怎么办?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唉,江瑜叹了口气,得把银子找个隐蔽的地方存起来。 江瑜回到客栈,默默练了一下午的字,又入定修炼。 此时的江瑜已经能依稀感觉到一股灵气在体内流动了,按照文宇箓记载,只要这股灵气遍布全身,他便算开了灵脉。 至于灵智嘛,这东西就有点玄。 只要开了灵智,江瑜便可自由与妖魔鬼怪交流,算是与修灵者有了共同语言吧。 怎么才算开了灵智呢? 文宇箓记载,当入定之时,意识不再混沌,可在脑中构想自己的世界,即为开了灵智。 可是江瑜自打入定修炼,便如睡着了一般,毫无感觉,耳不听,眼不观,鼻不闻,实在感觉不到灵智所在。 通灵智,开灵脉,在人界修灵者看来,这一境界叫开元境。 进入了开元境,便算一个真正的修灵者了。 开元境之后,是为通脉境,窥乾境,对应的正是雏妖、恶妖、灵妖;亡鬼、厉鬼、相鬼;入魔、定魔、疯魔;雏精、成精、妖精。 需达窥乾境外,方可通仙途。 至于这些,恐怕那是千年后的事了。 江瑜管这个干哈? 那凉凉的灵气在江瑜身上游走过后,又是一个四更天,江瑜倒头就睡。 …… “江大哥,你看今日我给你搬到了这树底下来,阴凉!”赵堂笑吟吟道。 江瑜看了看头顶的大榕树,再环顾一遍四周,嗯,阴凉是阴凉,就是没啥人流。 江瑜盘腿坐在树底下,闭目养神,让赵堂去拉客。 摆摊卖画,铺地写字,这是江瑜发家致富的噱头。纵然档次再高,再有钱,这噱头不能丢。不然就没有仙人内味了。 …… “江小兄弟,听闻你写的一手好字,城中诸多先生夫子都觉自愧不如,小小年纪,有如此造化,实在了不得。” 江瑜听到了一个中年男子声,缓缓睁眼,见眼前人衣着华贵,身材微胖,身后还停着一马车,看起来是个达官贵人,正向自己拱手作揖。 有钱人岂能怠慢?玩艺术最要紧就是讨有钱人芳心,毕竟炒的价格再高,也得有人买得起。 江瑜露出满头白牙,回礼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礼罢,江瑜忽然有些恍然回神之感,眼前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嗯……在哪里呢?……对了,此人乃是佃兹城城主孙门! 果不其然,那中年男子呵呵笑道:“我是这佃兹城的城主孙门,想来一睹江小兄弟的书法,不知江小兄弟是否赏脸?” 啊?一睹书法?就是让我写字给你看咯? 不买?白嫖? 江瑜笑道:“没问题。” 说罢,江瑜取笔沾上赵堂墨好的墨汁,在白纸上豪笔一挥,写下了四个大字: “一键三连” 哦,呸,是“虚怀若谷”! 孙门见江瑜笔尖如蛟龙似游蛇,白纸如平湖似沙面,笔在纸上走,便如龙游湖中,蛇走沙漠,四字写罢,u看书 .ukashu.om 行云流水,曼妙无比。 “果真是天仙之文!”孙文啧啧称奇,大开眼界。 同样一只手,一支笔,怎的有人能写出如此龙蛇飞动的文字? “孙城主过奖了。”江瑜写罢,把毛笔放回笔架,作揖微笑。 孙门眼睛再也无法从四字中移开,来回踱步观看,总觉此字实在妙不可言,只应天上有。 “好字啊,果真是好字!”孙文像没见过世面一般惊奇。 呵呵,低调,低调。 江瑜对这种见了他的字如见了天上仙的状况见怪不怪。 孙门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江瑜那幅墨宝,捧在手心细细观看,一笔一捺都巴不得研究透了一般。 如此过了一刻钟。 江瑜有些不耐烦了,大哥,你到底买不买? 时间又过了一刻钟,孙门放爱不释手般把画递给了身后的随从,道:“把它好好装裱起来。” 说罢,他做出邀请状,道:“江小兄弟,请上轿。” 江瑜受宠若惊,城主大人亲自请自己坐城主的轿子,这是何等殊荣。 “城主大人,这是要邀请我去哪里?”江瑜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孙门如此屈尊相邀必有大事! “呵呵,江小兄弟不必紧张,只是我得了一件宝物,想请江小兄弟品鉴品鉴。”孙门一脸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倒不是有假。 不过出来混,总该留个心眼,该问的还是要多问一句。 “敢问城主大人,是什么宝物?” “笔,一支神奇的笔。” …… 第59章 皇帝的新笔 笔? 啥笔? 江瑜听到有好笔,便如商人听到有生意一般,瞬间提起了兴趣,问道:“什么笔?” 孙门笑而不答,卖关子道:“江小兄弟随我来便可知晓。” 呃…… 来就来,谁怕谁? 江瑜踩着马车前的木凳子,爬进了车厢,孙门紧随其后,至于赵堂嘛,他只能跟在马车后随着城主的随从们一起小跑。 …… 城主府果真气派非凡,单是这门面便显奢侈辉煌,鎏金色的大门,如黄金打造,碧绿色的屋檐,似翡翠所盖,朱红色的木柱,更加鲜艳夺目。 门前十名重甲士兵守卫,四周围墙更是建的高不可攀。 江瑜探出车窗瞧得如此门面,不禁感叹: 好家伙,这城主也太富有了! 孙门率先下了马轿,随即立在一旁,待江瑜也跟下,守门的侍卫急急拉开大门,大门磨着地板的声音如雷贯耳。 进了门,江瑜一见里面房屋。如若将城主府与唐家相比,此处便如新建居所,唐家便如废弃旧屋。 城主府南面是乃孙门私人居所,闯者多杀无赦,北面方为办公决断之处,可鸣冤击鼓,自有“记事”记录待批。 孙门直接引江瑜到其书房处,却无斟茶招待,寒暄客套。 书房门匾写着“静心殿”三字。 城主的书房果真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贴墙四壁皆是书架,书籍琳琅满目,架上毫无空席。 入门左手为书室,右手为藏馆。 江瑜与赵堂便被安排在书室内静候,孙门入藏馆取宝物。 江瑜观跟前书桌,桌面四周浮雕山水野鹤,中间嵌玉为案,案上纸卷竟是为白鹿纸,此纸名贵异常,是为难得的书画佳纸,但按理应仅是宫廷御用。 桌上笔是为皆为玉竿,鹿毛、鼠须、兔毫等一应俱全。 桌上墨,乃是松烟墨,印着“英雄”二字。 桌上砚,乃是菊花石砚,精美无比,与杨老先生那玉林砚有过之而无不及。 桌上镇尺,乃是檀木嵌金,刻画梅兰竹菊四君子,美不胜收。 …… 我靠,有钱人的快乐果然难以想象。 江瑜轻轻拂过桌上物甚,每一件都爱不释手,脸上尽是花痴一般的表情。 “这纸,啊,太他娘的赞了!这墨,啊,真尼乖乖的香,还有这砚石,啊……” 江瑜对这些宝贝垂涎三尺,躁动的小手忍不住想私藏一两件带回去。 “这些玩意很金贵?” 赵堂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看见冷冰冰的石头木头露出如见了绝色美人一般巴不得据为己有的贪婪神情。 他虽看着这桌上东西确实美轮美奂,应该价格不菲。但纵然价值千金,也不至于这副表情吧? 江瑜小心翼翼地捧着那菊花石砚细细观摩,丝毫不理会赵堂那无知的质问。 传闻这菊花石乃“取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得以在几百万年的地质运动中自然形成酷似异彩纷呈的秋菊结晶,其金贵美艳程度不言而喻,非金石玉石可比。 “你说这城主这么有钱,请我们上山诛妖时,却给那点小钱,真是吝啬。”赵堂一路进来,算是瞧见了啥叫珠光宝气,富丽堂皇,再跟之前那十两白银安慰奖相比,谁能忍住不吐槽几句? 一个城主府,简直跟皇室宫廷一般。 自己在过王一般的物质生活,却让卖命的过高尚伟大的精神生活,实在可恶至极! 赵堂话音刚落,门帘便被拉开,珍珠滴滴答答响。 “好了,江小兄弟让你久等了。” 孙门手捧一红色木盒,笑吟吟地走进书房来。 这木盒看起来是有些历史的,微显残旧破败,与桌上那些一尘不染、光亮如水的物品相比,实在显得普通。 这样一个木盒,会装什么宝物? 江瑜见孙门进来,慌忙把手中菊花石砚放下,微微颔首作笑。 孙门却无介意之色,笑着把木盒打开,递过去给江瑜道:“江小兄弟,正是此笔,你且瞧瞧它有什么不同?” 江瑜恭恭敬敬地接过木盒,道:“好。”,定眼往里一看。 我滴乖乖,红色木盒之内,有着红色绸缎铺满盒内,中间静静躺着一枝…… 竹子? 是的,里面就是一根微微泛黄,绿中待黄的竹子,竹子只有江瑜拇指粗细,长有将近两拃,竹节分明,有足足五节,竹身大小一致,分不清头尾。 这是笔? 一根竹子,如果塞进些羊毛兔毛,哪怕鸡毛鸭毛,你说它是笔那也勉强算它是根笔,可是,光秃秃的竹节,没有一根毛,这算哪门子笔? 江瑜瞪大着眼睛,想拿起来看一看,u看书 ww.uukans但恐孙门介意。 孙门看出江瑜难处,笑道:“江小兄弟,不必拘束,可以拿起来好好观察。” 有此话,江瑜自然不客气,左手托着木盒,右手取出竹子。 这一拿出来,赵堂便看出木盒里所装何物了,他也敢惊讶无比,凑过身来一瞧,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惊疑道:“这是笔?” 孙门确认无疑般点头,道:“是的,这是一支笔。” “传闻此笔只有与其有机缘者,方可书写。我曾请了城内城外许多书法大家尝试用此笔写字作画,他们皆不过用竹头沾墨,以投机取巧的方式在纸上留下了痕迹。” “但这并非我想要的。”孙门语气中饱含无奈与无趣。 用无笔头的竹子画画写字?还不能使竹子沾墨,这还真有新意。 竹下虽五毛,心中却有毛? 皇帝的新笔? 人笔合一? 江瑜感觉心潮起伏,他细细摸索过了竹子两端,确定无疑,并非含有啥透明的毛,而是真的五毛。 他要试一试!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实现的吗? 江瑜吩咐赵堂磨墨,唉,这么好的砚台,若非墨的是上好的松烟墨,江瑜甚至觉得此砚受到了玷污! “江小兄弟,知道此笔的玄机了?” 每个大师都曾磨墨,但他们都并无把握用此笔写字作画。 当然没有把握。 江瑜笑道:“我试一试。” “好!” 孙门就欣赏这种愿意尝试的人。 第60章 别有洞天 待赵堂把墨磨好,真真松香扑鼻而来,弥漫屋中,自是醉人。 江瑜如握毛笔一般握住竹节,又如毛笔沾墨一般在砚台上轻点轻涂,但那竹头却未曾碰及墨汁丝毫。 这?能沾墨? 瞧见眼前离奇一幕,孙门和赵堂都提起了兴趣,一双眼如定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江瑜手中竹头,但见墨汁平静如常,笔头干净如初,却不知是故弄玄虚,还真有道法。 江瑜边装模作样的沾涂,边心下盘算。 既然要让竹子不能沾墨,却又要写出字来,那我就写看不见的字。 心中有笔则手下有笔,心中有字则笔下有字。 可是,我这么搞,有啥好处? 江瑜握着竹笔正要落笔,抬头笑道:“城主大人,我要是能用此笔写出字来打什么用处?” 城主大人叫你干事你就干事,哪来这般多问题? 哎,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孙门呵呵笑了一声,道:“此笔乃是一得道高人赠与我,他说若寻得一人能用这竹笔写字,便是与这竹笔有缘,托我转赠与他。” “所以,若是你能用这竹笔书文作画,我便把这笔送与你。若你觉这一枝竹笔不够,这书房中物什,都可以挑上一二件。” “随便挑?”江瑜窥觑这屋中宝贝久矣,所能挑上一两件,啧啧,想想到令人流口水。 “得道高人?”赵堂暗自沉吟,他与江瑜关注点却有不同。 什么得道高人可以托堂堂城主大人孙门替他找人? 莫不是冲破窥乾境的准仙人? “是的,随便挑。”孙门摊了摊手,慷慨道。 “好!” 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写了。 江瑜喜上眉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但低头看着无毛笔尖,江瑜其实毫无自信,没有毛的笔,到底该怎么写出痕迹来? 江瑜依稀记得文宇箓中有这么一句: 灌灵于物,可使物通灵性,吸灵吐灵,是为一体。 嗯,要不试试把四方灵气注入竹笔之中? 江瑜屏息凝神,此时他虽不能自由吐纳灵气,但是对灵气感知力已稍有提升,再加他摸索出来的文宇箓修炼门道:书文作画,是为修炼灵气的头等秘诀。 如此,江瑜但觉有丝丝凉气从周遭掠过,便全神贯注在笔下。 写,就硬写! 江瑜缓缓扭动手腕,闭着眼,在脑中自行感受手中拖过笔迹。 幸得他多年来练得强大的肌肉记忆,一个字如何写得好,手比脑还要清楚。 江瑜用手写了个“别”字,此行乃行文,飘逸无比。 孙门和赵堂只见江瑜手腕拖动,竹笔随手动,但纸上却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笔迹。 孙门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结果虽意料之中,但人总渴望奇迹出现。 赵堂脑门挂了一丝冷汗,小子,你这是耍城主大人呢? 江瑜此时心神沉寂,脑海中自有天地,自觉全身灵气遍布,如浸泡冰湖之中,偶有浮冰游过,碰及四肢便难免打个寒颤。 “有” 江瑜又写罢一个“有”字,“别有”二字一笔连贯,如舞绳飘动。 “洞” “有”字二横连折拖出,在其下写就一个“洞”字。 “天” “洞”字一横一口作“3”字拖出,于其左边再写就一“天”字。 就此,“别有洞天”四字写罢,连贯一体,犹如一幅画卷,是乃云卷之状,又如钟乳石洞。 真可谓别有洞天。 完美,江瑜心中暗舒一口气,气定神闲,身心舒畅无比。犹如堵住的水管得以疏通,隔路的山体得以搬移。 写完了?你写了啥? 赵堂见江瑜停笔不动,懵逼无比,那白纸依旧如雪色一般,与冬日融为一体,没有露出一点点黑色地面。 孙门本也不是懂书法之人,虽眼睛不曾离开江瑜笔尖丝毫,但却无法从起划动轨迹看出个啥来。 即便看出个什么也不重要。 他要的是能用此无毛之笔在纸上写下墨色的人。 虽然这个要求看似无比荒谬,但在一个妖法道法皆存的世界,一切便无不可能。 江瑜脑中别有洞天四字一只浮现,不能散去,他的意识便似乎锁定在了这片自己的书法世界里。 这么回事? 江瑜想控制自己睁开眼睛,但是睁不开,想控制自己放下竹笔,也放不开。 “滴滴” 江瑜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滴水声,而后变成了水流声,再而后是海浪声。 全身上下便如有一条条河流密布,流水在身体里流淌不息,汇入汪洋大海。 这大海,就在江瑜的小腹处。 河流无尽的流水从何处来?从天上来。 江瑜的皮肤似乎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聚集入河,河水奔腾入海。 这些是灵气? 江瑜十分清楚这种冰凉的感觉,便是灵气从四方聚集体内的感觉。 怎么会? 江瑜之前感觉到的灵气,只有一股,uu看书.ukansh就如一桶水倒入下水道,顺着下水道奔流一遍,泄出体外。 怎么如今感觉灵气全留在体内,而且源源不断地奔腾。 就跟下雨天的下水道,雨水塞满了下水道,要溢出水面。 难道我就这样打通了灵脉? 江瑜深刻记得文宇箓中记载: 如觉体内灵气不断,即灵脉通,可修为。 我去,我特么就这样开通了灵脉? 难道没有一点啥特别的挑战? 不是应该大汗淋漓,跟便秘一样,运一口气冲击五脏六腑才得以打通吗? 江瑜又惊又喜,又觉有些失望。 幸福来得太突然,也来的太轻易。 别人修这一步,至少数载十年,怎么自己学一个礼拜多就搞定了? 不合理,不科学,不严谨。 江瑜慢慢沉稳下来,一定有古怪,这绝对不会是开启了灵脉。 但不是开启灵脉又是什么呢? …… 灵气终于收集完毕,江瑜不再感觉有灵气灌入,全身冰凉凉的感觉也渐渐淡去,意识也渐渐恢复。 一切恢复如初,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江小兄弟,你怎么样了?”孙门的关切声在耳边传来。 江瑜缓缓睁开双眼,急吸一口长气,呼呼,他踉跄退了几步,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江大哥,你没事吧?”赵堂上前扶住江瑜,问道。 “没事。”江瑜苦笑道。 话音刚落,但见手中竹笔绿意全无,已全枝泛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第61章 秒入狱 江瑜瞧此状,吓了一跳,急忙将竹笔抛开,竹笔“当啷”掉落在地,竟如玉石一般碎为两截。 三人在凑近一看时,竹笔已干枯如炭,只有黑飘飘的两半,微风吹过,便滚开而去。 “这……”孙门看的目瞪口呆,怎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道法?”赵堂愣了一下,凑近江瑜低声询问:“江大哥,你会道法?” 江瑜更是呆若木鸡,我会个棒槌的道法? “城主大人,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江瑜生怕此物对孙门至关重要。 瞧瞧这静心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能得孙门如此小心爱惜的竹笔,难道还会便宜?若孙门要索赔,江瑜就是卖了内裤也赔不起啊! 孙门怔怔几秒,却是不答。 江瑜和赵堂皆如芒在背,慌得一批。 过了半晌,孙门恍然回神,大喝一声:“来人啊!将这两个摆弄妖法之人给我拿下!” 江瑜:“???” “城主大人,我们没有摆弄妖法啊,这……这……”赵堂还想解释一波,可门外护卫一涌而进,根本不由江瑜二人分说。 那些护卫皆魁梧大力,把江瑜两手死死掰在背后,用力一按,疼的江瑜“啊”的叫出了声,仿佛要跟两条胳膊说拜拜了。 “小小书童,妄称书仙,摆弄妖法,给我打入地牢,听候发落!” 孙门怒喝下令,双手愤愤一甩,便直走门外,余留赵堂喊得唇焦口燥,却是不听半字。 …… “当” 地牢的木门重重关上,冰冷沉重的巨大铁链缠绕着大门,一把巴掌大的铁锁死死锁住铁链两头。 赵堂趴在门前,哀求道:“狱卒大哥,狱卒大哥,我这算犯了什么罪啊?你们为啥关我啊?我们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那狱卒轻挑眼眉,冷冷道:“在佃兹城中,只要城主大人不高兴,你入狱还需要什么理由?乖乖在里面安安静静地待着吧,若大喊大叫,惹烦了头儿,才是有你们好受了的。” 说罢,狱卒把一大串钥匙耷拉在肩上,扬长而去。 “喂,狱卒大哥,放我出去啊!嘿!我没犯事凭什么关我啊?喂……”赵堂一连喊了几十声,悠长的走廊没有一丝回声。 “唉……” 江瑜靠墙坐着,牢房内只有冰冷的石墙和干稻草做的床。自己方才还在富丽堂皇的静心殿跟城主谈笑风生,下一刻就被打入肮脏邋遢的冰冷地牢混吃等死。 真尼玛魔幻人生! 江瑜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赵堂喊得嗓子都哑了,依然毫无回音,他实在累了倦了,便顺着木门坐在了地上,一脸愁容。 过了半晌,他回过头看着江瑜,怨愤地问道:“小鬼,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瑜耸了耸肩,有气无力地回道:“鬼知道。” “能让竹子迅速枯萎,难道是传说中的捷生符?”赵堂震惊地猜测,但随即又自我否定。 “没理由啊,我也没见你施符,而且这捷生符可不好找。” 赵堂自己又嘀嘀咕咕了几句,又问道:“小鬼,你真的不会道法?” 道法?文宇箓算不算? 江瑜翻了个白眼,大哥消停消停,让我静静吧。 赵堂受了白眼,更觉无趣,看了看牢房四周,没看见一间空牢房,里面关的犯人各个看起来都无精打采,饥肠辘辘,面目狰狞,可怕的紧。 赵堂咽了咽口水,打了个寒颤,退回江瑜身边坐下。 “小鬼,你方才故弄玄虚地胡乱涂画些什么?”赵堂用沙哑的嗓子追问。 江瑜努力回想刚才的一切,他原想灌灵入笔,以灵气作画,在纸上压出墨迹。但不料那只竹笔有一股强大浩瀚的灵气,反向灌入了江瑜体内。 自此,江瑜便觉被那灵气冲开了灵脉。 但是,如今江瑜又感觉不到灵脉。 而后,就是竹笔因灵气耗尽,干枯为炭。 再而后,就是那孙门莫名其妙地暴跳如雷,喊侍卫雷厉风行地把自己火速擒下了…… 究竟是哪个步骤得罪了孙门? 难道真的只因为自己损坏了他的竹笔? 可那竹笔本来就有问题啊! 这特么一定是个陷阱,有人要陷害我! 可是会是谁要陷害我呢?我来这个世界以来也没得罪过人啊? 谁会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让我锒铛入狱? “小鬼,你在想什么?”赵堂见江瑜眉头越皱越深,不禁疑惑。 当然是想办法出去啊! 江瑜起身愤愤地踢了踢墙角,淦!我没事跑来这里干什么?没事装啥逼? 江瑜趴在大牢门前,喊道:“放我出去啊,大哥们,我是无辜的啊!” 赵堂:“???” 小鬼,你这反应弧度也太长了吧? 赵堂一把将江瑜拖回来,uu看书ww.uknshu 道:“小鬼,不用喊了没用的,省点力气吧。” 他沙哑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证明。 唉,江瑜气馁地又蹲回了墙角。 “大哥,你不是道士吗?搞点穿墙的功夫有没有?”江瑜记得聊斋志异里的茅山道士可是会穿墙的! “我不会。”赵堂回答的简单明了。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连开元境都没有,打怪全靠法宝。 江瑜翻了个卡兰姿大白眼,他居然忘了赵堂是个神棍。 唉,两人同时叹了一口大气,靠着墙背,眼前只有黄色摇曳的灯火。 “那笔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这么金贵吗?不就是一根竹子吗?”赵堂依旧愤愤不甘。 江瑜一头雾水,同样脑子里全是问号。 …… 两人就这么发着愣,恍着神地过了四个多时辰。 江瑜都能听到肚子咕噜噜叫了,也没见狱卒送饭送水过来。 该不会就这样直接让我们在这里饿死吧? 江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家徒四壁,流离失所。 …… “好饿啊……” 不知又过了多久,江瑜已经开始犯晕呻吟起来,一旁的赵堂也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像菴了的花一样。 “有没有人送饭啊?……”江瑜爬着身子到门前,软绵绵地拉了拉大门,只有“当啷当啷”的铁链在响。 …… 微弱的黄色火光在渐渐靠近,有匆忙的脚步声,还有狱卒仿佛在引路: “就在前面。” 第62章 金大人 江瑜听到人声,瞬间有了精神。 送饭的可算来了! 江瑜耷拉在门前,试图探出脑袋去瞧一瞧外面的情况。只见火光摇曳和拉长的影子,听脚步声众多,来的应该有十多人。 送个饭来这么多人干什么?难道不是送饭的?来抓人斩首示众? 江瑜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胡思乱想,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影视剧中古代人的严刑拷打场面,什么用拶子压手指、大木棍打屁股、烧红的铁片烙胸膛、刺鞭鞭三十…… 江瑜越想越怕,竟不知觉火光已到眼前。 “小鬼,快些叩拜金大人、孙大人!”狱卒恶狠狠的呵斥。 江瑜恍然回神,抬起头却见孙门掩着鼻子,嫌弃地瞧了瞧自己,而后扭过头去,身后有十多名护卫。 站在孙门旁边的是个黄衣女子,面容姣好,身姿娉婷,衣装华贵,看起来像个贵妇人。 脸上妆容与一般女子不同的是:其他女子多画红唇,她却画的却是金黄唇色。 此人便是金大人? “嘿,小鬼,让你叩拜听见没有?”那狱卒又重重踢了踢铁门,铁链当啷作响,江瑜靠着铁门被此一震,急忙退开,精神大振。 “行了,不必为难一个小鬼。”那华容女子轻轻说道,声音慵懒而柔软。 那狱卒闻言,低头应了一声“是”,急急退到身后。 华容女子用一双像带了美瞳,微微泛黄光的眼睛瞧着江瑜,问道:“就是你把我那只心爱的笔给毁了?” 你的笔?孙门不是说是得道高人送的吗?……不管了,既然这阿姨才是竹笔的主人,那求得她原谅大抵就可以出去了。 江瑜暗自盘算了一番,急忙扑通跪下,求饶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啊!是那笔,那笔它不知怎的就……就自己枯萎了,大人明鉴啊。” 金女子闻言竟掩鼻呵呵笑了两声,道:“这确实不该怪你,是我那笔啊,它自己成了精,自杀了。” 呃? 江瑜脑子不傻啊,这金大人语气明明是在说反话! “大人,不是这样的,是我……是那笔……”江瑜一着急,还解释个屁啊,指不定就是你那笔自杀了呢。 金女子玉指轻轻一点那铁锁,巴掌大的铁锁竟像雪糕一样融化,滴落在地,成了一坨。 “呵呵,我来,我来。”孙门领会金女子的意思,急忙帮忙把大门上的铁链抽开,推开大门,恭恭敬敬请金女子入门。 这金女子什么来头?连城主大人都得兜着点? 江瑜越瞧越觉得奇怪,而且见这女子竟会道法,更显不可思议。 金女子走人牢中,这时才瞧见了缩在一角睡着了的赵堂,问道:“此人又是谁?” “是这小鬼的下手。”孙门答道。 “小小年纪,竟还有下手?他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贵公子?”金女子挑起了兴趣。 “应该不是。”孙门找人调查过江瑜,却没调出什么来,道:“只是街边卖字画的。不过传言这小鬼字画写的甚好,在城中能卖到四字十两。” “四字十两?一个小鬼能写的多好,城中那些自诩书法天下第一的老先生就没有几个出来批判的?”金女子显然不信。 孙门答道:“此事我也觉得是有人特意哄抬,等事情发酵了些时日,但听闻城中那些老先生去瞧了这小鬼的书法,都自愧不如。这“小书仙”还是城中那些老先生取得。” “哦?竟然还有这等事?”金女子越发觉得有趣。 她缓缓蹲下身子,以食指轻轻抵起江瑜下巴,如看首饰一般看着江瑜,随即又摇了摇头,语气颇有惋惜凄切,喃喃道:“你与他却无几分相似。” 说罢,她站起身来,吩咐道:“把笔墨纸砚取上来,我要亲自瞧瞧。” “是!” 身后的士卒闻言,响亮地应了一声,急急退去。 这一应,倒是把赵堂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睁眼,但见火光近在眼前,也以为是送饭的狱卒来了,急忙用最后一丝力气爬出来,却见孙门一黄衣女子,在瞧四下,孙门和士卒皆在。 “城主大人,我是无辜的!”赵堂扑通跪下,一脸哀容无助,向孙门求饶。 孙门冷冷哼了哼声,不耐烦道:“行了,你滚回角落里躺着吧。” 啊? 那这是饶了还是不饶啊? 赵堂眉头已成八字,一脸写着“囧”字。 江瑜回手轻轻拍了拍赵堂大腿,示意他可以先退回去。 赵堂满脸懵逼,瞧了瞧孙门、黄衣女子等一众人皆眼观他方,像漫不经心地等着什么。 好吧。 赵堂无奈,只得暂且缩回角落跪着。u看书.uukashu.co 出来混的,还是要懂察言观色。 …… 略微过了几分钟,那小卒便把笔墨纸砚皆拿了过来,办事效率不可谓不高啊。 小卒把东西精细小心地一一铺在江瑜面前,显然眼前这副工具,他赔不起。 “写吧。”金女子慵懒的叫了一声。 “是。”江瑜毕竟阶下囚,唯有乖乖从命。 这墨汁已是现成,白纸已然铺罢,就连毛笔那小卒也帮江瑜沾好墨水,双手奉上。 大哥,你太客气了。 江瑜接过毛笔,那小卒急忙退下,一刻不敢多留。 “写什么呢?”江瑜拿着笔却无从落笔。 因为他实在不解这金大人要看自己书法的意图在哪里。先前出头乱写,不料锒铛入狱,如果今番又随心所好,却不知要闹出啥来。 滴答,滴答……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江瑜如坐针毡,先前拿笔还稳如泰山,如今拿笔便如风中羽毛,颤抖的厉害。 “小鬼,你怎的不写?”孙门等的不耐烦,唯恐耽误了金女子时间,急忙上前呵斥。 江瑜抬起头,呵呵赔笑,道:“两位大人,你们想看我写什么?” “写什么还要我们告诉你?!”孙门浓眉倒竖,气道。 真是对牛弹琴,江瑜叹了口气,心中拿捏不定,遇到这种大人,我看写啥都是死路一条。 我就写“马勒戈壁”四字,骂你也不知道。 江瑜暗自下定决心,正要落地,却听得慵懒女声道: “就写“文宇箓”三字吧。” 第63章 寻人 文宇箓? 江瑜差点吓得没抓住笔。 怎么她也知道这门道法? 江瑜定了定神,微微抬头瞧一眼那金女子,见她眉头轻挑,表示肯定,仿佛说:写啊,看着老娘干什么。 江瑜咽了咽口水,淡定,一定要淡定,写就写,谁怕谁? 江瑜落笔,豪笔一挥,骤然写就三个大字——“文宇箓”,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完美! 江瑜把毛笔写过箓字最后一捺,将笔一甩,说道:“写完啦!” 呃…… 江瑜抬头一见,众人正用哈士奇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点小放飞自我了,呵呵。 金女子右手轻轻一提,江瑜跟前的白纸便飘然飞起,落到了她的双手之上。 金女子瞧着纸上三字,嘴角微微颤动,有激动、有惊喜、有悲伤,脸上写满了故事。 “这字……这字,这字……” 她的眼睛红了,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就像手里拿着一张中了头奖的彩票,刚对完数字,激动地重复着:“中了……中了,中了……” 这算是安全了?还是更危险了? 江瑜怔怔地看了看一旁孙门的脸色,但见他一脸忐忑,竟如自己一般手足无措。 这是君王怒则诸侯惧吗?金女子竟然牵动着堂堂城主大人的心绪! “金大人,这字,有什么问题?”孙门小心试探着。 金女子微微摇着头,柳眉紧皱,如犯了痴一般,痴痴笑了笑,“这字,写的太好了,太像了,我要的就是这个字……” 我……大姐,你吓我一跳! 江瑜听罢,大舒口气,有金大人这句话,自己应该可以放出去了吧?一幅墨宝顶一支笔不亏吧? 金女子缓缓回神,手中白纸骤然散去消失不见。 “小鬼,跟我来。” 金女子飘然转过身去,走出牢房。 江瑜急忙爬起身来,拍了拍衣尘,赔笑着问道:“金大人,去哪里?” 金女子淡淡回道:“跟我来就是。” 江瑜一双眼咕噜咕噜转动,心中乱糟糟的,不知这金女子又打的什么主意。 “我这下手能不能也放了?”江瑜岂能抛下赵堂不管? 金女子冷冷哼了哼声,孙门急忙笑道:“放了!来人啊,把他带出来!” 金女子又才回头看一眼江瑜,道:“快些跟上吧。” 说罢,移步走出,一旁士卒纷纷让道,江瑜忐忑地紧跟其后,赵堂也有气无力地追上,其他人也一并尾随其后。 走出了地牢,金女子突然止步,又回头瞧了一眼江瑜,眼光落在了后方战战兢兢的众人上,衣袖一挥,便带着江瑜一同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得道高人啊。”赵堂咽了咽口水,这等凭空消失的本事,没个几百年修为搞不来啊。 …… “哎呀” 江瑜像是被人从天上扔了下来的,他踉跄几步,放定住身来,定然一看,这是一间普通的厢房。 眼前有一张黑木圆桌,四把黑木凳子,身后有一张红床,房门紧闭,木窗敞开,微风轻悄吹来。 鼻子能嗅到各种香料的味道,混杂一起,浓烈无比,江瑜并不习惯这样的味道,呛得干咳两声,感觉有些胸闷。 耳边传来的是古筝琴声,还有男女嬉笑声,至于嬉笑打闹的内容,就跟古装剧上某楼里“来啊,来追我啊,嘻嘻嘻……”一样。 江瑜结合以上总总,大概能猜出来,他是在青、楼里。 我还是个孩子啊,为啥要带我来这种地方? 金女子坐在圆桌前,自己倒了一杯烈嘴,饶有滋味地细品着。 “小鬼,你不用担心,我就带你来问几个问题而已。” 哦,问问题啊。 江瑜松了口气。不对,问问题为啥非得选这种地方? 金女子问道:“小鬼,你是不是把我那竹子上的九十九年修为全吸收了?” 九十九年修为? 我吸收的? 我不知道啊…… 江瑜回想起来,那竹子确实是给自己灌输了大量灵气,但是不是他主动吸收的,是竹子先动的手! “金大人,你听我说,不是我要吸收竹子里的灵气的,是那竹子源源不断往我体内灌输了灵气……”江瑜急忙解释道。 金女子颔首道:“对,那是因为你的修为不够。你打开了灵气,压不住它,它就只能跑出来了。” 这不怪我吧? 江瑜怔怔然,不知如何应答。 金女子低头又抿了一口酒,问道:“你是从哪里学的书法?” 从哪里? 网上?学堂?书法速成班?…… 王羲之?颜真卿?米芾?张旭?…… 字帖?碑文?竹简?…… 你想要我答的是什么? “文宇箓。”江瑜最终脱口而出,uu看书 uukasu.om 此回答简直天衣无缝。 金女子登时瞪大了眼睛,厉声问道:“说,你从哪里学的文宇箓?” “是文雀仙尊教与我的。”江瑜答道。 这金女子既然知道文宇箓,那肯定知道文雀仙尊吧?把师父名号说出来,难道她还不得给几分薄脸? “文雀仙尊?”金女子柳眉皱起,双眸流动,问道:“文雀仙尊是谁?” 你不认识? 江瑜愣了一下,没理由啊,文雀仙尊明明跟自己说这文宇箓几已失传,世间认识这玩意的人应该不多,此人若不认识文雀仙尊怎么知道文宇箓? 难道世界这么小,知道文宇箓的都让自己碰上了? “文雀仙尊就是文雀仙尊。”江瑜无奈答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可是姓秦?”金女子又问,神色间流露出一丝着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尴尬了,她理解的名字跟我的不一样。 江瑜回道:“我也不知道。” 金女子失望无比,方微微探出的身子完全坐回了椅子上,黄唇呢喃着: “秦颖,上千年了,你在哪里?” 秦颖是谁?上千年了? 江瑜心下嘀咕:难道这女子找这个叫秦颖的人找了上千年? 哇,那这女子到底是道人还是妖精? 江瑜愣愣的有些腿软,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点好事情? 金女子向江瑜招一招手,江瑜便如被她用绳索拉过,扑的倒在了她的跟前。 “小鬼,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寻他。” 第64章 真金女子 寻他?找人为啥要我跟着一起? 江瑜一脸懵逼,究极人生三大哲学问题浮现脑中。 看来以后还是为人处世低调一点吧,不能再这么显山露水了。 只要我足够苟,麻烦就找不上我! 金女子再抿一口酒,下一秒便飘然落在了屋内的床上,参着脑袋眯眼睡去。 这…… 不解释一下吗? 而且我该睡哪里? 江瑜慢慢爬起身,沮丧地坐到椅子上,又饿又渴的他倒了一杯酒,放入嘴中一咕噜饮下…… “啊,呸呸呸,太难喝了,辣的上头。” 江瑜急忙把酒水吐出,感觉从喉咙到胃部都火辣辣的,像烧着了一般。 怎么方才见金女子喝的跟矿泉水一样? 江瑜迷茫地趴在桌上,听到门外琴声悠扬美妙,本打算静静欣赏欣赏,但时不时又夹杂几声男女的嬉笑打闹声,听得他心绪躁动难安。 江瑜回头看了一眼金女子,见她如死了一般平静,也不见胸膛起伏,如无呼吸一般。他突然醒悟,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江瑜静悄悄地走到门边,小心谨慎地拉开木门,微微眯的外面景色,一群男女追逐上下,春光无限。 啊,这…… 江瑜有点不好意思踏出步子,我若从这房子里出去了,他人会怎么看我? 算了,换个方法吧。 江瑜又悄悄把门关紧,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抬头往下一瞧,我去,街上的马车都小的跟巴掌一样,他如今乃处于八层高楼之上。 原来此处就是佃兹城最高的楼——揽月楼。 江瑜若想从这里跳下去,那跟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好狡诈的女子! 居然不用锁头,就把我困得死死的了。 江瑜垂头丧气地坐回桌前,一筹莫展,生无可恋。 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实在太饿了的缘故,江瑜感觉全身无力,晕沉沉,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 翌日清晨 “啪” 江瑜被金女子拍醒,他缓缓睁眼,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像平日里赖床时被老妈叫醒,不耐烦的应一声,继续倒头睡。 “小鬼,你该起来了,我们要去找人了。”金女子用不缓不急的语气说道。 “呃?……我好饿。”江瑜软绵绵地答道。 金女子不再催促,只见她右手一挥,两人便来到了一间茶馆里。幸得馆子刚开业不久,并没有人看见他们凭空出现。 小二的拿着抹布正要过来擦擦桌子,却见一妇女和一小孩已坐到馆内,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挠了挠脑袋,没理由啊,我刚没看到有人进来啊。 “给我把吃的送上来。”金女子吩咐道。 “呵呵,客官要吃些什么呢,我们这有……”小二见有客人上门,也就懒得计较二人怎么进来的。有客人就招待,谁会跟钱过不去?恭恭敬敬上前迎接。 金女子从袖中滑出一锭黄金到手上,给小二抛去,打断道:“是吃的就行。” 小二接过金女子抛出之物,定眼一看,竟然是金灿灿的黄金,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哈腰,道:“好勒,好勒。” 不一会,一桌子包子点心便铺满了圆桌。 金女子再次拍醒江瑜,柔声道:“吃吧。” 江瑜闻得香饽饽的包子味,迷迷糊糊间有了精神,抓起包子吃上一两个后,便是狼吞虎咽,呛的咳咳响。 一壶水,一桌食。 江瑜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啊,吃饱的滋味真幸福! “好了,我们可以去找人了吗?”金女子慵懒地问道。 呃……说到这个 江瑜就有些不情愿了,但是我要说不可以……可以吗? “好。”江瑜勉强地笑了笑,问道:“只是大人啊,我们怎么找?” 金女子侧头想了想,道:“挨家挨户找?” 阿姨,你也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天大地大,挨家挨户要找到什么时候? 江瑜在心中叹了一口大长气,实在无语啊。 金女子恍然回神,双眼闪过光芒,道:“你会不会画画,帮我把他画下了。我找过许多画匠,可惜他们的技艺都太差了,总画不好他。” 江瑜愣了愣,画画? 当然会!我画技那是一个牛逼,天下之大,就没有我江瑜画不出来的。 “不会。”江瑜反口就是一个丑拒。 金女子闻言神色中尽是遗憾可惜。 “不过你可以形容一下他的长相,这样我们也好找一些。”江瑜说道。 “他……会写字,而且写得很好,比你写的还要好些。”金女子脸上尽是喜色,难以掩盖的甜蜜。 比我还好? 江瑜听得此言,那是不得不要拜访一下这位秦颖公子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让你形容他的长相,不是才华啊! “所以他长的怎么样?”江瑜又问。 “他长得很……很俊秀,很好看。”金女子有些害羞。 江瑜:“……” 看来不是那些画匠不行,uu看书 .uunu是阿姨你的形容水平不行。 唉,算了。江瑜也不指望金女子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了。 不过在察言观色中,江瑜明白这竟是一个痴情女子寻求所爱男子上千年的感人爱情故事。 通过竹笔和文宇箓可知,金女子想从文字作为切入点找到秦颖,故而才让孙门到处找能写字特别好的先生。 既然如此,天不生我江瑜,金女子爱情万古如长夜! 只要我江瑜名声足够大,那秦颖作为书法爱好者,自然而然就会找上门来! 可惜啊,江瑜暗叹一口气,我方领悟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就不出头露脸了。 金女子幡然醒悟,跟江瑜竟然想到了一块,惊喜道:“对了,小鬼,你继续摆摊写字,让佃兹城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号,让整个大凌都知道你的名号,那样秦颖自然就会出现了!” 大凌,是乃江瑜所处异世界的国号。 读心术? 江瑜愣了一下,她怎么把我所思所想都讲出来了? 哎呀,这女子会道法,读心术还有什么难的? 江瑜懊悔不已,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就这样定了,小鬼,你把我揣进怀里,一边摆摊一边找人。”金女子说道。 揣进怀里? 江瑜上下打量着金女子,虽说纤腰楚楚,可是怎么也是个人,怎么塞得进怀中? 金女子原地转了一圈,衣袂轻飘,微香拂动。 “当啷” 金女子不见了身影,只留一锭黄金掉在地上。 第65章 赏赐 所以金大人就是一块金? 江瑜有些懵逼,他环顾四周,金女子确实不见身影,遂又蹲下身凑近瞧瞧那凭空而来的一锭黄金,用手轻戳一下,却不知此金是真是假。 “别看了,快把我揣进怀里。” 卧槽!江瑜吓了一跳,掏了掏耳朵,这不就是金女子那慵懒、云淡风轻的声音吗? 她在哪里? 江瑜又环顾一周,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眼前的这锭黄金。 金子精? 我能听到妖精说话了? 该不会收了金女子九十九年修为,灵脉和灵智都得以打开了吧? 这……多不好意思啊。 “你在发什么呆?” 地上那锭黄金骤然又化为金女子站在了江瑜面前,一身袅娜身姿尽显风情。 江瑜恍然回神,心下盘算,如今知道文宇箓的文雀仙尊已经仙逝,我若帮这金女子找到那秦颖,指不定可以让他指点一二,便且帮她找人吧。 当然,还有一个次要原因,就是这金子精连城主大人都忌惮如虎,修为定然深不可测,江瑜实无办法反抗。 江瑜笑道:“你再变回去,我把你收入袖口里。” 江瑜话音方落,那金女子又化为黄金“当啷”掉落在地。 江瑜将地上金子捡起,收入袖中,迈出那茶馆时,小二的直挠脑袋,哎,刚才明明两个人的,怎么现在只剩一个人了? …… 江瑜要摆摊,必须先回客栈拿回自己吃饭的工具。他方走到门口,却见赵堂已在厢房中痴痴等候,一见江瑜嘿嘿赔笑。 此人比江瑜还有气节啊,粘着我一个小孩子,都不去街上乞讨。 “江大哥,你没事吧?你可担心死我了。”赵堂赫然起身,扑向江瑜细细打量,一副关切无比之相。 “呵呵,没事。”江瑜大步走入,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摊了摊手,“我能有什么事?” 赵堂竖起大拇指,道:“江大哥果非凡人!” 随即探头瞧了瞧门外,转而凑近江瑜,低声问道:“只不知那高深道人如今在何处?……我感觉她身上有股精怪之气!恐是精怪之物,江大哥却是如何从她手下逃出?” 呃…… 这赵堂修为没有,感觉倒很灵…… 江瑜清清嗓子,朗声道:“你休要瞎说,金大人怎会是精怪之物?她乃是……” “找我做什么?” 江瑜尚未说完,只听得金女子声音从左手侧轻轻飘来,遂转头一看,那金女子已然参着头侧躺在床上,一双媚眼流转,姿势更显妖魅。 “金……金大人?!” 赵堂恍然跪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无论这金女子是得道高人也罢,精怪之物也罢,反正都是他赵堂惹不起的角色,认怂是乃保命的一大手段。 金女子掩嘴娇声笑了笑,颇有得意忘形之色,从袖中飘然变出一锭黄金扔在地上,道:“赏你的。” 这……这就赏一锭黄金? 赵堂看着膝前金灿灿的金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儿膝下有黄金? 赵堂把金子赶忙收入袖中,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金大人,多谢金大人!” 金女子见此状更觉欢乐无比,掩嘴笑的更显放肆。 这不羞辱人吗? 江瑜看着一腔怒火,望着赵堂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小鬼。” 金女子叫了叫江瑜,江瑜恍然从椅子上滑落跪下,恭敬道:“金大人有何吩咐?” 金女子挑了挑眉头,只见她左手如柳枝般飘然扭动,妖魅无比,那白皙如玉的手上飘然多了一块玉石。 便是那玉林砚。 “小鬼,这砚台精跟你有什么关系?”金女子将砚台高高举起,颇有把玩意味。 这玉林砚,怎么会在这里? 赵堂瞧得金女子手中砚台大感惊讶,转而睁大一双眼瞧向了江瑜。 江瑜:“……” “金……金女王!未能及时恭迎金女王大驾光临,实乃属下大罪。以后我定为金女王马首是瞻,为牛为马,将功补过,求金女王网开一面,饶我狗命。”砚台精火速求饶,尽显卑微。 金女王? 好家伙,我们都叫金大人,你直接称王了。 江瑜此时已能听见精怪言语,但听砚台精认怂竟比赵堂还狠,不得不佩服三分。 金女子嘤嘤娇笑,左手一挥,那砚台便“当啷”落在桌上。 原来那砚台精藏进江瑜竹筐中,被江瑜所救后,江瑜将其塞进床底,他又悄然逃去别处寻乐,江瑜再找他时已然不见。 江瑜暗觉苦恼后悔更甚,唯恐他作乱害人,但四下搜寻无果,却也无可奈何。uu看书 ww.ukahu 但幸得这砚台精只是生性贪玩,偶然闹些恶作剧只为吓人,却也无害人之心。 此番又藏回床底,便是想捉弄江瑜,想看江瑜对其失而复得,那一副或惊讶或欢喜的表情。 只是不料,今日来了个惹不起的主。 “小鬼,你不认识这砚台精?”金女子见江瑜先前一问不答,似有犹豫,又追问。 江瑜如实答道:“认识,先前是我救下了他,把他藏入床底的。” 你…… 赵堂瞪大一双眼睛,像听见自己被绿了一样震惊。 “这么说来,你喜欢这砚台精?”金女子柔声问道。 喜欢? 不至于,不至于,我只是单纯的善良而已。 江瑜答道:“文人钟爱笔墨纸砚,我瞧着砚台玉质细滑,晶莹剔透,美不胜收,是乃难找的宝物,故而怜惜收下。” 金女子听罢,眉头中多了一丝伤感,似乎思起旧情,无比忧伤。 “那我便把这砚台精赏赐给你了,以后你就用他磨墨吧。”金女子虽是在下命令,语气却显疲惫无力一般,毫无架势,但又足以令人生畏。 用砚台精磨墨? 这么刺激? 江瑜听罢,心中兴奋无比,不知墨与灵物会交织出何等火花? “尊听金女王吩咐,以后我就是江公子的一方砚台,为牛为马,死不足惜。”砚台精领命道。 三百多年了,他一直被人用来磨墨,今日不过重操旧业,不碍事,保命要紧。 江瑜连连拜谢,此礼物比黄金更显贵重。 第66章 包装 自此江瑜、赵堂、砚台精皆归金女王所管。 又因这佃兹城金女子已然不报什么希望,遂令江瑜北上,往岳楼城而去。 上千年间,金女子在大凌辗转成千上万次,若那秦颖真的存在,难道花上千年都找不到? 江瑜不敢多言,人生自是有情痴,若金女子心存秦颖,纵然天地无此人,也当有此人。 江瑜只消得好好修炼,早日摆脱魔掌吧,找到是赚,找不到不亏。 这日下午,江瑜要离开佃兹城,难免想往唐家镖局再看一眼。 江瑜经过唐家镖局,却见大门敞开,有两强壮家丁守着大门。 但门上牌匾却已更改为“陈府”。 江瑜见物是人非,唏嘘不已,驻足呆呆看了许久。 “这唐家大含戾气,实非人该居住的地方,怎的还有人愿买下此座宅院?”赵堂看唐家竟还开门,也觉惊讶。 “大含戾气?”江瑜似解非解。 莫不是说唐家死了四十八人的缘故? “这宅院相传十八年前便有过灭门惨案,乃亦是厉鬼害人,故而后置空院,低价大卖,却不料唐部这等江湖侠客凭着一腔热血,不怕鬼神之说,大胆买下。” “唉,如今却也是引厉鬼盯上,落下灭门惨案。” “这院子本身所处灵气旺盛之处,最易吸引修灵者,院中草木鸟兽,恐便早已成了妖精。又因院内含大量戾气怨气阴气,这修灵的妖精便难免心生歹念,为非作歹,害人不浅,实乃一大凶宅。” “这等院落,纵然是得道高人也不敢住下,怎还会有不怕死的贪便宜买下?”赵堂深感不解。 唉,人啊,总有不信忠告者,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妨打探一下是谁买了这座宅院。”江瑜也添好奇,遂在街上寻行人打听。 起初多有言不知情者,但问的一老者,方言: “这宅子啊,是那陈家买下了。” 陈家?这不写着陈府嘛,大爷,说点有用的。 “大爷可知陈家哪位买下的?”江瑜又问。 “那自然是陈家的家主陈一里啊。”大爷答道。 陈一里?这名字有点熟悉。 江瑜细细回想一下,登时恍然想起,这不就是昔日绿竹山上认识的那个跟女鬼在一起的大叔吗? 怎么会是他? 他不会也是买下这宅子用来养女鬼的吧? 江瑜心下疑惑重重,见那大爷要走,遂又拦下再问:“大爷,那你可知唐家去了何处?” 大爷连连摇手,道:“不知,不知。”,踽踽行远。 江瑜叹了口气,略感可惜。 江瑜又欲进陈府一探究竟,却被看门的家丁拦下,恶言呵斥。 江瑜无奈,只得赶马离去,就此离开佃兹城。 …… 江瑜夜前在半路客栈休息,翌日再复赶路,进入岳楼城时,已是申时。 江瑜找到客栈休息,就此落脚。 再日清晨,江瑜与赵堂购了一辆敞天马车,做流动的书摊,车上挂一幌子,上书“小书仙”三字。 江瑜在马车上,豪笔一挥,写了许多秀美文字,挂在马车四边。 行人经过,冒着兴趣前来观看,皆被其龙飞凤舞的大字征服,竖起大拇指大叫一声“妙啊,少年!”。 虽人人对江瑜书法赞不绝口,但买的人却寥寥无几。 而且也并无在佃兹城一般,传的神乎其神,声名远扬。 落日收摊,江瑜才卖出两张字画,且是贱卖。 江瑜大感挫败,怎得我的书法不吃香了吗? 江瑜在客栈桌前细细品着今日文字,借着黄色摇曳灯火,那字却也见得如游蛇飘逸,并无退步啊。 江瑜托首苦思其间原因,最终得出—— 定然是这城里的人没有佃兹城的人有品位。 江瑜暗暗觉得有理,便回床上打坐,继续修炼那文宇箓。 如今他已是开元境,只消得把金女子的九十九年修为好好消化,冲破通脉境指日可待。 这简直就是飞一般的成长。 翌日,江瑜又到城中卖字,结果依然惨淡。 江瑜不解,抓来一中年书生询问: “大叔,我这字不好吗?” 男子眼中饱满光芒,答道:“好!我从未见过如此入木三分,神魂具备的书法!” “那你买一个?”江瑜又问。 中年男子略显尴尬,摸了摸怀中,掏好两个铜钱,道:“小书仙啊,我没钱。” 江瑜:“……” 无奈之下,江瑜便只好把一幅“财源滚滚”的四字送给男子。 一连数日,成绩皆不理想。 这夜,江瑜在要打坐练功,突然见那金女子飘然落到床上,江瑜吓了一跳,急忙下床跪下。 金女子慵懒道:“小鬼,何人曾说可扬名天下的?” 江瑜对此找有研究,u看书 ww.uukansh 解释道:“金女王,我知这卖不好的原因,请容我解释一二。” “好啊。”金女子玩弄着左手指甲。 江瑜道来这原因有二。 其一:来看热闹者,多是不大懂书法之人,甚至连字都不大认识,但见江瑜笔墨飞舞,小小年纪写的字确实如花般好看,确实令人惊奇,但要他们这些穷人掏腰包买字画,那是万万不愿意的。 有这十两银子,吃香的喝辣的,它不快活吗? 其二嘛,有钱买字画的人,也多非真的赏识字画,纯属看字画名气几何,挂墙上装装逼而已。江瑜不过小有名气,而且只是一个流动书摊的小书仙,实难登“大雅”之堂。 “所以呢?”金女子听完,问道。 “所以我要包装包装自己。”江瑜答道。 按照前世自己爆红的经验,江瑜只消得买几篇通稿没日没夜的轮播在大家手机上即可,实力有了,热度有了,自然而然就炒成如火如荼。 可是,在大凌,没有网络,传播只靠口头,这打广告成本就高了,而且成效很低。 “怎么个包装法?”金女子又问。 “至少看起来要像个书仙。”江瑜瞧了瞧自己的童子身,一点仙风道骨都没有,穿的又寒酸。 “那怎么才像个书仙?”金女子又问。 “住妙楼,穿仙装。”江瑜答道。 “当啷,当啷……” 江瑜跟前一连滚下了几十锭黄金,足足堆了一座小金山。 “要钱是吗?”金女子泰然地询问。 第67章 等 呃…… 这…… 不好吧?! 你可真是太懂我的意思了。 江瑜连连磕头称谢,喜道:“多谢金女王。”,一把将金灿灿的黄金揽入怀中。 前世虽然不缺钱,可这世是穷逼啊,修仙者要活数千年,不讨点积蓄怎么过日子? 话音方落,那金女子又化一锭黄金留在了床上。 翌日,江瑜便与赵堂在城中买下了一所宽敞无比,装修精美的大宅院。 江瑜为宅院大门门匾提书三个大字——“书仙阁”。 就此,江瑜再雇来二十名家丁填充门面,并请人四下传播书仙阁中有个真书仙,单是入阁求书问画,便要百金,那字飘逸无比,画更呼之欲出,相当不得了。 一切安排就绪,江瑜只消得在阁中听曲看书,写字怡情,每日向金女王请安即可。 …… 日子悄然过了七日。 此法能不能找到秦颖,江瑜不敢担保,但江瑜能担保自己过得舒服惬意,爽的鸦批。 自打用上了那砚台精磨墨,那墨汁中便沾染了灵气,江瑜每每写罢,总觉如沐春风,全身舒适无比,感觉体内灵气源源不断地迸发涌动。 是乃一件修文宇箓的一大宝贝,相较那菊花石砚,江瑜只觉那菊花石砚肤浅无比。 江瑜给砚台精取名为:燕玉林,燕乃砚之谐音,玉林,则因其提名由玉林砚三字。 燕玉林已有三百二十八年修为,精通以物换身,风遁二技。 江瑜对与燕玉林交流多了,便觉此砚台精倒也颇为可爱,即便是那赵堂,江瑜先前多有厌恶,可如今也相处融洽。 可能这就是日久生感情吧。 赵堂原本是斩妖除魔的侠义道士,自打遇到了金女王,打不过只能加入以后,也渐渐消减了对妖精的偏见,特别是一言不合就赏黄金的妖精,恨不得多多益善。 那金女王原来以吃金为食,因其本身就是金子,千年来人多把她扔进金堆,她收入的黄金,已是难以计数。 散点十两百两黄金,就跟让她拔根头发一样,简单无聊且枯燥。 金女王吃了孙门大半个金库,孙门四处找道士,却没一个能擒下金女王,有道法够行的,发现金女王给的比孙门还多,也就拿钱离去,全当无事。 孙门百般无奈,也就只能对金女王低声下气,甘认小人。 …… 江瑜在画梅花,金女王飘然到桌前,娇声问道:“小鬼,你这法子什么时候能奏效?” 江瑜停笔,恭敬答道:“快了,金女王只需再静静等上几日即可。” “再过几日就可见到秦颖了?”金女子桃红色的眼上尽写期待与惊喜。 呃……女王大人,你都寻了上千年了都找不到,怎么可能几日就找到? “并非如此,再过几日当有人寻上门求书问画了。”江瑜如实答道。 金女子眉间落下,满怀失望,飘然随风,消失在了江瑜面前。 江瑜暗叹口气,不想世间竟有如此痴情女子,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穿肠挂肚。 江瑜又拿起桌上毛笔,要将那一朵梅点上花蕊,这时见门外有下人匆匆跑来。 “报——” 那下人拖长音叫一声,立在江瑜面前作揖恭敬道:“江主,门外有人求见。” 这江主的称呼,是江瑜起的。 江瑜不慌不忙,将花蕊点完了,才问道:“是为何人?” “是个青年郎,言其不信天下有书仙,要入阁一辨真假。”那下人报道。 “你没给他看我写的书画?”江瑜又问。 “我让他看了,他……他看完呆呆然,怔怔然的,却是不信此书画是江主手笔。”那下人又答。 江瑜听罢,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特别是呆呆然,怔怔然六字,这下人阐述的太棒了。 看来来的是位有品位的少年郎。 江瑜从书桌走出,道:“引我去见他吧。” …… 待客室 江瑜上书“将君阁”三字。 那少年郎一身白衣,一把纸折扇,负着手细细品着将君阁中挂满的字画。 “好,好啊,这一笔甚妙,颇有画龙点睛之妙。”少年郎边品边叹。 江瑜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他缓缓步入阁中。 少年郎看的入迷,竟不察江瑜脚步,江瑜无奈,清了清嗓子,道:“就是你要见我们阁主?” 少年郎闻言,方才回神,转身向江瑜作揖,道:“在下林子义。” 江瑜点点头,看着四处字画,问道:“噢,你觉得这字画如何?” 林子义昂首挺胸,uu看书 .uukashu 走到一幅写着:“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字前,赞叹道:“这字果真飘逸无比,鸾漂凤泊。” 又走到一幅“万马奔腾”画前,赞叹道:“这画也果真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江瑜颔首,少侠好品味。 林子义说罢,转过身道:“恕我直言,我实不信这等画作真为你这阁主所画,故而想一睹其仙容,还望成全。” 江瑜微微笑道:“林公子可听闻书仙阁的规矩?求书问画,需交一百两黄金方可入阁。不知林公子是否带有百两黄金?” 林子义被问及钱财,登时脸现尴尬,只道:“未曾有百两黄金。但我亦是写书作画之人,当与贵阁主有些机缘,如你去禀报阁主,说其字虽好,却只得其皮,不得其骨,其画虽妙,却只得其灵,未得其魂。” “他听完以后,自会选择是否见我。” 江瑜听罢,细细品着他的二十六字,却觉不服,我这字怎的未有筋骨?我这画怎的未有神魂? 江瑜问道:“他若说不肯见你,你当如何?” 林子义闻言一怔,随即豁达道:“他若不肯见我,则证明其不识其间意味。那我不见他也罢,既不识其间意味者,怎会画得如此好画,写得如此好字?” 好家伙,我若不见你,便默认了自己蠢货,我若见你,你便达到了见我的目的。 只可惜啊,你虽算计的好,可我就在眼前,其实你已得见。 你阴不着我。 “那我这便去与阁主禀报。”江瑜作揖离去。 第68章 2登将君阁 既然要玩大品牌,那就得故作高深。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人们怎么会觉得珍贵? 江瑜回到房中,继续写自己的字,画自己的画。 先把那林子义晾个一时半会吧。 时间悄然而去,江瑜画的入迷,竟不知觉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 江瑜画罢,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赵堂,去瞧瞧那人是否还在等。” 如今书仙阁中,金女王排第一位,江瑜好歹也算第二位,其他人都得听他的差遣。 赵堂领命去了,过了一会,匆匆赶回,道:“江大哥,人还在。” 倒有些耐心。 江瑜将笔放下,活动活动筋骨,又装书童去见那林子义。 林子义依然在赏着将君阁四周字画,莫说江瑜不觉时间已逝,林子义也不知自己竟等了半个多时辰。 江瑜入门,林子义依旧未曾察觉。 这么痴迷老子的字画…… 早知道可以再多晾半天。 江瑜又干咳两声,当做提醒,林子义闻声回神,转身作揖道:“不知你家阁主何意?” 江瑜挺直胸膛道:“我家阁主说了,你的眼力很好,他放在此阁中的字画确实不过是些残次品,有形无神,有筋无骨,但单凭这等眼力,还是不足一见。” 江瑜以为此等字画既未足动人,那在他心中即是残次品了。至于有形无神,有筋无骨,倒不是贬低自己,而是谦虚说词。 林子义闻言,微笑颔首,似信非信,握扇在手,作揖道:“原来如此,阁主果然了得。那来日我再登门拜访。” “好,公子慢走。”江瑜回礼,就此先行离去。 …… 自当林子义离开以后,江瑜便令人将将君阁中字画全然取下,换些新的上去,把旧的拿回去仔细品鉴。 有形无神?有筋无骨? 是这林子义故弄玄虚,还是我画的确有此缺憾? 江瑜足足看了三天,却还看出这些画作字作究竟问题出在何处。 但觉都完美无瑕,并无什么无神无骨之病,马呼之欲出,字飘逸自如。这些作品虽非他生平最好,但绝对是他正常水平发挥。 正在江瑜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又听得下人来道: “江主,那林公子又来求见,已在将君阁中等候。” 江瑜闻言,霍然起身,双目有神,挺直胸膛,他倒要看看这人此番又有何说词。 江瑜本迫不及待地前往将君阁中,但心下一想,需留给那林子义一些赏画品字的时间。一来好让他被自己新作彻底征服,二来纵然他有说词,也算给足他时间鸡蛋挑骨头。 时间晃然又是半个时辰,江瑜才姗姗去迟。 江瑜又咳两声,林子义又是转身作揖,笑道:“你家阁主此次的字画比上次颇有进步了。” 江瑜闻此言,身板挺得更直,道:“那是自然,我家公子何许人也?乃仙人也。” 林子义含笑不语,移步到一幅写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字前,上下打量一遍,方郎朗说道: “这次的字比上次稍有力度,骨是有了,但却是软骨。仙人亦是人,不是缥缈如雾即是仙。人当有皮有骨,有七情六欲,故而仙人之字也一样,应在飘动中有定骨,在逍遥中有约束。” 江瑜闻言,如是恍然大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简直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不禁暗暗疯狂点头,惊喜道:“林公子所言极是。” 说罢,江瑜似乎已觉不妥,自己怎能露出佩服之色? 如是气质上便被那林子义压了一筹,接下来还如何拒绝见面? 江瑜遂把惊喜之色收起,立在一旁,故作不屑。 林子义评完,补充道:“这字写得虽差了点味道,但这诗句却是千古难得,简直神作!” 江瑜微笑不语,这诗确实千古难得。 林子义走移步一幅“云峰秀色”图前,又是颇为深沉地扫视一遍,评价道: “这画也是如此毛病,雾气萦绕,如虽仙境,却把仙境描绘的近乎虚无,实不可取。若仙即是无,世人何以求仙问道?若仙即是有,世人何必生老病死?仙应是介于有无虚实之间。隐隐约约,若有若无,雾去而峰现,雾来而峰藏。” “欲得其神,先得其体。” 林子义说罢,单手开扇,轻轻拂身,微微作笑。 江瑜拱手作揖,道:“林公子眼力一如既往的好,但我家公子却早已算到这等评价,此乃他故意为之。” 林子义颔首不言,问道:“你等画作,是他几成品?” 江瑜圆眼打转,举出五指,道:“仅算五成品。” 林子义闻言大惊,露出极为佩服之色,笑道:“我先前不信这等画作是你家阁主所画,如今看来,uu看书 uukan 我已确信无疑。” 说罢,林子义作揖道别,笑道:“一月之后,我会再来拜访你家阁主。” 就此,林子义合扇而去。 江瑜独留原地,怔怔然看着那林子义的背影。 怎的感觉自己被反客为主了? 江瑜叫一声,“来人!”,下人闻言匆匆赶到,江瑜指了指阁主中书画,语气低落道:“把这些全拿去烧了。” 那下人闻言大感意外吃惊,问道:“江主此是何意?” 江瑜摆了摆手,道:“烧了便是。” 说罢,江瑜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转入书房。 他看了看桌上那幅尚未完成的画,呆呆瞧了一日,一言不发。 自打这天起,江瑜花半天作画,又花半天将自己的作品挂起,蹲坐在地,像木人一般沉思,茶饭不思。 如此半月,纵然他有仙人之躯,却也显得日渐消瘦,疲惫不堪。 “江大哥,你每日像个痴情种一样瞧着这画有何作用?”赵堂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瑜轻轻叹了口气,自顾嘀咕道:“差了点,还是差了点。” 金女子打坐半月,这日正好回神,便见了江瑜此番状态,如是昔日自己想念秦郎在何处时的失魂之态。 往事越千年,一幕幕便如全然在眼前。 金女子一双泪眼朦胧,问道:“小鬼,你遇到对头了?” 江瑜木讷回应道:“好像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长的如何?”金女子又问。 “林子义,风度翩翩。”江瑜答。 第69章 3登将君阁 风度翩翩四字是迎合金女子的外貌描述标准而说的。 金女子闻言果真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道:“我倒好想见见他呢。” “半个月后他会再来。”江瑜答道。 金女子点头退去,柔声道:“那我便等他半月吧。” “恭送金女王。”江瑜话未说完,金女子已飘然无影。 …… 自此,江瑜又在书房中自画自赏,自写自品,晃然半月。 一月之约已至,江瑜却未曾画的一幅满意之作,深感失落挫败。他试图抛弃那些所谓“有形无神,有筋无骨,形有神离”之说,可那林子义的话却在他耳边萦绕不去,让他无从落笔,更无从收笔。 这一月间,江瑜拒绝门外各方先生夫子求见,倒是将神秘感拉到了爆表,城中传其仙者有,传其高深者更甚。 若有不服的,不愿赞一声好的,金女王都可用金子塞了他们臭嘴,用金子漱得一口甜蜜。 自此,书仙阁在岳楼城也算声名显赫了,人人皆言其中住着一个仙人,仙人何貌不得而知,仙人何名不得而知,仙人何为不得而知。 但就是写得好,就是画的妙。 就跟现代人不知四大美女长的如何,就一个字:美,就完事了。 人类的脑洞,自会填补其间不足。 …… 既然是仙人,也有不少道人高僧前来登门拜访,也被江瑜拒去。有些脾气暴躁的,险些便要砸了书仙阁,幸得金女王有钱能使鬼推磨,和气生财,财亦生和气。 总之,如今,江瑜是把书仙名号打的甚响,只需得在花些时日功夫,整个大凌都会知道岳楼城有座书仙阁,书仙阁中有位得道书仙。 那秦颖若还活着,定能收到这等精准广告投放。 …… 这日正午,太阳高照,林子义如期登门拜访,家丁认得林子义,引其入将君阁歇息,此时将君阁却无一幅字画,空空如也。 林子义却满怀深意而笑,站立阁中,一如有字画高挂四周一般,双眼饱满光芒的观望阁楼四壁,如有所得,如有所思。 “江主,那林公子又来了!”家丁匆匆来道。 “好!”江瑜霍然精神,把毛笔一扔,此番不再故作高深,急急向将君阁赶去。 但到阁中,见林子义背对自己,一如往常般入迷地看着空白墙壁,竟无察觉江瑜脚步。 江瑜直接开口恭敬道:“林公子,久等了。” 林子义转身笑道:“比之往日,小书童今日倒算是快了。” 江瑜脸登时微红,闪过一丝惭愧,道:“先前是我怠慢林公子了。” 林子义听罢竟毫不矜持地哈哈大笑起来,打开一把折扇,扇动微风拂动。 “小书童言重了,先前这将君阁有字画可赏,纵然等上一两个时辰,我也不觉久等。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这将君阁为何无一幅字画?” 江瑜闻言,稍作思索,答道:“我家阁主听了林公子的评价后,但觉再画之作,无一幅足以达到林公子所言的仙气,故而便不再在此挂画,待到他略有所得,必再请林公子品鉴。” 林子义闻言,笑颜如花,道:“如此说来,这书仙阁阁主却还无法达到仙之境界,何以自称书仙哉?” 江瑜闻言,更显窘迫,幸得他脑子机灵,解释道:“仙者,可遇不可求也。纵然我家阁主可作仙画,却还需些机缘,此非技术不及。” 林子义若有认同的点头,但见他右手将扇用力一合,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扇竟在江瑜眼皮底下变为了一直毛笔。 林子义笑道:“一时兴起,想画一幅赠与你家阁主。” 说罢,但见他用那只干净洁白的毛笔在虚无的半空中,手腕转动,竟是见有黑色墨气流动。 墨气如云雾般流动,一会便见半空中有远山,有瀑布,有奔腾江水…… 那林子义竟是用半空中以空气为纸,以灵气为墨画起了缥缈山水图。 妙啊! 那山,若隐若现,若有若无,随墨气流动,便如倒映在江水碧波之中一般,但见江水中又有远山倒立,如此便难分此画以何为正,以何为反,交相辉映,无比有趣。 山间有大雁,随墨色流动,便如振而飞,时而往南,时而往北,隐入山间不见,烟云散去又来。 山下一条江,江中有鱼人跃起,更添活气。江水拍石,浪花朵朵,纵然是无声画卷,便也如听得惊涛骇浪之声在耳边,此乃无声胜有声。 林子义画罢,将毛笔一收,“啪”的一声,那毛笔竟又化成了一把展开的折扇在林子义手中。uu看书 .uuanshum “小书童,你瞧我这画如何?”林子义问道。 “好!”江瑜已被眼前奇景惊呆,哪里还能找到别的词汇? 他曾见过似曾相识的一幕,他在纸上画好的画变成了虚无缥缈的墨气浮现半空。与之不同的是,林子义是在空中直接用缥缈墨气作画。 其间难度自然不在一个量级,便如平地起高楼和高楼毁平地。 而且,以前那画作变为墨气也是文雀仙尊在施展而已。 林子义笑道:“如此,便托小书童交给你家阁主了。” 呃…… “怎么交?”江瑜用手划过墨色,却是丝毫不沾手,此物如有影无形,似空气一般,捉不住,摸不着。 林子义笑了笑,但见他用扇子划过空中墨画,那墨色随着他的扇子划过瞬间消失不见。 待扇子彻底划完整一幅画卷,林子义手中已然多了一卷白纸。 林子义将白纸递过给江瑜,笑道:“你将此物交给你家阁主即可。” 江瑜双手收下画卷,却不好在林子义面前擅自展开,领命般道:“明白了。” 林子义一展折扇,扇着扇子道:“一个月后,我再拜访你家阁主,但愿他有满意画卷挂在此处。” 说罢,林子义收扇作揖,就此离去。 江瑜待他离远,展开手中白纸,却见刚才那在空中浮现的画卷已然收入纸上。 一幅山水图跃然纸上。 江瑜怔怔然,这等景象让他不得不怀疑: “此人莫不是也会文宇箓?” 第70章 通脉境 文雀仙尊说其文宇箓将已失传,世人所知者甚少,怎的江瑜遇到的接二连三的全是跟文宇箓相关之人? 这莫不就是同类相吸定理? 江瑜拿着画卷若有所思地,痴痴地走回书房之中。 他将画卷在书桌上铺开,细细观赏,但见山水相映,云雾缥缈,确实难得,遂寻思自己所画与其有何不同。但深思入神之时,金女子飘然出现桌前,一身黄衣飘飘。 “小鬼,那翩翩公子怎么还没来?” 江瑜闻言,恍然回神,暗道:糟了,糟了,竟然忘了提醒金女王要见林子义一事! “他已经走了。”江瑜怯怯道。 本以为金女子会勃然大怒,不料金女子脸却无半丝怒色,一双美目尽被江瑜桌上山水图所吸引。她右手微微一抬,那画卷便骤然飘起,在金女子面前悬空展开,一览无余。 “这画……像,太像了……是秦郎的笔迹。”金女子眼中火热,金黄色的唇微微颤抖,显得极是激动。 秦郎的笔迹?这是说那林子义便是秦颖? 江瑜闻言,眼珠滚动,心下猜想,大感惊奇。 “不……不是秦郎的笔迹,与秦郎相比,这画还差一些。”金女子细细看过,又摇头否认,柳眉微蹙,深感失望。 我以为世间还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江瑜听得金女子叹息,也觉遗憾不已。 金女子寻觅千年之人,怎会如此轻易被江瑜寻到? 老天爷也特是残忍,竟让这样一个痴情人苦苦寻觅,苦苦等待。 “噗” 但见一道金黄的火焰闪耀,金女子竟是二话不说直接烧掉了眼前的山水图,默默无言地飘然离去。 江瑜:“???” 你把画烧了,我还研究个啥? 江瑜的心隐隐作痛,一幅如此完美的画卷,如今竟已化一捧纸灰静静飘落在地。 江瑜急急走出书桌,双手捧住纸灰,双眼竟是含着晶莹泪花,哭嚷道:“啊!我的画啊!你死的好惨啊!” 一阵微风拂过,江瑜手中一捧纸灰也全然飘散。 江瑜:“……” 江瑜看着纸灰飘出庭院,擦干了眼角泪珠,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便如一个穷鬼好不容易中了百万彩票,转眼就让隔壁家的熊孩子烧了一样难受。 “小鬼,我想到外面透透气。”燕玉林说道。 江瑜摆了摆手,呆呆坐在凳子上,无力地说道:“去吧。” “好勒!” 燕玉林转眼便消失不见。他正算好了江瑜失落之时询问,因为换作平日,江瑜肯定反对,指不定还要到金女王那打上个小报告。 唯有江瑜失魂落魄之时,才是提要求的就好时机。 赵堂也是如此,得了一堆金子,书仙阁中但凡无事,便去勾栏听曲,全然忘了自己曾是个道士,不宜接近女色的戒律。 滴答滴答…… 时间静悄悄流逝,院子的“逐鹿”一直在接水倒水,江瑜便这样呆呆坐了一天。 星辰已现,下人前来点了油灯,默默离去。 自打修了道法以来,江瑜便少有感觉饥饿,若怔怔打坐,一年半载可能都不用进一口食物。 道行高的便是全然无须饮食。 人活一世,很多时候就为了图口饭吃。 若是不用吃喝,不会得病,人这一辈子的惰性便如展现的淋漓尽致,少有人愿为追逐奢侈品奔波劳碌,大多不过求个温饱足矣。 当时间没有意义,那么修仙就是活着的唯一目的。 …… 江瑜在桌前像石化一般一坐,不想庭院日出月落,竟然就是坐了足足半个月。 赵堂燕玉林自打知江瑜是个修灵者以后,对这种状况是见怪不怪,吩咐下人全然不必打扰,就当江瑜是个雕像一样即可。 江瑜苦思无果,但却觉体内灵气却日益旺盛,竟是在这呆呆发怔之时,把金女子的九十九年修为一点点消化了。 他竟是仅仅花了一个半月余从开元境踏入了通脉境! 通脉境的通并非打通的通,而是精通的通。 步入通脉境的修灵者,已然能自如操控自身灵脉闭合开启,自由调控灵气流动,更大大提升了灵脉的品质。 踏入通脉境的江瑜便可修得一些灵技,即是道法,以提升自身实战能力。 灵技需靠操控灵脉闭合释放灵气实现,这是一个复杂的灵气调和过程,非言语能描述。 越是高级的灵技,需要的灵气便越多,只有更强的灵脉,才能调控更多的灵气。 便如一根水管,软的只能缓缓送水,大的却可如波涛汹涌,硬的则可挤压如枪,即是水也能开石破山。 故而,实力几何,很大程度取决灵脉的品质。而修为越深,境界越高,灵脉也自然品质有所提升。 修仙一道,身体各处相辅相成,实难单独拿开详谈。uu看书 wwuuanshu 江瑜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便“咯咯”作响,跟鞭炮一样。 唉,想不到我江瑜没领悟到画技书法,倒是将修为提升了一个境界。 佛系,太佛系,这文宇箓的修炼之道真是太佛系了。 如若是其他人呆呆坐上一两个月就能有百年修为,直接进入通脉境,那还不得乐的跟个哈士奇一样? 简直可以被当举世无双的修灵天才记录史册,享受无上的至高荣耀,天下各个道门道观随意挑选,就此在横行天地。 哪里还会有江瑜这般多愁善感?得了便宜还卖乖。 升到了通脉境,居然还嫌没能领悟书法画技。 江瑜右手轻轻打出,只见淡淡灵气呼之即去,如一阵微风吹过书桌。 “唉,看来接下来半个月我也不能参悟书画奥妙了。” 江瑜深知他火速吸纳大量灵气,疏通灵脉,反而会使根基难以稳固。 如是图短期实力大增,吸纳大量修为效果自然显著,但要求长期发展,他必须打牢根基。 打牢根基没有速成之法,江瑜还需静心打坐半月,将游历身体灵脉四处的灵气好生消化,将其修为灵脉之本。 打坐修炼之时,心神不可受到干扰,江瑜不可一心二用,自然便无法在思索那林子义的仙法画技。 比起修仙,江瑜更痴迷书画啊。 唉,江瑜再叹一口气,如今绝非可以苦恼之时,江瑜需速速打坐稳固根基。 江瑜就地盘坐,微有半晌,就即入定。 …… 第71章 神笔心绘 江瑜感觉那灵气丝丝流动,便如有许许多多的小冰渣依附在自身灵脉之上,冰冰凉凉,倒算舒服。 丝毫没有其他修炼小说里的难受感、痛苦感。 如此庭前花开花落,已然又过半月,但江瑜尚有一些灵气未及完全炼化,至少还需要三天。 江瑜此时陷入混沌之间,却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便如一尊石像摆在书房中间。 这日,林子义如约而至。 但此时江瑜尚未苏醒,赵堂和燕玉林又在外面寻欢作乐,金女王向来不管书仙阁事务,只管出钱,其他一概等消息。 毕竟等都等了上千年了,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家丁见阁中无人做主,不敢擅自将林子义请入将君阁,便拒绝了林子义的见面要求。 林子义以为是这书仙阁阁主参不透他那仙法作画的秘诀,没有脸面见他,故而拒绝,只微微一笑,道:“你且转告你家阁主,我一个月后再来寻他。” 这林子义倒是颇有耐心,似乎难得找到一个知己,纵然千里迢迢,也得偶尔见上一面,攀谈交欢,畅饮三杯。 江瑜从入定中苏醒时,感觉全身舒畅无比,就如沐浴过一般,心灵得到了洗涤。 通脉境! 江瑜站起伸了个懒腰,他总算是站稳通脉境的脚跟了! 说来也奇怪,自打能正常入定修炼以后,即便是盘腿坐上一两个月,腿脚也不会觉得麻痹。 可能这就是仙术吧。 那家丁在庭院里扫着落叶,见江瑜醒来,急急忙忙放下手中活,过来禀报道:“江主,你可醒了,那林公子来了又走了。” 来了又走了? “我打坐了多久?”江瑜问道。 “嗯……有……有一十……一十八天了吧。”那家丁用手指细细盘算后,答道。 十八天了? 好吧,江瑜又问:“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一个月后再来寻阁主。”家丁如实答道。 “一个月后再来?” 这家伙怎么搞得跟个舔狗追女神一样?没完没了了。 江瑜叹了口气,他有些期待林子义再到来,同时又隐隐中好像挺害怕林子义再拜访。 心情很矛盾,有点像是想得到认可,但又恐实力不够一样。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江瑜去做洗漱更新后,又回到书房,这是才注意到自己桌上的砚台不见了。 “燕玉林这家伙,肯定又出去搞恶作剧了,迟早给我惹出麻烦来。” 江瑜如今有了钱,自然买了个备用砚台——菊花石砚。 试一下修炼了一月,画工是否会有长进。 江瑜看了一眼庭院,只觉庭院风吹叶落,颇有意味,便握笔沾墨在白纸上有意画下庭中景色。 但觉此时墨刚沾纸,便有丝丝凉气在笔尖散发,似乎有许多灵气在升腾。 江瑜运笔画下一棵树,但见那树便如活了一般,自己飘下满地落叶。 这是怎么回事?…… 江瑜大感意外,不解其意,细细端详有看不出有何端倪,他遂又画下庭前假山,假山刚画罢,便有流水潺潺,自然而然生成,那流水活灵活现,竟看不出是静态还是动态。 江瑜用食指轻轻触碰,但觉指尖冰凉,如真的触碰了流水一般,这感觉奇妙无比。 江瑜更觉惊奇,又画下天边一朵浮云,顿时风起云涌,纸上的天已是云彩飘飘,烈日当空。 神奇,太神奇了。 这是何等仙术? 江瑜放下毛笔,遇到不懂得当然要问一问“度娘”,遂在脑海里唤出那一卷文宇箓,将文宇箓缓缓展开,快速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 江瑜的目光停在了一道名叫“神笔心绘”的仙法上。 只见其间记载,当画技达到人画合一之时,便可达到笔下现而仙人绘的奇妙效果。 即是你只需画个开头,墨汁便会跟着你的想法自己绘接下来的场景。 当此法修炼到最高深之处,便是白纸一张,泼墨一把,神画自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工智能吗? 江瑜读罢心潮涌动,澎湃无比,虽说此法实战上可能没有太大用处,但是论其逼格,那自然是画匠心中第一把手。 江瑜将文宇箓收回,又拿起手中毛笔。 此间他画一朵花,花开自有露,花香自有蜂。 他再绘一株草,草虽风动,春来满是。 …… 这效果太牛掰了,太有趣了,江瑜一画不可收拾,不知不觉间竟然画了三四十幅画作。 如果江瑜是个卖画为生的,那他现在的效率足以让他富甲一方。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江瑜喜不自禁,不料自己非但踏入了通脉境,还附带了被动技能——神笔心绘。 俗话说祸不单行,看来福也不单行,老天爷对他还是极好的。 金女王在房中打坐,感受到了江瑜这边灵气大盛,uu看书 .ukansh 飘然而来,见一地画卷,江瑜跟疯了一般,痴痴笑着作画。 她悄无声息飘近身,但见江瑜在画一盏茶,茶杯画罢,热气腾腾的茶水便跟着浮现,其间灵气随着茶气飘荡,溢出纸来。 “小鬼,你踏入了通脉境?”金女王有些难以置信。 经过两三个月的交往,金女王对江瑜已颇有了解,但江瑜对金女王却知之甚少,甚至连她真名是啥都不知道。 “是的。” 江瑜听得金女王的生意,吓得把笔一扔,站直身板,恭敬回道。 “哦?我那九十九年修为你倒没有白费。”金女王挑着柳眉打量着江瑜。 这个小鬼,天赋异禀啊! 不愧是学文宇箓的,跟秦郎一样天资聪明呢。 金女王在竹笔上留下九十九年修为,本意是以为能取走里面灵气的定然会是秦颖,此乃表明长长久久的厮守之意。 却不想让江瑜给吸收了! 幸得金女王为人慷慨,换做其他妖精,便是把江瑜体内灵气活活吸干殆尽,就算拿不回来,也不便宜其他人。 更何况是用来特意跟爱人表白的灵气。 这就跟你送给女朋友九十九朵玫瑰,不料让别人拿去泡茶了。 “你还学习了这一招神笔心绘?”金女王又陷回忆之中。 想昔日,秦郎用自己压着纸张时,她在桌前瞧得如此妙景,被迷的神魂颠倒,小鹿乱撞。 秦郎简直太有魅力了! 江瑜知道金女王认识文宇箓,能说出这仙法名字倒也不敢惊奇,回道:“是的。” 第72章 万里波涛图 金女王眼中尽显怀念,痴痴道:“你在多画写。” “是!” 女王要看,江瑜何敢不从? 毛笔游走,便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亭台楼阁,虎狼马鹿,飞鸟游鱼…… 但凡所想,笔下皆有所绘。 金女王似乎从这笔下找回了昔日情窦初开的感觉,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了,几乎每日都要江瑜给他表演这“神笔心绘”的妙法。 江瑜也越练越加熟悉,画个花瓣,那墨便自己能补上一朵花,画上一片叶,那墨就能补上一棵树,画上一滴水,那墨就能补上一条江,画上一把伞,渺茫细雨,乌云滚滚便都有了。 自打金女王日常登门书房,燕玉林不敢外出了,赵堂也得乖乖磨墨伺候了。 金女王看的开心,燕玉林和赵堂却是气鼓鼓的,敢怒不敢言,心中满是怨气。 转眼又到林子义约定求见之日,门外下人急急来报,道:“江主……啊,金女王……那……那林公子又来求见了,我已安排他在将君阁里等候。” 那下人没料到金女王也在,登时便改作揖为下跪,战战兢兢。 金女王有什么可怕的?这般风韵十足的女人,男人见了应该多看两眼才是。 “当啷” 一锭金灿灿的黄金掉到了下人脚边,金女王淡淡道了一声:“赏你的。” “谢谢!谢谢!”那下人拿过黄金,连连磕头拜谢。 识趣点,就有金子赏。 在金女王身边做事,能不能暴富,全靠哄她高兴。 这一次,江瑜、金女王、赵堂三人都来到了将君阁中拜见那林子义,林子义回头时见如此阵势,倒是始料不及,连连一一礼貌作揖,道:“在下林子义。” 金女王瞧了瞧林子义,此人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与之秦颖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略感失望。 “你们聊吧,不必管我。”金女王扭着身姿坐到阁中右侧檀木椅上。 赵堂立在一旁,也只微笑不言。 林子义也非含蓄害羞之人,颔首示意后,便郎朗道:“小书童,好久不见。不知你家阁主缘何这两月都未曾再挂新画于此?” “我家阁主倒确实有一幅画颇为满意的,只是未来得及挂上。”江瑜答道。 此话倒是不假,他七日前,确实画的一幅万里波涛图觉得颇有仙气。 说罢,他令赵堂将画取来,不一会,画卷便已送到。 林子义取过画卷,双手缓缓拉开,随即向空中轻轻一抛,画卷当即悬挂半空,离林子义两尺远而已。 但见那万里波涛图,犹如一张白纸,若非用心观察,却难以看见纸上有淡墨画上了一层层微微波纹。 此画便是江瑜用神笔心绘所画,那日,他真寻思画些什么更有新意,却听得庭院流水潺潺,如是波涛涌动,又有微风习习,像迎面海风,随即便想到了万里碧波,一片汪洋。 但这波纹并不容易绘制,墨汁浓淡极为关键,过浓便有形无神,过淡便有神无形。要表现波涛微微涌动,泛着淡淡日光,更显艰难。 江瑜正无从下笔之际,却见毛笔因为长时间挂立,已然聚成墨滴从笔尖低落纸上。 “哎呀!” 江瑜正感到可惜,如若要画万里碧波图,这一滴浓墨在图正中央,却是万万没法子再修复,必须得另换新纸。 江瑜正要收纸扔掉,但见墨汁缓缓散开,不一会便消失在了白纸上,江瑜感觉神奇无比。 凑近一见,又见白纸似乎比以前略显灰色,举起一看,便更奇妙无穷,一幅江瑜心中所想的万里波涛图竟已跃然纸上。 天啊! 此画只应天上有! 江瑜惊讶不已,这画,用墨讲究,笔迹粗细得当,色调更是暗淡刚好! 微微波纹,泛着淡淡日光,观赏者便如置身于大海孤舟之上,极目所望,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孤舟在海上流浪,却不知该驶向何方。 江瑜欣喜若狂,仿佛终于明白那“仙”气的画法的奥秘所在,故而今日胸有成竹的令赵堂将画呈上。 “好!” 果不其然,林子义看罢也露惊叹之色,这等画作,已然接近他心中对这阁主的要求。 “这画了什么?” 赵堂瞧了那画七天,至今未曾看明白那一张如白纸般的画作究竟画了啥。 林子义将画卷缓缓收起,笑道:“你家阁主,果真也是那文宇箓的传承者,是否?” “文宇箓?” 听得这三个大字,金女王倒是一双媚眼迷离间有了方向,直直瞧向林子义,uu看书 .uukanshu.om 飘然起身。 “姑娘对文宇箓有何见教?”林子义不解金女王为何如此激动。 金女王痴痴似的看着林子义,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秦颖的男子?” 秦颖? 听到这两个大字,这次轮到林子义脸上由平静改为了震惊,似乎听到了一个遗忘许久了的名字。 “姑娘认识我师父?”林子义怔怔问道。 “你师父?”金女王更显震惊,又带一丝兴奋,又带一丝激动。 九百九十九年了,她终于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 金女王喜极而泣,一双媚眼朦胧,全身像是软了一般,踉踉跄跄地退回座位上。 “怎么了?”林子义瞧此状,急急上前要扶住金女王。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金女王一把拉住林子义,便如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紧,抓的林子义手腕生疼。 “他……我师父不让我透露他在尘世的消息,姑娘便莫要询问了。”林子义断然回绝。 江瑜万万没想到,自己此招书仙阁虽没把秦颖钓出来,却能把他徒弟钓了出来。 也许正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上天垂怜每一个痴情之人。 江瑜也替金女王感到激动和感动,一双不争气的眼睛便已经是泪眼婆娑。 金女王死死抓紧林子义,像疯了一般要挟道:“不愿透露消息?不可以!……你一定要告诉我,他在哪里!” “姑娘这是何意?”林子义手腕如要被捏碎了,却不愿以男欺女,显得极是为难。 …… 第73章 哀求 金女王用近乎渴求的语气道:“我等他一千年了,求你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江瑜见那金女王如此痴情,竟觉莫名心酸,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扬的女王,今日竟然会为了一个男子说出一个“求”字,他要能得到这般一个痴情女子,定然要小心呵护,细细爱护,怎么舍得让她单相思千年? 江瑜帮忙劝说道:“林公子,你若告诉秦公子在何处,我便引你见这书仙阁阁主。” 林子义见左右两边都对秦颖这般在乎,实在难以理解。 师父说他已经隐居尘世近千年,怎么会有人认识他?而且看起来还关系匪浅? 见金女王这般楚楚可怜,并无敌意,不是千年寻仇之人,实在不忍再做拒绝,只是…… 唉,林子义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师父命令不可违背,恕我实难告之。” “不过姑娘姓甚何名?我可回去转告师父,如他愿见,定会前来。” “好……好……我叫金小娇,我叫金小娇。”金小娇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流利,一连重复自己姓名,唯恐林子义记不下来。 林子义微笑道:“好,金姑娘。” 金小娇缓缓松手,似乎落下了心头大石,那是一块压她胸口千年的大石。 但手当即松开,又突然抓紧林子义,追问道:“你此去要多久?” 林子义微作思索,笑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必定给金姑娘答案。” “好,一个月,一个月……”金小娇再缓缓松手,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全身没有了力气。 她等了九百九十九年,她不介意再等一个月,但是,她如今是这般的迫不及待,心乱如麻。 一个月对她而言,其实太久了。 “小书童,希望一个月后能亲眼见到你家阁主。”林子义转身看向了江瑜,作揖微笑道。 江瑜此时却关注着金小娇的神情,但见她黄唇颤抖,脸色泛白,实在可怜,心下怜悯。 林子义见江瑜不作回应,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便觉无奈,默默离去了。 金小娇见林子义离去,恍然回神,似乎怕极了林子义此去不回。 九百九十九年了,她总算知道了秦颖的消息,她不允许这个线索就这样从眼前飞走。 不!不可以! 金小娇霍然从椅子上起来,向林子义飘去,江瑜急忙追上。 金小娇拦住了即将踏出大门的林子义,坚定道:“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林子义微微低头,抱歉道:“恕我难以从命,金姑娘请回吧。” 说罢,林子义从金小娇身边走过,就要离去。 金小娇一把抓住了他,一改昔日的慵懒语气,竟是如刀剑一般锋利的厉声道:“我一定要见他!” 林子义却脸无惧色,爱莫能助道:“金姑娘,我既答应你告诉我师父,你只需在此等上一月即可,何必为难与我?” “我……” 金小娇无言以对,她爱的热烈,这一点无人能知。她爱的深沉,说不出口的深沉。 九百九十九年了,试问世间谁能为一个人等上九百九十九年? “我现在就要见他,我要见他。”金小娇痴痴地答道。 林子义实在不曾想一个陌生女子对自己这般撒娇求情,一时间心乱如麻,犹豫难决,稍稍咽了一口唾液,方才正气凌然地推开金小娇,连连退远几步。 林子义微微作揖,道:“请金姑娘自重,一个月后,我定然回来答复。如是我师父不肯见你,实非我意。如若我师父愿来见你,他定会躬身前来。” 说罢,林子义一挥手中折扇,化为一支毛笔,在空中舞动几下,却不知写的什么文字。 写罢,墨色骤然炸开,化为了一团黑气,待黑气散去,林子义已然不见身影。 这…… 不要,不要…… 金小娇四下踉跄摸索,那林子义是再也追寻不到。 金小娇登时感觉全身如被打了麻醉,瘫坐在地,痴痴看着门外,嘴里依然呢喃着:“不要,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江瑜看罢,心如刀绞,不知怎的仿佛感同身受,心中隐隐作痛,想上前劝上几句,又词穷无语。 江瑜便呆呆站在一旁陪着金小娇,只待得夕阳西下,金小娇恍然起身,脸上无半丝精神,行尸走肉般步入阁内。 “小鬼,他若一个月后不来见我,我该怎么办?”金小娇跟失了魂魄一般糊糊涂涂的,吃醉酒似的向江瑜询问。 江瑜怔了一下,答道:“不会的,林公子是个守承诺的人,他已四登书仙阁,不曾丝毫食言。” 金小娇痴痴地又问:“若是他不来呢?” 江瑜这才抓住重点,暗叹口气,安慰道:“他若不来,你便化作一锭金子,我自有法子让林公子带你回去。” 金小娇听到有法子,心下惊喜,一双被泪痕打花的眼便如明镜般清澈,问道:“什么法子?” 江瑜脑子一转,答道:“我说金子里藏着我对文宇箓的新理解,愿赠与林公子,让他带回可以好生钻研。” “若我无这等故弄玄虚的口才,赵堂总该是有的,女王不必担心。”江瑜补充道。 金小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迷糊地点了点头,飘然而去了。 江瑜暗松口气,但知金小娇虽然愿回房中等候,但其实接下来一个月才是真正最折磨他的。 老天爷啊,愿你莫要玩弄钟情之人啊。 江瑜合掌祈祷,看着天边一轮明月,觉得清冷无比,晚风更添冰凉。 …… 对于江瑜而言,时间并不算太难过,在书房画画,读书,写字,悄然又是七天。 这一日,金小娇突然飘到江瑜面前,若有若悟般,大失所望般道: “小鬼,秦郎他不是容易被骗的人,他的徒弟定然也精明,你的理由太过浅薄了,漏洞百出,林公子定然一下便看穿了。” 金小娇七日里只顾伤情,却不曾细细体味江瑜所言,今日稍有回想,即是觉得此法不行。 呃…… 江瑜顿了顿,怯怯问道:“那我再想一个?” 话音方落,门外家丁匆匆跑进来,道:“报——” “林公子求见!” 金小娇闻言,激动不已,未等那家丁报完,便飘然奔往那将君阁,江瑜见状,急忙跟上。 只见将君阁中此时除了熟悉的清瘦背影,是为林子义。其身旁更有一白衣飘飘的男子。 “秦郎!”金小娇一把涌入那男子怀中。 秦颖手足无措,踉跄退开两步,两人差点摔倒在地。 待秦颖站住脚跟,低头瞧着怀中女子,u看书 .uukansh 似曾相识,却又似不曾见面。 “姑娘,你是何人?”秦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秦郎,我是小金子!”金小娇激动道。 金小娇此时脸上挂着一行热泪,嘴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小金子?” 秦颖眉头更深,但觉得这名字无比熟悉,他细细回想,随即恍然清醒,一双原本介在半空无从安放的手便一把搂紧了金小娇。 “小娇,是你!” 秦颖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把金小娇微微从怀中推出,端详着金小娇一张欲哭欲笑的脸,温柔的笑了笑,用白皙的右手替他擦拭了泪痕。 “小娇,你一点也没变。” 金小娇听罢,突然哭了起来,又一把抱紧秦颖,抽泣道:“一千年了,你去了哪里?” 秦颖回想起一千年前那个下午…… 他把金小娇放在背书的竹筐里,行走颠簸的山路,不想把金小娇遗落在了路上…… 当他发现金小娇不见时,回过头却再也没找到…… 就此两人你在这头找我,我在那头找你,越行越远,终究没了彼此的音讯和足迹。 秦颖寻了金小娇半月,实在找不到人,便也不再追寻,寻得一处深山,闭关修炼文宇箓,就此已经将近一千年。 秦颖此刻能再见到金小娇惊喜交加。 江瑜就地坐下,吸收两人重复旧情之力,在地写下“完结”二字。 二字“嘭”的化一道白光,如烈日般耀眼。 江瑜竟就此坐化飞升,直达仙界,人称“江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