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喻之弑神者》 0 开端 “是这里了吧。” “应该没错。” 说话的两人,业余寻宝爱好者。 三天前意外在一幅字画隔层中发现小地图,后通过大数据匹对特征,楞是找到高度相似的地方。 岭州市下坑塘镇三牛山。 山高475米,向阳侧坡斜最大达到72o,木茂丰草,两道小瀑布隐在其中,泉水蜿蜒而下。 背阴侧则90o垂直向上,山体更像是一整块石头,其间只有零散几竹顽强生长着。 而小地图打标位置就在背阴侧,山腰处,靠左边。 这种超前的立体写实描画手法,一度让两人以为是现代仿品,不过送实验室进行碳定,推断时间早于5000年。 哪位帮忙检验的老同学差点怀疑人生了。 “有个洞口。”周崇华小心翼翼的横移过去,掏出自拍杆,利用安装在顶部的红外摄像头查看里面有没有活物。 “不是蛇洞吧。”陈子冉往坏处想着,说了句。 就换来胖子的白眼:“真要是这么大的蛇洞,咱两现在跳下山去还来得及。” “……” 扒开挡路的竹子,胖子探了半身在洞里,半响才喊道:“里面空间很大,没看到什么活物。” “那进去吧。” 回了一声,陈子冉跟着进去。半弓着腰走几步,视野就开阔了许多。 手中握着的一号抗干扰神灯,就地扎下去,打开电源,直接照亮大片空间。 “老陈,前面好像有建筑。” “来了。” 随着二号神灯亮起,两人都懵了,这深山老林的,居然有人在洞里建道观! 大门上的牌子有点年月了,陈子冉只依稀认出‘雲覌’两字,其前两个字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胖子用杆子顶开门,入眼就是一口棺材,悬浮在…… 三号神灯开机。 只见四条锁链吊着那石棺的四角,均都贴满符纸,且地上也有。 “要不,走吧。”胖子紧绷着身体,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嗯。”陈子冉刚想收回神灯,那棺椁却徒然动了,并发出格叽格叽的声音。 两人转身就跑,跑了一圈,回到原地。 理智回归了些,陈子冉捡起神灯的电线,这是连接到洞外太阳能板的。 闭着眼睛走,走着走着,踢到了东西。 睁开。 已经到洞口了,但是通道前被石棺堵住,进不去。 这是碰瓷吧。 陈子冉心一横,眼神示意胖子,分别走到石棺一端,突然抓着棺底拼尽全力。 给我扔! 逃出生天了。两人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虽然最后那次爆发的后遗症让他们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但至少还活着。 这件事也慢慢沉在记忆海深处。 直到三个月后,陈子冉接到俞海市罡山派出所的电话:周崇华死了。 死在罡山开发区,当地人叫斧头山的山顶上。 这还是被驴友发现报的警。 等陈子冉再见到他,半边身体几近被烧成碳,衣服却毫发无损。 另一边的手,本是捏着一小段玉质物体,为了查案就硬掰开手扣下来了,不过没发现线索,可以去领走。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法医认定为人体自燃,就此结案。 忙活了好几天。把手续办完,再签份协议,得到出警过程和法医验尸的完整视频拷贝,陈子冉便带着胖子的骨灰,回到他老家。 安葬。 “下雨了。” “还真是好日子。” 陈子冉自嘲一笑。 再次来到三牛山背阴侧,当初遗留的东西都在,特别是吊索的牢靠程度还行,他也就不用冒险去攀爬了。 不一会,上到洞口。 当初堆在通道里的神灯都不亮了。陈子冉只得关掉收起放旁边。 然后里面一二三号神灯就获得足够电力亮起来了,也让他看清楚石棺的位置。 “老陈你看,是不是玉石?” “哪来的?” “刚才扔那东西,从底下摸到的。” “扔了吧。” “没事,我去找人看看是什么玩意。” “……” 要是,当时再坚决一点,让胖子扔掉就好了。 陈子冉在查看出警记录时,发现胖子是跪着死的,而且握着玉石的手,大拇指伸直朝下。 这是第一次合作寻宝前,两人中二的约定:线索,非常重要。 所以哪怕再诡异,他也来了。 撕掉符纸,准备开棺。 “嘎吱……” 石棺突然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洞里,尤为吓人。 四周看了看,没有冒出任何玩意。 三支神灯也正常亮着,这点光给了陈子冉些许安慰。 “嘎吱嘎……” 石棺抖动的频率开始加快,最后“嘎…啾…呲…”一下,整体碎开。 露出一口暗红色,长方形的木质棺材。 棺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也没有任何异味,更没有蹦出个僵尸。 所以。 继续开! 还是!不开? 继续?开……不……开…… 开。 “王母蟠桃宴众仙,长生焉,云霞戏林海,翠袖玄舞……” “好,好!” 随着众多喝彩声,一曲戏落幕。 “彩月姑娘,再来一段。” “彩月姑娘……” 我开口道:“今儿有些累了,下回罢。” 说完不顾众人挽留,回到休息处,一面铜镜映出可人儿,倾世之颜。 这是~我吗!? 陡然清醒过来,身体颤抖了下。 陈子冉立刻上前将棺板推开,如他所想,里面躺着的正是彩月。 其脸色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 不过拉开袖子后,可以看到大半肢体已经玉化,而胖子拿到的那段,正是右手食指末端的骨头。 想了想,将之放归原位。 就在那一瞬间,彩月姑娘的身体散成粉末。 “……” 这就是碰瓷吧! 这绝对是吧!! “nm*******” 已经习惯做斯文人的陈子冉,再也忍不住爆粗口。 那年张老板跟他提过这种情况,就是尸体主人完全赖上他,所以连尸体都不要了。 唉…… 下山了。陈子冉把自己带去的东西都拆掉带走,洞口也挖泥堵住,防止还有人进去。 而从洞里带走的唯一物品,就是彩月的衣服。 五彩鎏凤双拢戏倌衣。 具体意思不明,这是夹有小地图那幅字画上的描述。就像文物记录一样。图上详细到每一样配饰都有名称。 作画者要么闲的蛋疼,要么藏了秘密。 就这样带着杂乱的思绪回到家,戏倌衣放保险箱里,陈子冉便出门找张老板。 张老板大名张英豪,芳龄68。盗墓十八年没一次成功的真大佬,后金盘洗手开古董店,uu看书 wwuushu.om 专门做局宰萌新。 认识这货还是老爷子的关系,按张老板的意思,是差点宰了自家人,不宰不相识,喝一杯。 提溜着窖藏米酒来到“静逸斋”。 每次看到这名,陈子冉就想吐槽张老板的品味,装修的跟个暴发户一样,还摆着两音响天天炸街。 静逸? ke…… “张老板,这是要出去?” 刚进门,就见圆头圆肚大佬张提着个鸟笼,正下楼。 “是啊。”老张笑的跟弥勒佛似得,说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带着酒,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喝一杯再说?” “行!” 坐到小阁楼里。 老张越听陈子冉说的,眉头皱的越深。 最后忍不住问句:“确定尸体玉化了?” “嗯,当时胖子拿给你看的就是尸体上的。” “啧。”老张杯一放,骂道:“你就不会来找我,小胖子死了我知道你难受,就不能先过来?差那几步路?” “……” “还有那家伙也是,把老子话当屁放,老子真是……” 缓了下喘上口气,老张又重重的叹了声。 声音都有些不稳:“要不是老师,我管你们去死。” 陈子冉想过解释,也想过很多,最后只是说了句对不起。 “算了,都过去了。” 老张摆摆手,拿水烟筒抽上几口,最后吐着烟说:“先去罡山,有仇报仇,再怎么也不能让小胖子白死。” “嗯。” …… 壹 出发 来到罡山时正值梅雨季,纷纷扰扰的下了三天,天空才彻底放晴。 “你小子吃快点,婆婆妈妈的。”张老板一口一个包子,最后灌下大杯茶水,便站起来催道。 “我……”陈子冉解释:“胃口不是很好。” “啧。” 张老板复又坐下,打量他少许才问:“还哪不舒服?” “没。” “要不要来一根。” 张老板掏出烟递去,被拒后就自己点上抽起来。 等他抽完,陈子冉也刚吃完。 “张叔,以前有没有人被那些东西缠上的?” “咋?”张老板掐灭烟头,招呼他走。 陈子冉举起毫无血色的手,突地失笑道:“怕死。” 撇了他一眼,张老板没好气的说:“这不是还没死,怕个锤子。” “特么死了还怕个啥。” “所以怕个鸟啊。” 我去,你逻辑碎了一地呀! 陈子冉拉开副驾驶门坐上去,认真的说道:“张叔,我也看过老爷子留下的残页,这次碰到的玩意绝对不简单,你这一把年纪了……” “滚犊子。” “好咧。” 到了斧头山,早有两人在等着。 眼镜男李光饶,眯眯眼女孩黄千宁。同是某大佬的御用团队成员,负责探测和数据模拟分析。 陈子冉本以为他们懂寻龙定脉之类的奇术,正期待着。结果就看到16架无人机被放飞,接着又跑出10台履带小车。 随着影像传回,配合卫星地图,一幅标满屏数据的3d实景图逐渐生成。 据眯眯眼说,运算是由位于成海的超算中心进行。 “有钱!真大佬!” 张老板哼了一声:“你活下去了,老子就带你去认识下。” “就认识下?”陈子冉偏过头给了个都懂的表情。 然后,张老板就走远了。 等了两小时,无人机群率先回归。 而履带车则发现了一条路径,路径上的杂草、树枝等,凌乱、有些还已折断。 通过大量采样及细节影像分析,最后呈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胖胖的黑影人如无头苍蝇般跑动,遇到挡道的就粗暴打开,不少树枝被打飞七八米远。 张老板看着看着就皱起眉头:“这是熊瞎子吧。” 负责操控履带车的李光饶当即调出一张细节图,反驳:“五指,明显是人手。” 陈子冉不由凑近了些。 图上树枝测标约13.3厘米直径,断裂口旁有指印,印深约0.9。印痕最清晰为中指,长度约7,指印下端接近关节,推补长度约1,宽约1.1,上下相同。 对于陈子冉和张老板两没有数据概念的人,是感觉不到什么。 而黄千宁就吐槽了句:“这是练九阴白骨爪的吧。” “怎么?有问题?”陈子冉反问道。 小姑娘伸出她的纤纤玉指,说:“你看我的,上1.3下1.5。” 李光饶毫不客气的接一句:“那是你胖。” 趁两人还没打起来,陈子冉连忙说道:“我这有份录像,帮忙对比下是不是这个人。” “好。”李光饶淡定的拿过手机,将验尸视频导进去。 对比速度很快,结果差异约0.4厘米,这还是烧焦的那只手。 “张叔?” “咋?要去就去,别废话。” 张老板说完把烟头一扔,仿佛要碾碎般踩灭,再去拿背包, 黄千宁给他们调整好设备,说道:“一旦通讯丢失10秒,我就会进行磁暴,持续1秒,一般20秒后恢复通讯。” “如三次间隔10秒的尝试均恢复失败,老鼠会在信号丢弃两分钟,轰炸无友方特征且活动的第三方物体,杀伤范围10米,请看到不对,有多远跑多远。” “要是第三方物体跟我们抱在一起呢?” 张老板闻言露出看二傻子的眼神。 黄千宁也笑了:“爆不爆炸另说,先祝你好运。” 反应过来,陈子冉也觉得自己有点傻。 沿着导航路线走,每隔三公里就有履带车自吊在一旁树上,充当标志和信号中继。 两人走过8台,时间到了下午2:13。 此时天气炎热到蚊虫都不怎么出来,山林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个傻鸟不时会叫上几声。 两人走到一个小湖边,痕迹也到此中断。 耳麦里适时传出黄千宁的声音:“10号已经下水,水深9至13米,可见2.2米,死水。暂未找到异常物品。” 陈子冉看向张老板,张老板直接说道:“等。” 黄千宁:“11至15号已替换1至5号,充满电还需要9分钟,充好后会过去支援你们。” “好。”张老板摸了下口袋,想起什么又放下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狂奔二十几公里,这人体力忒好。” 陈子冉也觉得自己的体力好了许多,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站着也不是事,就找了根凸起的树根坐下。 “张叔。” “干哈!”张老板灌着水,抽空发出个含糊的音节。 陈子冉勉强听出,说:“刚刚想起残页有写,府城有仙柳月眉,瑶池宴曲地生辉。” “然后?”张老板放好水瓶,却感觉怎么都不得劲,就拔了棵草叼嘴里。 “你是想说,瑶池宴也就是王母蟠桃宴众仙?” “对,虽然唱曲的人名不同。”陈子冉顺着这个思路说道:“我家和胖子家是世交,我老爷子留下残页,而字画是在胖子家老宅子里找到的,有互通也不是不可能。” “最主要的一点,地图是年代久远的东西,而字画却是近30年的产物。” 张老板摸着胡子,沉默了老久…… “我六七年跟着老师,到九九年,却从没有听过这事。” “其实。”陈子冉看他神色平常,才接着说:“残页上还有三句,梦起锁魂,人将化玉,佛必入魔。” “记得零零散散,像是特定记忆的关键词。而且后面被烧了,不知道是什么。” 张老板点点头,突地一拍大腿就骂道:“你爸那混蛋,就剩那点残页居然还拿去烧给老师。他老人家缺这东西吗!!” “咳。”陈子冉尬笑着。 没多久,五台履带车赶来,带来的还有两套潜水套装。 黄千宁:“张总,9号在附近都没有任何发现,最大的可能就是水底。” 张老板:“设备发现不了?” 黄千宁:“推测是的。不过还是让1至5号下水再查一遍。” “等你们消息。” 陈子冉奇怪道:“不是摄像头能拍出的东西,肉眼看不见么?” 张老板连理都不想理他。 还是李光饶出声解释:“摄像机拍出鬼魂,其实源自十八世纪拍照摄魂的说法,这跟镜子能倒影出鬼魂一样,毛用没有。” “你肉眼能见,它就想给你看见,虽然这么多年了,也没人真的见过。所以我们的推断,要么出幻觉,要么看错了,要么就是磁场原因。” “当然,还是有一种超自然的存在,祂们的生命形态是我们没法理解的,也是被确定存在的,代号神。” 趁着履带车还没上来,陈子冉立刻化作好奇宝宝,把李光饶问到无语。 …… 黄千宁:“1至5号均无发现,10号会留在湖底接应你们。” 张老板:“先进行一次磁暴。” 黄千宁:“10秒后开始。u看书 ww.uukanhu.cm ” 在恢复通讯后,张老板率先穿戴好套装,然后下水。 跟着的陈子冉却下到水面下的瞬间,晕了过去。 “彩月姑娘,这是鎏凤点霞衣,可愿意嫁与我。” “……”轻摇下头。 “唐突了。” 黎忱难掩的失落,放下衣裙便走。 当天晚些时候,晴儿跑来说,那黎忱淹死在俞岚河中。 …… 原来,我还有心,会疼呢。 水珠不小心污了他的字。 不过还是能看出。 他想了很久吧。 难为了呢。 这就是人吗。 有趣。 原来我也真的是凡人了。 原来…… …… 【八月十五流连花妤宫随笔】 【一缕月华落凡尘】 【月映伊人花落魂】 【……】 …… “醒了。” “嗯。”陈子冉睁开眼,黄千宁他们都在,不由问道:“多久了?” “一个小时。” 张老板又把烟点上了:“你不舒服就说,还好老子看多一眼。” “嗯,下次注意。” 陈子冉想起那无比真实的场景,鸡皮疙瘩突然冒了出来。 “我又梦到了。” “那个彩月?”张老板眉头瞬间拧成川形。 “这次有什么价值的。” “戏倌衣的出处和一首诗的前两句,后两句没听到就醒了。” “嗯。” …… 贰 线索 据路过的村里人说,斧头山原是形似才叫这名,后来大开发砍伐严重,九几年一场洪灾导致山体塌了。 塌成小山包,中间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湖,因为是死水,他们连给果木喷药都不取哪里的。 谢过老哥。 一行人又在斧头山蹲了两天,张老板更是接连下水数次,却仍没有发现。 最后商量决定去岭州。 结果去到才发现,三牛山朝阳侧早几天出现滑坡,同时背阴侧土石松动,随时会有第二次滑坡的可能。 因此当地政府拉起隔离带,正准备人工爆破解决潜在危险。 一行人没法子,只能各回各家。 而陈子冉只修养三天,便又独自出发。 这次也是张老板给出的方向,据说和要找的那人有些渊源,就不方便出面。 问他是不是老情人,然后被踹出去了。 地点:名扬市柳巷。这是一条街,也是一个红遍全国的葬品批发中心。 不过让这里火起来的不是低到按分算的价格,而是气温。 有考究者实地测量,6月天中午大太阳的时候,外面测温34o,只要一进入巷口,温度直降到26o甚至25o。 简直不讲道理。 后来还被人发现一口井,井边一棵大榕树。树挂着三铜铃,铃上还镶八卦镜。镜面朝下,铃声悠远。 很多大师级网友都说这里镇着妖邪,真实情况不得而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参观。 而陈子冉要找的人,就住在榕树旁。 那里位于柳巷中段,有个岔路进去50米左右。 一路走过,没有一家有开门口,也没有开窗口。高墙遮挡,阴阴森森,连苔藓都不见半点。 很快他来到尽头。 在那亮着颗小灯泡的门口,敲下门。 “哑……哑……” 木门被拉开,露出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小年轻,注意你的眼神。我才40岁。”张英茗先开口挡住陈子冉的问候语,又问:“谁让你来的?” 陈子冉保持镇定:“张英豪张老板。” “呵,还混成老板了。” 张英茗背着手侧过身,才说道:“进来吧。” 顺手关了门,跟着走进正堂。 堂上正中摆着手持双叉、黑面鸟嘴人身的五尺神像,绕过去后,见一方神台,台上供奉五尊造型各异的神像。 一根长香飘着长长的烟。 有点臭。 陈子冉继续保持镇定,目不斜视。 待被安排落座,才说道:“张…阿姨,这次打扰您,是想请您看件衣服。” 说着把装有戏倌戏的盒子拿出来。 张英茗接过,拿出衣服一抖开,就啧了声。 “小子,没事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 陈子冉连忙解释,完了张英茗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却没有说话。 半响,陈子冉忍不住问道:“阿姨,我这还有办法解决吗?” “看你想怎么解决了。”张英茗将衣服收回盒,抬起头,笑意盈盈。 懂了! 陈子冉将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张英茗毫不在意的打开看了眼,语气也好了许多。 “既然你是他叫过来的,我也不说虚话,我可以跟你身上哪位谈,至于她愿不愿意走,把握不大。” “那就拜托了。”陈子冉叹了口气,身体的变化越来越不好,只要有一丝可能也得试试。 很快。在张英茗神神叨叨的声音中,他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踏实,也没有做梦。 醒来时天都黑了。 张英茗将撕了一角的红包放到桌上,便背着手往外走。 “你走吧。” “我?”陈子冉慌了,冲过去问道:“阿姨,真的没办法了吗?” 张英茗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不过话没说绝。 “后天月圆,你去门前那口井把锁链拉上来,绑死衣服再扔下去,能成就成。” 又拿出一个红包。 张英茗捏了下:“记得11点15分后再去拉,拉不动直接进来,我会给你留门。” “谢谢阿姨。”陈子冉诚恳的说道,然后拿上盒子走了。 大晚上的,巷里没有一点光。 仅凭着手机那点光源,陈子冉感觉前后左右都有一张噬人的大嘴,边边角角还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冒出来。 直到出巷口,大街上的温度让他哆嗦了下,身体好像也没那么僵硬了。 后天。 抬头看眼夜空…… 黑不黑红不红黄不黄的…… …… 真的可以解决么? …… 时间一晃而过。 今夜的风似乎有点大! 陈子冉蹲在水井边,被风吹的有些受不了,太冷了。 拿出手机亮屏,11点10分。 快了。 用手掌使劲擦了擦手臂和胸口,增加一点热量。 突然,小巷口传来粤剧声,那熟悉的音调差点吓死个人。 楚人美! 三更半夜的,那个神经病放这玩意? 只是远处黑漆漆的也看不到情况,然后脑补一下。 如来上帝老天爷保佑啊! 已看到的还有点心里承受能力,未知的陈子冉表示真的承受不起,哪怕这不是怕鬼,都不知道在怕什么。 反正就是心脏快跳出来了。 而更恐怖的是。 他发现身体居然不受控制了,开口唱起那曲蟠桃宴众仙,声音拉尖像太监一般。 接着伸手打开盒子,缓缓把戏倌衣穿上身。 便在这风里起舞。 那头楚人美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不多时,几道电筒灯光从小巷口照进来…… 先是女高音然后是男高音,混杂着妈啊之类的粗鄙之语,灯光突然朝向别处还一上一下的晃着远去,慢慢尖叫声也听不到了。 陈子冉就独自唱完一曲,身体恢复控制的瞬间,头也不回的跑进张英茗家。 正堂门口张英茗已经在等着,当看到他瞬间,都忍不住退后几步。 披红点霞头戴凤冠,脸白唇红两眼青光。 她都后悔在院子里装灯了。 “阿姨,救命啊!”陈子冉喊道。 张英茗直接关门。 救不了救不了。 “你先去右偏房睡一晚,明早再说。” 拉上门栓,却还不放心的把黑面请过来挡着。 陈子冉推了下门没推动,只能去偏房。 打开灯,把全身上下多出来的东西拆掉,再去洗了把脸,确认没有任何残留。 他就坐在床边等天亮。 方才那会,除了不受控制的惊吓,还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仿佛眼前就站着黎忱,不由得有些害羞、期待着啥!!!!!? 老爸老妈在上! 你儿子一定是个钢铁直男对吧! 一定是……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的睡去,uu看书 .uukanshu直到被叫醒。 看到他一脸幽怨的样子,张英茗不得不强行无视掉,冷静的问道:“昨晚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穿上衣服了?” 想起这个陈子冉就莫名上火,那些人估计就是来找刺激的,而彩月也是个神经病,人家没跟你对曲儿啊! 你跳出来干哈啊!! 还用我身体,我********* 了解了,张英茗才放松一些。 她还以为惹怒了这位,不是就好办多了。 等下个月圆。 “你先回去吧,下月多留意满月时间,提前过来我给你安排一下。” 陈子冉:“阿姨,您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些?我用钱买。” “这就见外了不是。”张英茗露出灿烂笑容:“请神回去比较有用,就是这个…损耗颇多。” 得,还不知道你。 陈子冉表面却依旧恭敬。掏出剩下的三个红包给出去。 所以有钱好办事。 张英茗收了钱就没有任何偷工减料,完完整整的做法后才把神像交给他。 据说能替他扛一次大灾。 不过陈子冉依然没找到戏倌衣的线索,张英茗应该是知道什么,但是她不说的就无论怎样都不会说出。 这是张老板在他来之前的提醒,塞了红包都没问到就不要刨根问底,得罪了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走了。 陈子冉不知道自己熬不熬的到下个月,因而。 最有可能有线索的只剩一处。 胖子家老宅子。 叁 追寻 当初毫无所获,现在也不可能变出线索来。当这最后一丝妄想被掐灭,人也秃废了。 “来,喝一杯?”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子冉扭头就看到那张圆脸。 “张叔?你怎么在这里?” 张老板就地坐下,说道:“想来看看小胖子。刚才祭了几杯,剩下的咱两喝了。” “不了。”陈子冉摇摇头,看向远方:“没心情。” “唉。”拍拍他的肩膀,张老板独自喝起来。 “所有线索都没了。”陈子冉倒在草地上,想起了很多。 胖子说他喜欢寻宝,也喜欢藏宝,等那天自己不记得了,就凭着只言片语去寻找。 不过当初埋得都是破烂货,到时候真的兴致勃勃地找,结果翻出来可能就失望透顶了。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张老板不知何时又吞起云雾,两眼迷离:“人的一生,怕个鸟。没有线索就创造线索也要上。” 你老喝懵了吧。 陈子冉在他眼前比了个二的手势,被拍开了。 “老子没醉。”张老板想抓起什么就扔。 酒瓶?舍不得。 半截烟也舍不得,然后就把打火机扔了。 随之站起发出怒吼:“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小胖子把唯一的线索留给你,你就这么敷衍?” “张叔,别喊了。”陈子冉拉了他一把。 张老板再拍开:“还怕丢脸?你这么窝囊对得起谁?啊!” “……” “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你还是他朋友?” “……” “特么。”张老板啐了一口。 陈子冉直接把他酒瓶给砸了,烟也扔了,红着眼骂道:“那是线索吗?那是线索啊?那他妈是催命符!你当老子是侦探还是神仙,你以为老子不想找出害死胖子的人,老子天天想天天想,有用吗!” “要是想就有用,老子现在就想从来没有找到过地图,没有去过那里,安安稳稳的活着!” “老子是窝囊!老子是怕死!那又怎样!老子已经对得起他了,老子现在不想查了行吗!!” 声音都喊哑了,陈子冉揪着张老板领口状若疯狂,声音却低沉了下来。 “你知道吗!老子认识他二十年了,从玩一个尿坑开始,现在他说没就没了,留下这么个玩意。” “老子都不知道那天就被这玩意给弄没了,这天天还得给他想办法先报仇。要不是认识他二十年了,要不是……” 说着说着就笑,笑着笑着就哭,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老板一直默不作声,等他累瘫在地上睡过去后才扛到车上,送回家。 这次没了外界打扰,陈子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彩月姑娘的数次登台,他也总算听完整曲戏。 戏的内容却十分怪异。 里面用上极尽华丽的词句,各种拟人手法,就只为了描绘仙界之美!? 众仙呢? 一大早醒来,陈子冉发现自己已经在家,就去保险箱里拿出一本备忘录,将这次的梦境记在上面,同记上的还有胖子的过往。 昨天那一通怼让他暂时不敢去找张老板,所以所有线索都得自己推测。 果然怼人怼的爽,事后尴到火葬场。 而当写到胖子喜欢藏宝的习惯,陈子冉就感觉到一丝怪异的地方。 藏宝的线索呢? 这货习惯写下关键词藏在老宅子,两次去居然一张都没看见,要说这货自己拿走了也不可能,两手准备下一定会跟他说。 那就是有人先一步拿走了。 是他同宗的亲戚?还是那些玩意? 可是藏线索的地方没有撬开的痕迹,连落灰都没有区别。 最重要的是,当时他为什么不觉得有问题?看到没有就略过了。 莫名的,他就想到两个人,然后开始梳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 得到地图—三牛山出意外—胖子死—重返三牛山。这种玄而又玄的推动,彩月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早年听过相关事情找张老板—为什么先去斧头山—三牛山滑坡无功而返—安排去找张英茗—出意外—胖子老家的压力发泄。 仿佛有一个套,把自己套的牢牢的,所有事情也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忙忙碌碌。 陈子冉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可是,一切发生的太过自然,因为事情都建立在他的主观能动性上。 有了因出了果。却都是毫无意义的结果,让他有力没处使,只能听任安排。 是我心思太阴暗了吧! 这货这样想着,转头就把备忘录烧了,碾成灰冲进下水道。 收起复杂的心思,给张老板打电话。 “醒了。没什么事吧。” 听闻张老板关心的话,陈子冉笑道:“没事。昨天真的不好意思。” “无妨。”张老板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些:“昨天也是我语气重了。叔给你道歉。你也别太有压力,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嗯谢谢。” “好好休息,我也出去逛逛了。” 通话挂断。 陈子冉坐在床边半天,怎么想都觉得正常! 果然不是做侦探的料。 往后仰躺下去,盯着天花板…… 盯着…… 直到傍晚被饿醒,陈子冉才爬起床然后点份外卖,接着去厕所泄放压力。 无意中撇到镜子,他还以为看到了彩月。 水流都吓分叉了。 赶紧开灯,镜子里自己的样貌已经跟她有六七成像,眉眼如画,雾鬓云鬟。 拉开衣领,两点已经有了些许起伏。 “姐姐,咱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别把我改造成你行不!” “或者你有什么冤情,我绝对帮你报仇啊……” 对着镜子絮絮叨叨大半天,毫无用处。 陈子冉感觉自己就是个悲剧n次方,随后外卖送来的整只烤鸡都不香了。 等等! 烤鸡? 烤鸡?烤鸡!耶。 我好像在那听过来着?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个?好熟悉的调子! 陈子冉举着鸡腿愣在哪里,脑海中回响着这几个字,却不是那首神曲。 “烤鸡烤鸡烤鸡耶!” “别唱,难听。” “我只是输密码。” “……” 对了,u看书.uukan.co 胖子的记事本。 这货喜欢周游天下,因而除了老宅子就没有别的住处,过来住也是睡一两天沙发就走。 藏宝不藏一起的原因。老宅子被他藏了关键词,记事本有没有可能! 扔掉鸡腿就跑客厅去,把整张沙发给拆开,果然在底板夹层里找到胖子从不给他看一眼内容的宝贝小蓝本。 陈子冉也是无语了,难怪这货每个月都会来一趟。 本子有个密码锁,26字母之多。 把那句话的全拼打上去。 开了!! 略过前面没价值的内容,一直翻到最后。 【4月20日。有线索了,不过我感觉很不好,前几次都遇上意外,似乎有东西想我死。如果这次去真的出意外,勿寻】 【最后吟诗一首:吃饱睡足身体好,东奔西跑钱包少,一朝寻宝有结果,天天会所泡嫩模】 “……” 吟诗=线索。陈子冉记得这个约定,可是!看不懂啊! 藏头?藏尾?水印?火烧还是水泡?难道中间有夹层? 翻来覆去研究半天,最后得出四字:有毛病吧。 陈子冉真的头疼了。 这货在防谁?写的这么隐秘,鬼猜的出…… 哦! 大脑中突然滑过一样东西,小时候某故事本的解密卡。胖子也因为看多了这玩意才拉上他去寻宝的,而且还放了整套书在自己这里。 拿出卡片试了又试,最后有一个结果是他熟知的。 隧溪寻宝会。 周伯均周大师。 出发! 肆 迷茫 “姓名。” “陈子冉。” “性别。” “男。” 警察大叔半响没说话。 陈子冉也是心里苦。带着蛤蟆镜裹着围巾开车,结果被交警拦下来了。 接着因驾驶证照片和本人严重不符,他却一直坚称自己就是,就被送到了公安局。 花了点时间填报信息,调出指纹和血液记录,在医院折腾半天后查实,确实是本人。 警察大叔就给他开张证明去交通局赎车。 一通折腾已经晚上。 去酒店开房又差点上了头条,还好前台小姐姐发现情况不对,拉他进员工休息室核对身份证。 末了小姐姐问他,哪里整得?技术厉害啊! 陈子冉默默拉着行李箱上楼,心累身体累,勿扰! 洗个澡出来,突然听到敲门声。 拉开门,又是你。 陈子冉一脸惊讶:“张老板?” “果然是你。”老张摸着圆头笑道:“刚才就看着像,你怎么也过来遂溪了?” 陈子冉将他迎进去,说道:“以前就听说这里有个寻宝会,就想来散散心,碰碰运气。” “嗯,散散心也好。” 一晚上泡着茶喝着茶说着没营养的废话,直到夜深张老板才告辞。 送了人关了门,陈子冉直接躺倒床上睡觉。 张老板,你还是心急了! 在酒店窝了两天,第三天农历初七,遂溪民间寻宝会开始。 这也是被官方默认存在的。 而寻宝会的重头戏就是周伯均领头搞得国家重器拍卖会,听说有一年拍的三足凤鸟攀龙鐏差点被拉去枪毙,好不容易出来就不再拍国内的货了。 寻宝会在喀华,四周依山傍水,中间盆地平坦且有五千见方。 等陈子冉赶到时,一顶顶遮阳棚已连成一片,人流密集。 重器拍卖会在山谷最里头,挨着小湖建起一栋两层半小楼,一楼300方全打通,只能容纳50人左右。 手持永久会员卡,陈子冉顺利进去,并找到在…… 暗红木棺?! 只见周伯均收起显微镜,站直了对旁边人说道:“你这棺虽然保存很好,没有入土,不过我这里不收,你拉去别处看看吧。” 闻言那年轻人说了些金丝楠木的话,还是遭到拒绝后,发狠说要碎了它。 陈子冉连忙上前询问买不买。 结果年轻人开口就是五百万,硬说是名贵木种,以整木切割掏空打磨而成的……艺术品! 色泽……嗯!放久了! 陈子冉毫不客气的戳穿他,把棺材贬的不值百万,最后说是老爷子快去了,这想尽尽孝心。 其中再略微表演表演,就以8万元,货款两清,棺材寄存。 周大师在青年人报价时就走开了,不过还是一直有留意两人,这会看他过来,就说道:“木阴红,不宜下葬呐。” 陈子冉没解释,只是报上名号:“周师傅,我爷爷是陈炽平。” 周伯均沉吟片刻,有些自我怀疑:“老哥有孙女?我怎么不知道?” “咳,我是他孙子。” “……” 二楼,陈子冉挑重点说完,周伯均便叫人把棺材拉上来,重新看了一遍。 “天官葬人,人将化玉!!大灾啊。” 陈子冉犹豫许久才问道:“周师傅,您也知道残页?” “什么残页?”周伯均坐回去,正捧着杯茶压压惊。 “就是人将化玉,佛必入魔。我爷爷留下残页上记载的。” 周伯均愣了愣,随后抿口茶水,平静了些:“这是我写的,没想到还被保存了去。” 陈子冉大喜:“您写的几句都是什么意思?” “这!”周伯均稍作考虑还是说道:“上不顶天下不着地,大五衔法阵锁命门,人身玉化归仙途,这是逆神之举。” 他叹了声又说:“见天官必死人,百里旱十年!你这种情况正应了下一句,却玉身附人夺天机,神憎又鬼厌,仙化佛,佛必化魔,而天地不存。” “总而言之,必死之局,连累周遭。” 周伯均就差把没救了等死吧放在面上,见陈子冉皱眉沉默,方又提一句:“你记得要小心一个组织的人,他们研究神,想造神,超越神。” “他们自称创世者,你这种体质最受他们欢迎。” “……” 脉搏都被吓得停跳数下,陈子冉死死控制着表情,平复语气道:“周师傅,您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吗?” “这谁知道!”周伯均无语的摇摇头,他也只碰见过几次,接触不深。 “这事我帮不上了,不过我这儿有一些收藏,你要是想看就复印一份去吧。” “谢谢。” 寻宝会持续三天,最后一天开拍重宝。 直到结束陈子冉都没看到张老板,而那晚他说是来寻宝会捡漏的,哼哼。 还有周大师,您怕也有别的想法吧。 离开前回头看眼小楼,三气四水归一,整这么大也不怕克死他自己。 啧!真是一群老阴比。 当晚。陈子冉去租了改装小面包,拉着棺材路跑向三牛山,结果一路被查七回,那些交警叔叔都被惊呆了。 艰难的抵达目的地,张老板已经在等着了,见到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来了呀,吃口饭再忙活吧。” “嗯。”陈子冉走过去,端起饭时却突然问句:我能信任你吗? 张老板叼着烟,笑道:“我是老爷子的学生,你说呢?!” “是么。”陈子冉拿出带了一路的盒子,打开递过去:“这珠子是你们植入的吧。” 前面在医院检查查出来的,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手臂多了东西。 张老板却干脆利落的承认,是他要求眼镜男植入的,为的是保护他。 “这珠子只有定位功能,另外当你机体受损引起心跳加速就会报警传过来,我好去救你。” “为什么不跟我说?” “怕你多想。” “呵。” 陈子冉扒拉几口饭,吃着吃着鼻子就有些发酸。 “那时候我是很相信你的。” 张老板把烟点上,一口半根,被呛了下。 缓过来后说:“我真的在帮你。” “所以当初为什么先去斧头山?” “……” 沉默,是天边掉色的云。 “想好解释了吗?”陈子冉放下空碗,对上张老板的眼睛。 他试探着那个组织不会杀他,如果真的死了,再试试能不能变成鬼报仇!所以怕个鸟。 张老板没有说话,烟一根接着一根,像是要抽死在这里。 夜~深了。 经过爆破的三牛山已塌一大半,这会却还有不少人打着灯在碎石土里翻找东西。u看书.uukahu问了才知道,他们都是附近村的,听说有人找到口棺材卖出几百万,这不都来淘金了。 站了一会,看不断有村民捡起贴有符纸的石板或者其他东西,还欢呼着。陈子冉就感觉眼角在抽搐。 有心花点钱收过来吧,那些人却嫌少,认为是值几万几十万的,他就是骗子想骗他们,哪怕说了这些东西邪门都没用。 张老板在人群散去后,站到他旁边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唉。”陈子冉捏捏眉心,没好气道:“是不是觉得我也是这样的人。” “嗯。” “……” 过了会张老板又说:“给市文物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发掘吧。” “这不是害人么?” “不会。”张老板解释:“国有国运,镇得住。” …… 当听闻三牛山炸出墓葬,一口棺材被卖出五百万,现场还被祸祸中。 岭州文物局就连夜摇人,赶到现场把还没走的都抓了,然后拉起保护带进行抢救。 后续只见当地新闻几句带过,说是汉代墓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跑的早两人在天微亮时回到家,棺材扛到杂物房用板凳架起,张老板就走了。 陈子冉送了他,回身时轻叹声。 或许吧。 抬头望天。 天蔚蓝的,云白白的,而我不知道要干什么。 线索都没了,呵!还是躺好舒服。 陈子冉管自己这叫,间歇性奋斗三分钟,持续性混吃等死。 …… 伍 无声的线索(上) “嘎~” 窗户外掠过黑影,不时传来沙哑的叫喊声。 陈子冉刚抬头,就有东西砸在窗上,留下一道血痕,在室内灯映衬下仅为艳丽。 “嘎咖~” 又一声,黑影速度很快,仿佛在围绕他家转圈中。 大门突然被敲响,陈子冉掂量下铁管,无声的走出客厅。 猫眼外毫无东西,敲门声却依然有规律的响起,他试着喊声,没有得到回应。 也在情理之中。 拉开门,敲门声适时停下,门口地上却被放了张白纸,拿起来看到一个地址: 【中业路177号】 黑影一闪而过,陈子冉却比它更快一步,抓到了这玩意。 这是只纯黑色的蝙蝠,有拳头大小,爪子正抓着写有地址的纸张。 松开手,蝙蝠瞬间消失。 陈子冉换身衣服就骑上小绵羊往中业路去,距离还有点远,等到了哪里已经11点。 这里位于老城区旧改项目边缘,开发商资金链断掉后遗留了数栋烂尾楼,177号就是面积最大也是最高的一栋,早几年还有过闹鬼的传闻。 据说是挖到坟还把人家尸骨露天摆放,最后不知道丢哪了。 就在这时路边停下辆车,车上下来三男一女,当看到刚锁好小绵羊的陈子冉时,领头一男明显皱了皱眉头,接着又露出笑容。 “你是哪位水友?居然猜到我们要来这里呀!” 陈子冉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你们。” “……”那男人看他想进去,连忙拦住道:“小姐姐,里面放了些机关,吓着你就不好了,要不你等下和我们一起进去?” “我……算了,好吧。”陈子冉不想再解释,小姐姐就小姐姐吧,总好过他们用看人妖的眼神看自己。 “认识一下,我叫莫秋,企鹅直播主播……” 几个人互相报了名字,临时队伍就勉强组成了。 等他们打开直播设备并说完一通废话,队伍才出发。 而莫秋看着爆炸的弹幕,笑的快飘了,果然都想看新来的小姐姐,但他就偏偏半遮半掩的不给全镜头,坐等大佬打赏着。 直到踏进烂尾楼,莫秋才收敛神色,一本正经的介绍背景。 陈子冉却感觉有一道视线,从进门就落他身上,凭着感觉看过去又没任何发现。 难道是那只蝙蝠? 探险灯直接推到最大档,立刻将大厅照的清清楚楚,连一些设在横梁拐角处的音响都能明显看出来。 其余几人表情异常统一,惊讶、无语、厉害了。 “小姐姐你的灯挺亮哈。”莫秋苦着脸说道,顺便把摄像头调个方向,防止拍到不该拍的东西。 陈子冉顺势推小档位,反正也看清楚是什么玩意了。 “不小心摁错了。” “没事的啦姐姐。”队里唯一的女孩蒋佻芯笑嘻嘻道:“直播间里还有很多人问是哪里买的呢。” “别人给的。”陈子冉诚恳回答。 “这样呀。” 有交流后,几个男的也不时插句话,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陈子冉不时应付着两句。刚刚他看到正前方横梁中间有一只眼睛,黑眼珠处还有微弱的红光闪烁,不过减弱灯光让哪里漆黑一片后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特殊的掩耳盗铃手法。 哼,装神弄鬼。 就在一行人来到楼梯边,正停下往上张望着,在身后大厅里却猛的响起脚步声。 一下,一下。 寂静环境里回响还特别清晰。 莫秋举着摄像头的手都在抖,不过还是能说清楚话:“小姐姐,能不能把灯开最亮?” 陈子冉手指一推,借着灯光就看到距离几人十来米远的地方,多了一摊水渍,在灯光下泛着光。 脚步声也是随灯亮起而停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蒋佻芯缩在他后面,估计是真被吓到了,哪怕这本来就是他们设置的剧本。 另外几男就自由发挥着,商量还要不要上去,最后莫秋一拍墙决定探查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陈子冉自无不可。跟着一层一层上去,然后碰见了人影、哭声、带血玩偶、鬼画符、动物尸体、没头的人照片等等。 感觉这群人也是真的敬业。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有点想笑。因为看到蒋佻芯手机上的弹幕,都在说太假了。 鬼片元素都快集齐了。 22层。 刚上去却发现了意外情况,一个还没来得及拆除的脚手架上,吊着人。 一直来勇敢的莫秋三男和胆小蒋佻芯,是被吓得疯狂尖叫,而且那声音…… 陈子冉莫名觉得是在哪里听过。 女高音接男高音…… 逐渐嘶哑…… 哦!柳巷那次。原来是你们这群沙雕。 咳。把发散的思维晃出脑外。 陈子冉将灯调最大,过去拨开那人的头发。本以为还是他们的剧情,心情都挺放松的,结果看到一个熟人的脸。 黄千宁! 手放在女孩心脏处一会,仍感觉不到跳动,陈子冉立马打出110。 后面那群人喊累了,才颤颤巍巍的过来。 莫秋都快哭了:“那,那人死了?” 陈子冉点点头,没有搭话。找了几块砖头垫脚,将黄千宁解下来平放在地上,然后给她合眼。 身体没有血迹没有明显外伤,颜面青紫肿胀,脖子处还有众多指甲印,他杀可能性较大。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上去看看。” 陈子冉怀疑顶层还有东西,便说道。 莫秋再三开口才说出话:“你把摄像带去,有情况就往下跑,我们看直播会接应你。” “好。” 一手灯一手摄像,陈子冉慢慢爬上23楼,也是顶层。 当光铺满整层,也看到了洒满整层的血,以及跪在中间位置的一具干尸。 饶是陈子冉如今被彩月改造的强大心脏,都忍不住骤停数下。 为了不破坏现场,他往后退下去,就在视野即将离开这里,那具干尸居然抬起头露出了笑容。 陈子冉感觉头皮都炸了,几步跳下楼梯,然后冲进大厅。 黄千宁好好的躺着,莫秋几人远远围成一圈站着,没有异样。 呼出口气,陈子冉把摄像还给莫秋,就一个人靠在阳台围栏边,看远处万家灯火。 警车很快闪着灯来到。 …… 因为相貌问题,还有和两尸体认识的缘故,陈子冉在公安局呆了一天一夜,就差把底裤颜色都说出去,才被张老板保出来。 车上。陈子冉接过烟点上,侧过头沉默的望天。 那具干尸是李光饶。 也就是说,当时去斧头山的人,只剩他和张老板。 可是,为什么? 陈子冉万分想不明白,本来他都确认以前那破事就是张老板三人和后面人搞得,可怎么就死了呢? 而且当晚还联系他过去,uu看书ww.uukanshu 那凶手想表达什么? 回到家休息一晚,无事发生。 第二天他就再次赶到177号,这里仍被封锁着,还有警察小姐姐站岗拦人。 陈子冉不得不找张老板,找关系才获得进入。 一楼的眼睛已经不在了。他前晚看到这中二的布置手法,还以为是胖子回魂叫他过去玩。 现在这情况,得打个问号。 爬上23层,尸体已被拉走,满地血却还在。不过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再上就是楼顶。 陈子冉两脚踹开铁锁,在跟随警察小哥警戒的神情中走出去。只见上面凌乱的摆放着水泥沙子和砖头堆,还丢了一地帽子手套,似乎工人们啥都不顾就跑了。 转了一圈回到门口站着,陈子冉是越看这些堆头就越不自在,感觉就像坟头一样…… …… 坟头是什么样的? 在他们这一带的土葬,坟头下圆上尖,具体讲究不清楚,反正历来都这么弄。 如果说沙堆搞成这样还说得过去,其他的就十分不正常了。 然后陈子冉又进去陈述了半天。 离开时警察大叔跟他说,那确实是坟头,埋了三牛山附近四条村,五天前集体失踪的17个人。 这案子直接震惊全国,上面都出来说话一定要严查到底。 当然,这些已经跟陈子冉关系不大。他出来见到张老板就问是不是他或者他后面人干的。 张老板发毒誓否认。 陈子冉也只得暂时相信,回到家,自闭。 陆 无声的线索(中) 出了这么大的事,张老板被叫走好几天,至今连电话都没有打回来。 陈子冉从现场找不到线索了,又问莫秋拿到当晚的视频备份,一个人反反复复的查看。 前21层似乎都没有问题,可是他老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 22层一上去,画面就变得晃动起来。不时闪过的画面里,黄千宁似乎周身发光?! 定格在模糊失真的画面,局部放大。陈子冉发现她背后还有一对光翼,半舒展的样子。 继续往后看,画面逐渐稳定。等探照灯功率全开时,某个一闪而过的画面被定格。 20倍放大后可以看到,黄千宁身后有两个影子,其中一个有些模糊,还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有棱有角的。 思路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陈子冉跑过去拉开门,只见张老板浑身是血,仿佛要死了一样。 张老板直接挤进去,在他目瞪口呆中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血。” “你杀人了?” “算是吧。” 算?陈子冉有点懵逼。 张老板喘口气继续说:“你猜我回来路上见到了谁?” “你仇人?” “不是。是小胖子,周崇华。” “不可能。”陈子冉断然否决,这货尸体还是他拉去火化的,绝对不可能。 “真的是他。”张老板回忆着,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但是又好像不是他,总觉得被什么控制住了,跟我说了很多话。” “然后你把他杀了?” “算是吧。”张老板拿起一把水果刀,模拟起当时的过程。 “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刀,还有想自杀的念头后,直接咬舌缓过来,然后手就失去控制的……” 水果刀突然砍在陈子冉胸前,发出了钢铁碰撞的声音,张老板的声音瞬间变了,变得很尖很尖,说的话却让他听不懂。 紧接着,陈子冉发现他的身体真的不受控制了,一下子从主观变成旁观。 真言:“封禁” 喉咙里发出完美的女声,代表彩月改造的更进一步了。 陈子冉发现了这个事情,顿时神伤。 而对面的张老板已静止不动,在其身后正好探出一个人型光影,仿佛卡在了半空中。 真言:“泯灭” 光影慢慢扭曲消失,最后张老板扑通一声,趴在地板上没了动静。 恢复身体使用权,陈子冉连忙把张老板翻过身,试探下还有气息就扔上沙发等醒过来。 进了厕所照镜子,本以为彩月会把他彻底改造了,结果发现样貌硬朗了些。 胸部也平了,试着说说话,声线偏中性,类似还未到变声期男生的声音。 为此他作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只要不断作死,消耗彩月姑娘的能量,她就不会改造自己,估计还会抽回能量去消耗。 哇咔咔咔咔咔……老娘……啊呸。 老子真是天才。 人一高兴,他就在厕所里滑倒了,脚丫子被刮掉一层皮,血流不止。 医院里。 公安局来的又是熟人,大叔周斌,以及小姐姐墨子霏。 所以,她父母是90后的吧。 陈子冉心里吐槽句,然后熟门熟路的自述事件全过程,至于彩月姑娘和光影的就有所保留了。 完了他又问句:“周警官,你说有没有可能被人催眠了?或者被下药,那什么迷魂的控制药?” 周斌呵呵了声,没回答。 小姐姐就一脸严肃的交代注意事项,比如最近不能离开市区等。 等两人走后,陈子冉无聊的刷起手机,却看到一则置顶加红头条。 【中年男人当街无故砍杀考古学教授】 文章附带小视频,那中年男人正是张老板。接着下面还有关于教授的介绍,末尾提了一句,正在发掘三牛山汉代墓葬。 这是。 有人急了呀!或者说,祂们急了。 斧头山那次,李光饶说过他们确认存在一种未知的生命形态。 代号——神。 这就能想通很多事情了,不过还是有未知的。 李光饶两人停留在这边做什么?他们的组织就这么垃圾?任由两人死的悄无声息? 再一个就是彩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久,警察大叔和小姐姐去而复返。 进门周斌就无奈的问道:“你家里的棺材是怎么回事?” 陈子冉耸耸肩,直白道:“前些天去遂溪买的。” “是三牛山的吧。” “对。” 看着陈子冉真诚的神情,周斌让小姐姐出门外守着,然后拉了张凳子坐下,掏出录音笔。 “坦诚相待,说说你或者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吧。” 套话?还是张老板招了? 陈子冉觉得后一种情况大些,然后他该说什么? “上面调查了你们,发现最近几个月都很不正常,而且你小伙伴也被害死了。” “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会尽全力帮你,这是最上头的意思。” “所以。”陈子冉盯着他问道:“你是锦衣卫?” “……”这想法飘的够远哈! 周斌不在说话,只想静静。 沉默了一会,陈子冉才说道:“你们知道陈炽平吗?” “老相门。” “你们调查还真仔细。” 周斌却说道:“你还未出生,老爷子就有档案放在保密室里了。” “所以你还是锦衣卫对吧。”陈子冉可以确认了。 周斌也是无奈,只得点头:“不过是退伍了没事做,你还是说你的事吧。” “行。”既然都知道老相门了,陈子冉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当即从老爷子们留下的地图说起,说了足足三个钟。 说的口干舌燥。 在他喝水时,周斌关了录音笔,然后一边整理记录一边说道:“野史记载。府城有仙柳月眉,汉末时期桓俞一带人,后化名彩月入望月楼唱曲,著有【瑶池宴】、【仙子游园】等。” “遗迹经过数次迁移,后于清代雍正时期被整体沉入水底,上修蓬莱瑶台,我们在上世纪对其进行修复时发现了暗道。” 差不多是明说了,陈子冉低声道:“能让我下去?” “原则上是不行的。” “明白,啥时候出发?” 你明白个毛线呀。周斌低声道:“我负责给你提供装备,怎么下去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陈子冉翻了个白眼。 周斌气哼哼道:“哪里已经十分脆弱,而且研究价值极大,都被列入绝密级保护起来了。所以原则上不能让任何人进入。” “so?” “你可以自己下去。” “哦。”拖着尾音,陈子冉总算明白了:“我就是那临时工。” 周斌拍了拍他肩膀。 “行吧,我自己想办法。” 陈子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不过…… “这就是你说的尽全力帮我?” “当然,相关资料都会向你开放,哪怕是绝密级。另外三牛山发掘有进展也会优先通知你,以及你说的斧头山和177号等。” “同时会支援各种装备,还有就是要在无人区种小蘑菇,都会尽量满足你。uu看书 w.ukanshu ” “……” 这听的陈子冉有些心慌慌,问道:“你就跟我说实话,对手有多厉害?” 周斌一摊手,说:“不知道,你就放心去吧,祖国是你的后盾。” “呵呵~” 后来张老板也醒了,被送到同一间病房休息。 因为杀人,他下半辈子基本就在监狱里度过了。 陈子冉问过周斌,那些玩意搞得,就不能从轻发落? 回答,不能,顶多让他在里面过的舒服些。 不过张老板也看开了,还反过来安慰陈子冉,并给了一个地址。 “藏着什么?” “你去到就知道了,要是有空,就代我去柳巷看看她吧。” 陈子冉的八卦心忽地沸腾起来:“亲妹妹?” “嗯。” “是不是有情人终成兄妹那种?” 张老板脸色一沉,许久后才艰难的点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年少不懂事,还有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伤好了就滚。” “嘿嘿!”??(?ˉ???ˉ???)?” 一周后,陈子冉背上包,坐上高铁往京城去。 张老板也是在同一天在法院被宣判。杀人逃逸,无期。 …… 有人说时间可以淡去一切记忆。 只留下只言片语,在心底埋葬……至死消散。 可有些人,早已深深印刻心上,只等他/她来找,说一声,还好吗? 答,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好孤单! (?ˉ?3ˉ??) …… 柒 无声的线索(下) “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女孩反问道:“你呢?” “也还行。” 随之两人陷入迷之尴尬。 坐女孩旁边的老大爷都受不了这气氛,轻咳一声说:“小伙子,要不跟你换个位置?” “不了不了。”陈子冉连连摆手。 女孩叫黎漫漫,他的初恋。和很多人一样,毕业就分手了。 她去了国外深造,他回了老家接手遗产。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国了?”陈子冉记得她当初说过要在那边五年。 黎漫漫不自然一笑:“我准备结婚了,你现在住哪里?我给你送请帖。” “……” “恭喜恭喜,祝你幸福!” “谢谢。” 然后低头,各自看手机。 老大爷被尴了一路,车刚到站就跑了。 陈子冉就故意等到最后才走,结果看到某男女停留在大门口撒狗粮,差点化身酸梅融成汁。 想装作没看见走过去吧,却被黎漫漫冲过来塞了张请帖。 “下月3号。” “好。”悲伤逆流成河…… 还没走出两步,肩膀被人搭住。 “前女友?” “周警官?” 周斌摸着下巴,好奇道:“挺漂亮的,怎么不抢回来?” “呵,土匪呢!”陈子冉打量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还是摊牌了?不装了?周锦衣。” “咳,正常工作调动,毕竟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周斌绷着脸解释句。 随后去拿了些零零碎碎的装备,两人就一起等天黑准备闯关。 按照周斌的说法,只要不管不顾的冲到福海,接着一头扎下湖底就没事了。 事后他们有方案。 不过过程很危险,要是被值守人员一枪打死,那也没得地方去投诉。 “就没有安全路线?”陈子冉计算着这段路要跑多快才行。 周斌却骄傲道:“你当绝密级的保护是假的?” “你老慢慢叉腰,我出发了。” 陈子冉扔下手机,平缓呼吸…… 冲。 途中毫无问题。 结果在最后起跳,于半空中时,三颗子弹交叉着擦过他脑袋。 “还真开枪啊!” 陈子冉大脑都吓空白了,还好彩月姑娘发力,让身体愣是横移十公分。 接着又来五枪补枪的。 估摸着彩月姑娘都懵逼了,直接用出真言禁锢空间才得以安全入水。 周斌举着望远镜,不由卧槽一声,手中笔却一直不停地写着。 湖水不深,陈子冉潜到底就打开小型螺旋桨反推向湖中心。 根据布局,最大那座岛下就是望月楼遗址,除了岛上的暗道,还有踏星阁的一扇窗户突出地表,并没被岛屿掩埋。 找了半圈,他终于找到这个差点和环境融为一体的窗。 窗为木质,已无封纸,上落满杂物。 用力推开,在浑浊的水中摸索下去,接着开灯等视野恢复些。 这阁楼有十来方的样子,放有一桌一镜,镜下压着黄布,布上有诸多印迹,却都看不清楚是什么。 推开实木门,门后是蜿蜒而下的楼道。 望月楼一共五层,第四层是作仓库用,不过里面没有太多东西,铜铁制雕像居多,还均被钉死在基座上。 一个个拍照录像后,陈子冉下到三楼。三楼有五宫,花妤宫正是其中一间。 一间间看过去,室内陈设大同小异,应是数次腾挪都被摧残过,到雍正手里就不修了,大概复原一些就沉了湖。 花妤宫在右边通道最尽头。 面积较前面的大不少,且进门就看到许多风铃,错落有致的吊满屋上方。 不过垂下类流苏一类的玩意,陈子冉本以为是装饰,结果凑近去看发现,那是小小的金属串联成一整条。 而金属上刻满纹路,纹路有些地方还残留着红色痕迹。 想想梦里黎忱来花妤宫的场景,根本就没有风铃的存在。而能有这手笔,就不知道是清朝哪位皇帝布置的。 毕竟沉湖时防水工程做的相当好,后清亡,缺少管理和维护才渐渐渗水,直至完全进水。 某些资料里有人作出假设,这是皇室秘库,也就是藏宝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像。 陈子冉转了一圈没其他发现,便下二楼。 二楼有十三殿,室内布置上寒酸不少,还连床都没了。 最后一层。 周遭水温已经很低,哪怕穿着全身潜水服能隔温保暖,陈子冉都觉得冷。 让人背脊发寒,沁入心扉的那种。 一步踏出楼梯。 四周瞬间灯火通明,水也消失了,唱曲声、锣鼓喧嚣。 台上有唱曲人儿,真色生香,明珰摇淡月,舞袖斜倚。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彩月,不同于镜子里的倒影,多了几分人气。 不久,彩月一曲毕,退场时朝他眨眨眼睛,一抹柔情流转其中。 四周逐渐被黑暗包围,声音也越来越远了…… 陈子冉再一看,哪里还有人。 空荡荡的大厅上,空荡荡的戏台,再无他物。 探查一番,便走到戏台后面。 而在这条过道中间立着一块碑,碑文跟乱码一样,他偏偏看明白了。 前文说的是人为仙,仙于天地间永存,然后就悠然自得、随缘自在,外边乱成什么鸟样都不管。 有人信便信,自己修炼,没人信就算了。 后文提到突然被什么鸟东西忽悠,仙人几乎死绝,也不能说是死吧,原文用词意思是永眠。 然后刻碑人跑了出来,也无甚报仇的想法,只是留字警戒后人,莫上天,上天就“上天”。 陈子冉照例拍照留底,然后绕过碑…… “卧槽,我艹你……” 嗷一声跳后几步,陈子冉紧贴着墙壁,开始爆粗口。 只见碑后一排尸体,全都用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或者是他这个方向。 魂差点被吓飞了好吧。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通道深处又幽幽地传来一声:你来啦。 “……”吓得没声出了。 灯光下,彩月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眉眼带笑,声若流鸎。 “随我来吧。” 半响,uu看书 ww.uuash.cm站在黑暗边缘的彩月转过身,黛眉微蹙,询问道:“为何不来?” “……”陈子冉指着还在颤抖的腿。本来人在黑暗环境里就紧张,还被连吓两回,真会吓死人的。 彩月便沉默的站在那…… 发随指动,似有烟云流荡…… 说实话。 有点违和。 陈子冉属于那种越恐惧越紧张,大脑转速就越快的人。 这会看着彩月,她整个人的风格总觉得是半古不古,表情动作太多戏了,用一个词来形容:矫揉造作扭捏作态。 配合前面说的话,就更奇怪了。 “呔。何人冒充……” 话到一半,彩月不见了。陈子冉大脑当机了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通道上有三个小房间,房间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人头,眼睛黑洞洞的,和外面白勾勾的不同。 三个房间后,见一站立的骷髅架,披着五光十色的衣裙。 陈子冉怕碰了就散,便不去动衣服,只拍张照就开始原路返回。 过程挺顺利,然而游出建筑外的刹那,水底突地轰隆作响。 整座望月楼就在陈子冉眼前,坍缩。 那吸力连螺旋桨都差点没抗住。 完犊子了!这是陈子冉的心声,虽然有视频证明是遗址自己动的手,但是能不能活着出去自证,就看彩月能不能救得了他。 小心翼翼的往上浮…… 突如其来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光圈,然后锁定身影。 …… 真言:“虚渡” …… 捌 隐在不起眼地方的…… 彩月姑娘可能在后悔中,半个月不见动作了。 陈子冉又恢复了以前平凡的身体,甚至更差了些,爬个楼梯也得喘口气的那种。 这半月来他也没闲着,把所有影像数据和能找到的文献资料进行汇总,配合周斌那边传来的各种线索和证据,宅家里埋头分析一通。 理清了很多事。 这纷纷杂杂的事里有四个势力在插手。第一个必须是张老板,代表了早已化整为零,隐在暗处发展壮大的老相门。他们给小胖子提供线索,还让他做饵引蛇出洞。 至于双方目标是相同的—— 第二方势力,永生神教。行事莫测,人员无法确定。不过可以确认,他/她们在寻找着东西,以及清除有威胁的人员。 根据官方分析,177号惨案就是这帮人做的。 第三方是周伯均代表的民间寻宝团体。民国时以盗墓发家,建国后就收敛很多,直到八七年转行。 后在零三年建起全球性寻宝公会,专门搜寻沉船、遗失宝藏等。 有证据证明小胖子停留在罡山期间,数次和他们公会的人接触,后结伴两人去斧头山。 而小胖子死了,另两人不知所踪。 官方只查到是澳洲人,只有入境记录还没有出境,生死不明。 第四个不是官方,而是名为神秘研究会,一个很私人也很小的团体。 团体二十七人。不要问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只因他们的独立聊天室被官方监控着。 他们搞得事情不算大,但也不小。反正哪里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哪里就有他们。 查到的线索有时候比官方还详细。据周斌说,某些人就经常拿着他们的线索去查案,破案率都提高了,贼爽。 “……” 当然,这是不值得提倡的做法。 至于专门提到神秘研究会,就不得不提到三牛山。 这伙人在三年前已经发现了那处道观,并从里面得到一尊青铜鼎。 鼎为长方形,四足两耳,在正反两面有浮雕。正面能辨认出是九条龙,共同驮着一卷拉开的卷轴。 反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小人,五体投地跪拜着,上方却空无一物。 若不是这座鼎还藏在国内,同时被官方代为严密保管,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进去。 说点相关的。 这群人伪造了小地图,也不能说假的,就是真的地图被他们藏着,然后搞个仿制品卖给寻宝会。 传到周伯均哪里,周大师看一眼就扔给张英豪。 张老板这货就用小胖子爷爷当年留下的亲笔画作藏上小地图,然后塞老宅子。 周斌怕陈子冉不相信,专门拿了坦白从宽时的视频备份。 视频里张老板说到这事,一个劲的说后悔了。 就因为永生神教要找的东西疑似石棺,他们使出这招引蛇出洞可害死了不少人。 周斌也把聊天室的记录调出来。 研究会这群人也没安好心,小地图的目的就是引诱小白鼠去破坏法阵,打开石棺。 所以两只傻傻的小白鼠就替他们把所有伤害抗下了。 而张老板也没说错,他的确在帮他,只是是在小胖子死后,后悔了的弥补。 呵,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奖杯。 陈子冉坐在堆满纸张书籍的大厅中间,烟一根接着一根,好让自己清醒些。 现在万千头绪有了汇总的一点,彩月姑娘。 信息均指向是月上仙子下凡,跟嫦娥有没有关系另说,她代表的是仙,望月楼里碑上那个被坑惨了的仙。 碑文暂且算在彩月头上,那敌对方应是永生神教信仰的存在。 官方调查多年,得到的线索却寥寥,不过总结起来能知道。 永生神教信仰一种浑身发光的智慧生命体,称之为神,祂们身伴神光,神圣、威严、无所不能。 然后教徒都相信自己会成为神仆,身化神体,脑后悬神光,得永生。 接着努力修成真神,超脱三界之外。 最后一根烟抽完,掐灭。陈子冉便站起身来伸腰活动下。 仇人有了! 不论是研究会还是老相门,亦或是神教。 这群家伙一个抓人,一个递刀,一个杀人。 都不是好人。 不过如今最重要最重要,是要搞清楚小胖子在斧头山发现了什么才遭害,备忘录上又为什么留下遂溪寻宝会的提示。 他老感觉还有关键点没查出来,可已有影像却分析不出什么了,心里憋得慌。 傍晚,周斌找他出去吃饭,说是介绍个搭档。 陈子冉提振了下精神,问是不是漂亮小姐姐? 然而周斌回了句,算是吧。 “放我下车。”陈子冉顿时吼道。 结果还是被拉到某饭店,见到了未来搭档。据说一手易容术已巅峰造极,被誉为国产007的退役大佬,王森。 当陈子冉幽幽的看向周斌,这货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易容女装后绝色佳人!” 凸(¬_¬)凸 双方认识了,周斌拿出文件袋说道:“最新信息,神秘研究会成员‘清风明月’于27号晚被发现在自家上吊身亡,地址是上澜市悅茗湾c栋702房,这是收集到的照片和聊天记录。” 在他俩查看时,周斌又说道:“清风明月死亡前三天去过赤漾湖,调查清末时期的一艘沉船。根据赤漾湖水文记录,庚子年赤漾湖波涛翻滚,时常起大浪,淹死人畜数百,当地人就做了一个神像运去沉湖镇压妖龙王。” “他们想打捞神像?” “对。不过昨天意外沉了一艘渔业资源调查船,还失踪两人,当地民兵团配合渔业局封锁了该地区。” “!” 陈子冉放下资料道:“是不是要我过去探查?” 想到来时上面的交代,周斌也是苦笑道:“去是肯定去的,就是搞得动静麻烦小些。” 上一次引发社会关注后,硬是让几位专家忽悠过去,他们本就不多的头发都贡献出来了。 而且上面为了安抚教授们,差点被整崩溃。 “那是遗址自己动的手。”陈子冉干干的解释一句,鬼知道在进入一楼摄像机就罢工了,后面的都没录到。 周斌点点头:“我相信你,所以这次让王哥帮你避让些机关。” “……” 算了!陈子冉低头继续研究聊天记录,拼凑线索。 赤漾湖这么多年沉过多少船? 有文字记录的就有37艘,未记录的、丢失记录的或许会更多。一艘艘找过去不现实。 研究会就想到一个办法进行定位。古人一般会用风水测定阴阳宅,因此他们找不到看不到龙王住的地方,九成九会看哪里风水最好最合适。 那就肯定是龙宫所在。 有了方向。 聊天记录上开始刷整段整段看不明白的东西,直接往下拉,这群牛人愣是算出大概方位。 北纬30°54′-31°38′ 鼓掌!! 在卫星地图上定标,处于赤漾湖东南一带。 这都是人才啊!只要有机会就得往死里弄。 陈子冉看向一直沉默的王森,问道:“王哥,有什么想法吗?” 结果王森把资料一丢,uu看书ww.uukashu坦然道:“我跟你走,怎么做你说一声就行。” “……” 陈子冉再次无语,看在还得跟官方合作的份上,工具人就工具人吧。 三人谈完正准备离开,周斌却接到信息,然后一脸古怪的说道:“神秘研究会,刚刚解散了!” “啥?” 三人复又重新坐下。 “是不是封锁赤漾湖的动作太明显了。” 周斌边在手机上敲字边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他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早调查出真实身份了,一直24小时监视着,还有好几套准备好的方案。” “解散聊天室而已,不碍事。 陈子冉扯了扯嘴角,装作开玩笑的问道:“那有没有监视我?” “有啊。”周斌朝他旁边努努嘴:“他就是。” 王森翻了个白眼,拿过茶壶倒水喝,不想理他。 冷场了一下。 周斌看着手机说道:“果然,解散都是假的。他们又搞了一个聊天室,现在在发的资料有些价值,传给你们看看。” “关于赤漾湖的?” “不是,是关于三牛山道观的。他们收到一本残本和一张神台,残本所有内容的照片都传给你们了,神台估计是要藏起来。” 顿了下,周斌又说:“你们先去赤漾湖,回来后再一起去他们的藏宝库看真品。” 莫名感觉他们有一丝可怜…… 陈子冉:“行,青铜鼎也在一处地方么?” “对。” “王哥,走!早去早回。” …… 玖 隐在不起眼地方的人 赤漾湖打捞很顺利,录像完好! 没有出现意外,也没有搞出大新闻。 回到京城时已经2号,陈子冉便推迟了去研究会藏宝库的时间,接着给自己置办一身衣服,拿好请帖。 在3号一早坐车过去酒店。 车上,陈子冉很嫌弃的对旁边人说道:“王哥,你跟过去做什么?” 王森心想下水时被你坑了一回,现在不坑死你,我王字就倒着写你信不信。 “去混餐好的。” “国宾的饭菜不够好?”陈子冉发现这货装逼装的够大。 王森却说道:“主要是没啥人气,热闹点的话,吃饭也能多吃两碗。” “呵,你去足球场吃不更好?” “看男足,没胃口。” 前面开车的师傅立马搭话道:“那不是,上月一场比赛对阵伊朗,赔率1赔11,买伊朗还赔钱,这帮子人有啥子用哦。” “今时不同往日了。”王森接着骂道:“老皮走了,今天对阵叙利亚的赔率都变1.5。” 随后的路程里,就成了两人的吐槽大会,然后分析今天这场比赛该买叙利亚几个球! 旁边不懂足球的陈子冉是一句话插不上,只能闭目养神。 车到目的地了。 师傅大手一挥免了车费,然后拉着王森直奔彩票点,留下陈子冉在风中凌乱。 不是很懂你们球迷的心思! 不过少了个人,陈子冉也自在很多,整理下衣服便进去。 酒店三楼属于国风装修,镂雕浮雕古玩古物到处可见,给人一种琳琅满目,却又精致的美感。 大厅中间置有圆形空台,周边假山流水荡起并蒂莲,时而隐时而现,似伴游鸳鸯,寓意十足。 陈子冉庆幸自己没有穿西装过来,而是一套纯黑色改良中山装,这样会显得比较成熟。 因为昨晚他照镜子发现,彩月姑娘又活过来了。真是造孽吖! 还好改变的不多,用中山装压下些娘气就不显眼了。 随意落座。反正是围绕着空台摆一圈桌子,没有角落位置可说。 慢慢的,陈子冉发现他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以前玩得好的那群老同学全都没来。 放眼望去,一个个成功人士的打扮,聊着听不懂的东西。 陈子冉只能干等着,到时候吃饱喝足送个祝福就走。 “陈哥。”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陈子冉转过身看去,发现是莫秋和蒋佻芯。 “你们是来参加谁的?”陈子冉笑道,总算有个说话的人了。 自从出了177号那案子,他和莫秋四人就数次在周斌哪里见面,完善当晚的细节,所以后来恢复真实样貌也瞒不过他们。 为此他们四人还被迫签了一份保密协议。 莫秋借了两位置,坐下笑道:“新郎是我表哥。” 蒋佻芯也说道:“远方表哥。” “你们还是兄妹啊。”陈子冉拉着话题道:“最近恢复直播了?” “是呀。” 莫秋叹了一声:“唉,差点被封杀了。” “这不是挨过来了,下一站去哪?还打算做诡异探险吗?” “不了。”蒋佻芯接过话:“打算组团去野外生存,搞点轻松的。” “也挺好。” 10点司仪入场,活跃气氛。 而一直等到12点,新郎新娘才总算到来,这也意味着快上菜了。 “好漂亮。”蒋佻芯看着黎漫漫,羡慕道。 她一身古风婚服,上红下围暗红纱,内摆金紫交映,外套正红锈金福符,头戴凤凰掐丝烧蓝镶玉饰,披底蓝金铭拟凤带。 说这么多,就是陈子冉认出了这玩意,吓得一拍桌子站起来。 现场不少人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抢亲啦? 音乐停了。有人脸色平静,有人眉开眼笑,还有脸黑气压低沉准备叫人群殴的。 莫秋和蒋佻芯拉着他袖子,让他坐下。 黎漫漫也被吓一跳,紧张得不得了,要是真被抢亲,她要不要跟着走? 呃。 身体没由来的疼痛,大脑仿佛被针扎一样。 她仿佛听到一个人在喊,快脱掉婚服。这怎么可能! 对了,自己不是还在结婚吗?还没结束呢。 还没…… 疼到极点,思维却逐渐清晰。只是下一秒,脑里仿佛被大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黎漫漫尖叫着,两目两耳开始流血。 最后喷出一大口血液,双眼圆睁,倒在新郎怀里失去了呼吸。 这个变故吓蒙所有人,连阻拦陈子冉的人都僵硬在哪里,浑身颤抖。 顾不了太多,陈子冉几步跳上台去掏出手机对比照片,发现衣服几无差别。 此刻新郎抬起头,双眼发红。 “这婚服哪里来的?” “?”新郎愣了下,悲伤难抑怒火,却被一句话问的卸去大半,只能回答道:“夏薇工作室定制的。” 手机电话接通,陈子冉立马拿起说道:“周警官,查一个夏薇工作室,做服装定制!还有派人来angel酒店,出命案了。” 新郎在一边,久久无言。 现场的慌乱很快平息,黎漫漫和新郎两方家人围在圆台上,要陈子冉做出解释。 陈子冉就把买完彩票,正在附近喝奶茶的王森叫过来,说这是他律师。 王森差点想一拳锤跪他。 半小时后,陈子冉再一次进公安局。 因为有大佬的担保,他录个口供就被放出来了,然而他更想进监狱里,不出来。 网络上全是他冲黎漫漫喊脱衣服的视频,然后警方又通报黎漫漫死亡。 他就被网友们人肉出来吊起来骂,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的那种。 鬼畜视频传的到处都是,还有认为他下毒、用巫术害人等等的。随后又被爆已被释放,惹出诸多大佬联名要求严查。 反正网络上冒出各路牛鬼蛇神,只要编的像那么回事,流量就爆炸增长。 陈子冉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这事实如何,也知道那些沙雕不会理会,因此懒得出面解释一句。 还好招待所能回,也没人用异样眼神看他。 回到房间关了门,拿出三支烟烧给彩月,只求能尽快改造他,不然打死不出门。 其实他这边还好,周斌上司那边才叫心塞,毕竟连某些不明真相的官媒都跟着起哄,就可以想象议论压力有多大。 所以才四个小时,相关几部门就联合召开记者会,就黎漫漫死因做出解答。而对于陈子冉喊脱衣服那句,记者会上被硬拉去的某医学教授是这样解释的。 “婚服内衬偏窄、过厚,使死者呼吸不畅、心率失衡,并发隐性疾病导致心脏急促衰竭。所以……” 所以陈子冉靠在阳台抽了一晚烟。 黎漫漫曾说他太过理智,以至于有些冷血。 因而当她死在面前,陈子冉也只是感到愤怒,以及迫切想知道是不是神教那帮人做的,u看书ww.uukanshu 为什么要对她出手?并叫周斌带人来处理手尾,收集线索。 直到一个人在房间里独处后,难过的感觉才渐渐涌上心头。 丢了一地烟头,脑子都抽晕了。陈子冉斜靠在玻璃门前,仰望着夜空中唯一发光的月亮。 猜想上面是否真有月宫? 虽然嫦娥号上去看了,但是月宫藏在平行空间或者空间间隙里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思维就跳跃到一张脸上,是蒋佻芯的瓜子脸,脸有肉肉,大眼睛粉嫩小嘴,很可爱。 陈子冉立马否认了自己想老牛吃嫩草,然后准备换个东西想。 不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177号视频…… 22楼…… 蒋佻芯的眼睛。 对!她的眼睛!! 陈子冉彻底惊醒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去找电脑,将莫秋那个视频调出来,时间拉到后面。 因为当时莫秋被黄千宁吓到,摄像头原地转一圈把所有人都拍下了。 开着夜光还有手电筒光的原因,其他人包括他,眼睛都泛青光,唯独蒋佻芯眼珠是无光的。 这个镜头很短很短,短到陈子冉数次忽略了。 可能眼睛已经看到,让大脑留下印象,这晕乎乎时大脑开始瞎几把乱飘,就把画面进行了闪回。 当初他就一直觉得有线索没发现到,原来…… 第一次,柳巷。第二次,177号。第三次,黎漫漫婚礼。 天南地北,仍能合理碰上! 她,想做什么? 拾 外围人外围事 查了整整三天三夜。 却没有任何证据指出蒋佻芯的真实身份,二十年人生轨迹极为正常、普通,仿佛最近的事情都是巧合。 别说周斌两人,就是陈子冉自己,都开始怀疑那晚的判断对不对。 而就在第四天,他过去张老板给的地址。那房间里放着一幅画,画上九星连珠,遥射紫薇星。 画幅下方空白处还有大段文字: 吾族/自人皇不出/帝降称天子/仙既无根无源/永生永世沉沦/神鬼显世万物绝/如此斩尽天下龙脉以求自救/实无法/只望祖先护佑吾族/气运不绝 ——巨君 当收好画卷出来时,陈子冉又被恰好碰上,蒋佻芯虽然用上很随意的语气,但有一点。 她说是到处散散心。 要知道大领导为了这件事一直调用“天玑”级卫星跟踪她,可以看到在陈子冉进入小区后,蒋佻芯就径直来到附近。 而沿途摄像居然都被串改了,他们不惜冒险,哪怕抛弃一颗棋子也想得到张老板留下的画。 也正因为这样陈子冉才来到监狱,探望张老板。 那是一个单独的隔音房间,在王森检查过后,周老板被带进来。 “周叔……” 灯光突然全灭,耳旁先是响起“哒…哒……”的声音。 就在这黑暗中,又不知从何而来一曲楚人美,凄凄嘁嘁,唱的人肝肠断。 慢慢的,有光亮起。 曲声也发生改变,男声女声交替着,哀哀怨怨,似是黄泉波浪翻涌。 “戏子多秋,可怜一处情深旧……” 粤语唱出来陈子冉一时都没听出是什么,等知道是那首曲时,唱戏人已来到身前两步。 珑箩长袖探身,曲声催人,催人急。 入得此门不回首, 唯愿今生不负卿。 便随你去罢! 人间已不值得! 曲声逐渐缥缈悠远,仿佛来自远古,激荡血脉起阵阵玄音。 真言:“终寂” “这……” 眼前依然是隔音室,王森扶着桌子缓缓站起,另一手捂着额头,一脸懵逼。 张老板躺在地上已面色发白,而在其旁边,蒋佻芯跪地喘息,血液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散成红花。 “蒋佻芯。”陈子冉话到嘴边又停住。 她抬起头,笑容微微:“神将光辉洒遍世界,驱逐黑暗和污浊。” “……”洗脑真是彻底了。 陈子冉右指伸出,空间如是水纹扩散。 “生而为人,负先辈血债,汝,去罢。” “神为救人!”蒋佻芯喊道,身体开始消散。 事后安葬了张老板,大领导便与陈子冉会谈一次,告诉他一个消息。 三方联合追查下,发现蒋佻芯并不是永生神教的,甚至不是现代人。 而是明初洪武三年人,隶属天工坊。 天工开物,人族盛哉! 却不知为何,洪武十二年记天工坊一朝失火,从此影踪全无。 后人推测与刘伯温有关,其未知真假的烧饼歌有一线索。 西方贼拥乱到前,无个忠良敢谏言, 喜见子孙耻见日,衰颓气运早升天, 月缺两耳吉在中,奸人机发走西东, 黄河涉过闹金阙,奔走梅花上九重。 而历代资料中人族特指华夏一族,因此注解人认为天工坊知人族气运已尽,绝望之下隐世不出。 并且认为烧饼歌前半段文是他们所作,后半段才为后人续。 如此,天工坊再次入世是为何?!他们在此前数百年间发生了什么。 可能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得找到他们才能得到答案。 只是,若不是蒋佻芯这次暴露身份打算强抢画卷,或许连大领导都不知道天工坊还存在世。 藏的如此深,又该到哪里寻找!? …… 再回到自己家,仿佛在外过了好久好久,陈子冉是第一次觉得家里那么清冷。 牌坊也已落灰。 一个个清扫干净,再将张老板的放上去。 点香。 “希望你们能保佑我!这次去,不知何时回,这乱局,亦不知何时解。” 天大地大,吾只求一线生机。 ——《天工喻》·三卷 【第一卷,开篇结束】 一 再出发! 喀华。 再次来到这里,雨正微凉。陈子冉裹紧些外套,打量着这山,这湖。 原以为是三气四水归一,现在在雨雾中看来,分明是天水共长天一线,这家伙想上天否? 王森催了声,他才回到车上准备下山。 “有发现?”周斌刚好结束一盘游戏,抬起头问道。 陈子冉笑了笑:“有人心思不纯,打算改天换日。” 周斌琢磨了下说:“造反?” “没那么严重。”陈子冉拍拍他肩膀,道:“你对咱军队没信心?” “不是。”周斌哼了声:“把他们打出屎来都行,就是突然扰乱社会,总会损失很大。” “放心,他们只不过是想养出一个王。”陈子冉把外套脱下,又感觉有点冷。 周斌接了句:“王八就有他们的份。” 车径直开到小楼边,陈子冉去找了下周伯均,发现人不在,电话也不接。 保姆跟他说,周大师外出公干,去了两天,大概去十天。 谢过后陈子冉回去上车就走。 这老家伙分明就是不想见他,还等毛线。 王森在前面做了个手势。 陈子冉翻出白眼:“不管他,去岭州吧,也是时候通知张英茗了。” “我还是通知大领导找人彻查那公会,就不信找不出什么线索。”周斌有点烦躁的说道。 也是任谁三番五次联系不上,然后千里迢迢的去找他,结果找不到!心情都不会好。 “会打草惊蛇。”陈子冉可清楚这群人,一有风吹草动,要么转移资料要么销毁,而且资料会分成十数份收藏。 还有几十处备份点,遍及全球。 想查,太难了。 周斌也只是过过嘴瘾,他当然清楚这个庞然大物有多难搞,却还是不甘心:“要是各国能齐心协力,就绝不会有老鼠能存活。” “呵。” 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交替着开车赶去岭州,到时恰巧七月中,晚上7点。 柳巷所有店铺关了大门,只留一人进出的门口,然后或一人或两人,蹲在门口前烧纸钱。 陈子冉刚一踏进路口,就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阴风,风卷起纸钱,火星点点,宛若流萤。 刹那间整条街都安静了。 片刻后,人们默默收起工具并灭了火,回店铺关门熄灯。 只余留风声缓缓…… 走到小巷子口,铃声从深处传来,极有规律。 周斌擦着手臂说:“这地方也太冷了,要不先出去?” “嘁。”王森锤了他一拳:“怕鬼?” “怕个球?” 周斌嘴硬道:“生在红旗下,一身正气。” “就是,感觉风有点冷,想出去拿件衣服。” 王森抓着他不让走,嘎嘎笑道:“怕就说!古有水太凉,今有风太冷,呵。” “……”被噎着说不出话,周斌飞了个白眼。 陈子冉等他俩闹够了才说道:“走吧,我保你们平安。” 结果换来两中指,陈子冉呵呵一声带头进去。 然而往巷里走的时候,三人却听到一下一下的碰撞声,似乎有铁链被拉动,慢慢的,慢慢的。 陈子冉就想到那口井,当初张英茗让他去拉,被莫秋他们打岔后至今没拉过。 那现在是谁在动铁链? 想不明白就看,陈子冉立即将小型探照灯的功率全开,巷里瞬间亮如白昼。 虽然电力只能维持90秒,但也足够做很多事了。 巷子尽头一树一井,没有其他东西。 等三人走近去才发现生锈还滴着水的铁链,应就是刚刚才被拉上来的。 周斌将他的灯也开到最大,往井里照。 井水清澈透底,水底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物件,铁链似乎还有一部分埋在井底更下面,他们拉了一下都没拉动。 “欸……呀……” 旁边那扇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感觉随时会倒塌了。 张英茗撇了陈子冉一眼,神色低沉了些:“他让你来的?” “算是吧。” “进来。” 正堂里,张英茗突地哼了声:“他在里面,过的怎样。” “这……”陈子冉挠了挠头。 “虽然不相信他会杀人,不过。” 张英茗叹了口气,都判无期了,再重罚只能以命抵命,这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另一边陈子冉三人用眼神交流着,都想让对方去说实情。 这场景被回过神来的张英茗看在眼里,平静的问道:“这次来找我,有事!?” 眼见两人闭眼装死,陈子冉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张阿姨,是这样的。张叔他……他……” “嗯?”张英茗眉头皱起,眼神逐渐尖锐。 陈子冉感觉舌头都有点打结:“张叔他,走了。” 预想之中的大发雷霆或者伤心欲绝的场景都没有。 张英茗只是愣了下,然后大笑出声:“终于被老天爷收了去,老天有眼啊!” “也,也不是老天收的。”陈子冉来一招祸水东引:“是被永生神教的人暗杀的。” “嗯,还有事?” 张英茗再次平静下来,声音毫无起伏,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陈子冉三人连忙告辞离开,然后在两条街外租了公寓住下。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莫参与。 现在证据和方向都给了张英茗,就看这位大佬怎么硬拼神教了。 必要时候,狗熊救阿婆,拉个盟友也好。 不过日子一天天的过,张英茗哪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见她出门。 她!平常吃什么? 陈子冉他们三班倒监视着,都快吃不消了,最终等了一个多月。 这天月色冷冷,秋风凉凉。 难得聚一起放松下,在巷子里吃烧烤的三人用可乐当酒,吹了一罐又一罐,肚子都涨大好几圈了。 不知谁望天一眼,赞叹月亮真圆。 三人就打算作诗一首。 结果巷子深处突然传出龙吟声,接着一道红色光柱真冲云霄。 “我去。” 三人对视一眼,啥都不管就往里面跑去。 张英茗家大门已经倒下,门外风铃声大作,而且肉眼可见的,一圈圈波纹从门内向外扩散,吹的人站不稳。 光柱越发凝聚了,似有黑龙盘旋而上。 三人好不容易进去,u看书.ukanshu.co就看到张英茗站在正堂中间,四周都是神像碎块,而地上窗上均贴满符纸。 张英茗双目紧闭,脸上还留有两道血痕,却见她毫无所觉,平静的念着,声音却似是万人合颂:“天无天,五山十地证,鬼门开。” 风忽的增大,伴随着凄厉的声音。 陈子冉再次被迫换成旁观位。 彩月接管身体便换了个样貌和衣服,睁开眼看向光柱,微微一笑。 规则:“天地封绝” 不属于这方世界的,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光柱消失张英茗就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彩月几步走进正堂,在正首坐下,待张英茗转醒,方才说话:“吾族鬼皇曾令封禁此门,为何打开?” 张英茗看清问话人,脸色越发惨白却更显疯狂:“我,要神死。” “哪怕是死光所有人,都要祂们死。” “死!哈哈哈……” 不知什么时候接回身体控制权,陈子冉还怔怔的看张英茗发疯。 唉…… 连夜送她去了精神病院,陈子冉三人回到住处,开始抽闷烟。 本打算让她跟神教硬钢几回,他们在后面捡漏,顺便查查天工坊的线索。 结果。 人疯了,他们害得。 心里那关其实还好,反正他们不自认是好人,难受几天也就过了。 问题是闹得这么大动静,没找到神教的人已经亏了,蹲在幕后的那群老阴比估计会藏得更深。 想找,更难了。 亏惨了!!